第51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2
“你也别忘了试着引动采阳之法。”季寒临却正色道。
温浅宁怔了一下,眨眨眼:“我?”
他轻轻点头,眼神十分认真:“合欢宗的功法本就是阴阳交融、双修共进,你适才只是引动了灵息,但并未主动运转功法,若采阳得当,你自身也能从中受益。”
好吧,看少年一派正经,原来是她想太多了。温浅宁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还是缓缓闭上了眼,凝神内视,将体内功法默默催动。
原本还不太明显的灵力牵引,在她顺势导引后,竟如涓涓细流般化作温热暖意,自掌心交接处一路向上,逐步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轻盈感,正是自身的修为也在被滋养。
起初只是微弱波动,但当她与季寒临灵力互通之际,那股涌动的生机愈发蓬勃。
温浅宁不由得轻咬唇瓣,感受到原本的修为境界在缓缓松动。
不止如此,心神也仿佛被什么软软包裹着,让她觉得安稳又放松。
半晌,温浅宁睁开眼,眸光泛着亮亮的水意,她望向季寒临,唇角微扬:
“……我感受到了。”
她从未想到过,这样的契合竟能带来如此显著的提升,原本模糊的灵道变得明晰,连心境都清明了不少。
他们所修合欢功法,本就讲究阴阳互济,这一次双修,对他们二人而言,皆是契机,也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灵契合。
看着本是高不可攀的清冷之尊枕着自己的手臂对自己笑着,季寒临神情微动,目光深邃,良久,他伸手轻抚她发丝,暗暗压下心底的悸动,只道:“宁宁好漂亮。”
温浅宁:“?”
“巧言令色。”她轻咳一声,耳根泛红,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一旁。
季寒临低低地笑了,他靠得更近,指尖玩弄着她一缕碎发,动作缱绻。
温浅宁想侧头躲开,却避无可避,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又惹得他兽性大发了。
“你……你别这样。”她呼吸有些乱,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嗓音软糯。
“宁宁,”少年刚经历过情事的释放,整个人有些慵懒,眼神缓慢地一寸寸扫过她眉眼、唇角以及锁骨处点点未褪的红痕,声音忽而沉了下去,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你不会后悔吧?”
还不等女人回应,季寒临又自顾自地说着:“你现在后悔也没有了,我们既然在一起了,那你就该对我负责,如果你敢抛弃我……”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温浅宁内心一惊,心虚地抬眼看了一下他。
这男主是开挂了吧?要不是知道季寒临是小说原设男主,她都要怀疑这个人也手握剧本,知道她日后要渣了他现在先做个警告。
片刻,她干笑一声,摇头说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小临了。”
季寒临不疑有他,唇边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深了些。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了,不再是藏在黑夜、藏在心底的妄念,他再不必压抑那些渴望她的念头,再不必害怕她的靠近只是怜悯而不是回应。
待到外边的雨停了,两人一同前往渡口。
沿途道路渐宽,等到真正走近,街巷间依旧熙熙攘攘,那些沿街摊贩的吆喝声依然热情洋溢。
“各位客官快来看簪子呀——”
熟悉的吆喝声再次响起,温浅宁脚步一顿,抬头看去,那正是他们初到此地时遇到的那个簪子摊。
摊前那老板正挥舞着手臂叫卖,见到两人走近,举止亲昵,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先前那对小夫妻嘛!”
温浅宁:“……”她似乎记得,她当时有和这个摊主说过他们不是夫妻。
季寒临倒是笑了,神色坦然自若,还回头瞥了她一眼。
摊主见温浅宁不说话,拍了拍腿,笑得更热情了:“上回我还被你们唬得不轻,说什么姐弟,现在看来,这可不是寻常姐弟能有的情分,这位公子,眼神都快把你夫人融化了。”
温浅宁耳根一热,咳了一声正要解释,却被季寒临抢先一步道:“上次是夫人害羞,不好意思承认,现在倒不必瞒了。”
他说着,抬手极自然地将温浅宁的手握住,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温浅宁一时无话,只得低头装作认真看簪子。
“两位,果然是天作之合啊,啧啧……”摊主哪见过这等俊男靓女的缱绻情态,笑得越发欢快,眼中全是打趣,“是啊,这才几日没见,你们这情浓意浓的模样似乎关系又更进一步了,我一眼都瞧出来了。”
“你这簪子还有多少种?”被摊主夸得天花乱坠,季寒临心里高兴了,语气随意地问道,明显带着点兴致。
“多着呢!公子这眼光一看就是宠夫人的料,我这摊上凡是她喜欢的,全给你打折。”摊主眉飞色舞,连忙打开盒子,从中取出好几支样式各异的簪子。
季寒临逐一翻看,每一支都仔细端详,最后一口气买了十几支。
摊主在一旁看得直乐,搓着手笑道:“年轻人就是好,我瞧着你们呀,将来指不定要在这儿买婚簪的。”
“也未可知。”季寒临说着,眼神落在温浅宁脸上。
温浅宁没敢接话,只作没听见,低头佯装擦拭簪子。
从摊前离开后,两人继续向渡口走去。
一叶扁舟,顺着山涧溪流缓缓而下,细雨虽停歇,山川仍氤氲在一片薄雾之中。
温浅宁斜靠在软垫上,衣襟松散,她原本闭着眼假寐,察觉有人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逼近,带来一丝莫名的战栗。
她睁开眼,就对上了季寒临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坐得很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覆了过来,撑在她身侧,动作从容,极具压迫性。
温浅宁警觉地往后缩了缩:“……你干嘛?”
季寒临不语,伸手拨开她肩上滑落的披风,手掌在她锁骨上一寸寸抚过,引得女人一阵微颤。
“小临……”她低声唤他,想制止,但也不够坚定。
季寒临俯身,轻咬着她的下颌,掌心探入衣中,隔着层层布料摸向她的细腰,少年的动作是毫无保留的大胆,似乎在这片被雾气笼罩的天地里,终于无需克制自己。
温浅宁整个人被他按倒在船板之上,舟身本就不大,这样一动,便晃了一下,水面随之荡起一圈圈涟漪。
“季寒临!”她低呼一声,瞪了他一眼,耳根迅速红了。
温浅宁本是高位宗主,此刻却软在他怀中,被一寸寸撩拨得神色慌乱,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声音低哑:“你……你怎么越来越熟练了?”
他低笑,贴着她的唇道:“弟
子悟性不高,总归还是宗主大人指导的好。”
闻言,温浅宁脸颊发烫,腰身一紧,身子已被他整个压入船尾软垫之间。
身下是随着水流微荡的小舟,身前是这个越发肆意的少年。
温浅宁忽而觉得,这种奇异的交融方式,和山洞里的第一次一样让人心跳加速,明明是天光云影、水波潋滟的清朗之地,却偏偏藏着难以启齿的旖旎。
继而,季寒临贴着她喉结轻吻,嗓音低沉:“宁宁,我还想继续双修。”
怎么又双修?温浅宁瞪大了一双美眸,面上满是娇羞的神情。自从少年开荤以来,无师自通一般,日日夜夜就想缠着她双修,丝毫不懂什么是节制。
虽然在这个世界双修有益于他们两个的修为精进,而且身体上的疲惫用一个清心决便能扫除,但她身体受得住精神上却受不住啊太刺激了……
温浅宁还在出神,季寒临已经贴上她的手心扣紧,把她整个人都牵进怀中,不留退路。
随着动作幅度的变大,舟身摇晃得更厉害了些。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雨夜晚,彼此交融的体温与气息,那种陌生又极其亲密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只是这一次,身下不是山洞的石床,而是一叶小舟,水光摇曳。
她恍惚间想,升天的感受……也不过如此吧。
季寒临的进攻并不急切,每一次靠近都带着挑逗的意味,让她无处可逃,那种被在意、被专注注视的感受,比任何灵力交汇都更令人心颤。
“我真的不行了……”温浅宁忍不住出声,声音虚软。
季寒临贴近她脖颈,笑意盎然:“我以为,宁宁叫得这么动听,也应该是极喜欢的。”
温浅宁心中暗骂,这人果然变坏了,她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根本无法直视,只好偏过头去避开,可眼角余光瞥到水面随船身轻颤的荡漾,竟感觉更羞。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主压在舟上,动弹不得。
而最令人窘迫的是,她不但没挣扎,心底竟还有一点说不出口的……兴奋。
这场在水上的缠绵,持续了很久。
水面回荡着缓慢的涟漪,时不时传来鸟鸣与远山风声,而船篷之下,只剩下交缠的气息和压低的喘息声。
这一程水路,原本不过三日,却被两人生生延缓到七天才回返宗门。
而那时,温浅宁下船时的步伐都有些不太稳,眼角藏着被欺负过的潮红,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季寒临身侧。
季寒临倒是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又藏得极好,没在宗门弟子面前露出半点多余痕迹。
唯有他走在温浅宁身后时,那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颈后、腰际处曾被亲吻过的痕迹上,眼底满是暗藏的占有与欢愉。
第52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3
自从宗主和季寒临回宗之后,桑羽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宗主还是那个宗主大人,做事有条不紊,姿态清雅温润,可她身边那个季寒临……问题可大了去了。
这人回来第一天就搬进了宗主寝殿,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居然敢在宗主面前动手动脚!
甚至是那种明目张胆的亲昵,季寒临一贯面皮够厚又会装,每次动静都拿捏得分寸极好,他虽有意见,每次开口却总能被季寒临轻轻松松挡回去。
桑羽越看这人越不爽。
主殿内,温浅宁坐在案边处理宗务。
而那个该死的季寒临,就坐在她旁边看着温浅宁批阅文牒,还挑了颗葡萄递到她唇边。
“宁宁,昨晚是我不好,多歇会儿吧。”他说得亲密,那语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温浅宁没说什么,竟真的就张口接了。
彼时桑羽刚好进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满脸震惊:“你你你……季寒临你干什么!”
季寒临慢悠悠转头,脸不红心不跳:“喂葡萄而已,怎么了?”
“你你你……你算什么人,竟敢对宗主这般轻薄?”
“她没说不行。”季寒临懒洋洋地勾唇,余光扫了温浅宁一眼。
温浅宁:“……”
其实她想解释,但又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低头继续处理卷宗,装听不见。
桑羽气得直跳脚:“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宗主一定是被你骗了,你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你说!”
“看来桑羽师兄不是那么迟钝嘛。”季寒临侧过脸,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笑得不露声色。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桑羽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反击:“你别以为得了宗主的宠爱就能嚣张,我告诉你,你可别太得意了!”
这个厚脸皮之人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温浅宁身后,俯身替她拢了拢披风,顺手掸了下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得一派温柔:“没办法,宁宁最喜欢我了,对吧?”
温浅宁手一抖,笔尖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并不想参与两人的争吵,只得胡乱应了一声:“嗯……”
“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得宠也别太嚣张,宗主肯定是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桑羽气得要爆炸,指着他喊。
每次对上季寒临,他总是落了下风,桑羽的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
但是静下心来一想……
季寒临来他们合欢宗已有三个年头,这三年来,虽然他很心机、又绿茶,总是想方设法夺取他们宗主的注意力,但说到底,这人品行不坏,待人冷漠却不虚假。
桑羽讨厌他,却又不那么讨厌他。
如果宗主大人和他在一起,似乎……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
他只是希望,自己尊敬的宗主大人能够幸福,如果和季寒临在一起,她觉得开心的话,那他也勉强能接受吧。
这么想着,桑羽内心平衡了一点,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他便再也没有和季寒临呛声了,搞得温浅宁都有些莫名其妙,怀疑桑羽是不是被夺舍了。
实在忍不住,温浅宁这天特意叫住桑羽:“桑羽。”
“宗主?”桑羽停下脚步,回头说。
温浅宁好奇地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季寒临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她本以为桑羽会像以往那样炸毛,起码翻个白眼,结果这次对方却沉默了片刻,随后桑羽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地说道:“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
“想明白了什么?”温浅宁不解。
“他那人是挺让人讨厌的,整天装模作样、装可怜骗你注意他,天天想着在我面前气我……”
“但……”桑羽的语气忽然缓下来,眸中带了一丝难得的郑重,他低着头,说得有些别扭,“这三年来他对您怎么样,我不是没看见。”
温浅宁微怔,没想到这话是从桑羽嘴里说出来的。
桑羽见她不说话,语气忽然又拔高了几分,像是想掩盖刚才的认真:“但你也别误会,我还是不喜欢他!我只是无条件支持宗主您而已,不代表我就认可他了,他要是敢对您不好,我第一个收拾他!”
温浅宁轻笑出声:“好啊。”
桑羽哼了一声,神情没有了之前的紧绷与抵触,反而带着一丝坦然:“宗主,你想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我干涉不了……但你要是真的开
心,我都会接受的。”
温浅宁站在原地,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柔软。
说到季寒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呢?温浅宁回过神来,平日里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和她黏在一起,今日倒是难得不见人影。
此时,季寒临盘膝坐在灵池边,身周灵气缠绕,他闭着眼,眉心微蹙,灵脉内灵力流转得越发顺畅。
那日山洞一夜之后,他已顺利结丹,温浅宁体内阴阳灵力的牵引,使得他的金丹比常人凝结得更为凝实精纯。
随着心神沉入体内,季寒临开始全力引导金丹之力冲击识海,金丹旋转速度加快,金光自丹田升起,直奔眉心。
可就在那股金光欲破识海之际,灵气忽然一滞,丹田处一震,一股狂暴的反震从体内炸开。
失败了……
元婴之境,并非仅靠灵力充盈便能一蹴而就,更关键的,是需要心神的稳定,神识需足够强大,方能承载元婴破壳而生。
季寒临皱眉,缓缓睁开眼,眼底浮出一丝不甘。
“差了一点……”他不是没预料到,自古元婴难成,结丹之上,每一阶都如登天。
刚才冲击元婴的失败仍残留着余震,金丹虽未受损,但神魂已略显不稳,原本顺畅的灵力此刻已经紊乱,像是被硬生生拽回的洪流,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明明灵力已足,金丹也极为凝实,可就在破入神识的刹那,还是被一股不可言喻的屏障阻挡了。
“你自己又偷偷试了?”温浅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悦,“我就知道你会逞强,这么急干嘛呢。”
季寒临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沉默。
温浅宁叹口气,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拍了拍:“闭关吧,用我教你的那种法子。”
“……不。”季寒临抬眼,嗓音低哑,“我不想闭关。”
正因为不想闭关,所以才想强行突破的。
温浅宁蹙眉,语气重带着一丝不解:“你现在又想提升修为,又不愿意不闭关,还试图强行突破?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那种闭关法阵一旦进入神魂之门,阵眼在你,我怕很久……都不能看见你。”
温浅宁怔住了。
“……小临,你以为我是那种会丢下你的人吗?”她的声音软下来,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一点哭笑不得,“你难道会害怕我把你关进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走掉吗?”
季寒临不看她,略微偏过了头:“但我害怕,那种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联系不上的地方……”
“我怕你离开,我出不来,再也见不到你。”
温浅宁盯着他,沉吟片刻,随后弯起唇角。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患得患失,我说了我很喜欢你,哪怕你闭关十年百年,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季寒临的眼神一动,有些迟疑:“你是宗主,不能总守在闭关阵前。”
“谁说我要总守着?”温浅宁笑了,“我已经准备好阵法的灵息寄体,我的神识可以留一缕在阵中,不论你神魂在哪一层,都能感知到我。”
“而且整个闭关静室,是我亲手布设的阵,你放心,我一定会天天来看你的,哪怕真的有事情要忙,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天不来看你的!”
她话音刚落,季寒临原本绷紧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是说……你会时常来看我?”
“当然。”温浅宁眨眨眼,“而且整个阵法是为你一个人定制的,除了你和我,没人能进去……所以,这闭关,算不算是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小世界?”
她笑着说,狡黠地眨了眨眼,但眼底的认真与温柔却无比清晰,那一瞬,季寒临的心弦仿佛被轻轻一拨。
“好。”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得到少年的答应,温浅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三日后,静室布成。
合欢宗后山灵地之中,一座幽静山崖后凿出的秘窟被灵阵封闭,四方灵脉汇聚于此,如温泉般环绕周身,温浅宁以自身为引,将灵识烙印于阵眼之上。
他闭眼入定之前,最后看她一眼,轻声说道:“宁宁,你记得每天都要来看我。”
“我答应你。”温浅宁莞尔一笑,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约定着。
他怔了怔,低头握住她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知道不应该怀疑温浅宁,但他总是很害怕会被她抛弃,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呢?
仿佛……有什么是他无法掌控的。
可毕竟是得到了温浅宁的约定,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他必须尽快修炼,早日出来,和宁宁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离。
下一瞬,季寒临坐入阵眼中央,灵息渐渐沉入识海,整个人静若古井,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闭关。
而温浅宁立于阵外,望着那安静的身影,怔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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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4
灵阵初成的这几日,季寒临花了些时间适应这种隔绝于外的状态,他此时坐在阵眼处,幽窟深处四方封闭,灵气虽浓,但寂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在石壁间反复回响。
很安静,安静得过了头。
于是乎,在这种极端静默的场景下,内心无数杂念便会涌现出来,难以平复。
季寒临的意识虽然聚于这里,心神总是会在某个片刻滑开,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道远在阵外的那个人。
他心想,自己不是没闭过关,过去在青云剑宗修行艰苦,曾数次独自一人苦修于山巅寒洞,甚至闭关数月不语。
但是那时的他心无旁骛,朝着提升修为以早日成仙的目标不断修炼。
而现在……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担忧,便再也无法回到曾经那种摒弃一切杂念的状态。
这种没有温浅宁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天,也变得很漫长,不过只进来三日,便如同过了三秋一般难熬。
突然,季寒临感到,那缕熟悉气息靠近,缓缓穿越灵阵,自阵口步入其中。
“……宁宁?”季寒临睁开眼,眼底浮现一丝错愕。
朝思暮想的女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依旧还是那副巧笑倩兮的样子,此时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我说过会来看你,”温浅宁语气轻巧,眉眼弯弯,“阵法初成的前三日并不太稳定,所以没敢马上就来看你……现在看来,你倒适应得挺好的呢,小临。”
季寒临的唇动了动,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把将女人扯入怀中。
温浅宁轻呼一声,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扳过肩膀,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盛满思念的眼里。
“你……”她才刚吐出一个字,嫣红的嘴唇便被封住。
一个完全压抑不住的情绪的吻,略显急切,毫无征兆地覆了上来。
温浅宁瞪大眼睛,心跳顷刻间乱跳,她从未见季寒临这般失控,那吻如同他在宣泄心头积压已久的情绪。
他亲得极为用力,并没有太多技巧,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唇瓣贴近她,像要把几日来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温浅宁一开始还挣扎着想说点什么,可她的气息很快被吻得紊乱。
良久,季寒临才稍稍松开她,唇瓣贴在她脸侧,气息微喘:“宁宁,我真的……太想你了。”
温浅宁心跳如擂鼓,面颊泛红,她被亲得晕乎乎的,在少年怀中愣了很久,才慢慢恢复清醒。
“你这样可不像闭关清心的样子。”她故作镇定,试图转移话题。
“我根本无法清心,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他垂下眼,撒娇似的用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我闭关了三天,就像过了三年。”
温浅宁叹了口气,眼底尽是柔软,哄小孩一般耐心劝解道:“乖,你要早点突破修为呀。”
说着,她抬手轻轻托住他的下颌,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
季寒临面上没什么表情,乖乖地任意随女人动作。
“嗯,坐好。”温浅宁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后,语气一转,“我来替你探探体内灵息是否稳定。”
季寒临依言盘膝坐好,却仍忍不住握着她的手,眼神里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见状,温浅宁笑了
笑,将灵力聚于指尖,探入他掌心,慢慢滑入他经脉之中。
刹那间,一缕温柔的灵气如溪水般缓缓游走,带着她本人温润而安定的气息,洗涤着他体内躁动的灵力。
他下意识屏息,感受着那份熟悉的力量轻柔引导,引着他回到静定之中。
温浅宁闭着眼,神色专注,她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流转一周,再次返回丹田。
这样,一来可以稳固结丹根基,二来也有助于他靠近元婴瓶颈。
灵气流转渐缓,温浅宁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你这三日适应得很不错啊,只是心境不稳,我会定期帮你引导灵力,协助你压住波动。”
她顿了顿,眼波微转,“当然,前提是你要乖,不许老是想着我了。”
季寒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好几天,温浅宁都进到灵阵来,帮助季寒临引导灵力。
稳定了他体内日益稳固的波动后,她心中也稍稍放下些许担忧。
“小临,过几日我便要出一趟远门。”
季寒临睁眼,眉头顿时皱起。
“去哪?”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多久?”
“百宗联擂,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吧,我得带弟子去走一趟,大概半个月。”温浅宁说。
这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大型比武交流盛会,规模浩大,由中州几大门派轮流主办,各宗门派皆可派弟子出战,以切磋之名展现宗门实力,同时也为宗中弟子提供历练机会,争取资源与名望。
季寒临自然知道,之前他在青云剑宗的时候,青云剑宗宗主曾经也想让他代表参与,毕竟他天资聪慧,只是他当时年纪还尚小,最终还是没有前往。
合欢宗虽然不以斗战著称,但身为八大宗门之一,像这种大型比武盛会,仍需出席。
温浅宁接到请帖时,只沉吟片刻,便决定亲自带队前往。
男主闭关归闭关,宗门事务不可废,她身为合欢宗宗主,自然不能在此事上示弱。
此番比武诸宗齐聚,若有人敢觊觎合欢宗,未尝不会在擂台上有所试探,她得展露实力,也要为宗门稳住威名。
季寒临一直没有说话,眉间越锁越紧。
温浅宁没有办法,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再此戳了戳他的脸,温声哄道:“小临你乖乖修炼,我回来时,希望你已经能冲击元婴。”
季寒临抿唇不语,过了片刻,才闷声道:“半个月也太久了……”
“没有办法嘛。”她一把环住他的腰,仰起头来,神情可怜地看着他,“我是合欢宗宗主,得尽到我作为宗主的职责。”
他心里明白,却仍是不太开心,纵使再不愿意她离开,也没有什么办法,他自知温浅宁决不能仅仅独属于他一个人,可还是不知所谓地想独占她。
*
翌日清晨。
合欢宗山门前已有人整装待发,灵舟上聚齐桑羽和另外几名核心弟子,温浅宁带着几人,一同前往玄霄山。
玄霄山地势陡峭,如剑直插天际,处处透着庄严。
各大宗门的飞舟已陆续抵达,停靠在山腰开辟出的灵域之上。
“那是合欢宗的人?”
“听说这次是宗主亲自带队,啧啧……这位女宗主不常现身,竟比传闻中还要惊艳几分。”
“她身边那个俊俏的男弟子,也不差。”
“噗嗤,说是弟子,不会其实是……男宠吧?”
一时间,众修低声议论,窃笑纷纷,尤其是来自战斗型宗门的弟子,神色中隐有轻蔑。
合欢宗虽位列八大宗门之一,但历来风评暧昧,正统修真者总觉得他们荒淫无道。
不过,温浅宁只是眸光淡淡地扫过在场几大宗门阵营,没什么反应,并不将这些四方流言放在心上。
她衣衫飘然,步履轻缓地走下飞舟,整个人气质清冷如月,令那些窃语在顷刻之间消声了下去。
众宗安排好了住处,各门弟子入驻各殿,合欢宗被安排在靠后的一处偏西的宫殿,落脚之地虽不差,却远不如那些剑修或体修宗门所居灵位尊贵。
桑羽不服气地冷哼道:“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温浅宁笑了一下,并未出声。
这一幕,恰巧落入不远处一道视线之中。
戎心卉穿着青云剑宗的玄青长衣,一双眸子凝视着那一高一低站在台阶上的两人,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她自然一眼认出了温浅宁,那是她这些年始终默默放在心上的对手。
从季寒临离开青云剑宗、投入合欢宗门下那日起,戎心卉就对温浅宁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都怪温浅宁,那日她去合欢宗想要将季寒临带回青云剑宗,可他却不愿意回来……
戎心卉始终觉得,若不是温浅宁横插一脚,以季寒临和她早晚会走到一起。
可现在呢?
在合欢宗队伍里并没有看见季寒临的踪影,而温浅宁却身边跟着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子!
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眉眼低垂,语气温软地同温浅宁交谈,时不时还凑近些,似乎两人关系亲密非比寻常,戎心卉胸中怒气直冲上脑,不加思索地走了上去。
“温宗主,好兴致。”
温浅宁闻声抬眸,看见来人,目光平静地扫过戎心卉,淡淡颔首:“原来是戎姑娘,好久不见。”
戎心卉嗤了一声,眼神冰冷地落在桑羽身上,语气不怎么好:“不愧是合欢宗,果然放浪形骸,明明和寒临在一起了,还不忘和其他弟子打情骂俏。”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嫌恶,内心可真替季寒临感到不值。真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温浅宁哪一点,竟然被这个放荡的女人迷得连青云剑宗都不愿意回。
桑羽脸色瞬间冷了,眉头拧得极紧,刚要说话,却被温浅宁抬手轻轻拦住。
她不疾不徐地望着戎心卉,淡声回应道:“戎姑娘的话,太自作多情了,我和季寒临的事,无需你来评判。至于我身边之人,是我宗弟子,亦无需你操心。”
“可别忘了,当初是青云剑宗迫害同门,才导致季寒临重伤差点失去性命,你再怎么瞧不起我们合欢宗,都比贵宗戕害同门性命的好。”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淡,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戎心卉的心中。
戎心卉一愣,脸色红白交替,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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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5
“你!”戎心卉咬牙,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另一名同样身着青云剑宗长衣的男子从后方叫住。
“心卉,怎么了?”
戎心卉还未开口,那个男子已经快步上前,意味不明地看了温浅宁和桑羽一眼。
“甄师兄,他们就是诱惑了寒临的合欢宗!”戎心卉一口咬定,眼神狠厉。
听到戎心卉这么称呼,温浅宁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正是当年设计陷害季寒临的同门师兄,甄志新。
甄志新望向温浅宁,眼中光芒一闪,女人肌肤宛若清霜初凝,一双眸子又软又润,一时间让他的视线有些移不开。
早就听说合欢宗宗主是个艳名在外的女子,却没想到这般绝色,如此美人,若能拥在怀中……甄志新的心头不禁浮起几分不敬念想,目光幽暗。
但他面上还是迅速掩去一闪而过的贪色,语气有些令人捉摸不定:“温宗主这番话,未免太过偏颇,季寒临当年之事,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入深渊所致。想必是因为他造谣生事,栽赃诬陷,而你又被他欺骗了,才将如此戕害同门的罪责扣在我们青云剑宗头上。”
温浅宁觉得好笑,果然,甄志新就如同季寒临所说的那样,是个虚伪狡诈心思沉重之人。
而戎心卉也不过如此,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季寒临,可季寒临都亲口和她说明了,当初就是甄志新故意勾引邪阵害他性命,她却还是站在甄志新那边。
温浅宁神色未变,只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如今我倒是亲眼见识到青云剑宗是如何颠倒是非黑白的了。”
“你身为合欢宗宗主,如此袒护季寒临,怕是早已与他苟且多时,今日再将旧事翻出,不过是想替他洗白罢了。”甄志新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一心要将过错推到温浅宁身上,企图坐实她包庇季寒临、反过来诬陷他们青云剑宗的罪名。
闻言,一旁的桑羽再也忍不住,冷笑着帮腔道
:“就你们青云剑宗那点肚量,嫉才如仇,天骄不合你们意就能随意迫害,合欢宗虽非以剑立宗,但也从不做杀人灭口之事。”
他话锋一转,盯着甄志新,语气讥诮:“何况当年追杀季寒临的,正是你甄志新本人吧?师兄对师弟下杀手,真是大开眼界。”
虽然桑羽自己经常与季寒临呛声,却打心眼里把他当成了自己宗门之人,根本看不惯其他人这么欺负季寒临。
甄志新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见状,温浅宁上前一步,挡在桑羽身前:“季寒临如今好好的活着,在我们合欢宗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青云剑宗再假惺惺地关心。”
她微微一顿,不想再和这两人多作纠缠,转头对身后的弟子吩咐道:“好了,不必多说,都回去休息一下吧。”
甄志新同样没有再与温浅宁争辩,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青云剑宗与合欢宗,迟早会在比武场上碰面,届时,希望你我还能这般从容交谈。”
“恶心得很。”桑羽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明日一定咱们要把青云剑宗打的屁滚尿流。”
这是当然,温浅宁眯起了眼睛,自己本就有着系统光环,实力不容小觑,加之前段时间和季寒临双修之后,更是得到了顿悟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地增长。
*
待到参与百宗联擂的宗派尽数抵达玄霄山,不多日,比武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此次联擂由玄霄山主持,每个宗门推举两位弟子参加,每一轮对战先由对战双方各派出一名弟子,哪方弟子失败以后,第二名弟子接着顶上场。胜者晋级,败者则落入复活池再行比斗,直至定出前十名宗门。
而首场比试,就是由合欢宗对阵青云剑宗。
两方弟子登场前,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对于众人来说,一个是以双修功法闻名修界的合欢宗,一个是名门正派的青云剑宗,两宗向来风格迥异、少有交集,此番对擂,自然引人注目。
而对于他们两宗来说,因着季寒临的事情,本就有着私底下的恩怨,如今再也没有在比武场上打败对方更适合报仇打脸的时候了。
“宗主,说好了我先上场的哦。”桑羽咽不下这口气,早已主动请缨先战青云剑宗,势必要给对面一番颜色瞧瞧。
“嗯,加油呀。”温浅宁很放心桑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对面的戎心卉看到两人,目光森冷,踏上擂台时死死盯着桑羽,语气不善:“不过是合欢宗男弟子而已,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几招。”
二人灵力交锋,光影交错,一时间擂台上风势如割织,戎心卉的剑法果断凌厉,一招快似一招,奈何桑羽游刃有余,几次都险险避开攻势。
擂台下众人目不转睛,连不少原本看不起合欢宗的修士也惊诧出声。
“这合欢宗的男弟子,修为竟如此扎实?”
过了十数招后,桑羽将戎心卉手中剑气尽数击碎,她脸色苍白,勉强稳住身形,败局已定。
“呵,这就是你们青云剑宗的实力吗,也不过如此嘛。”桑羽以胜者姿态睥睨着戎心卉,满是不屑地讥讽着。
戎心卉咬咬牙,眼中恨意浓如墨,但也只能不甘地退下。
一旁看着的甄志新面色铁青,他本就看不惯合欢宗这群人,戎心卉一败,更让他觉得丢尽了青云剑宗的颜面。
他再也坐不住,腾地起身,翻身落至擂台,急切地说道:“接下来,由我来。”
“放马过来呗。”桑羽一顿,抬眸望去,眼神里不见惧色,冷笑出声。
甄志新修为在戎心卉之上,出手更加狠辣,每一剑都带着逼人杀气,但桑羽早跟随温浅宁修炼多年,本身就极具天赋,如今的修为非同寻常之辈。
他不与甄志新硬碰硬,而是灵动穿梭,在避实击虚之间将对方一招招消解。
眼见自己落入下风,甄志新的神色越发阴沉,他面上满是不甘心,可硬拼实力,这样是无法打败桑羽的。
若是实力拼不过,不如就……
甄志新心生一计,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趁着一次剑势回转的掩护,悄然一动,将事先藏于指环中的淡灰色粉末撒在剑刃之上。
他阴险地笑了,趁势挥剑,强攻三招。
原本桑羽还游刃有余,此刻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灵气运转微滞,手中动作也慢了半拍,他面色一变,强自提气反击,但只感觉自己体内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无法顺畅调动。
下一瞬,甄志新抓准破绽,一记侧剑横斩,将桑羽逼回,他身形一晃,跌落擂台之外。
场上哗然。
桑羽强撑着站起身,捂着心口,额上冷汗淋漓,面色不怎么好:“他在剑上动了手脚!”
“输了便是输了,还要胡言乱语?”甄志新挑眉冷笑,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你不过是前面耗尽灵力,如今灵力枯竭才落败罢了。合欢宗……怕不是输不起吧?”
甄志新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他用的那药正是之前在秘境中偶得的宝物,无色无味,能扰人灵识,侵蚀灵脉,一旦吸入,短时间内灵力必定无法运行,即便是金丹修士,一旦中招也难以施展全力。
最重要的是,此药于半炷香后便可随风散尽,哪怕是玄霄山的长老亲自探查,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擂台下,温浅宁听得清清楚楚,桑羽不是那种会轻易喊冤之人,若非确有其事,他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指认,尤其是他现在脸色发白,气息紊乱……一看就是被阴了的样子啊!
温浅宁心中一沉,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
她不是怕桑羽输,她是怕甄志新用了什么阴毒之物,真伤了桑羽的身体!
于是温浅宁二话不说跃上擂台,朝甄志新袭去一道浓烈的灵气,裹挟着滔天的杀意。
甄志新面色骤变,急忙抽剑格挡,但温浅宁出招极狠,压根没有留手的意思,她掌风接连而至,震得擂台阵阵作响。
“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动我们合欢宗的人……”温浅宁面无表情,“那你也不必活着了。”
擂台上灵气鼓荡,掌风如怒潮翻涌,甄志新已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温浅宁眼中杀意未减,攻势越发凌厉,她根本就不打算收手。
台下众人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比武虽有胜负,但宗门之间的交锋终究是交流为主,像温浅宁这般上来就明显动了杀意的,还是百宗联擂开始以来头一遭。
青云剑宗宗主戎杰终于按捺不住,身形一闪,落于擂台之上,拂袖用一道剑气挡开温浅宁的攻势。
“温宗主,”戎杰沉声道,眼神锐利如刃,“比武本是交流,你一宗之主,却当众对我青云弟子下杀手,是想坏了这百宗之约不成?”
温浅宁脚步微顿,抬眼看他,眼底冷意不减:“是你们不要脸在先的,若只是比武交流,他怎会在剑上做手脚?我只是在保护我宗弟子罢了。”
戎杰冷笑一声:“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还是你合欢宗输了,便要乱咬人,撒泼耍横?”
他说着,袖袍一卷,长剑出鞘,锋芒毕露,“既然如此,温宗主动手在前,我身为青云剑宗之主,便也不能坐视不理。”
语毕,一剑直逼温浅宁。
温浅宁冷哼,翻掌迎上,两人招式一交,霎时灵气剧震,仿佛下一瞬便会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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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6
台下诸宗弟子面色皆变,谁能想到,百宗联擂之上两大宗主一言不合,竟然真的豁出了性命一般打了起来。
短短十数招下来,温浅宁越战越勇,合欢宗秘法加持下,以及她与季寒临双修后的补益,已隐隐压过戎杰半筹。
哪怕是青云剑宗宗主,也不得不被打退。
戎杰面色微变,脚下倒退数步,刚要重新提聚灵力,温浅宁已经逼至跟前,一道灵气,直逼他肩侧要穴。
他神情一凛,知道这一击若接实,纵不致命,也绝对重伤。
这位向来居高自傲的青云剑宗宗主,额角渗出了冷汗,终于意识到……
合欢宗宗主温浅宁的这一身修为,已非旧日可比。
台下诸宗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被他们看作正派的合欢宗,真打起来时竟然这么厉害,哪怕是青云剑宗宗主也难以抵挡。
玄霄山几位长老脸色都变了,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
只是温浅宁出手之狠、灵力之强,若真贸然插手,莫说劝不住,怕是还要被无辜波及。
其中一位长老不得不前跨一步,用着能多温和就有多温和的声音低声劝道:“温宗主请停下!您怒意在理,可此时你宗弟子伤势未明,救人要紧,不若先查查他的状况如何?”
这一句话,终于让擂台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略缓。
温浅宁的动作顿住了,她转头看了眼擂台下方正倚在栏边的桑羽,他脸色苍白,仍捂着心口,额上冷汗不断渗出。
说得也是,桑羽的情况要紧。她眼神一冷,挥袖收回,淡淡地说:“若是桑羽出了什么事,甄志新必死无疑。”
她不再看戎杰,转身下了擂台,身影一闪,到桑羽身边,抬手探向他脉门。
仔细探查片刻后,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了些。
灵脉无损,神识清明,只是体内灵力一时滞涩,好像被什么东西抑制,流转不畅,故而短时间内使不上力气。
“宗主……”桑羽低声唤她,扯出嘴角的笑意宽慰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提不上来力气。是我不好,不知道怎么的,便被甄志新暗算了。”
温浅宁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一脸正色:“你为何要道歉?都是那个阴险之人的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她站起身,目光冷冷扫向台上仍未退下的甄志新,那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玄霄山的长老也适时上前,对甄志新做了一番查验,几道探查术法接连落下,却皆无所获。
“他的剑上干净得很,没有残留灵毒。”那位长老皱眉低语,“似乎……确实查不出什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甄志新在心中冷笑着,这宝物现在已经挥发不见了,当然不会被查出来什么。
温浅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
她不知道甄志新用了什么,也拿不出证据,但她太清楚这人的品性,对方肯定使了手段。
只是如今药性已散、查无痕迹,玄霄山若无实证,自然也不好为合欢宗出头兴师问罪。
温浅宁垂眸,看了眼桑羽。
“甄志新,你等着。这一笔账,我记下了。”她丢下了一句狠话。
*
好在不过一夜,桑羽便已恢复如常。
体内灵气重新流转,经脉无碍,也未留下任何后遗之症,除了前日那场比斗后短暂的虚弱之外,并未受到其他影响。
温浅宁亲自替他诊过脉,确认一切安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合欢宗众弟子得知桑羽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地,只是对这场比武余下的热情早已冷却。
昨日桑羽遭暗算出了事后,合欢宗的众人心绪皆乱,再无心继续留在擂台争锋。
本就不是为争名夺利而来……他们此番参战,不过是想在百宗之上立一立威,打出宗门声望而已。
如今温浅宁一掌逼退青云剑宗宗主,已然将合欢宗的态度、实力与底线摆得分明,该立的威也立了。
比武继续与否,已无必要。
的确如此,经过昨天温浅宁这么一战之后,许多原本观望的宗门对合欢宗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一些根基浅、实力弱的小宗门,亲眼见温浅宁一掌压制青云剑宗宗主戎杰,又毫发无损地退场,哪还不明白,合欢宗虽名声不正,却早已不是任人轻视的旁门□□。
修真界一向趋炎附势,有人敬畏,有人忌惮,自然也有人动了心思,想趁此机会攀上合欢宗这条关系线。
当日下午,一位小型宗门掌事便悄然登门。
此人满脸堆笑,身后还带着一名眉眼生得极为秀美的少年修士,年方十八,修为不过练气巅峰,但骨龄纯净,心神温顺,是极为难得的双修资质。
“温宗主,昨日亲眼目睹您风采,实乃我辈楷模。我宗虽小,愿以此弟子供您差遣,愿为宗主执炉供养,尽心尽力,只盼合欢宗日后若有差遣,绝不敢怠慢。”掌事人语气殷勤地谄媚道。
说罢,那少年便跪下叩首,眼神怯生生地抬起,面上带着几分羞怯和讨好,显是受过教导。
温浅宁坐在上位,喝茶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了那少年一眼,想起了什么,忽而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盯着那张温顺的脸,沉默了片刻。
嗯……这已经到了原剧情里,白月光找到了更适合双修的对象,准备甩了男主的时刻了?
“行吧,”温浅宁心中轻叹,淡声道,“既然送上门来……那我便收下吧。”
那掌事一听,顿时大喜,连连道谢。
那少年也连忙叩首:“谢大人愿意指导。”
消息传得很快,有人敢送人上门讨好他们宗主,一经收下,自然成了合欢宗这行人茶余饭后的头等八卦。
“听说是个模样挺俊的男修,灵根不错,气息也很干净,跟宗主特别般配……”
“据说宗主只看一眼就答应了!”
传着传着,便传进了在玄霄山安排的寝房内休息的桑羽耳里。
彼时他正靠在榻上静养,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一听到来给他送饭的同门弟子说什么“宗主收了个新男修伴侣”,原本手中稳稳接过的碗“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桑羽顾不上收拾,急忙起身,直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身后那名弟子哪曾想桑羽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大声喊道:“桑羽师兄,你别激动啊!”
可他哪听得进去。
不多时,桑羽便闯进了温浅宁所在的寝房。
温浅宁正捧着一卷书,坐在檀香弥漫的榻上慢慢地看着,身侧炭炉中还在煮着茶,屋内静谧安然。
她想,已经无心参与这个比武大会了,待到桑羽在玄霄山休息几天,他们就一起返回合欢宗。
这时,桑羽大步跨入,打破了屋内的静谧,语气又急又冲:“宗主,你……你收了一名男修?”
闻声,温浅宁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季寒临吗?”桑羽瞠目结舌,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极了,甚至带着几分坦荡,笑了一下:“我收他是为了修炼啊,那人资质确实适合双修。”
桑羽噎住。
他知道温浅宁收人向来讲究天赋根骨的契合,但问题是……这次是她亲口爽快应下的!
“而且,”温浅宁语气平静,“人家都送上门了,我若不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桑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自家宗主这么说,桑羽心情复杂,前段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思并不全然是喜欢,可能更多的是仰慕和钦佩,因此也就没有再想着要和她双修的事了。
对于她爽快收下别人献上的男修这一事……桑羽还是觉得内心烦躁,主要为了那个总是和他不对付的人。
“那季寒临怎么办?”他不死心地问,带着替季寒临鸣不平的愤慨,“他那性子不说别的,最骄矜清高,你现在收了别人,他……”
“他又不是我道侣,最多就是修炼上的契合罢了。”温浅宁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难不成我和别人修个道还得经过他点头?
他若是敢有什么意见,本宗主把他甩了便是。”
她轻轻吹了吹茶盏边缘,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神色淡然得仿佛丝毫不将季寒临放在心上。
桑羽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自家宗主竟然这么渣,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点……同情季寒临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从两人从云渡湖回来之后,那个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的男人看着温浅宁的模样,根本不同于对其他人,眼底藏着满满的爱恋,显得格外执拗。
额……季寒临那人占有欲那么重,一看就不是能容忍温浅宁与旁人亲近的样子。桑羽忍不住开始脑补,如果让那人知道宗主出去比武一趟,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个双修伴侣……
好恐怖,简直不敢想象。
桑羽瑟缩了一下,他真心怀疑,宗主大人……她真的甩得掉季寒临吗?
哪怕她说得云淡风轻,说着大不了把季寒临甩了便是,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人对温浅宁,根本不像是轻易能放得开。
桑羽迟疑着,想再劝些什么,可看到温浅宁那副游刃有余并无半点慌乱的样子,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口。
……算了,宗主大人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情债这种事,她大概也能处理得来吧。
他默默转身,走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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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7
夜深人静。
玄霄山的客院灯火已尽数熄灭,虫声寥寥。
温浅宁的寝室内,窗户悄然掀起一角,有人轻巧地跃入室内,步伐轻盈,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她刚熄了灯火,躺入榻中没多久,此时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极轻的响动。
意识到是有人偷偷摸摸潜进来,温浅宁也丝毫不慌乱……反正她武力高强,谁想来干什么坏事直接打死好了。
这么想着,那道人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那人屏住呼吸,脚步无声,动作熟练至极,整个人悄悄贴近温浅宁榻前,就在他快要刚刚碰到床沿的时候……
砰!
一道劲风自床上飞出,一股凌冽的力量瞬间直朝来人袭去。
嵇子明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被一股力量钳住手腕,整个人翻了个面,后背被死死地压在地板上,双手也被反扭在背后动弹不得。
“呃啊……疼疼疼!”他连声叫了好几遍,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惊慌,“等等!请手下留情!宗主大人,是我,是我啊!”
温浅宁本来已经抬起手,打算直接一掌震散此人识海让他晕死过去,听到这声惨叫后,动作一顿,目光冷冷地俯视着被她制服的人。
房中灯火未亮,但月光下,她依旧认出了那张俊秀的脸。
这人……是那个白日里由小宗献上的男修,温浅宁不知道他的名字,按照原剧情收下这名男修后,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悦:“怎么是你?”
嵇子明被死死压制在地,鼻尖已经贴上了地板,挣扎不得,只能扭着脸去看她:“宗主大人,我、我是来……来侍寝的。”
“……”
温浅宁额角跳了跳,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没让你来侍寝,为何要夜闯我的寝房?”
“正是因为您没有让我来侍寝,我才来自荐枕席的。”嵇子明委屈地说着,“您不知道,我实在仰慕温宗主,那日见您出手,一掌震退青云剑宗宗主,心神俱动,夜不能寐,才斗胆前来……”
温浅宁冷笑了一声,手腕用力,听得他一声惨叫才松了些许。
“我不需要。”
“疼疼疼!”嵇子明连忙喊道,声音都变了调,“我只是……只是想为宗主解乏,助您修炼,属下自愿供您驱使,不求名不求分,只求有我的一席之地。”
眼前之人一副为她而死也在所不惜的虔诚模样,温浅宁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想一掌劈晕再踢出去,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心累得很。
白日里收下他,不过是按照小说剧情进行,况且原文并没有详细描述白月光和这个人双修的过程,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真的和这人双修,没想到他却真当了真,还这么自觉地投怀送抱。
想想还是算了,温浅宁松了手,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若真一掌下去,你识海都碎了。”
嵇子明被松开,爬起身来,嘿嘿地笑着:“能死在温宗主的手下,是我的福气。”
“……”温浅宁懒得再看他,抬步走到案几前,重新点起一盏灯,灯光明亮之下,照出她眼底有些疲倦的神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回宗主,在下名叫嵇子明。”嵇子明摸了摸头,答道。
“嵇子明……”温浅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你若真心想修炼,随我们回了合欢宗以后就去找执事领内院功法去,不许再乱进我寝房了。”
闻言,他愣住了:“您……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修炼,不打算和我双修吗?可是,我对您是大有裨益的。”
温浅宁没有立刻回答,自己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按理来说,嵇子明的体质难得一见,是那种从双修角度而言天生契合的人选,并且他乖巧顺从,姿容也算上乘,若是她愿意,与他双修确实能让她修为大有精进。
她本就是扮演着小说剧情中合欢宗宗主的角色,自然是以合理利用资源为基本原则,不应该忌讳与其他人双修。
可不知道为什么,温浅宁意识到,自己本能地不太愿意与这个人双修。
这念头一起,她自己也有些意外。
温浅宁不禁沉默地反问自己:若这个双修的人换作是季寒临呢?
答案几乎是下意识浮现……她是愿意的。她也真的这么做了,之前知道双修能恢复季寒临的修为,她并没有抗拒这么做。
温浅宁托着下巴,一副纠结苦恼的样子。
……她是不是,有点喜欢季寒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微微怔了怔,旋即失笑。
季寒临毕竟只是小说中的角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样一个人,况且系统之前和她说过,每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是一个人,那她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人呢?
所以温浅宁想了想,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自己不可能喜欢季寒临的结论。
她抬眸,望向眼前这个还抱着侥幸心理的男子,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我不会与你双修。”
嵇子明一愣,还想说什么,温浅宁淡淡道:“你很合适,但我不想。”
“那为什么……”他不死心。
“合欢宗讲求灵与意合。”她顿了顿,笑了下,“我并不喜欢你,至少现在不可能和你双修。”
现在不可能,但不代表以后不可能啊,嵇子明听到温浅宁这么说,心下一动,并没放弃这个念头。
反正来日方长,他有信心。
“在下明白了。”
“好了,你出去吧。”温浅宁揉了揉眉心。
随后,她转身坐下,似乎已经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遵命,在下就不叨扰宗主您休息了。”嵇子明恭敬地叩首三次,这才退了出去。
寝室中终于重归安静。
“啧……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
*
合欢宗一行人在玄霄山待了几天,确认桑羽真的没什么事以后,也不再留恋,准备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师妹气鼓鼓地走在队伍后边,眼圈微红,很不服气的样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那甄志新明明使了阴招,结果却安然无事,合欢宗吃了这么大个亏……怎么能便宜了他们!”
“是啊宗主。”又有弟子附和,“青云剑
宗那些人个个假仁假义,看着光风霁月,实则阴险狡诈,桑师兄这一次是没事,可是谁能保证下一次——”
话没说完,桑羽轻咳一声,表情复杂地抬手示意他们别再继续说了。他早已不再追究,反倒是小师妹气不过,一边擦眼角一边闷闷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温浅宁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无奈地笑了下。
她又何尝不知道不能这样便宜了甄志新,只是这件事情面上确实不好办,他们不设防备不小心着了道,又没找到证据,并无理由要求青云剑宗那边给个回复。
青云剑宗咬死了甄志新没作弊没耍阴招,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这是理性考虑的,在情感层面嘛,温浅宁是个很护短的宗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甄志新。
既然对面都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可别怪她也给他们使阴招哦。
“你们还真觉得,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吗?”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她。
只见温浅宁轻轻挑眉,眸中隐约含笑,她故作神秘:“放心吧,甄志新不会好过的。”
她话音一落,小师妹愣住:“宗主的意思是……”
“我临走前,可是悄悄送了甄志新一份厚礼。”温浅宁像是故意卖关子,眼神划过不远处的桑羽,嘴角微微一挑,“这几日他的日子绝对会……”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格外精彩。”
“……”众弟子瞬间瞪圆了眼。
“宗主你做了什么?”小师妹看她那副姿态,越发好奇,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温浅宁笑而不语,淡淡挥了挥袖子,凑到小师妹的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小师妹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嘛。”桑羽也好奇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宗主您快说吧。”
“咳咳。”温浅宁清了一下嗓子,“也没什么……我只是收买了玄霄山安排去伺候甄志新的小厮,让他在甄志新茶壶里下泻药,然后在他的床铺上撒了一袋痒痒粉而已。”
桑羽愣了整整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内容。
接着,他猛地噗一声笑出来,脚下一踉跄,差点没在石阶上崴到。
“宗主您……”他一边笑一边抬手拍了拍胸口,“您可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他们合欢宗的泻药和痒痒粉,那可不是一般的玩意。那泻药是三阶灵材调制的,泻起来又快又猛,一沾就炸肚。至于那痒痒粉……他们合欢宗的方子会加入些魂草粉提效,一整袋洒下去,至少七天能让人从头痒到脚趾缝,内灵外表全都发作,这可是用灵力都压不下去的。
他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甄志新一边躺在床上疯狂挠痒、一边还不断往茅厕跑的画面。
而温浅宁还补刀似的继续补充着:“嗯,我还用灵力给这泻药和痒痒粉加了点属性,一旦吸附到人的身体上,就会挥发得无影无踪。”
这招正是学甄志新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甄志新找不到合欢宗报复他的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甄志新只是走运活着下了擂台,但之后的这段时光……”她唇角微弯,语气凉凉的,“就慢慢享受吧。”
第57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8
甄志新这几日心情极为糟糕。
比武大会虽然是他算计到了合欢宗,让那个桑羽吃了个哑巴亏,但他们青云剑宗不仅没能赢得面子,反而还被温浅宁当众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合欢宗宗主,竟然如此厉害。”甄志新回到玄宵山安排的住处,皱着眉推开房门。
他没多想,甩了甩袖子便坐下。
比斗中自己虽没受什么外伤,但心力交瘁。嗓子发干,他顺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觉得温温润润,竟有几分舒畅,便一口气将一杯饮尽。
半刻钟后。
“……嗯?”甄志新忽然觉得肚子里有股细微的翻涌感,起初还以为是茶水性凉的缘故,可没过多久,那股翻涌感迅速化作一阵急促而猛烈的蠕动,在肠道里狂奔。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捂着肚子冲向侧间的茅厕。
第一趟,甄志新只是怀疑茶水放凉了吃坏了肚子。
第二趟,他开始怀疑茶水是不是有人下了猛药。
第三趟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形象,额角冷汗直流,膝盖都在发软。
等到第六趟从茅厕里出来时,甄志新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嘴唇失了血色,额头冒虚汗,好不容易支撑着回到寝房,他心累至极,只想躺在床上歇息一会。
然而,就在他翻身上榻刚躺下没过多久的时候。
先是脖颈处传来了刺刺的痒意,然后这种痒意迅速扩散,沿着后背一路漫延,转眼间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
甄志新顿时连虚弱都顾不上了,整个人像被蚂蚁爬满,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滚。
“该死……这是什么……”他抓着衣襟试图挠痒,可越挠越痒,甚至被自己指甲抓红,皮肤依旧没有缓解半分。
甄志新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定是有人在他床上动了手脚!
而且是动了极为阴损的手脚,青云剑宗虽也有类似的药物,但绝没有这种能把人逼疯的持续度。
他咬牙翻身下床,想撑着去找解药,可刚迈出一步,肚子又突然一绞。
“……!!”甄志新脸色瞬间惨白,不得不狼狈地又冲向茅厕。
于是,整个夜里,他就在跑茅厕和打滚挠痒之间无休止地循环,每一次都以为这股劲儿终于歇下去可以休息的时候,又重新被腹中的绞痛逼起,或是又再次被皮肤下的瘙感折磨得睡意全无。
到天亮时,他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甄志新咬着牙躺在榻上,心里翻江倒海。
这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而且手段隐秘到连他都没察觉被人算计了。
他越想越恼,可又越发清楚……这一定是合欢宗干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
但是,自己根本找不到证据。
合欢宗把当时他使在桑羽身上的手段还了回来,茶水和被褥上丝毫找不到被动过的痕迹。
此刻甄志新甚至不敢想,这种丢脸的事情要是传到了青云剑宗的人耳朵里,自己还怎么立足?
这场折磨几乎让甄志新怀疑人生,一连几天,他已经没力气再折腾了,只能死死瘫在床上,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浑身虚软。
为了避免丢人,他干脆吩咐小厮:“无论是谁来,都说我闭关养伤。”
小厮一脸为难,但甄志新面色阴沉,他也不敢多问,只得照办。
这日午后,门外来了人。
“甄师兄,你怎么了?听说你这几日生病了,还病得很重,整日闭门不出,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甄志新心头一紧……是戎心卉来了。
自己平日里在她这里营造的都是高大威猛的形象,要是她知道自己这几日在茅厕和床上轮回折腾,还看见自己被不知什么痒粉弄得抓破了皮的狼狈样子……甄志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没事,都是小病。”他强作镇定地隔着门回了一句,但虚弱的尾音泄露了几分底气不足。
戎心卉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甄师兄,你为何锁上了门?我带了灵药给你,希望能助你恢复。”
甄志新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他现在的模样,绝对不能让戎心卉进来!
“多谢师妹好意。”他连忙道,“可我这伤……需静养,外人进来只会扰了我调息,你放在门口便好。”
戎心卉站在门外,语气里透着担忧:“可是,甄师兄,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啊,脸色是不是很差?”
甄志新心头一堵,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回应:“只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那我就在外面守着,等你需要……”
“不用!”甄志新立刻打断,语气比平时急了许多。
门外戎心卉愣了一下,只当他是真的不愿被人打扰,
犹豫着放下药篮,轻叹一声离开。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甄志新才松了口气。
可肚子里的隐痛和皮肤下的瘙感一直未消,想起戎心卉方才的语气,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脸色铁青,暗暗咬牙:
都怪这个该死的合欢宗!
*
而温浅宁这边,出来参加百宗连擂的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合欢宗。
踏入宗门后一路上,宗门弟子见了温浅宁纷纷行礼,可她只是点头,脚步不停,径直向内山走去。
那里,是季寒临闭关的静室所在。
温浅宁一路走得极快,嵇子明原是在后面跟着的,不一会便落后了不少,他脚步一顿,忍不住拦下一旁的桑羽,压低声音问:“宗主这是要去哪?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桑羽扫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挑,语气凉飕飕的:“去看季寒临呗。”
“季寒临?他是谁?”嵇子明一愣。
桑羽抱着手臂,斜睨着他,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咱们宗主大人的正宫啊。”
说话间,他眼底带着明晃晃的不耐,对嵇子明这个“献礼”而来的外人,他并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比起嵇子明来,哪怕是和自己不对付的季寒临,也要顺眼许多。
“正宫?”嵇子明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你是说,她还有别的男修?”
“废话,我们宗主人美心善,高不可攀,她本来就不缺双修道侣,你可别以为我们宗主收下了你就多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嵇子明笑了笑,倒是没被桑羽这些不怀善意的话气到,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谢谢桑羽师兄的指点,在下明白了。”
“跟上吧,我带你去你的寝房。”桑羽冷哼一声,不想再搭理他,迈步就走。
嵇子明马上跟上,只是心里忍不住好奇,他倒很想看看,能当合欢宗宗主正宫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位正宫……如果见到温浅宁也收了他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
闭关之地的禁制在温浅宁掌下轻轻一晃,便悄然敞开了一道缝。
她抬步走了进去,季寒临正盘膝而坐,他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那一瞬间,眸光里划过一道不易掩饰的欣喜。
“宁宁,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温浅宁挑唇一笑,看到他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心了几分:“嗯,我刚回到合欢宗。闭关的日子,你过得可好?”
季寒临没答,起身走到她面前,视线牢牢锁住她,像是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般仔细打量,直到确认温浅宁完好无恙,他的神色才完全柔和下来。
“我很好,只是……”他低低地说着,话锋一转,“你呢,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还算顺利,但确实遇到了一点事情。”温浅宁思索了一下,也不隐瞒,笑着道,“不过都处理掉了,你放心。”
于是她将甄志新干的龌龊事还有她和青云剑宗宗主打了一架的事情都告诉了季寒临,还很得意地不忘提到最后她偷偷给甄志新下泻药和痒痒粉。
“你没事就好。”季寒临无奈地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女子眉梢轻挑的样子灵动极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可厉害了。”温浅宁眨了眨眼,倒是反问,“你这边修炼怎么样?”
“顺利,甚至比预期更好。”他勾了勾唇,伸出手抵着温浅宁的手掌,将自己的灵力渡到她那,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更上一层楼。
“我已快突破元婴了。”
温浅宁微微一愣,一脸震惊。
不是,这就是男主吗?简直恐怖如斯……修炼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啊,进步竟然如此飞快。
很多人几十年都无法突破,她不过是去玄宵山一趟,算上来回的时候也才不过一个月,他竟然短短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要迈入元婴了?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也没别的事可分心,于是专注于感受天地灵气,凝聚丹田,突破也不过一瞬。”季寒临看到温浅宁诧异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既然你回来了,那修炼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温浅宁回过神来,心底微微一暖,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我反而是你修炼道路上的绊脚石呢?”
“不是。”季寒临低下头,目光牢牢地锁住她,“如果没有宁宁……我现在还是一个废人。”
本还想调侃几句,却被他直白的语气和过于认真的神情怔住。
“宁宁,你不知道……”他顿了顿,像是怕自己说得太露骨,“我有多么想你。”
看着季寒临那双淡漠的眼睛此刻却满是柔情,温浅宁觉得自己的心底忽然有些微妙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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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9
“我也很想你。”
这种直接将感情宣之于口的风格并不适合温浅宁,肉麻的话语刚说出口,她自己就不太受得了,红着脸埋进了季寒临的怀中。
但显然,少年很吃这一套,嘴角轻轻一勾,下一刻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像是要把这几日的思念全数补回来。
“听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小别胜新婚……是不是该给我补偿一下?”季寒临根本没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低下头,在她耳侧轻轻蹭过。
温浅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抬眸与他对视,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可就在这份温情涌上心头的同时,理智也稍微唤醒了她,温浅宁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依偎必须是最后一次,毕竟,已经要到了进行节点任务的时候。
因此,在这次双修完成后,温浅宁毫不犹豫地穿上衣服,起身就要离开。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多么像一个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女。
女人并不如往常一般进行事后的温存,这让季寒临一愣,他沉默着拿起温浅宁掉落的腰带,丝毫没有想要递给她的意思。
“给我。”温浅宁皱了皱眉,伸手就要抢走。
然而季寒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温浅宁的抢夺,他攥着手中的腰带,面色不怎么好,眯起眼睛打量她道:“宁宁,你现在就要走了么,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都准备要甩了男主了,自然是不会再来看他了……
温浅宁轻咳两声,压下那点心虚,故作认真地思考着:“我刚回宗,怕是还有许多前段时间所堆积的宗内事务需要处理,可能需要过两三天吧。”
听出了女子话语中的含糊不清,季寒临抿了抿唇,不语。
“好了。”她无奈地俯下身来,蹭着他的脸颊亲了亲,语气像哄小孩一般,“别闹,你自己好好修炼。”
这给他一种如果再闹下去好像自己就真的像不讲道理的小孩一般,季寒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腰带拿出来。
“伸手,我来替你穿上。”他淡淡地说着,温浅宁依言乖乖抻开手,少年从她身后围过腰带,然后仔仔细细地替她整理着。
对于她的事情,他一向如此这般亲历亲为。
即便是两人早已有过更过分的举动,但温浅宁对于这些亲密的行径,还是有些羞赧,完全不如季寒临这么游刃有余。
“我走了。”她忽视自己内心的悸动,匆匆告别。
“宁宁。”
少年不舍极了,就在温浅宁即将离开之时,从后面一把抱着了她。
如同一只巨型犬一般依依不舍地抵在她的肩头,不确定地追问着:“说好了,你……最多三日后会来看我的吧?”
“嗯。”在这种情况下,温浅宁也只能先胡乱答应着。
反正出去了以后,就再也不来了,季寒临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
接下来的日子,温浅宁将自己全数投入宗务之中。
这天傍晚,桑羽端着一份账
册走进偏殿。
他将东西放下,随意瞟了她一眼,状似无意地提起:“宗主大人,怎么这都半个月了,您一次也没去看季寒临了?”
仿佛所提到的那个人与她无关一般,温浅宁没有一点反应,头也没抬。
“忙。”她翻过一页册子,淡淡道。
桑羽站在原地没动,还在等温浅宁多说两句,见她沉默,他才挑挑眉,明显不信她说的话:“忙得连人都懒得见了?我记得您刚回来的时候,可是第一时间往他那儿走的。”
温浅宁终于抬头,视线像刀锋一样扫过去。
“现在……厌烦了。”她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怎么,桑羽你很闲么,竟然有功夫管我和季寒临的事情,要不要本宗主多给你安排一些事务啊?”
闻言,桑羽连忙摆摆头。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宗主,弟子再也不多事了。”
经此一试探,温浅宁的语气中的冷淡,连桑羽都感受得出。
可是宗主大人为什么会厌烦季寒临了呢?
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新男修嵇子明吧?桑羽细思极恐,不敢再深想下去。
殿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想什么来什么,这会儿,桑羽刚走出主殿,看到正是嵇子明来到了。
嵇子明见到了桑羽,恭恭敬敬地朝桑羽鞠躬,并向他问好:“桑羽师兄好。”
桑羽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怎么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走进温浅宁的主殿。
“参见宗主。”嵇子明行了一礼,神色恭敬,“弟子依你所言,修炼到一个关隘,心里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您指点一二。”
当时温浅宁并不愿真的与嵇子明双修,便让他跟着他们回了合欢宗后去自行修炼合欢宗法决。
而他回来之后,便真的这么去做了。
温浅宁抬眸看嵇子明一眼,淡淡道:“过来吧。”
嵇子明走近,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简递过去,身形微倾。为了方便查看,温浅宁也略微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温度。
“你卡在这里多久了?”
“半个月。”嵇子明的神情格外认真专注。
温浅宁指着玉简,简短解释了几句,见他仍眉头微蹙,索性起身,绕到他身侧,将玉简放到两人之间,细细地将关键要领拆分开来讲。
男子凝神听着,脸侧在灯火下显出清晰的轮廓,俊朗而年轻。两人此刻几乎肩并着肩,若是外人从殿门看进来,难免觉得这一幕带着几分暧昧。
“明白了吗?”话毕,温浅宁收回手,目光扫向他。
嵇子明的视线落在她侧脸上,微怔了片刻才回神,轻声道:“谢谢宗主,宗主讲得很细,弟子明白了。”
温浅宁刚要点点头让他退下,殿门此刻却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听到动静,两人都下意识转头朝殿门看去。
一袭深色衣袍的身影踏进殿中,来人气息冷冽而压迫。
“……季寒临?”温浅宁吓了一跳,内心满是震惊。
男主怎么从闭关之地出来了?!
按理说,他闭关之地的禁制是由温浅宁亲手布下的,如若没有她来解除,季寒临是不可能出来的啊。
季寒临的目光落在殿中两人身上,视线从他们靠得极近的肩膀扫过,停顿了一瞬,眼底的暗色加深。
这些时日在闭关之地潜心修炼的结果是修为的突飞猛进,修为的跃升带来的是体内灵力澎湃翻涌。然而,比起突破的喜悦,另一股焦躁却更多地攫住了他的内心。
本来温浅宁去玄霄山的那段日子就已经很难捱了,她回来之后,答应过他,会在三日后来看他。他信了,也等了。
七日过去,不见踪影,季寒临告诉自己,或许她事务繁忙,耽搁了。他依旧在心底为她找理由,想着她可能遇到了什么急事亟需解决。
但,半月过去,他再怎么自欺,也无法为她找理由开脱。
温浅宁,不是一个轻易失信的人。
这种异常让他在闭关中分了心,他已突破元婴初期,力量足以破开禁制,那种压在心头的焦急再也无法克制。
担心温浅宁遇到了危险,带着这样的念头,季寒临直接破坏了温浅宁设下的禁制,离开了闭关之地,出来后更是直接朝她的主殿走去。
直到他来到主殿,推开主殿的门。
眼前的画面,让季寒临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香气缭绕的殿中,温浅宁坐在案几一侧,眉眼含笑地与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身着合欢宗弟子的服色,长相清俊,他微微俯身,将一枚玉简放到温浅宁面前。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正侧身靠近那个男子,两人的肩膀相触,那画面亲昵得刺眼。
季寒临的脚步停在门口,他本来满心的担忧,在这一瞬间,化作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安、疑问,还有一丝……生气。
他没说话,先是默默将那名年轻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先一步起身,向他拱手行礼:“季师兄。”
嵇子明虽然没见过季寒临,但已经从温浅宁对他的反应和称呼大致推测出,此时这个正在打量自己的人,正是那个传说中的宗主的男修——季寒临。
季寒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目光很快落回到温浅宁身上,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压着他此刻的复杂情绪。
“你为什么能出来,我不是设了禁制吗?”温浅宁仿佛没察觉到此刻有些诡异的气氛,皱着眉问季寒临。
“我突破了禁制。”季寒临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你说好的三日之后来看我,你没来,我等了一个月,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出来了。”
谁能想到,出来以后看到,温浅宁不仅毫发无伤,没有什么急事,甚至有闲心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这里肩并肩亲密地说话。
他说得轻描淡写,温浅宁却知道,自己设下的禁制并不是这么容易突破的……
季寒临一定用了不少灵力冲破出来。
她一时哑然,转而笑着介绍嵇子明,试图化解僵局:“这位是我们去玄霄山的时候,新收的弟子,嵇子明。”
“弟子?”季寒临看向他,唇角微动,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词。
“是的。”嵇子明坦然应下。
“弟子……需要你亲自教到这种程度?”
内心不悦的男人目光从他们刚才的位置扫过,两人方才的姿态似乎又重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胸口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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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0
这话说的他们好像有什么似的,嵇子明神色一顿,笑意微敛:“抱歉,都怪弟子愚钝,宗主只是好心。”
而温浅宁不满地瞥了季寒临一眼,毫不客气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他不答,冷笑了一下。
见状,一旁的嵇子明知趣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宗主,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温浅宁颔首,示意他退下。
殿门合上后,倨傲冷淡的男子终于再次开口,神情有些受伤委屈。
“宁宁……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是说了吗,我事务繁忙。”温浅宁移开视线,随口说道。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神沉沉:“繁忙到一个月都抽不出时间来看我?”
被迫抬眼与他对视,温浅宁勉强扯出一个笑
脸,笑意淡薄:“是啊。”
他心里很清楚,女人说的是谎话。季寒临呼吸微乱,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翻涌……原本是担忧她的安危,如今却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
或许是他过于敏感,但他很明显地感受得出来,女人对他的态度,不似从前了。
“事务繁忙……”季寒临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其实是忙着和别的男修在这里谈笑风生吗?”
“我们不是已经……”他神情悲戚,一瞬不瞬地盯着温浅宁,像是一定要听到她的什么回答,“你为什么还找别人?”
温浅宁直接无视了他眼眸中的伤心,波澜不惊:“别说我没和他有什么,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季寒临。我本来就是合欢宗的宗主,找别的男修,不是很正常吗?搞不懂你在占有欲作祟什么,拜托你想清楚自己的地位好吗?”
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泼冷水,让季寒临的心彻底凉透。
他不明白,明明温浅宁从玄霄山回来以后,还没有对他这么冷淡。
为什么现在,要对自己说这种话?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不信她真的厌烦了自己。
“我的地位?”季寒临的笑容极淡,“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只是我的男修啊。”没心没肺的女人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短短一句话,却比刀锋锋利,割得他心口一阵发疼。
他记得温浅宁在耳边低声唤他的名字,记得她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记得之前,她的眼中明明只有他。
原来,她也只是把他当作男修而已。
“好。”季寒临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冷意。
在下一瞬间,男人抬手,直接勾住温浅宁的腰带,随即扯开了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温浅宁吓了一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去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进一步动作。
“男修,不就该做男修该做的事吗?”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闪过一丝偏执,“既然我对你而言只是男修,那我现在就来伺候宗主大人您啊。”
一言两语之间,便把温浅宁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那种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温浅宁心中一紧,她很少被人这样逼近,尤其是此时季寒临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快放开我!”她的语气有些慌张。
“怕了?”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看到她眼神里的慌乱,不屑地嘲弄道,“你还怕我碰你?”
温浅宁被他的话语弄得心头的火气被彻底点燃,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那张俊逸的面容打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殿中响起,季寒临的头偏向一侧,他的呼吸明显沉了下来。
片刻,他缓缓转回头,那双深色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笑意,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痛楚。
季寒临眼底的光已然熄灭,看得温浅宁的心头一颤,但她依旧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目光,不肯后退半步。
“滚出去。”温浅宁轻启朱唇,指着殿门,让季寒临赶紧离开。
季寒临的身体僵了僵,他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被生生堵在喉咙里。
气氛十分压抑,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始终笼罩着整个殿内。
终于,季寒临沙哑地笑了一声:“好。”
笑意冷彻入骨,他转身,背影冷硬,倔强地没再回头。
*
自从打破禁制出来后,季寒临的修为稳稳维持在元婴初期,短短这段闭关时间,就能有这样的突破,让整个合欢宗的弟子无不叹为观止。
但这些夸赞,对季寒临来说毫无意义。
他心里装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日争吵之后,季寒临和温浅宁之间的氛围就维持着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哪怕再不开心,季寒临还是有事没事就陪在她身边,即使温浅宁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嵇子明的来历,在争吵过后季寒临便已经向桑羽打探清楚,他知道这人不过是小宗门给合欢宗献上的男修,一边不爽这些人用男修讨好温浅宁,一边对她竟也真的收下嵇子明感到不爽。
每当嵇子明靠近温浅宁,他的眼底就会泛起冷意。
这日,依旧是处理宗务的时辰,温浅宁端坐在案几后,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季寒临则一声不吭地待在一旁。
虽然温浅宁不愿意和他讲话,但至少还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偏偏这样的时刻没维持多久,嵇子明又出现了。
“宗主。”他行礼,眼神恭敬,语气温润,“弟子又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要继续请教您。”
“过来吧。”
看到嵇子明得到温浅宁的好言相待,季寒临抿了抿唇,内心更加难受。
嵇子明这人,生得一副端正的好相貌,说话又圆滑得体,总是笑意温和地在温浅宁的殿宇出现,声称是来向宗主请教修炼上的疑难,明面上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暗地里却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内心那股不安感更深了,季寒临本以为,只要他努力修炼,变得足够强,就能与温浅宁并肩,让她心里只有自己。
可现在,他站在元婴的位置上,却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站在她身侧,和她说话时露出温柔的笑。
宁宁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他似有所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与温浅宁吵架,不能再冷着脸跟她针锋相对。
应该像那个嵇子明一样,试着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她。
因此,季寒临开始一改这两天和温浅宁冷战的态度,早晨比温浅宁早一步将她喜欢的茶煮好,放在案几边,等她到来。
顺便还贴心地替她搬走堆积如山的卷宗,把案几收拾得整整齐齐。
旁人看着,觉得季寒临温顺体贴更甚从前,难怪他最得宗主喜欢,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害怕温浅宁真的变心,害怕那个叫嵇子明的男子,代替了他在她身边的位置。
季寒临像一只在主人脚边打转的小狗,笨拙地用各种方式讨好,只求换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但是温浅宁……始终不为所动。
她将季寒临小心翼翼的讨好看在眼里,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却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剧情就不能按计划顺利进行了。
所以她始终保持不冷不淡的态度,哪怕偶尔和季寒临说上几句话,语气里也透着敷衍。
……
夜色渐深。
合欢宗的主殿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寝宫方向透出一抹灯光,季寒临走在青石小道上,朝着温浅宁的寝宫走去。
虽然温浅宁目前还没有对自己转变态度,但他仍不气馁,这日晚上便想着去看看她。
他站在温浅宁寝房前,正抬手准备敲门。
然而下一瞬,却听到了一道清晰的男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宗主,这样会不会太疼了?”
是嵇子明的声音。
季寒临整个人僵住,脑子里嗡地一声空白,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说的话如此暧昧,在寝房里……能有什么好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敢置信、委屈、愤怒,所有情绪混作一团,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心。
她不是说过,嵇子明只是弟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房里会有别的男人?
季寒临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变得哽咽,眼眶泛起红意,他努力压住自己身体发出的颤抖,却怎么也掩不住心中泛起的委屈。
那股怒火再也掩盖不住,席卷上来,吞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嘭”地一声,沉重的门板被季寒临一掌推开,猛地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屋内的光景一下子映入他眼底,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凝住:温浅宁正趴在床上,而嵇子明半蹲在她的床边,这个男人的手,此时正稳稳地放在女人的腰上。
这一刻,血液仿佛倒灌进脑海,耳边全是轰鸣声。
她的腰,是他抱过无数次的地方,是他低声呼唤“宁宁”时触碰的亲密的地方。
见到这一幕,不论他们是在做什么,季寒临都无法保持冷静,眼底燃起了明晃晃的杀意。
“你找死。”
灵力从他身体内狂涌而出,化作一道凌厉至极的劲风,不由分说地直击嵇子明胸口。
这一掌没有丝毫留手,嵇
子明只来得及惊愕抬头,下一秒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口中喷出一口猩红的血。
“咳——!”
他修为不过练气,如何挡得住如今已是元婴初期的季寒临?
只一招,嵇子明便连话都说不出了,面色惨白,快要昏死过去。
“季寒临!”见此情形,温浅宁猛地起身,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也顾不上捡了,眼底涌起怒意,“你疯了吗?!”
她抬手,动用灵力,毫不犹豫地直逼季寒临面门,整个屋子变得危险,旁边桌上的茶盏遭受了牵连,瞬间粉碎,茶水四溅。
“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季寒临挡下温浅宁的攻势,眼底是不敢置信与心痛交织,“宁宁,我才是你的人,你这么护着他……要对我动手?”
“你有病啊!”温浅宁怒声喝道,长袖挥开,逼得他连退两步,“你一进来就要打死人,他是我宗内弟子,我护着他怎么了?”
“弟子?”季寒临冷笑,根本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三更半夜,在你寝房里,手放在你腰上……你告诉我,他只是弟子?”
温浅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不管怎么样,你也没有必要一来就下死手!”
他若真下死手,嵇子明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男人眸色一冷,不再多言,抬手接着要朝一旁的嵇子明袭去。
温浅宁内心一惊,下意识就抢先一步对季寒临挥去。
沉闷的冲击声在寝殿响起,季寒临只觉五脏六腑仿佛瞬间错位,胸骨像被重锤砸裂,口中一股鲜血涌出,沿着唇角滑落。
他踉跄退后数步,膝盖险些弯下去。
“宁宁,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季寒临的声音沙哑。
抬眸望向她时,他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掺杂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她也不想对季寒临下这么重的手的,只是他一进来就二话不说要开打,她不小心没控制好,就这样了。
温浅宁咬咬牙,憋住了想要上前关心季寒临的冲动:“是你动手在先的。”
“……”听到温浅宁还是这么护着嵇子明,男人眼里的痛苦几乎化作了绝望,“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嵇子明半倚在柱边,脸色苍白地咬牙想要站起,可两人间的杀气逼得他动弹不得。
“无论我和别人干什么,都与你无关。”温浅宁闭了闭眼,狠心继续道,每个字都是为了斩断两人之间的情谊,“你想害我合欢宗弟子在先,我们合欢宗已经容不下你了,你给我……”
“滚出合欢宗。”
气氛瞬间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如此绝情的话语,让季寒临胸腔里的呼吸停住了,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起来。
滚出合欢宗……这是他从未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的话。
他努力让唇角上扬,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因为他……你要把我赶走?”
温浅宁一言不发,沉默就是最冷酷的答案。
心底那点仅存的希冀轰然崩塌。
季寒临喉间滚动,艰难地压下那股涌上的血腥味,低声道:“好。”
他抬起眼,笑容里已没有半点温度。
“温浅宁,你给我记着,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你最好祈祷,以后不会落入我手中。”男人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带着恨意,一字一顿道,“不然今日的心碎,被人玩弄的感觉,我必定十倍偿还给你。”
说完,季寒临扶着门框,毫不留情地拖着自己伤重的身体向外走。
那背影看起来沉重极了,温浅宁站在原地,神色难辨。
嵇子明靠在一侧,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抬手阻止。
温浅宁衣袖一挥,手指探向嵇子明的脉门,替他探查着他的伤势。
过了片刻,面上依旧平静的温浅宁收回手,语气淡淡地对他说:“你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好好静养几日便好。”
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里的伤被她恢复了不少,嵇子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也能开口说话了,他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从床上掉落的那个按摩仪,迟疑道:“宗主您……为何不和季师兄说清楚呢,方才我只是帮您按摩,我们并没有什么……”
说来惭愧,嵇子明先前的那个小宗门,别的不行,偏偏最善于按摩,他们长老常说“治病先舒络”,他们门派弟子个个从小便练手艺,最拿手的就是舒筋活骨。
这日温浅宁在殿外试剑时,毕竟不习惯拿剑,不小心扭到了腰。虽然自己动用灵力很快腰便恢复回来,却还是不太舒服。
她本不欲声张,谁知被嵇子明看到了,心生担忧,便自告奋勇要帮她缓解,说什么他之前宗门的专精手艺,保准按一会儿就能舒坦不少。
温浅宁见他模样真诚,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按摩的时候……竟然被季寒临发现了,还误会了两人有什么。
后续的发展也完全脱离了掌控,和季寒临闹得这么不愉快,不仅在心理层面上,还在身体意义上伤了他。
但也算是按照小说剧情写的那样,自己成功地渣了男主吧……
刚这么想着,温浅宁的脑海中马上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叮咚,节点任务已完成。】
……现在,她只觉得好疲惫,好想直接躺在床上去死。
“你不必知道。”温浅宁回过神来,有些心累,并不想和嵇子明解释什么,转过身不再看他,“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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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1
此后很久,季寒临再未出现在她面前。
温浅宁不知道那日她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季寒临虽然当时已步入元婴,但可能还是伤了他太重。
第二日,她于心不忍,吩咐桑羽带着疗伤灵药在周围搜寻,想替那人治好伤势,可寻遍山岭,终究没能再见到他的半分踪迹。
这一过就是五年。
再次听到“季寒临”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他已经如同小说剧情发展的那样,很快便渡劫成仙了,成了最年轻的一位仙尊,自此前途无量。
这样也好。温浅宁有些恍惚,看来这个世界……是真的能完成任务了。
毕竟她现在与男主完全没有了交集,再也不用担心,男主会回头找她,从而导致男女主的感情像前两个世界一样发展不下去。
男主有自己的新生活,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合欢宗一代代弟子更替,桑羽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温浅宁很清楚,现在的桑羽早已能独当一面了。她虽是宗主,其实却不太喜欢处理宗门的繁杂事务,她向来觉得麻烦得很,与其被困在宗门大殿里听那些弟子争来吵去,不如把一切交给桑羽去打理。
久而久之,整个合欢宗上下都默认了:宗主大人养尊处优,凡俗事一概不理,而真正主持宗门大小事务的,是她身边的首徒桑羽。
温浅宁倒也乐得轻松。
这日闲来无事,她一个人悄悄溜下山门,没有告知任何人。乘船一路无所事事地荡悠,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云渡湖畔。
湖面澄澈如镜,水光粼粼,垂柳依依,石板小道上人来人往,仍有凡俗百姓在湖畔摆摊卖物,一切都与五年前的光景没有什么不同。
外出的时候,温浅宁一向是怎么素净怎么穿,收敛了作为宗主的气势,看上去只是个寻常女子。
“姑娘,要不要看看这儿最新款式的簪子?”
吆喝声在耳畔响起,温浅宁怔了怔,循声望去,正是当年那个摆摊的摊贩,摊子依旧摆在那个地方,不过簪子样式比当年精致许多。
她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支点翠簪,轻轻抚摸着簪身的纹路。
摊主眯起眼,似乎也认出了她,忽然笑了:“哟,这不是五年前的那位姑娘吗?模样一点没变啊。”
“您还记得我?”温浅宁动作微微一顿,也笑了起来。
五年……在修士眼里兴许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在凡人记忆里,却真真实实的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姑娘天生丽质,如同仙子下凡一般。”摊主看着她,说话十分诚恳,“当年你和那
位公子一起来的,两人的模样都俊得很,我自然记得很清楚。当时你挑簪子,他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看着你,我从未见过这么恩爱的一对璧人……”
提起当初身边的那个公子时,摊主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带了几分探究:“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那个公子呢?”
闻言,温浅宁握着簪子的手不自主地发力,一晃神险些没把簪子捏断。
她抬眸,强自镇定,笑意却有些牵强:“他啊……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摊主愣了愣,“是各奔东西了吗?”
旁人的话语就像一把刀子缓缓剐在温浅宁的心口,她没再说话了,只是将钱币放在摊上,面上平静,内心始终久久未能平息。
摊主见她沉默,以为自己说错话,便不好意思地摆着手连连道歉:“抱歉姑娘,莫怪莫怪,是我多嘴了,姑娘若喜欢这儿的簪子,随便挑,直接送你。”
温浅宁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不过不必了。”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缓缓转身,拖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
等她走远,摊贩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忍不住低低自言自语道:“奇怪,可是几日前,我好像见那位公子自湖畔走过……”
不过,这姑娘都说了两人已经分离,兴许只是他眼花看错了吧。
这么想着,摊主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继续收拾摊子。
温浅宁没有听见这句话,她已踏上了通往湖心的长桥。
湖上建着一处客栈,都是临水的楼阁,雕梁画栋,倒映在湖中。
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心情,还是先行休息,明日再随意逛逛吧。于是温浅宁走进了那家客栈,掌柜见她气度非凡,衣着出尘,立刻安排了最上等的湖心水榭。
小舟载着她往湖心缓缓行去,夜幕方才垂下,月色清冷,映得她的侧影清雅无双。
舟行至一处独立的阁楼停下。
掌灯小厮领着她进了水榭阁楼,温浅宁要了些清茶,打算稍作歇息。
她走进屋中,卸下斗篷,正准备推窗透气时,楼上传来极轻的一声木板响动。
而楼上,甄志新早已站在窗前,悄悄俯视着这一切,他负手而立,目光森冷,灯火自下往上映照,将他的面庞映得半明半暗。
方才靠窗之时,他已经看见小舟靠岸、那个素衣清雅的女子步入阁楼,但他并未急着现身。
那个曾在比武大会,让他失尽颜面的女人。
昔日的耻辱在心底翻涌,甄志新此时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当年在玄霄山,他本欲借比试之机羞辱合欢宗,借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料反被温浅宁识破了,这女人竟然直接和他们青云剑宗宗主打了起来。
后来……她甚至还暗中使手段,下了让他浑身发痒的药粉和泻药。那几日,他在玄霄山被折磨得几欲抓狂,狼狈不堪,纵使极力隐藏,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可毕竟是在外边,还是有风声传了出去,笑柄至今仍在他们青云剑宗私下流传着。
堂堂青云剑宗真传大弟子,被合欢宗宗主羞辱至此,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今夜,正是天赐良机。
甄志新本独自下山,在这湖心客栈暂住,没想到会碰上温浅宁。
天意如此,又怎容错过?甄志新唇角微勾,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并非愚蠢之辈,明知温浅宁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若是正面相斗,恐怕讨不了好。
既如此,便不必光明正大。
……
下方,温浅宁独自斟茶,神情闲淡。
就在此时,茶盏中悄然浮起一层极淡的雾气。
温浅宁目光一敛,迅速收回茶盏,袖风一扫,瓷盏瞬间粉碎。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带着极轻微的异香。
似乎是……迷魂香?
这对她来说不过小伎俩而已。温浅宁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地想对她下手,眼底杀意渐显。
然而,下一瞬,随着屋顶一沉,一道剑光突然劈下。
甄志新自屋顶跃下,长剑携着凌厉的剑气,直劈温浅宁。
剑影交错,屋内桌椅尽数碎裂。
温浅宁轻轻一抬手,便轻松将剑势化解。
“原来是你?甄志新,你倒是胆子不小。”她淡淡开口,眼神冰冷。
甄志新阴险一笑,表情有些狰狞,并不回话。他的剑忽然一顿,双手结印,将那白玉小瓶打碎,瓶中液体四散,顷刻化作细密的气体,扩散开来。
温浅宁不禁发笑。
“你以为区区迷香,便能奈我何?”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甄志新眼底的狠意毕露,招式狠厉至极。
就在温浅宁准备反击之际,忽然感觉,背后一道熟悉的气息在压近。
没有预兆,没有声息,季寒临的身影便直接现于楼内,冷厉的剑气与甄志新的相碰撞,震得屋内的所有物品发颤。
温浅宁心神一晃,下意识偏头去看。
就是那一瞬间的分神,甄志新的剑锋趁虚而入,逼得她被撞飞出去,脑袋重重地撞在门柱上。
碰上门柱的那一刹那,温浅宁吃痛,闷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若只是凭借迷魂香,甄志新在她这里根本讨不到好,完全就是季寒临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好吗,不然她是不会因为分神而不小心撞上门柱的……QAQ
“宁宁!”季寒临吓了一跳,急步上前去接。
温香软玉扑进怀里,女人眉目紧皱,显然已昏迷不醒。
甄志新见状,眼底掠过一丝快意,旋即又被季寒临杀意森然的目光钉住,心口一寒。
“甄志新。”
低沉的嗓音冷若寒冰。
甄志心脏一紧,脸色瞬间惨白。
他听闻过无数关于季寒临的传言,如今,季寒临在修真界风头正劲,有人说他于剑道一途登峰造极,也有人说他以一己之力硬撼天劫,最终以肉身渡劫,成为了最年轻的仙尊,震惊四海,修为深不可测。
传言本就是半真半假,甄志新原本还有些不屑,可真正面对之时,他才明白,那些话远不足以形容眼前之人带来的压迫。
季寒临不过是随意立在那里,便如山岳横亘,威势沉沉压下,令甄志新手中长剑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知为何,甄志新有种不祥的预感,慌乱地正欲辩解几句,可话未出口,眼前一花。
根本看不清动作。
下一瞬,剑鸣声凄厉地划破空气。
“——!”
一股冰冷彻骨的痛感在胸口传开,甄志新低头,目光满是难以置信,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前就已被一剑洞穿,鲜血汩汩而出。
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眼底的惊惧与不甘就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噗通”一声,尸身无力倒地,长剑脱手,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便永远地失去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