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2


    万籁俱寂,唯余溪水声潺潺。


    草丛中的某个人像死透了般躺在溪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手指几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然而,此处荒郊野岭的,怕是尸体被飞禽野兽叼走了,也未有人可知。


    温浅宁好不容易摆脱了桑羽的纠缠,如今自己独身一人跑出了宗门放放松,却不曾想路过了这处地方,便感到此处地方的溪水似乎有着极强的灵力,如同玉液琼浆般稀奇。


    溪水汩汩汇入一道池子里,温浅宁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那股清新舒服的灵力从水中散发出来。


    她心中一喜,想来一方面这几日的烦躁可以得到有效清除,另一方面又有助于自己灵力的提升,四处张望了下,确认没人也不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后,毫不犹豫地褪下了身上的衣物,缓缓步入池中。


    能明显感觉到不少灵力缓缓从自己的肌肤渗入,在体内游荡了一遍后,渐渐沁入骨髓,温浅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眼睛之后,似乎听觉也灵敏了不少呢,她清晰地听到了远处的虫鸣鸟叫。


    又或许是灵力的汇入,她的嗅觉也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嗯……为什么隐隐约约好像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再次嗅了一下,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温浅宁连忙睁开一双美眸,草草披上了一袭纯白的衣裳,起身仔细地在四处查看这丝奇怪的血腥味究竟是来自何处。


    温浅宁心想,或许是某种动物受伤之后流出的血液的味道。


    但是当她看到不远处杂草从中的一片衣角后……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草丛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这是误入了什么抛尸案现场……温浅宁内心浮现出一丝惶恐,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可是合欢宗宗主,法力高强,鲜少有人能打得过她,不遑一具动都动不了的尸体了。


    于是她壮起胆子,凑近了瞧去。


    她发


    现,躺在那儿的人……看这身形,倒像是一个年纪不怎么大的少年。


    大概和桑羽一般,只有十四十五岁左右罢了。


    只是,少年目前的情况看着并不太好的样子,浑身上下占满了血迹、泥土,衣服也破烂不堪,整个人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如果不仔细观察,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动静。


    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温浅宁轻轻将少年翻了个身,想着赶紧为其进行治疗。


    却在看清了少年那张冷逸俊容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情况?


    虽然比起之前的世界,少年的面容年轻稚嫩了不少,但五官完全如出一辙,她化成灰也认识,眼前这人……就是季寒临!


    但是为什么男主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呢?明明系统给她看过的小说原文写的是,男主到了元婴后期渡劫失败,才会尽失修为,落入荒僻之地,最后被合欢宗宗主捡回去。


    此刻温浅宁顾不上探究男主为什么此时就出现了、以及为什么男主比起原剧情变小了这么多,连忙将季寒临放平,接着运气行法,将自己的灵气慢慢渡过他的体内。


    合欢宗宗主体内的灵气盎然,渡入少年体中没多久,便起了成效,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生命体征也逐渐恢复。


    “呼……”只是这是穿越过来第一次使用自己的灵力,温浅宁还不太熟练,不一会便觉得有些精疲力竭。


    她停下了渡气,累得趴在少年旁边,暗暗想着,待她休息一会儿,便再把季寒临带回合欢宗好了……


    全然没有发现,身旁的少年,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


    *


    这是哪里……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陌生白色的床帘。头痛欲裂的季寒临扶着额头艰难起身,想要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你醒了?”


    面前的女人青丝如瀑,乌发垂落至腰际,柔顺似绸缎,一袭白裙裹身,轻纱叠层如云絮,衬得她肌肤胜雪,清冷如皎月。


    和那双如同藏了一泓秋水的眸子对上,季寒临不免看得有些愣了神。


    “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女人动作轻柔,贴心而熟稔地替他端上一杯水,举手投足之间总散发着一股勾魂摄魄的气息。


    他迟疑了一会,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水,往往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谁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娇媚动人的女人是不是也如此。


    似是看出了少年的犹豫,温浅宁笑了笑:“别怕,这水没毒,是我救了你,如果我想害你……早就该让你在那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了,又何苦尽心竭力替你治疗呢?”


    听到女人的话,季寒临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接过她递过来的水,低头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敛了敛神色,语气淡淡的,“请问姑娘,现在这是何处?”


    温浅宁轻咳了一声,眨了眨眼睛道:“这里是……合欢宗。”


    季寒临:“……”


    “本人正是合欢宗宗主,温浅宁。”


    季寒临:“?”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着素裙衣袂飘飘、清新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并且面容还带着点娇俏的女子,居然是合欢宗的宗主。


    合欢宗作为邪修,所习这种秘术修炼之法的门下之人,在他的想象中,应当是久经情事、蛊惑人心的邪恶样子。


    总之和这个看起来就神圣不可侵犯的清柔女子没半点相似就是了。


    “没错哦,是我救了你,然后将你带回了合欢宗。”温浅宁歪歪头,无视了他眼中的惊讶和疑惑,佯装什么都不知情地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会满身重伤地出现在那种偏僻地方?”


    想起了什么似的,少年的眸子暗了下来,闪过一瞬的怒意。


    但可能还是有所顾虑,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简单地回答了温浅宁的问题:“在下名叫季寒临,本是青云剑宗的弟子……因着犯了一点事,便被逐出了宗门。”


    一副不愿多说什么的样子。


    哦……温浅宁扫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说,两人也才相识没多久,也没再追问什么。


    这个时期的少年,正值青春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男主冷静自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毕竟现在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怕藏得再好,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也被温浅宁捕捉到了。


    难道小说原文又略写了男主这段年少时期、来到合欢宗之前的遭遇吗?她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确信原剧情只简单提及了男主此前在青云剑宗修炼。


    那么他又是经历了什么事,会这么狼狈地差点死在一处僻远之地呢?


    罢了,看男主这样子,多半是不想回到青云剑宗了。温浅宁心道,不管这么多了,便拿起旁边放着的一碗药汤,递给季寒临,弯了弯唇角宽慰道:“如今既然来了合欢宗,就先好好在这儿养伤吧,来,把这碗药汤喝了。”


    想到男主如今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温浅宁犹豫了片刻,拿出了一块蜜饯,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乖,千万不要怕苦,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嘛!”


    “一口气吃完药就可以吃这个糖哦~”


    可不就是哄小孩嘛,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稚嫩的季寒临,声音都忍不住了放柔了些,如同循循善诱的老师。


    然而季寒临显然不吃这一套,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我不是无知孩童,不必拿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季寒临语气老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好吧。”温浅宁虽然嘴上这么应着,却没怎么听得进去,见到季寒临一口气就将那碗药汤喝得一干二净,忍不住睁大了一双美眸,像鼓励小孩子一样笑着鼓掌道,“哇塞,小临太棒了,一口气就喝完了呢。”


    季寒临:“……”


    罢了。


    “好了,接下来,还需要让本宗主来替你渡气疗伤。”温浅宁言笑晏晏地引导着季寒临,“转过去吧。”


    季寒临乖乖地听着她的话转过身去,心中却在犹豫,他不甚了解合欢宗秘法,这种秘法往往也是不能为外宗之人所道也。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隔着衣服到底会不会影响合欢宗秘法的施行,但一想到合欢宗便想到了他们拿男女那档子事来进行修炼,所以大概可能或许要触摸肌肤才会更有效……?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缓缓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温浅宁:“?”


    好端端的男主脱掉自己的上衣干嘛,温浅宁莫名其妙地看了季寒临一眼,但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没问出声了,准备掐诀然后给他渡气。


    温浅宁的掌心贴上季寒临的后背,她垂眸凝视着季寒临还略显苍白的面容,指尖掐诀,一缕缕灵气涌出,如灵蛇般蜿蜒钻入他体内。


    她的自身灵气化作一汪暖泉,缓缓浸润那些破碎之处,随着她的引导,季寒临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某些地方开始发生变化。


    能感觉出来,女人似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能给予他的灵力都传输了过来,起效如此之快,他身体部分地方的疼痛不多时便渐渐止息。


    而温浅宁额间的汗珠却愈发密集。


    昨天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替他疗伤,今天又再次动用灵力进行二次治疗,温浅宁只是想让季寒临早日恢复,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还未能熟练掌握方法,一下子竭尽了全部的精力。


    于是,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第42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3


    季寒临下意识地就接住了倒下的女人。


    “你、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秒,一个少年闯入殿内,看到两人此时紧紧相贴,加之季寒临褪去了上衣,怎么看怎么暧昧。


    那个少年气得伸出手指,对着季寒临指指点点骂道:“你你你!你就是宗主大人看上的小白脸?!”


    季寒临微微蹙了蹙眉,他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就听见那人一直在骂他


    :“也就皮囊看起来比我好一点点罢了,其余的哪点比得上我了?宗主大人还拿我年龄小搪塞我,你这看起来不也和我一般大吗,她到底是为什么宁愿和你双修也不愿和我双修?”


    看来是误会了他们在双修么……听这语气,季寒临挑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了,那么这人大概就是合欢宗弟子了。


    不过,季寒临也是有脾气的,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这么一通骂,心底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勾唇,贴近温浅宁,装出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将她揽进怀里:“嘘,宁宁她方才累坏了,不要吵到她休息。”


    “什么?!”桑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你叫宗主大人什么?”


    “宁宁啊,怎么了?”季寒临状似无辜地答道。


    我去你的!


    这个男的凭什么可以这么亲密地称宗主大人为宁宁?


    看到季寒临这一副狐狸精蹬鼻子上脸的样子,桑羽气得差点没背过气来。


    “不要脸!”桑羽恶狠狠地瞪着他,心中委屈极了,恨得牙痒痒的。


    “……桑羽?”刚才昏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争吵声,很快便将温浅宁吵醒了,她重新睁开眼睛,就看到桑羽怒气冲冲地指着季寒临。


    “宗主大人……”眼见温浅宁醒了,桑羽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像一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贴过去关心道,“是桑羽吵醒您了吗?”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忽地发现自己此刻被季寒临抱在怀里,马上起身,问季寒临道:“方才一时没控制好灵力晕了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季寒临对着她淡淡地笑了,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


    看到两人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眉来眼去,桑羽心中又忍不住酸得冒泡泡,他不甘心地问温浅宁,语气中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宗主大人,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和他双修?”


    温浅宁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委屈地撇着嘴的桑羽,疑惑道:“本宗主何时和他双修了?”


    “他刚才说……”


    “我可没说。”季寒临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旧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我只是说,宗主方才累坏了,别吵醒她,她刚才只是在给我渡气而已,谁知道你能想到双修去了。”


    “你!”意识到这个男孩不简单,心机得要死,简直整个心肠都是黑的,自己完全斗不过他,桑羽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等着吧,不会让你好过的,走着瞧!他暗暗咬牙。


    “好啦好啦,别吵了。”一听到两人斗嘴温浅宁就头疼,两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她对小孩子完全没有兴趣好吗。


    “此处宫殿是月华宫,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她转头对季寒临说道,“本宗主会定期为你疗伤的,记得每日按时吃药。”


    “哼,真是便宜你了。”一旁的桑羽双手抱胸冷哼道,“月华宫冬暖夏凉,舒适宜人,在这儿疗伤再好不过了。不过是个随意捡回来的人罢了,得到这么好的待遇,都得亏我们宗主人美心善,还不快快谢过宗主大人?”


    季寒临抬眼,不卑不亢地对温浅宁颔首:“多谢宗主。”


    能感觉到,这个合欢宗宗主,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他也不认为,她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的,何必对自己这么好呢?


    不过眼下自己重伤在身,无处可去,合欢宗也并没有什么威胁,留在这儿倒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以后的事情,再做打算便是,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回到青云剑宗了。


    想起青云剑宗,季寒临神色一凛,他被伤得生命垂危,便是青云剑宗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的手笔……


    *


    季寒临自小无父无母,养父母待他六岁起便将他送去了青云剑宗学习剑术。


    他一向勤奋刻苦,加之天资聪慧,无论学习什么,都像有仙人指导一般,一点就通,学什么都能很快熟练掌握。


    十五岁就达到了练气九层。


    普通修士从引气入体到炼气巅峰,往往需要十五到三十年。资质尚可的凡人,十岁岁开始修炼,三十岁能到炼气层已算不错。


    而季寒临十五岁达到炼气巅峰,意味着他仅用短短几年时间就走完别人半辈子的路,足以让青云剑宗弟子们侧目。


    正当他继续朝着飞升成仙的目标努力修炼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他照常前往青云山练习剑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戎心卉也出现在了那里。


    她一脸羞涩,扭扭捏捏地躲在一棵树下,红着脸对他开口道:“季师兄,我、我喜欢你……”


    季寒临沉默半刻,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平日他一向独来独往,和所有人都不来往,更何况女修。他认得出戎心卉,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罢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说喜欢他这种话。


    更何况,他一心向道,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十分嗤之以鼻,男女之情不仅对于修炼没什么帮助,还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抱歉。”季寒临冷漠地开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并不喜欢你。”


    一颗少女芳心碎了一地,戎心卉回去哭了三天三夜。


    如果只是这样便还好,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戎心卉竟然还是有未婚夫的人。


    季寒临先前对于这种宗门八卦向来不感兴趣,也懒得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青云剑宗大师兄甄志新举着剑指着他说他勾引了他的未婚妻时,季寒临才恍然大悟……原来前些天和他表白的戎心卉,是甄志新的未婚妻。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对他表白。


    季寒临轻轻一哧,觉得好笑,此次事情他根本就是被莫名其妙牵扯进去的。


    莫名其妙被有未婚夫的人表白了、莫名其妙被她的未婚夫找上了,又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顶勾搭青云剑宗宗主女儿的帽子。


    荒谬。


    “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明明是她单方面纠缠的,关我何事?”季寒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想与他们多浪费时间。


    然而他却低估了甄志新的嫉妒心。


    季寒临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戎心卉单方面纠缠他的,那这不是打甄志新的脸么?戎心卉可是甄志新的未婚妻诶,抛下自己的未婚夫不要,去喜欢另一个人,那这个未婚夫得有多差劲才不招她喜欢?


    被自己的未婚妻明晃晃扣上一顶绿帽子,但毕竟是青云剑宗宗主的女儿,甄志新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他本想将罪责推给季寒临以此来维护自己那点面子的,却不曾想季寒临竟然当众打他脸,一点情分不给!


    于是乎,甄志新对季寒临心生怨怼,计划着怎么才能解决掉他。


    正巧没过多久,便有传闻无妄渊开启秘境,不少能人异士、宗派人士都纷纷前往探险,以期寻得宝物。


    青云剑宗自然也不例外。


    秘境向来危险丛生,又有不少高手一同争抢,此次前去任务险重,只有武力高强之人才能胜任,因此青云剑宗宗主亲自指派了门下六个最为厉害的弟子前往,其中就包括了甄志新和季寒临。


    季寒临技冠群英,是青云剑宗弟子中最为优秀的那个。


    相比之下,甄志新这种纯靠吃些灵丹妙药将修为堆上炼气四阶的,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不管是在感情方面,还是修炼境界方面,季寒临始终压了甄志新不止一个头,这多重打击使得甄志新妒火中烧,决定不惜一切手


    段,都一定要在这次秘境任务中解决掉季寒临,让这个碍眼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季寒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不屑,他向来独行惯了,懒得体察他人的想法。作为宗门第一天骄,他剑法如霜,并不惧怕他人的攻击。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资历尚浅,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对于人性的险恶,了解得并不深刻。


    在对其他队员的勾结收买之后,甄志新刻意在任务分配时提议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人单探核心区,就是想着利用季寒临孤傲的性格,将他引入必死之地。


    季寒临没说什么,凉凉地扫了一眼其余六人,起身就要前去。


    这个阴险之人站在腐木之上,看着独自一人前往树林深处的季寒临,他早已在妒火中淬炼出一颗毒心。


    “季寒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甄志新低语,暗中催动早预埋在树林深处的法阵。


    修仙者最忌灵气被夺,而秘境中的布下的这个法阵,正是破除护体罡气的绝佳利器。


    此法阵本是其他想要夺取秘境宝物之人阻拦他人所设,现在反倒是正好让甄志新利用上了。


    正面打不过季寒临,他便以自身为消耗,勾结秘境其他心胸险恶之人布下的邪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季寒临。


    “你竟然……勾结邪阵?”季寒临一愣,似是没想到甄志新居然这么豁得出去,不惜以自身为饵,一时之间没有防备。


    下一秒便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束缚住,他试图用剑气绞碎束缚,但灵气流失令他身形虚晃。


    甄志新趁机欺近,匕首刺向他的心脉:“平日你处处压我一头,今日便用你的血,洗刷我的耻辱!”


    季寒临以剑鞘格挡,却被法阵力量侵体的剧痛分了心神。


    甄志新见他难以抵挡的样子,止不住大笑起来。


    就算自己同样会受重伤又如何?季寒临今日,再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季寒临皱眉,逆运功法,试图以本命剑气强行破除阵法,产生的强大的冲击力吓得甄志新连忙护住自己的头。


    “你疯了吗?”甄志新顿感害怕,却见少年咳血暴起,举剑直取咽喉。他仓皇躲避,左胸膛被狠狠刺进,只能趁机将最后一枚毒针打入季寒临丹田。


    最终,季寒临如断线风筝坠落悬崖瀑布之下,重伤昏死,失去了踪迹。


    第43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4


    季寒临留在了月华宫。


    这座宫殿建在合欢宗西南角落,临着一方镜湖,殿宇清雅,确如桑羽所说,冬暖夏凉,四季宜人。


    他并不常出门,日头方起,便自行坐在寝殿窗前打坐调息。


    每日按时服药,是温浅宁亲自交代下去的,宫内侍从不敢怠慢。


    不过,他不太喜欢侍从唠唠叨叨的伺候方式,反正之前独来独往惯了,便干脆学着自己煎药饮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年冬雪来得早,月华宫的白玉台阶上已经积了一层霜。


    大殿偏殿内,少年坐在地上,眉头紧蹙,气息浮动紊乱。


    虽然季寒临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他内心,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废人之身。


    明明曾经是青云剑宗最有望飞升的天骄,如今却连筑基修士都不如,如此巨大的落差,纵使面上再装作云淡风轻,终究是意难平。


    他以仅存的残余灵识强行运转灵气,试图冲击一条新经脉。


    可他低估了自己体内的破损程度。


    不过半刻钟,原本勉强稳定的灵力猛地逆流,一口血几欲从喉间涌出,他却死死压着,手背青筋突起。


    就在几乎要失控的刹那,一道淡淡的香气袭来。


    “你这是在找死?”


    温浅宁的身影出现了,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衣袂无声而至。


    女人面色不怎么好,并未多言,直接在他身后跪坐下来,五指贴上他背心,一道灵力迅速探入他体内。


    季寒临的汗水已经浸透鬓角,想要转头看她,却被她一掌按住脊背:“别动。”


    温浅宁的灵力与他体内狂乱灵息接触瞬间,两者剧烈冲撞,使得季寒临脊背一振,但慢慢的,她自身的灵力引导那团疯涨的灵息逐步归于平稳。


    她的灵力出奇地温润,如一汪春水,明明是陌生的气息,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他本该极度排斥,却逐渐不自觉地被她节奏带动,气息慢慢平稳了下来。


    良久,温浅宁才缓缓收回手。


    “我早说过你经脉尚未修复,不可修炼。”她起身,语气不爽,“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季寒临垂着眼,半晌,低声说:“你懂什么。”


    温浅宁直接气笑了,她懂什么?不过是男主作为天之骄子的骄傲,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罢了,这有什么。


    念及季寒临年纪还小,她不计较,还是耐下了性子,微微叹气道:“别再试图硬来,你若真想好得快,就按我说的来,会有办法的。”


    季寒临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只抬眼看她片刻。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在心中轻哂,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


    合欢宗外。


    一个身着青云剑宗弟子服饰的少女静静伫立在山门前,眸中带着倔强和执拗,守门弟子认出她来,刚想拦下,便被她抬手一拂顿住。


    “在下是青云剑宗宗主之女,戎心卉。”她声音清朗,“此次前来合欢宗,是想来寻找一个人……”


    守门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要赶走这个人:“我们合欢宗没有你要找的人。”


    “听闻合欢宗前些日子救了一个重伤之人……”戎心卉微敛神色,从随身携带的袋子中拿出不少钱币,悄悄递给了守门的弟子,“大哥,这个事情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求求你行行好,帮我通报一声,可以么?”


    守门弟子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拱手请示了。


    “行吧。”


    季寒临静坐于榻上,冬日暖阳洒落在他宽肩窄腰的身形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淡的光,可那双黝黑的眼睛,静得像是尘封的古井,看不出半点起伏。


    这时,有弟子来报:“宗主,青云剑宗来人,说有要事想见……季寒临。”


    温浅宁听见了,不免有些诧异:“青云剑宗?”


    “是,来人自称青云剑宗宗主女儿,戎心卉。”


    而此刻的季寒临,在听到“戎心卉”三个字时,眉间微微皱起,似是有点不耐烦。


    温浅宁看向他,撇撇嘴:“你老相好?”


    她并不记得原文中有什么重要人物叫戎心卉,估计又是个什么偷偷爱慕季寒临的小配角吧。


    这个世界的男主还真是招蜂引蝶,她眯起眼睛,有些不爽。


    “别乱说。”季寒临看了一眼温浅宁,面无表情,思索了一会,终究还是声音平淡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便踏入宫门。


    一进月华宫,戎心卉便被眼前景象震了一瞬,这与她印象中的合欢宗完全不同……没有半点荒淫气息,反倒安静得仿佛一个清净的世外桃园。


    而季寒临坐在庭中,眉眼清寂如寒山孤雪,一如既往是她喜欢的少年郎模样。


    “寒临师兄……真的是你?”她心头一阵苦涩,眼角也泛起了泪花,忍不住上前一步,“寒临,你……你还活着……”


    季寒临未起身,眼中看不出情绪,只冷冷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听说合欢宗最近救了一个重伤男子。我想起你失踪时的情形,便一路查来。”戎心卉轻咬着唇,眉眼间透着难掩的喜悦与激动,“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季寒临抬眼望她,神色平静:“你以为,我已经死了?”


    “宗门的人都这么说……”戎心卉咬唇,眼圈泛红,“可我不信……你失踪以后,我就一直在查,到处找你。甄师兄说你在秘境失足跌落深渊……可我真的不甘心……”


    她一步步靠近,声音里藏着克制


    不住的激动,“你没事就好……寒临,我当初说喜欢你,不是开玩笑的,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去求父亲给我们赐婚……”


    “够了,我根本就不愿意再回青云剑宗。”他冷冷打断,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你可知道,我为何差点死在那秘境深渊?”


    戎心卉心头一跳,怔住。


    季寒临缓缓起身,眼神冷冽,嗓音低沉:“甄志新,他在秘境中故意勾引邪阵,欲图害我性命。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得逞。”


    闻言,戎心卉身形猛震,脸色瞬间发白:“不……不可能,甄师兄,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吗?”季寒临冷冷道,“我并不喜欢你,甄志新却因为嫉妒你对我另眼相待、嫉妒我修为高过他,要对我下此毒手。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为了除掉我这种威胁,做出这种事情来,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我不信……”她喃喃地后退一步,眼神茫然。


    季寒临却不再看戎心卉,转身背对她:“我以后和你们青云剑宗再无瓜葛,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戎心卉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无声滑落。


    在旁边的温浅宁,听得这一段对话从头到尾,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原来当初他受那样重的伤,是因为被自己宗门的同门暗算。


    温浅宁下意识看了眼季寒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底升起几分恼意。这男主,平日看着清冷安静,竟背着这么一摊烂事,居然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踱步走下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接走到了季寒临身侧。


    女人衣袍曳地,眼尾勾着戏谑的弧度,手不轻不重地一把勾上了少年的肩膀。


    “小临,我不是说了,在你的伤彻底好完之前不要随意走动吗?你的身子才好一些,可禁不起再折腾了。”


    她歪了歪头,语气亲昵,举止更是大胆得过分,竟半是撒娇地把头往少年肩上一靠,乌黑顺滑的青丝滑落至他的胸前,他甚至能嗅到女人似有若无的香气,不觉有些晃了神。


    少年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也没将她推开。


    一看他没拒绝,温浅宁的笑意更浓,直接轻轻凑近他耳侧,压着声说道:“配合我一下,看这位小姑娘脸都绿了。”


    季寒临僵在原地,耳根莫名地泛起了红,还好没人发现。


    果然,见此情形,戎心卉脸色变了。


    “你们……”她的神情满是难以置信。


    温浅宁抬眼看她,笑容懒懒的,笑意却不达眼底:“麻烦这位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家小临了,毕竟……”


    “本宗主也是会吃醋的嘛。”她声音娇软甜腻,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


    戎心卉嘴唇发抖,似是想辩驳,但眼前两人一副亲密模样,她根本插不上话。


    “我不信……”她终究还是咬着牙道,“咱们青云剑宗一向瞧不起这些妖媚之术旁门左道的修炼法子,寒临你怎么会和她……”


    “呵。”听到这话,温浅宁明显不开心起来了,她收了笑意,睥睨着戎心卉,反唇相讥,“瞧不起合欢宗?合欢宗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们青云剑宗戕害同门性命这般‘光明磊落’呀。”


    “你!”戎心卉吃瘪,不服气地瞪着温浅宁。


    “住口,谁允许你以这种态度和她讲话了。”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温浅宁。季寒临眉眼已经满是不耐烦,双手抱胸,在一旁搭腔开口,“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如今既已决定留下,你再纠缠,于事无补。”温浅宁打蛇随棍上,转头朝季寒临笑眯眯地说着,“小临,咱们走,别理这种不识趣的,回屋吃点心去,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说完,竟拉着季寒临的手,毫不犹豫地往殿内走去。


    身后,戎心卉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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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5


    等两人走远,季寒临终于挣开了温浅宁的手,轻声道:“你……演得有点过。”


    “哦?我倒是觉着你演技挺不错的,怎么都能接得上我呢,是不是还挺享受?”温浅宁挑眉看他。


    季寒临:“……”


    她语气轻松,像是并不把青云剑宗的事情放在心上,可转身时,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居然敢害季寒临?


    温浅宁心中不痛快,收起漫不经心的语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怕,有我在,我看谁敢来欺负你。”


    季寒临抬头看她。


    女人目光柔和,声音异常的坚定:“我说了,你的灵力哪怕现在没办法恢复,以后也一定能恢复。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找奇珍药材,什么都行,总会有办法的。”


    “你……不信我么?”她凑近,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少年微怔,眼神隐隐晃了一下,纵使他再冷静,也不过十四岁,此时灵根尽废、宗门背叛,若说一点希望都不渴望,是骗人的。


    可他眉眼间依旧冷静,很快问出一句更尖锐的话语:“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一个没有灵力的人,被赶出宗门,身无寸铁……你帮助我,到底有什么图谋?”


    这话带着几分逼问,温浅宁却丝毫没有恼意,甚至被逗笑了:“你这小孩,防备心倒是挺强。”


    她靠近几分,眉梢弯弯,一派轻松模样,“我当然是……觉得你长得像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啦!”


    “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想养个弟弟,定要养个你这样的。”


    季寒临一顿,看傻子一般的神情看着她,显然是对她说的一个字也不信。


    “我是认真的呀,”温浅宁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季寒临,眸子里满是诚恳,“你长得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要是有个弟弟,就得是你这样的……后来发现,你还是个被宗门欺负的小可怜,这种人设在我眼里最招人疼了,知道吗?”


    季寒临:“?”


    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完全是被无语到了。


    温浅宁顿了顿,像是思考该不该说得更清楚,终究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声:“总之,你非要问我为什么帮你……那就算是冲动也好,心疼你可怜你也罢,你不用怕我有什么阴谋。”


    “还是那句话,你放心,有我在,以后无人敢欺负你。”


    季寒临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情绪微沉。


    温浅宁眼里有笑意,也有认真,有调侃,也有一丝……无法捉摸的温柔。


    他看不透她。


    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不会伤害他,至少,留在合欢宗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就先留在这里吧。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


    日月如梭,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年。


    季寒临在合欢宗待了三年,从十五岁初来时的伤痕累累、灵根尽废,到如今已长成模样,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轮廓清隽、眉目分明,个子也蹭蹭地往上长,温浅宁身高不算矮,却也只到了现在的季寒临的肩头。


    三年时间,他的身体彻底调养恢复,甚至因温浅宁的特殊心法和顶级资源加持,他的根基反倒比昔日更稳、更纯净。


    只是修为仍未全然回归。


    修炼不只是灵力堆积,更需要机缘与心境。


    主殿的一间小阁楼内,檀木窗扇微敞,外头阳光透进来。


    温浅宁正趴在案前,一本泛黄的古籍摊开放着,封面是合欢宗修炼心法的一卷副本,但若细看内容,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修炼心法,而是……


    “嗯……合欢诀第七式,原来是这么个姿势……”


    她低头研究得入神,轻轻在插图上点了一点,神情颇为专注,眉头微蹙的模样甚至透着几分认真的学术研究气息。


    可惜,正在做的事情实在不怎么端正,因为某些图例画得……非常奇怪。


    她看着看着,耳尖就慢慢红了,手指悄悄把书往怀里一揣,整个人往软榻上一倒:“什么破玩意儿啊,谁会这么练啊……”


    话虽这么说,她还不得不学习,因为包括桑羽在内的合欢宗弟子总是有人时不时地问她这些秘术的问题。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宗主,”熟悉的少年嗓音隔着纱帘响起,“我有点事情找您。”


    温浅宁身子一震,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蹭”地坐直,来不及藏书,慌乱之中反倒将那册书拍在了案上,正好插图页大大方方地朝上。


    下一瞬,门被推开了。


    季寒临走入,眉眼清朗冷淡,步履从容,可他的视线只稍一落在桌案,便在那本书上顿了顿。


    一眼,书本上上那几个奇奇怪怪的图画跃入眼中。


    温浅宁差点魂飞魄散。


    “你、你站住别动!”她惊叫一声,飞快地扑到桌前,像护宝一样猛地把那书压在胳膊下,“别看!这不是你能看的书!”


    季寒临停下脚步,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神情并无波澜,淡淡开口道:“……但是我已经看到了。”


    温浅宁:“……”


    “出去出去出去。”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挥着要把他赶出去,“你就当没看见,快走!”


    季寒临没有走,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她满面羞红、试图用大袖把那本小黄书一点点挪进抽屉时,轻声道了一句:“宗主平日看起来挺正经的,没想到……”


    温浅宁一噎:“我这是在学术研究!”


    季寒临颔首:“嗯。研究。”


    她恨不得原地钻进地缝。


    对面的少年,虽面上冷静,唇角已然隐隐勾了起来,浮起一点极淡的笑意。


    他心想,宗主这个样子……好可爱。


    一看到温浅宁心中就产生的那股异样的感觉,他自己也未曾弄明白。


    她气鼓鼓地靠在桌案边,故作冷静地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


    “我听桑羽说,您想去云渡湖一趟。”季寒临声音平淡,仿佛方才那件事根本没发生,“我也想跟您一同前去。”


    云渡湖的坊市近日异常热闹,据说是有海贩自东海而来,带了许多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消息一出,各方修士纷纷前往,试图从中觅得灵宝或造化。


    温浅宁听闻后,便动了前往一探的心思,如果也能找寻到什么有助于季寒临修复修为的宝物就好了。


    她本想独自前去,毕竟这事不算稳妥,怕空欢喜一场,未曾料到桑羽却已经和季寒临提起了。


    季寒临的神情认真执拗,温浅宁怔了怔,目光落在他那俊美的脸上,终是点了头。


    “好吧。”


    *


    过了几日,温浅宁和季寒临结伴而行,自宗门乘舟顺流而下,舟行两日,抵达云渡湖时,正值集市盛景。


    湖畔的坊市人潮涌动,帷帐林立,各色商贩高声吆喝,交织成一股独特的热闹气息。


    两人换了便装下船,藏了宗门身份,混在众人中徐徐而行。


    只不过……女子身形纤细,容貌清雅,身旁的少年气质冷峻,一双深眼似冷玉沉水,这样好看的两个人一同出现,很快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合欢宗宗主平日需要处理事务的缘故,温浅宁鲜少出门,一踏进这热闹的市集,眸中便染上亮光,她停停走走,看见什么新奇小玩意都忍不住靠近。


    “哇,那边的花灯好看!”温浅宁指着一摊前斜靠着的五彩花灯,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她高兴地走过去,挑挑拣拣,像极了普通的少女。


    季寒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偶尔将她选中的小玩意接过替她拎着,掌心触及那几样精巧轻灵的物什,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


    “各位客官快来看簪子呀,上等寒铁淬灵而成,一簪多用,插发防身两不误!”


    前方一摊贩热情吆喝着,一眼看到两人,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哎哟,这模样,啧啧……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这儿的簪子,送夫人最合适不过了,要不要来挑一支?”


    夫人……听到商贩这般恭维的话语,季寒临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丝笑意。


    不过身旁的温浅宁立刻笑着摆摆手否认了他们的关系:“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姐弟。”


    “啊,这样吗,抱歉抱歉,我还以为……”那摊贩闻言一愣,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听到温浅宁这么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不知怎么的,站在旁边的季寒临心情十分不舒服,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不是你弟。”他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温浅宁转头望他一眼,只当他又是哪根神经抽了,笑吟吟地拍拍他手臂:“我知道,只不过对外这么说比较好……好啦这不重要,你看这支簪子好不好看?”


    看着她手中的簪子,季寒临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钱币递给摊贩。


    摊贩原本还以为这笔买卖要黄了,没想到这个公子这么爽快,出手也阔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里,又忙说了几句好话。


    “我帮你戴。”季寒临说。


    他走到她身后,伸手将簪子插入女人乌黑柔顺的发间。


    动作很轻,修长的指骨贴过她鬓边的碎发,她的发香浅浅缭绕,叫他有一瞬的迟疑。


    那支细簪的簪尾垂着一颗粉晶珠,衬得女人更加娇贵美艳。


    “好看。”他说。


    温浅宁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照着摊子上摆着的铜镜转头瞧了瞧,开心得笑出了声。


    而季寒临站在她身后,眼中却浮现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


    第45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6


    湖畔夜色朦胧,温浅宁与季寒临一同踏入一家客栈,店小二正忙得不可开交,听闻他们的来意,只能为难地笑道:


    “二位贵客见谅,今日坊市开集,早早客满,如今只剩一个上房,还是临湖景的,若不嫌弃,可将就住一晚。”


    温浅宁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季寒临,觉得两人如今还不太合适同住一房,刚想开口拒绝,却没想到他答应得很果断:“那便替我们开间上房吧,麻烦了。”


    她偏头,眼神里带了点疑惑,季寒临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解释道:“现在天色已晚,想必其他客栈也是人满为患,倒不如就在这儿凑合一晚。”


    听到他这么说,温浅宁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吩咐店小二待会给他们送热水便关了门。


    房中陈设雅致,窗外正对着湖心灯火,红灯绿影在水面上摇曳浮动。


    两人分开落座,季寒临临窗独坐,温浅宁则在桌旁泡茶翻书,屋内静谧温和,仿佛他们早已习惯这样静默相处的夜晚。


    季寒临余光扫过正在低头认真看书的温浅宁,茶水水汽氤氲中她眉目柔和。


    又忽地想到她今日在坊市被簪子摊主误认夫妻时笑着澄清两人是姐弟的模样,不由得轻蹙起了眉。


    他本不知不爽到底是何种心情,修道者讲求清心寡欲,但此刻想起这件事,隐隐觉得心头有一团火,闷闷的,让他不舒服。


    “你为何总说我是你弟弟?”于是,季寒临发问道。


    温浅宁一怔,抬头看他,有些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啊?因为……我说过了,我若是要有个弟弟,一定要个你这样的。”


    她随口应着,也没当季寒临的问话是一回事,转身继续翻书。


    季寒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走向门边:“我去后院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


    温浅宁闻言“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还沉浸在书页中,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等等!你干嘛去烧洗澡水啊?那是店小二的事!”


    但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院炉灶


    边,柴火噼啪作响,热水蒸腾,季寒临微微抬袖,抹去额上水汽,神情专注,他确认水温恰好,又在木桶中添了些带着淡淡安神药香的灵草。


    这几日赶路程,想必温浅宁定是疲惫了。


    他记得她向来不喜欢味道太冲的药材,就选了最温和的一种。


    夜风吹来,月光洒在他清俊的眉眼上,显出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他曾经是青云剑宗的骄子,不曾为谁打过水、烧过柴,甚至连自己也少做这些琐事。


    可自从到了合欢宗,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亲力亲为地为她做这些。


    但是,季寒临不愿深究,这意味着什么。


    将木桶提入房中时,温浅宁正倚在榻上发呆,看到他手腕微红地提着木桶回来,登时皱起了眉。


    “小临,你……”


    “无碍,总归我来做这些事情,你洗得安心些,毕竟我知晓宗主的习惯。”季寒临轻描淡写道,转身将她放在桌上的衣服取来,挂在屏风外的衣架上,“水正好合适,灵菊草可以安神,你今日走得累了,泡久一点也没事。”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哑然。说到底,他不过才十八岁,又是曾经的修界天骄,如今失了修为还低声下气地为她烧水打杂,她做宗主的反倒像个甩手掌柜。


    温浅宁叹了口气,心下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走进浴间。


    那里的木桶正冒着热气,灵菊草的香气在雾气中缭绕,她坐下的瞬间,整个人被暖意包围,身心俱是一松。


    当屏风后的水声响起时,季寒临静静坐在桌边,能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气息萦绕不远。


    他没有刻意去想什么,但他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着……温浅宁在里面洗澡,他坐在外面守着,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牵动他的神经。


    季寒临闭上眼,低低叹了口气。


    片刻后,水声渐歇,温浅宁一身湿发从屏风后走出,裹着轻衣,外头披着罩袍,面颊因热气而微红,整个人像是被水蒸得晕开颜色的桃花,光润动人。


    季寒临正欲避开视线,却又不可控制地朝她多看了几眼,他走到窗前,想让夜风冷却自己发烫的心思。


    一旁的温浅宁浑然不觉季寒临的异样,倦意上涌,随后便躺在内榻上歇息。


    少年原本独坐窗边,过了许久,回头看向榻上熟睡的人。


    女子睡相极安静,季寒临不由起身走近,蹲下身,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触碰到她的手腕时,她在梦中呢喃了句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寒临……”


    他身形一顿,不敢置信地盯着女人的睡颜,心中有什么炸开似的。


    温浅宁为何在睡梦中,也在唤着自己的名字?莫非,她也对自己……


    少年在这里无端地猜测,半是甜蜜,半是患得患失,却不知道……其实温浅宁此时梦见的是上个世界的他。


    虽然系统说的是在它管理的每个小说副本世界里,男主都不是同一个人,只是系统会统一按照季寒临的外貌生成男主。


    但不知为什么,温浅宁今晚却意外地梦到了上个世界和季寒临在一起的场景,因此才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季寒临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一点极轻的弧度。


    屋外湖风微动,灯火如豆,少年悄悄回到地板铺好的被子睡下,心绪再也不复平静。


    *


    第二日一早,云渡湖天色尚未大亮,温浅宁和季寒临便已经早早起身,一同走入湖畔坊市。


    今日的坊市远比昨日更加热闹。沿湖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摊位,从灵材灵草,到法器灵符,再到各类异兽蛋,修士们摩肩接踵,各大宗门也有人暗中探查。


    但两人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玉髓。


    那是传说中从海底灵矿中孕育出的稀有之物,能够温养破碎灵根,使灵脉逐渐复苏。


    消息说得不算真切,只知某位来自南海的海贩今日将秘密出手,而交易地点正是在云渡湖东岸的归渔画舫。


    他们穿过主坊区,找到那艘画舫时,已有不少修士登船,船上虽然简陋,但走进舱室间别有洞天,颇有些秘市气息。


    温浅宁递上灵符,得到通行入场的资格,领了两个铜色面具,与季寒临一同被引入二层的一间侧厢。


    “今日密拍仅接收三十人,来者非富即贵,待会拍卖过程中身份不可透露,只能举令牌出价。”温浅宁边和季寒临说着,边戴上面具,“待会儿我来出面就好,你别开口。”


    季寒临点点头,跟着她。


    不多时,一道清钟响起,舱中灯火骤明,中央浮起一层圆形台榻,红纱半掩,一位年迈的海贩正端坐其后,笑眯眯地望着众人。


    “各位道友,今日拍卖之物,便是玉髓。仅此一枚,不多做赘述,诸位知其价值。”他语气不急不缓,“不设底价,竞者三十,以价高者得。”


    这句话一出,场中顿时一阵骚动。


    温浅宁目光微动,心道,不设底价……显然是要试探众人到底能出多少灵石,但也意味着,确有其物,且非凡品,能这么有自信别人会出高价购买。


    台下静默数息,那红纱终于缓缓揭起,显露出其下木盒中的物什。


    那是一块形如水晶,泛着幽蓝光芒的玉石,通体如水流转。


    “那正是玉髓!”有人低呼。


    那位年迈的海贩商人笑了:“正是此物,此玉髓出自沉海秘域,被龙鲸死地浸养百年,天然吸纳海灵之力,炼之可温补灵根,润养经脉。”


    “那么,竞拍现在开始!”


    温浅宁毫不犹豫,举起手中令牌:“五百灵石。”


    声音落下,全场安静了一瞬,显然她开价不低,已逼近普通门派上层修士的极限。


    可这场密拍,哪里会只有普通修士?


    紧接着,便有另一个面具人举牌:“七百。”


    “八百。”


    “一千。”


    喊价如潮,节节攀升。


    季寒临坐在温浅宁身后,看着女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一副从容沉稳的样子,心中不自觉地一软。


    “两千。”温浅宁再度举牌。


    没办法,她们合欢宗就是如此有底蕴,物质基础就是如此夯实,能够让她这么挥金如土。


    会场彻底静默下来,都在心中暗暗揣测一直出价的究竟是何人,竟然这么有实力。


    片刻后,无人再敢与这个开口就是如此巨款的女子抬价,台上的老者高声道:“两千上品灵石,成交!”


    灵玉被灵符包裹着,飞向温浅宁手中,她接住玉髓,温热细腻,果真有灵息流动。


    季寒临接过她掌中的玉髓,低声道:“多谢宗主。”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上,他想。


    一掷千金为男人的感觉还不错?温浅宁偏头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若你真能靠它恢复修为,我才不亏。”


    两人相对视的这一刻,温浅宁的心中泛起一些奇异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季寒临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温浅宁没多想,她并不想在此多加停留,皆因那枚玉髓至宝仍未彻底认主,需尽快炼化以防变故。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少年说道:“咱们先返回客栈吧,现在虽然拍下了这件宝物,但其还并不算真正认主,得需我回去帮你炼化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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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7


    一叶扁舟载着温浅宁与季寒临驶离拍卖场,往先前落脚的客栈而去。


    舟行至湖边小巷,两人上岸行至半途,温浅宁察觉身后有脚步声隐隐跟随,微微蹙了蹙眉,忽而停住脚步。


    “有人跟着我们。”她语气平静。


    季寒临眉头皱起,也放


    缓了步伐,虽然修为并不及从前,但他敏锐的感知仍未完全退化,此时此刻,的确能察觉身后有别人的气息在悄然逼近。


    温浅宁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待那暗处那人以为得以接近之时,回身一掐法诀,一道灵光如影随形,瞬间破空而出。


    “啊——!”


    一道惊呼声响起,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女被温浅宁的灵力所震,身子跌落在地,嘴角带血,脸上满是惊骇。


    “你是何人,跟踪我们做什么?”温浅宁看到跟踪者是个女孩,未免有些诧异,她悄悄用灵力探查一番,发现对面修为不过练气而已。


    就这水平也敢跟踪别人?


    “把玉髓交出来。”少女咬牙,直视温浅宁,眼中带着一丝不甘的执着。


    不仅要跟踪,还要打劫。温浅宁内心觉得好笑,眯了眯眼:“你是刚才拍卖场里混进来的?”


    “是又如何,你买得起,我就抢不得?”她冷笑一声,“修真界有本事者得之,你不就是靠着那男人的钱?又不是你自己出的灵石!”


    还真不是靠男人呢,她可是自己出的钱,作为合欢宗宗主自己就是有底气。


    温浅宁腹诽着,还未开口,却见一道寒芒掠过。


    季寒临袖中飞出一把短刃,快得几乎无法看清,只一瞬,那少女便被吓得逼退数丈,背脊狠狠撞上墙壁,脸色骤白。


    “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了?”季寒临语气冷淡,眼神冷得吓人。


    女孩眼中闪过不甘与愤恨,还欲再次强撑起身,却被随之而来的灵线精准缠住手腕,动弹不得。


    季寒临走了过来,眉宇微沉地看着少女:“你连我们是何种境界都没弄清楚,就敢抢夺这等至宝,胆子不小。”


    那少女怔了怔,才发现面前这男子气息平平,看起来的确不像有灵力在身,倒是那个旁边的女子,根本探查不到她的修为,说明其实力深不可测……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却仍倔强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温浅宁怀中的玉髓。


    “说吧。”季寒临俯视着她,神色冷冽,“你究竟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没、没谁……”女孩神情悲戚,眼泪从眼角悄然滚落,“我是我自己来的……”


    看着女孩如此可怜的模样,温浅宁终究是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了几分:“算了,总归没出什么大事,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说罢,她抬手丢出一张灵符,将少女的灵力封住,“此符三日后自会解开,好自为之。”


    少女面色惨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转身离去动也动不得。


    眼见他们真的要走远了,女孩焦急万分,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兄长要死了!”


    “我求了好多人,寻了好多法子,可是都没有办法!我真的……真的别无他法了……”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哭得不能自已。


    闻言,温浅宁和季寒临皆微微一愣。


    女孩趴在地上,半张脸几乎贴着地面,十分狼狈:“我兄长中了寒毒,药师说只有高阶灵物才有可能抑制毒性,那玉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知道,我不该用这种法子去抢……”她啜泣着,“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赌一赌,哪怕只有一丝丝机会……”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


    “……”温浅宁与季寒临对视一眼,她有些迟疑,毕竟玉髓是她给了季寒临修复他修为用的。


    女孩继续苦苦哀求着:“你们可以杀我……但求求把玉髓给我哥用一用,我……我愿意做牛做马偿还你们……”


    温浅宁垂眸望着脚下瘦弱的少女,眼神复杂,她曾见过无数为了利益设局算计之人,可眼前这小姑娘,眼神澄澈,带着深深的不甘,偏偏没有半点欺骗的意味。


    “小临。”温浅宁沉默了一瞬,轻轻拉起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要不咱们……把玉髓给她吧,对不起,恐怕要委屈你了。但你放心,我还会给你找到更好的!”


    “都听你的。”


    季寒临二话没说便同意了,感受到牵起他的那只柔荑,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唯一的想法就是她好善良好温柔。


    好喜欢。


    纵然玉髓有助于恢复他曾经的修为不假,但比起别的……他好像更在意的是温浅宁的关心,意识到她无论作出什么抉择都把自己放在首位,如同自己对她那般。


    听到他这么说,温浅宁随即收回束缚,那女孩身体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名字?”温浅宁问。


    “我叫夔从灵。”


    温浅宁低头凝视她,静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淡蓝色的晶体,那正是蕴藏精纯灵力的玉髓,然后她将那块玉髓丢入了夔从灵怀里。


    夔从灵接过那块玉髓,欣喜若狂,眼泪滚滚而下,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额头磕在地面上:“谢谢这位仙女姐姐,谢谢……谢谢!”


    “不必多谢。”温浅宁微微勾唇,又拉了拉季寒临的袖子,“这玉髓还得加以炼化,不让就让我们跟着你一同回去,这样也好帮帮你兄长。”


    山间小道上,三人并行的身影。


    夔从灵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张望,她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两个原本被她盯上、还欲被她抢劫的修士,竟愿意以德报怨,不仅把玉髓给了她,还主动提出跟她一道去见哥哥,说……要救他。


    “你兄长如今伤势如何?”温浅宁打破沉默。


    夔从灵回过神来,有些哀伤:“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昏迷,体内灵脉被重创,药师说救治的希望很渺茫……我们自小父母双亡,是哥哥含辛茹苦地拉扯我长大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放弃。”


    温浅宁轻轻皱了下眉头,没再多言。


    穿过一片树林后,一座废弃的道观出现在视野里,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内里却干净整洁,能遮风挡雨。


    “我们这些日子就借住在这儿。”夔从灵推开木门,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靠墙躺着一名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虚弱得几不可闻。


    “我哥哥叫夔邢。”夔从灵轻声介绍,跪坐在他床前,小心地拭去他额角的汗珠,“三个月前,我们跟随一支小宗门去窟洞寻宝,被埋伏。哥哥为了护我不小心中了寒毒……我们逃出来时,他已经这样了。”


    温浅宁走近几步,蹲下身,将手掌轻贴在他的脉门处。


    一股混乱暴戾的毒性立即反噬而来,直逼经络,似要将她逼退。


    她眼神一凝,强行以灵力稳住他体内的毒性乱流:“他的灵脉已毒坏七成,若是再晚几日,恐怕神仙来了也回身乏术。”


    夔从灵面色煞白,一派无助:“那……该怎么办呢?”


    “别慌。”温浅宁回答道,“我马上替他炼化玉髓。”


    她缓取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银针与那块玉髓,在一旁搭起阵盘,随后布下几道温养灵气的引阵法纹,然后吩咐夔从灵:“你守在门口,别让人靠近。”


    闻言,夔从灵连忙点头退开。


    季寒临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她身旁,语气有些莫名:“你替他炼化玉髓……也要脱衣物么?”


    温浅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想起来之前季寒临身受重伤她替他治疗时,他每次都会把上身脱个干净。


    他不会,一直都误会了什么吧……治疗根本就不用脱掉衣物的呀。


    “不用啊。”她眨了眨眼,憋住没有笑出声来,“先前替你治疗的时候,你每次都把衣服脱得很快,我来不及解释,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听到她这么说,季寒临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变好了一些,他不觉得尴尬,只是难以忍受别的男人光着身子让她治疗,他根本无法想象别人与她这么亲密的样子。


    宁宁,只能与他这样。


    “那我就在旁边看着,若你灵气紊乱就扶你一把。”


    温浅宁弯了弯眉眼,柔声道:“好。”


    ……


    治疗开始。


    灵针一点点落下,刺入夔邢周身三十六个大穴,温浅宁以指引气,用灵力将那玉髓融成一股水流状的精气,缓缓导入夔邢中了毒的灵脉之中,一寸一寸地修复、温养。


    约莫一炷香后,床上的青年终于微微咳出一口血气,眉心松动,睫毛颤动。


    温浅宁缓缓松开灵针,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般微微晃了下。


    季寒临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点头,抬手拭去额头冷汗,语气笃定,“他暂且脱离危险了。”


    夔从灵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跑进来,扑到哥哥床前,看着那一点点恢复血色的脸,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谢谢姐姐……真的谢谢你们……”


    “小事一桩。”温浅宁觉着有些累了,便放松地趴在季寒临怀中,合上眼睛但嘴上还忍不住絮絮叨叨,声音慢慢变小,“不过还是要好生修养啊……先前他用的那些药,我看过了都没问题,就按着药师开的方子吃吧……至少还要吃三个月余……”


    还是有点耗精力的,她抵着少年的肩膀,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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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8


    翌日清晨,山中晨雾尚未散尽,几人所住的道观内已飘出一丝烟火气息。


    夔从灵早早起身熬了一锅药粥,正小心地吹凉一碗,准备端进内室。


    “怎么样,你兄长醒了吗?”温浅宁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倚在门边,眉眼未施粉黛,却自带三分娇媚。


    昨日她炼化玉髓之后累了,便同季寒临在两兄妹这儿暂住了下来。


    夔从灵自然是特别支持,温浅宁现在可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让她为救命恩人做什么她都愿意,温浅宁说东她绝不往西,更何况只是留宿这一个小小的事情。


    “对的。”夔从灵点点头,崇拜地看着温浅宁,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他刚醒,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能说话了。”


    温浅宁点了点头,抬步迈进屋内。


    榻上的青年已醒转,面色仍苍白,却已经不再像昨日那般虚弱,他靠坐在床头,听到门口脚步声微微偏头。


    看到来人,他的目光落在温浅宁身上。


    “姑娘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夔邢愣了一瞬,嗓音有些嘶哑。


    “我叫温浅宁。”温浅宁点了点头,简单自报家门,步伐未停,走至床前伸手替他把了脉,低头检查了一下毒性是否复发。


    “灵儿说……姑娘将那珍贵的玉髓送与了我们,又替我炼化了玉髓,”他轻声道,眸中浮出一抹复杂,“我欠姑娘一命。”


    “没什么的。”温浅宁摆了摆手。


    对于她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们两兄妹这样连连道谢的,反而还让温浅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夔邢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那我便当是欠姑娘一份情。”


    温浅宁没接他这话,只自顾自地替他理了理针后站起身,转头对着门外喊道:“小临,进来帮我拿点药材。”


    外头脚步声一顿。


    片刻后,季寒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药盒。


    他进来时,正好看见温浅宁蹲在夔邢床前,她的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夔邢也在看她,目光温和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真的。好不爽。


    季寒临眯起眼睛,面色不虞:“药材。”


    “多谢。”温浅宁笑着接过药盒,冲他点点头。


    季寒临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将灵草逐一取出研磨调配,而她始终低着头,一丝不察地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倒是夔邢轻轻咳了一声,偏头看向季寒临,眉梢带着几分揶揄之意:“这位……是姑娘的弟弟?”


    温浅宁愣了愣,还未回答,季寒临就已经出声打断:“我不是她弟弟。”


    温浅宁抬头看向他,眼里浮出几分讶异。


    季寒临只是淡淡地转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夔邢看着两人,心想,他似乎知道该怎么还温姑娘的这一份情了……嘴角隐隐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倒觉得温姑娘和这位公子,气场颇合。”


    温浅宁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转头去看季寒临,却发现他眼神低敛,唇线绷得极紧。


    怎么回事?突然说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温浅宁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等调好药粉,她又亲自端了夔从灵熬的药粥过来:“趁热喝一点。”


    “你也太照顾他了。”季寒临看不下去,语气冷得可以结冰。


    “他刚醒过来,”温浅宁回头看他,语气有些理所应当,“当然要照顾。”


    “可是我之前受伤的时候,你也从未亲自喂我吃药。”季寒临淡淡地说,眼里已经多了些阴翳。


    温浅宁眨了眨眼:“你?你从来没说让我喂你吃药啊,每次都很独立地自己咽下去,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多管你的事。”


    “若你当初说要喂我,我也不是不能……”他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喉结动了动,面色微热地撇开头,“算了,我来喂他。”


    说罢便夺过她手中的碗,就要往夔邢嘴边喂药粥。


    夔邢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笑意越发明显,看着戏但总归不能让自己引火上身呀,于是他连忙阻拦道:“多谢季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温浅宁还没反应过来季寒临在吃什么醋,只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


    等两人出了房间,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没什么。”季寒临不愿多说,哪怕他心里再不舒服,又有什么用呢,始终不能说与温浅宁听。


    他以什么身份吃她的醋,合欢宗弟子吗?同样被她救助过的人吗?


    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


    两人又在这儿留了两日,温浅宁往山下看去,看到这几日不远处的镇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非凡的样子。


    “咦,是什么日子啊?”她十分好奇,问了夔从灵。


    “温姐姐你不懂吗?今儿可是七夕节。”


    “七夕,可是凡人间最是喜庆的节日,男女成双成对,湖边小舟满载笑语,连街头的糖人摊子都早早排起了队……”夔从灵一脸憧憬地给温浅宁描绘着一副欢乐热闹的景象。


    “你们要一起去吗?”她捧着一碟蜜糕,眼睛亮亮的,对季寒临和温浅宁说道,“镇上今天有花灯会,还有乞巧桥上的放灯许愿……我好想去看看呀!”


    季寒临闻言一怔,转头看了看温浅宁:“你想去吗?”


    “去吧去吧!”夔从灵摇了摇温浅宁的手臂,笑得意味深长,“这儿每年都要庆的,热闹得很,温姐姐你不想看看吗?”


    “我……”温浅宁还在犹豫着,一旁的夔邢忽然开口了,声音还带着些病中柔气:“去吧,温姑娘,天气好,你也出去散散心。”


    温浅宁一时无言,想了想,最终轻轻颔首:“……也好。”


    既然温浅宁开口说了要去,季寒临当然也是要跟着她去的。


    夔从灵悄悄和夔邢交换了个眼神,眼底尽是得逞的笑意。


    真是笨蛋,她和哥哥身为局外人看得可清楚了,季寒临那幅对所有人都冷漠清高的样子,独独碰上温姐姐乖顺听话得不像话,若说他没有什么旁的心思……谁信呢。


    可这两人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还没有表白心迹!


    还是得她来出手。


    夔从灵心想,一个计策油然而生。


    *


    今年的七夕夜似乎格外热闹,街头铺子挂满彩灯,沿街摊贩吆喝不休。


    温浅宁因姿容出众,引得旁人频频回望,民风开放,倒是有人想上前搭讪,只是……她身侧那个冷冽如霜的少年看起来就


    不好惹的样子,总是面无表情地一扫那些多看几眼的青年,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什么,搞得他们也不敢上前和温浅宁说话。


    “前面就是乞巧桥啦!”夔从灵兴奋地拉住温浅宁的手,“温姐姐,我们去看桥灯吧!听说桥下还有人在放水莲灯,许愿就能成真!”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买糖葫芦?”温浅宁觉得夔从灵碰上个热闹的日子就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小孩子天性,怪活泼可爱的,好笑道,“桥不是在另一头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买,很快回来!”夔从灵拍了拍脑袋,又一脸无辜地看着季寒临,“季哥哥,你可要好好陪着温姐姐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不等两人回话,她就一溜烟地跑进了人群深处,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夔从灵才跑出不远,便转身躲到一棵柳树后,唇角藏着得意的笑:“哼哼……我不信这回还撮合不成!”


    湖边人潮汹涌,桥上红绸飘飘,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过拱桥,桥下便是放莲灯的所在。


    温浅宁觉得新奇,以前在现代可没有过过这种形式的七夕节,她自然是想好好体验一番的,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季寒临买了两盏莲灯。


    季寒临站在桥头,手里拿着一盏尚未放入水中的莲灯,纸质灯身上写着几行字,被他用掌心牢牢扣着,似乎不愿让人看到。


    “你许愿了吗?”温浅宁凑近看了看。


    “嗯。”季寒临低声应着,声音闷闷的。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不能给你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掌心更紧了几分,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温浅宁撇了撇嘴,说:“小气。”


    “不是小气。”他低头,耳根有点发红,但不明显,“是……怕你看了,会觉得可笑。”


    闻言,她挑挑眉,笑了:“怎么会呢?小临不如把愿望说与我听,兴许我还能帮你完成呢。”


    季寒临只当她是想打探他写了什么罢了,并未当真,随手将那盏灯轻轻地放入了水中。


    灯顺着水波缓缓飘远,化作夜色里众多星光中的一点,不再分明。


    躲在远处的夔从灵看得一清二楚,灯还没飘远,便悄悄掐了个引气诀,一道灵光无声无息落在灯下。


    那盏本该漂去的莲灯,竟然逆流回转,缓缓朝温浅宁的方向靠近,最后仿若命运牵引般,悄然停在她脚边。


    “咦?”温浅宁蹲下,将那盏熟悉的莲灯捧起,看到上头隽秀清雅的字迹:


    【愿我与心中之人,双宿双栖,共度此生,若得其心,定生死不负。】


    她心头微震,抬头望向身旁少年。


    他站在夜灯之间,眼神躲闪,脸颊微红,仿佛那字,是他心底从不敢开口的秘密。


    “小临你长大了……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温浅宁惊讶地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季寒临:“……”


    “傻子。”他叹了一口气。


    就不该指望她能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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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9


    况且……他放下的莲灯落回来了,这是不是某种不好的预示?


    莫非是天意在告诉他,不该妄想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不属于你的,哪怕再贪恋在渴望,也不可能真的属于你。


    “莲灯落回来了,愿望不能灵了。”季寒临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心中暗自叹息。


    罢了,这样也很好,能在她身边这般陪着她,不管是出自何种身份,他也应该知足了。


    只是,身旁的女人听到了他的低语,带了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季寒临没有回答,双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温浅宁忽然笑了,凑近他,歪着头可爱地问道。


    他一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面颊瞬间变得绯红。


    “你、你说什么?”


    果然……她就知道,哪怕当初捡到男主的时机和前因都与原小说剧情有所出入,但是男主始终会喜欢上白月光,这是毋庸置疑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事实。


    温浅宁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走近,最后站到他面前,仰起头,美艳动人。


    “小临,我也……喜欢你哦。”


    话音刚落,她踮起脚,凑过去,轻轻地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悄无声息,却点燃了他的整颗心。


    季寒临愣在原地,瞳孔微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温浅宁。


    他从未敢想过自己能被她这样温柔地回应。


    眼前的温浅宁一身素衣,肌肤莹白胜雪,杏眼微挑,眉目间浮动着温柔与爱意,星灯倒映在她的眼中,如梦似幻。


    砰通,砰通……这一瞬,仿佛从心□□出了花火,一瞬千年。


    他的眼中,她此刻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天上星河都落入她眸底,叫他心跳如擂。


    “你……你亲我?”季寒临声音哑哑的,整个人呆愣僵在原地,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嗯。”温浅宁不避不闪,眉眼带笑,“你写的愿望,我收到了。”


    “都说了嘛,有什么愿望你不如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呢。”


    季寒临耳根红得快烧起来,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始终不敢相信……温浅宁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第一个如此关心他的人,自己这三年来,不知何时对她起的心思,到现在竟也能感受到她相通的心意。


    半晌,面红耳赤的少年才点了点头,将女人轻轻揽进自己的怀里,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季寒临低下头,几乎能听见她心跳的频率,与他自己的,步步交叠。


    不知道为何,怀中那具温软娇小的身体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她太软了,太轻了,仿佛只要他稍微收紧手臂,便能将她完全藏入骨血深处,再不放开。


    他从未如此贪婪地拥抱过什么人,也从不敢去想,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东西,可以被他握在掌心。


    季寒临的臂弯悄悄收紧,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是真的……这个女人就真实的在他怀里,不是梦。


    而远处躲在一棵大树后的夔从灵,已经悄悄乐成了一团,小声嘀咕着:“夔从灵啊夔从灵,你真的有当月老的潜质啊有木有!”


    *


    这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黏糊,主要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自己喜欢的人。


    温浅宁在屋中看着书,这是夔从灵从坊市带回来的新晋话本,据说最近在各大修士集市上风靡一时。


    她本是闲来无事,随手翻翻,谁知竟一翻就停不下来。


    书上这页正写着:师尊冷酷寡言,对谁都淡淡疏离,唯独在小师妹面前会控制不住地占有欲发作,动不动就壁咚、强吻、罚抄功法时让她坐膝上……他一把将小师妹圈入怀中,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霸道地抬起她的脸,低头强吻,小师妹红着脸推拒,却被他揽得更紧:“不许动。”


    看到这行文字,她觉得有趣极了,简直就是修仙世界中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故事。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喜欢这种老土狗血剧情啊……


    温浅宁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个画面:一脸清冷的季寒临,把她抵在门板上……然后,低头吻她。


    “咳咳咳。”她差点一口水没把自己呛死,脸颊也随之迅速烧红。


    怎么会想起他来……


    偏偏季寒临那张俊逸秀美的脸太适合演这种冷面师尊了,若真让他穿上一身白衣,垂眸冷言,别说旁人,连她自己看了也得心跳乱跳。


    温浅宁赶紧摇头,把书往桌上一合,试图甩掉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忽而,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将女人整个圈在了怀里。


    “宁宁。”少年清冷的声音低低落在耳边,带着些依恋,他站在她身后,身子微倾,气息靠得极近。


    “你……什么时候来的?”温浅宁不知道季寒临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被他


    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偏头一看,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想你了。”


    他说着,低笑了一声,将她的一缕落发轻轻拢到耳后,温浅宁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不是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吗,两人上一次见面明明还在十五分钟之前,怎么就又想她了?这个世界的男主,未免也太黏人了些。


    况且刚才她还在yy人家,谁敢想本人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简直吓死人了。


    不过……她还蛮受用就是了。温浅宁嘴上小声抗议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别闹,我在看书。”


    “你看你的。”他微微勾唇,“我看你。”


    女人怔住,怔愣之间,季寒临得寸进尺般凑近她唇角,极轻地落下一吻。


    等等,这个场景怎么感觉在她刚才看的那本修仙世界畅销言情小说中有出现过?!


    “你……”


    她刚张口,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温姐姐,我刚买了新鲜的糖炒栗……”夔从灵一脚踹开了门,话没说完便看见屋内那一幕:季寒临坐得离温浅宁极近,像是刚刚凑过去亲了她,而温浅宁正一脸慌乱地抬手捂着嘴。


    “……”


    夔从灵愣在门口,手里的糖炒栗子“啪嗒”一声滚落地上。


    “我、我是不是打扰了?”她艰难地开口。


    温浅宁猛地站起身,一手推开季寒临,一手飞快地将手中的言情小说盖上:“我们没干什么啊,绝对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季寒临倒还冷静,一边扶住温浅宁站稳,一边淡定开口:“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进来了。”


    “噢……”夔从灵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眼中八卦的火苗愈烧愈旺,笑着说,“那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我马上走!”


    夔从灵走后,两人眼神对上,温浅宁便红着脸飞快移开,不敢正视他眼底那份若有若无的戏谑与宠溺。


    不对啊,明明前几天季寒临向她表白的时候,害羞的还是他,怎么不过短短几日,少年便无师自通,反客为主了呢?


    温浅宁垂着睫,眼尾泛红,呼吸轻浅。


    季寒临仍坐在她身边,姿态懒散,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从她的发梢滑到脸颊,又从微颤的唇瓣落在她脖颈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沉。


    屋里香炉还未熄,淡淡香气氤氲浮动,他没动,而气息渐渐逼近。


    感受到那双眼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浅宁脸颊有些发烫,她往后退了一步,脚踢在书案边缘,重心一晃,整个人向他扑去。


    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女人软软地跌入他怀中,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


    他的瞳仁如夜潭一般幽深,清冷中透着几分灼热,季寒临低下头来,靠得极近,手从她腰间滑落,落在她腰后轻轻抚摸了一下。


    温浅宁轻咬唇瓣,不敢动,睫毛扑闪了一下:“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某种……近似请求的撒娇。


    好可爱。


    季寒临呼吸顿了一下,忍不住俯身,将脸贴近她颈侧,鼻尖贴着她的发丝轻嗅了一下。


    “好香。”


    温浅宁缩了缩脖子,想说什么,整个人轻轻颤了颤,睫毛有些微微发抖……因为面前的少年已经贴上她的脖颈,细细地亲吻着。


    她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僵直地站在原地,耳根渐渐染上了红晕,连带着颈侧的肌肤也被染得一片粉霞。


    少年的呼吸贴得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瓣拂过的微妙温度,那种轻若羽毛却令人心慌的触感像细密的电流,从颈侧窜入心口,惹得她心跳不已。


    她刚想推开他,季寒临却已经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黑得发亮,眸光沉沉。


    “宁宁。”


    季寒临低声唤她,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心绪快要溢出。


    下一刻,他俯下身,薄唇贴上了她嫣红的小嘴,舌尖反复纠缠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等温浅宁终于醒过神来,少年已缓缓离开了她的唇,低头望着她。


    “抱歉。宁宁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孟浪?”他轻声问,面上却一副毫无悔意的样子,“但,我好像在面对你的时候,不太能忍得住。”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想了一下,温吞开口道:“没关系的,小临,我不讨厌你亲我。”


    季寒临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什么,眸光陡然深了几分,原本冷峻的脸上,缓缓浮出一点笑意。


    “好喜欢你啊,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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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0


    几人所在的道观位于山间,人迹罕至,山下倒是有镇子,只是镇上的人也鲜少上山。


    这座道观,早在百年前便被视作风水已散之地,香火断绝,山门久闭。


    一个老道士模样的人悄然而来,他身着布袍,形貌寻常,须眉花白,行至门前负手而立。


    “道观中有人气息不凡,却又混乱如漩……有意思。”他并未急于上前,眉宇间已浮现出沉思之色。


    有人在里面……而且不仅是有人,恐怕里面之人并不简单。


    老道士似乎又觉察出了什么,神情中竟隐隐现出一丝讶异:“玉髓……?微不可察,却的确存在。”


    “百年前便绝迹的灵玉,如今竟出现在里面几人的身上,莫非他们之中,有人得了那枚玉髓?”


    老道士心中轻叹一声,如此灵物,非大能不得化之,可这几位……似乎看不出丝毫业障与杀气。


    他们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他的道观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为此观旧主,老道士虽然感到疑惑,但也担忧来者不善,不能贸然现身干扰。


    于是,他打算先一探虚实,随即闭目入定,指尖捏诀,一股无形心力散出,细若游丝,悄然融入道观。


    所施之法并非普通的幻术,而是窥心之法。


    心镜一开,幻境自然浮现,并取自幻中之人心中最真欲念。


    也就是说,被施法之人自己会走入心中执念构建的幻象之中,借此,他便能一窥此行人是善是恶,动机是什么。


    老道士睁开眼,袖袍一挥,道观四周陡然无风自静,天地就像凝固了一般。


    ……


    温浅宁原本正坐在殿前小榻上小憩,突然不知怎么的,神思一阵恍惚,眼前一花,再抬眼时,周围的景象已悄然换了模样。


    她站在一片漆黑空间,轰然一响,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紧接着几道闪烁的大字在她面前整齐浮现——“欢迎来到快穿局”。


    温浅宁:“……”


    不等她搞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系统那邪恶无比的声音就出现了:


    【宿主,恭喜您,检测到您第三个世界的任务又即将失败,现在必须强制进入复盘阶段,请你即刻开始你的自我批评。】


    她的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令人窒息的页面。


    虽说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出现一点差错导致分手总是不成功,但自己好歹也是熟读过快穿章程和员工手册的……她们快穿局根本就不可能会在任务执行过程就出现什么复盘阶段和自我批评好吗!


    所以几乎是在系统声音出来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并非现实,而是幻境。


    温浅宁咬牙切齿地握拳,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她内心最深层的执念,幻境根据她最想完成任务然后可以顺利转正的心愿才能构建出这样的场景。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认真去做了,谁知道男主次次都不按原剧情来啊。


    温浅宁有些郁闷,她的心累根本没人懂。


    而与此同时,季寒临这边也处在另一处幻境之中。


    雾霭弥漫的池边,水汽氤氲。


    季寒临缓缓睁眼,他察觉脚下是温润的池水,微微皱眉。


    他站在一池温泉之畔,池水雾气袅袅,水面起了微澜,一道倩影缓缓浮现出来。


    温浅宁一身薄衫,湿了水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身形曲线一览无遗。


    那张他无数次细细亲吻的面容此刻近在咫尺,神情温柔。


    女人就这么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毫不避讳地朝他靠近,水声轻响,手臂湿润柔软,悄然环住他的腰。


    “小临……”


    她贴得更近了,每一寸肌肤都试图勾起他最深的渴望,那些被他一遍遍回避的心念,此刻像藤蔓一样疯长起来。


    她靠在他胸口,柔顺地喃喃:“我在等你啊,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来了就不走了……好不好?”


    季寒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神情就恢复如初,面无表情地看着贴着自己的女人,并没有伸手。


    ……这不是她。


    他天天与温浅宁相处,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温浅宁,季寒临哪里会不知道,真正的温浅宁是怎样的?


    几乎是贴上他的那一瞬间,季寒临就意识到了,虽然这个人长得与他所心心念念的女人一模一样,却如同一个假人,拙劣地模仿着她。


    但这个幻境如果是真的温浅宁,哪怕只是一次这样的亲近,他恐怕……会疯掉。


    水中的女子察觉到了他的冷漠,动作一滞,忽而又仿佛更贴近了一分,声音变得温柔缱绻:“你一直想拥有我,不是吗?”


    那声音温柔地慢慢渗进他心底,勾起他深埋的执念。


    季寒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十分不爽。


    他和宁宁的事,并不想让别人窥探到,无论是何种形式,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更何况,这个幻境中的假人还要试图模仿她。


    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幻象中的“温浅宁”身形微颤,脸上的柔媚笑意凝住,下一瞬,一口鲜血倏然喷出,洒在池水中,将池水染红。


    季寒临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只见她缓缓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唇边的血蜿蜒而下。


    “温浅宁”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脆弱和惊慌,旋即又抬眼看向他,神色茫然无助。


    “小临……救我……”她喃喃地说着。


    他的瞳孔一瞬间缩紧,那点即将被牵动的神思,又重新被理智冷硬地拉回。


    他知道,这依然只是幻境,可他不动,并不代表心不乱。


    尤其是……他想到,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温浅宁万一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而他无法恢复之前修为,又该怎么保护她。


    难道只能像现在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自己怀里?


    季寒临突然意识到,自己急切地想要恢复修为。


    是的,他想要恢复修为,但早已不是为了自己。


    他怕自己不够强,怕不能护住她。


    哪怕这场幻境拙劣得荒唐,可那张脸、那语气、那一举一动,太像她了,他完全无法接受温浅宁受到这样的伤害。


    少年咬紧牙关,呼吸变得沉重。


    这是幻境给他的,是对他内心最原始欲望的回响。


    季寒临体内的灵识绷紧,灵力炸开一圈无形的气波。


    水波剧烈荡起,幻象中的女子“咔”地裂开一道细缝,脸上的表情凝固住,最终如一块雕像般,碎裂成无数光尘,飘散在池面。


    季寒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他闭上眼,喉头轻动,低声呢喃着一个名字。


    “……宁宁。”


    此时此刻,在幻境之外的那位老道士眉毛微挑,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赞赏:“哦?有趣。”


    老道士缓缓将手收回袖中,眸色渐深,几人神识回归现实,一时间还未完全清醒。


    “你们心中所想,老夫皆已了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与不易察觉的笑意响起,“失礼了,一上来就贸然探查诸位的心镜,是老夫的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殿门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道袍飘飘。


    纵使是早已在这落脚的夔邢和夔从灵也并不认识来人,只得出声问道:“这位前辈……请问您是?”


    “打搅了诸位清修,老夫设此幻境,不过是想看清几位来者身份,并无恶意。”他语气和缓,笑了笑道,“老夫本是这道观中的老道,如今流转千年,一朝归来,没想到竟能见着几位贵客。”


    夔从灵眨了眨眼:“您说……这座道观是原是您的?”


    “当年,老夫曾在此修行百载,早已无主之物。”老道士似叹非叹,“你们能在此暂居,也是缘法使然。”


    温浅宁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前辈说的千年……莫非是……”


    “老夫道号‘妙观’。”他淡然一笑,“生平略通些天机之术,可以通过幻境观过去未来如观水中倒影。”


    妙观真人?这不就是,原著中提过一嘴的早在几百年前便已传为羽化升仙的仙人?


    温浅宁心下了然,再度施礼:“原来是妙观真人,晚辈无意冒犯,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姑娘不必多礼。”老道士笑着看向温浅宁,轻轻颔首。


    他方才已经通过夔从灵的幻境了解到,温浅宁和季寒临愿意救人一命,竟然将那宝贵的玉髓赠与他们,心中佩服。


    “两位心善,知恩图报,曾以玉髓救人之命,此等果报,天道自有回响。”


    “老夫已知你们所经历的事……”老道士句句直指要害,“你们的命数,早已偏离既定天命,却也因此……开出另一道奇迹的路。”


    “这位少年,你是否想恢复修为?”他抬眼,笑眯眯地面向季寒临,问出这句话。


    温浅宁一怔,下意识看向季寒临,还未等季寒临回答,她便已经替他答道:“自然是想的。”


    老道士顿了顿,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细微的情感流动,又说:“不过……若这位少年想要修复修为、重拾真元,只靠奇珍宝物,恐怕远水难解近渴。”


    闻言,季寒临微怔,温浅宁也露出疑惑之色。


    “你等求之欲得,实则缘法已至,此道虽隐,实则近在眼前。”老道士缓步踱至他们面前,语气忽而深远。


    温浅宁实在听不懂这些文言的弯弯绕绕,一时间未能领悟,拱手恭敬道:“还请老先生明示。”


    老道士看着她,目光沉静,仔细解释道:“姑娘天生灵脉纯净,乃是万中无一的圣体,此体质乃合欢宗宗门绝脉,自带灵气自愈与他人疗愈之效,而那少年……”他瞥了季寒临一眼,眼神古怪,“骨骼精奇,丹田虽破,却因执念产生了魂火,若能借他人之灵脉辅助,便能逆转,重塑灵力。”


    这下她听懂了,用人话来说,想要恢复修为的方法就是……双修。


    温浅宁的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没想到这所谓的修复之法竟然是用这样的方法,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季寒临则抿唇不语,目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复杂情绪。


    老道士看穿二人神情,悠悠笑了:“天地有道,众生皆情……双修,并非只是凡尘欲念,更是一种灵与灵的契合,你们若无心,便算了,天命自会另寻。”


    “万事顺缘,强求不得,缘起缘灭,


    自有时机。”


    话音落下,他衣袖一挥,整个人化作一缕清风般的虚影,渐渐消散。


    第50章 合欢宗主白月光11


    温浅宁推门入室时,夔邢正坐在床榻边运气调息,呼吸平稳,眉宇间不再有病患的阴翳。


    她走近几步,示意他放松心神,随后抬指探向他脉门,缓缓探入自己的灵力。


    过了片刻,温浅宁微挑眉梢,神色松了下来。


    “温姐姐,如何?”夔从灵一直站在门边,眸子里写满紧张。


    “毒已尽清,经脉未损,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常啦。”温浅宁收回手,说道,“看来玉髓的效力发挥得很好。”


    夔邢睁开眼,与一开始的萎靡相比,精神已有大好,神采奕奕的,他看着温浅宁,神情略带惋惜:“温姑娘……真的要走了吗?”


    “嗯。”温浅宁轻声应道,声音柔和如春水,“你体内毒性已清,接下来的修养就交给你自己了。”


    “但你们可以多留几日……道观清幽,你也不必急着离开。”夔从灵拉住温浅宁的手,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像极了不舍得姐姐的小妹妹,“就几天,好不好?”


    温浅宁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摇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世间路还长,总不能都走在一处,缘聚于此,已是幸事。”


    夔从灵眼眶更红了,她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像温浅宁这样的人,明明强大得不可思议,却不倨傲,她将玉髓送与他们,救下哥哥,却从未要求什么报答。


    温浅宁拍了拍她的脑袋,季寒临站在门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阳光穿过林木缝隙,落在他肩头,晨光之下眉目清冷,随后,他走进来,在她身旁站定。


    温浅宁侧头看了季寒临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虽然什么也未说,但什么都已明了。


    “是时候走了。”季寒临轻声道。


    温浅宁点了点头:“我们确实该告辞了。”


    夔邢起身相送,神态极为郑重,拱手一礼:“温姑娘,季公子,他日若有机会再见,夔某一定亲自重礼相待。”


    “好。”温浅宁颔首,笑意温婉。


    夔从灵有些不舍,小声问道:“温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啊?还会回来吗?”


    上次妙观真人为他们指出一条双修恢复修为之路时,两人来自合欢宗的身份也没有再隐藏了。


    “大概……应该会直接回合欢宗吧。”温浅宁思索了片刻,“若有缘,山水自会相逢。”


    她的这句话像是一份承诺,落在小姑娘心头,化作一缕温暖的慰藉。


    一行人出了小屋,站在道观门前。


    夔从灵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木质护符递给温浅宁:“温姐姐,此物虽不值几文钱,但是我家祖传之物,护身避灾,请温姐姐一定要收下。”


    “好,谢谢你啦。”温浅宁并未推辞,笑着地接过,收入袖中。


    而季寒临也罕见地同夔邢交换了一道眼神,夔邢隐约有几分了然:“珍重。”


    临别时,夔从灵眼眶泛红:“温姐姐、季公子,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温浅宁一笑,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光:“你也是。”


    “走吧。”她转头对季寒临低声说。


    季寒临微微颔首,两人转身离去,在青山绿水间渐行渐远。


    二人辞别了夔邢兄妹,一路顺着山径而下,原想前往渡口乘船回去,哪想刚刚行至半路,天边不知何时悄然翻卷起墨色云层。


    温浅宁仰头望了一眼,听见听“轰隆”一声雷响滚落天际,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如注而下,不多时便将整片山野砸入雨幕中。


    “咱们先去前边的山洞避一下吧。”一颗颗雨滴砸到脸上,温浅宁有些睁不开眼,季寒临拉着她的手便往前面的山洞走去。


    两人踏入洞口时,外头雨势已经大得几乎看不清天地。


    温浅宁站在洞口喘了口气,垂眸看去,只见自己衣袍早已湿透,素白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长细致的腰线与隐约的轮廓,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颈侧,滴滴水珠沿着发梢滴落。


    她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水,鼻尖红红的,小声咕哝:“好冷……”


    看着天气丝毫没有要停雨的迹象,温浅宁叹了一口气,往季寒临身边凑了凑,整个人几乎像猫儿一样贴了过去,手指甚至攀上了他腰侧的衣摆,小小声地说:“好冷,小临,抱抱我嘛……”


    季寒临原本靠在洞壁,一身墨衣也被湿气打得泛潮,他看着女人靠近的动作,整个人猛地僵住,眸中像是被点燃起了火。


    她现在这一身模样,简直与幻境中的她……一模一样。


    同样湿透的衣衫,同样软声撒娇的语调,还有那无意识中投怀送抱的娇态。


    少年喉结滚了滚,眼中一瞬间翻涌出隐忍的暗色,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面无表情:“……你动用一下灵力,不就暖和了?”


    温浅宁一愣,觉察到少年不动声色的避让,委屈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动用灵力,我就是想小临抱一抱我,不行吗……”


    她眼角泛着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季寒临闭了闭眼。


    快克制不住了,他从未见过女人如此这般的娇态,总归她年长些,在他面前一向是成熟稳重,运筹帷幄,那会如此这般……对他撒娇?


    他从来不是正经意义上的正人君子,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从她轻声唤他“小临”的时候,他所有的冷静沉着,都仿佛被抛之脑后。


    现在,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女人胸前微微起伏的呼吸,就抵在他心口。


    她不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点小小的依赖和亲近,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折磨。


    如果换了从前,季寒临也许会直接推开,但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温浅宁是他的。


    因此,他只是绷着下颌,声音压得极低:“温浅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温浅宁仰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小临,妙观真人所说的双修之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毫无防备地提起双修之事,叫季寒临呼吸一滞。


    他不愿意只是为了恢复修为而与温浅宁双修,他害怕温浅宁不愿意,若她因此感到被利用,那会比失去修为更令他难受。


    他不想两人之间的感情掺杂其他利益。


    可现在……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温软,没有半分不情愿与勉强。


    她也是愿意的。


    “若是我们在一起,我只求和你只有我一个,宁宁,可以吗?”季寒临有些迟疑。


    “这是当然啦。”温浅宁答得毫不犹豫。


    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脑子里那根紧绷已久的弦终于断裂,伸手一把将女人圈进怀里,她整个人跌入他怀中,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季寒临在她耳边低低喘息。


    雨仍在下,越落越密,洞外水雾迷蒙,只剩山洞中两人肌肤相贴,心跳交缠。


    ……


    夜雨未歇,山洞外淅淅沥沥。


    洞里,温浅宁伏在季寒临怀中,发丝微乱,脸颊带着淡淡红晕,眉眼却前所未有的安宁。她闭着眼,轻轻地靠着,不言不语。


    季寒临抱紧她,掌心贴在她背脊,内息缓缓流转。


    两人气息相合,灵力在身体之间牵引,仿若一汪清泉,从心头缓缓注入全身。


    他能清晰感受到经脉中曾经破碎的那些修为正在缓缓愈合,丹田深处如有一簇微光苏醒,原本封闭迟滞的灵脉逐寸开拓。


    不只是恢复,甚至隐隐更胜以往。


    那道微光凝成一颗实质的金丹,悬于丹田中央。


    丹成一刻,他能感受到天地灵气顺着丹田的运转自然而然地流入体内,不再滞涩。


    更诡异的是,季寒临似乎能感知到温浅宁的气息始终牵引着他,她的存在,仿佛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他体内灵气循环的一部分。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这颗金丹……不止承载了他自身的修为,还有她的一部分。


    这与他从前修行的每一次突破都截然不同。


    他闭上眼,呼吸深长,压住翻涌欲动的心绪,可胸腔间那股悸动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原来双修的真正意义,并不止是修为的修复与增益,更像是心神


    的合一,一种他从未真正体会过的,和心爱之人灵肉合一的在一起。


    片刻后,季寒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温浅宁似是察觉到了变化,咬着耳朵呢喃一句:“小临你……现在感觉如何?”


    季寒临只是凝望着她,温浅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喂,我问你话呢……你别这样看我,像是要把我生吞了似的。”


    他终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从喉咙里溢出。


    “我没事,”季寒临声音低哑,“结丹了。”


    “真的?!”温浅宁猛地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看着他,“你不是才恢复修为没多久吗?这么快就结丹了?”


    女人衣衫凌乱,青丝垂落,双颊通红,一副刚被滋润过的样子。


    “嗯。”季寒临看着她,唇边带着一抹难得的柔意,“是因为你。”


    他本就天资极高,又历经灵脉重铸,再加上这场契合度极高的双修,等于将原本数年的积累一次性打通,再顺势破境。


    闻言,温浅宁心下也是一喜,眨巴着眼睛伸手环住少年,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


    可爱得要死。季寒临的心已经化作一团,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扣住她手腕,掌心贴上她的小腹丹田处。


    好痒……温浅宁耳根一红,神色微变,以为他又要再来一次,她有点受不住了:“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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