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明天要上课?”陈寅洛忽然侧过头,看似随意地问。


    陈知念指尖蜷了蜷,低声应道:“……要上的。”


    他又皱了眉,继续问:“晚上也必须回家?”


    “……是的。”


    得到答案,陈寅洛瞬时将视线移到窗外,降下车窗,“上来。”


    严彬顿时拉开车门上了车,车辆开始缓缓启动。


    他的余光悄悄瞥向后座,心里犯嘀咕。


    洛哥下午两点与军方代表的会面至关重要,涉及军事提案落地后的具体合作细则,从装备配给到人员部署,每一项都是在议会历经多轮博弈才敲定的成果,绝不能出任何差池。眼下已近十一点,按理应当提前抵达会场做最后准备。可洛哥对此只字未提,反而默许了陈小姐留在车上。


    严彬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可转念一想,洛哥向来心思缜密,这种重要的会面不可能忘。既然他没说,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贸然开口,反而不合时宜。


    陈寅洛靠在后座,眼眸微阖,看似在养神,脑中却在冷静权衡。


    三个小时的间隙,本应用来复盘提案细节或进行前置准备。让陈知念现在离开,是符合他行事准则的最优解。


    理智清晰地告诉他,现在就该让身边这个碍事的小东西立刻下车。


    但某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却悄然压过了绝对理性的天平。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那生涩的试探和温软的屈服,像一种新鲜的印记,陌生的满足感,让他下意识想要紧紧攥着不松手。


    而且,她为了陈毅衡来求他,目的明确,态度乖顺,用完了就想着划清界限。


    他偏不想让她得逞得这么顺利。


    更何况,她明天要上课,晚上要回家,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他白天见不到她,晚上也摸不着人,难不成要他守着空气?


    现在放她走,说不定一转脸,她就又去找那小子软语温存。


    一想到这,陈寅洛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沉默片刻,他开口:“你不想知道你爸的消息了?”


    陈知


    念抬头,急切地向他靠近几分,回答道,“我想!我当然想知道!小叔叔,您……您有消息了吗?”


    陈寅洛不着痕迹地勾勾唇,旋即又压下,声音依旧冷淡:“想知道,就安分在这儿等着。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比较稳妥。


    车辆在一栋低调奢华的餐厅前停下。


    陈寅洛率先打开了车门,陈知念有些茫然地转头,“小叔叔,我们来这里……”


    “饿了。”


    陈寅洛跨下车,不耐烦回头,“还是你想在车上饿着肚子干等?”


    陈知念犹豫了几秒,爸爸还没有消息,她哪有心思吃饭?可看着陈寅洛已经走进餐厅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餐厅内部装修奢华,暖黄的灯光映着复古的壁画,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侍者恭敬地迎上来,领着他们走向二楼的私人包间。


    陈寅洛拿着菜单随意翻了翻,头也没抬,“想吃什么?”


    “我……我不饿。”陈知念坐在他对面。


    陈寅洛抬眼瞥了她一眼,放下菜单:“不饿也得吃。你要是饿晕在这,还指望我给你抬回去?”


    陈知念只得胡乱指了菜单上第一行:“就要这个意面吧。”


    就在这时,陈寅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接起电话:“说。”


    陈知念的心瞬间被揪紧了,身子不自觉地前倾,连呼吸都屏住了。


    会不会是爸爸的消息?她紧紧盯着他的表情,试图从那张冷峻的侧脸上读出些许信息。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陈寅洛只是偶尔“嗯”一声,眉宇间看不出丝毫情绪。


    挂了电话,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昂蒂弗那边说找着人了。”


    陈知念的身体瞬间绷紧:“真的?在哪里?安全吗?”


    “急什么。”陈寅洛放下水杯,“我还没说完。”


    “对方扣着陈毅衡,想要的不是钱,是白塔城手里的一批医疗物资。”


    “医疗物资?”陈知念皱起眉,“可官方之前说,一直在和对方谈条件,没提过这个啊!”


    “官方的话,你也信?”


    陈寅洛嗤笑一声,眼底掠过嘲讽:“他们早就知道对方的需求,只是舍不得那批物资,才一直拖着谈判,装装样子罢了。”


    陈知念的眼泪又快要涌出来,睫毛被迅速打湿,放在桌上的手也担忧地攥紧了。


    “那……那怎么办,没有物资的话,他们会不会对爸爸……”


    “哭什么。”陈寅洛打断她,眉头微皱。


    他身体向后靠向椅背,睨着她,“那批物资的调度权,可不在我手里。”


    陈知念的心猛地一沉,刚刚燃起的希望霎时破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过,”陈寅洛话锋一转,“正好,下午我要见的人,正好就是能拍板这件事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欣赏着她情绪随着自己话语起伏的模样,细细品味着她每一个情绪的起伏。


    “所以,你现在更该祈祷我下午的会谈一切顺利。我的心情好了,才更有余力去帮你周旋这件事,懂吗?”


    陈知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点头:“我明白!谢谢小叔叔!”


    “谢?”陈寅洛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嗤,“陈知念,你不长记性是不是,求人办事,就只舍得动动嘴皮子?”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得陈知念脸颊发烫,她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寅洛此刻却显出惊人的耐心,视线悠然投向窗外流动的街景,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沉默将近一分钟后,她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声音轻若蚊呐,带着难以掩饰的羞耻和犹豫:


    “那……小叔叔,我亲亲你,可以吗?”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慌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陈寅洛看着她这副模样,像只被逼到绝境,只能主动献上安抚的小猫,既可怜又可爱。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原本想说的“不够”,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带着点玩味的反问。


    “你想怎么亲?”


    闻言,陈知念骤然抬头,眼底满是惊愕和无措。她以为只要像刚才那样,轻轻碰一下就好,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张了张嘴,想说“就、就像刚才那样”,可话到嘴边,又被羞耻堵了回去,只能咬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看到她那手足无措的可怜样,陈寅洛心情很好地勾勾唇,随即朝她抬手,“过来。”


    陈知念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下意识朝他靠近。坐到他身边后,那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鼓起勇气,朝着他的唇凑了过去。


    就在她的唇快要碰到他时,陈寅洛忽然抬手,指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就让她的动作顿住。


    他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睁开眼,看着我。”


    陈知念脸颊滚烫,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怯生生地睁开眼,瞬间撞入他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中。


    还没等她反应,陈寅洛已主动俯身,唇就轻轻贴了上来。


    那触感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轻柔拂过。


    她的心脏瞬间漏跳了半拍,下意识想躲,后腰却被他按得更紧,连呼吸都乱了。


    这个吻很短暂,不过几秒钟,陈寅洛就缓缓退开。


    指腹却仍留恋地摩挲着她微微发烫的下颌,他垂眸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和迷蒙的眼睛,声音含着难以察觉的柔和。


    “记住了,下次……至少该是这样。”


    陈知念垂着眸不说话。


    他的温度似乎还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唇上,久久未散,反而化作一阵细密的酥麻。


    这种情绪让她前所未有的茫然,还夹杂着说不清的惶恐。


    “行了。”陈寅洛捏了捏她的脸,“不逗你了,吃饭吧。”


    午餐在莫名平静的氛围中很快吃完,陈寅洛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来。


    “我让人送你回去。”


    陈知念连忙放下餐具,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坐公交很方便的,不麻烦。”


    陈寅洛眼眸一凛,放她自己走?他脑子里立刻闪过那个毛都没齐的小白脸,一下午之间还有这么长,谁知道她会不会转头去找那小子。


    他毫不留情拒绝:“别让我说第二遍,快点。”


    陈知念被送走后,严彬开着车载着陈寅洛往会议中心行驶。


    他抬眼看向后视镜,问道:“洛哥,我们真找欧司令去批医疗物资?”


    陈寅洛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闻言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蠢货。


    “阿彬,你脑子是不是落家里了。费那个劲去走官方流程,我看起来很闲?”


    “可您不是答应了陈小姐么。”严彬小声嘟囔着。


    “答应?”


    “给诺顿传话。两天之内,把人平平安安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晚一个小时,下一批货的价钱,我涨三十个点。他要是觉得亏,损失从他自己那份里扣。”


    第52章


    陈寅洛说到做到,第三天陈毅衡就已经到了昂蒂弗大使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搭乘飞机,中午在白塔城空港机场落地。


    “爸爸!”


    看到那个牵挂了无数个日夜的人,陈知念眼眶瞬间蓄满泪水,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熟悉身影奔去。


    陈毅衡刚踏出通道口,就被女儿撞了个满怀,身体踉跄了一下,却迅速反应过来,紧紧回抱住她。


    “爸爸!”陈知念埋在他肩头,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您终于回来了,我好想您。”


    陈毅衡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有些哽咽:“傻丫头,爸爸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没事了,没事了。”


    陈知念抽泣好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打量着父亲,他瘦了好多,脸颊凹陷下去,胡茬青黑一片,眼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她又抹了把泪,“他们是不是欺负您了?”


    “没事,就是在那边没休息好。”陈毅衡笑着摇摇头,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向她身后望去,“你妈妈呢?她没来?”


    陈知念的


    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低声道:“妈妈她……从您失联那天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前两天忧心得病倒了,在家里躺着。爸爸,我们快回家吧,妈妈一直在等您。”


    陈毅衡闻言,脸上那点重逢的喜悦被浓重的担忧取代:“怎么病倒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


    “去看了,医生说就是过度劳累加上忧心过度,开了药让在家好好休息。”陈知念连忙安抚,“您别太担心,我们现在就回家,妈妈看到您肯定就好了。”


    “好,我们快点回去。”他一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拉过行李,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归心似箭。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陈毅衡靠在椅背上,连日来的紧绷和疲惫终于得以松懈。他长舒一口气,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被移开了。


    他转头想和女儿说说话,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陈毅衡自然而然地以为女儿是在向家里报喜,“在跟你妈妈说我们快到家了吗?让她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陈知念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和闪躲。她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侧了侧,点头应和:“嗯……对,跟妈妈说一声。”


    她飞快地按下发送键,然后将手机屏幕熄灭,紧紧攥在手心。


    那条刚刚发出的信息,收件人并非母亲,而是那个备注为“债主”的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谢谢]


    车辆很快就行驶到家门口,而那条简讯像是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陈知念看着那孤零零的两个字和空荡的回复栏,心里非但没有失落,反而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想,没有回复也好。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随着父亲的归来而彻底终结。


    她天真地以为,这笔用羞耻和妥协换来的交易,终于可以到此为止,两清了。


    手指在“免打扰”选项上悬停了很久,心脏怦怦直跳。


    “念念,怎么了?”陈毅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没事。”陈知念慌忙按下“确认”,把手机揣回口袋,挤出笑容,“我们快进去吧,妈妈肯定等急了。”


    ——


    陈知念发来信息的时候,陈寅洛刚结束了一场加密视频会议。


    他这几天特别忙,每天都在连轴转,连睡觉都没时间。刚结束视频会,马不停蹄又赶往市政厅,参加“城市规划与民生发展”委员会会议。


    其他议员唾沫横飞地谈论着“改善民生住房”,他坐在靠下的位置,指尖在平板快速滑动,审阅着近期赌场的利润报表和几家正在接洽的海外武装军/火订单需求。


    心不在焉地听着无聊透顶的会议,陈寅洛揉了揉太阳穴,随手点亮手机,点开那个只有一条“谢谢”消息的对话框。他想着,等今天忙完,他一定要见见陈知念。


    他想见她了。


    下午两点,陈寅洛刚走出市政厅大门,严彬就迎了上来,“洛哥,接下来要去基金会的慈善午宴,还有半小时开场。”


    “知道了,把慈善午宴的嘉宾名单给我。”他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眼,指尖在几个名字上圈了圈。


    这几人是做港口生意的,正好能借着慈善宴,敲定《港口安全法案》的后续操作细节。


    慈善午宴现场灯火辉煌,媒体记者举着相机穿梭其间,闪光灯此起彼伏。


    斛光交错间,陈寅洛看到严彬又拿了份文件,还朝他隐晦地打了个眼色。


    他心里厌烦,面上却丝毫不显,温和对交谈的人笑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说完,他转身跟着严彬走进休息室,刚关上门,脸上的温和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靠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发胀的眉心,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张明达派人送来的私人派对邀请函和赞助费清单放在腿上。


    他扫了一眼清单上的数字,嗤笑一声:“狗东西倒是越来越敢开口了,一场私人派对,也敢要这么多赞助费。”


    看完,他把文件随手一放,深吸了口烟,“把钱给他打过去。”


    “是,洛哥。”严彬利落地收好文件,刚想转身去安排,就听到陈寅洛又开口了。


    “等等。”陈寅洛夹着烟,眼神放空了几秒,随后才缓缓说道:“告诉阿星,一会码头的抽检我不去了,让他自己搞定。”


    严彬看了他一眼。批敏感货物是昨天刚到港的,里面装的是要运往海外武装的精密零件,之前洛哥一直强调要亲自去抽检,确保没有问题,今天怎么突然改主意。


    但他不好过问,立即答道:“知道了,洛哥。”


    等严彬走出休息室,陈寅洛重新靠回沙发上。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最多再熬半小时,宴会差不多就能结束。


    他要去见她。


    这样想着,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搜索引擎,输入:【谈恋爱该做的事】。


    屏幕很快跳出一串答案,他逐条往下看:


    “日常陪伴与情感互动,如一起吃饭、逛超市、散步”


    “早安吻、晚安吻,适时送小礼物”


    “一起看日出日落、海边漫步”


    ……


    看着这些陌生的词汇,陈寅洛皱了皱眉,又觉得有点道理。


    他熄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口袋。


    嗯,学会了。


    等见面,就先约她吃饭,再提散步,至于小礼物……


    上次好像是拍了个什么宝石来着,那玩意拍完他就丢给严彬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陈寅洛第一时间就摆脱了最后几个试图攀谈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等候的黑色轿车。


    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扯松领带,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刚才在休息室里琢磨的约会话术还在脑子里转,可他又觉得别扭。


    他陈寅洛什么时候需要用商量的语气约人了。


    但想到她那唯唯诺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还是压下了那点别扭,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一声,两声……直到自动挂断。


    陈寅洛微微蹙眉,眸光垂落在屏幕上,游移不定。


    或许是没听见,没来得及。


    他耐着性子,又重拨了一次。


    同样的忙音再次响起,陈寅洛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的期待瞬时被一片沉郁取代,一种被公然羞辱的刺痛感猛地窜起。


    不用想也能猜到,陈知念不接电话,大概率是故意的。


    前座的严彬敏锐地感觉到后座散发出的低气压,他悄悄从后视镜观察,就看到陈寅洛朝自己伸出了手。


    “把手机给我。”


    声音冷冽到极致,不带半分温度。


    严彬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陈寅洛接过,手指飞快地输入陈知念的号码,拨号键按下,这次只响了三声,听筒里就传来陈知念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陈寅洛握着手机,沉默着。片刻的死寂后,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一股暴戾的怒火最先冲上他的头顶,像被点燃的汽油,瞬间烧尽了先前所有小心翼翼的学习和隐秘的期待。


    很好,陈知念。


    他突然觉得,之前想温和靠近的想法太可笑了。对付她这种得寸进尺的小姑娘,就该用他最擅长的方式。


    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说:[化了]谁能想得到呢


    第53章


    “妈妈,您慢一点,台阶有点陡。”


    陈知念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的胳膊,陈毅衡跟在一旁,手里拎着医院开的药和刚买的水果,目光始终落在妻子身上,满是疼惜。


    中午苏婉见到他时,当场就哭晕


    了过去,后来虽说一直说自己没事,可他哪里放心,硬是拉着她去医院做了全套检查,确认只是过度劳累,才稍稍松了口气。


    检查完已是傍晚,一家人又在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饭后他们还散了会步,晚风轻轻吹着,让连日来的紧绷都渐渐消散。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陈知念松开扶着母亲的手,指尖在指纹锁上轻轻一按,吱一声,门缓缓打开。


    屋内一片漆黑,玄关处的感应灯没亮——大概是坏了。


    陈知念弯腰准备换鞋,却忽然顿住了。


    不对劲。


    寂静的客厅里,竟响着一道十分有节奏的滴滴声,那声音不大,节奏却无比准确,像是在读秒,又像是在计时。


    怎么回事?陈知念疑惑,家里没有类似的计时器。


    她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站直身体,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猛地按下。


    “啪”的一声,客厅的吊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填满整个空间。陈知念下意识眯了眯眼,等视线聚焦,却又在一瞬突然紧缩。


    在那张正对门口的沙发上,一道挺拔而极具压迫感的身影,正大刀金斧地坐在那里,姿态闲适到仿若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那双冷峻的眼眸,在灯亮起的瞬间,斜斜扫过来,带着轻佻不屑,懒懒睨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知念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陈毅衡和苏婉也愣住了。陈毅衡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妻女身前,脸色沉了下来:“陈先生,您深夜造访,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对于他的话,陈寅洛充耳不闻。视线缓缓垂落在茶几的黑色计时器上,薄唇轻启:“算你们运气好,还有十分钟时间。”


    陈知念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那个不断跳动着红色数字的黑色装置上。莫名地心里就涌起一阵惊惧,但还是抱着侥幸说:“这……这是什么?”


    “没见过?”陈寅洛好整以暇地挑挑眉,懒懒向椅背靠了靠,“拍卖场那天,你该见识过了。”


    话音未落,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拍卖场里遮天蔽日的浓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人群惊恐的尖叫……而此刻,记忆中那可怕的轰鸣竟与眼前计时器冰冷规律的“滴滴”声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陈知念腿一软,倏然瘫软在地。


    “念念!”陈毅衡和苏婉同时惊呼,苏婉本就虚弱,看到女儿跌倒,急得差点晕过去,被陈毅衡稳稳扶住。陈毅衡脸色铁青,指着陈寅洛怒喝:“陈寅洛!你到底想干什么?!”


    “五公斤的C4,足够送你们全家,安安稳稳上西天了。”


    陈寅洛的声音如从地狱袭来,冰冷无情,令人绝望。


    陈知念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眼前的人,和年少时的人,原来从来都一模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残酷暴戾的本性,早已刻入他的骨血,从未因时光或伪装而有分毫动摇。


    苏婉吓得几乎瘫软,全靠陈毅衡一条坚实的手臂紧紧箍住才没有倒下。陈毅衡的脸色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了半步,将妻女完全护在身后,如同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指着陈寅洛的鼻子怒吼:


    “陈寅洛!你敢!这里是白塔城!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法外之地!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陈寅洛纤长的眼睫掀起,视线终于落在了他身上,“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清楚的很么。”


    “我敢不敢,你大可以赌一把。用你妻子、女儿,还有你自己的命,来赌我的耐心。”


    他忽然又挑眉道,“不然,你们可以试试逃出去,看看你们的血肉之躯,能不能抵抗的了金属子弹。”


    “不要!”陈知念惊惧出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抓住陈毅衡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已然崩溃,“爸爸,不要……他真的会……真的会……”


    陈毅衡眼眶泛红,眼眶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缓缓握住女儿的肩膀,试图给她力量,“念念,不要怕,有爸爸在。”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陈寅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任何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计时器的“嘀嘀”声突然加快了频率,原本规律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像急促的鼓点,敲得人心惊肉跳。


    陈寅洛瞥了一眼,淡然地笑笑,“还有五分钟。”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大门处走来。


    陈知念眼睁睁看着这个如同从地狱深处走来的身影,一步一步,无视挡在前方的父母,径直走到她面前,脚步骤停。


    他冷漠地俯视着她,“陈知念,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他的视线扫过她惨白的脸,最后落回她盈满恐惧的双眼。


    “两分钟,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他猛地拉开门,大步跨了出去,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一颤。


    屋内,只剩下陈知念一家,以及那如催命符般急促的“嘀嘀”声,每一声都在提醒着他们,死亡的倒计时正在飞速流逝,而他们,似乎已无路可逃。


    “念念,不要怕。”陈毅衡强自镇定,“会有办法的,还有五分钟,只要找到炸弹并拆除,我们就可以活下去。”


    苏婉靠在丈夫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却还是点了点头,“对……对,我们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陈知念的视线已经被泪水彻底模糊,她哽咽着,“爸爸,没用的……只有五分钟,根本不够我们找炸弹,更别说拆除了。”


    陈毅衡却已经大步走进了客厅,视线不停搜寻,“一定可以找到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能就这么放弃!”


    “客厅的柜子、电视柜后面,还有卧室,都找找!”


    苏婉也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跟着加入了寻找。


    计时器的“嘀嘀”声越来越急促,红色的数字不断减少:3分50秒、3分49秒、3分48秒……


    陈知念站在原地,看着父母如困兽徒劳地寻找,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知道陈寅洛根本不是在吓唬他们,那个男人说到做到,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引爆炸弹。


    她缓缓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决定——与其让全家人一起死,不如她去答应陈寅洛的要求,至少能保住父母的性命。


    她什么也没说,咬牙转身就打开了大门,飞速冲了出去。


    “陈寅洛!陈寅洛!你出来!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知念朝着浓稠的黑暗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崩溃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回应她的,是一道骤然亮起的车灯,如同在黑夜里骤然睁眼的巨兽,冷漠地凝视着她,匍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她,祭献出自己。


    陈知念没有犹豫,朝着它飞奔而去。


    她扑到车旁,发疯似的用双手拍打着冰冷的车窗玻璃,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整个人狼狈到了极致。


    “开门!求求你开门!陈寅洛!”


    在她耗尽所有气力的绝望拍打下,那面深色的车窗终于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冷漠至极的侧脸。


    “小叔叔,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语无伦次,双手扒住窗框,“我不该不接你电话,我不该躲着你,求你……关掉它……求你把那个东西关掉!”


    男人巍然不动,只有薄凉的唇微微开启,“你的道歉,没有诚意。”


    “教过你太多次,要听话,不要耍小聪明。可你呢?永远都不长记性。”


    “我真的记住了!这次我真的记住了!”


    陈知念已经哭到喘不上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妈妈……”


    陈寅洛这才淡淡侧首,视线落在她脸颊。沉默了两秒,他终于开口,“上车。”


    陈知念不敢犹豫,几乎在一瞬间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刚坐下,车辆就已经启动,引擎发出一声轰鸣,飞速开了出去。


    “小叔叔……”陈知念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


    瘫倒,“炸弹……炸弹还没有……”


    陈寅洛斜斜睨了她一眼,“放心,那只是个玩具,陪你们玩玩罢了。”


    “玩……玩具?”陈知念猛地愣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陈寅洛,“逗……逗我们玩的?”


    下一瞬,他低沉的声音冷然砸下。


    “但如果你刚才选错了——它就会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不要忘了,他就是个坏种


    第54章


    “陈寅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知念站在进门处,眼睛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不闪不避,乌黑的眼眸里所有的怯弱都消失无踪,被坚韧替代。


    陈寅洛闻声回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他的眼神沉静,看不出情绪。


    “问。”


    陈知念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向前一步逼近他,迎上他的眼眸。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对我做这一切,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问出口,空气竟陷入了沉滞。


    陈寅洛没有回答。


    他就那样静默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沉沉的阴影,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悉数掩藏在那片晦暗之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知念的心跳渐渐加快,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触怒了他,可她没有移开视线,依旧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陈寅洛才像是终于想好了答案,缓缓掀起眼皮。那片遮着情绪的阴影顿时散去,露出底下黑曜石般的瞳孔,直直落在她脸上。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


    陈知念的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又或者,这是她听过的,本世纪最荒诞的笑话。


    囚禁是喜欢,威胁是喜欢,逼迫是喜欢?


    喜欢就可以用来定义这一切?仿佛只要冠以这两个轻飘飘的字眼,所有的痛苦和恐惧就都有了正当的理由,变得情有可原起来。这种扭曲的逻辑,荒谬得让她浑身发冷。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陈寅洛……你管这个,叫做喜欢?”


    “不然呢?”他理所当然反问,“你以为我有多少闲心,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陈知念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胸腔里的愤怒像是被堵住的火焰,烧得她喉咙发紧,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真想撬开他脑子看看,这种强盗逻辑究竟是如何盘踞其中的。


    “所以,你认为,”她咬着牙问,“喜欢是什么?”


    陈寅洛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问出“人为什么要呼吸”的傻子,带着点嘲讽,又有点懒得解释的敷衍。


    他没再跟她站着对峙,转身大步走向沙发,重重陷了进去。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他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抽了大半支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被烟草浸过,显得格外暗哑:


    “陈知念,你是不是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傻了?”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就必须留下;是为了得到你,能用上的手段,我都能用;所有挡着我的障碍,我都要清理掉。”


    烟雾从他薄唇间溢出,缠绕着他冷硬的侧脸,让他的话更添了几分森然。


    “我看上的,就必须是我的,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最纯粹的道理。”


    “你说错了!你错了!”陈知念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引线,所有的恐惧、委屈、愤怒瞬间冲破了防线,她发了疯似的嘶喊,“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道理!!”


    她猛地冲上前,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死死盯着他,声音颤抖却又倔强。


    “喜欢是尊重,不是控制!是心疼,不是看别人害怕取乐!是两个人愿意为对方妥协,不是把人逼到绝境,不是把对方的尊严踩在脚下!”


    “你所谓的喜欢,根本就是自私,是犯罪!”


    “陈寅洛,你醒醒吧!你这不是喜欢,你这是有病!是病!”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陈知念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眼泪还在往下掉,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一股脑吼了出来。


    陈寅洛抬眼静静看着她,直到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站起身。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微微垂着眼,就能将她通红的眼眶,挂在脸上的泪痕,还有那副既愤怒又害怕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稍稍一软。


    陈寅洛的视线太过压迫,陈知念后知后觉地瑟缩了一下,心里开始发虚、后悔,如果把他逼急了,她不确定他会干出什么。


    “陈知念,”他抬手,拇指擦去她泪痕,“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陈知念抿唇,有些后怕地避开他视线,“至少……你要、要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我明白了。”


    陈寅洛若有所思的点头,下一瞬他的眸光又落到她眼眸,“那我现在想吻你,你愿意吗。”


    陈知念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句话,掌心的温度就已经覆上了她的脸颊,指腹粗糙,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稳稳地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无法偏头躲开。


    下一秒,他的气息就压了下来。


    陈知念的眼睛瞬间睁大,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像块坚硬的石头,纹丝不动。


    他的吻越来越深,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辗转厮磨间,像是要将她的呼吸都夺走。


    直到她快要窒息,脸色涨得通红,他才缓缓松开她。


    指腹还停留在她被吻得泛红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你看,我问过了。”


    陈知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发麻。她看着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你根本就没等我回答!”


    “可我问了。”


    陈寅洛挑眉,“是你反应太慢,没来得及说不愿意。”


    “我没有!”陈知念立刻反驳,“我根本不想……你这是耍无赖!”


    “行。”


    陈寅洛倏然坐下,指尖扯住她手腕,稍一用力,陈知念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后背牢牢贴着他的胸膛。


    “你放开我!”陈知念不安地挣扎,双手抵在他的手臂上,想撑起身体逃离,可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如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她越挣扎,那圈束缚就收得越紧,勒得她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抬起她下颌,垂眸道:“那我再问一次,我要吻你了,你愿意吗?”


    “我不——唔!”


    陈知念的“愿意”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瓣就被他全部堵住,唇齿间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味蕾。


    她所有的抗议都被他尽数吞没。他含住她的下唇时,力道比上次更重些,细密的痛感混着酥麻窜过神经,陈知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刚要偏头躲开,他的舌已经趁隙撬开她的齿关,带着灼热的温度长驱直入。


    “唔……”陈知念的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抗拒的念头愈发强烈。她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肩膀上,身体更是剧烈地扭动着,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他的力气远在她之上。


    而在扭动间,陈知念也敏锐地察觉到腿下有什么东西逐渐清醒、复苏,灼热地抬起头,更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


    陈知念


    的身体瞬间僵住,所有的挣扎都戛然而止。


    她甚至忘了呼吸,视线慌乱地落在他的脸上,却不敢与他对视。


    “别动。”


    他的声音隐晦暗哑,带着丝低沉的磁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滚烫炙热,烧得她头晕目眩,连反抗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几分。


    炽热顽劣地跳了跳。


    陈寅洛面无表情,“陈知念。”


    他的眼底晦暗到看不到一丝光亮,像沉在深海里的墨,浓稠得化不开,可面上的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


    “我想要和你做/爱,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说:[化了]我真的在左右脑互博,一会是强制爱,一会是甜甜的


    第55章


    曾经陈寅洛对上/床这事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低级乐趣,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事。


    可这一刻,那股冲动却变得无法抑制,像野草般在心底疯狂滋长。他想要尝试,想知道那滋味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样,能让人爽到灵魂都飘离躯壳,能让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在瞬间崩塌。


    嗯,想弄哭她。


    想尝尝她那截看起来一折就断的细腰,是不是也像她的眼泪一样,带着点可怜的咸涩味。


    陈知念被吓到魂飞魄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小叔叔……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我、我还小,你放过我吧……”


    听到她的话,陈寅洛不由蹙紧了眉头,那股叫嚣的渴望又瞬间滞涩了几分。


    他倒是忘了这茬。对,目前来说,他是个长辈。长辈是不该对小辈做这种事的,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道德感这东西,在他这儿向来薄得像层纸,犯不着拿来说事,他这辈子做的不合规矩的事还少吗。


    陈寅洛垂眸看着怀里哭得快要喘不过气的人,她的肩膀还在剧烈颤抖,发顶蹭着他的下巴,带着点可怜的温度。那股滞涩的欲/望很快又开始翻涌,比刚才更盛。


    他甚至觉得,这种明知不该却偏要做的冲动,比之前更勾人。


    手随心动,他的指尖顺着她脊骨向下滑动,滑到她上衣下摆的边缘时,没有丝毫犹豫,指尖轻轻勾起那层薄薄的布料,向上撩开寸许,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腰腹。


    陈知念的身体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眼泪掉得更凶,双手在他身上又推又打:“别!别碰我!!”


    可她的抗议毫无作用。


    他的指尖在她纤细的腰侧流连,那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和她不受控制的轻颤,让他沉迷。他能想象出这具青涩的身体在他手下彻底褪去青涩、为他绽放甚至崩溃的样子,那念头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陈知念胡乱地挣扎着,双手在他身上又推又搡,却又像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动摇他分毫。绝望之中,她的手胡乱地向下,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发力的支撑点将他推开。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冷硬的金属物。


    是枪!


    这个认知像道惊雷劈入她混乱的脑海,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但下一秒,恐惧爆发,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和胆量,手指用力一勾,黑色的手枪被她攥在了汗湿的掌心里。


    金属的冰冷与她掌心的冷汗交织,沉得险些让她脱手。她双手抖得不成样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手臂,将那黑洞洞的枪口,哆哆嗦嗦地对准了陈寅洛的胸膛。


    她声音抖得厉害,连牙齿都在打颤:“别……别碰我!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陈寅洛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眼中的情/欲瞬间褪去,沉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


    他缓缓垂眸,看着那把对准自己的枪,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位置。而握着枪的人,脸还挂着泪,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嘴唇抖得快要咬出血,枪口正随着她无法控制的战栗而剧烈晃动,脆弱得可笑。


    可她的眼神里,却透着被逼到绝境的狠戾,像只被围堵的幼兽,哪怕牙齿还没长齐,也要亮出带血的獠牙。


    他松开了钳制。陈知念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颤抖着踉跄起身,枪口却不敢丝毫偏离。


    “你……你别过来……”


    陈寅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浸着严寒。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从容不迫地向前迈了一步。枪口几乎要贴上他微敞的衬衫,吓得陈知念手腕猛地一颤,险些扣动扳机。


    “陈知念,”他开口,声线平稳得可怕,“怎么开枪的,你忘了?”


    “我……”陈知念扣着扳机的指尖僵冷到麻木,大脑一片空白,“我没忘……你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的!”


    陈寅洛像是没听见她的警告,又向前逼近一步,将她周身所剩无几的空气也挤压殆尽。


    “那你开枪啊。”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魔鬼的蛊惑。陈知念被迫一步步后退,枪口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咚”的一声轻响,她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拳。


    “对准这里,扣下去就好。”他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陈寅洛!你别逼我!!”


    “陈知念,开枪!”


    “啊——!”


    “砰!”


    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炸开,尖锐得刺耳。陈知念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扣动了扳机,只觉得虎口和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巨大的后坐力让她整条手臂都瞬间麻了,整个人被震得往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到陈寅洛脚边。


    陈寅洛的身体僵了半秒,呼吸稍稍停滞了几秒。随即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肩胛。


    他抬手按了按,指缝间很快渗出猩红的血。


    再抬头时,那双眼漆黑沉静,所有情绪尽数湮灭,彻底没了温度。


    “呵,陈知念,”他声音沉寂到可怕,“看来是我对你太过仁慈了,才会让你这么不知好歹。”


    陈知念僵在原地,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连呼吸都险些忘了。她看着陈寅洛肩胛处不断扩大的血渍,看着他眼底的狠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真的开枪了,她差点杀了他!


    屋外候着的严彬和雷子瞬间冲了进来,“洛哥!”


    雷子更是直接掏出了枪,眼神变得警惕,视线在陈知念和陈寅洛之间来回扫,却不敢多问一个字。


    “滚出去。”陈寅洛开口。


    严彬和雷子对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别墅大门被再次关上后,男人缓缓俯身,右臂垂落,修长的手指勾住枪柄轻轻一挑,便重新将枪握回手中。他唇线紧抿,冷硬的侧脸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受伤流血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陈知念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不受控地往后缩,后背紧紧贴在墙上,连动都不敢动。


    她看着他手里的枪,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让她浑身发颤。


    下一秒,他抬臂举枪,漆黑冰冷的枪口稳稳对准了她。


    “我本来想温柔一点的,既然你自己选择更难看的方式,那就自己受着。”


    枪口向下移动寸许,对准她衣服纽扣。


    “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我用枪帮你脱?”


    他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痛楚,也彻底褪去最后一丝人性,那双黯黑的眼眸如同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洞,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压迫。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真的没想开枪……求你,饶了我吧……小叔叔……”


    陈知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无尽的恐惧将她彻底淹没。


    她抬起头,想从他眼底找到一点松动,可只看到一片漆黑。连之前残留的、对她身体的兴趣,都变成了必须驯服的狠戾。


    陈寅洛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松动,目光依旧凛冽如严冬寒冰。


    “你自己动,还是我来?”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的左肩还在不断地渗血,血珠顺着他手臂滑落在地,洇成一


    小滩血迹,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知念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稳住发抖的手指,指尖笨拙地在纽扣上摸索,好半天才扣住纽扣边缘,僵硬地往下掰。


    一颗,两颗,三颗。


    第三颗纽扣解开后,衣襟彻底向两侧滑落。微凉的空气瞬间触上她暴露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灯光下,她的肩膀和锁骨线条清晰可见,皮肤因为紧张和羞耻透出淡淡的绯红,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第五颗纽扣在衣角,离腰线很近。陈知念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她今天穿的是连衣裙,她知道,这颗纽扣解开,衣服就会彻底失去支撑,随时可能滑落。眼泪又一次涌上来,砸在衣襟上。


    “不准停。”


    陈寅洛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


    陈知念绝望地闭上眼,再次伸出手指。


    衣服彻底失去了支撑,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滑,堪堪挂在臂弯处,露出了她大半肌肤,像朵被迫绽放的花朵。


    “拉下来。”


    陈寅洛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带着明确的指令。


    “我……”


    陈知念带着最后一丝哀求,回应她的,是枪口往前递的动作。


    冰冷的金属直接贴到了她的手背,吓得她瞬间松开手,衣服顺着臂弯滑落,掉在地上,青涩的躯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皮肤泛着几近透明的苍白,只有脖颈和锁骨处还残留着羞耻的绯红,腰腹处细微的肌肉战栗清晰可见,手臂下意识地往身前挡,却因为太过慌乱,只遮住了一半,反而更显狼狈。


    陈知念的眼泪掉得更凶,视线被水雾模糊,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屈辱与恐惧像两条毒蛇,缠得她快要窒息。


    下一瞬,阴影笼罩下来。


    陈寅洛俯身,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果然是温柔不了一点


    第56章


    陈寅洛的动作没有温柔,只有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嘴唇带着烟草和淡淡的血腥味,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抵开她的抗拒,将她所有的呜咽都堵在喉咙里。


    陈知念双手无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指尖却猝不及防地触及到他肩胛处那片湿濡温热。那是他正在渗血的伤口,黏腻的触感和鲜明的暖意吓得她猛地缩回手,像被灼伤一般,连最后一点推拒的勇气也彻底消散。


    冰冷的枪管依旧贴在她赤/裸的脊背上,那触感如电流般蹿过她脊骨,让她全身都忍不住战栗。每一次呼吸,后背都会轻轻蹭到枪管,那冰凉与他唇间的灼热形成尖锐的对比,将她的意识撕成两半。


    陈寅洛的呼吸逐渐灼热,眼底的黑暗如墨汁般浓稠。他本该愤怒,可那枪伤似乎只成了催化剂,她的眼泪、颤抖、祈求,都像燃料浇在他心底的火上,让欲/望愈发汹涌。


    被枪伤到的怒火早就消散了,他对自己说,她只是太紧张,太害怕了。


    亲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陈知念的胸腔憋得发疼,眼前开始冒白,意识像泡在温水里般逐渐模糊,他才缓缓松开她。


    “还敢开枪吗?”陈寅洛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陈知念瑟缩地摇摇头,睫毛上沾着的水汽顺着眼角往下滑,像只无助可怜的小猫。


    “不、不敢了……”


    陈寅洛低头,目光落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那双泛红的圆眼怯生生地望着他,像株被狂风暴雨打过的菟丝花。他喉结滚了滚,俯身在她微肿的唇上不轻不重又啄了一下。


    “道歉。”他声音低哑,“说你错了,我就原谅你。”


    陈知念的哭声一滞,她抽噎着抬起头,鼻尖红红的,脸上泪迹斑斑。她确认他眼底的幽暗似乎淡了些,才敢怯生生地开口,


    “我错了,小叔叔……不该、不该开枪伤你……我再也不敢了……”


    “乖。”


    他低低应了一声,再次低头,唇舌的力道悄然加重,变成带着轻微啃噬的吮吸,而他的手掌也在攀沿,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簇簇细小的火苗。


    陈知念的呼吸再次乱了,眼泪又开始掉,她的手指蜷缩起来,轻轻抓着他的衬衫。


    下一瞬,她就被整个横抱了起来。身体骤然悬空,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脖颈,指尖立刻又沾染上他肩胛处温热的湿黏,惊得她松手不是,不松也不是。


    他脚步平稳地走向卧室,将她轻轻放置在柔软的床垫上。陈知念刚想往后缩,就被他用膝盖抵住了脚踝,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抬手脱掉了染血的衬衫,露出麦色的肌肤和那道狰狞绽开,仍在冒血的伤口。


    陈知念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道伤口攫住,瞳孔因惊惧微微收缩,身体抑制不住地颤得更厉害。


    她都不敢想像到底有多疼,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陈寅洛俯身,微凉的唇轻轻吻过她颤抖的下巴,继而流连至纤细脖颈。牙齿在她敏感的颈侧软肉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淡红的印记。


    “放松点。”


    陈知念浑身泛起细小的疙瘩,眼泪滚落,混着无助的控诉,“我……我害怕……”


    他闻声低笑,低头含住她白皙耳尖,以舌尖轻轻舔舐,感受那小巧轮廓迅速变得绯红滚烫。


    “别怕,不会弄疼你。”


    他声音低哑得不像话。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偶尔有血珠滴落在床垫上,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对他而言,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眼前这具在他身/下战/栗的身体,才是最好的止痛药。


    “别……别碰这里……”她的求饶细若蚊蚋,带着哭腔,“痒……”


    “痒?”陈寅洛低哑的嗓音裹着笑意,他故意含住那片发烫的软骨,舌尖轻轻碾过,果不其然感觉到怀中人浑身绷紧,连脚趾都蜷了起来。


    陈知念的眼泪掉得更凶,手腕抵着他的胸口,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不行……我真的不行……”


    “刚才开枪的胆子去哪了?现在知道怕了?”


    “别、别抬……”她慌得去扯他的手,指腹却不小心蹭到伤口的血,黏腻的温热让她猛地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寅洛轻易地单手攥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松开。”


    他低头,齿间磨蹭她颈间跳动的血管,陈知念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吸了一口冷气,呜咽出声:“小叔叔,疼……”


    “抱歉。”他吻掉她脸颊的泪,汗珠从下颌滴落,声音哑得发烫:“忍一忍。”


    “……我明天还要上课。”


    “我送你。”


    她指尖用力掐进他臂膀。


    是疼得没了办法,只能借着这点力道撑住快要散架的意识。


    “慢、慢一点。”


    “我知道了。”


    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影子缓缓偏移。


    陈寅洛支起身,指尖拂开她汗湿在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看了她许久。那张脸上还挂着泪痕,嘴唇红肿,一副被彻底摧折过的可怜模样。最终,他俯身,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陈知念早已昏睡过去,睫毛还在不安地轻颤着。


    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侧挪开,避开伤口快速地冲了个澡,随手在腰间围了块浴巾,而后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觉得自己陌生得可怕。


    换作任何人,在敢对着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现在呢,他做了什么。


    被她开枪伤了肩胛,非但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反而在她哭着说“错了”的时候,心底那点杀意顷刻消散,连犹豫都没有就原谅了她。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寅洛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狠戾与原则,在遇到她之后,都成了可以被打破的例外。


    这太荒唐了,荒唐到让他觉得陌生。


    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锋芒,只剩下对她束手无策的溃败。


    那句话果然没错。一旦滋生出致命的软肋,就等于向人敞开了直达你心脏的路。


    而他恐怕……已经离死不远了。


    熄灭烟,陈寅洛推开卧室门,迈步而出。


    刚到客厅,就见严彬和雷子正坐在沙发边缘,显然是等了很久,却又不敢上楼打扰。医生也跟着坐在角落,显然也是被深夜紧急唤来,熬得眼底泛着红。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严彬和雷子立刻起身迎上去,“洛哥,你没事吧?快让医生给你看看。”


    “嗯。”陈寅洛应了一声,走到沙发前,随意往里一陷。


    医生连忙上前,先拿出无菌手套戴上,又取过手电筒,轻轻拨开伤口边缘的皮肤,“洛哥,我先看看子弹位置,我已经把便携X光机放门口了,要是子弹深就立刻用,浅的话我现场就能取。”


    陈寅洛垂下眼帘,“嗯。”


    “子弹没入深,卡在皮下筋膜层了,万幸没碰到血管和神经。”


    医生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消毒后的止血钳,“我现在取出来,会有点疼,您忍一下,很快。”


    止血钳刚探进伤口,陈寅洛眉峰就紧紧蹙了起来,下颌线绷得更紧,喉结滚了滚,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严彬和雷子站在一旁,心绪繁杂。


    “好了洛哥,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连忙用碘伏给伤口消毒,又撒上止血粉,“接下来缝两针,我尽量快,”


    针线穿过皮肤时,陈寅洛的身体还是细微地颤了颤,他闭了闭眼,开口道:“阿彬,明天……叫许律师过来一趟。”


    严彬不明所以,“洛哥,找许律有事?”


    “嗯。”


    陈寅洛既然没说是什么事,严彬也不好继续追问,只道知道了。


    医生麻利地缠好纱布,又拿出消炎药和止痛药:“洛哥,这是口服药,消炎药每天三次,止痛药疼得厉害再吃,伤口别碰水,我明天再过来换药。”


    陈寅洛“嗯”了一声,抬手按了按包扎好的肩胛,痛感比刚才轻了些,“你们都回去吧。”


    人都退去后,陈寅洛独自在沙发静静坐了会,直到时钟又跳转了一格,他才起身走回楼上。


    他迈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捏了捏陈知念酣睡的脸颊。


    “陈知念,醒醒,洗洗再睡。”


    指尖又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看着她皱了皱眉头,才又重复了一遍,“乖,起来洗个澡,不然身上黏着不舒服。”


    陈知念在睡梦中被打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神还带着迷茫,看了陈寅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一巴掌拍开陈寅洛的手,“你混蛋,你给我滚。”


    第57章


    那一掌拍过去,陈知念又害怕了,刚才陈寅洛那冰冷的眼眸还在脑海挥之不去。


    可她一看到陈寅洛,身体深处便条件反射般地泛起一阵清晰的胀痛。她无法理解,那样可怕的异物闯入,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撕裂。那感觉如此真切,让她恍惚觉得,能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简直是一个奇迹。


    她不想和他说话,抱着被子想转过身去,却不想牵扯到痛处,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陈寅洛的声调意外温柔,“哪里不舒服?”


    可陈知念非但没感觉到安慰,反而激起更深层的恐惧,刚才被枪威胁的惧意和不得不妥协迎合的屈辱,让她当下只感觉十分厌弃自己。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声音闷在里面,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走开。”


    她听到他沉默了两秒才说:“起来。我抱你去清理。”


    已经恢复成惯常的清冷。


    陈知念咬唇憋了憋,思绪纷乱,根本就抓不住自己到底该是情绪。


    她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应该痛恨,应该诅咒这个强占了她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情绪她统统拾不起来。


    她的脑子里只有他冷冽的眼眸,只有他曾经掐着自己脖子的画面,只有他拿枪指着自己的记忆。


    但她无比确定一件事,这样是不对的,她不想这样,她也无法接受他。


    他们之间,绝不是能若无其事地亲昵、抱着去洗澡的关系。它模糊了仇恨与温存的界限,让她害怕自己会在这种扭曲中彻底迷失。


    于是她抱着被子坐起来,“陈寅洛,我们可以……谈谈吗?”


    陈寅洛站起身来,一米九的身高沉沉笼罩而下,极具压迫感。陈知念蜷了蜷指尖,稍稍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刚才交缠间的记忆倏然涌入脑海,她耳根一热,飞快瞥开视线。


    “你想怎么谈?”他开口,听上去有点低压。


    “我……”陈知念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他实质般的视线。


    顶着压力,她强迫自己声音不那么抖:“你、你说你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这样,”


    “我知道你救了我爸爸,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一辈子都记得。我们能不能……就到此为止?今天的事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可以写欠条,以后我工作了,多少钱都能还你,或者我……我还能帮你做别的事,只要你放我走……”


    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陈知念,你跟我谈条件?”


    他的声音淡淡的,几乎没有语调起伏,听不出怒意,但就是能让人感到发寒。


    “你就这么想逃离我?”


    声音更冷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为了救陈毅衡,主动送上门,求着我帮忙的,忘了?”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陈知念心脏砰砰乱跳,抿着唇根本就不敢回答。她承认,她的确很过分,陈寅洛救了爸爸,自己却一声不吭就想单方面解除交易,的确很可耻。


    “你说,‘小叔叔,救我爸爸,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她下颌,强硬地掐住她,仰起头来。


    所有的温柔都变成了幻梦,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陈寅洛。


    “结果呢,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开?陈知念,你们这些自诩道德的文明人管这个叫什么?过河拆桥?还是……忘恩负义?”


    “我没有忘恩负义!”陈知念终于忍不住反驳,“我只是想过回自己的生活,我可以补偿你,我真的可以……”


    钳住她的大手骤然用力,她整个人便被甩偏了头,一下失去了平衡,只能急忙用手肘撑在床上。


    “补偿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可以原谅她撒娇、闹脾气,可以原谅她向他开枪,只要她服软认错,他觉得原谅也不是不行。


    但想逃离他,不可原谅。


    “想划清界限,撇清关系?想一走了之?觉得留在我身边是屈辱?和我上/床是恶心?”


    他每说一句,陈知念心里的恐惧就又多一分。她不可遏制地抖,却又蓦然升起无力感。


    她想要过回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她知道自己可耻,被骂忘恩负义理所应当,但她只是想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有什么不对。


    陈寅洛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径直钳住她双腕扣住,高高举过她的头顶,死死按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攥住她紧裹在身的被子一把掀开,她身上仅存的遮蔽物被轻易剥夺,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不着寸缕的肌肤,刚才那些暧昧的痕迹和此刻的恐惧一同暴露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男人危险的目光沉沉落下,“陈知念,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你!你又要干什么?!”


    眼看着陈寅洛越逼越近,陈


    知念油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无法抑制的恐惧,整个人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般,浑身战栗。


    陈寅洛高大的身躯站在床边,垂眼俯视她,毫不费力地捉住她脚踝将她拖至身下,膝盖一顶,双/腿就被迫分开。


    “觉得恶心,屈辱,那就……好好记住这份感觉。”


    “不要……”陈知念拼命地摇头,努力想合/拢双/腿。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哭泣和哀求。


    可陈寅洛漆黑的眸子里冷淡无波,更不要说对她心软半分。


    像是岩浆爆发,心里的戾气破笼而出,没有一丝温柔可言,毫无顾忌又横冲直撞。


    “不呜呜……我错了……求你,疼、我疼……”


    陈知念的意识在剧痛中模糊,只觉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要被碾/碎了。


    “陈知念,你只会一遍遍说你错了,说对不起,却从来不会反省。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对你太温柔了?”


    “——才会让你胆敢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纤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握住她脆弱的脖颈。泪水从陈知念眼角滑落,湮灭在鬓角,无边的恐惧彻彻底底将她席卷,身体的剧痛此刻竟显得微不足道,远不及心底那被绝望吞噬的万分之一。


    她会死吗。


    身体的感知像是飘远了,她浮在半空中,随时可能羽化升天,然后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求生的意志摈弃了一切,她断断续续哀求:


    “呜呜……我不离开,小叔叔……我不走,我永远陪着你,求求你,慢点……”


    足足过了两秒,陈寅洛才好似听到了她的保证,他缓了缓,松开手,眸光垂落下来,似乎在确认。


    “同样的把戏,你觉得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吗?”


    “没有。”


    陈知念呛咳着,总算喘了口气,可她不敢犹豫,努力想撑起上半身,然而腿/心的痛楚又让她开始哆嗦。


    他并没有离开。


    “小叔叔……”她哭的一抽一抽的,“抱抱我好不好。”


    陈寅洛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也不含一丝戾气。


    陈知念握住他的手臂,声音低哑地央求道:“抱抱我吧,我好疼……”


    “只有在求我的时候,才会假装服软。”


    陈寅洛动作未歇,他一直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里的所有情绪。


    可这种缓慢的折磨下,痛楚竟渐渐消退,荒诞发麻的电流蓦然出现,沿着脚趾一路往上蹿,背叛了她的意志,掠夺了她的理智,身体开始向他投诚。


    “唔——”


    陈知念呜咽一声,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再不敢泄出一丝声音。


    “陈知念,看着我。”


    “不要。”


    陈知念拒绝,下一秒就被发狠的力道被迫妥协。她从枕头里露出头,凌乱的发丝缠在白皙的脸上,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泛着红,嘴唇更是一片绯红。


    可怜极了。


    陈寅洛面上的冰冷终于消散了些,她这副只能向他求饶的模样,像一剂良药,熨平了他因她逃离念头而燃起的暴戾。他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知道错了?”


    陈知念咬唇,“知道了。”


    “错哪了?”


    陈寅洛不紧不慢地,指尖在她脸颊捏了又捏,那点子怒火好像是发完了,回归了一缕人性。


    陈知念晕乎乎的,想躲,四肢却又软到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奇怪,怎么会这么……奇怪。


    “嗯?”陈寅洛声音一沉,“错哪了?”


    “别!”


    陈知念急促惊呼,双手胡乱推拒,“错……我不该、不该想要躲着你……”


    “没了?”


    “……我、我不知道。”


    但很快她便被突如其来的变奏强行扯回涣散的思绪,开始哀泣求饶,“不……不想离开你。”


    “你这张嘴惯会哄人,怎么保证呢?”陈寅洛不依不饶。


    载沉载浮中,陈知念只能凭本能回:“……你想怎么样……”


    “简单。”


    他终于俯下身吻了吻她脸颊,“一会我松开,你就自己上来。”


    “要是敢躲,”他齿尖不轻不重地磨过她脆弱的耳垂,留下细微的刺痛,“我就把你铐在床头,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这张床。”——


    作者有话说:[爆哭]我不行了,我要被掏空了,简简单单日个3000叭~~


    第58章


    晨曦微露,陈寅洛在异样的燥热中醒来,怀里的身躯滚烫得惊人,像揣了个小火炉。


    他伸手探向她额头,指尖触及的温度烫到吓人。


    昨夜那些激烈的画面瞬间闪回脑海——她的哭泣、颤抖,以及自己蛮横的索求。


    陈寅洛眸色一沉,迅速起身披上睡袍,拨通了电话,“叫林医生现在过来,快点。”


    他回到床前,俯身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陈知念,醒醒,把衣服穿上。”


    昨晚疯狂过后,他将昏沉无力连指尖都抬不起来的她抱进浴室,草草冲洗掉彼此身上的黏腻,只用一条浴巾胡乱擦干,光着就塞进了被子里。


    陈知念眉心蹙了起来,轻轻哼了一声,没醒。


    陈寅洛不再试图叫醒她,转而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干净衬衫,动作生硬地扶起她绵软无力的身子,将衬衫套了上去。


    然而一低头,光溜溜的两条腿露在外面,白嫩嫩的,格外扎眼。他眉头微蹙,想起昨夜,那条单薄的内裤大概早被他粗暴地扯烂,不知丢在了哪个角落。


    没有丁点内疚,陈寅洛伸手扯过被子,将她从腰腹到脚踝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雷子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压得很低:“洛哥,军方采购部的视频会议,五分钟后开始。张首长那边的人已经在线等了。”


    陈寅洛的视线从陈知念滚烫潮红的脸上扫过,眉头蹙紧。他沉默片刻,冷声道:“回复他们,我我方在最后复核时,注意到条款中有一处模糊地带,我需要30分钟让法务团队给出最明确的注释建议,以免后续产生歧义。”


    “是。”


    没等几分钟,林医生就到了。


    “高烧,39度8。”林医生收起体温计。


    陈寅洛站在阴影里,“怎么回事?”


    林医生拿起听诊器:“具体原因,需要检查才知道。”她稍稍掀开被子,露出陈知念的上半身,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女孩露出的锁骨、脖颈处的暧昧红痕,和轻微淤青。


    她瞬间了然,斟酌了一下说道:“体表存在多处软组织损伤和皮下出血,表明近期经历过持续且剧烈的外部压力。这种程度的消耗和应激反应,会直接导致身体进入高度应激状态,加剧炎症和高热。”


    “目前急需退烧和抗炎处理。我先给她用药,但如果持续不退,可能需要进行更深入的生化检查,排查是否有继发性感染。”


    陈寅洛捏了捏眉心:“用药吧。”


    林医生利落地注射好退烧针和消炎针,“洛哥,有情况随时叫我。”


    陈寅洛挥挥手,林医生就无声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陈寅洛陷在沙发,指尖动了动,想抽烟,但忍住了。他就这样静静坐了约莫两分钟,目光沉沉地落在床上那团微微隆起的被褥上,随后利落起身换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视频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陈寅洛第一时间又回到卧室。


    陈知念还没苏醒的迹象。他几次起身探向她的额头,掌下的温度已经


    不再烫人,退烧针显然起了作用,可人却仍深陷在昏睡之中。


    期间林医生又被叫来了一趟。她仔细检查了陈知念的瞳孔反应、心率,又量了体温,随后收起仪器,看向一旁面色沉寂的陈寅洛。


    “烧退了大半,也没有反复的迹象……应该是太累了,体力消耗太多。”


    下午,许律师来了,身后还跟着俩助手。


    “陈先生,您要的材料准备好了。”他将公文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文件袋、录音笔和印泥盒,“按您的要求,我准备了打印遗嘱的模板,也带了两名无利害关系的见证人。”


    陈寅洛走到沙发边坐下,“直接走流程,别浪费时间。”


    “好的。”许律师推了推眼镜,展开文件,“流程上需先确认您的民事行为能力健全,稍后我们会进行简单的认知问答。另外,遗嘱处分的财产需权属清晰,相关凭证已核对完毕。”


    “可以。”陈寅洛下颌微点。


    许律师示意助手开启录音与摄像设备。


    “请陈述您的遗嘱意愿。”


    很快流程全部走完,陈寅洛接过笔,在末尾签下名字,随后,两名助手作为无利害关系见证人依次签字。


    文件被放入特制的防火防水遗嘱袋,许律师当着他的面进行火漆密封。


    严彬看着陈寅洛签完字,垂下眼来。洛哥是什么人,向来无法无天,信的是现世报,活的是当下。


    在他的记忆里,陈寅洛只谈过一次这事,当时他说:两眼一闭,腿一蹬,钞票堆成山那也是别人的。男人得想着怎么把仇家全送走,自个儿站到最后。立遗嘱?那玩意儿有个屁用,是怕到了下面没人给你烧纸吗?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夜色渐深,卧室里只留了盏床头小灯,陈知念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刚醒时意识还飘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动一动。可这一动,一阵钝痛便先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强烈的酸软感立刻从手臂蔓延到肩背,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每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抗议。


    她倒抽一口冷气,想蜷缩身体,腿心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带着灼热的酸胀感,让她瞬间僵住。


    “醒了?”


    平稳无波的嗓音自身边响起,陈知念轻轻一颤,抬眼看去。


    陈寅洛坐在单人沙发里,腿上放着一台轻薄的手提电脑,屏幕反射的幽光映在他瞳孔,显得他无比疏离。


    陈知念没回答,垂下眼睑,昨夜的记忆回笼。


    每一个画面都在提醒她,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头破血流。


    陈寅洛吃软不吃硬。


    如果他喜欢她服软,那她就该试着软下来,至少该在当下麻痹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喉咙发紧,像是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可一想到他的强硬,她又强迫自己咽下这份屈辱,接受这个现实。


    再抬眼时,她努力压下眼底的抗拒,“小叔叔,我有点渴。”


    陈寅洛敲击键盘的指尖停顿,终于从屏幕前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放下电脑,站起身来倒了杯温水,折返回来,递给她。


    陈知念接过水杯,急切地喝了一大口,温水滑过干涩刺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她是真的渴坏了,也疼得厉害。


    “醒了就起来,吃饭。”


    冷冷淡淡,听上去憋着气。


    陈知念蹙了眉头,仔细地想。记忆断断续续闪过,终于想起来,昨晚他松开自己后,她不但没有乖乖坐上去,反而用尽最后力气踹向他,试图挣脱。


    结果可想而知。


    她被更粗暴地拽了回去,混乱中,她还红着眼怒斥,让他“去死”“只会用暴力”“不如杀了她”之类的……


    陈知念蜷缩了一下身体,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牵动了浑身上下的酸痛,尤其是腿心难以启齿的肿痛,让她瞬间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抬起头,眼圈自然而然地红了,“……我起不来,我疼。”


    委屈极了,扁了扁唇,泪珠就挂在了睫毛上。


    悄悄观察他的反应,又加了一句:“浑身都疼……一动就像要散架了……”


    陈寅洛垂眸看着她。


    眼泪挂在她睫毛上,要掉不掉,扁着唇抱怨“浑身都疼”的样子,确实比之前张牙舞爪或唯唯诺诺的模样顺眼得多。


    他倾身,“现在知道疼了?昨晚踹我的时候,胆倒挺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伸手探向她额头,确认温度已经降下来。随即弯腰,连人带被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疼也忍着。”他抱着她朝餐厅走去,“吃完饭让林医生再看看。”


    陈知念连忙箍住他脖子,被他打横抱起的瞬间,才惊觉身下凉飕飕的——除了那件宽大的男士衬衫,她里面空无一物。


    她脸颊蓦地烧红:“……我衣服呢?”


    陈寅洛脚步未停,陈知念只能看到他冷峻分明的下颌线。


    “哦,弄坏了,丢掉了。”


    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愧疚,只有理所当然。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碗粥,人又被抱回了卧室,林医生也立即赶到。


    简单检查后,林医生说:“烧已经退了,脉搏和血压也趋于平稳。看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多注意休息,补充水分就好。”


    陈知念躺在床上,嘴唇张了又闭,腿心深处隐秘的肿痛和周身酸痛持续传来,她想问点什么,却又羞于启齿,只能将脸微微偏向枕头。


    “她说她身上疼,怎么回事。”陈寅洛发问。


    “……”林医生心道,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但她不敢说出口,只能借着整理药箱的动作掩饰神情,用尽可能专业语气婉转道:“陈小姐身体有多处软组织损伤和肌肉过度拉伸。这种程度的……身体消耗,感到疼痛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建议静养,避免……剧烈运动。”


    她斟酌着用词,点到即止。随后,她从药箱里取出一盒小药膏,放在床头柜上。


    “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可以涂在里外,有消肿镇痛的效果。一天两次。”


    林医生离开后,陈知念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连头发丝都透着无地自容的羞愤。


    太丢脸了。


    陈寅洛浑然不觉,信手拿起药膏,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目光落在被子里那团微微隆起的轮廓上。


    “你自己涂,还是我帮你涂?”


    第59章


    “我自己涂!”


    陈知念立刻从被子里探出头,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药膏,像是生怕他反悔。


    “行。”陈寅洛没意见,从善如流地松手,靠在床头。


    陈知念拆开药盒,用指尖挖了一小块,忽然,余光瞥见陈寅洛还靠在床头,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连移都没移。


    她耳根蓦地一热,连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小声提醒道:“……你不出去吗?”


    “这是我的房间,你在我的地盘上涂药,还要赶我走?”陈寅洛理直气壮地反问。


    陈知念被他的语气震惊到,诧异抬头,忍不住稍稍提高了音量:“可是……你在这里,我怎么涂药?”


    腿心的伤口本就私密又敏感,他盯着看,她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处理伤口了。


    “原来你说这个。”陈寅洛眉峰一挑,“涂个药而已,有什么可躲的?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没碰过。”


    “别磨蹭,快点。我在这儿看着,免得你有地方没涂到。”


    被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到,陈知念把药膏往床边一放,翻身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赌气道:“那我不涂了!”


    “不行。”


    陈寅洛拧眉,耐心告罄。他伸手,不算温柔地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伤口不涂药,感染了怎么办?你想再发一次高烧?”


    “别碰我!”陈知念厉声抗拒,可触到他漆黑的眼眸,她瞬间噤声,声音又软了下去,“对不起,……你弄疼我了。”


    陈寅洛不耐烦了,好心被当驴肝肺,不爽的很。


    “陈知念,给你两个选择。自己涂,我看着;我帮你涂。”


    声音一沉,“选。”


    屈辱感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五脏六腑。要她当着他的面,自己伸手触碰那个又疼又私密的地方,简直比死还难堪;可让他帮忙涂,又要承受他的触碰,还要面对他的目光,同样是折磨。


    但陈寅洛说二选一,就绝不会给出第三个选项。


    陈知念眼眶通红地瞪着他,拼命强忍眼泪,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出来:“你帮我涂!”


    说完,陈知念鸵鸟似的将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枕头里,只要听不见,看不见,就当作没发生。


    陈寅洛洗干净手,很快又回到床边。指尖抠出适量药膏,难得放缓了语气。


    “腿分开,我轻点。”


    埋在枕头里的人纹丝不动,陈寅洛蹙眉,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腰侧。


    默了默,鸵鸟似的人终于不情愿地稍稍分开了腿。


    他的指尖刚触到那片红肿的肌肤,她的腿就倏地一颤,连脚趾都蜷了起来,枕头里更是溢出一声呜咽。


    他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手下动作却又放轻了几分,在外侧红肿处轻轻打圈,将药膏慢慢揉开。


    等外侧涂得差不多,他收回手,重新蘸了点药膏。


    “里面也要涂。”他客观陈述事实。


    “不要。”


    拒绝的声音从枕下溢出,双腿急切地并拢蜷缩,就想往被子里钻。


    陈寅洛一把攥住她脚踝,“我轻点,很快涂完。”


    他沾着药膏的指尖探入更深处,刚触到那入口,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了一下,像被电流窜过似的,连带着攥着枕头的手指都收紧了几分。


    枕头里的呜咽瞬间变响,夹杂着细碎的气音,像是承受不住的轻哼。


    陈寅洛的指尖顿了顿,药膏的清凉蹭在温热的肌肤上,连他自己都觉得指尖有些发烫。他一点点探入,将药膏细致地涂抹在泛红的内壁。指腹能清晰感受到那紧绷狭小,以及她细微的颤抖,每一次轻蹭,都能引来她更明显的颤抖,连脚趾都蜷得更紧了些,露出的脚背绷着好看的弧度。


    他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她那因羞耻和悸动而泛着更浓的粉色肌肤,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燥热。他加快了动作,却也没失了细致,很快,里里外外都涂完了。


    陈寅洛收了药膏,站起身来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那只鸵鸟还埋在枕头里,不肯面对现实。


    他上了床,将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出来,上个药而已,至于把自己给闷死?”


    人还是没动静,陈寅洛蹙眉,过了两秒,枕头里响起细细碎碎的哭声。


    他支起身,不耐地去扯枕头,“哭什么哭,给我滚出来。”


    陈知念终于露出了脸,眼睛又红又肿,脸颊上还有压出来的褶皱印子。


    圆眼睛像炸了毛的猫,恶狠狠地瞪着他:“都怪你!都怪你!你还要凶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


    “我疼死了!我难受死了!你走开!走开啊!”


    那委屈爆发得毫无预兆,像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幼猫。陈寅洛非但没动怒,反而莫名觉得很是可爱。


    他翘了翘唇,手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人捞进怀里,任由她的眼泪鼻涕蹭湿他胸前的衣料。


    “行了,别嚎了。”他揉揉她发顶,“下次我轻点。”


    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陈知念瞬间想偏,羞愤之下,她想也没想,腿一伸就朝着他踹了过去。


    可她的脚踝还没碰到他,就被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凌空握住。


    陈寅洛的掌心滚烫,力道不轻不重,却像铁钳般让她动弹不得。


    “刚上完药就乱动,”他垂眸瞥了一眼她腿间,“看来还是不够疼。”


    果然,陈知念立刻不动了,像被捏住后颈的猫,安安静静地蜷在他怀里,哭也不哭了。


    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脑袋,抵在自己肩窝,“睡觉。”


    陈知念垂着眼睑,犹豫了一会,仰起头开口:“明天……我能不能去学校上课?”


    男人没什么反应,脸上也瞧不出情绪。


    她眨眨眼,鼓起勇气又小声问了一遍:“小叔叔,可以吗?”


    男人终于垂眼,寒潭般的眼眸落在她脸上,陈知念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保证:“我保证,放学后乖乖回来,绝对不会逃跑的。”


    “是么。”


    是惯常的冷冽,陈知念听不出有没有触怒他,但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


    她在他颈窝蹭了蹭,努力放软了语气又不至于显得过于讨好。


    “真的,小叔叔……升学考试就剩几个月了,我落下的功课太多,再不回学校,就真的跟不上了。”


    男人不说话,时间一秒秒过去,就在陈知念以为他不会轻易答应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可以。”


    还来不及高兴,他又说,“必须得有人随身保护你。”


    陈知念听出来了,其实就是监视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干脆寸进尺地提出另一个要求:“我还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


    “陈知念,”果然,男人又不耐烦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每次答应你,都是欠你的?让你上学,反倒让你学会得寸进尺了?”


    陈知念咬着唇不说话了,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寅洛等了一会,没回应,表情不太好看地闭上了眼,打算睡觉。


    可刚闭上眼睛,怀里的人就不安分地动了动。


    随即唇上像是覆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陈寅洛骤然睁开眼,对上的是陈知念泛着水光的眼眸。


    她又低头啄了啄。


    然后怯生生地仰头看他,“这样可以吗?”


    陈寅洛抿唇看她,不回答。


    陈知念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思忖,难道没用了?可是以前她亲亲他,他都会答应的。


    下一秒,陈寅洛忽然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回蓬松的被子里,哑声命令道:“行了,睡觉。”


    ——


    第二天清晨,陈知念早早就醒来了,却没想到陈寅洛比他更早,别墅里已经没了他的人影。


    陈知念找了一圈,也看不到人,心里开始踌躇,说好的今天让她去学校,是不是反悔了?


    她心情郁闷地吃完早餐,正准备闷闷上楼,大门却被推开了。


    阿星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嫂子,洛哥吩咐了,让我送你去学校。”


    那声“嫂子”让陈知念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结结巴巴应了声:“知、知道了……你稍等,我马上来。”


    她噔噔蹬跑到楼上,想上药,又模模糊糊记起好像自己还在睡的时候,陈寅洛已经替自己上过了。这药膏确实很有用,她今天醒来就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车已经停在门口。


    阿星替她拉开车门,陈知念拘谨地道谢。


    弯腰坐进后座时,她才注意到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


    阿星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随口介绍:“嫂子,这是陆野。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由他负责保护您上下学。”


    副驾驶上的少年闻声转过头来。他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深邃,眼窝微陷。


    陆野!!


    陈知念惊诧着瞪大眼睛,正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少年却先一步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疏离的微笑:“陈小姐,你好,我是陆野。”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求你了]做饭苦手,在线求营养液


    第60章


    “老大,人带来了。”


    阿星侧身让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跟着走了进来,在离书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陈寅洛从屏幕前缓缓抬起视线,审慎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个子很高,肩背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包裹着线条利落的紧实肌肉。一张脸却生得干净,眉眼间甚至带着点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乍一看有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叫什么名字。”他问。


    少年挠了挠头,拘谨道:“陆野。”


    “


    老大,这小子确实能打,下手狠,枪法也稳。”阿星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几分找到宝的满意,“自从阿胜折了以后,我观察他一阵子了,抗压、听话、背景也干净,脑子活络,是个好苗子。”


    陈寅洛锐利的目光打量了许久,像是要穿透那副看似顺从的皮囊,掂量出内里的每一分忠奸与轻重。


    “背景干净?”


    “绝对干净!”阿星立刻应道,“家里就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弟弟相依为命。之前为了糊口,在金牙五的地下拳场打黑拳,没跟其他势力有过瓜葛。”


    陈寅洛闻言,眼底的审视才略微淡去。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屏幕,“带他下去,植入皮下定位器。”


    下一秒,他目光扫回陆野脸上,“人丢了或者出了事,你和你弟弟,就用命抵。”


    陆野回望,眼眸似乎是弯了弯,“明白。”


    阿星将人带下去,陈寅洛从书房起身回到卧室,被子里的人还在睡,长长的睫毛安静垂落着,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整张脸透着一股不设防的静谧。


    陈寅洛没吵醒她,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地替她涂完药,随即将人裹好。


    下了楼,严彬已经停好车等在门口。


    车子驶向私人停机坪,陈寅洛迈步跨上直升机。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白塔城可托海机场。舱门一开,他又径直坐进等候的专车,朝市政厅方向疾驰而去。


    接连开了两场会议,刚回到办公室,张明达的秘书便敲响了门:“陈议员,议长请您过去一趟。”


    到达张明达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张明达本人,以及面色铁青的陈毅衡。


    陈寅洛神色未变,径直走向空着的单人沙发坐下,像是早有所料。


    陈毅衡一脸愤恨,对张明达控诉道:“议长!我郑重提议,必须将陈寅洛这种公然藐视法纪、肆意妄为的人员清除出议会队伍!”


    他转头狠狠瞪了陈寅洛一眼,继续道:“同时,我要求白塔警署立即对他启动专项调查!”


    张明达双手向下虚按,语气沉稳地打圆场:“老陈,稍安勿躁。事情总要给人一个说明的机会。”他转而望向陈寅洛“寅洛啊,老陈这边提出一项严肃指控,称你涉嫌在他私人住宅非法安装□□,并威胁其家人安全。有这回事吗?”


    陈寅洛往后一仰,交叠起双腿,挑眉笑道:“议长,您是了解我的。我一向最遵纪守法。”


    他目光转向陈毅衡,带着一丝戏谑,“陈先生,指控是需要证据的。你报警了吗?搜查令申请下来了吗?找到任何□□残留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滥用议员的申诉权,对我进行恶意诽谤吗?”


    陈毅衡被这句反问噎得脸色由青转红,当晚他把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炸/药的痕迹,除了那么计时器,什么都没有,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没有报警,只能来议会施压。


    “你……你简直无耻!”


    “说话要负责任。”陈寅洛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我的律师团队很乐意就诽谤罪与您深入交流。”


    闻言,陈毅衡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怒叱:“那我女儿呢?!你非法拘禁我女儿,这是不可抵赖的事实!只要你把念念还给我,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张明达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眼底掠过一缕微光,想不到陈寅洛还有这爱好?这倒是个拿捏他的新把柄。


    陈寅洛低低一笑,“非法拘禁?”


    他抬眸看向陈毅衡,好整以暇:“二哥,你莫非是忘了?白纸黑字,现在我才是陈知念合法的监护人。她住在监护人家里,接受保护,有什么问题?”


    “你放屁!”陈毅衡气得浑身发抖,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合法?我才是她亲生父亲!你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搞来的监护权,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寅洛语气轻飘飘地,“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现在,法律意义上,名正言顺。”


    他指尖在太阳穴轻敲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监护权是过去式了——现在,陈知念是我女朋友。我们正在认真交往。”


    “你说什么?!你混蛋!她还是个孩子!”陈毅衡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震惊到失语。


    陈寅洛勾勾唇,站起身来走近他,在他气得发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所以,以后私下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岳父大人。”


    眼看着陈毅衡气得浑身发抖,马上要失控,张明达终于放下茶杯,适时地站了起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老陈,你先冷静一点。”他伸手按在陈毅衡剧烈起伏的肩膀上,将他按回沙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紧接着,他转向陈寅洛,笑道:“寅洛啊,你也是。既然有了新的关系,那就更要注意方式方法,讲究个你情我愿嘛。年轻人感情热烈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别让关心则乱的家人误会,是不是?”


    “议长说的是,我一定注意分寸。”陈寅洛从善如流地点头,“岳父大人,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坐下来好好喝杯茶,聊一聊?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这番火上浇油的话,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来,杀伤力翻了十倍。


    陈毅衡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修养在这一刻彻底崩坏。


    “陈寅洛,我操/你祖宗!给老子滚——!!”


    ——


    白塔育英高中,陈知念轻轻敲响办公室门。


    “请进。”


    林老师正伏案批改作业,抬头见是她,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陈同学,有什么事吗?”


    “林老师,”陈知念将一张填写好的申请表轻轻放在桌面上,“我想申请曼萨尼约的洛桑威尔学院,需要您签字盖章。”


    林老师明显愣了一下,拿起表格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洛桑威尔?陈同学,你之前的目标一直是星曜学府,为此努力了这么久。以你的成绩,冲刺星曜的希望非常大。”


    她放下表格,语气转为关切和不解,“从学术声誉、资源平台任何方面看,星曜都远优于洛桑威尔。能告诉老师,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吗?”


    陈知念迎上老师的目光,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流畅而平静:“谢谢老师。我仔细研究过,洛桑威尔的‘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专业是全联邦顶尖的,实践机会非常多,这比星曜纯理论的方向更吸引我。我觉得……那更适合我未来的发展。”


    “而且,曼萨尼约那座古城本身,就是一座活的历史博物馆。能在那种环境里学习,对我来说比排名更重要。”


    林老师凝视着她,像在判断这番话里有几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想清楚了?”她叹息。


    “嗯,想清楚了,老师。”


    林老师拿起笔,“三月份就是洛桑威尔学院的报考时间,时间很紧迫了,我希望你也要做好准备。”


    陈知念点头,“谢谢您,林老师。”


    回到教室已经是放学时间,陈知念正收拾书包,唐芊芊又凑了上来,不解地问:“知念,你真的要去洛桑威尔吗?那里离白塔那么远,如果你去了,我们是不是就很难见面了?”


    “还有,为什么今天你上学,我看到你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他们是什么人啊?”


    “是家里人安排的。”陈知念垂着眼睑,拉上书包拉链,声音轻轻的:“我想要全家……都移民去曼桑尼约。”


    “为


    什么啊?”唐芊芊惊诧地睁大眼睛,“白塔不好吗?曼桑尼约只是个小城邦,听说政局也不稳定,有几个党派还在争权呢。那里真的安全吗?”


    陈知念收拾书包的手指微微一顿,她何尝不知道呢。


    她勉强笑道:“我挺喜欢那里的建筑风格和人文环境的。别担心,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视频联系,我不会忘记你的。”


    班长这时也走了过来,是个面容清秀的青涩少年,他关心道:“陈知念,我觉得星曜学府还是更适合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陈知念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谢谢,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得到了答案,班长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洛桑威尔的资料,你等一下,我整理好给你。”


    “谢谢。”


    “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还有一些电子版的,到时候我一块发给你。”


    陈知念感激道:“当然可以,谢谢你。”


    几人并肩走出校园,陈知念心情低落,垂着头,目光失神地落在脚下灰色的路面上。


    “哇……你看那边!那个人气场好强,虽然看着好冷,但是……也太帅了吧!”


    “是陈议员啊!!你什么眼神?他之前还来我们学校捐过款的!”


    唐芊芊激动地一把抓住陈知念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知念!快看!是那个最年轻的议员!近距离看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陈知念被她晃得抬起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门旁那棵高大的悬铃木下,陈寅洛正斜倚着黑色轿车车门,指间夹着一点猩红。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周身散发着与校园格格不入的成熟与冷冽。


    陈知念呼吸一滞,指尖瞬时抓紧了书包肩带。


    唐芊芊还在兴奋地低语:“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班长也好奇问道:“他……是在等你吗?”


    “是……是我家叔叔。”陈知念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我、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爆哭][爆哭]随缘加更一章,请问我崩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爆哭][爆哭][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