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帐篷内。
把小蘑菇累瘫了,在他身上看不见污染后,她择地睡下,另外两人还守着,眼睛缓缓合上,入眠。
不久后,除了温暖的被子,身旁多了个热源,因为没有抱枕,侧睡逐渐变成趴着。
手指摸到什么,高度合适,自动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不清楚是谁,或者说,不管是谁,贴着腰睡。
解逸飞躺在她对面,睁眼描摹她的睡颜,不觉得困倦和厌烦,一遍又一遍,他的心跳放缓,身体放松。
他眨了一下眼,忽然,视线杂乱,雪花黑线闪动,他往旁边看,洛朗也惊讶地看向手掌。
“解队!”
男人略过门口的站岗哨兵,要往里冲。宋晓宇丢掉了傍晚时的耐心,焦急地推开,却被人从身后扣住肩膀,不许闯入,没时间了。
他想动手,但下一秒,力道松懈了,对方消失了,系统崩溃。这是他想说的事,众人掉线,耳边也开始哗哗响,趁着剩余时间,抓紧往里走。
解逸飞看见一只脚踏进帐篷,但下一秒,不见了,洛朗起身查看,没再回来。一转头,病床空置,被子从空中落下。
他将熟睡的女人抱在怀中,哄她醒来。
她被这阵动静吵醒了,睡眼惺忪,意识模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坠到了枕头上,给她震醒了。
“谁?”
“人呢?”
徐珊珊一脸茫然,头发垂散在胸前,撑着床板起身,但周围已空无一人。
遭遇这件事的不光是她,其他队伍,或睡或醒,或在战斗,或在休息,陆地还是水上,突然间,哨兵们都被强制下线,向导被留下。
屏幕外忙疯了,白塔骤然灯火通明,这是从没遇过的事,队员陆续从全息仓中苏醒,第一时间去找相关负责人。
这是一场危机。虽然技术成熟,没有因演习而导致死亡的案例,但这太反常了,为什么偏偏把她们留下来?
房间里,她平静地躺着,各式插管连接舱体,没有醒来。
这场演习会在三日内收束到操场大小,在决出胜者后结束,但现在,如何角逐竞胜?向导无法独自对抗规模庞大的污染物群。
他们担心,如果不能正常退出,最后会导致大脑受损,永远不能醒来。
营救与修复同步进行,哨兵们尝试重新登入,但被系统拒绝,他们回不去了,束手无策。
但是,没登记的人可以登入,短暂的时段内,众人被召集,登陆救援,但它很快被掐断了,无法再连接。
作乱者没有关掉视频输出,明明可以,但他没有,似乎很享受,众人的不安。
他们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新加入的人员,其中一半不属于作战部门。
曼努埃尔第一时间赶来,他平时睡得很早,但今晚偏偏失眠,接到命令,立刻起身。他许久没有来到这里了。
“请把她带回来。”男人眼含泪说。
另一层楼,人群喧嚷。阿瑞斯不相信,为什么不能,他试图再次躺下,但被弹出,事实就是他无能为力。
邵江:“已经有人进去了,”他指向屏幕,“你看,那是谁?他知道定位,不会有事的。”
……
潜在的致命危机。但无论外面的人怎样焦急,乱成一团,身处其中的人并不知情,她们得独自面对这一切,先活下去。
徐珊珊所面对的,正是这一局面,无论她怎么喊,喊谁,都没有回应。她停下了,怕引来污染物或野兽。
在帐篷里,将药物、器械收进包里,很沉,没想过会这样沉,将它提到车上,然后是汽油,搬到后备箱,检查轮胎……
她还是困,思考都慢半拍,手指地图,自己还在安全区内,想休息一会儿,天亮再走。
但有东西拖地,心跳漏了半拍,她抱着枪,鼻子红红的,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恐惧的表情。
按照训练营里教过的顺口溜,开始装弹,手上不停,眼睛盯着后视镜,雷达显示里,有东西靠近,两只。
她咽了一口水,心如鼓响,以往夜里极静,她没想过,会有东西闯进来,看来是他们私下处理了。
召唤出小蘑菇,嘱咐它,帮她拖住另一只污染物,给她争取时间,双方相互依靠。
当枪举起,画面同步到眼镜中,准星对准了猎物的头部,她两手交握扶住,按下扳机。
“砰、砰、砰——”
后坐力让枪身弹起,又将它压下去,应该是打中了,它的行动变得缓慢,但仍往这儿来,而另一只不一样,它发现她了,像夜里的幽灵一样扑来。
怪物近在咫尺,她的脊背生寒,几乎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被追赶的经历。她下意识,对死在这儿有不好的预感,虽然说可以“退出”演习。
打光了弹夹,但对方太强壮,就在车前,将车框砸得凹陷,幸好小蘑菇勇敢地跳出去,扒在它身上,孢子散布,菌丝长开。
污染物停顿了,小蘑菇退下,就是这个时候,她从副驾驶掏了一顶轻机枪,咬紧牙举起,手抖地射击。
她以为它快被打成筛子了,但它还在动,怎么这么能活?她结营时杀的那只可不是这样的,另外一只也逐步靠近,跃跃欲试。
她拆出一把长刀,但下一步,令人惊奇的是,对方并没有朝她攻击,它转身而去,接着,扑向了另外一只污染物,二者缠斗在一块,逐渐滚远,似乎想将它拖离。
怎么回事?
她感到疑惑,但不影响继续射击,最后打开车门,一枚手榴弹收尾。
尘土飞扬,烟雾散开,从视觉显示上看,它们都死了,她还是不放心,上前补刀,最后让小蘑菇处理。
结束了
,她看向车门上,绿色血液在凹陷的车框表面流下,腿痒得吓了一跳,轻呼一声,低头看,是只蚂蚱。
松了口气,回到车上,她躺在驾驶座上,一边喘息一边调低座位,心里悲凉,想哭但哭不出来,等了一会儿,她观察雷达,周围安全,下车继续收拾。
“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小蘑菇的攻击力确实不足,但似乎,起到PVZ里魅惑菇的作用,可以短暂地制造幻觉,蛊惑敌人,为己所用。
只要别成群结队,她应该还能应付,要是像游戏里那样,有个强大的精英怪,比如“二爷僵尸”,那就更省事了。
收拾好行囊,她发动汽车,往中心区域走,重点标记的补给点,应是有人清扫过了,暂时安全些。走之前,她在空地上,标注了位置信息,如果他们回来,才能找到她。
难道自己的梦是预知梦,她死在这里面了吗?想到这个可能,她有些胆颤,云在天上飘,她想活着。
在驶到半途中,她实在困极了,怕翻车,就闭眼,时睡时醒,一睁眼,才睡了两小时。
但这已经是相对安全的境遇了。
遥远的近海,克拉拉一人闯进驾驶舱中,调整航线,顺着潮流,想要回到岸边。她接着来到甲板上,有东西跳了上来,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
她简直是女战神。队内的哨兵都为此感到欣慰,但糟糕的是,下一刻,女人左手捂住后颈的,脸上露出痛苦神情,昏倒乏力,整个人砸下去。
大厅里此起彼伏传来惊叫声,哨兵们似乎比身处其中的向导们,承受能力更差,只能挥力砸墙发泄。
吴可还待在草原上,发现别人都消失后,向外发信号,朝人多的地方去,得益于出色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异能,短期内不会遭受威胁。她潇洒地驶车离开,不把这事放心上,音乐飘荡车内。
车内,她睁开了眼,阳光透过车窗照进眼皮,伸手挡住,下车伸了个懒腰,然后进食,接着继续开车。
独自野外求生,还是太勉强了一点。
车辆一侧突然凹下去,“糟了,”下车后发现,果然是陷阱,但那群人已经走了,车陷在里面,动不了,她也推不动。
花了近两个钟头,用千斤顶将它带起来,中途又引来一只污染物,它还是速度型,差点出事。
窗外的景色依然很美,但她已经没心情再去欣赏了。
一天一夜的独处,她的心理防线在崩溃边缘,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鼠,对外界的任何响动都异常敏感。
看着镜子里泥泞的自己,她自嘲地笑起来,比了个向上的大拇指,鼓励自己。
有向导的队伍不愿冒险,大多处在安全区内,只有零星数量的污染物。
而后来的哨兵,就不一样了,他们被投放到起始位置,需要穿过漫长而危险的地带,与时间赛跑。
如果找不到车,就只靠自己。安全线内外的危险程度不是一个量级,像密密麻麻的蚂蚁,许多哨兵没能走出来。
退役队员表现要好些,他们更清楚环境、规则,身法老练,各人的任务不同,无论生死,他们都得朝目标前进。
她坐在车里,想了又想,掏出一个小本子,准备写遗书,给每个人留几句话,要是她的梦成真了,希望他们能好好活下去。
第62章
留言的内容:
“夏广礼,保重身体,别酗酒。
卡尔,我死之后,你自己好好过,不要守我。
山昊长官,您是一位好领导,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指导。”她想了想,没把别P结婚照这事放上去。
等等,她摁下圆珠笔,她还没结婚呢,哪来的结婚照?搞错了,那自己应该死不了。
男人们清楚地看见纸面上落下的字迹,感动但揪心,突然间,女人停笔,将本子抛掷一边,整个人神情放松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面带笑容,语气欣喜,“你来了。”
谁?
众人靠近看,对方的身形逐渐显露,那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污染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哪怕是对抗精神污染的专家,高级向导,也有失手的时候,就看她是否能及时醒悟过来。
救援人员已经近了,他发现地理坐标后,一刻也不停息,往这儿来。
她的放松让众人的心提起来,想拍画中人的肩膀,喊她回头。她却推开车门,虽然腰间配枪,姿态很放松。
“曼努埃尔,你来了。”
当她初见晃动人影时,提心吊胆,但当面容对上,她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呼唤,是朋友。
只是下车时耽误了些,见他受伤,她翻找了医疗包,一跃而下,朝男人走去。
它:“终于找到你了。”
她嘴角带笑,希望来一个拥抱,但仔细打量,来人却露出陌生神色。
“过来。”
“你的腿受伤了吗?”
她疑惑道,在印象里,他是会朝她来的那个人,从没这么命令她。
“来我这里。”
他没答复,膝盖的护具破了,撑着站了一会儿,突然站不稳,摇晃着倾倒。她心急地走近,想拉住他。
三米、两米、一米,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她停下脚步,错过了最佳时机,他摔倒在地上,闷哼出声,朝她伸手,“珊珊,拉我一下。”
徐珊珊:“好,我帮你。”她看见他欣慰的笑容。
屏幕外的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晰,她一步步走进陷阱,那东西张开血盆大口,在诱人过来,真正的救援人员赶不及了。
回头,回头。
他们在心里呼喊,但无法影响她的决定,一时绝望涌上心头,直到枪声响起,像希望的号角。
青烟从枪口冒出,她皱眉屏息,眼前变了一副模样,果然不是他,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表情、动作、语言,都和曼努埃尔搭不上边,更何况,他从不会那样笑,总把下半张脸捂得严实,就像露脸会触犯天条似的,但这个仿冒品却毫不在意。
而且他也不会那样粗鲁地要求她做事。
她的反杀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没有在阴沟里翻车,在野外,没有同伴的提醒,总是容易暴露弱点。
她将这块打扫干净,这是生成的污染物,所以身上干净,没有残肢断臂。
蹲了许久,起身时太快,有些头晕,她缓一会儿,将手套脱下,却突然听见一声狼嚎。
“嗷呜~”
更明显了,她不确定这是否又是幻觉,当灰色皮毛从林间冒出,湿润的鼻头和张嘴坦露出的粉色舌头,喷着热气,脖间有明显烧伤。
她又低头扫了一眼,确认它已经死透了,身体已经比大脑更快,提起枪对准它,“退后。”
狼王从跑动状态变成行走,注视着她手中的枪管,还是在看她,但当她看去时,对方又移开眼睛,避免直接对视。
这个有点像了,她内心独白,第二次警告,“退后。”
巨型灰狼面朝她,往后挪步,低着头,尾巴夹紧,她松了口气。
见她安好,他十分庆幸,应该给她一点时间,她只是惊慌。
但对方突然开口:“汪汪汪——”
他不禁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听不懂。
对方轻咳了两声,收敛笑容说:“过来。”
“嗯~”
灰狼在原地徘徊,鼻翼翕动,这是她的味道没错,在她第二次呼唤时,迈步走过去,在相距一米时停下。
她想继续脱手上的手套,对方接着,帮忙用嘴咬住翻出的边缘,然后丢掉一旁,用两条前腿刨坑,将
痕迹掩埋。
是他,和梦里面的那一条狼一模一样。干好活后,回到车里。
“曼努埃尔,过来。”她拍了拍椅面,对方还在后座整理,听到呼唤,嘴咬着一张毛毯爬过来,松口,将毯子调整到覆盖她半身。
太乖了,她不禁感慨,摸向头顶,突然想起狗喜欢粗暴一点的撸法,双手抱住,用力揉搓。事后,抬起它的前掌,往腿上靠,整个人裹紧绒毛里。
像小花猫一样,曼努埃尔看她满脸狼狈,想帮忙收拾,但身形不合适,就停下来了。
“你不会变回人吗?”
她还是想见人类同胞,“我摸这里会疼吗?”它摇头,拱进怀里,安静地任她抚摸,摇晃尾巴。
他来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但还是来了。当夜晚来袭,一人一狗将车后座摊平,今晚不用再睡在前面。
一直到她睡着后,曼努埃尔挪动位置,结束兽化,他这样做是为了更快找到她,翻找衣服穿上,没有面罩,就扯了一块布绑在脑后,忍不住回头望,她皱着眉,似乎在做噩梦。
这一场景也有点像梦,平日里不敢肖想的。他轻声地唱着摇篮曲,一面安抚,直到她依偎过来,不再面露恐慌。
他检查车辆时,发现了求救信号,并作出了回。
而徐珊珊在睡梦中,正在和她的精神体争吵,这几天小憩时,总是噩梦一个接一个,她不敢睡,又不得不睡,终于放松一回。
忘却一切烦恼,她轻松地坐着进餐,餐桌对面坐着小蘑菇,它在喝可乐,喝到一半,突然来了一句,“承认吧,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她竟也没怀疑它为何会说话,就对峙起来,反正这也没外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那就是承认了,小蘑菇有更稚嫩的嗓音,“我可不像你,口是心非……”
“去去去,一边去,再乱说,可乐都给你扬了。”她心里给自己洗脱,哪有滥情,都只是朋友关系,没想到这也被它听见,捅了出来。
“会拥抱的朋友是吧,你不看看你整天做的那些梦,我都没眼看。”
“过分了啊。”
小蘑菇:“你是不是还在顾虑你前男友,怕他们……”
曼努埃尔侧过头,仔细听她说,好像嘟囔什么,“我才没有。”语气温吞软糯,最后嘿嘿笑,他也跟着抿嘴笑起来,似乎很轻易被感染。
次日,她醒来时,又是那个寡言的大块头了。这回是一个正式的拥抱,边聊边洗漱,说到高兴时,她轻拍男人肩膀,没想到一下就把他推到窗边,浑圆的三角肌挤到玻璃上。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他这么身娇体弱易推倒,不太像呀,她又去推车门,自己力气也没变大。
“是我没坐稳。”曼努埃尔自然揽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可以看看——”她哽了一下喉咙,不知道此时两人的心,谁跳得更快,她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不戴这个。”
他的心跳得极快,大脑一片空白,既说不出同意的话,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睁眼任由她靠近。
“别动。”小狗立马坐直了,又有点高,“低头。”
覆面被取下,新鲜的空气冲刺着皮肤,手贴了上去,她靠得很近,眼睛颤动,他能清晰地看见薄皮下的血管,从未想过的近距离接触。
“手感有点像。”她乍看一眼,有点恐怖,像烧伤瘢痕,和上半张脸差异太大,看了一会儿,就习惯了。
她有个朋友,小时烧伤了胳膊,因此自卑,与男人交往时,觉得对方不嫌弃她,很感激。
人难免有感到自卑的地方,曼努埃尔一直遮掩,他应该也是,担心别人的异样眼光。
像等待判刑的囚犯,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她,任何反应。
“其实还好,”她又盯着看上面的纹路,“没什么,你很帅”,又开始数其他优点,“身材好,战绩强,能力强,人又好……”
她说了一大堆,其实核心含义就是:你很好,不要因为这个自卑。
“我不在意这个,我想让你知道。”
她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两人面面相觑,尴尬袭来,搞不好对方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不想麻烦,觉得自己太多事,捂脸哀嚎。救命啊,她在干什么?
一声亲切的笑,“谢谢,”他就这样,不戴面纱地笑起来,“你的话,我记住了。”
该死,她转过身,在心底暗自唾弃自己,又看迷了,再转身时,已经调整好情绪,“出发吧。”
汽车发动,他们要去救援其他向导。
在屏幕外,也寻到了犯罪组织的蛛丝马迹,对方反而发讯息挑衅:他们需要每一位向导的身体数据,还有□□,否则就随机伤害人质。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人感到出奇的愤怒,没给更多时间,对方念出第一份名单,“如果不能按时送来,就先从她开始。”
屏幕全部熄灭,在不同的镜头跳转,最终落到了她的头上——克拉拉,她被冲到岸边,人刚苏醒,他们想拿她开刀。
该死的改造组织!
第63章
他们自称拯救者,鼓吹世界末日,做人体实验,改造形成的哨兵,身体有缺陷,更易堕化,寿命降低。
他们把手伸向向导,或许是觉得,武器报废得太快,已经无法掌控,需要换一种方式。
这个组织是阴沟里的老鼠,受尽打击和排斥,但又总是死灰复燃。
克拉拉受威胁的消息传出,队友焦急万分,脑中的天平不断倾斜,当他开门时,发现外面持枪侯了一排人,禁止任何人离开。
正在观望的队伍有很多,官方被迫进行拍邀,并澄清,他们没有掌控系统,请各位保持冷静。
牺牲的哨兵和向导已达一定数量,但他们的脑电波还正常显示,一切体征正常,只是昏睡。
一盆水泼下来,但无济于事,火没有熄灭,它在木堆的底部燃起,火舌一点点向上蔓延。
屏幕内。
醒来的克拉拉上了岸,将镜子对挂在树枝上,映出后颈的缝合线,嘴里塞了一团布,手中持有烧过的尖刀,沿着纹路刨开。
她本该在医院处理的,这是最后一次清创,却等不及了。
三百里外,两人共同搜集幸存者,后车厢坐满了人,将她们带到安全点,由其他人负责安置,再外出。
这是众人协力清理出的安全屋。
她给一位擦伤的向导上完碘伏后,坐到过道旁,门外的光有些晃眼,曼努埃尔多久会回来。
“向导,可以给我一点吗啡吗?”
这句话从她的右耳穿进,左耳穿出,内心暗算时间,直到这话又念了一遍,声音更贴近,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扭头看去。
手中的塑料瓶掉落地上,滑盖拧紧,里面的液体没有泄出,脑后仿佛有根筋在抽,嘴张开,暂停呼吸。
来人开朗笑道:“开个玩笑,认识一下?”顺势坐到她身边。
她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这人竟然长着和她前任一模一样的脸,正像初见时。
男人在她的注视下抿嘴笑,低下头。
火热的注视让小伙害羞,他抬眼偷看两回,又垂眸,不一会儿,两边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有些难以呼吸,想起阿瑞斯给她讲过的替身文学,不敢置信。
她本以为,再见到他时,会愤怒地唾骂,甚至动手。但没有,只有不知所措,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又是谁?”
大厅里等候的哨兵们,对这一场景感到焦虑,她表现得像一见钟情,无法移开视线,两人对视,如胶似漆。
她的视线从未这样久地在他们身上停留过。
她不可能和他有过接触,两人初次见面,但表情复杂,让人不解。
怀疑压过了妒火。
从他制服上的编号和肩章来看,应该刚入职不久,一个新
人?
“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阿瑞斯不明白,那样一张普通的脸。
“确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佛尔克赞同道,他担心向导小姐被人骗了,这只是吊桥效应。
当事哨兵气得不行,无关者却把偷偷截图,自行代入,里外对照,觉得自己机会很大。
她缓了好一会儿,但他细声细语地问候时,那张脸靠得太近,看得太清晰,手回忆起轮廓、触感。
太像了,她红了眼眶,拒绝道:“我不太方便,你找别人吧。”快步离开,男人停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两秒,抬脚跟上。
鬼一样的前男友,做梦也缠着她,明明是对方把自己甩了,为什么不能忘掉。她在心底唾弃自己。
低头时,泪水就掉在手背上。
“嗬嗬嗬~”
一抬头,男人扮了鬼脸,一副痴傻样,像是故意逗她笑,她如愿地扬起嘴角。
天呐,她扭身不想看他,但男人又凑过来,开始哼歌,旋律重复,歌词简单,像童谣的情歌。
她掐了一把大腿,只觉得这是梦,从哪跑出来的克隆人?侧眼看去,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男人突然比了个wink,随后笑起来。
如果不是耳朵通红,几乎像是情场老手了,但其实已经黔驴技穷。
“我叫杨所,你好。”
他伸出手,但她手没动,抬头看来,目光流连在眉间,道了声歉,拔腿往外跑。
迎面撞上了一堵结实的人墙,“对不起,”她想从空位出去,一道沉稳男声响起,“这么着急,想去哪里?”
澄澈的绿眸熠熠发光,脸上没有表情,见她眼红,才蹲下来,两人平齐,眉毛皱起,略显担忧。
男人脱下手套,擦拭眼尾,“谁欺负你了?”
她没说话,头靠在肩膀上,整个人被臂膀圈住,缩进男人怀里。
曼努埃尔用手掌安抚她的头顶,“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他没忽略另一侧的男人,那人一直旁观,转身将她抱起,用后背挡住视线,往里走。
女人的脸完全藏于肩膀下,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回到房间,男人蹲下递水,“我现在去处理一点事,马上回来,好吗?”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走出房间。
哨兵们需要商讨一下,进一步的安排。
散会时,杨所站在最后,准备离开,一只手突然搭在肩上,回头看,果然是这人,做好还击准备,这位可是搏斗冠军。
“小伙子,你是哪个队伍的?”
原来是这件事,杨所流畅地报出队名,男人眯起的眼睛,表明他想了解的远不止这些,他又相继报出个人信息,不惧怀疑。
“好。”男人上下打量他,似乎在衡量他的实力,“你的任务对象是谁?”
杨松报出她的名字,并说已经带到安全位置,对方满意地点头,“有个任务交给你。”
听他说完,他白了一眼,派任务到海边去,那么远,考虑到白天的神情,很难说没有私心。他接下了这个任务,晚上休息后动身。
房间里。
曼努埃尔端来热乎饭菜,眼睛没离开过她,但女人不想倾诉,似乎只希望他离开,两眼放空。
天色变黑,风刮窗帘,她起身准备关窗,一张骷髅头突然窜出来,她吓得说不出话,直往后退,不小心将桌上的摆件挥到地上。
骷髅人一跃进屋,她抓起球棍打去,砸在身上,对方一声不吭,她看清了,这是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像是刻意显露身材,他抓住棒子的另一端,摘下骷髅面具。
“是我。”男人笑着撩起上衣,腹肌一片通红。
怎么是他?徐珊珊松手,球棒被男人接住,扶额转圈,“你为什么半夜来这儿?”
“我来看你。”男人随手将球棒归位,本来不该来,不知怎么走到这里的。
细微的响动引起门外哨兵的注意,指关节叩击房门,“珊珊向导?”
“没事。”
她知道曼努埃尔守在门口,给她看门,她敢肯定,要是自己喊一声,对方就会冲进来,把他摁在地上一顿胖揍。
杨所比了个嘘声手势,示意不要让他知道,生动的表情,仿佛青春回归。
“咔哒——”
门还是开了,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曼努埃尔,他的表情余惊未了。
“抱歉。”男人为自己的擅自闯入道歉,但这儿的味道不该这么杂乱。
她坐在床边,感受到脚踝处有股气流在吹,袜子摩擦肌肤,有点痒地交叉,踩到一块柔软的地方,惊得抬起,担心踩到别人脸了。
男人的目光扫过屋内,墙边几点泥土,目光望桌面,神色一暗,那儿多了些东西。房间里有不该存在的人。
曼努埃尔:“我们可以互相坦白,对吗?”
她想起自己才刚说过的话,承诺过会包容对方,但自己的小秘密,她屏气回答:“当然。”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她有些良心发现了,“我……”风狂吹,一下子将打在窗户上,哐当一声撞墙,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没有。”
曼努埃尔:“我相信你。”他语气坚定,仿佛没有丝毫怀疑。
男人走近床,她的心提起来,连忙起身挡住,都没顾得上穿鞋,“怎么了?”
他道床垫歪了,她推开他,说自己一会儿铺。见她拒绝,曼努埃尔放弃了,他再问,是否可以住进来,打地铺。
万一有什么事,响应更及时,仍然被拒绝。
“我困了。”
“……晚安。”
男人终于离开了,门合上,脚步声走远。
她放松下来,踢向床板,“出来。”
床尾被抬起,男人从底下钻出,拍打身上的灰,她看不过,递过去一张湿巾。
他跟前任不同,至少对方不会夜翻少女窗,跟个强盗一样。
杨所不以为意,某条狗守着门,他只好改翻窗户了。
她接过那个骷髅头面具,打量后,套在头上,有点挡视野,但很有趣。
“吓到你了吗?我以为你会喜欢。”
她确实喜欢,但不代表着,不会害怕,不过……他怎么知道?
“你会读心?”她质疑道。
杨所:“不,我只是单纯喜欢,没想到我们喜好相似。”
“……”巧合得有点怪异了。
女人房间里的灯始终亮着,他看见两个黑影,最终融在一起,曼努埃尔一个人站在墙头,月亮被乌云笼罩像牛角。
第64章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打在男人脸上。
“抱一下。”
他就这样直白地提要求,她迟疑了,那张没有被工作染上疲惫的脸,她告诉自己,最后一次。
她走过去,两人贴在一起,手伸到蝴蝶骨处,男人抬手时,感受到皮下骨头的转动。
杨所:“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男人曲腿蹲下,贴在耳边,气流吹拂耳坠,“家伙,我爱你。”
这话吓到她了,试图推开,但无济于事,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称谓。
“你是谁?”她质疑道,身体往后靠,却被搂得更加贴近,男人笑道。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吗?”
杨所的通讯器又滴滴响,他皱眉抬起,接听,更改了指令,蛮不在意地挂断电话,将它损坏。
他改变主意了,“我们私奔吧。”
“我没有男朋友,”她确认此人有病,居心叵测,冷脸说:“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现在,立刻离开。”
大拇指合上双唇,堵住她接下来的话,那张脸越贴越近,她厌恶地避开,但男人不介意,强硬地吻上来。
津液搅动,她闻到危险的味道,手推不开,就往裤兜里去找通讯器,就算长着这张脸,做这种事,只好请他去坐牢。
手往下伸,却被按住,五指交叉伸入,放到男人大腿上。
纯变态啊,她有些欲
哭无泪,嘴里唔唔发声,却被咽下去,两人眼神对视,她不禁求饶,“放,放开我。”
顺从让男人满意,两人空出间隙,她像记忆里一样吻上去,感受面部轮廓,但私下准备唤出精神体。
吻得越发动情,男人愈发沉醉,它也现身,动手,她在心里下命令。
但他似乎跟身后长眼睛一般,张开眼睛,“不乖。”
抱着她轻松躲过第一波撞击,男人掏出一个项圈,卡在脖子上,类似白塔给哨兵佩戴的那种,当那绿灯亮起,她有种完蛋的绝望感。
男人将她抱到床上,锁住手脚。
白塔里怎么还有这种败类,她请求道:“我哪里惹到你了,我道歉。”
“我是你的伴侣,对吗?”
“对。”她没招了,但还想着拖延时间,这里有很多人,他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带她离开。
“叫我。”
“杨所。”但对方并不满意,让她换一个。
“杨所哥。”男人持续摇头,他到底想要什么?
“男朋友、亲爱的、老公……”
不知道其中的哪个取悦到他,低下头亲了一口,贱人,她在心底暗骂,脖子和脸都气得通红,喘气很快,胸口剧烈起伏。
男人喜欢看她这幅样子,很生动,但得离开之后。他下了决心,要带她走。
“看着我。”
男人的嗓音似乎有某种独特的魔力,她陷了进去,从他的口中,吐露出她的经历,完全一致,甚至包括她忘掉的。
他用了什么办法,读取了她的记忆,怪不得,她挣扎着抗拒,但很快,说不出话了。
下辈子再也不搞替身文学了,在失去意识前,她这样想。
但“杨所”并不这样认为,她的记忆就是他的,从现在起,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们经历过的一切,都由他继承。
她会爱他如初,正如他所渴望的。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短短一天内,被人俘获,沦陷其中,颠倒了身份认同。
女人再睁眼时,已是另一副姿态,依恋的目光,她推开他,娇嗔道:“这是哪儿?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曼努埃尔坐在楼下等,估摸着两人该聊完了,上楼敲门。
她打算起身,手被握住,男友上前,“我来吧。”
他打开门,只留了一个缝,曼努埃尔往里看,她仍坐在那,往室内扫视,似乎太久了,转头问道:“有事吗?”
杨所抵着门,但门外的人仍将它推开,走进去,来到她面前蹲下,瞥见她脸上红润。
曼努埃尔:“也许他该离开,让你好好休息。”
但她并不做声,反而看向一旁的男人,对方走上前接话,“我们在一块,这里不需要你。”
曼努埃尔等了她许久,她只是沉默,良久,兴许是看他还不离开,皱眉道:“有事吗?”
“没有,晚安。”
曼努埃尔看了一眼相近的男人,如此冷淡,他都说了什么?送离时,对方给门留了一条缝,他也因此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女声。
“这个人好烦。”
房门下一秒合上,故意留给他听,他突然觉得头有点痛,抱膝蹲在房门旁,靠在墙边。
为什么?他并不认为那个哨兵可靠、稳重,却令她满意。
这个人明天就要离开了,他这样劝慰自己,很快,室内的灯光关闭,窸窸窣窣的摇晃声,他听得清晰,也就愈发痛苦。
警报响起,周围有污染物围聚,召集人员前去清理。他才起身,做足准备,再次敲门,想要察看屋内安全。
但没有反应,室内静悄悄的,就仿佛没有人存在,她不回应很正常,但另一个哨兵呢?
他越喊越急,从敲门转成拍门,室内无人响应,心一下子落进深渊,他握拳砸向房门,破门而入,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窗户打开,他们是从那儿走的。
这个该死的绑架犯!
对于两人的行为,屏幕外的人感到格外吃惊,特别是山昊,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见钟情到不顾危险,随之外出的地步。
这对白塔的管理层来说,简直是恐怖片,质疑接踵而来,全是怀疑他们,是否是轻待了她,或是教育不当。
刚才因短暂的信号不好,而无法听清两人的说话声,但有了解口语的人,解译出两人的相处并不如想象中愉快,这就更令人担心了。特别是,当他们得知,名为杨所的哨兵已经退出系统后。
他根本就不是白塔内部人员。局势失控,把所有人心揪在空中,他可能是改造组织的人,想到此,有些无法冷静,许多人尝试再次躺进全息舱,或是直接接入脑机。
但系统单方面拒绝任何申请,他们无力相助,只能寄希望于,曼努埃尔能够及时察觉,并将她带回。
夜晚车行,两人的手交叉举起,从指缝间露出皎洁的月亮,就像一年前的旅行,也是如此,大巴车,两人并肩坐,车外是圆月。
她莫名的有些惆怅,但很快放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男友,“大概多久到?”打了个哈切,有些困了。
“有点远呢。”
“你别疲劳驾驶,中途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下吧。”
她看见窗外有些黑影摇晃,疑惑道:“这树怎么会动?”
“有吗?”
男人朝窗外看了一眼,风停下,果然影子不动了,她应该是看错了。
杨所:“家伙,你想去哪?”
“回家。”
“先去我那里待两天,我再送你回去?”
她数了数假期,还挺长,便同意了,到头闭眼就睡,“不准拉我去跑步。”
“没问题。我还学了一手厨艺,你可以享享口福。”
两人就像真正的大学情侣,彼此依偎和打趣。杨所很享受这场角色扮演,但车后灯光闪烁,他明白,有人非要打扰。
他可不想让别人闯入二人世界。
一念之间,污染物生成,像黑云一样涌向后方车辆,挡住去路,哪怕被一路撞到地上,碾成碎片。
接二连三的污染物袭来,曼努埃尔不得不减速,应对它们,离前车的距离便拉远。
它们像潮水一样,前赴后继地叠上来,围了里外三层,砸破玻璃往里跳去,阵阵嘶吼声。
“呃啊~~”
数量之庞大,让人着实捏了一把汗,但山昊相信他能处理好,只是需要时间,作为曾共同作战过的人,他清楚对方的实力。
曼努埃尔最终从尸堆里爬了出来,张嘴露出獠牙,抹开头上流下的血,将前面挡路的尸体搬开,尝试重新启动汽车引擎。
他会抓住他的。
次日,她一觉醒来,天亮了,两人还在路上,不由得担心,“等等,先停车。”
“怎么了,家伙?”
“上厕所,”她没好气道,“怎么不走高速?”这又是哪里的土路。
“要不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停车,我憋不住了。”
“好好,我马上停车。”
汽车逐渐降速,往路边靠,男人在后方放了警示牌。她找了个草堆边解决,但远远的看见泥滩里有人,那似乎是双手,忙提起裤子。
来到男友身边,抓住手臂,紧张地问:“你看,那是什么?”
“是人吗?”
杨所眯起眼睛,“是的,走吧。”
走什么走,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别动,回到车上翻找绳索,男人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救人啊。”
“我们要赶路。”男人拒绝,他不觉得她们的生死与他何干,却迎来她怀疑的目光,一转思路,
“亲我一下,就答应你。”
有病一样,她翻了个白眼,还亲他,爱来不来,自己往前走。
男人见状,也跟了上去,别人无所谓,她不行。
第65章
这是一片棕色流沙,她们的腰已经陷了进去,虽然没有继续下落,也出不来,时间久了,逐渐缺水、体力不支。
三人绝望地挣扎,看他们来了,高声呼救。
徐珊珊:“别急!”
她和杨所一起,费了一番功夫,将三人拉出来,用水擦净后,带回车边。
几人修整后,杨所修好车,给他们指了一条路,往那个方向去,能遇上搜救人员。
临走前,她突然问:“你是不是那个……徐珊珊?”
自己这么出名了吗?
杨所听了这话,走上前来,插在两人中间,提醒道:“按行动时间,现在去的话,刚好赶得上。”
“好,谢谢。”
她感到,他有些急迫地想将她们送走,但却不太明白,为什么。
回到车上,打开导航,发现已经开出去很远,照时速五十公里算的话,开了一整夜。
“你是不是没睡觉?”
男人摸了摸鼻子,他不困,“晚上歇过一小时,很精神。”
真不行吧,她可不想两人死在路上,英年早逝,她将车开到树荫下,招手让他过来,“先休息一会儿。”
男人犹豫了,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二人世界,遂同意了,他个子高,就打发去后座睡,手脚蜷缩在一块,还有点可怜。
说是不困,但他很快睡着了,手垂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打开了车载广播,调到小声,更换频道,终于有了人声,播报道:有个逃犯,挟持了人质,如果有人看见,请提供线索。
主持人在念车牌,她听了开头,信号却突然中断了,无奈将它关闭。她又没坐大巴,跟对象一块,应该遇不上通缉犯。
在傍晚,他们最终抵达了目的地,街道上行人稀少,汽车倒入停车位,两人上楼,进屋。
屏幕外的人很焦急,但他们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自从两人跨入这栋楼,再无任何影像,但曼努埃尔一路过关斩将,已在路上。
他们希望他能再快一点,却也明白,在污染物密度这么大的危险区搜寻,他已经尽力了。
门口放着一块全身镜,她对着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穿得跟特种兵一样,有些好笑,伸手将外套脱开。
杨所:“晚上想吃什么?”
“去外面吃?”她想偷个懒,而男人很清楚她的脾气,“没事,你休息就行。”
徐珊珊瘫倒沙发,看向“超人”先生,“下碗面吃吧。”
男人走进厨房,翻开冰箱看,空无一物,决定出门买菜,“待会可以先洗个澡。”
她答应了,打开电视机,男人开门离开,很快,提着菜回来,穿上围裙,开始下厨。
她笑看他穿着自己买的碎花围裙,走过去,从后方伸手抱住男人,“你好贤惠我好爱。”
男人笑出声,打发她去一边等着,饭后,又抱在一块看电视,一部悬疑片。惊悚画面一亮,她惊得抬起男人宽大的手,挡在面前。
两人洗漱,亲吻,倒在沙发上。
但进一步的动作被人打断了,门铃响起,她的兴致消去,推开他,起身往卧室去,内置书房,书架上,还摆着两人合照。
她坐下,抽出书架上的日记,他承诺过,所有的都可以看,她也如此,打开翻看,但全是空白。
怎么会是空白页?
她有些疑惑,这里明明该是……她记得他的字迹,房门被推开,她放下手,将本子合上,抬眼看去,“谁啊?”
“维修师傅走错了。”
两人执手走进卧室,而客厅门外,一墙之隔,正在上演刺激战场,但这声音被完全隔绝。
两人共绘的油画,摆在床对面的衣柜中央。她拉拢飘窗上的窗帘,开始脱外套,一转头,发现男人看直了眼,两人眼神接触,他才迅速地侧过脸。
她缩进被子里,有些烦闷道:“你家里面是不是不喜欢我,”她真的很担心这个。
男人两手交叉,从后背脱下上衣,裸着背爬上床,靠在她身边说:“怎么会呢?他们都很喜欢你,上次……”
他说了一会儿,忍不住,亲了一口,她又再度发问,就接着解释。
“杨所”发现自己有点迷上了这个繁琐、平凡的日常,如果她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如果真是他该有多好。
“别亲了,一脸的口水,我受不了了。”
“家伙,我都舍不得放你走了。”
尽说胡话,她踹向男人的大腿,自己又往床边挪了一点,但客厅又传来声响,她紧张地捏紧被子,靠向男友宽阔的胸膛,想起电台播报。
该不会是通缉犯吧?她抬头问:“要不要报警?”
男人揭开被子,穿上鞋往外走,她牵住他的手,“等等,我跟你一块去。”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
两人来到客厅,果不其然,有人破门而入,她脸色一变,怎么是他?男人松开她的手,走上前。
曼努埃尔:“放开她。”
不知道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疯子,竟带她往危险区跑。更怪的是,这里却很和谐,仿佛世外桃源。
杨所:“你闯进我们的家,想做什么?”
“对,你别过来。”
曼努埃尔看着她,想释放信号,让她安心,尽管已经疲惫不堪,却只看见戒备的眼神。
她态度强硬,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厌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来。”
但看见他腰间配枪时,还是不由得提了一口气,可不敢赌他的枪里没有子弹。
真就这么倒霉?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蒙面男人,眉眼那么俊,干的是杀人放火的活。一抬眼,和那双绿眼睛对视,马上转移视线。
“向导小姐。”
她的面部表情惊愕,他在喊谁?
随着一声声呼唤,她的呼吸变急促,有些难受,仰头说不出话,手抓不住,倒向墙壁,一路滑落。
两人都紧张地扑来。
“时间还没到。”杨所看她小脸煞白,有些紧张,不该是现在,应该是被影响了。
他面临一个抉择,可以把她留下来,禁锢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永远陪着他。
女人眯着眼,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他低头吻了一下,她一下子舒缓过来,大口喘气。
杨所:“家伙,下次见。”
男人欲起身离开,她却一下子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拖着放到胸口,眼眶通红,泪水流下,“你又要走,是不是?”
“为了什么?因为你家里面,你有更好的选择了,是不是?”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觉得很痛,胸口像被车碾过一样,震荡回响,直到许多记忆重新进入脑中,她才逐渐意识到,面前的这人,并不是她的男友,两人早已分手。
他是敌人,是盗贼,而旁边那位,浑身是伤的人,才是赶来救她的人。她完全颠倒了黑白,他从头到尾骗自己,“你不是他。”她明白了,那个人已经做出了决定,要迎接新的生活。
“你不是他。”
“家伙别哭。”
她一把推开男人的手,吼道:“滚开,骗子!”拖着身体往前爬,被人接住,扶起来,两人重新成为对立面。
她不明白为何男人总爱说谎。
室外轰鸣,“杨所”知道,这个空间要崩塌了,他注视着她,艰难道别:“再见。”
男人的身体化成碎片,消失不见,而整个空间逐步消解,一封邮件早发给白塔高层,让他们停下,承诺所有人都会平安归来,发信人——“幽灵”
新的状况传来,交货时间再拖延,邮件上的倒计时归零,一直在叫嚣的对接人,忽然哑口,再做不出实质性攻击。
这个发送邮件的人是关键。
她睁眼,面朝透明的全息舱,按下按钮,开盖起身,扫视室内。门口那小小的可视窗上,挤来不同人,不时更换一张脸,挤在玻璃上。
她伸手挥舞,向他们问好,不久后,房门权限打开,众人冲了进来,一下子将她围住,抱住。
“没事,我没事,别担心。”
曼努埃尔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围了里外三层,密不透风,但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没事就足够了。
没想到,她反而从夹缝中看见了他,拨开众人,喊出他的名字:“曼努埃尔~”
“别走,”她说,“过来一下,好吗?”
人们分开一
条道,男人走近,蹲在她面前。
想到在里面,他受过的伤,会影响现实身体,忍不住怜惜和愧疚,“……抱歉。”
“等你好了,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好吗?”
他同意了,并被传唤走,因为屋内景象是被屏蔽了,作为当事人,他需要陈述一下当时情况。
他隐藏了有关她的部分隐私,将多数事实说出。
但他们并不是一无所获,几张截图被摆在桌前,上面赫然是那个男人,他偶然露出的,大臂上的印记。
这是改造组织的印记,这个罪恶的组织,他盯着那张照片,久久不能释怀。
“他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曼努埃尔立刻意识到什么,辩解道:“她和他们无关,是他个人绑架。”
“当然,”问话的人说,“放轻松,没人会责怪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知道的。”
第66章
这场混乱没有铸成严重、无可挽回的后果,但为了保证参与者的健康,在事后,每人都进行了检查和谈话。
因为她进入“扭曲”的空间,所以需要额外观察。某些哨兵,两眼一睁就是盯梢,她看过去时,头又不经意侧开。
她无奈地摊手,靠在枕头上,继续看书。那人似乎是个黑客,她暂与电子产品绝缘。
嘈杂声从窗户传来,有人在争论,她起床围观。
这扇窗户被半封,向下看不清人脸,双方争执,但没有扩大。
阿瑞斯察觉到视线,抬头看来,在她还没看清时,发现了她,比了个心。
她远离窗户,不做回应。
轿车倒入停车位,门开人出,山昊见状,皱眉走近,不该阻挠纠察队办事。
从每人脸上扫过,看到杨所时,挑起了眉。相同的名字和相似的脸,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道歉,解释,对口供?他不该来,只会扰乱人心,众人也拒绝让他进入。
山昊仔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方式,结合队内描述,他来自底层家庭,训练时很能吃苦,性格要强。
两人分开已久,却还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走吧,但她是否愿意见你,由她自己决定。”
众人惊讶地望向说话人,山昊力排众议,将他带进大厅。
他的想法不同,因为从陈述中,并不是二人相爱,但因外力被迫分开,更像是单方面分手。
他不珍惜,但也给了他们机会,这是一个空,越撬越大。
她会明白,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还会有更多,只要她愿意抬眼看,多少人跪倒在裙下。
……
“咚咚咚——”
卡尔拉开房门一角,看清来人后,向她通告知来人,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有些紧张,但南希微笑着眨了眨眼,“亲爱的,放轻松。”
她走出去,守在门外,见到鼓气的堂弟,脸上表情不善,这就吃醋了,“大度点~”
旁人被支开,室内仅剩两人,接下来是问话,她一开始紧张,但到后来就放松了。
对话结束,山昊起身送调查员离开。
但他没有离开,她茫然道:“有事吗?”
“有人来找你。”
“让他进来呀。”
一个人蹲在这儿,也有些无聊,他们会给她带些玩具和图书,聊天解闷。
“你考虑一下,想不想见。”
山昊说出他的名字,与来访意图,她听了后,愣神道:“真的有这个人吗?”
虽然这事跟他没关系,但也会受牵连,跟他说清楚是个好主意,别让人陷入舆论。
“你让他进来吧,等等,我换个衣服。”
和他见面,需要换衣服吗?他看她在衣柜里来回翻找,手捏紧了床尾横栏,“你这身就很好。”
“你不明白,”她从柜子里掏出一条蓝色连衣裙,拎在手里,似有怀念,“这是对别人的重视。”
她拉开长帘,很快,外套落地脚面,女人抬起一只脚,接着是另一只,抬手时扰动帘子,“不是不重视你们的意思。”
怕他误会,她一边拉扯裙摆,一边解释:“我们很熟,就没必要换了。”
这就好。结束后,山昊开门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你好,”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对面也有一张,伸手示意,“过来坐吧。”
门外的人很焦虑,兴许是心理阴影,连窗户也有人守着,确实盯着他,插翅难飞。
几日反省后,再看到这张脸,她已经释然了,接受不同,接受爱情消散。
“家里面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以后能当个所长。”
“哈哈~”她被逗乐了,“想做一名警察吗?”
男人点了点头,两人的距离拉进些,开始谈论那场意外。
徐珊珊:“抱歉,我的行为冒犯到你,如果需要,我会配合澄清。”
杨所摇头,他不在意。在交谈过程中,她逐渐明白,二人区别很大。
时间流逝,到了该告别的时候,男人说,希望给他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她婉拒了,再次道谢后,请人离开。
他的失落让旁人安心,卡尔进门时,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她一眼了然,伸手接过来,这是阿瑞斯的道歉信。
她拒绝与他见面。
她拆开信纸,一字一句的读,今天改变了写法,留下一首怨夫诗,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把时间描述得特别漫长,度日如年。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问他说:“他给你道过歉了吗?”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卡尔摇头否认。
“那就让他离开。”
房门再度打开,男人的手指间夹着信封,它并没有被收下,而是丢进垃圾桶。
因为视角不同,他没想清生气的原因,但被拒绝的挫败让他灵光一现,决定找军师。
几日后,限制解除,她回到塔内,新装修的办公室已列好,又新又大,墙上挂着许多束缚器,还以为是审讯室,是防止异常哨兵突然攻击人。
宿舍如旧,明日要上班了,她点开电脑,打算上网刷资讯,正常开机。
右下角弹出一个视频邀请,光标移动到绿色按钮,但她没登通讯软件,皱眉怀疑,这是谁打过来的?
她移动鼠标到红色的拒绝按钮,尝试了几次,没效果,也许是网页广告,可她没进小网站,也没有乱安装软件。
更像是中病毒了,正打算关机,屏幕突然自行闪烁,画面更改,视频拨通,视角是男人在厨房做饭。
又是前任,她有点脱敏了,这应该是欺骗自己的人。
人不能两次掉进一个陷阱里,这招太老了,她面无表情地按下关机键,没反应,应该被对方控制了信号,没有关系,她还有一招。
不顾男人的手舞足蹈,蜜语没有让她止步,径直走向门边,拉下电闸,整间房都清净了。
黑暗里,她拨通卡尔的电话,“我电脑中病毒了。”
“嗯,有点严重,你找人来看一下,感觉是黑客入侵。”
卡尔:“你别挂断电话,好吗?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不,”她拒绝道,男人加快了脚步,担心她再受蛊惑。
徐珊珊:“打视频,你记得录屏。”
她一阵深呼吸,再次打开电闸,走到电脑桌前,开机界面后,视频邀请再次显现,她用胶带堵上摄像头,点下接听。
“不要扮成他的脸。”她有点烦躁,“你自己没有脸吗?”
屏幕里的男人消失,只留下空荡的厨房,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从右边入镜,从左边入镜,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
“你喜欢哪张脸?”他都可以变,毕竟是数字生命。
“……”
她决定逗逗他,“橄榄球僵尸。”不一会儿,一个肩膀高耸,穿着红色球衣,头戴头盔,皮肤青黑,眼睛大但只有一点瞳孔的生物走了出来,对方摸头疑惑道:“是这样吗,你喜欢这个?”
我的天呐,她有些惊讶,想到现代AI的快速发展,有朝一日和AI打视频。
“我想见你,开摄像头,好吗?”
徐珊珊看向放置再一旁的光脑,卡尔召集了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她对着麦克风说:“不行。”
“你修改我的记忆,欺骗我,强吻我,这是犯罪。”
里面传来一阵沉默,僵尸低着头,在认真思考,但她无法从那双豆豆眼看出想法,不一会儿,对方似乎有了好主意,食指举起说:“我喜欢犯罪。”???
“你说实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她对这伪人发言感到无语。
“我从前是人。”
“你是哨兵吗?”
对方点头,她再问,“你汲取了我的记忆,知道了我的所有过去,对吗?”仍然点头。
她摇头说:“换成你本来的样子,以前是人的时候。”
橄榄球僵尸往左边跑走,又从右边入镜,这回是一个正常男人了,年轻帅哥。
“你一定要转场,才能改变形态吗?”
“不是。”他只觉得突然变化,她会觉得突兀,所以加了个过场动画,后面的背景开始变化,无论是教室、办公室、公园还是沙滩,都十分逼真,光影和动态变化,肉眼分不出真假。
徐珊珊:“我小时候,十二岁,初中,还要家里面的其他人。”
男人点头,他忽然消失了,破旧的砖房里,晚上一家人聚餐,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青春期的自己。
他掐断了画面,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开始播放她成长过程中的点滴,包括幼儿时被放在红色大脸盆里洗澡。
没想到突然来这一下,她一下子挡住摄像头。这么久远的记忆都有,突然就红了脸,指责道:“你这人,怎么随便翻看别人脑子?”
“我警告你,不准说出去,也不准放给别人看。”
“是,老婆!”
“谁是你老婆?!”
屏幕上开始弹出由小到大,五颜六色的爱心,很土。
徐珊珊:“你叫什么名字?”
“杨所。”
“停止模仿他,好吗?你不可能叫这个,说实话。”
“我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男人露出委屈神情,头上两边显露猫耳,女人不为所动,“停止使用特效,还有乱七八糟的。”
“你能给我取个名字吗?”
她没想好,光脑突然震动起来,转身回看,卡尔对着镜头说:“不要答应他。”他马上就到了,但通讯很快被切断,电脑里传出低沉而危险的男声,“你在和别人聊天。”
她直接承认了,“你是那个发信人吗?”
“幽灵?”
“那只是我的代号。”
“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幽灵对吧,来去无踪。”
男人点头笑道:“以后我就叫这个。”
“谢谢你,我爱你。”
“别乱说话,”她反驳道,“你甚至没有实体,只是流浪在虚拟世界的……”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说重了,又想起对方曾经的所作所为,愧疚感又消失。
“我传入到机器人身上,就有实体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一起吃饭,拥抱,接吻……”
以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封入实体,肯定会被挫骨扬灰吧,她不由得提醒,“流落到机器人身上,会被消灭的。”
“幸福的死好过悲惨的永生。”
典型的恋爱脑发言,她开始相信,他以前是哨兵了,这位一看就是接受过传统的塔式教育。
似乎是知道她的打算,他请求道:“给我个机会,我能帮上你的忙。”
“什么忙?”
“任何事。”
让她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那队的人似乎有些呆,表达好感的方式,是固定一小时给她递一杯水,一开始她不明白,为何如此,以为是什么习俗,就喝了。
到后来,每次去都是如此,她频繁上厕所,扛不住就问他们,才知道这是担心自己渴,脱水,十分机械。
她接通重播电话,不打算回应他,这家伙绝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白花,骗人可是得心应手,顺手拈来。
但既然他这么说,她也想探探消息,“你和改造组织是一伙的吗?”
先是一个绿勾,然后是一个红叉。
“曾经是,现在闹掰了,对吧?”对方点头。
“如果我说,我想要消灭他们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她看男人陷入沉思,以为他在挣扎,想给对方上点砝码,男人很快抬头,“我愿意。”
幽灵:“你愿意了吗?我还可以为你做其他事。”
屏幕上突然显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盯着摄像头,引诱地脱下外套、背心……
幽灵在一旁分析,“根据我的分析,你似乎是制服控,看过八百多遍这条视频。”
想到卡尔还在看,她连忙用手挡,“我求你别再说了。”再说她底裤都没了,天呐,这个人,必须死!
更糟糕的是另一个男声从后方传来,卡尔说:“要是你喜欢,我也能穿给你看。”
幽灵:“她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
“不,谢谢,不。”真来了一条肚子里的蛔虫该怎么办?
第67章
卡尔与网警抵达后,将这台主机处理了,没想到他能渗透内网,精准找到她的IP,他是高手。
她眼睁睁看着电脑离开自己。
此人说自己藏身于网络,那世界在他的眼里,到底是二进制数字,还是像人眼成像?
“你还好吗?”
人走后,卡尔走上前检查,不想犯和曼努埃尔一样的错误,因为粗心,让对方有机可乘,女人手感微热。
“我没事。”
她想起刚泄露的个人xp,害羞地松手,靠在鞋柜上,看对方仍然严肃,知道他担心自己。
徐珊珊:“那你留下来吧,晚上守着我。”
男人突然爆红了脸,低着头,忐忑地问:“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于情于理,他都有资格在这。
第一次有人留宿,她也紧张。卡尔的工作就是跟随自己,睡这也方便,不用通勤了。
她在纠结,打地铺还是睡沙发,后来一想,应该不用见外。
“你晚上不呼,对吧?”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被梦中一击,“或者说梦话、梦游、把人踢下床……”
不会,他赶忙表示,自己睡着时很老实,如果她担心,他可以打地铺。
“那你今晚先睡地上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虚拟环境和现实还不是一码事,健壮的□□,下次再摸。
被子铺在靠窗的空地,放下枕头,粉嫩的四件套,男人在铺床,她突然想起,“可这没有你的洗漱用品。”
“我去买。”好像是怕她反悔一样,火箭一样窜出去了。
她的话还没出来,人已经走远了,其实可以网购的。再打开门,看见对方手里抱着大箱子,这……
她将他迎进来,在对方离开时,顺手整理了一下房间,特别是浴室,把私密用品藏进壁柜里,一个人太随意了,有人在还是矜持些。
事毕,两人对坐在茶几前,她在查看明天的工作对象。
抬眼见卡尔连睡衣都换好了,这就收拾好了。不行,得拿出主人公的架势了。
她起身前往冰箱,男人的关心从身后传来,“你饿了吗?”
她不饿,这里有一瓶米酒,正好他在,两人一起喝了,这个是度数低的甜酒,喝不醉人的。见她抬酒瓶,男人去拿酒杯。
入口又甜又香,味道很好,她一杯饮尽,发现对方没喝,光盯着自己,也没劝,毕竟小酌也伤身。
“卡尔,跟我聊聊你自己吧。”
毕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人以后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见她感兴趣,卡尔便开始讲述,他的出生、家庭成员、童年和工作经历。
女人举起酒杯,浊白色的酒水从玻璃边缘倒入口中,她的脸绯红,像蒸出热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不时傻笑。
她的关注像一种激励,他将趣事都拿出来,讨她开心。
卡尔的目光落在酒瓶中央,似乎在犹豫,她知道是担心她喝太多,伤身体,摆手道:“最后一杯。”
她曾经尝试喝醉,但一瓶红酒下肚,头痛欲裂,倒在床上,只剩下后悔。比醉酒更先来的是头疼。
“你困了吗?”
收拾好杯具,男人回来,见她眯着眼。
她摆手拒
绝搀扶,跑到卫生间,洗漱后,咚的一声趴上床,然后滚进被子里,将头埋进枕头,“我先睡了。”
卡尔站在床边看,她突然睁眼,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坐起身,想起来了,“我没换睡衣。”
“别换了。”
见她醉成这幅样子,卡尔将人哄回床上,女人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让人不知所措,男人喉结滚动,手掌放在额头上,确定没有发烫,她的眼神朦胧。
“亲我一下,杨——”
看见那张完全不同的脸,碧色眼睛,她忽然闭嘴,念习惯了,垂眸道歉:“对不起,卡尔,不用管我。”
“你睡吧,”她扭头翻身,起来关灯。
脸突然被捧住,她很意外,男人睁着眼,眼睫紧张地扇动,越靠越近,轻轻的吻落在眉间,大拇指擦干眼泪,男人侧头,两人交错地拥抱在一起,头靠在彼此的肩膀。
她的不安像躁动的滚水,降温消失。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扒着男人的后背,听见对方说,“没关系,怎么样都行。”
男人伸手关灯,视野骤黑,将女人抱回床上,走到另一侧躺下,心里想的是,那个男人真该死,连把他埋在哪都想好了。
徐珊珊闭着眼睛,但没睡,她的心怦怦跳,下颌和脖子的交界处,还残留手指的压感,两人的接吻习惯不太一样,她好像没修眉……
想得乱七八糟,她的头往枕头边缘挪,上身歪向床边,然后是两条腿,接着整个人都挪到床铺边缘,手伸下床。
卡尔注意到了她的行为,怎么手落下来了,怕她着凉,握住将它带回被子里,捂好了,然后搬回床中间。
哼,不解风情。
她还以为对方会握住她的手,罢了罢了,她转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顺利,虽然接见的都是高污染的哨兵,但他们都很克制,没有做任何逾矩行为。
小蘑菇也更成熟,懂得控制分寸,再没有标记他人的情况。
哪怕他们一脸遗憾,她也果断、坚决地表达自己的立场,拒绝邀约和表白。
那个“幽灵”没有再来烦她,不知道是否是防火墙进行了改进。对比之下,她对生活感到十分满意。
周末,到了聚会时间。
她向曼努埃尔坦白,将那件事归到自己身上,希望他不要自责,对方接受了。
短时间内,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养好了。她不禁感慨哨兵强大的愈合力。
“我们一起吃吧。”
这是热腾腾的鸳鸯火锅,服务员推车进来,又离开后,男人摘下面罩,见她盯着自己看,目光闪烁,她移开视线,摆放菜盘:“我点的不多,要是不够你再加。”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大胃王,肚子里面有黑洞,也做好了钱包扁扁的打算,总不能让人饿着。
两人边吃边聊,见他安好,就放心了。
用餐完毕,她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他已经结账了。两人走出餐厅,天边有扎染般的绚烂晚霞,风吹起路边掉落的树叶,她再邀请他,一起去唱K。
这是莫大的荣幸,但曼努埃尔知道,她只是把自己当朋友,因为愧疚,不是喜爱。
她和卡尔说,自己晚点回去,省得他担心。
走上地毯,声音被吸收,打开包厢门,灯光亮起,两人走进去,将包丢在沙发上,分开坐下。
她来这儿不久,都还没学会几首,所以将控制台交给曼努埃尔,让他点。
大屏上开始播放MV,颜色染上每行歌词,前奏透着一股复古味,是激昂向上的调子,但他唱得很好听。
等她再点时,又是另一个画风,她偏好悲伤情歌,唱到一半,又划走了。她想着来一首舞曲,两人动次打次一下。
音乐突然被掐断,室内全黑,男人一下从沙发上弹出,扣住她的肩膀,一双绿眸在夜里发光。
“没事,可能是停电了。”
他似乎很紧绷,示意他放轻松,来到门边,打算去问问。灯忽然亮了,点唱机重新开机。
她愣了一下,两人回去坐好,只是对方依旧揽着她的腰,坐得很近,他无心再唱。
一匹弓箭在画面中竖起,箭矢朝外,接着弦绷紧,箭矢射出,响起凌冽的风声,男人让她俯身,果然有东西弹出,但不是箭矢。屏幕做出破裂特效,实际正常。
一根短棍弹向背包,而大屏幕上也显现人形,一个熟悉的人。
“幽灵,好久不见。”
她和曼努埃尔解释了他是谁,对方皱着眉,严肃地准备带她离开。
幽灵:“没用哦,你带她去哪儿,我都能看见,我会盯着你们的。”
她拉停男人,转身正对屏幕,歪头道:“你答应我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她坐会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汇报一下。”
曼努埃尔对他们之间的交流不了解,只是凭他的所作所为,十分戒备。但她的手指在掌心挠了挠,示意他稍安勿躁,便忍耐下来。
画面展示了卫星地图,里面标记了一处地点,左下角有经纬坐标,是一片密林。
得了消息,她准备离开,对方又喊停,“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说吧。”
“让他离开。”
曼努埃尔第一时间拒绝,他不可能再让两人单独相处,她也不同意。对方阴森道:“你确定吗?”
幽灵的目光是对着曼努埃尔,但她已经逐渐失去耐心,“说吧,有什么事?”
“东西在那儿。”
沙发的角落,背包外的金属棍开始闪光,她松开手,往前走去,腰部被抱住,曼努埃尔挡在前面,如果她想看的话,让他来。
那条短棍被抛到地下,没有异动,只是普通的闪光棒。男人翻开背包的拉链和锁扣,它们没有被打开过,他们出塔不会带机密物品。
“你说的就这个?”
她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秘密。别不是耍她吧,她接过包,翻来看,一无所获。
“你确定吗?”
“问题在他那儿。”
女人抬眼,摇头说:“不可能。”
她将东西收好,准备离开,他们的羁绊可不是这个“人工智能”能够挑拨的。
好感人的画面,可惜这个男人可没有她想得那么光风霁月,包括她所在队伍的那些哨兵,私底下不知道有多龌龊。
恐怕那些幻想被揭露,会颠覆她的看法。
幽灵:“不信的话,你问问他。”
她相信他,因此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吗?”
“……”
她看着那张脸,忽然感到失望,骗她么?
曼努埃尔突然跪在地上,向她请罪,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听不懂了,什么觊觎了肖想了,让她越发紧张,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给我看看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来,男人已经将锁扣打开,她一一翻找,却没找到什么奇怪的,都是正常用品。
幽灵:“在夹层里。”
还挺巧妙,她翻了一会儿,才摸到一处触感凸出的地方,
从缝里将布荷包取出,很薄很小,里面的东西细密而长,不是纸,和她想象的差别很大。
“这是什么?”
幽灵:“说呀,是什么?”
“你闭嘴!”这没有他插话的地方。
比起旁人的调笑,她审视的目光更让他感到压力,辜负了她的信任,他很抱歉。
“你不说话,我开了。”
她的耐心失去了,打开包口,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闪亮的光打在手上,她看得清晰,室内沉默一片。
……
怎么办,她的话好像说重了,摸了摸脸,凝视着这小玩意,想了很久也没想通,但一看曼努埃尔伤心又惭愧的模样,眼看着就要猛男落泪了。
幽灵在数据世界里阴测测地笑,看他不揭穿这些哨兵的真面目。
女人松开荷包,走上前,手扬起,男人低头侧脸,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幽灵以为自己会兴奋地看他挨揍,但实际上却并不如此。
即使是被掌掴,代入设想一下,也只会让他爽到,它应该直接向白塔举报,这样他就会被强制隔开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亲密接触。
他甚至忍不住想,她的巴掌扇过来时,是什么滋味。
但预想的啪声没有响起,女人摸向他脸颊边的伤口,语气心疼地说:“你要这个,和我说,不要老是在地上捡。”
不对?这反应完全不对!幽灵无能狂怒地看着她将男人扶起来,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小荷包,细心安慰,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安慰他,甚至抱住他,拍向肩膀,像哄小孩一样,不停地在耳边轻语,告诉对方,没事的。
很快,两人收拾好心情和行李,起身就离开了这里,离开前,女人回头说:“以后不要给我汇报这种事了,好吗?闲的没事干就去种菜。”
幽灵很委屈,难道她喜欢这样?
两人离开歌厅,坐回车内,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还是惊疑不定,转头问:“你真的原谅我吗?”
“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她看过去,有些无奈道:“没事。”
搜集她的头发并随身携带,听起来很像是某种粉丝的狂热行为,但那也只是头发。他那副样子,还以为他是间谍。
但也很难评价,有谁能懂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吗?
她岔开话题说:“关于他提供的地址,我们报上去吗?”
曼努埃尔从个人情绪中回神,既然对方提供了这个消息,他们应该让情报部门去辨别真假。这个组织是一颗毒瘤。
“对了,你拿我头发做什么?”她感觉这东西没什么用,这只是蛋白质,没有入药功效。
两人下一刻对视,对方似乎有些惊慌,她连忙道:“看路看路,别看我。”
回到白塔后,曼努埃尔向她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没有一点隐瞒和美化,但见她的表情未变,松了口气。
“那你下次给我剪头发吧,掉下的都可以拿去。你会吗?”
“……会”
话虽这么说,等她躺回床上时,才后知后觉道:“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干吧?”
第68章
漫天的羞耻感突然涌来,她滚进被子里,这也太莫名奇妙了吧。
卡尔抱着衣服进门,就看她像蚕宝宝一样翻来滚去,反手将门带上,不知道两人一起做了什么,这么开心,听见门锁声,女人才从揭开被子一角,露出眼睛,盯着他欲言又止。
他配合地开启话题:“好玩吗?”
她讲述了大致路线,听起来相处愉快,但接着抛出一个重量级问题,“你会偷偷搜集我的东西吗?”
徐珊珊只是随口一问,但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擦了擦鼻尖,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怕自己唐突,挽回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就是在网上看到……”
她把话题扯到网络平台,不希望谁因此惹上麻烦,毕竟她现在还不熟读白塔的法律,不知道这是否违法。
卡尔果断摇头:“不会。”
虽然他的确会打扫她留下的痕迹,但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定期销毁,不像某些哨兵的流氓做派。
“可是我看很多人,他们好像求购这种东西,你不想拿去卖吗?”
徐珊珊觉得,倒不是不能卖,给她分成的话,她会去买生发水的。
但卡尔的意思,是出于安全考虑,最好别买卖这些东西,他态度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卡尔:“你相信我吗?”
她眼神飘忽,没想明白这什么发展,随即点头。从没有怀疑过他,但他的提问有些奇怪,毕竟人就是越缺什么,就越喜欢强调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你跟他们不一样。”
男人点头,高大的身影靠近,来到床头弯腰时,挡住了顶灯,她屏息往枕头后躲了一下,但他只是帮忙提床垫,“好像溜下来了。”搞得这么暧昧。
徐珊珊:“我要睡了。”
男人打开衣柜门,仰着头,将烘干的衣裤挂上晾衣架,告诉她:因为意外中断,演习不会再补赛,但奖金会照发,计算规则比较复杂,毕竟还没到决战时刻。
卡尔:“明天有聚会邀请,你要去吗?”
他指的是空战组的邀约,恰巧周末,她也好久没去那边了。但她和吴可她们约好了,一起去动漫城,有家真人扮演的游戏店铺。卡尔听罢,准备回绝,她又翻开光脑,发现吴可问:可以带人吗?
克拉拉同意了,说是还有几个空缺,他们不和塔外的人拼。她连忙叫停,开始数数,在群里招人:【明天缺三个人打游戏,来的扣1】
然后群消息里开始弹出一系列“1”,队里有人问是什么游戏,她便解释,刚出来的“模仿者游戏”,很快就有人说自己玩过,很熟悉,包赢。但她表示,其他人都是新人,老手pass。
【其实我只打过一把。】这位兄弟变如脸,但还是错失了机会。
确定好人员名单后,她们锁定明日的场次。
第二天,穿上休闲装,卡尔载着她来到活动场地,验了身份进场,其他人也陆续到来。
一进门就看见将沙发塞满的三人,人高马大腿又长,解队、夏广礼和洛伦斯三人。
等人齐后,她也认识了朋友家属,场面登时有些过于礼貌了,话不多说,众人相继走进甬道,在黑幕之后,台上领取了自己的身份牌。
她翻开这张卡牌——“愚人”,一张中立牌,胜利条件是在会议上,被所有人投票出局。
这个地图有些大和陌生,她被投放到一片空白地带,沿着眼镜里的指示箭头,来到一个半开放的监控室,里面已经站了两人,吴可和克拉拉,见她来后,不再说话了。
遇见家人了,她也凑上去,这才刚开局,打招呼道:“你们是好人吗?”
吴可眨眼,“她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克拉拉有点眼冒红光,显现杀意,她还不想这么早死,举手投降,“我什么也没听见,真的,我是中立啊,我帮你们。”
她往门口站,克拉拉也贴上来,似乎不想让她离开,“放宽心,”她拍了拍对方肩膀,朝外看,“没人。”又钻进监控室,两人将信将疑,她比了个心。
吴可:“我是怪盗,可以换位,我站里面。”
她们排队列在监控室门后面,但还没交流完,灯却突然黑了,她贴上去,“我也来,我帮你们堵人。”
黄色身影在视线内闪烁,而下一秒,一个男人被换过来,和门同高,低头转身,向下看来,“你们还好吗?”
“动手动手,有人在修灯。”
解逸飞:“等一会儿。”他是拳击手,开技能了,现在刀他的话会被反杀的。
她听见吴可跑近,紧张的声音,就想着让开位置,让克拉拉开刀,但她迟迟没动,她怀疑地看过去,对方却沉默了一下,“手误
了,我看了技能,你卡在最后两秒递给他。”
果然,她的身上出现了十一秒的烟花,闺蜜竟然试图炸死她,这可太伤她的心了,为了活下去,“解队,对不起了。”
灯开后,竟没人拉铃,她就卡着时间,把烟花给了解队,对方消失了,只留一地的爆炸残留物。
她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不知道为何,两人在等cd时,她出去看情况。电力室倒了一地的尸体,数下来有四人,她目瞪口呆道:“怎么死的?”
洛伦斯:“侦探说他验出来是狼,治安官上去刀了个好人,双倒了。”
这还有一个,她不解,对方解释:“这是狼刀的,说他是假侦探。”
那还有一个,洛伦斯眨了眨眼,“我是猎人。”
洛伦斯:“你是好人吗?”
她看着洛伦斯的眼睛,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包好的,你信吗?”她在左边扒拉了一下,随便点了个角色,“我是演说家。”
男人顿了一下,一副了然的神情,点头道:“我信你。”
于是她就领着洛伦斯往监控室去了,但走到一半,突然被换位了,她大惊道:“是我,别动手!”克拉拉被吵得捂住耳朵说:“知道了。”再往外看时,洛伦斯没死,他反应很快,灵活走位,吴可竟然没追上。
克拉拉见状,拉了黑灯,“你在这别动。”便冲了出去,不一会儿,门锁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黑夜,灯没亮,但也没结束,她躲在门后,听到一阵爆炸声,微弱的光线照亮一角。不一会儿,门外有个装箱声,突然进入了急速时刻,这意味着只剩下三个人了。
一个男声出现,他哼着歌,应该在门外,她期待对方不要发现自己,然而对方咦了一声,越靠越近了。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夏广礼,“你好~”
“这里很危险,我保护你吧。”
她点头说:“好好好。”她琢磨着,一会儿克拉拉回来,就给他塞炸弹。
“好,我保护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总觉得男人的笑声不太对,犹豫着拒绝道:“要不算了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挺安全的。”
“没关系。”他说话的下一秒,她的视野就变了,耳边响起很多人的说话声,还有吴可的尖叫,原来这位是送货员,吃了许多人,还包括两头狼。
原来他说的保护,是吃进肚子里,这下很安全了。
但幸运的是,克拉拉在最后时刻,从管道里钻出来,发现了他,捏了仅剩一秒的炸弹,将夏广礼,连带他货柜里的人,一块炸死了,游戏结束,模仿者胜利。
她玩得很开心,但这场游戏不寻常,因为一次会议桌也没上过,难道他们对追凶不感兴趣吗?就算有人死了也无动于衷。
等她笑呵呵从甬道出来,迎接她的是两位被骗哨兵,解逸飞和洛伦斯,卡尔见她出来,不停鼓掌,衬得她的计谋十分高明,个人智慧比肩孔明,实则不然。
洛伦斯:“珊珊向导,下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挠了挠头,“好。”毕竟她理亏,利用了别人的信任。
骗她的,其实下次还是会被骗。一次不算结束,真有人被忽悠了三次,连卡尔都看不下去了。众人又玩了好几把,她也是好人、中立、狼三个阵营都玩过了,赢了两次,还是很新奇、有趣。
游玩后聚餐,他们吃自助,三位向导靠在吧台交流近况,吴可告诉他们:最近要有大事了,上面要召集一批人出塔。她不禁看向克拉拉,想起她的来历,“你听说了吗?”
克拉拉抬头,漫不经心地抛出重量级消息:“我会去,”打发走靠近的大哥,她饮下一杯纯净水,“他们找到位置了。”
“注意安全。”徐珊珊反应了一会儿,才猜到,两人说的应该是打击改造组织的行动,意思是幽灵的消息是正确的。
“一帆风顺——”三人举杯共饮。
……
她的喜悦在抵达宿舍时戛然而止,从机器人里吐出的信封,拆开后,里面有一个通知——征兵令,不是消灭改造组织,而是分散往危险区界限,抵抗污染物潮。
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晚没去见他们,因为上面有许多人的名字,手有些软,抓住男人的衬衣角,靠在墙边喘息。见她担心,卡尔忙安抚道:“还有几日才走,你放心,他们会来向你告别的。”
他说的话很快应现,当晚,她的光脑上弹出许多辞行消息,她一一回应,答应会在走前见一面——
作者有话说:注:模仿者游戏是手游《第五人格》里的一个娱乐模式
第69章
辞别宴后,许多人离开,电梯变得空荡,哪怕是高峰期,也还有空余。与此同时,她的任务逐渐加重,来访者增多,一些人是直接从前线拉回来的,无法再作战,在后方接受治疗。
这场景,让她想起游戏里的怪物,人体与畸肢的拼凑,望之惊骇,这个人拖的时间长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解决,男人睁着眼,他是清醒的,斑驳的碳化肢体,仿佛一触即碎。
他们将男人绑上床,束缚固定,打入麻醉,但他还是醒着,不能再加量了,轮到她上场。屏蔽外人,由圆弧形隔离间挡住气息,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她戴着护目镜,倍率扩大,看见男人脸上的游动斑点。
当她试图伸手时,黑色汇聚,但都被隔离在乳胶手套外,这让站在外面等候的人揪了一把心,这病扩散性强。
“没事。”
她站得远,自从上次从演习里出来,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能够看见,还能够支配精神力。由星点汇成的白飘带从她的指尖蜿蜒,往男人的焦化手臂上去,像乳液驱散墨汁,一圈圈回荡,往里层、边缘褪去。
还是有用的,她松了口气,但看他一副痛苦、煎熬的神色,脸上都充血赤红,青筋狰狞,怕他控制不住,就让小蘑菇给他上幻觉,直到男人的身体放松下来,才继续深入。
遇到结成团状,无法移动的污染,她就会将它包裹住,然后一口吃掉,反正她对这个耐性强,不会有严重后果。
整场疏导结束,她和患者都大汗淋漓,完全沾湿了衣裤,但这是个好样的,没意外,也没有严重的后遗症,她松了口气,往外比了个手势,看见众人感动、兴奋、鼓舞,她选择留下,等他醒来。
等他度过难熬的时段,平静下来,解开束缚,将外面的人放进来。饶是如此,在陌生气息涌入时,他还是皱眉,应激地试图攻击。
太正常了,她见怪不怪,一顿话疗把这群人弄走了,剩下卡尔和她收拾残局。稍作休整后,迎来下一位。
有时候,半夜会被叫起来,因为有濒临异化的人,要是以往也放弃了,但她总创造奇迹,秉持着能者多劳的原则,给她送来了。她甚至会半夜惊醒,把卡尔摇起来去上班,但却并没有来访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很想念朋友们,想他们多久会回来,一直到打击改造组织的行动结束,几个月过去,还是没见人影,万幸的是,没有切断消息,他们还能联系上。
一直到吴可也休假回塔,众人再聚,在居民区,她才恍然发觉,物价涨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土地污染、水质退化对粮食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她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因为一直缩在塔内,吃着食堂,不闻窗外事。
现在前线战事焦急,休假很少,他们可能每半年会有半个月假期。吴可、克拉拉修整后,也会出发,不过她们会在稍靠后的哨所,没有死亡威胁。
晚上,在宿舍门口,当她看见山昊在侯梯厅等待时,知道自己大概率来活了,捋了捋头发,勇敢地迎上去,打招呼。男人低头看她,连带身旁的卡尔一起。
“找个地方聊聊?”
“行。”
领导告诉她形势的严峻,许多资料被铺开在面前,他们能做的事有很多,但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对于土地污染的研究有了初步进展,污染同源。向导本就供不应求,但如果不派人去,就算前线守住了,后方的供应链却成了难题,最终被迫后撤。
大概是一个向导当两个人用的时候。她听懂他的意思,问话也很直白:“是要我去外
面吗?”
山昊:“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那片平原,离真正的交战区还有两百公里的距离,在战地医院后方。
她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了,“如果需要我的话。”
谈话结束后,她和卡尔回到宿舍,对方开始收拾行李,她靠在床上,凉意从靠背漫到肩膀,沁进脊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危机开始时把它控制住,当然是最好的。
第二日,她由长官带领,一起去了实验室,令人惊奇的是,小蘑菇的确能做到,在场人的目光难以描述,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讶,什么神菇降世。既然效果这么好,那就决定是它了,两人一起被打包送去污染区。
几日后,调令下来。
两人坐在运输车上,同行有许多科研人员。她和卡尔牵着手,他的掌间有训练痕迹,但手指上没有像壳一样的硬茧,她曾在奶奶手上摸过的,做农活的手,自己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听说他家里背景还行,一个好好的公子哥现在要陪自己去种田了,总感觉是自己拖累了他。
徐珊珊:“你紧张吗?”
男人摇了摇头,实际上,他兴奋。引导和束缚是一体两面的,他受家族的保护,也要回应众人的期待,和她一道,算有了正当理由外出。
卡尔:“当做是一次挑战。”
她越过重重人影,往车外看,越发荒凉,他们路过了废弃的小镇广场,上面有一桩雕塑,是一个女人,上身是人,下身是鱼尾。
卡尔提醒她,那是英雄的纪念雕像,她才想起来了,在书中看到过的,对方的精神体是鲤鱼,是一位在前线牺牲的向导,这应该是她的家乡。
“等回来时,我们去看看她。”卡尔怕她联想到自身,心生悲凉,但向导本人还没想那么远,她就担心,万一自己牺牲了,他们要怎么给自己刻像?肩膀上站一只蘑菇,还是头上,亦或者是伟大的蘑菇神向下笼罩世人,伞盖下有一颗耀眼灯泡。
怎么想都太过诡异了,她顿时嘿嘿笑起来,留一车人看她傻笑,她意识到,捂住了嘴,而这时,车上才开始攀谈起来,众人互相报了名字,经历和职位。
等她抵达试验田的时候,光脑也恰时亮起,她还以为是有人找,兴奋地点开,结果又是那个“幽灵”,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Q版图案。本来她让他闲着没事去种田,这下回旋镖回到自己身上,对方没事,自己成菜农了。
她不客气地问:“有事?”
“我这段时间去进修了农业知识,”幽灵透过摄像头观察周围环境,疑惑道:“你跑哪儿来了?这荒郊野外的。”
她一听,这不正好,有个大数据库兼AI帮忙,事情肯定能办得更快更好,遂扣他下来,大概就是:我需要你,没你不行,快来帮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这位黑客的一部分意识,输入机器人,从而拥有了一位廉价劳动力。
在这之后,枯燥的日子,有他作陪,倒也不算无聊,毕竟他有不知道从谁的脑子里翻出来的小故事。
徐珊珊:“幽灵,翻一下地。”
“他怎么不翻?”
废话,这是她以后的对象,累坏了怎么办,她起身说:“那我来吧。”
幽灵:“你一边坐着,谁让你起来了。”
拿捏,她接过一颗苹果,是这片中度污染耕地种出来的,咬了一口,牙酸得不行,反呕,抱着肚子滚进躺椅,还以为卡尔要谋杀自己,等将它彻底咽下去,那股怪异的味道消失了,她总觉得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幽灵:“你给她吃了什么?”
卡尔放下背篼,看过来,“这是喂鸡的,上面有布盖着。”还有禁食标志,但人吃一点也没事,只是口感差,还没到中毒的地步。
幽灵开着旋耕机过来,停下问:“要不我给你催吐?”
“算了吧。”她把果核丢回去,掐着喉咙,灌了几口水,把味道压下去,再次起身。其实她还没休息好,但为了以后有绿色食品吃,还是得加油干,味道太糟糕了。
事成后,她昏昏欲睡,看向一旁的小蘑菇,它俨然长成了“菇中巨人”,有她小腿高,全身乌黑,跟刷了漆似的,就杵在田地旁,哪也不去,菌索下扎,往土壤中蔓延,因为它的工作特性,她也搬到附近。
面对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原,她最初感到迷茫和畏惧,真的能做到吗?这样的消极心态,在点滴胜利中被消灭,从中度污染到轻度污染,再到优良,是希望让人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但她在这儿的工作也不完全是这个,有时还要接点活,此事说来话长。
某日夜里,幽灵监控到有陌生人靠近,卡尔知道后,告诉了警备队,一起去抓捕,看他们的作战服,竟然远离作战区,还以为是畏战潜逃的哨兵,准备报给纠察队处置。
但不是,他们有合法的手续,随行还有一位护士,是为了一名半步异化的哨兵。
他们得了小道消息,听说她来到这儿,离作战医院不远,赶了一天,将队友送来了。卡尔和所长都严厉批评他们的行为,不合规矩,况且她也没这么多精力,让他们回医院去或往上打申请。
但是天这么黑,他们身上风尘仆仆,像沾满泥的土豆,衣领、手腕、指甲盖里全是灰,察觉到她的视线,缩手交握在背后。
担架上的人,他的眼睛分泌出黏液,那颜色浓郁艳丽,护士蹲下,用镊子夹着棉球擦拭,紫色迅速褪为棕黄,掉落地上,枯叶萎缩。
也只是为了队友的安危,她靠在门框边,灯光有些晃眼,看见惨白的脸,他的喉咙变得肿大。
这个人是危险的,徐珊珊知道,如果彻底异化,失去控制,就会像曾经,蛮横冲撞的那头黑犀牛。
虽然有风险,她还是愿意一试,把他留了下来。
因为没有专业设备,就随地铐住,没那个条件,让那些人把他压住,然后强行切除一部分“结”,等他的形态稳定下来,再放开,那人在这儿等待进一步疏导,其他人当夜遣返。
她为自己的天赋点感到庆幸,能够对其他人有用,累一点,也能坚持,何况卡尔和所长他们,还老是给她熬大补汤,给她吃得流鼻血了,绝不是看裸男看的。
这名气一打出去,就像开了专家号,陆续有人送人来,不久后,幽灵告诉她,有人推荐她为今年的感动白塔十大人物。
第70章
时间流逝,体力劳动让人没空多想,土壤污染防控计划初见成效,她收获了第一批由净化土壤种出来的蔬菜,经过测试,证明品质优良,她自己也啃了两口。
他们打算种植应急主粮,粮食库存足够,只是民众恐慌抢购,她会配合做相关的宣传工作。
初期,她独自拍摄视频,经由幽灵剪辑,发布在视频网站。她戴口罩,蹲在地边介绍和展示,现摘,洗净了后现吃,标题为——污染土地变良田取得突破性进展。
首次发布,没几个人看,效果不好。她又调整标题,继续发布,陆续有人回应,但多是质疑:哪儿来的民科?
她只能回应:自己是官方人员,一名研究所的向导,目前在申请认证标志中了。不信也没关系,后续会有官媒认证。
假期与休战同至,到处都是捧着光脑打电话的人,站着、坐着、躺着。
她也收到许多回信,但有的人却如同失踪了般,秉持着对朋友的关心,她发了消息询问。
淋浴车内,白色的细密泡沫从指间搓出,从发顶冲下,混着热水,从沟壑间滚溢,曼努埃尔走出来,抬起浴巾,擦拭身体。
见他终于出来,白阳一脸神秘的凑上来,晃了晃手中的表带,坏笑道:“你猜谁找?”
“任务?”
他不太确定,伸手去接,对方却突然往后仰,晃了他一下,这小子
,见他这幅样子,应该不是急事,指向后车门,“位置空出来了,你去洗吧。”
“我不急。”白阳觉得,不洗也没什么,错过了这个热闹才是真的遗憾,这事可不是天天有。他点亮光脑,所有人都不允许设密码,不知道来人能否打动这颗沉寂的心,“你的置顶,不看看?”
说罢,他直接将东西抛出去,曼努埃尔一边呼小心,一边稳稳接住,看着白阳摇头,还是小孩子性格。至于他说的,置顶的消息……男人期待地点开,果然是珊珊向导的来信:最近还好吗?
他的回复简介,而后将它扼住,开始更衣。
光脑一阵响,他却不看,白阳无语,装吧,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就来回刷那几条消息,现在别人来信了,不回,等妹子真爱上别人他又急了。
和新队长打了一声招呼,他一会儿洗冷的,揽着老队长到一旁。
两人并靠坐,男人的眼眸抬起又垂下,拇指在金属设备的边缘擦拭,犹豫不决,肩膀被拍了一掌,“紧张什么?”
白阳:“她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关心你,听我说,别再怂了,主动出击。”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男人耳机里突然传来语音,“九点钟方向,有两个敌人。”
做了暂停手势,白阳往前冲去,迅速收割后再跑回来。他已经在看消息了,很好的进展,宠溺的笑容让他陌生,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他好奇地凑过去看,视频通话呢。
不小心入镜,打了个招呼就绕到一旁,听见里面说:“我最近有点晒黑了,可能你认不出来。”并没有,完全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流畅的身体线条,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
曼努埃尔摇头道:“跟以前一样好看。”
屏幕里,她微笑着看来,柔和的灯光让发丝像一团云,她也是刚知道,对方回归队伍。
“他们没欺负你吧。”
曼努埃尔虽然以前是联队队长,有最高的指挥权,但毕竟后来卸任了,现在是二进宫,会不会被新人排挤,她有点担心这个。
听了这话,白阳扶额叹息,请问呢?首先,看他的体型、身体素质、战斗技巧和战绩,到底谁欺负谁,队长在她眼里难道是什么小可怜形象吗?可能这就是人设,他明白了,队长的双面人生吧。
话很快聊尽了,对方并不是健谈的性格,她的目的纯粹,是为了了解他的近况。
徐珊珊;“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辛苦了。”
白阳听她这么说,觉得自己也在叮嘱对象中,入镜挥手道别,比了个心道:“向导小姐你也要保重,期待见到你哦~”
对方捂嘴笑,媚眼如丝,让白阳的耳朵有点烫,她看起来很美好,一切都好,如果忽略那个多余的男人,老是晃来晃去,用这种方式给他们上眼药吗?
通讯挂断,白阳疑惑道:“那人是谁?”
“她的哨兵。”
啊,原来队长是小——
没事,他握拳继续鼓励,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撬不倒,“休假了你去找她吧,总不能等别人主动,你这样,她总有一天会把你忘了。”这么可爱的向导身边可不会缺人,他觉得自己的牙痒痒的。
“嗯。”男人应下,这么快就改变了决定,让他感到惊讶。
在人员名单上打了个勾,她放心地联系下一个人,直到所有人都确认安全。软件里还有一个隐藏消息,她知道那是谁,想着自己也晾了他太久,点开一看,发现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这可不是阿瑞斯的作风,想起死亡ending,还是决定拨过去,打不通。她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回拨,有些担忧,再拨过去。
远处的阿瑞斯正在搬砖,对,他这儿只有这东西,当作哑铃抬起训练,从小没条件就这样,习惯了,就是太轻,没效果。他的光脑损坏了,和佛尔克共用一台,要命的是,这地方信号不好,他们得专门跑到一处,卡得不行。
他已经不指望了,污染物的嘶吼声像背景音伴着他入眠,只听声音远近,决定是否起床。那块地不大,所以大家得有取舍,有时还得搬货箱,踮脚找信号。
男人看向充血的胳膊,心里的思念有点难以抑制,邵江让他好好道歉,再给她一点时间,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没效果,以前还会已读未回,现在直接连看都不看了。他很心碎。
过节了,不知道她在哪,和谁在一起,一想到有人此时能依偎在她的怀里,嫉妒心又有点压不住了,度日如年,以前自己一个人,独自穿越雪山,都没这么难熬。
手指松开,六块沉砖从脚尖前落下,在地上扬起土灰,他顶不住了,打算继续骚扰她,被骂也认了。走回通讯室,看佛尔克还在打游戏,等他打完,取了过来,切换账号登录,三个未接来电。
拨打视频,但信号差,转成电话,对方的第一反应却是沉默,“你是?”
“是我,”阿瑞斯连忙解释,没接到电话的原因,太久没见,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听对方有点体虚似的,中气不足,“没事就行。”
她说完这话,沉默了一阵,开口想挂断,但阿瑞斯没给这个机会,人遇到喜欢的人时是可以变成话痨的,哪怕对方没认真听,时不时传来嗯嗯声,已经让他心里美到冒泡了。
阿瑞斯想休假后,去探望她,“你在哪儿?”
“我不在塔里了,在一个研究所,”她也不太清楚这块具体叫什么,就报了附近医院的名字,说在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
她没说,他就没打听,但他知道那个医院,是个战地医院,怎么把她安排到那儿来了,对山昊的偏见又加重了,“你那边还安全吗?”他恨不得一下子长出翅膀,飞到她身边,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像寒风刺骨透心凉。
“不用担心,卡尔在我身边,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男人沉默,在她以为自己说错话时,对方接话,“那就好。”
阿瑞斯迅速转移话题,她感到一种趋势,那就是,无论她夸过谁两句,从今往后,再聊天时,此人的名字再也不会出现了,像是被服务器屏蔽了。
但对他想来探望的想法,她还是犹豫,“这地方很小,也没什么设施,你好像离我挺远的,”几乎要斜穿安全区,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没必要浪费在赶路上,她劝他别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行吧,但你不准再使用暴力了,知道吗?不准动他。”
猫儿这个醋,只见此话一出,队长的尾巴冒了出来,烦躁的摇晃,但还是勉强答应了。通话结束,他又连发几条消息,跟有分离焦虑似的,惹得对方没好气地打发他离开,甚至不回复了,才把光脑丢给佛尔克。
男人撩起上衣,往下看自己裸露的腹肌,一边傻笑,心里已经在想当天该是什么打扮了。
网上也热闹起来,兴许是网站推流,她的视频涌入更多观众,后台收到许多消息,但她的认证流程还没走完。在一众质疑声中,一条友善回复,格外引人注目,她礼貌回复,后来她每条视频都留言,也算和粉丝交上了朋友。
夜里,月圆如饼,流水熠光。
河上,船中,坐在电脑桌前的男人大叫:“他上线了!”
这个变态,开小号,假装自己是向导,想和大家“交流经验”,肯定是假的,还说什么想认识其他向导,一起净化土壤。如此拙劣的骗局,对方锲而不舍地干,还举报不掉,一个招摇诈骗犯,众人恨得牙痒痒。
克日什:“让我来会会他。”
是的,在他们心里,对方是处心积虑骗人的哨兵,一看就是绑架、拐卖犯,居心不良,等他们查出位置,就送他铁窗铁链铁锁铐,好好在牢里度过余生。
队友拍他的肩膀,“都知道是假的你还看,被迷住了?”
“胡说!”
他怎么会被变声器吸引,他是要在这些伪盗视频里寻找证据,一举揭穿对方好吗?尽管他这样
解释,其他人却不信,谁家好人查罪犯,把人视频下载,专开音频睡前听。
但是,“她”听着确实有助眠效果,蔬菜种植肯定是假的,但他用的变声器很不错,听得他浑身发软。
克日什:“他同意打视频了。”
“你记得录下来,举证的时候要用上。”
徐珊珊在洗漱后,更换睡衣来到桌前,头发都还没擦干,卡尔担心她感冒,追在后面烘头发。她惦记着自己刚认识的向导朋友,觉得对方简直是知音,在一众的质疑声中,只有她慧眼识珠,看破真相。
卡尔却不以为然,不知情的人很难相信这事,毕竟谣言太多,公众对此失去了信任。哪怕对方是向导,知道内情,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殷勤。
对,他用了这个词,不太对劲,他打算在旁边全程盯着。
视频通话开启,顶灯太亮,曝光高得人脸不清,但对面黑屏,她感到有些奇怪,还以为是网络不好,又等了一会儿,喂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回应。
卡尔:“她可能是信号不好,挂了吧。”
盯着一双男人的手靠近,捂住摄像头,挂断了电话,克日什和他的队友们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手足无措,手指在屏幕前,有人问:“还录吗?”
“关掉关掉。”
他们看见了什么?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还有她身边的人。这画面让克日什的审讯还没开始就完全垮掉,这下怎么办?
“她真是一个向导,对吧?”队友幸灾乐祸地看向他,“你准备怎么解释?”
先不管解释的事,他们都还想再见她一面,回拨视频,不一会儿,接通了。与此同时,一人从船舱外走进,大喊道:“来了兄弟,让我好好教训他一下。”
“嘘——”旁人比了个手势,那人才安静靠近。
徐珊珊惊讶道:“是我听错了吗?要教训谁?”
来人大吸一口凉气,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队友,又指向自己,表示你们干的好事,与我无关。
“没有,你听错了。”
男人的声音?徐珊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身旁男人的表情更是直接冻住了,像个冰窟,表情严肃。
“莎莎你能开一下视频吗,不是说要帮我宣传吗?”
眼见着队友们比出的口型,全是无声的嘲讽,克日什硬着头皮开了视频,一张痞帅的脸出现屏幕前,漆黑一片,只照亮那张脸。
“莎莎你……原来是男性向导真少见。”
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对,是我。”他捏着嗓子说,“没想到你这么……”肩膀蓦然被拍了一下,灯被打开。
周围环境被照亮,所有人现身,一个男人从右边凑过来,身体前倾,挡住其他人,眨眼道:“我叫扬,”被人扯着腰后退,低头看人,犹豫道:“我和他没关系。”
其余人一一介绍,都说和他没关系,总感觉有点奇怪,抱团排挤他吗?她皱眉,又不好掺和别人的私事,开始聊净化食物的事,对方一如既往地感兴趣。
“这是你种的吗?”
“对”,她肯定答复,至少视频里出现的那些,她都有经手,质量这块是有保证的。
有一点逼真,克日什看着屏幕里的影像,香气好像隔着网络传过来,他咽了咽唾沫,像老式鸡蛋糕。就是后面那个“木头”,他不遗余力地进行了诋毁,看看吧,谁的斜方肌谁更大?
所有人都介绍完,一直轮到克日什,“我是鲨小队的……”尾音太轻她没听清,“我叫克日什,你也可以叫我莎莎,对了,”他补充一句,“我跟他们也不熟,你别误会。”
她应该没误会,但问题是,这群人都不熟,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克日什,”卡尔记下了这个名字,他那副体格,说是向导也太勉强,他没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最近调动的?这很古怪,他记下他们的脸,那儿最好真的有一名向导。
虽然她一直念叨精神力辅助栽培,克日什压根没听进去,还奇异地不想挂电话,眼神专注地盯着,对方一直在讲解,大抵是因为他说自己感兴趣,但现在,蓬松的发丝吹到嘴边,嘴唇红润,看着很好亲,但旁边的那只手令人厌恶,不准碰她!
“珊珊,它看起来很好吃,等下一批成熟了,我能提前订购吗?”
这个嘛,她得询问一下所长,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同意了,“你要多少?”这些也放不了几天,等下次,她给他寄点耐放的东西。
克日什在计算自己的食量,他们这儿也是没法长期保存,但耳边总有人打断他的思绪,“莎莎~我也要一份。”
“给我订一份。”
“我。”
他按下了谋杀队友的冲动,把一队人的份额提交上去,想提前付款,主要是加个好友,但对方并不着急,说是熟了再联系他。正事聊完后,剩下就是闲聊。
徐珊珊:“你这个地方好黑,画面还有些晃。”
克日什:“我们在沿河巡逻。”他正和她聊着船上趣事,就见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鱼尾,是谁把战利品拎着走来走去,正准备开骂,却听见对方惊叹了一句,“好厉害!”
“嘿嘿,是我抓的。”扬提着比人还大的鱼走来走去。
卡尔在官网上查询信息,并没有叫“莎莎”的一名向导,克日什,是鲨小队的一名队员,他是哨兵。这群觊觎他的向导的,手段拙劣的哨兵,真下贱。
他低头嘱咐:“该休息了,明早要去趟研究所。”
好吧,她向众人挥手道别,“莎莎,祝你们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