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虽然是在波洛下的车,但安室透并没有回去休息的打算。他立即着手调查高桥失踪的事,利用各个路口的监控,查看那辆载着高桥的黑色桥车的动向。
然而如【雾岛光】所说,他只是将高桥一送到了家医院门口而已。
高桥在进入医院后就不知所踪。安室透抿了口咖啡,三个小时后,总算在一个正对着巷口的监控里看到了高桥的背影。
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在距离那条巷子三公里的地方,是横滨那几栋一眼就能看到的标志物建筑,打着珠宝生意的名号,实际上被称为港口黑手党的组织。
“这样反倒轻易一些。”
东京,某家高级酒店的套房内,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氤氲的雾气从中冒出,贝尔摩德听着耳机里安室透的话,依旧不紧不慢地将湿漉漉的金发包裹在白色的毛巾里。
“早知道他们也有这个心思,就不用让你大费周章地特地过去一趟了。”贝尔摩德虚伪地说着遗憾的话,走出浴室时,顺手拿过事先放在桌上的香槟,“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我想港口黑手党并不介意和我们共享情报。毕竟我们只是想从高桥君的手里拿回原始数据,至于他们……”
安室透换上波本的口吻,他微微挑眉,哂笑一声:“他们?”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微笑着,含糊不清地说,“前段时间有位法国的客人到访,boss的本意是趁此机会将他们的生意收入囊中,没想到派过去的人在半路上就被人除掉了,听说那位法国的客人在那之后也不知所踪,谁知道是不是加入了他们。”
安室透皱眉,想起前段时间公安那边的确发布过有英法联合通缉的罪犯进入日本境内的通告。
英国大教堂的加冕殿堂里躺着几具扭曲的尸体,安室透那时站在报告厅的暗处,看向屏幕上极具冲击力的照片。
死者被确认为女王直属最高近卫兵,一个名叫“钟塔侍从”机构的成员。而“钟塔侍从”之所以在全球范围内都享有盛誉,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着女王亲授的骑士爵位,据说随意拎出来一个都有着能在一夜之间摧毁恐怖组织的实力,警护能力自然首屈一指。[1]
然而至今,英国警方也没能找出确切的杀人手法。因为受害者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解剖显示是肋骨断裂,导致肺部功能受损,最终窒息而亡。
警察厅的报告厅那时一阵哗然,而进行汇报的内务省的官员只是平静地关上了电脑。
【“关于这位犯人的追查任务,已经交给了特别行动组,如若发现可疑的任务,请各位及时上报,切勿擅自进行追踪,更不要与对方发生冲突”。】
【“怎么可能!”】
话音落下,报告厅最前方的一个年轻警官站了起来。
【“这种穷凶极恶的犯人就在眼前,竟然让我们不要进行追踪!那不就是要把他放跑吗!”】
台下的警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而站在台上的官员只是冷静地推了推眼镜。
他的嗓音冷淡,说出的话却如惊雷般在人群里炸开。
【“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你知道怎么把人的骨头打碎吗。”】
【“当然是——”】
【“很显然,尸检结果显示,受害人体内的骨头被切割成了1228块碎片,如若不是加冕仪式上用了女王的替身,那么那位日不落的女王也是同样的下场。”】
偌大的报告厅瞬间鸦雀无声。
安室透的侧脸被阴影覆盖。
他记得公安的报告里显示,英国那边的使者来确认“刺杀女王的犯人”已死后就打道回府了。倘若如贝尔摩德所说,对方隐姓埋名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哦呀。”贝尔摩德的红唇弯起,她解开浴袍,踩着柔软的地毯,悠闲地将裙子拉起,“波本,比起高桥君,我倒是听说了你今天被人暗算的事呢?”
“只是巧合。”安室透合上电脑,手臂微微抬起,任由等待在旁边的哈罗爬到自己的腿上,“我是临时接到的任务,之前没有接触过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他们不可能提前为了阻止我布置陷阱。”
“是吗。”她饶有兴致地,坐着酒店的电梯下了停车场,熟练地走到一辆保时捷面前,“那真是可惜,以高桥君这自投罗网的态度,我还以为这次港口黑手党派出的会是那个人。”
“不过,让他出面似乎也有点大材小用,听说和法国那一位的战斗令他卧床了很久,现在应该还在身体的恢复期。”
琴酒冷淡地瞥了眼坐进车的贝尔摩德。
安室透抓住关键词,感到哈罗舔了舔自己的掌心,于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那位?”
“你总会见到他。”贝尔摩德轻笑,她的金发落在肩上,风情万种的,说话的态度却令琴酒厌烦地皱起了眉头,“对吧,gin?”
琴酒咬着烟,心想选择了港口黑手党的阿莱西奥就是个蠢货。狂妄自大,优点很明显,缺点就更明显,他迟早会亲手把那蠢货杀掉。
安室透屏息凝神,试图从琴酒的话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然而他等了几秒,也只听到琴酒冷笑一声。
“开车。”-
【他生气了】
【这是什么,杀气吗】
【嘤,好恐怖,目暮警部让我把雾岛警官叫来,自己怎么还没到】
黄色的警戒线在山脚下被拉起,五六辆警车停靠在路边,红蓝色的灯光将雾岛光希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年轻的警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只是感到了股自己会被杀掉的气息,见雾岛警官的余光扫向自己,瞬间原地立正。
“你快要把人吓死了。”松田阵平拨开警戒线,从案发现场里走出来,“要我请你?”
雾岛光希一言不发,见松田阵平把警戒线拉高,这才抬脚走进去。
尽管答应了森先生会好好完成角色扮演,但雾岛光希在港口黑手党当了快九年的黑手党,一直秉持着不爱加班的原则,现在竟然要被警察叫来加班。
雾岛光希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因为睡不了觉而产生的怨念。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雾岛光希平时的生物钟会令他早上四点就保持清醒,等这边现场的调查做完,加上来回的路程,也就意味着他只能睡半个小时左右。
气死了。
雾岛光希面无表情。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yue——”
一阵呕吐声传来。
雾岛光希的脚步停下,看着几个警员扶着树,弯腰在灌木丛那边呕吐。
雾岛光希快步走到被砸开的土坑边,视线落在腐烂的尸体上。
尸体手臂的皮肤姑且还算看得过去,证明脸部和四肢末端的重度腐烂是化学药品造成的。被腐蚀成这样,自然提取不了什么指纹,雾岛光希蹲下身,看着扭动的蛆虫从受害者口腔里钻出。
他看了一会,朝松田阵平伸出手。
松田阵平:“什么。”
雾岛光希沉默一阵,由于过于生气,他一时间没从干部的角色中转变过来,忘了松田阵平不是自己的部下。
然而就在雾岛光希打算收回手的时候,松田阵平却将手电筒放到了他的手里。
“已经看过了。”松田阵平看着打开手电筒,往尸体口腔里照的雾岛光希说,“牙齿全被打碎,这起案件的恶性程度很高,凶手明显不打算让我们找出受害者的身份。”
借着手电筒的光源,雾岛光希看了眼确实如此。
“目暮警部他们呢。”雾岛光希起身。
松田阵平的目光扫过四周忙碌的同事们:“毕竟可不止这一个埋尸地点。”大概是由于被四周高耸的树木遮挡,光源不好,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本来小林他们只是按照目暮警部说的在这附近寻找高桥,结果看到了有野狗在刨地……算上这处,还有一公里外的另外两处,初步估计至少有十一名死者,还有一个被砍掉脑袋的。”
松田阵平说完,打量了会皱着眉思索的雾岛光希。
【闻了这么久的刺激性气体,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雾岛光希:“……”
雾岛光希眼也不眨,淡淡地配合他:“呕。”
松田阵平:“……”
“你知道[沃尔茨]吗。”雾岛光希突然问,“《教父》里好莱坞的制片人,给自己的教子争取角色被拒绝后,教父的部下避开安保,将沃尔茨价值六十万美元的爱马的脑袋砍下,放进了熟睡的沃尔茨的被子里。”
之前听到森先生的心声,雾岛光希回去后就查了下,结果发现不是耳熟,自己确实看过那部电影,不过他那时没怎么在意配角的名字,只记得导演把意大利黑/帮的真实生活拍得还不错了。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看过。”松田阵平挑眉,“你是说那个被砍下的脑袋就等同于电影里的马头?喂,太夸张了,凶手做到这种地步是要威胁谁。”
“电影源自生活。”雾岛光希从松田阵平身边走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松田警官,相信你已经有了思路,你就加油吧。”
松田阵平看了眼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这人的洁癖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白天戴的不是这双手套吧,他批发的吗】
“你想得美。”在雾岛光希开溜以前,松田阵平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捞了回来,“警护课加班的时间应该比我们长吧,给我做好加班的觉悟。”
勾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一些,雾岛光希微微睁大了眼,他侧过脸,沉默地看着搭在自己肩上,勾住自己脖颈的手臂,由于过于震惊,还真跟着松田阵平半挟半拽地往前走了两步。
雾岛光希头顶十字路口,隐忍道:“明天能写的报告为什么要今天写。”
松田阵平:“因为是和公安的联合办案,鉴识课和科搜研也一样要加班,明天早上八点正式汇报。”
雾岛光希:……
至于吗,至于卷成这样吗。条子怎么越来越恐怖了,学习下意大利的警察怠工啊。
“你是卡桑德吗。”雾岛光希说。
“卡桑德是什么意思?”刚从另一个现场勘察回来,目暮十三看到走出来的松田阵平和雾岛光希。
“他说我遭天谴。”松田阵平自然地接上他的话,“雾岛,我要是卡桑德,你就是玛德琳。”
高木涉跟在目暮十三后面,眨了眨眼:“玛德琳又是谁。”
雾岛光希扯了扯嘴角:“他说我是任性的小公主。”
“喔~”佐藤美和子挑眉,微妙地读出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嘛。能说人话吗。”
“……”雾岛光希用手背推开松田阵平勾住自己脖子的手,默默地坐上车,用行动证明自己并不想有这种毫无好处的默契。
他忍不住给森鸥外发了条短信。
[一个月]
指的是森鸥外之前这个任务结束,就答应让他休假半个月的事。
对黑手党来说,这是很奢侈的长假,毕竟干部没有所谓的双休日,节假日也必须要上班,全年无休,只有四天可以申请的年假。
森鸥外没正面回复他,在这半夜时分同样也在努力工作,只是语气有点悠闲:[光希君,我还在做心理治疗,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雾岛光希看了自己名义上的搭档松田阵平一眼,收起手机。
【座椅上的皮革一点划痕也没有,他新买的车?】
习惯性地搜集信息,松田阵平将墨镜挂在领口。
副驾驶的手套箱严丝合缝地闭着,从松田阵平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夹了张纸,上面有蜡笔的痕迹。
“家里小孩画的。”雾岛光希目不斜视地说。
松田阵平将那张白纸抽出,欣赏了会上面的大作。
“兔子?”
“不知道。”雾岛光希瞥了眼梦野久作的半小时绘画成果,“既然他说是护身符,那就是护身符吧。”
松田阵平又扫了眼雾岛光希的手,只在对方今天换衣服时看到过他把手套摘下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雾岛光希的右手一直被身体挡着,松田阵平也看不到他手指上戴了什么。
【为了挡戒痕?他什么时候结的婚?】
雾岛光希太阳穴一跳。
松田阵平将那副画放回去,手肘搭在车窗边。
“加班的事你和你夫人讲了吗?”
车辆行驶时带起的风将雾岛光希额前的碎发吹开一点,他在红灯前踩下刹车,这会反倒能心平气和地开口说话了。
雾岛光希阖了下眼:“松田警官,我没有结婚。”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撑着脸:“你是会带邻居家小孩兜风的性格?法律上没结婚的人可不能收养小孩。”
雾岛光希面不改色:“别人收养的,只是有时候会扔给我带而已。”
“干什么。”雾岛光希眯起眼,看向松田阵平,“你有讨厌我到抓住每一个机会给我定罪的地步吗。”
——哈哈哈,小雾岛,你怎么总是能被小阵平气成这样。
路灯的光线下,松田阵平凝视着雾岛光希的侧脸,耳边响起萩原研二的话。
——哈?我可没有故意气他。
松田阵平那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只不过七年前的【雾岛光】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平时野外作业能拿满分的人,那时候连地上的杠铃都没注意到,意外地被绊了一跤。
虽说凭雾岛光希自己也不至于摔到地上,但由于松田阵平下意识地抬手捞他。大概是从没和人进行过这种接触,被揽住腰的青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有点不可思议,足足被抱了二十秒才反应过来,从那以后就警惕地离松田阵平三米远,反倒和笑眯眯的萩原研二关系不错。
【雾岛光】牺牲是四年前的事。虽然不知道法医那份报告的依据是什么,但如果四年前【雾岛光】只有二十岁的事是真的,那他警校的时候也才十七岁。
那他现在几岁?二十三?
“我可没有讨厌你。”松田阵平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其中蕴含的意味却令开车的雾岛光希下意识地分出心神,去看他一眼。
松田阵平的头发本来就带了点卷,被风一吹就更带了点懒散的意味。加上那套一身黑的装扮,一眼看去,就跟只餍足的豹子似的,微微勾起唇角。
他开心什么?
鬼使神差地,雾岛光希的耳边响起太宰治的那句话。
——松田警官是在追你。
雾岛光希沉默一会,行驶的轿车分割开两旁路灯的光影,令装饰简洁的车厢内部明明灭灭。
【“那我呢?”】
连同太宰治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幼年的雾岛光希的声音。
那时他拎着剑,想告诉斯库瓦罗自己终于学会了鲛冲击,然而书房内部传来的却是斯库瓦罗说他要去协助xanxus从沢田纲吉那里夺得指环的声音。
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瓦里安那时的副队长叛变,被xanxus处死,被彭格列监视了八年的瓦里安再次预谋谋反,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那么除了xanxus以外的所有人,说不定都会被九代的守护者处死。
书房的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十三岁的雾岛光希从斯库瓦罗灰蓝色的虹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睁着眼睛,问了斯库瓦罗一句【“那我呢”】。
母亲在那件事发生后再也没有走出过房间,幼年的朋友比他更早就离开了他们的故乡,雾岛光希曾经以为只要早点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唯一喜爱自己的哥哥至少会多从瓦里安回来几次。
然而斯库瓦罗那时低下眼,视线从他手里的剑上扫过,听到他争取似的说“自己也可以去日本帮忙”,反而眉头一皱,发起了脾气。
【“喂!阿莱西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不就好了,与其琢磨着跟我去日本,不如先想想怎么用火炎战斗——”】
剩下的话雾岛光希现在也记不清了。他从七岁起就被禁足,猛然听到那句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仅剩的一点自信和自尊也被砸得稀碎。
雾岛光希是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他长得又不好看,剑术上的天赋也不高,花了比斯库瓦罗三倍多的时间,才勉强能跟上对方的脚步。
“我说真的。”雾岛光希沉吟会签,将车在路口停下,试探性地转过头,看着松田阵平说道,“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也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你应该也是吧?”
【……】
松田阵平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侧过脸与他对视。
漫长的寂静中,松田阵平的心声一片安静。随即,青年眉梢微扬,和雾岛光希身上的死气沉沉不同,倒是显得意气风发。
“哦。”
少顷,就在雾岛光希以为松田阵平不会再说话时,这位年轻有为的警官却嗤笑一声。
松田阵平的眼睛很亮,是比中也浅一点,比斯库瓦罗深一点的蓝色。
雾岛光希的瞳孔放大,听见他说。
“那我追你?”——
作者有话说:[1]引用自文野小说
*明天上夹子,可能晚点更![奶茶]
*以及推推我基友的预收![害羞]→《我,彭格列,白月光!》by木铎屿(书id:8184592)纲纲专业户,嘿嘿
简介:沢田纲吉有个秘密,他好像有个什么超能力,入夜之后就能点燃火焰变成另一个人,穿行在不同的世界当中。
白天是躺在病床上的一格电柔弱选手,晚上就能放飞自己顺便赚点生命值,如此兢兢业业多年,终于给自己从一格电冲到了满格,足够活到99——虽然从他亲爱的哥哥迹部看来,他还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弱小男孩。
他据理力争,争取到了离开病房去兄长的学校上学的权力,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老熟人——
“不是吧?我是在做梦吗?”
*
吠舞罗精心养大却代替了王坠剑的幼弟;身在老橘子阵营却为了五条神子死去的小橘子;拯救了不想活的首领宰转头自己死掉的mafia……
在沢田纲吉看来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梦境,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在这些人的眼中,确实生命中最浓墨淡彩的一笔。
于是不信神佛之人叩遍神佛,不怜命运者问遍命运,终于捕捉到亿兆分之一的奇迹。
“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这一次,请把我也带走。”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求你让我在你身边。
#咿?骗人的吧?我不是白月光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痴汉是什么东西捏?#
第22章
雾岛光希这会是真的有点懵了。
“你喝酒了?”
“没有。”
“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不管雾岛光希说什么,说出刚才那番惊悚发言的松田阵平总能迅速接上他的话。
松田阵平:“说啊,我不是什么?”
你不是暗恋萩原的姐姐吗。
雾岛光希说不出口。
他说出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雾岛光】,然后松田阵平就会顺藤摸瓜,查出他以前在警察厅干的好事,内务省那边的计划一被破坏,别说给他假期了,雾岛光希只感觉堆成山的文件在微笑着朝自己招手。
雾岛光希:“你不是才认识我几天。”
松田阵平打量着雾岛光希的神色,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得出答案,然而雾岛光希不太适应地别开了眼,只把小半张脸露在松田阵平的视野里。
【他刚刚想说的是这个?】
“这和我认识你多久有什么关系。”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答道,“那还有认识几天就去结婚的呢,雾岛,你在警护课不是应该见得更多?”
松田阵平并不打算现在戳破自己早就知道了对方身份的事。
一来他对雾岛这人的行为方式足够了解,不让他自己说出口的话,稍微令这家伙没点安全感,这家伙第二天就能收拾行李消失得一干二净。二来他本来说的就是实话,松田阵平喜欢他的这件事七年前就有迹可循,现在难得抓到这死而复生的小混蛋,自己一没打他二没骂他,说点实话吓吓他怎么了。
雾岛光希震撼一万点:“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我怎么就又报复你了。”
在松田阵平看过来的时候,雾岛光希心里的小人还在焦虑地走来走去。
不可能啊。
松田阵平第一天还扯他头发,觉得他加入搜查一课是别有所图,顺便还嘲笑他写检讨写得慢,转头就和目暮警部告状的。
萩原知道他幼驯染喜欢男人吗?
雾岛光希顿了下。他斟酌片刻,再次试探性地对松田阵平说:“你知道我是男的吧?”
连带着他心里的q版迷你人头顶上也冒出个问号,摇晃着手里因为被自己揍了很多次,所以变得破破烂烂的松田阵平q版玩偶。
【……】
“雾岛希。”松田阵平把墨镜带回脸上,连名带姓地叫他,“你早上还当着我的面换衣服,我只是戴了墨镜,不是瞎了。”
车厢里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雾岛光希语塞,由于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还是被同性表白,产生了种想要弃车逃跑的冲动。
“行了。”
松田阵平说。
“我又没让你回答我,搜查一课里不许同组成员发展同事以外的关系。”
这么严格?
雾岛光希松了口气,肩膀刚垮下来,就又意识到不对。
松田阵平都知道了搜查一课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刚刚说那种话有什么意义,故意捉弄他?
跟预料到他想说什么似的,在雾岛光希开口以前,松田阵平就开门下车,悠闲地说了句:“反正我来这里的目的几年前就达成了,大不了就回警备部。”
【规矩是这么定的,但佐藤和高木不也没人管?】
【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松田阵平说完,敲了敲雾岛光希那边的车窗。
“你下不下来。”
雾岛光希满脸警惕,根本不下,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松田阵平发现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梗着脖子,青色的血管在白玉般的皮肤下格外明显,与他黑色的发色形成反差。
雾岛光还活着,那他的墓就是空的。
松田阵平一想到自己逢年过节去不知道埋了什么的墓前说话就弯腰,故意露出个恶人的笑容。
“前几天把我车胎卸掉的是你吧。”
“。”
“雾岛希,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把你车门也拆了。”
到底谁是黑手党!
雾岛光希警觉,握着方向盘的手蠢蠢欲动。
啪——
清脆的一声回荡在警视厅的大门前,这袭警的操作被门口的摄像头记录在案,可同样勘察完现场回来的同事们却纷纷假装看不见,摇头叹息“松田这小子不去看守所吓人真是屈才”。
松田阵平直起身,看了眼用文件夹拍了下自己脑袋的佐藤美和子。
后者只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后半句,单手叉腰,严肃地说了句:“这都是你第几次威胁雾岛警官了,别因为别人是新来的就欺负他。”
【怎么每次我欺负他就有人看见,他欺负我就没人看见?】
松田阵平瞥了眼车里明显放松下来的雾岛光希:“我可没威胁他,我只是说——”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躲在车里的雾岛光希,下一秒就捂住了松田阵平的嘴。
“没什么。”
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雾岛光希礼貌对佐藤美和子道谢,转而半拉半拖地拽着松田阵平往里走。
“松田警官在和我开玩笑。”
青年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和忙了一天的警官们不同,过于洁癖的雾岛光希,就算是忙死也要回去洗个澡。
松田阵平看了眼雾岛光希的手,被拽着也不挣扎,反而在这方面很配合。
“怎么了,佐藤警官?”
和目暮警部坐的一辆车,高木涉刚下车就看到了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放下手,看着远处松田阵平一抬手,就触电般地松开对方,离他一米远的雾岛光希。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雾岛警官刚来,松田就一直盯着他了。”她眯起眼,露出了然又揶揄的笑容,“这家伙原来也是会一见钟情的类型?”
高木涉:“。”
夜晚的警视厅上空,回荡着高木涉不可置信的声音。
“诶——?!!”
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伊达前辈明明和他说松田喜欢的是另一个雾岛警官的!!-
雾岛光希一直到凌晨三点才从警视厅出来。由于早上还要赶在记者闻风而动前开大会,大部分警察索性就在警视厅里睡了。然而雾岛光希认床,比起睁眼到天明,他显然宁可开车回横滨,然后在走进宿舍的下一秒就倒下。
面朝下趴在床上的时候,雾岛光希心想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太宰知道,他在太宰心里已经够没有威严了,不能连仅存的一点也没了。
再说了,松田阵平说要追的是[雾岛希]。
雾岛光希翻了个身,他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想着松田阵平要是知道自己是黑手党,还不得气得哐哐给他两拳。
系统看着自己就算回来了也没马上睡觉的宿主,忽然发现盲点:[哇,宿主,该不会您从小到大都没人夸过您吧?]
“……”
雾岛光希看了眼墙上滴滴答答的闹钟。
“魏尔伦说我的体术还算不错。”
系统:[唔,其他人呢?]
雾岛光希沉默了。
半晌,系统听到他憋出一句:[沢田纲吉见谁都夸厉害]
这下系统也沉默了。
它震撼地发现,自己的宿主其实是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类型。
怪不得之前尾崎红叶在内心os别人怕他其实也不算坏事,按大数据统计,这种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人反而非常专一,而且对另一半的纵容度也很高,完全就是被吃了连骨头也不会吐出来的类型。
见系统没再说话,雾岛光希疑惑地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别担心!]
系统沉痛道。
[亲爱的宿主,就算您比我还像机器人,但我也会保护您的!]
……说什么鬼话呢。
雾岛光希叹了口气,敷衍地回了句“谢谢”。
系统得意:[不客气,毕竟我们两个现在是同生共死的状态]
它这么一说,雾岛光希反而对自己一开始觉得它是智障的行为感到歉意。
青年的手撑在床单上,支着身体坐起来。月光从他每一处都雕刻得恰到好处的线条上滑过,最后随着雾岛光希的动作,落在从他肩上垂落的发梢。
“嗯。”雾岛光希声音很低地回了句,“对不起。”
以雾岛光希的身份和地位来说,他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甚至都很少因为任务的关系对森鸥外道歉,但“对不起”这三个字,雾岛光希意外地说得很多,仿佛那个握着剑的小孩子从来没走出过家族紧闭的大门,生怕被人抛弃了一样。
不受欢迎。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想掐死他。
就连“阿莱西奥”这个名字,也是把剑架在被母亲命令要杀死他的管家脖子上的斯库瓦罗取的。
雾岛光希小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变强的时候,斯库瓦罗才会肆意地扯开唇角,用那只握剑的手按在自己脑袋上。因此,就算那时不想成为黑手党,雾岛光希也在努力地学习剑术和格斗。
但那好像是行不通的。
安静的夜色里,雾岛光希就这么在床上坐了一会,随即踩着拖鞋下床,动作很慢地走到书柜前,拿下那本别人送他的书。
[我永远是你忠诚的朋友]
如果说松田阵平只是喜欢他易容后的样子,那沢田纲吉当初又为什么会把一开始想除掉他,从他手里得到指环的自己当成朋友呢?
【“光希!“】
十四岁少年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本该参加指环战的沢田纲吉浑身是血,朝着雾岛光希背后的黑影喊道。
【“把光希——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纯粹的大空之炎几乎要把天空都照亮,雾岛光希猛地回头,看到的却只有空空荡荡的房间和紧闭的大门。
滴答,滴答。
时钟依旧寂寞地在走。
雾岛光希向前踏了一步,虽然明知道会来找自己,把这里弄得异常热闹的的傻瓜鸟现在还没有行动能力——
走廊上的月光霎时间充盈了黑沉沉的房间。
雾岛光希一愣,看见靠在走廊窗边的太宰治回头。
他大概是刚研究完传说中能硬到把人砸死的豆腐,太宰治的脸上沾了些灰尘,以雾岛光希对他的了解,那多半是他的实验失败留下的。
“喔。”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光希哥,你怎么还不睡。”
【表情也好糟糕,谁吓到他了?】
雾岛光希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
他看着太宰,反问:“你呢,怎么不睡?”
当然是因为本来他的工作就在晚上。
太宰治和雾岛光希不同,又不是什么走两步就不想干了的低精力人群,况且,干自己喜欢的坏事的时候太宰治一向很有精神。
但太宰治想到了今天织田作还有安吾给自己说的话。
【呵呵,虽然大概率是没什么用……】
“因为没有人可以陪我说话,我又想见光希哥。”
在雾岛光希的视线下,太宰治恰到好处地退了一步。
明明心里早就把[雾岛光希]的存在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但太宰治偏偏就是能做出示弱的表情,令雾岛光希至今都觉得他可爱又聪明,还带了点善解人意。
“但光希哥要睡觉,吵醒你也不太好。我想了想,索性就等在门口,这样光希哥一醒我就能见到你。”
一秒。
两秒。
【遭了】
见雾岛光希一动不动,像看死人一样地看着自己,太宰治莫名有点心虚。
【都怪安吾的馊主意】
要是坂口安吾在这里,他一定会无情地吐槽“我让你慢慢来,谁知道你能理解成这样”“说到底,雾岛的的确确是把你养大的哥哥吧,你要是直接说出来他非得吓死不可”之类的话。
织田作之助本来不想对此发表意见,但他想了想自己捡来的几个孩子,顺着坂口安吾的话思考了一下,沉默了半分钟,也跟着点头,赞同了句【“太宰,的确很吓人“】。
可惜安吾和织田作不在。
太宰治能肆无忌惮地胡编乱造。
“知道了。”
等到三十九秒的时候,雾岛光希平淡地做出了回应。
“下次不用等在门口,我睡着了你也可以叫我。”
太宰治似乎有些意外,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雾岛光希自己就非常讨厌这种等待别人的感受。
“没有为什么。”
不想提及自己以前的事,雾岛光希十分自然地说。
“我又不会因为休息的事就和你生气。”
太宰治沉默,为数不多的良心狠狠地动摇了一下。
他抬眸看着孤零零的雾岛光希,忽然逃避似的和雾岛光希描述起了自己今天做硬豆腐的全过程。
这是太宰治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越在意雾岛光希,就越在意当初瞒着对方,把旗会的所在地暴露给魏尔伦,令后者差点全灭的事。
【他会讨厌我吗?】
偷偷看了眼耐心地听自己胡说八道的雾岛光希,太宰治这样想到。
【真是的,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后悔明明正确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通宵值班中,叹气,大家晚安[好运莲莲]
第23章
雾岛光希某种意义上,是完全把太宰治当做小时候的自己来养的。刚捡到太宰治的时候,雾岛光希还不知道他有多聪明。小朋友营养不良,小小的一个,因为看起来过于瘦弱,雾岛光希那时压根没想过要将太宰治带进黑手党的世界。
他像普通人一样送他去小学,再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下班,去接带小黄帽的太宰治放学。为了让太宰适应在家里的生活,雾岛光希还曾向公关官他们请教日本的家庭文化,在太宰的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布置成公关官描述里家应该有的样子。
雾岛光希那时刚当上干部,对作为干部的业务还不是很熟练,暂且对部下隐藏了那个所谓的家庭住址,因此当学校的老师打电话来,说有一堆陌生人来接太宰放学的时候,雾岛光希难得吓了一跳。
敌人的哀嚎在他的异能下悉数被吞没,雾岛光希赶去的路上想了很多,他的耳边不断回忆起狱寺隼人冷冰冰的一句“你把十代目弄去哪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象出太宰治和那时的沢田纲吉一样失踪的画面。
然而当下车的下一刻,他凌乱的心跳就此平息——
年仅八岁的太宰小朋友冷着脸,被一群五颜六色发色的人围在中间,傻瓜鸟想揉他脑袋的手被他无情地拍开,傻瓜鸟因此哈哈大笑,反倒是公关官无奈地回头,对愣住的雾岛光希说了句【“毕竟你看起来挺忙的,所以就来帮你接人了”】。
没察觉到敌意,雾岛光希走过去,疑惑地问他们怎么知道这里。
傻瓜鸟得意洋洋地:【“喂,雾岛,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废物了?“】
【“跟踪调查是冷血的专长,利用各种人脉得到情报公关官信手拈来,至于我——我可是有着能甩开任何先代派来跟着我们的家伙的车技呢!”】
要是那时候的雾岛光希绑定了心声系统,他一定能听到傻瓜鸟孔雀开屏般【“快夸我快夸我!雾岛现在一定很崇拜我!”】的心声,然而对于那时候还不太擅长人际交往的雾岛光希而言,他还以为傻瓜鸟是真的因为自己看轻了他而觉得不满,于是点了下头,牵住看着自己的太宰治的手时习惯性地回了句【“我没有那样想,对不起”】。
归根到底,雾岛光希根本不应该在魏尔伦袭击旗会的时候出现。太宰治称不上多喜欢他们,也称不上多讨厌他们,倘若不是为了替港口黑手党争取时间,他也不会特地花费心思和魏尔伦达成协议,调换他的暗杀顺序,将旗会的人排在暗杀名单第一位。
太宰治之所以没抛弃这简单的方案,去花费心思寻找一种麻烦的,可以让所有人活下来的结局,只是因为太宰治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自己也没那么在乎雾岛光希。
“总之就是这样。”
兴致勃勃地介绍完自己的新发明的时候,雾岛光希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太宰治蹲在床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停顿了一下,话没有停下来。
“织田作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把人脑袋磕破的豆腐,或许可以用来充当杀器,打架的时候用来砸到别人的脑袋上,大家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
轻柔的风透过打开一点的窗户,亲吻了白色的窗帘。雾岛光希大概是真的很累,连头发上的染剂没有洗掉就陷入了沉眠。他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里,睡着的样子很平静,多半是做了个好梦。
太宰治的睫毛颤了下,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光希对我还真是一点戒备也没有,睡得安稳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我用枪抵住他的脑袋,扣下扳机,光希也不会醒来吧】
太宰治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好笑。
他想起自己无聊地布置着一切的那天,部下忽然和他说,雾岛干部提前结束了出差,正向旧世界酒吧赶去。
于是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了起来。以前是雾岛光希惴惴不安地来接他,长大以后,变成了太宰治惴惴不安地去找他。
在魏尔伦的重力下,整间酒吧被破坏得很厉害。地上,墙上,几乎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血——傻瓜鸟的一只胳膊被斩断了一半,皮与肉相连着,手上却还是很执着地抓着安静得快要死去的医生的衣服。
青年的金发黯淡无光,嘴唇一张一合地,对低着头,神色不明的雾岛光希说了什么话,随后就连手也松开了。
雾岛光希松手,他将傻瓜鸟放在地上,连太宰治在一旁看着自己都没发现。青年只是缓缓站起身,直直地看向站在门边,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几只蚂蚁一样平静的魏尔伦。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看到他哭。
雾岛光希的眼泪是没有声音的——他大概连自己在哭都没意识到,眼泪还没充盈眼眶,就直直地坠落在地。嘴唇紧抿,灰色的眼眸中却填满了愤怒,雾岛光希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维持了几秒,随即毫无预兆地动了手。
【我也是会读嘴型的】
太宰治看着沉睡的雾岛光希,百无聊赖地想到。
【傻瓜鸟那时说的大概是‘快逃’】
雾岛光希似乎十分在意港口黑手党,太宰治就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并协助森鸥外,试图通过这件事扩大港口黑手党的势力。
除了小时候对他们聒噪的印象,加入港口黑手党以后,太宰治反而不怎么和旗会的那群人见面。
【我哪知道比起港口黑手党,光希更在乎的是同伴】
太宰治叹了口气,这下是真觉得有些苦恼。
旗会的人要是就此死去,计划就不存在被拆穿的可能,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被取代的,雾岛光希迟早会逐渐忘记他们的存在。
可偏偏他们还活着。
活到了同样愤怒的中原中也到来的时候。
撒了一个谎以后,太宰治不得不撒更多的谎,令谎言看起来像幸福的现实。
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现实。
【比泡沫还缥缈的存在,又能维持多久呢】-
这头雾岛光希睡得正香,那头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却连一分钟也没有休息。这两个在刚加入警校时斗得最凶的人,到了现在反而很有默契,松田阵平不过是和榎本梓打包了份三明治,降谷零当晚就叹了口气,倚在黑暗包裹的小巷里,侧过脸去看向慢悠悠地走过来的松田阵平。
“正好。”
降谷零环抱的双手松开,站直身子。他戴着鸭舌帽,整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
“我也有话和你要说。”
松田阵平挑眉:“和我?”
“你不是之前和我说了风见的事吗。”降谷零的后背从墙上移开,他穿了件休闲的连帽衫,尽管是凌晨三点,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他一直支支吾吾地不告诉我到底见到了什么,大概是受到了谁的命令要隐瞒真相。”
“既然如此,那位叫【日影光希】的犯人,不仅是风见认识的人,应该也是我认识的人。”
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降谷零和风见裕也现在也算是互相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关系,既然上面的那人明令风见对他隐瞒,那多半就是【日影光希】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降谷零是被警察厅选拔去培养成卧底的,作为身份绝对保密的存在,要说降谷零能以【警察】的身份认识警察厅或警视厅里的谁,那不是当初参与他的选拔任务的那一批警察,就是警校里的那一批收到封口指示的同学。
“啊。”松田阵平从烟盒里敲出根烟,不太在意地接上他的话,“我本来也是想和你说这个。”
降谷零警觉地皱了下眉:“难道你也认识?是我们警校里的同伴?”
一个班的?还是隔壁班?
降谷零在警校时期太过高调,又是学生代表,一下突然怀疑起来,发现可怀疑的对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松田阵平笑了声,他指尖的烟雾缭绕,轻柔的烟雾升起,模糊了那双他在夜色里也格外明亮的蓝眼睛。
松田阵平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和光玩游戏,他连名字都懒得取,游戏的ID就叫雾岛?”
拿到游戏机的雾岛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他白天困得训练的时候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直到安室透半夜睡不着路过雾岛光的宿舍,透过里面幽幽的灯光,才发现头顶被子的人在干什么好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讨厌你。”】
【“讨厌我也不会还给你,雾岛,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有网瘾?”】
现在想想,如果雾岛死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那他当初的确是才十六岁,一个完全没有自控力,应该去上高中的年纪。
降谷零沉默一瞬,想起雾岛光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没收游戏机两小时后,他就完全忘了这回事,又爱上了随地大小睡,没什么比睡觉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你说这个干什么?”降谷零问,他看着面前的松田阵平,眉间的皱痕愈发加深,“【日影光希】不过……”
降谷零的话还没说完,就自顾自地怔了下。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再放大,连带着向来凌厉的紫灰色的眼眸也下意识地睁大,透着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日影光希。
雾岛光。雾岛希。
光希。
雾岛光希。
“不可能。”降谷零抿唇,很快地否认道。
“怎么不可能?”
“那份尸检报告我看过两遍。”
降谷零的记忆力很好,他第一遍就记住了全部的信息,偏偏还要不敢面对现实,自虐般地再看第二遍,试图寻找上面撒谎的蛛丝马迹。
但降谷零自己也清楚,如果雾岛光真的是因为那种原因牺牲的,他所谓的家人为什么要申请尸检,风见又为什么连直视他的目光都做不到,一问就是九十度鞠躬,高声的“非常抱歉!”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在调查了那位替雾岛光做出尸检的法医足足半年后,降谷零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接受雾岛光也已经死去的事实。
想到这里,金发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就算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确认的?”
“我看到的。”松田阵平说,看了眼掉在自己手上的烟灰,“你的那位手下,大概看到的是他没有易容的样子吧。那辆车被炸毁前后备箱里有一袋易容工具,仔细想想,他是等到我来才启动的炸/弹,只是想毁灭自己还活着的线索而已,没有要害人的意思。”
“只有这些?”
“还有强迫症一样每喝一口咖啡,就要把杯子边缘擦一遍的习惯,用了一次性染发剂的头发,一模一样的胸针。”
“爱生闷气,打不起干劲,看着不好相处,异常礼貌地爱和人道谢。”
松田阵平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语气自然,带着毫不犹豫的偏向与偏爱。
“捉弄完人会异常得意,喜欢在心里诅咒人,但要是被他诅咒的人真出了意外,反而会有些担心地特地过去看一眼。”松田阵平说到这里,嘴角轻微上扬,朝着沉默不语的降谷零笑了声,“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痕迹,那份所谓的尸检报告上可没有写吧。”
降谷零微微一愣:“什么痕迹?”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故意般地:“不告诉你。”
降谷零微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无害,事实上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松.田.阵.平。”
“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松田阵平摆摆手,丝毫不怕降谷零打自己,“信不信随你,反正你也很擅长易容,靠得近点就能发现了吧。”
“什么叫靠得近点。”降谷零面无表情,“你又对他做什么了?”
松田阵平这下反而安静了几秒。降谷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瞬间明白了松田阵平大晚上还这么精神的原因。
松田阵平喜欢雾岛光的事,降谷零很久以前就知道。更确切地说,除了雾岛光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松田阵平喜欢雾岛光的事。
二十二岁的松田阵平有时候会被后者折磨得脸红,偏偏雾岛光的脑袋里根本没有那个概念,反而还很好奇地凑近了些,嘲笑着说“气死你”。
降谷零那时候都怀疑,要是光凑过去的时候,松田突然亲他一下,光会不会整个人愣住,随即继续冷笑“你敢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但自从萩原死后,松田阵平和雾岛光相处时反而没了那种故意惹对方生气的劲,也许是受到了萩原出任务前说这次任务结束,就约小雾岛出去约会的影响,松田阵平逐渐变得冷静,虽然偶尔也会欺负他一下,但更多的时候是像萩原研二一样照顾对方。
……他做什么了?
降谷零警惕地打量着松田阵平,想起警校里雾岛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缝娃娃的视频,和萩原研二说等他做出来,就扎死松田阵平的表情。
“喂。”松田阵平不满,眯起眼,“我又不是变态。”
降谷零松了口气:“哦。”
松田阵平:“我只是说我要追他而已,那家伙听到这句都吓得半死,我怎么可能对他干嘛。”
说要追他而已。
……而已?!
降谷零不可思议,那口气又憋了回去,没想到松田阵平这人能把告白说得这么轻易。
他的脑中闪过自己之前对[雾岛希]的评价。
——松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喜欢同一个类型。
降谷零欲言又止,心里痒意微动:“那要是猜错了……?”
那后果确实有点严重,还挺尴尬的。
但松田阵平想了想,从容地笑了。
“不可能。”
“这种事就和拆弹一样,要一层一层地推敲,冒险可不算好事。”
松田阵平的嘴角上扬。他的肩膀舒展,双手抱臂,黑色的西装在他身上反而显得桀骜不羁。
“你以为我喜欢了他多久啊。”——
作者有话说:*加更放在周六日吧,海豹不中了,明天院长查房还要病史汇报,唉[好运莲莲]
第24章
早上五点,闹钟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手从被子里伸出,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雾岛光希视线模糊,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沙发,按照记忆随手按下在手机的屏幕上点掉提示音。
吵闹的铃声撤去,可预料中的安静并未到来。当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的时候,雾岛光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响起的并不是闹钟,而是来电的提醒。
“是我。”
“……”青年的表情明显僵住,他迅速挂断电话,跟听了鬼故事般地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画面。
过了一会,悠扬的铃声再次响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稳,然而雾岛光希再迟钝,也能从中听出对方被挂了电话不满的意味。
“阿莱西奥。”那个声音说,“我在楼下,有东西给你。”
“……”他到底在自说自话点什么东西。
雾岛光希瞳孔地震,瞬间也顾不得自己缺乏睡眠导致的头痛,在洗漱过后,匆匆拿起衣服就出了门。
由于走的是专用通道,因此即使是以易容的面貌示人也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刚睡眼惺忪地打开宿舍门,鼻尖便飘过一阵柑橘的香气。紧接着,一句“早上好”砸在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脸上。
【?】
中原中也反应了两秒,刚抬眼看去,雾岛光希却已经匆匆从面前走过,已经走出去三四米了。
【什么情况?有敌袭?】
雾岛光希已经完全来不及考虑被别人误解了什么,毕竟那个人要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你这是什么打扮?”
站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对面的青年有着一头长及腰部的银发,灰蓝色的眼眸眯起,白色的高领毛衣包裹住上半身的肌肉轮廓。斯贝尔比斯库瓦罗没穿那件由奢侈品广泛的意大利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制服,义肢上的剑也被取下,此刻双手环胸地站着,倒因为出色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除却在战场上外,斯贝尔比斯库瓦罗显然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看什么看!!”压根不喜欢被人看着的斯库瓦罗回头,尽管没有要吼人的意思,奈何天生嗓门就很大,嘴巴一张,被吼了的路人瞬间吓了一跳。
这个举动吸引了港口黑手党门口站岗的人的注意。今早负责这一块的是尾崎红叶的部下,他们没见过雾岛光希易容的样子,也没见过斯库瓦罗,只觉得两个外国男人忽然出现在对面,不得不提高些警惕。
“闭嘴。”雾岛光希面色不善,他压低声音,在事态严重起来前踢了斯库瓦罗的小腿一脚,“瓦里安找我做什么?”
由于走的匆忙,雾岛光希身上的外套是昨天的那件,衬衫的领口也没有好好系上,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习惯有些不搭,风衣的下摆上带着昨晚被穿着者随意扔在一边的褶皱,由于布料很好,粗略一看,倒像是躺在床上时因为动作而蹭上去的,
【烦死了】
被踹了的斯库瓦罗倒是真的闭了嘴。剑士的五官本就带了西方人的深邃,这么抿着嘴角不说话的时候,眉眼里反倒显露出几分和雾岛光希相似的冷淡。
因为强制性地将怒气压了下去,斯库瓦罗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什么叫瓦里安找你。”他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雾岛光希,又道,“你敢让我闭嘴?”
这世界上能让斯库瓦罗闭嘴的只有三个人。Xanxus一个,Reborn一个,前两个人不同,理论上斯库瓦罗完全没必要听雾岛光希的话。
然而长期忽略对方心理健康,以为雾岛光希自己就能茁壮成长的结果也很明显,隔壁烦人的加百洛涅时常痛苦地感慨【“为什么会喊我迪诺哥的阿莱西奥眼睛一闭就不见了,斯库瓦罗,他讨厌你就算了,为什么要连带着一起讨厌我”】。
雾岛光希不甘示弱,回应着他的目光:“是你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大呼小叫。”
【……】
斯库瓦罗面无表情,后退一步,这才抬眼打量了下与瓦里安设计概念截然相反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和沢田纲吉不同,斯库瓦罗对这个能让自家弟弟留下来的组织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归根结底,他打心底认为这还没意大利六百分之一大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瓦里安的势力遍布整个意大利,九代在位期间就将生意扩展到了临近的法国和瑞士,近期更是有往外扩展的趋势。
【保罗魏尔伦就躲在这里面?】
作为精英中的精英,瓦里安的作战队长,斯库瓦罗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雾岛光希身上,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总之当戴着□□的雾岛光希出现的下一秒,斯库瓦罗就认出了他是阿莱西奥。
眼睛,鼻子,眉毛。
再往下是脖颈,肩膀,被风衣修饰的腰线,和长靴包裹住的小腿。
斯库瓦罗拧了下眉:【弗兰那家伙又胡说八道,哪里半死不活的了,不是还活得挺好的?】
雾岛光希:?
青年看着斯库瓦罗的目光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这个心里只有钻研剑术和他宣誓要效忠的“混蛋boss”的家伙,大老远地跑到港口黑手党楼下,疑似挑衅地大摇大摆地站着的原因——
竟然是看他死了没?
沉默一会,雾岛光希抬头看向天空。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他现在是在做梦?
“迪诺让我把这个给你。”
没等雾岛光希想出个所以然,蓝色的匣子被抛到了雾岛光希手上。
青年低头,看向手里蓝色的纹路奇怪的小方块,随即抬眸无声地询问斯库瓦罗。
[你真的不是来找茬的?]
斯库瓦罗也觉得自己有点找茬。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斯库瓦罗没好气地说。
雾岛光希的胃部隐隐作痛。他闭了下眼,纤长的睫毛颤动,把手伸回斯库瓦罗面前:“我不要。”
黑手党间本来就忌惮私下联系,他在港口黑手党的大门面前,收下用处不明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斯库瓦罗冷笑,脑子都没过一下:“不要就把你手打断。”
“……”雾岛光希面无表情。他凝视着面前比自己高一些的斯库瓦罗,半晌唇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将手插回风衣的口袋里,刚才心里产生的那点动摇烟消云散。
他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斯库瓦罗就抓了抓自己银色的长发,烦躁地跟了上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
“你要去哪?”
“……”
“在哪个地方?我送你。”
雾岛光希的脚步停顿,转过头去看向跟上来的斯库瓦罗:“东京警视厅。”
斯库瓦罗:“……”
斯库瓦罗也跟着抬头看了眼天空:【撞鬼了?他为了躲我要去自首?】
“。”雾岛光希心里的小人哐地给q版的斯库瓦罗来了个过肩摔。
摔一下,摔两下,甩来甩去——
吧唧。q版的斯库瓦罗砸到了墙上。
“上车。”在雾岛光希为逝去的小斯库瓦罗哀悼的时候,现实里的斯库瓦罗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拖到了车边,“沢田纲吉也在日本。”
雾岛光希半信半疑。他的目光扫过斯库瓦罗抓住自己的手,又瞥了眼远处窃窃私语的黑手党,最后还是妥协地上了车。
“除了云雀恭弥外,彭格列要转移到日本了?”
雾岛光希拉下安全带,漫不经心道。
“啊?”斯库瓦罗刚踩下油门,闻声看了雾岛光希一眼,“他回来探亲,和发展势力有什么关系?”
看车!
眼看车子马上要撞上栏杆,雾岛光希瞪大眼睛,抬手去拽斯库瓦罗的方向盘。
看车啊!!
在车毁人亡以前,斯库瓦罗及时打了一把方向,他似乎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错,哈哈地笑了几声:“又死不了,你怕什么。”
雾岛光希的胃更痛了,由于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他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疼,决定不和斯库瓦罗说话。
然而他不说话,斯库瓦罗的心声可不停。
车辆在道路上行驶着。
【要不是弗兰那小混蛋说阿莱西奥被魏尔伦那人打残废了,我才懒得跑来日本】
雾岛光希眨了下眼,微微侧过脸去,看向驾驶位的斯库瓦罗。
【虽然直接打电话问他也可以,但以他的性格,大概是真的半死不活了也会说没事】
雾岛光希最近确实精神不济。换做是以前完全健康的时候,让他通宵个两天倒什么。问题是两个月前,雾岛光希全身上下还有十六处骨折,内脏也因为打算把魏尔伦连同自己一起炸死而破裂大出血。虽然大多都通过手术处理好了,但也落下了稍微不少毛病。
“听说你把之前艾斯托拉涅欧的针剂买回去了?”斯库瓦罗单手搭在车窗边沿上,一只手开着车,“就算是要治好你的朋友,那种药的副作用很大,再怎么开发也要三四年的时间,就是因为投入太大,他们当初才直接将目标转移到了死气弹和移植实验上。”
雾岛光希没回答这句,只是沉闷地说了句:“你车开得好烂。”
斯库瓦罗的头顶上冒出无数个十字。
他故意把车开得很快,凶神恶煞地:“阿莱西奥!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我罗里吧嗦和你说这么一堆,你就故意搞出这么一句!你是故意的吧!你要不是我弟弟,我就把你砍成鱼片再丢去喂鱼!”
雾岛光希的声音更闷了。
“停车。”他说。
斯库瓦罗冷笑:“你有本事就——”
剑士的瞳孔骤缩,“跳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在雾岛光希将车门打开一些,真的要往下跳前猛地踩下刹车。
“你!”斯库瓦罗气急败坏的质问终止于雾岛光希的一声呕吐。
他昨天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也只有咖啡和胃酸,以雾岛光希爱在斯库瓦罗面前保持姿态的程度,他能在后者面前吐出来,多半是实在忍不住了。
斯库瓦罗的面色铁青,他看着半张脸被长发遮住的弟弟,难得没有发脾气,反而很冷静地得知了弗兰为什么说阿莱西奥快死了,现在却能好好站着的原因。
“阿莱西奥。”斯库瓦罗说,“你把那个针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雾岛光希没说话,他的眼瞳挪动,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口袋里都放了什么。
然而斯库瓦罗深吸一口气,直接从车里拿出外套,掰过他的肩膀,当抹布似的在瞪大眼睛的雾岛光希嘴上擦了擦。
“行了。”斯库瓦罗说,“我又没有洁癖。”
【谁把那东西给他的】
和表面上烦躁的情绪不同,斯库瓦罗的心声带着毫不遮掩的冷意。
【管他什么港口黑手党,他加入港口黑手党难道就不跟我姓了?】
雾岛光希被莫名其妙掰过来,听到这话愣了愣,原地疑惑了一会,随即试探性地问道:“你要把晴孔雀借我?”
和斯库瓦罗的雨属性不同,晴的火炎有修复细胞的能力,而这世上修复伤口最快的匣武器,是瓦里安的晴守,路斯利亚的晴孔雀。
斯库瓦罗微微眯了下眼:“借你做什么?”
【他一开始不和我借,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想到了?】
雾岛光希:“……”
雾岛光希:“我会给路斯利亚报酬的。”
斯库瓦罗:“不借。给别的组织增加战力,对瓦里安有什么好处?”
雾岛光希:“……”
你看,这不就是原因。
雾岛光希的嘴唇动了动,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转头却跟真的撞邪似的,拉开车门,这回不用斯库瓦罗说就躲进了车里。
【……】斯库瓦罗侧过身,看向某家咖啡厅外,此时正挽着袖子扫地,看向这边的金发青年。
隔着一扇窗,雾岛光希给斯库瓦罗使着眼色:[你再说瓦里安黑手党什么的,小心他真把你抓进去]
【哦】
血脉的默契在此刻体现,斯库瓦罗倒是明白了雾岛光希的意思,只可惜他一点要躲的意思也没有。
和雾岛光希不同,瓦里安所谓的正直和同情心约等于零,虽然作为干部,但贝尔菲戈尔至今还是个没有部下的光杆司令,原因是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的,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部下抹了脖子。
【他要抓我,那我就把他宰了】
什么?他刚刚可没躲摄像头,斯库瓦罗把人宰了,追究起来他岂不变成共犯了?
雾岛光希抿着唇,一言不发:[你敢!]
【。】
斯库瓦罗又看了安室透一眼。
他本来只是随意说说的,但现在真的有点想把对方宰了。
斯库瓦罗的一生,基本就在防火防盗防有变态把自己弟弟拐走中度过,偏偏阿莱西奥小时候真被变态拐过一次,也是因为那死变态才变成现在这种性格。为了让阿莱西奥恢复健康,斯库瓦罗那时给他请了不少心理医生,然而阿莱西奥受到的惊吓太大,那段时间只要斯库瓦罗一离开视线,就会找个没人能看到他的地方躲起来。
阿莱西奥小时候不想当黑手党也没什么。
斯库瓦罗那时总觉得,阿莱西奥每天窝在房间里看书也无所谓,保持那种可笑的天真和仁慈也无所谓,他斯贝尔比斯库瓦罗十四岁就打败了当初作为瓦里安首领的杜尔,阿莱西奥乖乖躲在他后面又怎么了。
斯库瓦罗的视线里充满敌意,他跟分析剑术一样分析着面带微笑的安室透的一举一动,没有主动说话,也没主动动手,但从对方的反应看来,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普通警察。
而安室透,作为同时打n份工的精英,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的同伴还活着,今天就看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同伴和某个凶神恶煞的外国男人拉扯不清。
斯库瓦罗:【他看什么】
安室透:【他看什么】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的声音却重叠在一起,令雾岛光希不由转移注意力,疑惑地掀起眼睛。
他看看斯库瓦罗,又看看笑容逐渐淡去的安室透,最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马上就要迟到了。
于是雾岛光希将车窗按下来一点,半张脸彻底暴露在光线下。
安室透一顿,这才发现他的领子没系好,嘴唇也有些发红,像是刚刚才被人按着揉擦过。
能以秘密为理由,让风见和自己保密,那就只能说明雾岛是和自己一样,被送去了什么地方卧底。
安室透从不否认卧底的辛苦,他为了隐瞒身份,一边要给组织打工,一边要当好毛利小五郎的头号大弟子,时不时破个案,甚至得来咖啡厅做蛋糕……
【但……】
“你要看自己看吧。”
“嘁。”
“你是在对我不满?”
“哈?!我有的时候真想把你脑子切开看看。”
“……”
“不准生气!!”斯库瓦罗大怒,“啊!你又生什么气啊!!”
连自家boss都会骂[我宰了你]的斯库瓦罗,一时间真改不掉这样说话的习惯,他有点淡淡的崩溃,然而崩溃又有什么办法,他倒是想把阿莱西奥绑回意大利,然而阿莱西奥十五岁的时候在瓦里安的飞机上醒来,短暂的迷茫过后,就开始威胁他不让飞机回去就把他和飞机一起炸了。
想到这里,斯库瓦罗又瞪了安室透一眼。
先是指环战被一个十四岁的日本小鬼打败,后来弟弟又决定留在日本,斯库瓦罗现在平等地讨厌所有日本人。
斯库瓦罗很不爽。
非常不爽。
极度地不爽。
可这样的不爽,落入安室透眼里,就变了一种意味。
嫉妒。
没错。就是男人的嫉妒心。
如果松田说的是真的……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有些悲凉地想到。
【雾岛他……到底卧底去了什么地方啊?】——
作者有话说:*贝尔把部下杀成光杆司令出自家教的官方小说,摇头,果然王子只能顺着他来
*光希:?
第25章
安室透的心声有点奇怪。如果他知道自己去警视厅卧底,应该是冷嘲热讽,说要把他关个十年八年的反应,现在这副忍耐的样子,只能是和风见裕也一样,误以为自己去干了什么悲壮的卧底工作了。
雾岛光希心情复杂,由于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因此也不希望作为好人的安室透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松田阵平也一样。
一想到那句类似告白的话,雾岛光希就闭了闭眼,不是很想出现在警视厅里。
松田阵平最好是想报复他,倘若不是,那么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松田阵平得知真相后,冷笑着暴走的画面了。
雾岛光希琢磨着,解决现在尴尬处境的方法也很简单——他向来很擅长遭人讨厌,只要从现在开始,按松田阵平讨厌的方向发展就可以了。
警视厅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就在不远处,雾岛光希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斯库瓦罗:“所以你来日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匣兵器是彭格列研究出来的战斗方式,最近推广到了整个意大利,可雾岛光希没有火炎,再好的匣兵器交到他手里,也跟普通的方块没什么差别。
就算意大利那边说自己快死了是真的,斯库瓦罗也不可能特地跑这一趟,再加上沢田纲吉所谓的“探亲”……
斯库瓦罗没什么表情地把车在路边停下。他难得安静了一会,连带着心声也一言不发。
随即,在雾岛光希的凝视中,他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
“沢田纲吉打算毁掉彭格列指环。”斯库瓦罗微微侧过脸,对着雾岛光希说道,“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预见了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彭格列指环是塔尔波融入一世的血液打造的,如果毁掉,那世界上能承受沢田纲吉炎压的戒指也再没有多少,那小子把他自己变弱有什么好处?】
“当然。”没等雾岛光希反应过来,斯库瓦罗又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道,“这件事还没对外公布,阿莱西奥,尽管我希望你能有自保的能力——”
那双鲨鱼般紧盯猎物的眼睛又跑了过来,斯库瓦罗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砸进了雾岛光希的耳朵里。
“彭格列指环毁掉的消息传出去后,妄图毁掉彭格列的组织便会趋之若鹜。既然你选择了现在的地方,倘若有天你站在彭格列的对立面,我照样会杀了你。”
和外界传的瓦里安与沢田纲吉所率领的彭格列不合不同,瓦里安因为xanxus的关系确实不太理会沢田纲吉的命令,但在危机面前,彭格列总是一体的。
哦。
雾岛光希领悟。
所以这是警告。
斯库瓦罗是想让他把这个消息带给森鸥外,因此一开始也压根没想要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前掩藏的心思。
“我倒觉得你和警察混在一起还不错。”
在雾岛光希开门下车前,斯库瓦罗突然冒出这一句。
雾岛光希:“什么意思?”
“你小的时候不就想助人为乐吗。”斯库瓦罗无所谓道,想起自己被亲弟弟逼上车前,那个金色头发的服务生探究的目光,“你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害你压根感受不到什么情绪变化,你压根就当不了黑手党。”
雾岛光希的心脏就像被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现在话题又到了我适不适合当黑手党的地步了?”
“你要是适合当黑手党,在我刚刚想杀了你的朋友的时候,就应该想杀了我。”
斯库瓦罗轻描淡写的一句令雾岛光希愣住。
他的眼睫轻抬,注视着自己离开九年的弟弟,仿佛自己也很清楚,今天或许是自己能以“兄长”的身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当然疼爱自己的弟弟,雾岛光希一出生,斯库瓦罗就以剑士的名义发过誓,要永远保护他。
可惜雾岛光希有了自己的主张。
雾岛光希有了自己效忠的首领,如果那个叫森鸥外的人选择与毁掉彭格列的人合作,那么斯库瓦罗巴不得雾岛光希死了。
“……”雾岛光希张了张嘴,还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他想要说话,却被斯库瓦罗的声音打断。
年轻的剑士大笑,他的笑声肆意,注视着自己长大的弟弟,黑色的瞳仁亮得惊人。
“不过,换句话说,要是有天你搞明白火炎到底是什么,能为了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对我举起枪——”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咧开嘴角,面上一副张狂,谁也看不起的姿态,内心却仿佛如镇静的雨般,早就看到了温柔又残酷的未来。
“那么,阿莱西奥,我会以剑士的名义,全力以赴的。”-
关于日井会馆下发现的那十几具尸体的会议如期展开。
雾岛光希来到会议厅前买了罐咖啡,他轻轻抿了一口,心情有些沉重,耳边传来的抱怨声也不绝于耳。
【好困】
【想睡觉】
【不行不行,清醒点,现在要是睡过去回去后绝对会被管理官骂的】
【公安的那群人怎么还不来?他们不是号称精英吗,案子说抢就抢了】
雾岛光希的双腿交叠,瞥了眼一侧表面上异常安静的警官们,试图将脑中听到的声音和人对上号。
然而这副悠闲的姿态终止于门口出现的松田阵平。
和对方对上视线的第二秒,雾岛光希的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默默地转回来,也不关心耳边听到的哪个心声是谁的了。
“早啊。”
“……不早了。”
“你是打算接下来都不敢看我?”
松田阵平的习以为常反倒令雾岛光希眯了下眼,他打量着旁边落座的松田阵平,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
松田阵平为什么这么熟练。
雾岛光希难以理解。
从出身和文化来讲,明明自己才是应该熟练的那个吧。
“你昨天晚上是住在警视厅了?”雾岛光希的目光落在松田阵平袖口的咖啡渍,记得这是对方晚上加班时打翻咖啡留下的。
【在车上休息了一会,说起来,班长的假期似乎也要结束了】
“嚯。”松田阵平微微眯起眼,“雾岛警官,原来你还会关心人的啊。”
雾岛光希瞥了眼松田阵平的凳子,心想早知道就把他凳子拆了。
【今天这个会金毛混蛋也会来的吧。他现在是躲在哪,台子后面?】
听到松田阵平的心声,雾岛光希不由地向报告厅的台上多看了几眼。台子上的位置不多,搜查一课的管理官松本清长坐在那,此时正低头翻阅着资料。
[雾岛干部]
雾岛光希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一下,他刚拿起来,就看到自己的副官发来的消息。
[先前首领让中原大人找的叛徒找到了]
找到了为什么要特地和他说一声,这不是中也的任务吗?
雾岛光希放下手机,在松本清长表示会议即将开始前,特地开了静音模式。
“你们晚上锁定凶手是谁了?”
由于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雾岛光希小声向松田阵平问道。
“怎么可能。”松田阵平看了眼他手边的咖啡,“不过据说半个小时前,横滨那边发现了新的线索,公安待会会把新的情报提交过来。”
“松田,雾岛。”坐在前面的目暮十三回头,压低音量,“你们两个开会说什么悄悄话。”
【就算他们两个有什么,私下说不行吗,被管理官发现了我要怎么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鹤川警视在旁边:“就是,话说回来,目暮老弟,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因为昨天晚上没看到那一幕,作为港口黑手党派到警视厅的卧底,鹤川正人还在状况之外。
【什么叫开会说什么悄悄话,就算私下也不能说悄悄话啊!众所周知雾岛干部不喜欢说话,小心雾岛干部一个不爽炸死你们!】
鹤川警视想象着那个场景,想象完还满意地笑了。
【让你们天天拉我加班,加得比黑手党还勤,老子辛辛苦苦考个职业组,一夜工资打到解放前——唉,首领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去,我好想过那种打劫路边珠宝店的生活】
雾岛光希:……
先不说自己什么时候一不爽就炸人了,打劫那种事情森首领上位后就禁止你们做了吧。
这家伙看起来还不知道现在关东地区的珠宝店都是中原中也在管理?还是说他知道,只是想挑衅一下中也的权威?
雾岛光希瞥了幸灾乐祸,看起来很想现场下班的鹤川,没说话,只是认真听了会松本清长的发言。
“根据科搜研的整理结果,1号埋尸地点发现的3具尸体呈高腐败状态,头颈连接处有显著异常,受害者的指纹初步推断由化学试剂腐蚀造成,解剖显示,受害者的死因认定为颈髓横断引发的呼吸功能丧失,结合周围环境,受害时间大致为一月前……”
报告厅的屏幕上播放着现场触目惊心的照片,雾岛光希看了眼,将手上的资料往回翻了一页。
2号埋尸地点仅离公路一公里,由于事故频发,被安排进了交通部的巡查地点。而上个月6号晚上,有人报案声称在山顶日井会长的会馆周围受到了袭击,因此巡逻的警官第一时间开车去了报案地点,结果显示只是个乌龙。
“此外,昨晚交通部在距离埋尸点两公里的废弃仓库找到了可疑车辆,经鉴定,车辆副驾驶上的白色手套上沾染的血迹与6号受害者dna吻合。”
周围一阵喧哗。雾岛光希闻言抬起头,发现屏幕上眼熟的红色保时捷911。
“交通部已整理出日本境内该类车型车主的信息,因为在车上发现了改装的痕迹,因此显著缩小了范围。此次事件影响恶劣,请各位两人一组,尽快对名单上的车主进行调查。”
……
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又是这辆车。”佐藤美和子皱眉,“日井先生的那个案子里,日井先生死前曾经说过,调查寄给他威胁信的嫌疑人的时候,在录像里看到过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
而中村尽管已经承认了他的罪行,却对这辆车矢口不提,甚至有些疑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会将他和这辆车扯上关系。
“目暮。”松本清长低头,向台下的目暮警部求证。
“的确是这样。”目暮十三点头,“而且,前段时间公园的那个案子里,戏耍了我们一番的嫌疑人也是开的同个型号的车。”
周围讨论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果然,这几起事件的案子是同一个人】
【我记得好像叫日影什么的吧……据说还当着鉴识课的面把留有证据的车炸了】
【袭击了公安,还弄出这种事件,罪大恶极!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受害者,可以定性为连环杀人犯】
雾岛光希听着这些议论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钢笔的一端,默不作声地将刚才扣过去的手机再次翻过来。
果不其然,上面有着他部下的另一条消息。
[作为叛徒的小泉在中原大人赶来前就选择了自杀,由于他是往警察署的所在之处逃跑,在我们包围他前,现场就已经被警察封锁]
[但据太宰大人所说,小泉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那天,恰好是您因为魏尔伦干部的事,能下床的时候]
雾岛光希想了想,隐约记得小泉州能血液操纵的能力者。
他为什么要自杀?不是都快要找到警方求助了?
负责这次任务的是中原中也,又不是自己,也不存在所谓的因为怕他炸完这个炸那个就选择一了百了的可能。
说到底,琴酒那个组织在港口黑手党安插卧底有什么用?港口黑手党对医疗产业未经涉足,和他们组织完全不存在利益矛盾。
雾岛光希一顿,忽然反应过来。
小泉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也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他作为操纵血液的异能力者,布置出一场凶残的他杀场面轻而易举。
小泉之所以向那个组织出卖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单纯是为了制造现在的局面。让港口黑手党因为高桥的事与那个组织产生间隙,要是朗姆他们激进一点,发现港口黑手党现在正在暗中调查他们,多半也会对港口黑手党下手。
高桥说他背后的那个人不要钱,所以和钱没有关系。
水田公园,日井会馆,本该是自己负责的,却突然被移交到中也手上的捉拿行动,所有的共同点——
“我离开一下。”雾岛光希刚要起身,就被松田阵平抓住手腕。
他顺着松田阵平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后门已经被几个公安围住,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在会议中途从后门溜走。
“虽然不能将这几起事件直接联系到一起。”松本清长阖眼,“但……”
松本清长的话被打断。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跑上演讲台,低头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想必就是和对方报告松田阵平说的,半个小时前公安在横滨那边发展的新线索。
雾岛光希的视线随之转动。他看着得到突发情况的汇报的松本清长起身,连接了用于投影的装置。
“半小时前,交通部通过查看监控追溯那辆车行驶过的地点时,发现一处可疑废弃大楼并前往调查的时候,找到了一位新的受害人。”
“同样是颈部横断,但作案手法更为恶劣,公安得到消息后就立即赶往现场。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受害人临死前留下的信号——”
雾岛光希面不改色,看着陈列出的照片,仅仅只是抿了下唇。
小泉的脖子几乎被全部切断了,左手到肩膀的位置炸开,地面上还出现了拖拽的痕迹,显然是犯人原本打算毁尸灭迹的证据之一。
而在小泉仅存的右手下,是他临死前留下的信号。字迹模糊,多半是他沾着自己的血写的,警方将他的手挪开时大概没料到手下的地面藏了字,因此字迹晕开,像是被手掌擦拭过。
可就算是这样,那三个字还是异常清楚地呈现在了屏幕上。
有道目光从台后,穿过沉重的幕布,落在雾岛光希的脸上。雾岛光希只感到松田阵平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陡然增大,差点因为不可置信而站了起来。
“犯罪嫌疑人已然明了。”
【不可能】
“在此次事件的影响力继续发酵以前,请各位务必小心,将该嫌疑人抓捕归案。”
【怎么可能是他呢】
一张照片被投在了屏幕上。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外貌,眼睫和头发都是淡淡的白色,灰色的虹膜中看不出情绪,还没等松本清长念出名字,鹤川正人就一拍桌子,率先提出抗议:“什么狗屁!雾岛四年前就死了!他那时还刚转到我这边,是我的部下呢!”
“就是说啊!”之前警察厅里跟雾岛光希共事过的警察也跟着站了起来,“杉原法医还出具了报告!说到底,只凭一个名字,根本不能给雾岛警官定罪吧!”
报告厅里发生了七嘴八舌的争吵,还不等他们吵出个结果,坐在最前面的警察就大喊了声“肃静!”。
“杉原法医对他伪造报告的行为供认不讳。”
松本清长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以及,尽管警察内部有人试图遮掩这件事,但依旧有人顶着压力,向我说明了真相。”
“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雾岛光,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他与几个月前横滨发生的恐怖袭击有关,出卖情报,与国外的危险分子勾结,造成了横滨数以千计的普通公民死亡……”
如果说之前的指责雾岛光希只觉得无聊,毕竟自己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在东京的同时又跑去横滨杀人,多半是高桥背后想嫁祸他的人不知道这次负责抓捕小泉的临时改成了中也造成的,但倘若现在要把他部下的死也安在他的头上……
雾岛光希的眼神冰冷,手隐隐发抖,一瞬间还真产生了要把这里所有人都炸上天的冲动。
他们的遗物是他整理的,也是他亲手交给他们的家属的。雾岛光希那时还必须对自己部下哭着的孩子和妻子解释,为什么他们的父亲和丈夫永远回不来了。
现在变成他出卖情报?
他和魏尔伦勾结?
那他为了站起来,平息先代派的叛乱,给自己注射那种让他三天两头就对着垃圾桶呕吐的药算什么。
“雾岛警官现在的名字并不叫雾岛光。”
雾岛光希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的时候,感到松田阵平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了些。
“雾岛光希。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质疑,愤怒,谴责——
朝夕相处的人,连名字都是假的。
短暂的寂静后,辱骂的心声接踵而至。
雾岛光希抿着唇,睁开眼时捏得罐装咖啡咔咔作响。
先是斯库瓦罗跟告别一样的宣言,现在又是……
“雾岛。”
松田阵平压低声音,声音不大,却准确地在一众嘈杂中准确地落入雾岛光希的耳朵。
雾岛光希转过头时,松田阵平也恰好侧过脸看他。
气死了吧。松田阵平一定是要气死了吧。
被捏扁的咖啡罐被松田阵平抽出,他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相信所谓证据确凿的报告,反而异常认真地注视着他,唇角轻挑,眼睛里仿佛有熄不灭的火焰。
【他惹出的麻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雾岛光希短暂地迷茫了几秒,不明白松田阵平怎么还没把拳头落在自己的头上。
而松田阵平倾身,靠近他耳边时,手顺势插进雾岛光希手套与手掌间的间隙,将他被咖啡浸湿,湿漉漉的手套摘了下来。
“雾岛光。”
在松田阵平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雾岛光希全身一僵,连拉开距离都忘了。
什么让松田阵平讨厌自己,什么报复,什么幼稚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
幕布后的安室透看了一会,移开目光,低头向旁边战战兢兢的风见裕也确认着什么。
雾岛光希的耳边响起松田阵平的话。
“你给我冷静点。”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雾岛光希震撼地发现,松田阵平早就知道了自己是雾岛光。
手被抓着抽不出,这个距离近得他甚至都能听到松田阵平的心跳。
不得了。松田阵平这人是和沢田纲吉一样的类型。
他关上门,松田阵平就把门拆了。
雾岛光希微微后仰,对这个认知有点胆战心惊。
青年微微抬手,手插进口袋里,关闭了监听器的按钮——
作者有话说:*此时听着的宰:(撑着下巴)我就说那个人卑鄙,当初光希还不信我
中也:(看一眼)你有好到哪里去吗
**挠头,看到有人说身份乱,具体是哪里呀?其实就是光希是斯库瓦罗的弟弟(斯库瓦罗是家教里的人物,瓦里安暗杀部队的成员),十四岁后来了日本,在这之后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十五岁的时候当上干部,十六岁被先代派去了警校。不过没看过家教的话可能有点懵懵的?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