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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晓北


    剑桥的早晨总带着特有的薄雾,七点十五分,乔苏穿过国王学院的回廊,石板路被露水浸得有些发潮,鞋底碾过几片掉落的槭树叶,风清舒爽。


    地球科学系的实验室在老楼的三层,推开门时总能闻到有些干燥的岩石粉末混合的味道,靠窗的长桌上摊着砂岩标本,仪器启动的嗡鸣声里,乔苏盯着电脑屏幕上逐渐生成的波峰,这组数据要补进他的找矿模型里,作为深部矿化的地球化学佐证。


    上一周,帕克教授还对他说:“深部矿化的关键,往往藏在不起眼的元素异常里。”


    这句话对乔苏的启发很大,在小型研讨会里,他刚把模型重新完善的核心假设进行了推演,欧春明成了他的师兄,不得不承认,从乔苏入学后,他在地质矿物学所展露的天赋令他们都惊叹非常,比如困扰他们一整个学期的问题,乔苏可能一周就解出来了。


    这中间他甚至还去了一趟伦敦购物。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之一就是学习,尤其是在顶尖名校,你时常会在别人身上感到一种无力的、无法俞越的鸿沟。


    欧春明有时也问:“乔苏,你是不是从小就是学校的尖子生?”


    没想到乔苏听了差点笑喷,摘掉实验手套都没扔进垃圾桶。


    “哈哈哈,尖子生?你觉得我像尖子生?”


    “是啊,你的思维转的真的很快,还能切中要害,我有时怀疑你的眼睛里放了一台放射机,帕克教授平常很高冷的,但是他却对你赞不绝口…”


    乔苏眼睛弯弯的:“没错,尖子生就是我啦,不瞒你说,其实我从小就天资聪颖,我出生的时候我们整个县都打雷闪电,他们都传我是文曲星下凡,后来我上学,都是校长求着我去的,可风光了。”


    欧春明真的信了:“果然天赋这种事从小就会展露。”


    乔苏笑死了,拍着欧春明的肩膀:“你真的很好骗,哈哈…”


    “好骗?”


    乔苏笑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一般,在我们县城的学校只勉强混个中游,我的文科太差了,也不用心学,拖后腿太严重,快高考那会儿,我有一次语文只考了六十二,把我老公气的手都抖了…”


    “你老公?你和靳总上中学时就认识了?”


    “何止是上中学,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了他家,那时候他才五岁…”


    “靳总比你还小了一岁?!”欧春明很惊讶。


    “对呀,看不出来吧。”


    欧春明想了想,那次一起吃年夜饭,他们一块聊天,那个男人就在一旁给乔苏挑鱼刺,挑完了放进他的碗里,乔苏连看也不看,一边和他们说笑,就一口将鱼肉吃掉,好像就是确信了里面不会再有一根刺会扎到他。


    “是有些惊讶…那靳总一定很支持你来英国读书吧?


    “支持?现在还可以啦,从前他可一点也不支持,可以说我从高中毕业后念得每一段书都是他彻底没办法了才叫我来读的,就因为来剑桥读书我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呢。”


    欧春明更是意外,虽然他过去以为乔苏是逃家的富二代,但那是他还住在单间公寓的时候,现在乔苏住着豪华别墅,出门有车,连家里的猫都有专门的佣人照顾,甚至他男友为了方便乔苏周末出去玩,还雇佣了全天候的司机,只服务他一个人。


    这样的配置任谁看都是让他过来享受学业和生活的。


    “剑桥是全球知名的历史名校,我之前跟随我母亲在香港生活过,我知道那边也有许多富豪家庭都倾向将孩子送去类似哈佛,麻省、剑桥、政商学院这样的名校读书,将来在社交场合上也是一张名片,靳总不支持吗?”


    “他何止是不支持,在他的观念里,最好我就在家当一个只会花钱的吉祥物,一大堆人伺候着,整天就是买买珠宝钻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一回来我就哒哒哒的跑到他面前,喊一句,王爷吉祥…!他就浑身舒爽了,再没那么爽快了…!”


    乔苏形容的一气呵成,显然将他枕边男人的脾气性格了解个透彻,欧春明抽了抽嘴角:“呃…你男友难道是皇族后裔?”


    “哈哈哈哈哈哈!”


    乔苏捂着肚子笑:“我是说他的思想,思想…走,我们先吃饭去,阿姨今天炖了佛跳墙,对了,还要跟你说,我家有监控,所以我们吃饭的画面我老公能看到,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就去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


    “什么?!你家里还装有监控?!他监视你?!”


    欧春明的表情比刚才所有的惊讶加起来还要惊讶。


    “我老公就是这样啦,我一分一秒不待在他眼皮底下他都不放心…”


    欧春明大受震撼,不禁问:“可这样你不会觉得压抑么?我从没见过恋人会在对方家里安装监控。”


    不怪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从他自小跟随母亲漂泊世界各地,几乎三两年就换一个继父却仍旧能维系和睦家庭就能看出,他们家就是一个崇尚自由和爱的家庭。


    “压抑?不会啦,我老公对我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虽然他总是控制欲严重,但他更舍不得我有一点不高兴…”


    乔苏朝欧春明眨眨眼:“所以这些年但凡是我想做的事没有成不了的,我呢…最知道他这一点了!”


    看着笑的明媚灵动的乔苏,欧春明想,或许就像他弟弟乔时说的,这个世界上唯有爱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它们如天定的榫卯般相互嵌合,严丝合缝-


    乔苏晚上给靳越群说着周末他和欧春明和France去吃的那家新开的意大利菜,前菜有一道用水牛肉和Mozzarella奶酪制作的沙拉。


    “说是水牛奶做的,还挺好吃的,不会很腻,下次你来我们也去…”


    靳越群那边是早晨,看着屏幕里的乔苏又在敷面膜,乔苏最近经常敷。


    “晒着敷一两下就行了,没晒着也敷这么多?化学成分行么?”


    “没问题,我发现这个敷上第二天脸特别润,还白,上次去商场我和欧春明,还有Daisy一块去儿买了好多,看,人家还送了一大堆礼品,我都没地方摆了…”


    “叫阿姨给你收拾,你已经够白了。”


    乔苏那脸嫩的跟牛奶似的。


    “我经常做实验呀,都是矿物标本,多干燥。”


    乔苏敷完又拆了两个往手臂上敷,他就喜欢香喷喷的,靳越群也随他了,乔苏又撩起睡衣,往肚皮上和胸口上敷。


    “肚皮上也干燥?”


    乔苏躺床上闭着眼:“要不是你今天有时间,我就和我同学去做SPA去了…我换了一个新的樱桃钉,拿红宝切割的,老板说是缅甸的料子,你看是不是很精致?”


    靳越群咳了两声:“真的不许再打了。”


    “我又没说去,你看看好不好看嘛!”


    “看了,好看…”


    “你真的看了?那我现在的手放在哪里?”


    说实话,自从打了乳钉,两个人喜欢的事又多了一件,靳越群喉结滚动了下,口舌难耐,有点燥地说:“你赶紧给我把手放好,放被子里,这些东西不许再乱买,回头我找人订做几个给你送过去。”


    乔苏被他训,咯咯的笑,乖乖躺着敷面膜。


    “对了,过几天吧,我叫靳晓北去英国看你。”


    “谁?”


    “靳晓北。”


    “你说晓北?!”乔苏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面膜都掉了:“你见着晓北了?!你在哪儿见着他的?”


    靳越群就跟他说。


    碰见靳晓北这件事还是前一阵在京市,靳越群去那边谈点事,结束就和朋友在一家大酒店吃饭,靳晓北高中毕业后就在他爸的鱼塘干活,他妈是隔壁洪泽县的,当地有名一种特色菜叫洪泽熏鱼,酒店经理就是他妈姐姐家的儿子,就联系靳晓北了。


    毕竟五星酒店讲究个手艺和原材料,他家妈做的味道也好,靳晓北就每个月开个小面包过来送货。


    那天他来,就看见倒班的经理一边吃着馒头夹菜一边在办公室看电视。


    靳晓北顺眼一瞥,看见电视上的采访,惊了:“赵经理,这人咋这么像我哥呢?”


    “你哥?你别瞎攀亲戚了,这是中江首富,中海钢铁的董事长!你以为跟你一样是卖鱼的啊…”


    靳晓北觉得不对,这也太像他堂哥了!


    电视不大,他连忙凑近,一看底下的标列的访谈对象:中海钢铁集团董事长,靳越群。


    “靳越群!!这就是我堂哥!!”


    刚巧那天中午靳越群和几个京市的朋友就在二楼的观潮厅吃饭,靳晓北在酒店门口一直等到他们吃完,大中午的,靳越群也喝了点酒,在外头刚上车,靳晓北就连忙追上去喊了一声“哥!”


    靳越群一开始没听见,靳晓北急得敲车窗,靳越群听见声音,一看像是靳晓北,连忙叫司机停车。


    “晓北?”


    靳晓北见真的是靳越群,激动极了!自打上次和他们一别得有七年没见了!


    “哥!!真是你啊!!”


    靳晓北激动的都想拥抱靳越群一下,谁知道靳越群先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这个点你不在学校念书在大街上晃悠什么,你怎么在京市?我当初交代你什么了?”


    靳晓北被拍的栽一个跟头,说:“哥,其实打你和乔苏走后,我把高三念完就没读书了,帮着我爸打理鱼塘…哦对了,现在还卖熏鱼…!”


    他提着手上的熏鱼。


    “你…!”


    靳越群指着他,硬是气的半天没说话。


    后面靳越群就让人回去跟三叔打了声招呼,让靳晓北跟他回汉阳了。


    “三叔那腿快走不动道,鱼塘的效益也不行,一年下来就挣个三四千块钱,晓北说承包期快到了,就准备转了或者关了,我看他在那儿也是磋磨时间,不如让他去找你吧,去那儿先读个语言,再念两年书。”


    乔苏听了,问:“啊?你说让晓北来英国读书?”


    靳越群那边说是。


    “那晓北他同意吗?”


    “他同不同意顶个屁用,一个大男人,二十四了,这些年不知道瞎忙活什么,成家立业没一个做成的!”


    在靳越群眼里,男人就两件事,成家立业,瞧靳晓北这些年钱钱没赚着,老婆老婆也没娶上,在他眼里那就跟不务正业一个样。


    见他的大家长作风又来劲,乔苏说:“哎呀,我们都多少年没见晓北了,他家的条件也不行,哪儿能跟你一样看那么长远啊,你别一见面就骂他行不行…”


    靳越群摆摆手:“我懒得骂他。”


    “那上学的事你也得问问晓北的意见,英国这么远…等等…!你不会是安排了监控和司机还不够,还想让靳晓北跟从前似得来看着我吧?”


    靳越群答应了不会再骗乔苏,男人坦诚道:“也有这个考虑。”


    噗的一声,乔苏差点把嘴里的睡前牛奶给喷出去。


    “你,你…!你别发神经了!靳晓北又不是我的书童…!你当哥的怎么能这样?!人家有人家的未来!”


    靳越群啧一声,不赞同:“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要是不为他的将来考虑,我大可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再去走弯路,瞎折腾,我是想让他过去陪你,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他这几年就窝在三叔那个小鱼塘了,再不出去见见世面,给自己学点先进的真本事,往后他怎么挑担子?”


    原来是这样,其实靳越群这个人是从不吝啬为身边人铺路和提拔的。不说别人,就说一直跟着他的黄阳吧,原先就是一个打农村出来的建筑队小工,靳越群让他带薪去读书,去年打法律系毕业后,就被安排去了基层钢厂做厂长,别小看一个基层厂长,这可比直接安排在集团总部做一个风光的部门经理还要锻炼人的多。


    这就牵扯到了自古以来的‘条块问题’,在条条上做事的人一般就只熟悉自己的那摊事,比如人事,比如财务,要么单一一个业务,就是提拔也很难压得住全局;而做过一方主官的就不一样了,大到一市之长,小到一厂之长,他统管,思维和眼光就更懂得如何从全局上来把握,放历史里去看,哪朝哪代栽培重用之才的道理也都是如此。


    乔苏笑了,哼:“好吧好吧,那算我误会你了成了吧。”


    靳越群哼一声,起身去衣帽间:“我去公司了。”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就误会你一小下,那还不是因为你有前科?…晓北什么时候来呀?我真的好想念他了,到时我提前去机场接他。”


    监控里的男人没回他。


    乔苏知道他听得见,他故意躺倒在床上装作很伤心的捂着心口:“我们都离这么远了,你还跟我置气…!那我也生气,我生气就睡不好,晚安!”


    过了一会儿,监控里传来靳越群的嗓音:“你躺好睡,那么窝着能舒服么?他后天下午三点到,你不用去接他,在家里等着。”


    乔苏勾起嘴角又笑了,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的晓北弟弟来啦!


    晓北:苏,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走的那天为什么不带我[爆哭]


    晓北虽然是靳哥的弟弟。


    但他怎么不算苏苏的嫁妆呢[菜狗]


    靳爹眼里的靳晓北:这么些年成家立业没一样干成的!


    晓北:哥,有没有可能我才二十四,法定结婚年龄才二十二。


    电视上一看他哥二十五中海集团董事,和乔苏结婚七年。


    晓北:好吧哥我一事无成[裂开]


    第八十二章 暑假


    虽然靳越群说不用去接,但是乔苏已经七年没有见靳晓北了,在家也等不住,还是提前叫司机开车载着他去了机场。


    在国际出口等了一会儿,看到熟悉的靳晓北推着行李出来,乔苏开心地挥手:“靳晓北!!”


    靳晓北正紧张呢,周围都是外国人,英文指示牌他更是一个都看不懂,他就会一个hello,yes,no的,简直是抓眼瞎。


    本来来之前他想着给他哥要一下乔苏的电话号码,好方便联系,他可听说欧洲不少街头也乱,扒手很多,谁知道他哥就扔给他一句:“到了有人接你,你浑身上下哪点值得别人抢?别人骗?他好不容易周末能多睡会儿,打扰他干什么,安静地滚过去罢。”


    这还真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乔苏都是他哥的心肝儿啊!


    就这样,在靳越群的大手一挥下,靳晓北飞快地办理了签证,在留学中介的安排下飞过英吉利海峡,漂洋过海到了从前他只在地理课本上见到过的英国。


    “乔苏!我在这儿!!”


    飞机上的饭他也吃不习惯,靳晓北一看见乔苏,一张苦瓜脸瞬间就阳光普照了!像看见救星一样!


    “晓北!!你好像黑了点,还瘦了点!这些年你怎么样啊!”


    “这不是老在我爸的鱼塘晒太阳么,就黑了,嘿嘿。”


    俩人上了车,就一路在聊。


    “…自从那年你和靳哥走后,二伯父发了大脾气,吃年夜饭的时候说要把靳哥从靳家的族谱上除名,往后没他这个儿子,幸亏几个叔伯都拦着,才作罢…我知道你俩走了也好惊讶,问过我爸好几次,还找过亚东哥,但亚东哥也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后来过年就没人敢在二伯父面前提靳哥了…你俩怎么去中江了?”


    乔苏说:“唉,当时我俩的事让靳伯父发现了,靳伯父很生气,还打了靳越群,让他马上转去香港念书,他不肯,和家里闹得挺难看的,他手腕上现在还有疤。”


    “啊?”靳晓北瞪大眼睛:“那你那天被乔家接走没事吧?那天真的吓死我了。”


    “我那一家子更全是吸血虫,我当时本来以为这些年我对他们不错,他们也念着我的好,谁知道全是我太蠢,我那个继母居然还准备把我送回甘北老家的精神病院,我气的把家里乱砸了一通,靳越群当时叫了亚东哥去接我,但我担心他,就在路上跑了,去城里找他了。”


    “那、那然后呢?”


    “后来当然找到了,我俩心有灵犀…!”


    靳晓北看着乔苏的笑,他心里一酸,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


    “别骗我了,你俩那时候才十八,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们怎么掰的过靳伯父啊?”


    “掰不掰得过也过了,靳越群那会儿问我,如果他不再做靳家的大少爷,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日子开始可能会很苦…我当然愿意了,你也知道,从小我俩就在一块儿,我当时想着他就是带我要饭也认了,就别分开就行了,然后他就带我来了中江,我们先去了滨江,后来靳越群的生意越做越大,就去了汉阳…”


    乔苏简略地说了说,靳晓北又想起在京市电视上看见的新闻:“你俩这一路真不容易,我哥现在太牛逼了!大集团董事长,都上新闻联播了!我这是从天降了一个首富哥啊!我做梦都美的睡不着!”


    乔苏笑,又说:“诶,你没发现你哥的个性也越来越法西斯了?”


    俩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靳晓北郑重地点了点头:“发现了,可太发现了,我哥身上的感觉也不一样了,从前他骂我我还敢脚底抹油,前几天他骂我我感觉我不听就要死在当场了…”


    乔苏乐的直抖,说:“哈哈,精辟,太精辟了…!”


    靳晓北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这是哥让我给你带的,我都怕弄丢了。”


    靳晓北赶紧从背包里翻找,拿出一个瞧着很高档的蓝丝绒盒子。


    “什么啊…”


    乔苏刚一打开,啪的一下就扣上了!


    “啥呀?”


    “啊,呵呵!没啥,哈哈,你哥也真是的,就给我带点土特产…”


    “什么土特产用这么小的盒子装啊?”


    “哈哈…你不知道,汉阳特产,对了,你在汉阳住哪儿,是不是住家里?你看见我那鱼缸里两条金龙了吗?也不知道我不在家靳越群找人喂了没有。”


    这么精美的小盒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特产,不过靳晓北也没注意,回:“看见了,有阿姨在照顾,我在你家住的时候哥都不在家,他的司机说他在单位宿舍住的多一点…”


    乔苏一听,又气的说:“我就知道!我一不在家,他肯定又忙的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俩人叙旧了很久,回到家,乔苏先是带着靳晓北在周围玩了一圈,看过异国哥特式的校园,车水马龙的伦敦街头,想到乔苏家里复古典雅的装修,和外国电影里演的一样,再看乔苏,从头到脚像一个闪闪发光的贵族小王子一般。


    靳晓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叹,他想到当年靳越群跟他说的,一辈子窝在小山沟里有什么意思,他原先还不理解,觉得守着个鱼塘也挺好,现在见识了这么广阔的世界和风土人情,算是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削尖脑袋想往大城市奔。


    靳晓北这次是被安排来读书的,很快地,他就在中介的安排下进了一个语言国际班,当然,凭他光秃秃的履历无论怎么包装想要进剑桥那是白日做梦,不过附近的其他公立大学还是可以申一申试试。


    多一个人,衣食住行又得重来一遍,不过对靳晓北,衣食行三个靳越群首先划掉了,就剩一个住,本来乔苏想着让靳晓北跟他住一起,反正别墅这么大,靳越群又不同意,在学校旁边给他租了个公寓。


    靳晓北想着不用麻烦了,晚上趁着乔苏在监控里跟靳越群说话,他说:“哥,不用再多花钱了,这儿都是英镑,多贵啊,要不我就住一楼,或者住阁楼那个小屋,我都行…”


    靳越群在那头冷笑一声:“你想的倒美,我再给你配两个佣人,成天伺候着你留洋过来当少爷,行不行?”


    靳晓北躲着镜头朝乔苏挤眉弄眼,不知道哪儿又招惹他哥了。


    乔苏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靳晓北的意思就是你让他住这儿呗,我俩还能做个伴。”


    “做什么伴,多大了还能住一起?再说你血小板低,得精细着照看,他什么低?来这儿就是让他锻炼的,他顶多算一个个头低!”


    靳晓北不服气,憋着说:“哥,我个头也不低吧,我现在也有一八五了…”


    “那你就是智商低。”


    靳越群那边还有个会,又跟乔苏说了两句就走了。


    乔苏趴桌上乐,笑着说:“哈哈,我就说你哥讲话其实特幽默吧,就是这么多年根本没人懂我,我憋死了,现在你知道了吧…!”


    靳晓北抽了抽嘴角,说:“我哥哪儿是幽默啊,我哥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不过你什么时候血小板低了?”


    小时候没听过啊。


    “哦哦,是那年检查的时候…”


    这事说来也很久了,乔苏自己都忘了,没想到靳越群一直记得-


    靳晓北那边读着语言,靳越群抽空也圈了几个专业让他选,靳晓北不懂,犹豫不决,靳越群见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样子,一锤定音给他选了一个计算机。


    有靳晓北在,乔苏的留学生活就更有伴了,乔苏把他介绍给了欧春明、France,daisy等等自己的好朋友,偶尔周末或者实验不忙的时候,他们还会组队拿着护照去周围的法国荷兰比利时来个欧洲游。


    乔苏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他拍的照片邮件发给靳越群,有在“北方威尼斯”之称的阿姆斯特丹乘坐运河游船游览两岸风景的照片,还有有在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前的合影,也有站在布鲁塞尔壮丽的圣米歇尔大教堂前,乔苏搞怪地举着一万年爱靳越群的笔记纸张。


    不光是风景,也有好多他的怼脸大头照,没有什么造型,一整个照片里全是他笑意盈盈的笑脸,有像鼹鼠一样只露出两个眼睛,有滑雪时全副武装戴着墨镜帽子,只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靳越群每次看到这些照片时都会忍不住笑…


    他让秘书洗了一张,不过不是乔苏那些到处旅游的照片,而是一张乔苏在英国的别墅院子前浇花的照片,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犹如浅淡的金光般洒落,映照在乔苏侧脸,男孩笑着,阳光而充满活力…


    这张是靳晓北来找乔苏时偶然拍下的,现在就摆放在靳越群办公桌的台面上。


    中间靳越群也抽时间来英国看了他几次,其中有一次碰巧,当时靳越群带着集团高管和各个厂长一行十来个人来欧洲学习钢铁行业的先进经验,一行人先是落地瑞士的苏黎世机场,直奔当地有名的钢铁制造商,接着又驱车前往卢森堡,德国考察,这么一场连轴转下来,几个高管当晚就在酒店累趴了。


    他的秘书名校毕业,去敲靳越群的房门,发觉没人,问了另一个助理才知道,靳总去找他在国外念书的爱人了。


    他们服务老板,自然知道老板的一些私事,秘书惊讶极了,这么高强度的跨国考察,不到四十个小时里靳总中间也就休息了两三个小时,高管都换了一拨人接替着,他居然还有精力出去…


    也难怪,靳越群现在身边常年维持四个秘书,三个助理,这么多人的配置才能跟得上他一个人的节奏。


    乔苏早早就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等着他了,见着靳越群,开心地抱上去:“前——!!”


    靳越群微微瞪他一眼,乔苏立刻会意地改口,扑上去时已经变成了:“老公!!”


    把旁边的靳晓北给腻歪的。


    乔苏咬着靳越群的耳朵:“怎么样,我好吧,我还在晓北面前给你面子呢!”


    靳越群很是受用的亲他的嘴唇,拍了下手下的屁股:“得体。”


    乔苏笑死了。


    一转眼,就快放暑假,靳晓北申请的学校也有了着落,是位于剑桥市中心的一所综合性公办大学,专业是计算机应用,靳越群说这个专业不错,能学习一下互联网思维,将来也是一个大趋势。


    英国大学的暑假通常比较长,怎么安排,乔苏原先是打算着和靳晓北先回汉阳去,再琢磨去哪儿玩,不过欧春明倒是邀请他们一块儿去纽约。


    乔苏跟靳越群说:“欧春明的弟弟乔时在纽约,也熟悉,可以带我们转转,你有空来美国没有呀?”


    “最近有点忙,我明天得去京市见一个工程院院长,上回去德国看中一个新工艺,能从根本上降低钢铁行业的污染,我计划着引进过来,现在政策上搞清洁工业么,得带头…你和靳晓北先去。”


    “那要不我也不去了,我先回家吧,我好想你了。”


    乔苏对着镜头贴着小脸。


    “我明天就买票回去。”


    “乖,想去纽约玩就去吧。”靳越群说:“我也就是这几天,等安排好了我就过去。”


    “奇了,靳越群,你转性了?你不是最想让我回家了么?”


    靳越群还没说话,乔苏说:“你在家里藏新欢啦?”


    靳越群抬起手,恨不得想揍他。


    “嘴上成天没个把门的…”


    乔苏问:“到底咋啦?”


    靳越群跟他说,最近他爸靳昌林一直托人联系他,还是自打过年那会儿新闻上什么最年轻的中江省首富闹得,虽说这个光鲜的名头也有利于靳越群进军资本市场的风云游戏,但靳昌林靳越群现在是真不太想见。


    “你不想见靳伯父?”


    靳越群没说话。


    乔苏又问:“你是不是心里还对你爸有气呀?”


    靳越群停了停,说:“罢了,这糟心的事不同你说了,你们几个人?我让秘书安排你们住的地方,等我忙完这几天就过去找你,也落个清净。”


    作者有话说:


    靳爹对老婆来英国:宝宝,你一个人来这么远,我日日夜夜都担心你被骗…(无比的焦灼心疼和愧疚)


    靳爹对弟弟来英国: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值得被骗的?安静地滚过去吧,不要打扰乔苏睡觉。


    靳晓北:[小丑][小丑][小丑]


    “哥别说了,我鼻子掉一地块捡不完了”[小丑]


    芜湖!纽约玩一下!会遇见谁呢[彩虹屁]


    第八十三章 纽约


    靳越群这么说,乔苏就和靳晓北先与欧春明一起搭乘飞机,飞去了著名的天堂之城———美国纽约。


    他们下了肯尼迪机场的摆渡车,一路上,曼哈顿的高楼林立,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帝国大厦的尖顶直插云霄,穿着得体套装的精英白领们步履匆匆,打扮时髦的金发女孩拎着奢侈品牌的包袋,混在街边的爵士乐里,慵懒又张扬。


    见到欧春明的弟弟乔时,他们逛了著名的第五大道,沿街的奢侈品店铺橱窗亮得晃眼,真皮大衣、璀璨珠宝、在灯光下铺陈出刺眼的奢华,每一块玻璃反射的光灿都令人迷醉地不知方向。


    乔苏一到纽约撒欢了,他们住在曼哈顿上东区的高级酒店套房,白天在纽约的流光十色里游玩,傍晚在洛克菲勒中心的观景台,看夕阳把帝国大厦的尖顶镀成金红,转身又在乔时的带领下去了百老汇剧场,看着一场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他玩的兴致勃勃,加上没有监控在身边,也没有司机跟随,导致靳越群头两天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儿。


    “乔苏…!你又要玩疯了是不是?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见那边的靳越群要发火,乔苏缩了下脑袋,哼:“那我没看到嘛…”


    “从今天开始家里恢复门禁!”


    “干嘛!人家纽约可是大名鼎鼎的不夜城!我要入乡随俗!”


    “随个屁,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到酒店,我会让经理告知我,你回不到看我过去怎么收拾你。”


    乔苏撇撇嘴,真讨厌服务太到位的酒店,居然还配备专属的套房管家。


    “那晚上十二点可以吧?百老汇还有好多演出呢,最近暑假,乔时说晚上的热门经典剧目可多了…”


    “九点。”靳越群说:“不然我就先派徐骁过去。”


    “好吧好吧,十点十点…!你可千万不要让他来,他来看着我们我们还怎么玩…?乔时还带了朋友跟我们一起呢,我要是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被人看着,我会被笑话死的…!”


    “他带了什么朋友?”


    “都是在纽约念大学的学生,放心啦,他们都很友善的,人也很好,互帮互助,没有一点不良嗜好…”


    靳越群听了,还是有点不放心,乔苏身边每一个朋友他都要亲眼看过才放心。


    “你老实点就能好好玩,我会尽快过去。”


    乔苏又笑了:“好呀!那我等你呀!”


    听着他这么欢欣的语气,靳越群也不好再板着脸,心不自觉地又柔软了:“乖…”


    乔苏嘴唇贴近电话,喊:“爹~~!”


    “……”


    他故意拖着又甜又嗲的嗓音,能嗲出二里地:“你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呀?是不是比老爷还适合你?哈哈,你管天管地明明就是我爹!哈哈!老头子!”


    靳越群被他作怪,也不急:“宝宝,你想叫也随你,但我管儿子和管老婆可不是一个管法儿。”


    乔苏的后脖子一凉:“呃…管儿子是什么管法儿?”


    “自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乔苏哈哈两声:“哎呀相公呀你当然是我相公啦!叫爹多显老呀,你那么年轻英俊,仪表不凡!哦不,是英明神武!天神下凡!哈哈我去洗澡啦,马上睡觉啦,相公晚安…!”


    他对着电话又一顿亲,靳越群笑着摇了摇头。


    有了靳越群定下的门禁,乔苏才勉强收敛一点,至少不会玩到凌晨几点才回去,不过靳越群那边确实也忙,加上隔着时差,也不是每天都能给经理打电话。


    就这么又玩了几天,靳越群也差不多安排好了国内的事情,他搭乘飞机到了纽约,乔苏在机场见到他开心极了。


    “靳越群!”


    靳越群一把抱起他,一只手推着行李,身后的助理自然去接,靳晓北也叫了一声哥,靳越群点点头,说:“像个人样了。”


    乔苏笑,搂着靳越群的脖子:“他这一身可都是我和乔时在名牌店给他挑的呢!怎么样,我眼光好吧…!”


    靳晓北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太贵了,这一条裤子就要两百二十刀,顶得上我一个衣柜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是穿不起怎么着。”


    靳晓北也笑,他知道靳越群待他比其他的堂兄弟都亲近,他在国外的学费生活费也都是靳越群一手包,虽说对他不算什么难事,但关键是自己的专业、学校,靳越群都是花了心思的。


    靳家同辈堂哥堂弟一大堆,不说七八个也有十来个,他爸就是个细末旁支,只会养鱼,从说不上话,他在兄弟里属于最不起眼那一个,小时候谁家都知道靳昌林有钱,但靳越群跟那些兄弟谁也不亲近,就他,不懂什么有钱没钱的,打小就跟乔苏一块儿玩,连带着这么多年靳越群待他也更近一些。


    否则靳越群连亲爸都没见,哪里会管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弟的事。


    “收拾收拾也精神,回头念大学了,找个好姑娘,就把婚结了,再把心放事业上,给老婆孩子养的舒舒心心的,就齐了。”


    乔苏伸手捏靳越群的耳朵:“你别一来就摆你的老板威风成不成,这可是自由的纽约…!谁爱听你这老掉牙的思想啊,再说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了,是不是晓北?”


    靳晓北肯定说是啊,别说结婚了,他长这么大连恋爱还没谈过呢。


    靳越群刚到,也没倒时差,几个人没折腾,就在落榻酒店的知名扒房吃完饭,还没进房间的门,乔苏就攀在靳越群身上了。


    “我等你了好几天呢,你给我带礼物没有呀靳越群?”


    靳越群也十分想念他,抱着人:“没有…”


    “你肯定骗我的,不可能…!”


    乔苏笑嘻嘻的,自从他在英国念书,靳越群每次来看他都会给他带礼物,有时是珠宝,有时是新鲜有趣的玉雕把件儿,有时是一些大牌子的限定纪念品——这些是他的秘书给他整理国外的经济时刊时,他有时翻到广告页看到的,觉得乔苏会喜欢,就会让秘书去订。


    “真没有…”


    乔苏一下子就扁起了嘴巴,小脸失落地靠在他肩膀。


    靳越群好笑,亲吻他的脸蛋:“生气了?咱家什么不是你的?我什么时候缺过你了?”


    “那不一样啊,那你给我带的,我就是喜欢…”


    乔苏吸吸鼻子,又扯开领口,给靳越群看他领口里头的旖旎风光:“你看,我多喜欢啊,你给我的我都贴身戴着呢…一刻也舍不得摘,没事,算了,就是你不给我带礼物我也最喜欢你了。”


    靳越群本来就是想逗逗他,谁知道让他两句话治得心差点搓圆成了水。


    “别以为我瞧不出你故意的,看…”


    靳越群抱着他,从行李里拿出来一个礼盒,里面沉静地躺着一串珍珠项链,上品的南洋白珠,颗颗饱满无暇,珠圆玉润。


    “好漂亮的珍珠!!”


    乔苏眼睛都看直了!


    “我就知道你喜欢。”


    “我当然喜欢了!靳越群我爱死你了!”乔苏抓起珍珠,一个劲儿的亲,亲亲珍珠又亲亲靳越群,靳越群都怕他吃进嘴里去,才从他手上拿开,乔苏亲完不够,又摸靳越群的身上:“老公,还有没有礼物呀,还有没有呀…!”


    靳越群看他欢喜心里就高兴,一下子什么疲惫都消散了,不枉费他现在好似形成了条件反射,看见什么好的都想搜罗回去给乔苏,换他一个笑脸,他心里就舒坦。


    男人顺着乔苏乱摸的手,把钱夹拿出来给他:“这回真没了,要不你全拿走吧。”


    乔苏笑咯咯的,把钱包一扔,就吻上了靳越群:“我才不要,你的钱包可没珍珠好看…!”


    俩人又亲吻在一起。


    靳越群到了纽约,头两天也有事,他约了几个纽约华人商会的朋友谈事,现在国内也有不少报纸唱衰这次中海重组是‘大而不强’,包括震荡的国际形势,船大不好掉头是大集团的通病,也得研究更优的策略对冲风险。


    乔苏白天就和欧春明,还有他弟弟乔时一块儿去了格林威治艺术村逛逛,还看了街头艺术家的表演,一行人玩到了晚上九点多,返程路上,乔时突然接到朋友的电话,他差点忘了今晚他换班了,要去酒吧兼职。


    他开的是一辆二手雪佛兰,乔苏坐在后排,探着脑袋问,“你在酒吧兼职?是不是就是卡拉OK?”


    靳晓北说:“乔苏,你书包能往地上放放么,我快被这个大熊猫挤死了…”


    “他可是你侄子啊!你坐车上让你侄子坐地板,你还是亲叔叔么!”


    “你没去过酒吧?”乔时在前头开车,惊讶地问。


    “我在巴黎玩的时候去过酒店里喝酒的酒廊,有调酒师,什么酒都能调,那种是不是酒吧?”


    乔时说:“酒店配套的酒吧一般比较安静,我兼职的酒吧在曼哈顿很有名,年轻人去的比较多,大家在一起放松心情,释放压力,有舞池可以一起跳舞,音乐也激烈,比较热闹,有人也会觉得有点吵…”


    “热闹?那我也想去看看!”


    靳晓北看了一眼手表:“乔苏,已经快十点了,我们得回去了…”


    “干嘛?”


    “我哥不是说要你…”


    乔苏知道他要提门禁的事,看到欧春明和乔时都在,立刻捂住了靳晓北的嘴巴:“喂,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你哥的心肝宝?


    靳晓北点头:“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在家里你哥对我是三从四德?我说东他不敢往西?瞧一眼都不准!”


    靳晓北梗了一会儿:“…这个不知道。”


    “不知道你现在知道就对了…!你哥今晚约了人,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我们就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我没见识过外国的酒吧,还能大家一起跳舞的,你见过没有?”


    靳晓北有点被他说动了,乔时看他们这么紧张,笑:“不用那么紧张,不想跳舞我们就坐在卡座,有一些表演也挺有意思的…对了,我叫上我一个朋友一起吧,他就在前面我们乐队的排练室练琴,他男朋友最近事情也很多,上次他就说想去看看…”


    雪佛兰刚好还有一个位置,乔时接到的朋友叫方黎,中国晋省人,他穿着质地柔软的纯白色T恤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站在路边,略长一点的发丝遮掩在耳后,俊美的像是一缕仙气儿吹出来的。


    他上车:“你们好,我叫方黎…”


    乔苏不仅对漂亮的珠宝,他对长得漂亮的人也好感十足,他扑在前头:“方黎哥!你好!我叫乔苏,你好看的简直像我的珍珠成精了!”


    乔苏的眼睛圆圆的,他本身就长得十分乖巧可爱,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方黎也笑着问好。


    都是中国人,一行人在车上有说有笑,不一会儿,方黎接了一个电话,乔时知道是秦卫东的,赶忙说:“大家等等在说,黎哥他男友来电话了,嘘,嘘,不然黎哥就没办法跟我们出来玩了…”


    车里顿时安静,方黎感谢的微笑,接起电话,说:“嗯…跟乔时在一起,去吃个夜宵,不会喝酒,没有陌生人…”


    “大概四十分钟就回去…”


    “不用来接我…好吧,那我快结束给你打电话,外套?这个天气我当然没有穿外套…谁没事会一直看我的…!你别神经了,拜拜…”


    方黎压低嗓音,他这边刚挂了电话,乔苏还没问,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靳晓北赶紧道:“再等一下!我哥也来电话了!”


    只见刚才还说自己在家里是说东男友不敢往西的乔苏一下子把靳晓北的牛仔外套盖在头上,装作被窝里的声音说:“喂,你还没结束呀,我当然知道已经十点了,咳…我已经在床上啦,你什么时候回到呀?可能要十一点半?好,那我先睡啦,拜拜…”


    等他也挂了电话,欧春明不住地发出惊呼:“乔苏,你不是说你想干的事靳总不会阻拦你吗?”


    “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那当然是撑场面的话啦,不过经过我多年的不懈奋斗,已经成功从被他管的像孙子进化到被他管的像儿子,划时代的大进步啦!”


    他这样讲,把车上的人都逗得忍俊不禁,连方黎也是,乔时伸手摁开了CD,车内音乐响起,乔苏举手:“Go!纽约的夜!我们来了!”


    作者有话说:


    靳晓北:苏,这样真的行吗?


    苏小比:放心,有我在,包的!


    靳晓北:包的?包死吗[小丑]


    第八十四章 酒吧


    酒吧位于曼哈顿中城西,名叫Queen,这里去年还被纽约某娱乐杂志评为曼哈顿夜晚最热辣的地方之一。


    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像无数根鼓槌敲击在心脏,舞池里,重低音透过地板直往上蹿,呼吸心跳都得跟着贝斯节奏调整频率,空中的镭射灯把肆意放纵的人群照成如浪潮一般不断跃动的色块。


    “乔苏!乔苏…!”


    靳晓北找乔苏找的满头是汗,好不容易扒开舞池里嘈杂的人群,找到正在跟着节奏一顿乱跳的乔苏。


    “十点半了,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什么?!”


    靳晓北抽出胳膊,给他点着手表:“再不回去,你就完了…!”


    “什么?!你大点声!”


    音响躁动的鼓点将说话声全然淹没,靳晓北趴在他耳边扯着嗓子:“我哥要回去了!再不回去,你死!我更死!全都死——!”


    “哈哈,什么?你哥?你说靳越群呀,他还没来呢,他是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哈哈哈…!”


    乔苏笑着,脸颊红红的,晕晕乎乎地要倒,他跳舞时衬衫撩开了小腰,早早就引起了舞池里不少想要猎艳者的注意,靳晓北看到一个白人男子想要趁势去搂乔苏的腰,被靳晓北赶紧拉着乔苏护在身后。


    他骂了一句脏话,大意是滚。


    他的身高在一众欧美人里也丝毫不逊色,白人男子惺惺地离去。


    “乔苏!乔苏!你醒醒啊!你什么时候喝的酒?”


    靳晓北这才看见乔苏手上空荡荡的酒杯,他头皮发麻:“天啊!我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你竟然把一杯都喝光了!”


    “干嘛那么紧张!哈哈你尝尝,好好喝,甜甜的,辣辣的,还酸酸的!哈哈哈,是他们这里的招牌,叫天使之焰,还会着火,调酒师说这个配方他在拉斯维加斯时就没有人能坚持到第二杯…!”


    乔苏一张嘴就是浓烈的酒味儿,可见这一杯堪比深水炸弹,混酒的度数一点不低。


    “我真的服了你了我真的服了你了,我哥这么多年是不是用熊心豹子胆把你喂大的?你快点来喝点水,赶紧缓缓,救救我吧!我只求我哥免我的死罪!”


    靳晓北连拖带拽地才算是把醉醺醺的乔苏带回卡座,不怪他这样担心,乔苏的性子从小就不着调,别人都不敢爬的树,乔苏已经爬上去了,别人都不敢下的溪,乔苏已经抓了两条鱼在衣服里兜着,偏偏靳哥管他虽然管的严,但对他的性子也着实是放纵得过分,导致乔苏身边的朋友多多少少都习惯照顾着点乔苏,这里面和乔苏玩的最好的靳晓北尤其更是!


    卡座里,方黎和欧春明坐着,就这半个小时,要请方黎喝一杯的男人已经不下七八个,方黎都一一拒绝,他似乎只为感受氛围而来,端着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难得片刻地享受在这样编曲激烈的音符中。


    “乔苏怎么了?”


    “他喝多了!真的是!酒量差不说,那么烈的酒还敢一杯闷!想也不想,都让我哥给惯的!”


    不一会儿,乔时也过来了,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其实刚才在舞池里他就找了乔苏一会儿,但人太多,一时也找不到,他端了两杯纯净水过来。


    “先给他喝点水,然后我就送你们出去,我忘记了,一会儿这里会有特别表演,呃,可能对单身人士比较友好…不太适合,呃…方黎哥和乔苏哥你们这样有家室的…”


    “什么表演这么神秘?”


    乔苏又诈尸一般的坐起来:“是不是靳越群来找我啦!你告诉他我好想他呀!”


    瞧他笑得好似在卧室里那么放松,靳晓北把衣服盖在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乔苏身上:“你个醉鬼休息吧!”


    “干嘛!你为什么阻止我和你哥在一起?”


    “谁阻止了…!”


    靳晓北跟一个醉鬼百口莫辩。


    “就是你!我要给你哥告状!我和你哥可是已经有了一二三四…五!整整五个孩子!每一个都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你居然撺掇你哥抛妻弃子去外面找二奶!”


    “谁撺掇我哥去找二奶了…!你真的醉透了!诶!乔苏…!”


    靳晓北根本摁不住乔苏,乔苏已经醉醺醺地掏出手机准备被给靳越群告状,靳晓北吓死了,哪有阎王还没找上门自己去找阎王的?他伸手去够乔苏的手机。


    这时候,全场灯光“咔”地一声全部熄灭!


    只有几束猩红的光从舞台顶射下来,紧接着,一阵急促又暧昧的萨克斯响起,十几个健硕的男人踩着光轨走了出来——他们身着黑裤,绷着流畅的腿部线条,抬手时,透视的黑纱衬衫一瞬间崩开纽扣,随着口哨声爆响,暴露火热分明腹肌随着音乐舞动。


    “哦豁!”乔苏的眼睛瞬间瞪圆。


    全是二十岁上下的欧美帅哥,五官深邃,眼神放电,身材一级棒,台下男男女女的尖叫和口哨声已经掀翻了天花板,显然,这就是今晚的特别表演…!-


    晚上十一点半,等靳越群谈完事情回到酒店,在主卧客房露台都找了个遍,哪里也没见到乔苏的影子,他就知道乔苏绝对又猫出去野了,又想到电话里乔苏还跟他说已经睡了,行,行,还敢忽悠他!当下心头火起的给乔苏打电话,打了两个没人接,咬着牙又打给靳晓北。


    靳晓北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那端传来嘈杂爆炸的音浪隔着手机直轰耳膜,他在那头一副历劫的样子喊:“哥啊!我对不起你!我没看好乔苏,你快点来吧!我们四个人都制不住他一个啊,我们在中城西一家叫Queen的酒吧!哎呦乔苏我的手机!我的手机——!!”


    接着靳越群又听见里头传来乔苏的“耶吼!!耶耶耶!!”的叫喊。


    一听就知道这是醉的不知东南西北了,靳越群压着火,知道喝醉的乔苏靳晓北根本制不住,又怕他醉得难受,当即让助理开车往酒吧的地址奔。


    靳越群到的时候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正是夜店玩到最高潮的时间,酒吧门口停着一水儿的跑车,因为这家老板有华人股东,不少还是国内留学来玩的富二代,倒衬得靳越群这辆低调的黑色林肯有些格格不入。


    路边三两个不知磕了什么的男孩看他下车,衣装不凡,朝他靠过来,舔弄着极具暗示的舌。


    靳越群的火更大!


    这他妈什么地界,简直一群妖魔鬼怪…!


    上台阶时,身旁同样跟上一个驱车赶来,步履匆匆的男人,靳越群偏头一看,觉得有几分眼熟。


    “靳总?”


    夜色下,秦卫东先认出了靳越群,下午两个人才在商会见过,只不过他有事临时先离场了,别看他在国外,但他可熟悉靳越群,前段时间因为执掌中海这艘巨轮一时间风头无两,中海旗下的铁矿开采也和中晟有版图相错。


    靳越群本是满腔的怒火,顾不上理人,但他也很快认出了秦卫东,想到中晟矿业近两年在国际资本市场和国内的几个大动作,以及他封疆一方的父亲,心中转过八百个玲珑窍,靳越群脸上泛起一层笑意,将怒气暂时掩去。


    “这么晚了,秦总过来消遣?”


    秦卫东说:“来找我弟弟。”


    靳越群微微挑眉:“我听说秦总近期有回国内的打算,改日我挑个好地方,给秦总接风。”


    “靳总客气了。”


    两个人稍做寒暄,显然眼下各有各的急事,也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两个人一同匆匆进入酒吧,里面音乐躁动,舞池里俊男靓女贴身热舞,台上的表演倒是暂时停歇,但某一处的尖叫声却愈发高涨,等靳越群循声看去,差点没气的一个倒仰!


    只见乔苏醉醺醺地站在卡座的沙发上,面前一个身材火辣的猛男不知朝他说了什么,乔苏哈哈大笑,他满意了,伸手就给了两百美金小费,他倒会享受,旁边还有两个扭腰摇摆助兴的。


    靳越群的怒火直窜到头顶,恨不得直接将乔苏生吞活剥,卡座里的靳晓北拉着踩在沙发上的乔苏,已经被折磨的神智涣散,方黎有些醉了,靠在乔时的肩膀,乔时只好一边扶着方黎,一边去帮靳晓北制住乔苏,欧春明则是趴在桌子,他彻底喝醉了。


    “哈哈,他们为什么在我跟前儿跳舞?”


    靳晓北绝望地说:“谁叫你刚才踩在沙发上那样耶吼耶吼的!”


    “我耶吼是因为我没看过嘛!他们是一个人在跳舞吗?怎么我眼前有那么多?我都数不过来了!”


    “你当然数不过来了!!你快点下来!你真的喝醉了乔苏!”


    乔苏的脸颊红透,他说:“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他晕晕乎乎地随手指了一个:“哈哈,到你了!接着叫!叫哥哥,咬字要叫的标准,叫一百遍,这两百美金就是你的了!”


    “不行不行!你这口音也学的太差了!你要像靳越群一点好吗?他是我弟!我郑重宣布一下他是我弟!下一个!”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这个是怎么个玩法,叫了一堆猛男,不玩花活,也不玩荤的,就一个个排队用中文叫哥哥,还叫的这么起劲。


    猛男们更是高兴坏了,这活太简单了,小费更是不菲,虽然也不懂什么意思,但一个个叫完就去排队,比景区门口的大爷大妈们还热情,不少富二代也喝多了,看着这新奇的玩法,又瞧着外国人吃瘪,纷纷起哄,气氛热烈的要命。


    “乔、苏——!!”


    靳晓北浑身一个激灵,回头看见他哥满身怒火,活像阎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乔苏像是听到熟悉的嗓音,笑吟吟地转过头。


    “诶?你最像了!”


    他跳下沙发,扒开靳晓北,拿着两百美金摇晃,对靳越群说:“就你了!来,喊哥哥!!”


    靳越群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一把抽走他的美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们都碰你哪儿了?!”


    “你怎么这么凶?!不要你了!下一个!”


    他还要去靳越群身后点人,靳越群气的血都顶上去,没有废话,一把打横抱起乔苏就往外走,乔苏的脚一腾空,在他怀里还不老实,踢着腿拼命挣扎着:“你干嘛!我有老公!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老公来了揍的你找不到北!!”


    “你还知道你有男人?!我今天不揍你的你屁股开花我不姓靳!”


    他凶狠地骂,偏生这个时候还有一位经理小跑追出门外,示意给他签账单。


    “哥…!”


    靳晓北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乔苏刚才是出手最大方的那一个,他们又是生脸,经理当然以为是他来结账,看着长长的酒水账单和额外的服务费,靳越群咬牙签了支票,把乔苏扔上车,乔苏扒着车门:“我要去找靳越群!你干什么把我塞车里!我才不进去!”


    “你给我进去待着!!”


    “我不!靳晓北!你快点来救我啊!你傻站着干什么?他要绑架我!!”


    靳晓北在后面脸比哭丧还难看,拼命给他打手势:“乔苏!你睁开眼睛啊!他是你老公!!”


    乔苏的酒量差到家,从前在汉阳和悦山公司的职员聚会,他也是一杯啤的就倒,更别提这么一杯劲大的天使之焰下肚,他眼前晕的跟变幻的万花筒似的,周围的景儿跟着来回打转。


    老公?谁老公?


    他再定睛一看,诶?不是跳舞吗?这人怎么这么像他的靳越群?!


    “哈哈哈,你真的太像了!来!叫两声哥哥听听!叫的大声!叫的标准,小费多多的有!”


    靳越群一双眼睛堪比喷火龙,气不过,又伸手箍着他的小细腰在后车厢里翻了个个,铁掌一巴掌狠狠掴在他右半边屁股:“花天酒地还敢让你男人买单!天上地下你也是独一份了!还叫,一会儿我让你叫都叫不出!”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看到有宝儿说遇到涔涔,


    说实话,昨晚刀竟然真的想了一下,但是,


    比剧情先来的我的一蹶灵。[小丑]


    不敢想如果在一个场景内,拥有同时喝醉状态下的涔涔+喝醉状态下的苏苏…


    可能会把酒吧给掀飞。


    第二天新闻报道这里夷为平地[小丑]


    都说酒后吐真言。


    苏苏没有一句对靳越群的埋怨,全是想在家里称王称霸的壮志。


    以及对哥哥地位的执念。[菜狗]


    怎么不算苏崽的事业心呢[彩虹屁]


    第八十五章 教训


    这七天靳晓北就没见乔苏走出过酒店的房门。


    这得是啥酷刑啊!让他哥整整教训七天, 第七天的时候,靳晓北实在不放心,想着他哥那性子,不会一气之下把乔苏给打坏吧?乔苏那细胳膊细腿的,在他哥面前连看都不够看的。其实打从前几年他刚知道乔苏和他哥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这俩人能对得上号吗?他都把他哥一个使力给乔苏的腰掐断了。


    这七天他哥也没露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靳晓北终于趁着第七天上午他哥第一次走出房门,看他还叫了助理,猜测应该是有事。


    他连忙打房间的内线,电话响到第二个才勉强有人接听。


    “喂……”


    这嗓音哑的,靳晓北一听那头的乔苏一副快断气的样子,连忙问:“乔苏?!你还好吧?!”


    “快、快死了……”


    乔苏连爬出去开门的力气也没有了,最后还是套房经理得到电话允准给他开的,靳晓北刚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咳咳!靳晓北的脸都红到耳朵尖儿,像是要滴血!他也不小了,反正、反正就是男人都懂的那个味儿…!哪怕这七天保洁日日上门打扫和熏香,也根本遮掩不了、散不去,可见这七天的激烈程度。


    “乔苏?乔苏?你在哪儿呢?”


    卧室里,乔苏犹如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不,精气…!头朝下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发丝柔顺的垂着,纤细的手臂也不炸呼了,像彻底被驯服一般温顺地垂在床下,露出的地方布满了啃咬的吻痕,连手臂内侧都是,更别提被子之下…


    “乔苏!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我就说我们不去吧,我哥知道了肯定要发火!怎么感觉你快没气了!我哥没打你吧?”


    靳晓北连忙过去,乔苏听见他嗓音,这是他这七天听到的唯一一句人话啊!


    他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着靳晓北,咧着嘴:“你哥他打我了!”


    “啊?!我哥真的打你了?他打你哪儿了?!”


    他哥恼火起来那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靳晓北担心得很,想撩起被子看他,乔苏又赶紧按住,抽抽带哭腔的鼻子:“算了,他打我的地方也不好意思跟你讲…你哥真的太过分了!!我不就是教了几个帅哥,呸…!几个外国男的学中文吗,我这是宣扬中华传统文化…!他居然对我先奸后揍,揍完再奸,奸奸揍揍!!揍揍又奸!!”


    乔苏一头囊在被子上抹眼泪,靳晓北听他说的惨烈都心惊胆战,又看见乔苏露出的后脖颈,连被细碎头发遮住的地方都印着一一个个宣誓领地的吻痕…


    这真真是翻来覆去吃干抹净了啊!


    “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那天我哥的脸色!真跟活阎王一样,我都怕他一脚把我踹到西天去,来,我还给你带了两个巧克力小蛋糕…你抓紧时间吃…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


    乔苏看到蛋糕,感动地说:“晓北!还是你有人情味儿!不像你哥,他就是个禽兽!把包装给我拆开…”


    靳晓北坐在地毯上,把外头的包装拆开,乔苏就拿着叉子吃。


    “你哥真的太过分了!!他揍得我屁股疼死了!!”


    “他还逼我让我叫!”


    靳晓北一个纯情大男孩坐如针扎:“啊你赶紧吃吧!这个不用和我说了…”


    “怎么不说?我就是要曝光你哥的罪行!他还趁我不清醒的时候让我叫他哥!简直丧权辱国…!”


    乔苏抽着鼻子,抓起床上靳越群的睡衣狠狠擤了一把鼻涕!“他还让我叫他老公!还让我以后好好学学怎么恪守夫德!简直卑鄙可恶!呜呜呜,我不叫他就揍我屁股,我给你看看他给我揍成啥样了都…!”


    说到激动伤心处,乔苏伸手就要去掀被子,靳晓北吓得大惊失色,他这下知道他是哪儿挨揍了,赶紧死死捂住他的被子:“我不看了我知道了你快盖好了我求求你了!”


    “哼!我马上就要和你哥离婚!哦不,是二次离婚!”


    “啊?你们之前离婚了?不是,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说来话长…你就陪我一起骂他!”


    靳晓北看乔苏这么趴着也实在可怜,反正他哥也不在,点头说:“行!”


    “我告诉你,打老婆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就是,我哥再怎么样生气也不能动手啊!”


    “没错!尤其是这样不分青空皂白的给我一顿臭揍…!还,还那样…!”


    靳晓北犹豫一下:“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你那天点的猛男确实有点多,小费都给出去了五六千刀…”


    “你到底站那边的?!”


    “你这边吧…”


    他站他哥那边他哥也不要他啊。


    “他这就是严重打击我弘扬中华文化的积极性!这是给咱们国人的形象抹黑…!我要上外交部投诉他的恶劣行径…!”


    “外交部好像不管这个…”


    这时,客厅传来轻微声响,乔苏耳朵一动,一下子就听到了,靳晓北在听他骂人,没注意,看乔苏一下子把头缩进被子里,问:“咋了?”


    乔苏又探出一个拱的乱乱的脑袋,随便扒拉了两下,垂下黑长的睫毛:“其实你哥这么生气我也很理解他的…”


    “啊?”


    靳晓北感觉自己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你不是让我陪你骂他吗?”


    “你可千万不要骂你哥!”乔苏连忙制止他,可怜巴巴地说:“其实你哥对我最好了,他心里最疼我,最爱我了,我都知道的,这次确实是我做的过分了,不该恋酒迷花,伤了你哥的心,所以我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乔苏,你是发烧了吗?”


    靳晓北惊讶地问,看到乔苏悄悄向他挤眉弄眼,他顿时福至心灵!


    “是了!乔苏,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你终于理解我哥的良苦用心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靳晓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靳越群就站在门口,男人手里拎着一沓刚传真过来的文件,应该是刚才开完视频会议高管的汇报材料。


    “出去。”


    只有两个字,他哥身上显然怒意未消,就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靳晓北麻溜地跑了,乔苏也看出靳越群的还没消火,又怕,又想哭:“你干嘛还那么凶…!你都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你总出气了吧…!”


    他朝靳越群伸手,靳越群将材料扔到一旁的茶几上,俯身把人从被子里抱出来,男人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捏揉着他的大屁股,又拍了一巴掌:“还不知错…!我教训你是为了出气?”


    “我知道错了错了嘛…!”


    乔苏的脊背连着大腿根儿都跟着一抖,他把脸蛋搁在靳越群肩膀上:“那我不是喝醉了嘛…”


    “以后没我在不许喝酒。”


    乔苏不同意,他微微撅起嘴巴:“那我的权益岂不是又少了一项?”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再敢出去找那些狐狸精,我给你拿手铐拷这儿!”


    靳越群瞪他一眼,拿着药膏涂他的屁股,他不放心这异国他乡没开过的药给乔苏身上用,这支还是叫助理去华人药店买的,中国的老字号,消肿镇痛。


    乔苏搂着靳越群的脖子,一下一下扭着腰。


    “再动!”


    “那我疼呀…!”


    乔苏又委屈了,一口咬在靳越群的肩膀上,咬的很疼,靳越群也没理,打开他的手,继续给他揉,乔苏嘟着嘴,作势扬起手:“你再对我这么凶,那我也要打你了…你答应我的!”


    靳越群不为所动,男人甚至如履约一般转过了头:“行,你打,你打完我们接着算账。”


    “还算啊…”乔苏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搂着靳越群的脖子:“我不行了呀,我真不行了,我腰真的快断了,现在都讲可持续性发展么,我马上就不能可持续了呀…老公,相公,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乔苏使劲摇着靳越群的脖子。


    “知道错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发誓知道错了!”


    乔苏手指指天!


    “下次还敢不敢背着我出去偷人?!”


    “什么叫偷人啊,你讲的也太……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发誓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乔苏又献殷勤似得靳越群嘴巴上亲了两口。


    “相公,你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我不敢了,再说了,那我还不是想回忆回忆咱俩打小的情意?才让他们叫我哥哥的,谁叫你从小都不肯叫我一声…”


    “那我现在叫一声?”


    乔苏的头登时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在我心里你的形象高大伟岸!当然是我哥呀,而且他们那些人我最多就是听了一个声音,声音都跟你差远了!不不不,我向来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别人的声音在我耳朵里都跟敲破锣差不多!我最爱最爱你了靳越群!”


    乔苏又跟小啄木鸟似得在靳越群脸上一顿亲,亲的男人满脸口水。


    他知道靳越群喜欢他这样欢喜的亲他。


    果然,靳越群的脸色总算缓和一些,拍了下他的屁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国关你禁闭!”


    就这样,乔苏的纽约游在一场猛男秀里提前结束,上飞机那天都是靳越群抱着上去的,靳晓北则被靳越群勒令扔回了英国,让他去开学前去补补课,这么大了荒废什么时光!


    靳晓北又滚回了英国,回国飞机上的乔苏一路上更是“精疲力尽”加上屁股痛痛的直接睡了过去。


    回到汉阳,乔苏就被水灵灵的关了禁闭,家门都不许出,不过关禁闭这事对乔苏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当天晚上他先是给欧春明还有乔时都报了平安,然后又给那天认识的方黎发了信息,说下次再一起玩。


    方黎很久都没回复,乔苏还有点纳闷,想想可能在忙,他就一个人卧室的小客厅看DVD,是在学校周边一个集市上淘回来二手碟片,里面是几部香港喜剧片的集锦。


    他看的直乐,靳越群回来看见了,问他:“乐什么?叫你回家来干什么了?”


    乔苏背着他吃雪糕,撇嘴:“叫我反省…我好好反省了呀,再也不去那种地方胡玩了,那反省也不能整天丧眉搭眼的吧…”


    “反省出什么了?”


    乔苏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回来问呢,捏着雪糕大声喊:“我是生是靳越群的人!死是靳越群的鬼!从今往后我一定对我老公三从四德!绝不反悔!!”


    靳越群刚倒的一口水都差点呛住。


    知道他又在作怪,男人也配合着,眯着眼睛说:“什么时候境界这么高了?”


    乔苏笑嘻嘻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子跳进靳越群怀里,跟书里的狐狸精似得,手指揉捏着男人的肩膀:“老公呀,我的三从四德可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呀…!”


    靳越群难得享受着:“那还不赶紧说来听听?”


    乔苏笑,说:“那三从嘛,当然是顺从你,听从你,依从你…你是我老公嘛!”


    这‘三从’那可谓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每一个字都说进靳越群的心坎儿里!他捏捏乔苏的小腰:“不错,现在意识到也不算晚。”


    乔苏快笑喷了,觉得靳越群也是有几分演戏的天赋嘛!


    “那你想不想听四德?”


    靳越群还真思忖了下,才道:“这四德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乔苏憋着笑,头靠在他脖颈:“干嘛呀,你说我都做到三从了,那你做个四德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讲来听听。”


    乔苏哼:“这四德嘛,当然是就是要你对我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碰不得…!”


    他扬着嘴角得意洋洋的,靳越群果然蹙眉:“你自己听听这可行么,前三个要说我压压火还能忍忍,最后一个怎么行?没门…!”


    “哈哈,哈哈,不是那个碰啊!你满脑子什么思想啊,是磕磕碰碰的碰,就是不能让我磕着碰着…!”


    乔苏在他怀里笑得一颤一颤地,靳越群看他高兴了,不语,男人只注视着他,手下柔和地替他揉着屁股。


    “还疼不疼?”


    “你说屁股啊,疼啊,不止屁股疼,我还腰疼,腿疼,肚子疼,胸口疼,胳膊疼,还有那儿也疼的厉害…!最厉害!”


    乔苏咬他耳朵。


    本来他是逗靳越群的,谁知道靳越群听了,倒当真了,又将他往身上抱了抱,说:“这男人也不是专门走后门的,往后我是得想想法子,好好给你保养保养。”


    他这样说,倒弄了乔苏一个大红脸,他伸手去捂靳越群的嘴:“你说的啥呀!啥这门那门的,你能不能文雅一点呀!”


    “这不在屋里么,除了咱俩还有谁听?”


    乔苏无语了,不过想想也是:“我可懒得弄啊,你别找我的事…”


    “我给你弄,行了吧,乖,等我找找吧,身上用的东西也不能瞎弄。”


    关禁闭期间,乔苏过得那是一个热热闹闹的,首先是他的好朋友知道他回国,都来看他了,先是楼小帆,又是王雨晴,王雨晴刚刚结婚,和她老公的小日子正有奔头。


    楼小帆来的那天,和乔苏俩人在客厅里吃着切好的水果看电影,一人端着一碗牛奶红豆冰,笑的前仰后合的,哪儿像关禁闭?


    冯长麒和靳越群在二楼书房,他撂下一个批划文件:“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你瞧瞧,这脸也不红了,伦敦塔桥还跳不跳了?”


    “彼此彼此。”


    靳越群给他倒茶,又瞧了一眼冯长麒脖子处一道不起眼的抓痕:“也不知道你脖子上挠那两下是粘的还是贴的,回去擦得掉么。”


    冯长麒咳两声:“咳,别说,你这手腕可以啊,怎么跟变戏法似得,年前追着你们家乔苏要死要活的,说什么没人家不能过了,让人家兜头兜脸打的没法看,现在说带回国关禁闭就关禁闭,老婆还乐得屁颠屁颠的,有一套啊,传授传授?”


    靳越群心里啧一声,乔苏也是,那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讲。


    他自然不愿说酒吧的事,也不光彩,那不是凭白打他自个儿的脸么。


    “床头打架床尾和,结婚了哪儿有什么隔夜仇,不就是在外头读两年书么,也没有读不起的,再说他也知道错了,给了我一个台阶下,索性我就下了。”


    冯长麒的茶差点喷出来了。


    “靳越群…!上次我们在伦敦买的那个红茶你给我放哪儿了?里头有一套顶好看的茶具那个…!你来给我找找呀,阿姨不知道!”


    下头,乔苏在喊靳越群给他找从伦敦给楼小帆带的礼物,靳越群撂下茶杯就下去了。


    冯长麒端着茶杯,不是,这老婆气的都跑到英国去了,正经算,人家现在在英国读研究生,也是靳越群打了个败仗,就这,还好意思说给他台阶下,瞧人家的行李都是他收拾的,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作者有话说:


    论在外爱面儿男人说话的艺术。


    靳爹对外:“他知道错了,也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事实上靳爹:自己说了一万次知道错了,就差嘎了,跪着求老婆给了一个台阶下,离婚协议后至今没复婚成功,老婆去英国读书也不敢放个屁了。


    [彩虹屁]


    希望靳总的律师看到这段不要给我发律师函。


    感谢[合十]


    第八十六章 八年


    禁闭期结束,乔苏又撒丫子颠了,他回到母校看望了李教授,跟他报告了一下自己深部找矿模型的研究突破,李教授也很为他高兴。


    回来的时候,他在学校还意外碰见了之前的学生会副主席赵飞,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现在留校做了一个辅导员。


    当时乔苏没读成研究生的时候赵飞是少有安慰他的人,乔苏在后备箱也给他拿一份从英国带回来的礼物,赵飞看着神采飞扬的乔苏,得知他现在在英国的剑桥大学读研。


    “乔苏,祝贺你!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我就知道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他真心祝贺,乔苏说:“谢谢啦,不过你怎么做辅导员了?你不是学信息的么,我记得上学时你还得过不少奖呢,还以为你会去大公司当白领。”


    白领是现在最让人羡慕的工作,尤其是能进外企就更不得了,工资福利都是人家普通职工的十几倍。


    赵飞苦笑了一下,说他老家的母亲毕业前检查出尿毒症,医院没床位,透析也是一笔大费用,留学校当辅导员学校给分一套小一居的职工公寓,他照顾起来方便,不然路费吃饭都是开销。


    从前在学校里赵飞也帮过他不少忙,乔苏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他:“你要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之前你也帮我了不少忙,我可以找人给你问问,看能不能挤出一张。”


    赵飞真的没想到乔苏会开口帮助他:“那真的谢谢你了!之前都是些举手之劳,更何况那次露营还是我劝你去的,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


    乔苏说没事,毕竟赵飞也不知道寥俊心里打的那样的算盘。


    回去之后,晚上他和靳越群俩人洗完澡,乔苏正准备把白天回母校见了李教授和赵飞的事跟靳越群说:“靳越群,我跟你说,我今天…”


    刚开口,他突然就打住了,扯着被子一背身,不理靳越群了。


    靳越群坐在床边擦着湿润的头发,刚才只是给乔苏吹干了,他的还没吹。


    “然后呢?见谁了?怎么不说了?”


    “哼…!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改掉这个坏习惯,我才不要事事跟你汇报呢,以后我也要拥有我自己的小秘密…!”


    靳越群抬手,隔着被子拍了下他的大腿:“屁股刚好两天你就作吧。”


    他起身去吹头发,吹完回来,刚坐下,就让乔苏连人带被子的扑在后背上:“哎呀烦死你了,我根本憋不住呀!我和你说,我今天见到李教授了,李教授可高兴了,还教我做学问要去伪存真,求真务实,等学成归来给祖国地质事业做贡献,我还碰见赵飞了,你记得赵飞是谁不?”


    “记得,你们之前的学生会副主席?”


    “就是他了,现在他妈得了尿毒症,要透析,在医院也挤不上床位,你帮他想想办法呗,当时也就他和王雨晴安慰我,他人挺好的,经常帮我们逃课的打掩护,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对他评价都挺好的…”


    靳越群对赵飞的印象不深,只知道那件事他也确实是无辜的,乔苏这样说了,他说:“行,哪个医院?”


    “这个我忘问了,我一会儿问问他。”


    “行。”


    等乔苏又问了赵飞,靳越群就找人在京州第一人民医院给赵飞他母亲安排好了住院病房,还借了他十万块,赵飞真的没想到,他感谢极了,红着眼睛郑重地对乔苏说:“乔苏!真的谢谢你!我赵飞一定会记在心里!这笔钱你放心,我妈做完手术我一定会还你的!”


    乔苏说不着急。


    靳越群一如既往的繁忙,京市那边又来了大领导视察中海集团,动静很大,省里一把手陪同,靳越群作为董事自然是要亲自汇报工作,第二天的报纸头版上就同步发了京市领导对中海集团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成果以及争创一流民营钢铁企业的精神表示赞赏的文章。


    自打去年靳越群以中江省优秀民营企业家的身份当选某代表,事儿也更多,晚上靳越群回来的很晚,跟乔苏说后天他得去一趟汉城。


    “汉城?”


    “是。”


    乔苏正在专心致志地欣赏他刚让阿姨拿回来的‘珠宝被”,闻言惊讶极了:“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他们很久没提起汉城了,汉城是他和靳越群老家汉北的省会,原先他们长大的安县就是汉城下属的一个县。


    “上次去德国不是谈了个镀锌板和钢板加工的项目么,人家的技术好,但现在八千万美元以上合资项目得向部里申报,执照不下,项目动工不了,我听人说主管这个的领导这几天就在汉城,你和我一起去吧?”


    乔苏一时都没回过神,要回老家了?


    等他回过了,说:“那你求求我。”


    他好不容易放暑假,靳越群是一点不想跟他分开,但这事他也得赶紧办:“行,求求你,想到再过一个多月你又得回英国,我心里就不爽利,你就和我一同去吧,有空了我们再去京市转转,上次就没玩成。”


    乔苏没想到靳越群真这么说了,他忽然觉得那件事之后,其实靳越群也在做出改变。


    他跳在他腿上亲亲他:“哈哈,这下你可是衣锦还乡了,激不激动?”


    靳越群也没说什么:“能不见就不见吧。”


    乔苏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咋了,上次我问你,你就不说,你不是说靳伯父一直在找你么,这次你回去,靳伯父就在汉城,你不打算见你爸?”


    靳越群搂着他:“你不要管这些事。”


    “咋啦?”乔苏直觉觉得靳越群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靳越群从前对靳伯父的态度不是这样的,虽说靳伯父不同意他俩的事,但那十八年也是好好把他们养大了。


    “你说呀,你是不是瞒我啥了?你又瞒我是不是靳越群!”


    他闹腾着要生气,靳越群安抚他:“没打算瞒你,就是我怀疑…我怀疑靳越贤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啥?!”


    “我觉得靳越贤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乔苏惊得瞪大了眼:“啊?不会吧,可他不是你后妈和她头一个丈夫生的么,他还比你还大四岁呢,之前都不在咱家,你爸和靳妈妈又是一婚,咋会突然有一个亲儿子?”


    靳越群心中也只是有这个猜测。


    “你想,万一我爸在我妈前头还有一个女人呢?那女人就是冯卉敏呢?我在想妈当年是不是就是知道了这件事…”


    “你说靳妈妈是因为发现这件事才和你爸离婚的?!”


    靳越群说:“我妈那人,心气高,浪漫主义,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当年他们俩好好的,她突然和我爸闹翻,头也不回地去了美国,我原先还想到底因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乔苏一愣一愣的:“你爸咋能这样啊!他自己前头搞出个儿子他不知道?!你咋发现的?不会是咱在这儿自己想的吧。”


    “你就当我的直觉吧,你看,爸从小把我扔去厂子里锻炼,那个靳越贤呢?爸什么都给他现成的,这何尝不是一种补偿。”


    这个消息太爆炸了,乔苏都有点消化不了,他抱着靳越群:“我还是希望这个事不是真的,不然靳妈妈当年也太难过了,我有点想靳妈妈了,小时候靳妈妈对我可好了,买什么东西都有我的份,有时候我的比你的还好呢。”


    靳越群抚他的背:“我的好就没记住?”


    “…你又打岔!”


    乔苏打了下靳越群的肩膀,靳越群也不愿他想这么多:“别想了,回头有机会我问问吧。”


    乔苏点点头,俩人就准备睡了,靳越群把头发吹干,刚一掀开被子,就觉得重量不对,一看,被面金光闪闪的,上头用成百上千颗数不清的珍珠碎钻水晶亮片串绣着一只华丽振翅的凤凰,珠光宝气,闪闪发光,差点闪瞎他的眼。


    “这是搞什么?”


    乔苏满意极了,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眼,伸手拍拍他的被子:“我的珠宝被呀!不过没有用那么名贵东西,只这里用了一颗你给我的珍珠,凤凰头顶这颗,这儿!阿姨给我拿去店里找四个绣工缝了好几天呢!用的都是金线,好看吧!我是凤凰命当然得盖金凤凰了!我好喜欢呀!”


    乔苏钻进去,美滋滋的,盖上它得多美啊,得做一晚上美梦!


    “你快进来试试呀!给你也沾沾光!”


    靳越群揪着被子硬是深呼吸了两口,最后没辙了,也躺进去,他这一动,被面上各种珠子摩挲着轻微哗啦啦的,还老沉。


    “怎么样?”乔苏兴奋的问。


    靳越群搂着他:“不错,回头咱俩百年之后,这陪葬的架势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哈哈…”乔苏被逗的直乐,过了一会儿,靳越群又说:“罢了,只要有你,躺哪儿都成了。”-


    这床华丽的珠宝被成了乔苏的心头爱,爱不释手,第二天还邀请楼小帆来家里参观。


    楼小帆看到那床金光灿灿的被子,惊的长大了嘴,不用躺都觉得背上扎得慌,还伴随着点喘不上气。


    其实打上次乔苏和靳越群大吵一架之后,楼小帆就对靳越群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觉得他对乔苏太霸道专制,才逼得人不得不跑去了英国,但听到乔苏说靳越群也陪他一起盖之后,那天楼小帆走的时候还罕见地和靳越群打了一声招呼。


    这靳总也挺不容易。


    第三天,乔苏就和靳越群启程飞去了他们阔别八年的老家,汉城。


    汉城机场是去年刚竣工的,离市区很远,随着车不断地开,窗外从麦地、到平房,再到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乔苏一时感叹:“我记着过去这里还是一片荒地,靳越群,你觉不觉得命运好奇妙?原本咱们就会待在汉城,结果却阴差阳错去了汉阳。”


    城市一字之差,却分据南北,相隔一千多公里,八年未归。


    靳越群翻着资料,说:“是,原本我们在中国,结果你好好的跑去了英国。”


    喜迎乔苏一记巴掌打在手臂上。


    到了落榻的酒店,靳越群找的牵线人说部里的领导去哈尔滨开会了,要晚几天才到,刚好汉城一个民营钢铁企业的老总邓海阳得知靳越群到了汉城,对靳越群是百般邀请,还亲自一早的就在酒店迎接。


    邓海阳的远房表哥是中海的小股东,打听到中海自从重组后,就有重启原先泰钢主营的不锈钢中厚板项目,光市政府批下的规划建厂面积就三百多亩,他知道靳越群就是汉北人,这次就是想要他看到老乡的情谊上让自己也上桌分一杯汤羹。


    他还没打听出靳越群哪天的飞机,在酒店硬是等了三天,靳越群这个面子也不好不给。


    等第二天,乔苏跟靳越群说,他打算去报社问问能不能登报,他想找找乔杏花。


    “登报?”


    “是啊,说不定杏花也在汉城呢。”


    其实乔苏之前就问过靳晓北杏花的消息,靳晓北也让他朋友回乔苏老家打听了,朋友回说乔杏花前几年就去外面打工了,这些年都没回过家,乔家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行,我让个助理跟你一块去吧。”


    乔苏点点头,靳越群就叫助理跟着他一起去办这件事,带着秘书在邓海阳派的人接引下,去了阳立钢厂。


    钢厂大门口,邓海阳就站在大太阳底下望眼欲穿的等着靳越群,见人来了,先是带人参观车间,介绍着他们引进的先进轧钢技术,说今年计划用产能减量置换升级改造特优不锈钢项目,和中海计划在原泰钢升级的合资项目是不谋而合。


    阳立的厂子也不小,都参观完,邓海阳也终于说出了此番盛情邀请靳越群的目的:“靳总,我知道自己实力跟您没法比,但我是真心想跟着您干,您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也入个股,我保证,绝对不拖后腿,还能帮您省不少事。”


    靳越群笑笑:“邓总,这项目不是小打小闹,德国那边技术标准、环保指标都卡得严,你确定阳立能跟得上节奏?”


    “能!绝对能!”邓海阳立刻拍着胸脯:“靳总,咱们都是干钢铁的,您知道这行这两年有多难,您这项目是块肥肉,多少人盯着,我知道机会难得,也不求占多少份额,只要您肯带上我,我马上更新设备、培训工人,您说啥标准我就按啥标准来,我邓海阳敢拍胸脯保证,我绝对是最踏实、最靠谱的帮手,您就给我个机会,让我也搭搭您这趟顺风车,成不?”


    靳越群还没开口,突然的,不远处钢大厂门口传来一片喧哗和骚乱,只见几个保安死活拦着两个人要冲进来的人。


    “你们什么东西敢拦我!今天你们老板请的靳越群那是我儿子!让我进去!!”


    靳越群循声望过去,他不会认不出父亲,八年不见,靳昌林明显显老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夹着一个黑皮包,定睛一看,竟是他多年没见面的大伯,靳友林。


    这边还没唱罢,门口又追上几个要债的工人,他们一直跟车追到了这里,带头冲上去要抓靳昌林:“靳昌林!你欠我们五百万的工程款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挣得可都是血汗钱!今天再不结清,就别怪我们去工地拉横幅,让全市都知道你靳昌林是个老赖!”


    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来这么一遭闹剧,靳越群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就是他不想见靳昌林,那也是他父亲,他没有要把家事外扬的爱好。


    他看向邓海阳,眼神里明显是愠怒前的征兆,他冷声道:“邓总这是唱的哪一出。”


    邓海阳吓得汗都下来了:“啊!这,靳总,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谁这么大嘴巴…!”他猛地朝身后人重重拍了一巴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把老靳总他们先请进去会客室喝茶,好生招待着!快去啊!”


    作者有话说:


    苏苏:这个好看放窝里,这个亮闪闪,放窝里!这个好看又亮闪闪,放窝里!通通放窝里!


    晚上苏苏对着他窝里的宝贝一个个的啾啾啾!!


    心满意足,美滋滋睡觉!


    靳爹硌不硌得慌?


    拜托,咱小凤凰是好养的吗[彩虹屁]


    而且靳爹也有一个优点…


    他睡眠质量好[彩虹屁]


    靳爹的老登爹来了[菜狗]


    第八十七章 靳父


    邓海阳这会儿真是操了狗了,他是真不知道昌盛的老总靳昌林竟然靳越群的父亲!


    这下可好,本来是想拉关系,却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在走廊里照着秘书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妈的这种错误你都能犯?那帮人怎么找到这儿的?知不知道我多难才把靳越群请过来?!是谁把消息透出去的?!”


    秘书讲不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他手下的经理一路小跑过来说:“邓、邓总,靳总他把人带走了,我们留不住呀…!”


    “什么!走哪了?!快带我去!”


    邓海阳带着人又在烈日底下连忙追到大门口,就只能看见靳越群那辆奔驰车的屁股扬长而去。


    邓海阳哭爹骂娘的心都有了:“哎呀!这他娘的事办的!眼见着要成了,他妈的,这是半路从哪儿杀出来一个老太爷啊!”-


    车内,一路无话。


    直到靳越群的秘书将车停在了九州宴府门口,靳昌林看着这地方曲径幽深,别有洞天的装潢,他在汉城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何时开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地方。


    想想,又觉得有几分心酸,过去他是何等的辉煌,然而这八年一个大浪接着一个大浪打的他措手不及,又因为靳越贤一系列的错误决策,导致他已经掉队太多。


    “大伯什么时候来汉城了?”


    等坐下了,靳越群的秘书已经都安排好了,靳友林是靳家的大哥,比靳昌林大两岁,皮肤黑一些:“两年前就来了,你爸的公司不是让环保的人盯上了么,动不动就封厂整改,损失了三百多万,你爸气的住院,我怕他一个人镇不住,就过来了,也算是帮昌盛度过难关。”


    这就不提昌盛公司的创立史,原本就是退伍后的靳昌林和大哥靳友林两个人合伙开的,但是后来两个人因为钱上的事闹掰了,靳友林和老婆回了她娘家徽省重新开厂,但前几年也因为产品质量不过关也关停了,刚好靳昌林这边出了事,他是老大,自然更受靳老太太的宠爱,就借着老太太说的帮帮二弟的由头过来了,现在在昌盛任一个副总。


    靳昌林则一直在瞧儿子,八年未见,两个人的身份倒转,儿子来了汉城,他倒成了“客”,还要儿子来安排。


    “这事也怪你哥大意了,原本环保的事你哥找人上上下下已经打点好了关系,但没想到那个女的就是个骗子,几句花言巧语骗了你哥,那个荡妇…”


    “爸,您尝尝这个吧,消暑。”


    靳昌林的话被靳越群打断了,他抬手招呼了下旁边等候的经理,立刻就有穿着熨帖旗袍的服务员微笑地走过来,拿着白瓷筷子给靳昌林夹菜。


    “老板好,这是我们这儿特色菜,‘玉露浸瑶柱’,瑶柱用的日本北海道八年生干贝,用老鸡、火腿吊出的高汤慢蒸,料汁选的鲜薄荷,陈花雕酒、荔枝蜜调味,夏日吃疏肝开胃…”


    父子这么多年未见,论孝道,这头一口菜也是得靳越群这个儿子亲自给他这个当爹的夹,可靳越群却叫了一个服务员来做。


    这让靳昌林多少有些心里不顺当,他可是他爹!但偏生这会儿靳昌林也不好说什么,想到那天,他还在办公室发愁货款的事,突然他一个多年老友闯进来,跟他说这么大的喜事不通知他!


    当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老友说,他在新闻上看见了他儿子靳越群,现在已经是中海钢铁集团的一把手了!


    “诶老靳!!你儿子可真有本事!那可是民营钢企里的这个!现在估计只有一个山钢和精钢能与之争锋了!”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说…你说谁?”


    “就是你儿子靳越群啊!他现在可是中海钢铁集团的董事长了!都传他成了中江首富!老靳啊!你还在这儿发愁什么!回家去把儿子叫回来给我们办酒席吧!!你的福气深厚啊!!”


    那会儿的靳昌林正在为昌盛的资金链马上断裂头疼不已,听闻不可置信,直到朋友给他看了报纸、新闻,他才认出上面风光显要的年轻男人正是八年前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儿子靳越群…!


    那一瞬间,靳昌林喜悦无比,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可高兴过后,他又忍不住想,当时那场事闹得那样难堪,儿子会不会怪恨自己?


    想来肯定是怨恨的吧,所以他后来多次找找人联系靳越群,都没有音信。


    “越群…这几年你怎么样?”


    “挺好的。”


    靳昌林看见靳越群手腕上的伤疤,忽然地,他又看见靳越群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惊讶道:“你结婚了?”


    “结了。”


    靳昌林脸上一喜:“是哪家的姑娘?在中江结的么?你该带回家给我和你冯阿姨看看…”


    靳越群淡淡地说:“和乔苏,您认识的。”


    靳昌林愣住,被靳友林在底下拍了下大腿,他才回过神:“越群,你心里是不是还怨恨爸爸,那年拆散你和乔苏,但爸爸是为了你…”


    “爸,这件事我真不怨您。”靳越群夹着菜:“您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不同意我和乔苏,我理解,我既然打定主意要跟乔苏在一起,就做好了这事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奉上一句祝贺的准备,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在我面前有话憋着,有事忍着。”


    他的话意很明显了,现在他早不是十八岁的靳越群,也早不是靳昌林能干涉得了的。


    靳昌林一阵尴尬,伸手掏出兜里的烟盒,刚要打火,靳越群笑着说:“爸,烟就不抽了吧,乔苏也不喜欢,沾上味儿我一会儿还得洗了再走。”


    靳昌林万万没想到现在抽根烟也不行,他到底过去是严父,脸上有点挂不住,靳友林在一旁笑着打圆场:“那不抽了,其实市医院的老吴,你老吴叔,记得吧,小时候还来家里抱过你的,他也早就建议你爸戒烟了,他这个老烟枪就是戒不掉。”


    靳友林跟靳昌林使了个眼色,靳昌林也笑笑:“是,就是戒不掉…主要是这几年昌盛的效益大幅下滑,眼见着快不行了,公司的钱又都压在新厂那边,占着将近五百多万的资金,早知道我就该听你的,不该建这个整流器的厂子,那东西技术规格要求高,我们从福建买来的设备是人家早就淘汰的,生产出的产品没人要,栽了个大跟头,官司也跟人家打了,但拖了好几年,诉讼费都出了几十万,也没个结果,公司的没钱周转,再加上这几年上游的钢铁厂欠着我们的货款要不回来,下游的经销商又拖着不给钱,现在昌盛账上一分钱没有了,还欠着新厂工程的钱,你也看到了,是不复从前了…”


    靳越群听着,也不说话,就夹菜吃,吃的慢条斯理地,他这幅不发言,不表态的作势,倒让靳昌林和靳友林一时拿不准他什么意思。


    他现在竟要猜测起儿子的心思…!


    “越群,你看,你现在生意做这么大了,能不能也伸把手帮帮家里?昌盛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家业,这几年爸也知道了,你哥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头脑,靳家往后还是得靠你,要是你能出资把那个新厂盘活了,解决眼下的资金问题,咱们就还能再打一个翻身仗,越群,昌盛爸是想留给…”


    “经理。”


    许是吃的差不多了,靳越群招手让经理过来,让他重新打包一份刚才那个玉露瑶柱,还有溏心醉虾,交代完了,他端起茶杯,说:“爸,您也知道,我那儿还有一大摊子事,你看我如今风光,可多少人背地里恨不得叫我死无葬身之地,这些年我哪日不是寸寸踩火,如履薄冰的过才有了今天,当年我既走了,意思就是昌盛的事往后我不沾手了,我知道您现在有难处,您是我爸,我感谢您和妈生我养我,这份恩我记着,您就说缺多少,我从我的私账出,这没问题。”


    靳越群这么一说,让靳昌林原本想借着中海的势翻身的想法张不开嘴了,可偏靳越群又将话说的这样“低”,看似低,却没有给他这个父亲第二个选择。


    儿子真的长大了…


    “那你这边能不能先出五百万,帮…”


    “行。”


    靳越群大方答应,没有问缘由。


    “爸,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起身,靳昌林似乎怕儿子又走了,他说:“越群,这几年你都从没给家里来过一次消息,这次既然来了家,就回家吃个饭吧,你奶和小叔这段时间也在汉城,还有你大伯母,几个堂弟都在,我们都是自家人,你奶小时候多亲你,这些年老太太总是念叨你…”


    靳越群应声答应,靳友林去了洗手间,靳越群见周围没人了,问:“爸,我就一个问题,靳越贤是不是你和冯卉敏在我妈前头生的儿子?”


    靳昌林闻言十分震惊,久久没有说出话,他没想到靳越群会突然问这个,更没想到靳越群会知道这个,这个是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看他这样的神情,靳越群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靳越群又问:“我妈当年是不是因为这个和你离婚的?”


    眼见着靳越群已经知道了,靳昌林也只好把瞒了二十多年的前尘往事讲了。


    “当年我在部队下乡驻扎的时候遇到了你冯阿姨,她那会儿是帮他爸来给炊事班送菜的,后来我俩就恋爱了,但部队那会儿已经要回城,我也打算退伍,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


    “直到有一年,那会儿你念小学吧,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打听到我在汉城,她突然带着这么高的儿子来找我,我也惊讶极了,你妈开始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敢让你妈知道,就把她们安置在外头,有时过去看看,但还是让你妈发现了…”


    “我只能和你妈摊牌,我搞不懂你妈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离婚,我跟她保证了,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她不喜欢冯卉敏,我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走,我只希望你妈能容得下越贤,他怎么说也是我的骨血,你的亲哥哥,但你妈不肯,执意要跟我离婚…”


    靳越群看向他,那一眼,凉薄中带着嘲讽。


    “爸,这齐人之福可不是好享的。”


    “这…越群,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可厂子是我一辈子的心血…越贤也是你亲哥哥,你总要出手帮一把的吧…”


    “妈走了是件好事,省的在这里磋磨光阴,钱这两天我就让秘书打过去,就当这些年我未尽的孝心吧,也尽齐了。”


    靳越群没有再提这件事一个字,仿佛再问一个字也是无谓的多余,他的助理开着另外一辆车过来了,靳越群留下一辆车送他们,没有停留,上车走了。


    靳昌林心中犹如一座重钟被人敲得来回震动,连着他人的脚步也跟着都有些虚浮,他怎么都没想到,八年前他亲手赶出的儿子,他当时那样不屑,认为他不出一年一定会回来跟自己认错,然而八年过去,他过去因为怨恨妻子而刻意忽略的儿子,却一朝遇水化龙,登到了他不可企及的位置,更没想到,他们父子竟会这样陌生和疏远了…-


    靳越群下午回到酒店,乔苏已经回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见靳越群来了,就跳在他身上,揭了自己的面膜,啪叽一下贴在了靳越群脸上。


    黏黏糊糊的,靳越群伸手想摘掉,乔苏不让,把眼睛鼻子的地方给他抚平展了:“别摘呀,一片可贵了呢,你今天不是去人家钢厂了么,肯定晒太阳晒得多,给你脸也润润,咋了,你要抗旨呀。”


    靳越群索性也不摘了,任他抚弄平整了,乔苏又拆了一个新的,往自己脸上敷。


    “去报社怎么样?”


    “挺顺利的,人家说五十块钱登一次,不过得排到三天后,我就先让人家帮忙拟了一个寻人启事,说我是乔苏,寻我妹乔杏花,让她来看到了来凯元大酒店找我。”


    乔苏又说:“对了,咱要不要在汉城买个房子吧?我今天写联系地址的时候发现咱在这儿居然都没房子,安县那个家咱这次还回不回了?”


    “不回了。”


    靳越群是不怀旧的,他的个性注定他是朝前看的,乔苏说:“那好歹也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你就不怀念?”


    “怀念什么,那张床又小又窄,你两脚我就得到地上,我费这么大劲让咱俩睡大床上,哪有倒头回去的道理。”


    乔苏咯咯的笑,靳越群说:“我今天碰见我爸了。”


    “什么?你碰见你爸了?”


    靳越群抱着他坐下:“是,碰见我爸,还有我大伯父。”


    “你大伯父他不是在徽省那片么?你们在哪儿碰见的啊,咋突然碰见了?你上午不是和王秘书去什么钢厂参观了么,哎呀,你能不能一气讲完呀!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刚才一进门没讲的?”


    “刚才不是在问你的事么。”


    乔苏急得一口气憋着,是,在靳越群眼里还真是他的事更重要。


    “我还给你带了两个菜,今天中午尝了挺有特色的,这个酱汁爽口,醉虾虾膏挺多,也不腻…”


    靳越群把在九州打包的菜拆开给他尝尝,乔苏嚼的小嘴溜圆:“味道真不错!虾肉好吃!酸酸甜甜!还有点酒味!”


    靳越群又笑:“我尝的时候就想着你肯定爱这个味儿。”


    “哎呀,你赶紧说正事,你们在哪儿碰见的?”


    “就在邓海阳的厂子大门口,我爸和大伯让几个要债的围住了,后面我带他们去吃了个饭,昌盛这几年因为建新厂把资金占了,又让三角债拖得负累重,八成是快破产了,我爸想让我接手,我给拒绝了,说缺的钱我以个人名义出,但昌盛的事我是真不想管了,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乔苏听了,问:“你爸居然会欠别人钱,那你爸咋知道你在那个邓总的厂子的啊?”


    “汉城就这么大,谁说的我也懒得问了,我还问了靳越贤的事。”


    “咋样?”


    靳越群说:“我爸说是他和冯卉敏生的。”


    “啊?!”乔苏的嘴巴长得大大的:“真是你爸跟冯阿姨的啊,不是,他俩咋生的,咋生到你前头去了呢?”


    “你说能怎么生的,他说的那话我真懒得听。”


    “他说啥了?”


    靳越群冷笑:“他说他原先和冯卉敏谈过恋爱,后来冯卉敏带着孩子来找他,他打算把她养在外面,把靳越贤接过来当我妈的儿子…”


    “什么?!你爸居然这样说?不是,你爸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他以为他是谁啊!大清皇帝啊三妻四妾的!怪不得靳妈妈要和他…”


    靳越群拍了下他的腿:“以后就叫咱妈。”


    “啊…”乔苏扭捏地说:“可咱俩不还没复婚么…”


    靳越群瞪他一眼。


    乔苏说:“好吧好吧,这次顺你一次,你爸真的太过分了,自己都有儿子了还找咱妈结婚,离婚了还把前面小情儿和儿子接回家里来!简直是登堂入室!”


    靳越群想想也窝火:“那五百万就当我这十八年的抚养费吧,我也尽够了,办完事咱们就回去,这地方我是不想待了。”


    “行!咱就回去!”


    乔苏抱着靳越群:“你别难受,那是你爸的错,跟你没关系。”


    靳越群拍拍他的背。


    乔苏又抬起头亲亲他的嘴:“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封建了靳越群。”


    “怎么了?”


    乔苏捏拳:“我觉得你爸才是那个大封建!万恶的封建男人,居然还想在社会主义新社会的红旗下养小老婆!”


    “他那叫封建?什么事都干了叫封建?他那叫行为不端,脑子有病,闲的蛋疼!”


    都是男人,难道谈谈恋爱孩子就能有了?难道冯卉敏肚子里的孩子是凭空变出来的?那事做了就得从一而终,要不然就别管不住裤腰带。


    乔苏又给他抚抚胸口:“别气了别气了,也不知道咱妈现在在美国的哪儿,过得好不好,我记得咱妈走的时候还抱着咱俩哭了,虽然她擦掉了眼泪,但我还是看见了,她一定很舍不得你…”


    或许上一辈子的靳越群年幼时也曾怨过母亲离开他,但两世为人,他也早不再是需要被父亲或者母亲爱护着长大的孩童,更何况现在又知道了这桩事。


    “妈一个女人,不容易,我只希望她在美国能顾得住自己,过得幸福,开心,健康就行了。”


    乔苏点点头:“那等办完你的要紧事,咱就回去,回头我也问问我同学,还有乔时,他们在美国可多朋友了…”


    靳越群握住他的手:“行,也得留个人在这儿等等你妹妹的消息…回头我和经理说说吧。”


    作者有话说:


    靳爹:看似先拒绝了老婆的面膜(大男子主义一下)


    实际上看是老婆贴过的,且老婆稍微要求一下他就十分乐在其中了。[彩虹屁]


    苏苏:我还不了解我老公么[菜狗]稍稍给他一个台阶,他就下来和我一起玩了。


    第八十八章 寿宴


    后面几天靳越群忙着和牵线人去约领导,试了各种途径办法,但人家领导不是好见的,约了几次都是吃了闭门羹,只说这执照要按规定、走流程。


    靳越群知道他这绝对是被人在背后摆了一道,偏偏基地项目的负责人又跟他汇报说德国公司的意思是如果这边迟迟签约不了,他们就要考虑和韩国的公司合作,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


    靳越群有点恼了,他求佛求佛,现在那尊大佛的影儿都还没见到…!


    那几天,汉阳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乔苏大概知道,这个德国的合资项目本来就是靳越群力排众议要上马的,前期在中海内部一直面临着不小的阻力。


    原因主要一是现在钢材市场不景气的宏观大环境,亚洲经济危机波卷全球,钢铁效益持续下滑;二是日韩那边趁机用低价钢挤占国际市场,国内的钢铁行业可谓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靳越群拍板要泰钢重振发挥优势业务,这么大的动作,是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压力和质疑声的,所以来京市前,他才多次亲自去德国考察,在集团大会上讲利弊得失,讲技术创新是国际钢铁工业发展的大潮流。


    乔苏在卧室都听到靳越群在电话里发了火:“鼠目寸光!他们懂什么?!他妈的我年年分红养着不就是为了买耳根子清净?他们当我们是京钢?等着国家把精米细粮喂到嘴里?正是经济危机影响,现在德国的高新设备才都在甩卖和抛售,中海现在接了这么多烂摊子,让它们一个个烂下去全都给拖死,这是最好的时机,这个项目上马不出五年,就会成为中海另一个支柱业务…!”


    “我再说一遍,我让你代我去开这个会,不是让他们在这儿扯我、扯整个中海后腿的,你就告诉他们,这个项目上不了,这笔钱我他妈第一个拿来清理门户…!”


    靳越群怒气十足的挂了电话,在门外消了消火,才推开了露台的门,乔苏在卧室都听见了,等靳越群来了靠坐在沙发上,乔苏就穿着睡衣坐在他身上,给他揉着太阳穴:“咋发这么那大火呀…”


    “没事…集团大了,难缠的小鬼多,蠢货更多。”


    “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靳越群拉下他给自己揉捏的手,放在手心里握着。


    “在查,左不齐就那几个不安分的吧,他妈的,都这时候了还盯着自己兜里那点小算盘。”


    中海打重组之后,原先各钢厂旧部的利益交错复杂,靳越群新上任,统领全局,自然是先求稳,他不急于收拾清理,是从集团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要先把蛋糕做大,他也不想中海在关键时期拖在无休无止的权利斗争中。


    乔苏也心疼他,靳越群这两天着急上火,嗓子都有点哑了。


    “你先喝点水…现在这经济危机真有那么厉害?”


    靳越群掐了掐眉心。


    “海面上哪有全是风平浪静的,危机危机,危和机是并存的,做民营企业就是要时刻保持敏锐,不能像那些国企一样等靠要,可他们连这个道理也不懂…都是过去地方上给惯得,把人惯得思想僵化,故步自封,等着人把饺子馅儿和好包好喂嘴里…”


    乔苏听了,又换了个姿势窝在靳越群怀里。


    “那你说做企业应该啥样?我开悦山的时候好多事都是蔡海林管的,我都不知道,你给我讲讲呗,以后我也能开的好。”


    靳越群默了一会儿。


    “往事不提。”


    “哈哈,干啥,那件事不是翻篇翻过去了么,我都没怪你了,你咋不让提。”


    “不提了、不提了,好不容易过去了,回头你又拿这个捏我的短,等你毕业真开了再说。”


    靳越群打住话头,抱着他去洗澡。


    到浴室里,乔苏又攀着他的腰,故意像个扭动的小蛇一般搂着男人的脖子溜须拍马:“你就说说呗,你懂这么多,眼光这么长远,关键是格局,格局还大…!又有经验,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以后我要是再开公司,你会帮我不?”


    “不会。”靳越群说。


    “真不会?”


    “绝不会。”


    靳越群斩钉截铁。


    乔苏凑近他,眨眨眼:“没想到啊,你现在真的还挺谨慎的啊靳越群。”


    靳越群也露出笑:“谨慎也是优秀民营企业家的必备素质,我才不上你的当。”


    “哈哈哈,哈哈…算你识相!”乔苏笑弯了脊背,借着扬起手,威胁满满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我以后再开公司,你要是敢再插手‘帮’我一下,我就把你咬死!绝对不会和你复婚!”


    靳越群点头:“明白。”


    他又问:“那我能帮什么?”


    乔苏哼着,任由靳越群给他头上搓着洗发水:“干嘛,你还知错不改?”


    靳越群说:“你给我划个限度,我怕我到时忍不住。”


    乔苏拿满是泡泡的脑袋在靳越群的鼻梁上磕了一下:“那行吧,我想想…到时候勉强把保安保洁这这块儿交给你安排吧。”


    “行。”


    “答应这么快,你不嫌这点小事跌价?”


    “经济危机,分到点肉就吃吧,上头能给分个差事我就不挑肥拣瘦的了。”


    “哈哈…”


    乔苏又笑,俩人洗完澡,乔苏问:“那你约见的那个大领导什么时候有空呀?我感觉你都着急好几天了,你听听你嗓子,上火的都哑了。”


    提起这个靳越群不仅是急,还发愁。


    “不知道,请神出哪有那么简单的,我再想想法子,哪怕是先登门见一面都成。”


    “这么难约啊,还有你见不到的人?”


    靳越群笑了:“你男人我是人,不是神,老话说,钱能买路,权能封路,在我要见的这个老领导面前,我也得规规矩矩的做小伏低,等吧…”


    乔苏不懂政商场上的事,看靳越群等着焦心,他也帮不上忙。


    倒是二天,老领导那边还是闭门不见,靳昌林先给靳越群打了电话,说老太太过寿辰,在荣盛酒店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今年八十三,汉北这边有说法,老人七十四,八十三是道大坎儿,一般不过,所以兄弟三个就计划今年提前给老太太大办一场。


    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最重要的是现在靳越群现在风风光光的回来了,不仅风光,就现在看还是靳家未来唯一的依仗,靳昌林深知这一点,也知道八年前他伤了儿子的心,想借着亲情挽回一二。


    乔苏得知靳越群中午要去给奶过寿辰,说:“那我去找我同学了啊。”


    “你哪个同学?”


    “就彭文啊,他现在也在汉城,昨天晚上我们酒店门口碰见了,你别说,他现在也是老板了,开了个饭店,生意可好呢,他还结婚了,邀请我去他家玩,我们好多年没见了,我去了啊。”


    “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怎么不说?”


    乔苏朝他咬下牙:“你别犯病啊,就晚一晚上,昨天晚上不是说别的忘了么…”


    靳越群啧一声:“忘了说就不能去。”


    乔苏在穿鞋:“你再说,你再说给你扣二十分!都说是彭文了,知根知底的哥们咋了啊,我还准备给他儿子买个小金锁呢,买了我就去…”


    靳越群还想再说,乔苏说:“扣分了啊。”


    靳越群牙根痒痒,乔苏打开门,又回头给他做了一个鬼脸:“你现在管不了我咯,谁让你是前夫,前夫前夫,你就转不了正…!”


    乔苏说完就跑了,给靳越群气的够呛。


    看看手机,托的人还没消息,时间也还早,靳越群就上楼上的健身房运动了会儿,又在温泉会所泡泡,解解乏。


    不一会儿,有服务生过来说楼下有两位姓靳的先生要找您。


    是他爸靳昌林和大伯靳友林。


    才上午十点多,寿宴还没开始,这两个人先来了。


    “越群,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和你大伯想着来看看,一会儿我们就一块过去,你奶见着也高兴。”


    靳越群从温泉里站起来,拿着一旁的披巾披在身上,靳昌林和靳友林两个人都惊了,看着他身上那只灼灼浴火的凤凰,更重要的是上面遮掩不了的两道狰狞的伤疤,绝不是轻伤!


    “越群!你身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前几年没注意,被人捅了两刀。”


    “被人捅了两刀?!”


    靳昌林着实哑巴一般,怔在原地,这在胸口,腹部,这么深的疤,这可都是刺在要害呀!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儿子那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靳昌林一时间心里泛苦发酸。


    “是几年前?他们怎么能犯这么大的罪,当时休息好了么,谁陪你做的手术?没落下什么后遗症吧?要不我和大伯再赔你去医院看看吧?”


    也许是迟来的父爱这些天煎灼着他,靳昌林一股脑想表达关切,靳越群听了发笑:“爸,这也不重要了,钱收到了么?”


    “收到了…”


    “那就成了。”


    靳越群清淡地说,他拿起手机,靳昌林还以为他要给乔苏打电话,连忙说:“今天办的是家宴,乔苏就不去了吧,他一个男人以什么身…”


    “咳…!”靳友林在旁边咳了两声,靳昌林才回过神,想到如今儿子的今非昔比,他心里也有着愧疚:“主要是怕你奶接受不了,你奶年纪大了。”


    “爸,话不能这样说,在您眼里是家宴,在我眼里也跟一堆破事差不多,就是爸您来请,我也是不打算让乔苏去的,劳心费神的事沾上干什么,要是再有人几句话说的不对耳,回头他又跟我置气,我心里可还不够火的,您说是吧。”


    奇怪了,他明明是笑着说的,但却像隔了一层冷冰冰的冰,让人觉得他笑也是怒,怒也是笑。


    靳昌林心神皆是一震,他第一次对眼前的儿子有了一丝畏惧。


    “是,都是亲戚七嘴八舌的也乱…”


    他只能附和着说,心里五味杂陈。


    “那过去吧,给奶的礼物我准备好了,晚上我还有点事,待不了太晚。”-


    中午在荣盛酒店给老太太过寿辰,竟足足来了五六十号人,一整个厅里都是满的,也是,现在谁不知道靳越群是中海集团董事,那可是百亿集团,中江首富!


    这两年随着昌盛资不抵债走下坡路,亲戚也不那么热络了,这靳越群一回来,又热闹的门庭若市,靳昌林看着心里高兴得厉害,觉得儿子给他长脸了。


    老太太更是拉着靳越群的手,一个劲儿的夸靳越群送那个福寿齐天的玉雕。


    “小群呀,男人啊,忙事业是好事,可自己的事也得有个贴心人帮你操持着呀,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吧,有看中的姑娘没有,在中江结婚了没有?”


    老太太这么一问,不少亲戚都打了一个激灵,当年靳越群为什么走,以及靳昌林八年前在老太太寿宴扇的靳越群一耳光的事,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但老太太这两年显然是有些糊涂了,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靳越群照旧说结了,不过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给这些人听,三言两句就将老太太的话头带到别的地方了。


    远处,靳越贤正注视着被簇拥在中间的靳越群,明明是来给老太太过寿,可这帮人却把靳越群围的像寿星,一个个巴巴的争一个在前头敬酒的机会,那杯子低的恨不得给靳越群磕一个。


    他眼中充满了嫉恨,为什么,为什么一样都是靳家的儿子,他却永远都那么风光,那么高高在上?!


    直到他母亲冯卉敏提醒他,让他给靳越群敬酒。


    “凭什么是我去!我是他兄长!理应是他敬我!”


    冯卉敏握住他的手臂,他懂得母亲的意思,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一副兄长的笑脸,拿起酒杯走过去:“越群,真的没想到你现在是这么大的老板了,这八年我们都很想你,欢迎你回家,这几天怎么没回家住?”


    “是呀,都让阿姨把你房间收拾好了,这些年一直给你留着呢。”


    冯卉敏是怎么也没想到靳越群还能回来,她咬碎一口牙,但还是笑着说:“越群,回家来住吧,你爸爸这些年多想念你了,就是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这不是刚来,还有点事要办,对了,哥,这个是给你的。”


    靳越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靳越贤,靳越贤不知道是什么,可等他拆开一看,突然地,他脸色大变,一时间像褪去了所有血色,煞白煞白地,甚至手中的酒杯都掉落在地上。


    “哥,康志远跟你是同学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说来也巧,八年前我托他帮我保管一盘录像带,这些年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得帮我保管着,他说是托你的照顾,我想着老放在别人那儿也不好,昨天就叫人去取了,也送了他点薄礼。”


    靳越贤浑身的血液冰凉,冯卉敏自然知道靳越群在说什么,她脸上的精致的妆容显得极为僵硬:“你哥、你哥他没什么姓康的同学,越群,你是不是听错了,你们亲哥俩这么多年不见,先喝一杯,亲兄弟没有隔夜仇的…”


    冯卉敏又塞给靳越贤一个酒杯,靳越群笑笑说:“哥还是用原来那个吧,我看了一眼也是记着的,你要用阿姨的,这杯我就不喝了。”


    可他的酒杯刚刚早滚到了桌底下,酒也全撒了,要是用这个,就要掀开桌布跪着去桌子下头捡。


    靳越贤满脑子都是那几张照片,他的同学康志远被几个大汉轮番折磨的不成人样,血和秽物一块儿流。


    靳越群竟敢这么做,靳越群竟敢这么做…!


    他心里知道靳越群这是在报复,报复八年前他让康志远拍下了他和乔苏的录像带!他竟知道自己的幕后主使,他全都知道了…!


    靳越贤一时间被那几张照片吓破了胆,他的手发抖,唇无血色,竟然真的趴在地上伸手去桌子底下够那只滚落的酒杯。


    “越贤?你在干什么?”


    靳昌林看见了,惊讶地看着他一个儿子好整以暇地端坐,另一个儿子则以一个十分屈辱的姿势趴在地上不知干什么,这么多人,靳越贤好端端这是怎么了!


    “爸,他酒杯掉了。”


    冯卉敏见靳昌林来了,眼角一红,立刻伸手掩了一下:“是,小贤没注意,昌林啊,今天一家人好不容易聚这么齐,你就不要生气了,小贤也是见着他弟弟高兴的,没拿稳,不怪越群的。”


    任谁都能看出来冯卉敏母子这是在靳越群这儿受了委屈,要换做往常,靳昌林肯定要勃然大怒,但现在对面的人是靳越群。


    他受了儿子五百万,这五百万揣着真烫啊,烫的他心发虚,看着亲生儿子还是他儿子,可好似又不是他儿子了。


    等靳越贤捡起了酒杯,他白着脸色敬着,那杯酒靳越群也没喝。


    一整场寿宴,靳越贤都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康志远那个恐怖的样子。


    靳越群这边给了冯卉敏母子难看,周围人也看到了,没人敢出声,各路亲戚轮番过来敬酒,有带着侄儿的,有带着外甥的。


    靳昌林心里是又喜又愁,靳友林在一旁:“其实越贤让越群扶一扶还是可以的。”


    “唉,我怎么不想,你也看出来了,越群和越贤之间的隔阂怕是不少…”


    “到底是一家人。”靳友林说:“要是越群能有个孩子就好了,他自己当了父亲,就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了。”


    “唉,可乔苏是个男人,怎么可能给我生个孙子?下午你也听到了,我连说他一句都不行。”


    “他也就是一时迷在那个乔苏身上了,要我看,越群最多再新鲜两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愿意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的?要是他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孩子跟着你和卉敏长大,以后孩子大了,自然也会修补你们的父子感情的…”


    “这…大哥,你的意思是…?”


    靳昌林看向他,靳友林意味深长的说:“我也是瞎出主意,就想着越群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往后这么大的产业岂不是落到旁人手里?”


    “不行,这绝对不行!”靳昌林立刻反驳地说道。


    “他早晚会醒悟的,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要给孩子托底么,到时他想回头了,知道还有一个他的骨血延续,是爷爷养大了,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靳昌林仿佛被醍醐灌顶点醒了一般,他认真思索着,是啊!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抹去的,最牢固的东西了…!


    今天人来的太多,靳越群也有点喝多了,前头的白酒还行,后面有个堂弟拿来的什么老参酒,劲儿还挺大的。


    靳越群醉了不会耍酒疯,他就是要睡觉,大伯家负责待客的堂哥过来扶住他:“爸和二叔想到今天有要喝醉的,提前开好了房间,我扶你过去吧。”


    靳越群确实有点醉了,头脑跟着有点晕胀,堂哥扶他上了电梯,进了房间才走了。


    房间里,靳越群坐在沙发上,身体里又开始发着点燥热,想必那个老参酒的劲儿真不小。


    又过了一会,靳昌林得到消息下来了,在走廊上,他老脸不害臊的贴在房门口,听着里面安排好的女人靡乱的叫声,还有男声,不过听不真切…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他只求老天保佑,这事能成…!!


    楼下,靳越群正坐在车里,开车的秘书看他揉着额头,问:“靳总,要不先在酒店休息会吧。”


    办寿宴的地方和他们落榻的酒店离得有点远,路上又到处修路,有些颠簸,靳越群摆摆手,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乔苏,毕竟彭文这么多年没见了,谁知道变成了什么样,乔苏身边的人他都要亲眼看看才好。


    “不用,回去,这儿房间熏的香太重,我闻得脑袋都疼…你现在问问小陈乔苏在哪儿…”


    秘书点头,拨给小陈,小陈接通说他在福谊小区对面的餐馆吃饭,乔苏还没出来,还没给他打电话。


    靳越群嗯了一声,又自己拨给乔苏,电话接通,传来的声音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喂,靳哥!你找乔苏是吧,我是彭文!我们现在在医院,乔苏他刚才差点被车撞了…!”


    “什么?!”


    “啊,不不…”那边似乎被捂着话筒没声了一会儿,紧接着,又传来彭文补充地说:“不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不是被车,是被自行车,就带了一下,手肘擦伤了,靳哥您放心,医生正给消毒呢…”


    作者有话说:


    靳爹:喝醉了,想和老婆贴贴[抱抱]


    苏苏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呢!


    请看下章![熊猫头]


    第八十九章 见义勇为


    靳越群一听乔苏受伤了,顿时别说喝什么老参酒那点燥啊晕的,一下子酒全醒了,吩咐秘书直往彭文说的医院奔。


    医院急诊科,彭文的肩膀让乔苏打的生疼:“诶诶诶改了改了…!咋了啊,你不是就是差点被大货车撞了么!多惊险啊,干啥让我给靳哥改口说是自行车啊?”


    “你可千万不能跟靳越群说我是被大货车撞的!那不是把他吓死了?”


    “可那是事实啊,再说靳哥胆子有那么小么?”


    “哎呀不是胆子小不小的事,关键是要把他吓着了,那我就完了!他以后肯定都不会让我出门了,或者又给我身边派一群人监视着!我才不要过那样无法呼吸的日子!”


    听乔苏这么说,彭文也是无奈了,下午多年不见的乔苏来找他,跟他说了他和靳越群在一起的事,彭文先是惊讶,但后面好像又觉得理所当然,没错,就是理所当然——只要见过乔苏和靳哥从小怎么相处的人,都想象不出他们中间还能插入什么,是什么也插不进去了。


    “靳哥现在还管你管那么严啊,你说你都升级成靳哥媳妇了,怎么腰杆还那么软啊!”


    乔苏撇撇嘴:“那我没升级前还是他哥呢!你看他对我有那么一点尊敬么!天天对我不是凶就是揍的,他见到我有好好的喊一声哥吗!”


    “那你这要求是有点难度…”


    乔苏伤的不重,就是躲避失速大货车时手肘那地方磕在水泥路上,破皮擦伤了,护士清创又消毒,处理好了,彭文还心有余悸:“刚才可真悬,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拉那个小女孩,就差那么一点点,那大货车就得从你们俩身上碾过去了,吓得我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你要是出了事,我真的没办法跟靳哥交代了!”


    不一会儿,就有处理这件事的警察领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来,握着乔苏的手,语气里满是敬佩:“同志,我是华西区派出所的民警李峰,感谢你刚才的见义勇为!救了这个小女孩,向您这样舍身忘死救助他人的人应该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不然那么一辆失速的大货车要是撞上这么小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乔苏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警察同志,我离得最近么,不能见死不救,她的家人找到了么?”


    警察手里牵的小女孩正是刚才乔苏舍身救下的,她扎着两个漂亮的双马尾辫儿,手里捏着一个绣工精美的粉色绣球,有点脏了,眨着稚嫩又怯生生地眼睛往警察身后躲。


    “她有点吓着了,还没问出名字,我们打算先带回派出所里去,再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那辆失速的大货车我们的通知也在前头已经拦停了,交给交警队处理。您叫什么名字?给我们留个电话吧,我们单位最近正在整理见义勇为的模范事迹,想把您的情况记录下来,后续做表彰,让更多人学习这种大爱精神…”


    “不用了不用了,孩子没事就行了。”乔苏一看时间,靳越群也快到了,急忙说:“警察同志,小孩子跟着你我们就放心了,做好事不留名,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诶,同志…同志!您留个姓名,留个电话啊!”


    乔苏说着不用不同,就拉着彭文跑了。


    要说见义勇为这件事,还得倒回到中午去,靳越群去靳家给老太太过寿,乔苏就去了彭文家。


    好朋友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彭文直接叫他饭店的大厨做了好些个招牌菜送到家里去。


    一别八年,彭文说他高中毕业了既没去念大学,也没跟着他爸学医,而是跟着他表哥先是卖磁带,又在市里的歌舞厅做事,后来他也积攒了一些人脉,就开了个酒楼,现在生意不错。


    前年他爸给他介绍了一个院里的护士,俩人一下子就看对眼了,今年年初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聊完天到了两点多,乔苏突然想起来自己来之前买的小金锁还没给孩子戴上,彭文说:“小倩带着孩子去旁边的公园遛弯了,咱去找她,顺便给你看看我的酒楼,我去年才装修的,花了小十万呢。”


    俩人就往楼下走,彭文住的小区叫福谊小区,是他爸医院单位分的。


    “虽然是个二居室,不大,但这周围可都是机关小学机关幼儿园,你看那栋,那栋,都是政府单位的家属院,所以附近的学校医院都不错,还挨着一个景秀公园,周末能带着孩子玩。他爷爷说要给勇勇一个好环境,就让我们夫妻在这儿住了,我又给老两口在桥西那边买了个三室,他们搬去那儿住了。”


    彭文说着,看见他老婆推着婴儿车,一下子笑成了花:“倩倩!”


    他儿子小名叫勇勇,胖乎乎的,彭文提溜着小金锁:“看,你乔苏叔叔给你买的小金锁,咱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从公园转出来,勇勇得换尿不湿,彭文和他老婆就找了一个长凳坐着给孩子在车上换,乔苏在一旁的小贩那儿买了一瓶矿泉水,这时旁边忽的滚出一个青色的竹编球,篾条编得细密精美,还缀着几缕彩色流苏,正往马路上滚去,他回头一看,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跑着在追。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一辆重型大货车从上一个十字路口猛地冲出来,司机拼命按着喇叭,上吨重的车身却因为巨大的惯性加速冲去,眼看就要撞上追绣球的小女孩!


    乔苏离得最近,他几乎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他两步就跨到小女孩身后,死死攥住她的后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往回一拉,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而失速的大货车则擦着的两个人脚边继续往前冲。


    “乔苏!!”


    彭文也听见了那声震耳的鸣笛,回头正看见乔苏冲上去那一幕,差点给他吓死!他飞快地跑过去:“乔苏!!乔苏你没事吧?!!”


    “没事…小姑娘,你没伤着吧?”


    小女孩倒在乔苏身上,吓哭了,她摇摇头,索性她没受伤,倒是乔苏刚才因为躲避大货车的惯性没站稳,手肘重重地磕在路边的石沿上,一阵刺痛顺着手臂窜上来,擦破皮流血了-


    事情就是这样,乔苏也不知道怎么就不顾危险地冲上去了,但是他离得最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女孩被撞呀,他怕那个警察再追上来,要是让靳越群知道他刚才这么惊险,他就完了,


    还好和彭文就在医院门口的书报亭等了一会儿,靳越群就匆匆赶到了。


    “苏苏!伤着哪儿了?!”


    “没大事,就手肘擦伤了一点。”乔苏抬起胳臂给靳越群看,天气热,护士就没给包扎,伤口涂了消毒的碘伏,瞧着颜色更深,靳越群心疼坏了。


    “那人呢?!他妈是谁撞的?!”


    “哎呀没事,就一个老大爷骑自行车没注意,就挂了一下,护士说不用包扎,对了,你看,这是彭文,你们俩也好多年没见了吧…”


    彭文看靳越群下车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里头还有专职的司机。


    “靳哥好!不知道靳哥还记不记得我了!我就说安县那小地方一定困不住靳哥,这不靳哥一下子成大老板了!”


    靳越群只是笑笑,他更担心乔苏的胳膊,拉着看着好半天。


    “你光佩服靳越群了,我还是剑桥名校的研究生呢!”


    “剑桥?哪个桥啊?”


    乔苏翻个小白眼:“剑桥都不知道,那可是世界名校!你都当爹了,好好补补课吧!”


    刚才彭文着急送乔苏和小女孩来医院,又加上报警,老婆和孩子就先回去了,靳越群把彭文送回去,就带着乔苏回了酒店。


    “你说你,我真是一会儿看不住你都不行,好好的出去了,回来流这些多血。”


    “那不是意外么,人生哪儿能没几回意外呢,再说没流什么血,护士三两下就搞完了,不信你看…”


    乔苏笑嘻嘻地往靳越群身上跳,靳越群吓坏了,赶紧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抓住他受伤那只手,控制着距离:“我的祖宗…!可不能搂,再给擦伤了。”


    “那你看嘛…真没事…”


    乔苏磕的倒也不算太严重,不用缝针也没有伤筋动骨,靳越群才放下点心。


    “还好是没事,要是再严重点夏天这么热可得受罪了。”


    “哎呀哎呀,就一自行车,能有多严重呀,我跟你说彭文的小孩可可爱了,见着我就笑,你中午咋样啊,奶身体好不?我都闻见你身上的酒味了…”


    “奶身体还行,我也喝了几杯,别说,中午那酒劲儿真有点大,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车上正晕着。”


    靳越群就没跟乔苏说他处理了当年那盘录像带的事,这些事他私底下做了就做了,也不想叫乔苏知道那么多腌臜事儿。


    “那你也休息会儿…”


    “没事,我酒醒的快。”


    乔苏趴在靳越群的肩膀上:“我都出汗了,还想洗个澡,咱俩一块儿…”


    “洗澡不行,躺床上老实点,这些天一点水也不能碰,我去拧个毛巾给你擦擦得了。”


    靳越群心疼他遭罪,让打电话让前台去买了一个干净的洗脸盆,在盥洗室接了热水,拧了两个热毛巾给他擦身子,擦完了,乔苏就有点困了,准备午睡一会儿。


    “给我再看看你的胳膊…”


    乔苏躺在被窝里伸给靳越群,靳越群又给他小心地拉到被子外头,看着心里就绞的慌,不放心地说:“这不包扎你天天乱动蹭着怎么办…”


    “我是猴子啊我天天乱动,知道伤了我还动,那我不缺心眼么…”


    “你也知道自己缺心眼?“


    “你烦人,你才缺心眼呢。”乔苏朝靳越群扔了一个枕头:“就是这几天又没得玩了,医生说不让多出汗…”


    “还想着玩呢。”


    靳越群是嘴上训他,看他这难过的样儿,又心疼:“这哪个老头骑车在人行道上骑,长眼睛了么!人行道人行道,那是骑车的地方么!撞了人还跑了,回头我得找人问问,这不活脱的素质低下!”


    乔苏心一虚,连忙拉着靳越群的手:“算了算了,人家不是年纪大了么,再说也不是故意的,不玩就不玩吧,明天你有空了咱俩看电影去…”


    “我是看你在家窝着委屈难受,外面疯玩玩的受伤我心疼,这日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有时候我真是想贴双眼睛在你身上…”


    乔苏故意哼着,伸手去拧靳越群的大腿:“那你别管我呗,不管我不就不难受不心疼了…?”


    靳越群抓住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净放点没味儿屁吧。”


    乔苏又笑,让靳越群去给他洗点葡萄吃。


    靳越群坐在床边给他剥葡萄,剥了半盘,乔苏吃了几个有点困,靳越群的手机响了,他的助理急急忙忙在说着什么。


    “你说李局夫妻都在?这时候在?行,我马上过去…”


    乔苏还没睡着,问:“咋了?”


    靳越群也是意外,说:“小陈说看见李局夫妻在家属院楼下,我让他蹲好几天了,李局都直接从车库坐着司机的车走,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李局这个点回去了,乖,我得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说上话,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乔苏知道李局就是靳越群这些天一直再等、想见的那尊大佛,乔苏点点头:“那你路上慢点啊。”


    “知道,你注意别沾水,除了上厕所下床的事等我回来再干…”


    靳越群交代完他,又给乔苏掖了下被子,叫秘书在楼下等,就急急忙忙地拿上外套走了。


    作者有话说:


    靳爹即将迎来瞳孔地震。


    苏苏(悄悄对手指):呃…前夫,如果我说其实是一个八吨重的老头…你会相信吗?


    我们苏苏可是金凤凰诶!等凤凰者得天下![彩虹屁]


    第九十章 过来!


    等靳越群赶到李局的小区,在门口的保安那儿登记完又塞了两盒烟,见着小陈,顺着他手指的一看,不远处就看见李局正着急地搀扶着差点哭晕过去的妻子。


    “李局、李局!我是中海的靳越群,不知道您还记不记我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李局叫李文光,虽说没两年就退了,但光看他退的去处就知道余温不容小觑,他认出靳越群,情急之下顾不上那么多,说他老婆本来是带着孙女去旁边的景秀公园玩的,谁知道他老婆就遇见熟人一说话的功夫,孙女就不见了。


    “我的妞妞呀!她才五岁,平时从来不会乱跑的…!”


    李阿姨接过话头,哭的头发晕,还好一旁的丈夫搀扶着她,她双手紧紧攥着妞妞常戴的粉色发绳,“都怪我!刚才光顾着跟老姐妹聊天,没看好她…!这要是孩子出点什么事,被人贩子拐跑了,我可怎么活啊…!”


    “李局,李阿姨,您先别着急,公园附近岔路多,光靠咱们找太慢了,我的车就在这儿,不如现在我送二位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让警察立刻调监控,赶紧派人守住那几个车站,防止孩子被坏人带跑了。”


    李文光随即反应过来,刚才电话里他老婆只是一味的哭,也没说清楚什么事,他连连道:“对!找公安!我真是急糊涂了,你说的对,赶紧去警察局!”


    靳越群立刻招呼着秘书开车,快马加鞭地驶向最近的华西派出所。


    刚一踏进派出所大门,就看见一个女民警正抱着妞妞,陪她玩手里的绣花球,妞妞转头一看,立刻喊道:“爷爷!!奶奶!!”


    “我的妞妞!!我的妞妞!!”李阿姨激动地喊出声,快步冲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的乖孙女!你跑去哪儿了!你可吓死奶奶了!!”


    “我去找绣球了,这是爷爷给我的,妞妞喜欢…”


    李文光的眼睛也红了,他儿子在美国,他就这么一个孙女,自然是百般疼爱的,他抱着妞妞,说:“傻孩子,绣球爷爷这儿多的是,爷爷再给妞妞买一个…下回一定记着得紧紧跟着奶奶…”


    这时,一位穿着警服的男民警走了过来,正是刚才处理这件事情的李峰。


    他核对了李局夫妻的信息之后,说:“领导,你们放心,我们带妞妞去医院检查了,妞妞没有受伤,刚才真是多亏了一位小伙子见义勇为,在公园门口及时拉住了差点冲到马路上的妞妞,才没让失控大货车直接撞到孩子,不然就出大事了,我们调取了当时路段的监控,您可以看看具体情况…”


    “什么?大货车?!”


    李局的老婆差点没站稳,李峰把众人带到监控室,调出了公园门口的录像。


    屏幕里,一辆高速的大货车呼啸而来,妞妞正追着滚向马路的竹编球,眼见着就要将女孩卷入车轮之下的危急时刻,一个身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妞妞往后拽,也就差那么一秒钟,否则这么小的孩子要真这么个庞然大物撞上了,哪怕就是个挂蹭,也一定命都没了。


    靳越群就在一旁,原本他是陪同看的,可当屏幕上那道救人的身影出现时,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后背猛地离开了椅背!


    他看清楚监控里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跟他说被什么自行车挂倒的乔苏!!


    “我的老天爷!这太惊险了!差一点…!差一点我们的妞妞就没了啊!”


    李阿姨看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抓紧李局的胳膊,直到画面里妞妞和救人者都安全退到路边,她才重重松了口气,她指着屏幕里小伙子摔倒在地的身影,声音带着哽咽和恳请:“李警官,这个小伙子就是我们妞妞的救命恩人!这么大的恩情,我们说什么都得当面感谢他!他叫什么名字?老李啊,你快点找找!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呀!人家这是豁出命救我们妞妞的!”


    李局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对警察说:“麻烦你了李警官!我们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救了我们孙女的小伙子!”


    李峰惋惜地说:“他手肘受伤还去了医院,可惜他没有留下名字,我们本来也想当做模范表彰的,回头我再去医院问问…”


    “李局,巧了,屏幕里的人是我弟弟,远房表弟。”


    靳越群此刻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着胸膛中足以沸腾的怒火和后怕,看似平静的海面压着一场马上要掀起的惊涛骇浪。


    “我也是真的没想到。”


    “什么,竟然是小靳的弟弟?”


    李阿姨从刚才靳越群来帮忙找到妞妞就挺感激他的,她握着靳越群的手:“原来是小靳的弟弟!那你可一定要让我们见他一面!我和老李请客,这顿饭必须得吃,我们老两口得好好跟他说声谢谢!这可是救命之恩,是不是老李!”


    李文光也从头到尾看了监控,就差那么半秒钟两个人都要惨遭大货车的碾压,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提前预谋的,又听李警官说,大货车是因为在前面一个下坡路段,外地司机不熟悉路况频繁踩刹车菜,导致的刹车失灵才差点酿成大祸。


    “是,要是没有他出手相救,妞妞就危险了,这份恩情我们老两口一定得当面感谢,靳总,明天中午我做东,还请你把弟弟请过来,要是他住得远,我让司机开车去接他!”


    “李局您这话就见外了,明天中午我带着他一定到。”-


    乔苏下午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里梦见他和靳越群突然变成了大草原上的动物,他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抬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看,就看见靳越群变成了一只凶狠的大黑狼。


    他一蹦一跳地跑到靳越群跟前儿,跟他打招呼:“靳越群,你咋变成一头狼了呀!”


    谁知道靳越群看见他双眼喷火,直接张开了雪亮森白的獠牙,一口将他吃了!


    “啊!”


    乔苏一下子吓醒了,听见门口传来声响,肯定是靳越群回来了。


    “乔苏——!你给我过来!!”


    门口传来男人满是怒火的吼声,乔苏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在梦里没醒,等他揉揉眼,看见进来的靳越群脸色简直比刚才的大黑狼还要黑!还要可怕!神情更是如要地狱阎王一般!


    “你你你、你咋啦?!”


    “我问你!谁准你去救人的?!谁准你不顾危险去救人的?!你知不知道那辆大货车有几吨重!足够把你撞成一滩肉泥!!”


    “啊?你咋知道的?!”


    乔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一股脑从被子里爬起来,站在床上说:“啊!不是!我那不是见义勇为么…!”


    “勇个屁为!!我是不是打小就告诉你遇到危险的事就给我跑的远远的!你还上去凑!!不长记性是不是?!我今天让你疼得一次长个够!!”


    靳越群挽起袖子就过来抓他,乔苏吓死了,跳下床就跑:“啊!我告诉你你不能打我!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在医院还说我是先进模范呢!!舍身忘死的模范!还要给我表彰呢!!”


    “舍身忘死?!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次的屁股疼!下次遇到这种事就给我掉头就跑!一秒钟都不敢留!!”


    靳越群三两步抓住他,两只手腕一掐,巴掌就掴下去了,屋里噼里啪啦的,几巴掌下去乔苏的屁股就红了,乔苏踢蹬着腿,靳越群又揍了两巴掌,才怒气冲冲地放开他。


    “说!记住没有?我刚才说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乔苏眨巴着泪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我就跑的远远的,当缩头乌龟…!”


    靳越群深深看着他,真真的咬牙切齿的!男人又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你个不省心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说!我整日里看着你还不够,你还要自己给我往上撞!”


    “那不是没撞上么…”


    乔苏屁股又一痛!赶紧改口:“肯定没撞上压根就不会撞上,我多聪明啊,我都看着呢!”


    他又听见男人的心跳,一声声犹如重锤击擂鼓,好像快从胸腔里活活跳出来似得,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你咋心跳这么快…”


    “我他妈一路上心跳都这么快!”


    靳越群忍不住骂他:“我原以为你是小时候没心没肺,你大了更是没有!你就不能长点心?!就不能长点对我的心?!你要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看到监控里那么大的货车往路上冲,你还上去救别人,我心里吓得像有人对着我的脑袋开了一枪!眼前都是黑的!”


    乔苏让他紧紧抱着,箍的肋骨都痛了:“好嘛好嘛,我知道你担心我,那我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嘛,我下次不这样吓你了,一定好好保护自己,那你也不能揍我屁股,我不是给咱俩做功德么!”


    “还是揍得轻,功德我自然会去做,再有一次我比这个揍得更狠!让你三天坐不下凳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敢了嘛…!”


    等靳越群的情绪缓和一点,乔苏伸手一摸,才发现男人背后全是冷汗,脊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他真的被自己吓得不轻。


    乔苏心里也不好受,靳越群从小就担心他出一点事、他流一点血,乔苏拍拍靳越群的后背,又亲亲他的嘴唇:“你亲到我了吧?我好好的吧?”


    靳越群没有作声,男人只是注视着乔苏的眼睛,低头沉默地与他亲吻、细细地、一寸寸吮吸着他的唇舌…


    “你刚才手劲儿好大,我屁股好疼,你给我揉揉…”


    “不揉…!”


    “就揉一下嘛…!”


    俩人又到床上,靳越群默默给乔苏揉着屁股,乔苏趴在他身上,翘着小腿好奇:“不过你咋知道这件事的?我还以为我说的天衣无缝呢。”


    “还想要骗我!罪加一等!”


    靳越群又肃着脸重重拍了下他的屁股。


    “哎呀,你刚才都打过了…!你先说呀。”


    他催促,靳越群就把刚才他去找李局,以及李局说孙女丢了,一行人赶到了派出所调取监控,突然发现乔苏下午意外救下的女孩就是李局孙女的事跟他讲了。


    “什么?!”


    乔苏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说我救下那个小女孩就是你一直要见那个大领导的孙女?!”


    靳越群点头:“是。”


    “你说因为我救了他孙女,所以他答应…不是,他主动要明天请我们吃饭?!”


    靳越群点头:“是,主要是请你。”


    “你说你这么多天都约不到的人,我一出手,就给你约到了?”


    靳越群再次点头:“是,所以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乔苏一连串的问,这也太巧了!他黑翘的睫毛眨呀眨呀,过一会儿,他才抡起枕头在靳越群胸口肩膀上拼命打:“靳越群!!你简直是狗咬大恩人啊你!!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刚才居然还好意思揍我屁股?!!你怎么好意思的?!你怎么好意思的?!”


    靳越群先是给他打了几下,紧接着男人又抓住他的手,咬牙道:“你还不知错是不是…?!我宁愿这些钱全打水漂也不想你出一点意外!”


    “哼!!甜言蜜语!!”


    乔苏生气地扔开他的手,靳越群也坐起来:“我用得着说甜言蜜语?这事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乔苏见靳越群是真恼怒,他瞪着眼睛说:“你就是狗!狗狗狗狗狗!!那你现在抱着我说宝宝宝宝我最爱你谢谢你!!”


    “我没接着揍你算好了的!”


    “你还敢凶我?!凶你的大恩人?!”


    乔苏气死了,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一脚踹过去,靳越群本来就躺在床边,没防备,一脚让他踹的翻下去。


    “乔苏!我看你屁股疼得轻是不是!”


    乔苏一点不怵他,仰着下巴抱着手臂:“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要我说那句话是不是?我说那句话你就什么都听我的了,看你还敢不敢对你的大恩人凶!我要和你离——”


    他没说完,就让靳越群先一步爬起来捂住了他的嘴,接着男人凶猛地吻住他的唇舌亲吻,吮吻不停,不肯让这张嘴再说出一个字来。


    “宝宝…”


    “干嘛…!”


    “不要再说这句话…”


    “我就不!”


    靳越群咬咬牙,男人无处发泄,只能再次低头一口吻住他,这次吻得更深,却不敢再弄疼他,只索取一般舔舐的他的唇舌。


    乔苏喘口气,拍了下他的脖子:“那我生气了,谁叫你狗咬吕洞宾揍我屁股,你怎么办?”


    靳越群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男人似乎就知道他该做什么,默默把衬衫扣子系好,下床,又抱起乔苏,给两人换好了衣服,背着他下楼。


    乔苏勾起唇角。


    夏日晚风清凉,澜澜灯火泛在身边,这片是新城,到了夜晚还挺安静,乔苏说:“这次要我睡着才算数,你听见没有,你要是偷懒,我明天就不和你去赴约…!”


    “我什么时候偷过懒?”


    一想也是,好像打小靳越群哄他从没偷过懒,乔苏又笑了,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的脖子趴在男人肩膀上,本来是准备睡,又鼻子嗅嗅,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夜市烧烤摊。


    “靳越群,我想去吃烧烤!汉城的烧烤我好多年没吃过了!”


    “这么晚了,不干净,不好消化。”


    “去嘛去嘛!你还不赶紧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小心我‘毁约’…!”


    “不去。”


    “去嘛!我想吃!以后回去了就吃不到了!”


    “不去。”


    “真不去?”


    “……”


    “…那你现在在往哪儿走?”


    “……”


    “哈哈哈,最后不还是会带我去!嘴那么硬,靳越群,你全身上下除了那儿就是嘴最硬了!”


    乔苏伸手去捏靳越群的唇,在他肩膀上笑个不停,突然地,屁股又一痛,还没瞪眼,又听见男人说:“巴掌也硬…!”


    哼…纸老虎!


    哪次不是得顺他的意…!


    作者有话说:


    小两口可以提‘离婚’,但绝不会提‘分手’。


    为啥呢。


    因为虽然离婚了但小嘴照样亲着,小手照样拉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