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飞往
深夜,夜色浓沉。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流出一道清冷的光带。
胸口的麻醉过去后,透着酸胀的疼楚,乔苏哭泣着,靳越群紧紧抱着他在身上,他不断地用唇舌舔舐着乔苏的唇舌,亲吻他的脖颈:“宝宝,宝宝…”
“你滚!靳越群!你滚!你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我再也不要见你了你知道吗!!它难看死了!把它给我取下去!我现在就要回安县!我不要和你在这里了!”
他伸手就要去扯胸口的细小银钉,被靳越群死死抓住他的手,乔苏这样吼,吼着要离开他,每一个字都让靳越群的骨头似裂劈,疼痛难忍,他咬着乔苏的唇:“我就是要让你记清楚…!有了这枚印记,牢牢地给我记清楚,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靳越群的人,只能是我的!!谁敢不长眼地跟我抢,我叫他下地狱!”
“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靳越群,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嘴里咬着的一个肉骨头!你看清楚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
乔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靳越群的唇顿时冒出血,乔苏瞪着他,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你清醒点了吗!你给我看清楚!你看到我有多疼了吗!!靳越群!!”
他心中愤恨不已,打一巴掌根本不解气,他奋力地朝靳越群的头脸上打着,在他身上蛮力地踢踹着,靳越群看着乔苏胸口处的那枚乳钉,这些年他一直将乔苏护在心尖上,从不舍得让乔苏疼,甚至谁让乔苏疼一分,他要万分的让别人偿还。
男人瞠着眼睛,周围的空气如刀刃,乳钉是最细的,但轻微的红肿掩在里面,让靳越群早就决溃的神志,几乎在近二十年的本能反应中再次接上了弦。
“苏苏、苏苏…!”
“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试试!你在我身上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再敢叫我一声试试!”
乔苏又疼又委屈,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醒他。
靳越群的眼眸在两记掌掴中逐渐褪去了疯狂,他一一受着,裁剪精拓的衬衫早被打的扯烂了,狼狈不堪,他的头脸、脖子,也全部都是乔苏巴掌挥舞下的通红掌痕。
男人握住乔苏的手,哑声说:“…你随便怎么打我都可以,我不会动,更不会躲,我求你不要挣动,万一扯裂了怎么办…”
“你就是个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你还会在乎我还不好?!你还会在乎我疼不疼?!”
乔苏气急,他抄起手边的水晶香台就朝他砸过去,靳越群没有半分闪躲,他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坚硬的熏香台和骨骼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水晶都砸的裂碎了一角,乔苏没想到靳越群竟然没有躲开。
“你是傻了吗?!你为什么不躲?!你不知道我要砸你吗?!”
靳越群的喉咙酸涩难忍,乔苏这样砸他,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只是盯着乔苏的胸前,好似那里的伤口令他的心里更痛,痛到就是现在乔苏立刻将他的五脏六腑凿穿一个洞,他也不会多说半句。
“宝宝,是不是很痛…?”
“不是你叫人打的?!你会不知道?!”
靳越群眼底是无以复加的心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疯成这样,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上一辈子他亲眼见证了乔苏死在他面前,那种痛彻心扉的惨烈让他今生走向了一条更为偏执的道路…
他会不会再次失去乔苏?
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足以让靳越群几乎无法呼吸。
“苏苏,我向你道歉,你生气、你痛,我知道,你打我吧,你怎么解气怎么打我,我保证一动不动,好吗。”
“你、你,靳越群!!你真是一个疯起来见人就咬的疯狗!怎么我小时候没发现?怎么我小时候没发现?!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披上人皮面具的!你怎么隐藏的这么好?!”
乔苏恼怒地咳嗽起来,牵扯到胸口的伤口,靳越群连忙去扶他,乔苏不肯给他扶,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怎么打你怎么出气都可以?!”
靳越群点头:“是。”
乔苏气死了,质问他:“靳越群,那我问你,下午魏世文跟我说,他还查到了一些事,是什么?你还骗我了什么?!”
“妈的又是他!他到底…!”
“啪”的一巴掌,直接打断了靳越群的话。
“你还没清醒够是吗?!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再敢拿着他说话你就干脆什么也不要说的滚出去!说!你还瞒了我什么?!”
靳越群挨了一巴掌,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都说了什么?”
“我在问你!”
乔苏再次扬起手,这次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侧脸,靳越群也任由他打,他甚至站的更近了,语气也轻了许多:“…我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手不要抬那么高,牵扯到会痛,我不会让你打不到我…”
说着,他将乔苏抱到了床上站着,这个高度,乔苏打他几乎不用抬手去挥。
乔苏看着靳越群毫不反抗的样子,似乎也任他打他的脸,他恨恨地蜷起了指尖,指着男人的鼻子:“靳越群!我就最后问你这一遍!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乔苏觉得讽刺,活了二十多年,他竟然在今天才第一次有了哥哥的样子。
“公司的事都是我做的。”
听他坦白承认,乔苏恨不得要呕血。
“还有呢?!”
靳越群说:“让我想想。”
旧火添新火,乔苏抬手又抽了他一巴掌,在卧室里响亮的很:“想清楚了吗?!”
靳越群说:“还有华勘地质公司,你的研发项目,背后是我的授意,赵志华才和你联系。”
“你…!”
乔苏差点气晕,靳越群连忙扶住他的背,乔苏心头火起,接着又抽了他一巴掌,这次他换了一只手,那只手抽的太疼了,都麻了。
“还有吗?!”
这下不仅是脸,靳越群的下颚也飞快地红起来,他脸上一个个掌痕交叠,真找不出一块儿好地方了。
他说:“宝宝,真没了。”
他居然还敢说没了,乔苏恨恨地,想到这些天自己被耍的团团转,抬起手又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比前几个还狠、还重,靳越群挨了,男人也露出茫然的神色。
“看什么!这一巴掌送你的!再看再送你!”
乔苏恶狠狠地作势又要扬起手,靳越群不说话了。
一连打了靳越群这么多巴掌,乔苏心里才勉强解了点气,靳越群抱着乔苏的腰,右胸口需要消毒,他不敢亲,他仰头亲吻着左边,细细地亲吻:“你饿不饿,我叫阿姨把给你炖好的燕窝端上来,宝宝,你吃点吧,你得吃点东西,不然身子受不了…”
乔苏不想理他,却突然感受到腰部一片湿润,低头一看,只见地毯上滴落着一串血迹,他赶紧抬头,看见靳越群左手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血流如注,染红了整个袖子。
等楼下的医生匆匆上来,靳越群仍旧一只手紧紧握着乔苏的手。
剪开衣服,才发现是刚才碎裂的水晶香台划伤的,锋利的水晶切面割开皮肉,翻起一道猩红,血淋淋的,医生说:“靳总,伤口太深,需要缝针,我这里只有涂抹麻药,还是要赶紧去医院…”
乔苏当即道:“去医院!!”
靳越群握住他手,对医生说:“缝吧。”
医生吓了一跳,这么深的伤口,可不是一两针的事,这不打麻药怎么缝?
乔苏当然知道靳越群什么意思,他就是告诉他,他让他疼,现在他让自己更疼…!
乔苏咬牙:“你就是个混蛋!你以为我会心疼你?!给他缝!缝他个千八百针!疼死他个王八蛋才好…!”
医生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缝针,乔苏看着一针针剜进皮肉,又勾出,明明缝针的是靳越群,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疼,他个没出息的,他的心怎么那么痛…!
缝了十一针,缝完了,医生交代千万不能碰水,卧室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乔苏肚子确实饿了,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儿,靳越群叫阿姨把燕窝端上来,坐在床边吹温了,一勺勺喂他喝。
喝完,乔苏对他说:“你今天敢跟我睡一个屋试试,滚出去睡…!”
靳越群把碗放好,他的腿脚真的迈不出这个门,他单膝跪在床边,握着乔苏的手,乔苏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眶有些红了。
刚才挨了香台,挨了那么多巴掌,还硬生生缝了十几针,男人都没有眨下眼睛,现下却眼睛红了。
“宝宝,我只问一个问题…你去机场,是真的要跟魏世文那小子走?”
乔苏还以为他要放什么屁,差点让他噎死。
“走个屁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进硫酸了?!我跟他才认识几天?!我跟他走去哪儿?!”
靳越群听他这样说,心中的疼楚才稍稍松了半分,他出门,让徐骁带人在外面守着,
灯关了,乔苏也累了,他真的累了,这一天下来精神和身体都太疲惫,如虫子一般爬满了全身,尽管他觉得他和靳越群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是他太困了,他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靳越群先请医生来为他检查,又重新在胸口消了毒,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和打耳环的禁忌差不多,要注意保持周围干燥卫生。
等医生一走,乔苏就对靳越群吼:“过来!”
门口的黄阳真真让吓的一激灵,他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不说别的,就说今早靳哥的这张脸,那可谓是姹紫嫣红、重重叠叠,日出江花红胜火啊!
能把靳哥都打成这样,他心中对乔苏已经是肃然起敬!乔苏的战斗力在他心里已经不亚于那些美国大片里的一个尖刀突击队。
靳越群摆手让黄阳出去,就关上了房门。
乔苏胸口的伤处痒痒,看他想抓,靳越群就赶紧过去了。
“宝宝,不能抓…”
乔苏又打他:“你烦死了!”
说着,他又抬起手,他本意是想挠挠周围,但经过昨晚一夜,靳越群似乎已经知晓他要做什么,男人没有动,只是垂了下眼。
巴掌没有落下,乔苏看他已经逆来顺受:“我又没想打你,你的大男子主义呢?!你昨天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我丈夫?!你是一家之主?要我记清楚?你就这么容忍我打你的脸了?!”
一晚上过去,靳越群的理智也回归了,他说:“…宝宝,这枚乳钉,是我真的昏了头了,所以你打我,是应该的,往后你想打我多少,我受着多少。”
他知道靳越群是多要面子的一个男人,乔苏心里有泛起疼,又疼又酸,他气的攥紧了手:“你到底会不会反省你做的事?!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撤掉!我以后会自己开公司!”
靳越群默声了一会儿,说:“宝宝,其实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什么真假,也没有什么对错,只有结果。”
乔苏怎么会听不出靳越群的意思?
他差点让他气的灵魂出窍,黄阳站在门口,他们马上要出发去京市,大门突然被拧开,紧接着就见乔苏一股脑地靳越群的枕头茶杯牙刷毛巾浴巾通通扔了出去!
只可惜被子他们只有一条,否则他也给他扔出去!
靳越群说:“宝宝,我今天要出发去京市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全国民营企业家的表彰大会,重要领导会参会,你跟我一起去,好吗?我带你在京市玩一玩,你不是一直想去天安门?故宫,爬长城?我们好好玩一玩…”
“这又是你的补偿?我不去!”
“宝宝…”
“我说了我不要去!你爱和谁去和谁去!”
靳越群现在最怕的就是他情绪激动,只好退步:“好,不去,不去,我最多去三天就回来,你在家等我,我叫万豪酒店的李师傅过来,给你做一日三餐,你喜欢他做的金丝炸鱼,糖醋里脊,我再叫医生在楼下守着,你有什么不舒服…”
“你滚了我就舒服了!你现在滚!!去你的京市吧!为什么只是去京市?!你们公司难道就没有去内蒙古去俄罗斯的计划?!”
靳越群说:“暂时没有…”
“滚——!”
唯一让靳越群放心的,就只有乔苏的精神还不错,靳越群只得吩咐好阿姨,留守徐骁他们,去了京市。
乔苏昏昏地睡了一天,他心里烦乱的很,是啊,靳越群的控制欲早不是一两天、一两年了,过去他总是不和他计较,他本来以为随着他们长大就会好了,但现在看来,他这个过于乐观的想法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上午,靳越群打电话给他,问他好点没有,吃饭没有?还痛不痛?乔苏说他刚起!靳越群又说,他马上进入会场了,要直播,可能看不了手机,他结束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挂了靳越群的电话,乔苏伸手碰了碰胸前的银钉,不碰就不疼,碰了还是有点痛,该死的靳越群,他打他那些巴掌根本不够!
这时,阿姨在楼下说:“小苏呀,你同学给你寄的信到了…”
寄的信?乔苏正一团乱麻,不过他都毕业一年了,谁会给他寄信。
下楼一看,徐骁正要检查,乔苏劈手抢了过来,徐骁说:“乔少…”
“少什么!你现在去问靳越群那个混账东西他敢不敢惹我!!”
徐骁此时也不敢多讲话。
现在的乔苏谁敢招惹?昨天靳总走的时候可是顶着满脸红肿的掌痕,那根本就不是几个耳光能打出来的,黄阳临时叫了一个化妆师拿着粉遮盖了很久,才只能勉强遮盖出一个上电视瞧不出的程度。
雇主都被打成那样,现在这个家里谁敢跟乔苏顶着来?
乔苏一看寄信人是王雨晴,对徐骁说:“是王雨晴!你去跟他汇报吧!现在去吧!!”
徐骁记得王雨晴,他送乔苏上去。
回到房间关上门,乔苏拆开一看,就有点疑惑,怎么里头只有一盘录音带?王雨晴寄给他录音带干什么?再说了,王雨晴有他的电话,上次她过生日,也是先打电话给他。
又看了看,整个信封里也没有别的了,乔苏把录音带插进小客厅里的录音机,里头先是滋啦两声,很快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竟然是廖俊…!
他们同宿舍四年,乔苏不会认错,接着里面竟然还传出了魏世文的嗓音…
“小俊,你说这种话是要负责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这句是魏世文问的,而接下来廖俊说的话,则让乔苏彻底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我爸喝醉了透露出来的,乔苏最后为什么研究生没保成?就是靳越群暗示我爸这么去做的…!是,我爸在他眼里不过一个钢铁协会会长,一个没有实权的位置,而他靳越群是汉钢集团的董事长,权大压人,我爸怎么能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好,我做了,到头来这笔账却又算到了我和我爸头上…!呵呵,怕是乔苏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吧…”
后面廖俊还说了什么,乔苏已经听不清了,录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钝锐的槌,刺得他耳膜生疼…
乔苏坐在地毯上,然而没关的电视上,却刚巧播放起了准点新闻…
他看到镜头里带过的靳越群,台下掌声雷动,能站在今日这个台上接受表彰的企业家,每一个都是在国内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中佼佼者,鳌占一方,而靳越群作为其中当之无愧最年轻的,男人身价不菲,五官凌厉英俊,身姿挺拔如松。
如今他的权势已然愈发炽盛,无限的风光显要,可为什么,为什么乔苏第一次觉得…电视里的靳越群让他有些陌生…?
昨日得知靳越群造出一个公司供他玩乐开心的时候,他没有觉得靳越群陌生,因为他知道那是靳越群会做出的事…
但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第一次、有些看不清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
他还是那个六岁、十六岁的靳越群吗?
明明十六岁的靳越群,恨不得把他拥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给他,更舍不得,从他手里拿走一丝一毫他珍爱的东西…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当然无人接听,这样严肃重要的场合,不允许出现一丝意外…
乔苏有些魂不附体,他的手指敲上键盘,当跨国邮件发送出去后,他收到帕克教授助手的回信,他拿起手机订了机票。
订完机票,他打给了楼小帆。
等挂断了电话,乔苏才错愕地感受到脸颊上的湿润,抬手一抹,发觉是眼泪。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苏出发那天,楼小帆过来探望他,他换上了楼小帆的衣服,在楼小帆司机的遮掩和带领下,趁着清晨的薄雾,奔向了京州机场…
两个小时后,当上来的徐骁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房间里只剩下楼小帆,再也不见乔苏的身影。
而远在京市的靳越群,他放心不下乔苏,推了所有为他庆贺的饭局和行程,马不停蹄地返回汉阳,却在酒店楼下要出发时,收到了乔苏不见了的消息。
“靳哥、徐骁,徐骁说乔苏哥不见了…!”
“什么?!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饶是黄阳一个大男人,都敌不过靳越群心头盛怒之下的一脚。
靳越群急步下了酒店台阶,然而明明没有几个,却绊了他一个绊子,昨日还受众人羡贺、名利显赫的男人踉跄了几步几近摔倒,幸好被黄阳扶住。
这一摔,靳越群整个人都懵了,所有瞬间凝聚起怒气好像都化作了一个足以将他他三魂七魄都吸走的深渊、漩涡,他回头,脸色铁青地说:“找!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同时同刻的京州机场,徐骁正带着七八个保镖慌张地进来搜寻,国际航班的飞机广播传来最后一次登机提醒,乔苏仅仅背了一个书包…
靳越群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汉阳,徐骁衣汗湿透,在相似的乘客中不断搜找,而在一个个犹如宿命般的交错之间,哭肿了双眼的乔苏竟然在重重包围下,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全然陌生的、英国伦敦的飞机…
巨大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机身加速滑行,接着腾空跃起,飞向一望无际的蓝天,地面上,他和靳越群生活了四年的城市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光点…
乔苏的泪水将衣襟打湿。
从安县,到滨江,再到汉阳,青涩的少年时光如掠过的风和云一般远去,他和靳越群似乎生来就在一张床上打闹。
没人教过他们如何去爱,他们就像凭借满心本能,恨不得挖出一颗心,替对方挡去所有风雪,寒冬时,他们紧紧依偎着彼此的皮毛互相取暖,争执时,又互相亮出啃咬的利牙,不肯相让。
他们太年轻、太相爱,一次次激烈的碰撞似乎到了无法转身的死胡同,误会穿插着唇齿间丢不开、舍不掉的吻。
这一年,靳越群被这一场当头棒喝打的找不到魂,他总以为是老天故意捉弄,直到许久的后来才发现,大抵是连老天也心疼他们这对骨血相融的爱人,所以才不啬吝地、赐下这一场能挽回的怜爱。
第七十二章 剑桥
六月末,英国,剑桥市。
北纬N52°12′19.21″东经E0°07′18.54
恰逢一场春雨润过,剑河水蜿蜒流淌,两岸垂柳成荫,这里距中国汉阳的直线距离大约九千公里,足够在地图上划出长长一道标线,季风绕过半个地球。
这同样也是一座历史古老而悠久城市,举世闻名的剑桥大学就坐落在此,河岸边哥特城堡式的建筑倒影交叠,恍若走进了一幅流动的油画。
初来乍到时,乔苏人生地不熟,幸好有帕克教授助理的帮助,同时,在李明松教授的大力推荐下,帕克教授见了乔苏,听他详细讲了这一年他对深部找矿模型核心逻辑的推进,他很欣赏乔苏的科研能力和创想,给了他一份研究所实习生助理的临时工作。
帕克教授的研究所位于剑桥科学园,有另一个实习生是中国广省人,叫欧春明,他和乔苏差不多年纪,之前在深市念书,大学公派来了剑桥,在大洋彼岸见着同胞十分热情,帮乔苏介绍了他的公寓经理。
位于Arbury附近,这里离剑桥科学园和商业园都很近,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市中心太远,但好在公共交通便利,从他们公寓楼下出去,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公交站。
乔苏租住的公寓位于六层,面积十八平米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有微波炉,楼下就是自助洗衣室。
最开始到英国那一周,他一个人不知所措,百般地不适应,好几次深夜蜷缩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偶尔打电话给好友楼小帆。
六月的剑桥本应是初夏,可他下飞机时,迎接他的却是裹着湿意的凉风,明明汉阳此时都开始穿起短袖,这里的人却还套着薄外套,风里带着剑河的水汽,刮在脸上竟有些生疼。
其次就是饮食,乔苏真的不知道原来英式饭这么难吃,煎得焦黑的培根、硬邦邦的煎蛋,鱼肉外面裹着厚厚的面衣,配着酸得倒牙的番茄汁,到底这里的人是怎么吃这些东西还能长得这么高?
天气和饮食都是小事,但生活上的麻烦一个个接憧而至,首先乔苏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过去他从来没有离开靳越群独自生活过。
不管他和靳越群再怎样争吵,也不得不承认地是,靳越群这二十年来将他生活上的一应琐碎事全部包揽,从不让他沾手,更从不让他烦心。
这就导致乔苏过去二十年的生活里全是惬意和美好,比如插个花养个草,摆弄些漂亮的宝石钻石,但是他完全不懂得生活必须的、任何煮饭洗衣、茶米油盐这些事该怎么弄。
他第一次跟着欧春明去超市采购日用品时,看着偌大的超市,一排排商品货架,琳琅满目的肉类、蔬菜、和调味料,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下手,这简直比让他分析百万级的数据还要难…!
“有花瓶吗?呃,玻璃雕花那种的?”乔苏憋了半天问。
“啊?”
欧春明一愣,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乔苏了,说实话,尽管乔苏支支吾吾不肯说家里的事,但就短暂接触的这几天来看,乔苏浑身上下只差明晃晃着贴着几个大字在脑门上,彰显他一览无余的身份——“叛逆逃家的富二代。”
不是他窥探隐私,这简直太容易看出来了…!
乔苏身上没有多少钱,但从头到脚一身的奢侈名牌,手腕上一支手表是宝玑家经典款,外套是意大利的某奢侈品牌,欧春明知道,这样一件薄毛衣在国内的商场至少要卖到上千块。
同时地,他对生活上的事又是一窍不通,比如他在帕克教授面前谈论他的矿产模型时能朗朗而谈,但用微波炉找不到开关按钮时,乔苏眼神里疑惑简直比他三岁的小侄子还要清澈…
一时叛逆逃家,继而来大洋彼岸追求学术造诣的富二代,简称是来体验生活的。
欧春明完美地鉴定完毕。
欧春明的性格十分热心肠,这和他小时候的个性也有关,他母亲年轻时四嫁四离,从万元户嫁到了千万富翁,和每一任丈夫都生育了孩子,欧春明作为老三,一直是家里的调和剂,现在母亲终于消停,找了一个浪漫的法国人旅居全世界,但欧春明自小已经习惯先为别人着想。
也幸好有他,让乔苏初来英国的生活不至于太凄惨的流落街头,但最开始那一个星期,乔苏承认,他还是多次萌生了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
他和靳越群从小一起长大、相恋,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更不知在何时早就像活成了同一张皮和骨,猛地这般撕离开,连声音也听不到,他的心疼得受不了,晚上常常在哭,揪着胸口的衣服,哭的想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靳越群,订机票…但好在最后他都忍住了。
乔苏这次下定了决心,他和靳越群之间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就趁着这次机会,他一定要让靳越群懂得收敛他那些愈发过分,甚至已经开始无法无天的控制欲…!
居然敢造一个假公司来骗他…?!他一定要让靳越群好好学会怎么平等的尊重他…!
不然凭什么靳越群可以在他的商业版图里征战四方,开疆拓土,他连搞搞研究也不行?他也要拥有自己事业…!
没错!总归一条,他就是要靳越群那个大男子主义过分的混蛋彻底地懂得如何尊重他,尊重他的价值!尊重他的能力!这是最重要的一条!
乔苏奋笔疾书,为了防止他太想念靳越群而做出“傻事”,他认认真真地把这句话写在笔记本上,撕下来贴在床头,每天睡前早起默读三遍,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对天发誓,虽然不知道中国的神仙在这里听不听得到,但他发誓,在靳越群彻底地、真正的改掉那些臭毛病前,他乔苏绝不妥协…!
阿门。
眨眼间,这天是周末,也是乔苏到这里的第二个星期,周五帕克教授为他的找矿模型提出了新的逻辑论证,乔苏反复验算没有头绪,刚好欧春明就住在隔壁,说他他约了几个朋友打算一起市中心淘旧书。
“乔苏,我们打算九点半出发,去那边在吃饭…”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
乔苏洗了个脸,脱掉衣服,在镜子里又看到胸前银钉,他点了两下,刚把衣服换好,就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欧春明。
“来了…”
刚一开门,在异国的公寓、在距离汉阳九千公里外的英国公寓,门口赫然站着分别半个月没有见的靳越群…!
男人搭乘国际航班先是赶到伦敦,接着到了这里,挨家挨户的敲门,不知道得了多少谩骂,但他都不在乎了,他也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憔悴了许多,眼里全是红血丝,眼底更是遮不住的乌青,哪怕是当年汉钢从德国买下近三千个标准集装箱的大型设备这样史诗级的跨国搬运,他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乔苏都没有见过男人这么憔悴的模样。
“宝宝…”
“你、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乔苏惊讶,但说着他就要关房门,被靳越群一把摁住门框,他声音很哑,恳求一般地:“宝宝,冯长麒替你办了签证,我是找他问到的,你就让我进去,好吗,我想抱抱你…”
靳越群的状态看起来差极了,乔苏的眼睛也红了,克制不住地湿润,而就在此刻,靳越群却似乎捕捉到了他的一丝心软,男人如一头多日来找不到伴侣、也嗅不到伴侣任何气味,再多一秒就要濒临全面崩溃的狼,他一把猛地抱起乔苏的屁股,一步跨进玄关内,接着就是一个凶猛地,灼热地、如同要把乔苏一寸寸嚼碎了拆吞入肚的深吻…!
乔苏让他强势无比的吻吻得不能喘息,他踢打着靳越群,靳越群不为所动,随着他们紧贴深吻,身上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在彼此鼻间弥漫,他们太久没见,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这十五天,三百六十个小时,两万一千六百分钟,一百二十万九千六百秒…!足以让他们把一切的矛盾都暂时搁置,都扔到九霄云外,乔苏的手臂不由地愈发搂紧男人的脖子,他的手指用力抓着靳越群的后背,将男人的外衫皱捏成一道道沟壑,他的大腿缠着靳越群的腰腹,不需要喘息,只要再紧一些,再紧一些…!
两个人一同激烈地、缠绵地、灼烧一般沉溺在这个吻中…!
先沉溺在这个吻吧…!
就先沉溺在这个吻吧…!
两个人不知忘情地吻了多久,涎液彻底交缠,唇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靳越群才终于像恢复成了一个人,乔苏舔了一下嘴唇,将亮晶晶的涎液舔进嘴里。
“谁准许你进门的?!出去…!”
“宝宝,我…”
“你出不出去?你是不是还听不到我讲话?不在乎我什么意见?!”
见乔苏真的想要生气,靳越群只好不舍得将他放下,他轻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胸口…没有发炎吧?”
“不要你管!你在门外等我!”
接着乔苏又一把关上了房门!
靳越群在门口寸步不离,甚至乔苏关着门他都觉得担心,怕一会儿乔苏又不见了。
不一会儿,乔苏又大力地打开门,还没说话,对门的欧春明也在这时恰好开了门:“走了,乔苏…你收拾好了没?诶?”
欧春明看见靳越群,本来想问是不是乔苏的朋友,但男人凌厉的眼神扫过,配上他高大的身高,极具压迫感。
“他又是谁?!为什么叫你叫的那么亲昵?你才出来几天,为什么又有一群人围上来…”
“啪”的一下,乔苏这次收着力道,只打在靳越群下颚,他压低嗓音:“他是我新交的朋友…!帮了我很多忙,你再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龇牙试试?!”
这一巴掌是提醒,声音不大,与说话声都只局限在两个人之间,靳越群看着分别半月不见的乔苏,只觉得他的手也瘦了。
男人低头握着他的手掌,反复地握在掌心,心中酸涩地说:“瘦了…”
乔苏抽走他的手,探头对面的欧春明说:“我家里人来找我了,你们先去吧,我下次再去,谢谢啦。”
欧春明和他是错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往门口一站,就几乎将乔苏整个的遮挡完了。
“好的,你们聊…”
他走后,走廊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乔苏把手里的纸张扔给靳越群。
“你打开看看…!”
靳越群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字,顿时心如利刃剜割,只见纸张上面的标题写着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甚至乔苏写的很儿戏,但大概内容他表达的很清楚,就是从今日起他要和靳越群离婚,那些什么珠宝钻石翡翠,他什么都不要,只点名要了盼盼,小花,豆豆点点和多多。
即便知道这张手写的纸几乎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意义,即便知道那年他们的婚礼都只有一个自己贴上的红喜字,即便靳越群这双手这些年签过多少上亿的合约,但却都不抵眼前这张如过家家一般的离婚协议带给他的冲击大、冲击深…
男人捏着纸的手都在颤抖了,他好像肺部被人攥住一般无法呼吸,他这幅样子,连只是想吓吓他的乔苏都吓到了。
他知道靳越群的肺部做过大手术,他慌神了,赶紧伸手抚摸靳越群的背。
“靳越群…!我不是…”
靳越群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男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了,连日里的煎熬与焦灼将他折磨万分,这些天他没有一个晚上是能睡得着的,更是让这一纸离婚协议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支撑不住地一般,埋头在乔苏的脖颈。
“我求你…苏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会改的,我求你别这样对我,我求你别这样对我…!”
乔苏真的愣住了,因为他听到男人嗓音里竟然有掩饰不住地哽咽。
“靳越群…你哭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
他无声地、紧紧抱着乔苏,再也不肯放:“宝宝,我求你别这么对我,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跟你认错,我跟你道歉,我什么都会改的,你收回去,别这么对我…”
从小到大,靳越群这个人几乎从不会流露出任何一分一毫脆弱的姿态,他总是十分强势地、霸道的、无所不能的,哪怕是那年他毅然决然地当着父亲的面撕毁了汉京大学的入学通知书,舍弃靳家继承人的身份,一无所有地带着乔苏南下,来到陌生的城市,他们那样落魄地挤在六块钱一晚的小宾馆,他也从不曾流露出一分脆弱,一分认输…
乔苏也不住地红了眼眶,鼻尖跟着发酸:“你还会难过?你还会伤心?你那天不是那样凶狠的朝我吼?你不是一点也不跟我商量地就骗得我团团转…?你还知道我们结婚了?你还记得那年在翠湖酒店,你说要把我当做你最爱的心肝儿宝贝,你就是这样把我当心肝儿宝贝的?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
作者有话说:
乔苏的不见时间:
靳爹的生命值狂掉:100,80,60,30,20,5…
拖着残值5终于找到了苏苏。
见面亲吻过苏苏后,勉强恢复到50(仅仅足够靳爹维持人形和理智)
苏苏啪叽一下拿出“离婚协议”
靳爹的生命值:——10000000000000000…
借用评论区宝宝的一句话:
“矛盾不会让他们分开,矛盾只会他们更加相爱。”
第七十三章 袒露
他这样一句句质问,靳越群心里痛涩不已:“宝宝,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我是不是只差挖心挖肺的对你?你还不是我的心?我的肝?你知道这十几天我是怎么过的?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把你养成了什么样子,你善良,单纯,相信别人,不懂生活琐事,更不懂外面世界的残酷,从冯长麒那里知道你跑来这么远的英国,我吓得睡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你会不会被人骗了,签证一到,我立刻就飞过来了,在飞机上,我想着真恨不得揍你一顿,叫你再也不敢这样乱跑……”
乔苏用力地锤他的肩膀,声音也带了哭腔:“你还敢想揍我?!”
靳越群抱着他:“我哪里舍得,飞机一落地,我只觉得,等找到你了,我就想对你说一句,无论往后何时,你想怎么朝我生气、对我发火都好,别这样一走了之,行么,从知道你不见的那天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着的…”
两个人都以极大的力道拥抱着彼此,乔苏又捏拳,打男人的背:“你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优秀楷模?你干嘛飞这么远来找我?你怎么不在你的豪华府邸里当坐等我回去的官老爷?!你就让我自生自…”
后面那个字靳越群不肯给他说,男人吻住他的唇,舔弄着他的唇舌,确定乔苏不会将那个字说出口了,他才酸哑地说:“不会的,我保证你不会出任何事,我保证,就算遇到骗子,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宝宝,那个家有你,我是你丈夫,那个家没有你,我还算什么东西…?你走了,我真的要发疯,那栋房子我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哪怕他这样一气之下谁也不打招呼的就跑到近万公里的国外,靳越群也是第一个先担心他的安全,他们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小院,仿佛那就是中心,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余人都是外人,这里面甚至包括了靳父,从当年靳越群的抉择就能看出,他们两个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爱着彼此、担心着彼此,甚至是比爱自己更甚。
乔苏看靳越群这个样子,真像浑身的魂被抽走了,怕他实在受不了刺激了,说:“那你进来吧,我们好好把这件事讲一讲…”
靳越群听到,眼神里又亮起光,他一把又将乔苏抱起,抱在身上,亲吻乔苏的脖颈,乔苏推着他:“你严肃一点!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许亲…!”
靳越群的唇舌不肯离开他,他太渴求乔苏,一分一刻都不能少。
“你再亲、你再亲我就叫你出去了…!”
乔苏扑腾着发话,靳越群才勉强忍耐,等他进来屋子,才发现这间房间很小,没有什么客厅和卧室,就是一间屋子,床在角落,桌上上摆放的东西也很乱,还没剪的花枝和几片干巴巴的面包摆在一起。
靳越群又是心疼,把染脏了的面包扔进垃圾桶。
“这些天就吃这些?不行,还有这个房子也太小了,宝宝,你住不好,我订好了酒店,我们过去…”
“我不要,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你还要不要说?”
靳越群抱着他,抱在腿上,乔苏怎么也推不开,索性不推了,也许他潜意识里就根不想推开,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说话。
“靳越群,你到底什么时候控制欲变得这么严重了?你都吓了我一跳,小时候你明明没那么厉害的…!”
“我一直是这样…”
“谁说的…!小时候你脾气上来了,最多就是把我关一关,我出来后照样活蹦乱跳,现在你居然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的假公司陪我演戏!你简直二十世纪最大的诈骗案的主谋人…!”
从刚才到现在,乔苏都口渴了,他倒了一杯水,靳越群接过茶壶,给他倒:“你知道吗,冯长麒跟我说,说我这人最大的幸运不是在商场得意,而是在小时候就绑定了你,否则没人能受得了我的脾气…我开始不认,我以为我给了你最好的忠诚、爱护,以及优渥的物质生活,就是对你好,现在我慢慢懂了,只有你,苏苏,其实是你一直在迁就我…”
靳越群这样诚恳地、真心地和他讲着,乔苏心里也不由得软和了两分:“算你态度还不错…!你是什么时候瞒着我做这件事的?”
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试探性地道:“宝宝,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公司我已经叫人撤了,你的员工我都安排了去处,愿意留在汉钢的留在汉钢,不愿意的,我也找熟人做了推荐,蔡海林也回去了…”
乔苏十分惊讶,他没想到靳越群会安排他的员工,他走之前就在担心,哪怕整个悦山是假的,但他们那些日子陪着自己上山下河采集数据做的事情是真的。
“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靳越群抚摸他的脊背:“我知道你的性子。”
“哼…也是,咱家的坏心眼都长了你一个人身上了…!”乔苏掐了一把靳越群的腰腹,男人似是痛得皱了下眉。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已经安排了,那地方也给你留着…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提!怎么不提…!你还想蒙混过关?这件事必须讲清楚…!你从头招来!”
靳越群看着乔苏,乔苏也看着靳越群,不仅看,他还叉起腰,以增加自己的气势,两个人对视了得有十几秒,靳越群知道乔苏这关没那么好过,男人没辙了,说:“你可真是把我治的服服帖帖了…好,我说,其实最开始我没想着这样,最开始我想的就是等你毕业了,把你圈在家里,你每天就是买…”
“什么叫做圈在家里?我是猪狗牛羊鸵鸟大熊猫吗?!你还很骄傲?!啊?你讲出这种屁话你还很骄傲?!你简直就是万恶的霸权主义!”
乔苏气的砰砰砰打着靳越群的肩膀,觉得不解气,他又拿过一旁床上的枕头当做武器,枕头都打的飞毛了,靳越群只能硬挨着:“不是,我说不说,这不是你非让说的么…”
“其他的不要讲!然后呢?!”
“然后我就反省了。”
“你?会反省?什么时候的事?”乔苏还以为听错了。
“…具体是在德国的时候,那阵子因为何赛的绑架,我总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加上那段时间我们正因为你去京州读书的事吵架,你知道我的,我就想让你在家里,最好我请一大堆人伺候你、陪着你,但你不肯,你硬是不肯,我当时也没办法,又不想和你一直争吵,我正思索怎么办,就出了你去露营那次的意外,学校里到处都传着污言秽语,你哭的那么伤心,在医院那晚我真的心都碎了,我恼了,我觉得自己无能,所以那一晚,我就意识到,我应该选择一个更缓和的方式,不惜代价,所以我打造出了悦山公司…”
“蔡海林是我让黄阳高薪请来的,他有经验,足够充当我的眼睛,那些员工也是他招募的,至于出版社的那个项目,宝宝,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没有根基,不出去吃苦、跑业务,哪里会有业务会自己找上门?我当然不舍得你那样做,所以出版社的的业务‘自然地’找来了,那边给你结算的款项,对你我来说,不过左手倒右手…”
随着靳越群将始末慢慢坦白,不知道为什么,乔苏心里原本那些对于被欺骗的伤心和责怪好像在慢慢瓦解。
也许别人不懂靳越群为何这样做,但乔苏却懂得的,从小靳越群就异常担心他受到一点的伤害。
“你这也叫反思?你这根本就是变本加厉、简直是雪上加霜,从冷兵器升级成热武器…!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关起来,也好过我空开心一场你知不知道…!”
乔苏吸了吸鼻子,打了他一下,靳越群知晓他懂得自己,说:“是,所以起先看你那样开心,我很高兴,还以为这步棋走对了,我有能力把这个公司一直维持下去,你在里面怎么折腾都随你开心,但是去云省的时候,我看到你那么高兴,我心里又有些…”
靳越群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往上抱了抱乔苏:“苏苏,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的吧,我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那些好的,次好的,我都觉得配不上你,所以那时候我也开始怀疑,这样虚假的美好会不会伤害你,但我已经那样做了…”
“那你就不能及时回头?你不懂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靳越群亲吻他:“这次你吓的我三魂六魄都要飞出去了,我全部坦白了,对我从宽吧,宝宝,好不好?你就对我从宽吧…?”
乔苏让他一个一个吻亲的又痒又思念。
“对你从不从宽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先说,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显然,靳越群已经不愿再去想这半个月的煎熬,乔苏又问了一遍,他才说:“我开始不知道你会买机票跑出国,我真的没想到,楼小帆也不肯告诉我,我托人查了从汉阳出发的所有车次,去了蔡师傅、王雨晴的家,都没有找到你,我叫人往京州去查,果然查到了你买的机票落地伦敦,但我没有你的地址,我知道签证的事一定是冯长麒帮你搞定的,我先飞来了伦敦,跟他说……反正他最后受不了了,就把你的地址告诉了我。”
乔苏的签证是他找楼小帆,楼小帆又叫冯长麒托人办的,他刚到英国时也给楼小帆报了地址和平安,不过楼小帆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出卖他的。
想到靳越群找不到他的疯狂,乔苏担心地问:“你没有和冯总干架吧?是我托他和小帆帮忙的…”
靳越群亲他的脸颊:“没有,你找他们很好,总好过找陌生人被骗,我没有和他干架,我只是对他讲…”
“讲什么?”
靳越群撇开点头,不太愿意说。
乔苏好奇了,他觉得那个冯总也挺厉害的,怎么在靳越群这里败下阵了?他催促:“你快点说嘛…!”
“我先到了伦敦,在电话里告诉他,如果他不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就从伦敦塔桥上跳下去,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汉钢上市的计划一定会推迟,我和他还有些合作开发的地产项目,也会受到不小的牵连…他大概觉得我真的得什么疯病了吧,只能告诉我。”
乔苏听完都惊呆了,靳越群这种一路好学生又一路大老板的人,一向以理智和杀伐果决著称,居然会说出他要跳楼的话?
他随即在靳越群怀里笑出声:“哈哈哈,你居然说你要跳桥,哈哈,你到底怎么想的哈哈哈…”
靳越群真是咬的牙关作响,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还笑的出来,我是为了谁?没心肝的东西…”
“哼哼!怎么了!就是要杀杀你的锐气…!”
两个人闹着,靳越群突然想起什么,他看了一眼乔苏,低声说:“苏苏,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把小花带过来了…”
“什么?你把小花带过来了?!她在哪儿?”
“…在门口。”
“你、你刚才怎么不说?你这么长时间就把小花放在门口?!”
乔苏赶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打开门,果然看见门口的地上一个有支撑的网纱软包,是刚才靳越群手里拎的,小花在乘务背包里好奇地东望西望,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带她做这么远的飞机,又突然把它放在这里,就关上了门。
“刚才一见到你就忘了,不怕,里面有毛毯…”
靳越群把小花抱出来,趁乔苏要生气前,他连忙补充:“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小花这些天很想你…总是叫…”
乔苏一看见小花就心疼了,他一把抱过小花,搂在怀里对着猫咪脑门就是一顿亲!
“小花!!你不要怪爸爸,爸爸不是不要你,爸爸只是来不及带走你…!”
小花呜喵一声,似乎感受到乔苏的思念,伸着小爪子摸摸乔苏的脸,乔苏亲完了,发现小花浑身香喷喷的,还穿了一件鹅黄色配粉色的公主裙,做工很精致,镶着漂亮的蕾丝花边,像个童话里的猫咪小公主。
“你给它洗澡了?它的小裙子哪里来的?”
“来之前洗了,裙子是楼小帆给的,我想着小花漂漂亮亮的,你也会消气些。”
乔苏抱着小花,小花也想念乔苏,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蹭,乔苏最后坚守的那一点‘心硬’也被攻破了,忍不住打了靳越群一下:“你太卑鄙了!居然用小花来博取同情…!”
靳越群也摸摸小花的脑袋,小花整个航班都跟着靳越群,拉屎喂饭都是靳越群在处理,比起过去也跟他亲昵了一些。
“我这叫养儿千日,用儿一时,我来抱吧,它又重了不少…”
靳越群抱过小花,他行李箱里有小花的猫砂,在屋子里弄好了,又给她开了一个罐头,用小碗倒了些水,才让她自己玩了。
乔苏看着靳越群连抱小花的姿势都比之前只会掐颈后那一套熟练一些。
“这些天都是你照顾它?”
靳越群“嗯”了一声:“有时候也是阿姨,我觉得它真的有点灵性,这些天总是往我身边跑,像催着问我你在哪儿,苏苏,人家都说孩子能拴住一个家庭,如果我真的把它当做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能拴住你?”
乔苏哼哼:“哼…再说吧,现在的单亲爸爸和单亲妈妈也有很多…可时髦了…”
靳越群果然蹙眉,不等他讲话,乔苏问:“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跑来英国?”
“因为公司的事。”
“不止是这个,你知道吗,魏世文那天下午给我寄了一盘录音带…”
“录音带?”
“对,就是录音带,里面有他说的话,还有廖俊说的话,他说把我的保研名额弄掉是你的指示…”
靳越群听完,男人都一愣:“…什么?!谁的?我的?”
他这般不可置信,其实乔苏后来冷静了,他自己想想也觉得根本不可能,靳越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魏世文是廖俊的表哥,廖俊在里面说是你告诉他爸的,然后他才做的,我当时听到差点晕倒了…”
靳越群先是满腔的怒火,听到这句又是心里一疼,连忙抱着乔苏:“你没有信吧?这事怎么可能是我,我就是让鬼上身了也至多做些假的哄你开心的事,当初看你在医院哭成那样,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乔苏当然知道,那夜的靳越群在医院抱着他一夜没睡,他“呃”了一声,连忙说:“我当然没有相信了,我一下子就知道那是假的,所以我嘎嘣一下把那盘录音带掰了扔进垃圾桶里了…!”
靳越群握着他的手,仍压不住火:“岂有此理!那个魏世文到底算个什么玩意?!一个他爹管不住裤腰带生出来的登不得台面的货色,也敢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他搞得老子差点妻离子散,老子要搞得他家破人亡!”
作者有话说:
小两口抱着腻歪着什么都会说开的[抱抱][抱抱]
所以靳爹的控制欲实际上经过了二次进化。
第一阶段:想让苏苏在家当阔太太。
但苏苏不同意。
靳爹(反省)实则为进化。
所以打造了一个完美世界。
现在是第三阶段,他真的学习反省了(努力版)。
不然真的要“妻离子散”。
苏苏(搞事业版):谁懂,谁家老公是反向反省的?[裂开]
第七十四章 凤凰
“别急,你先别急呀…”
乔苏连忙安抚靳越群,他觉得那个魏世文应该不大清楚里面的事,毕竟他们是在云省才认识的,但是靳越群这么恼,他也没敢说。
靳越群冷静一些,也想的更深:“那个廖俊和魏世文到底什么目的?是冲你来?还是冲我来?”
乔苏说:“也许廖俊就是想要我的保研名额?”
靳越群觉得不对,如果他们知道乔苏和自己的关系,那做这种事不是老虎嘴上拔毛?明知道会惹恼他,有什么好处?
“他还说什么了?”
乔苏仔细想了想:“廖俊还说什么是他爸从你那儿得到了指示,这关他爸什么事呀?哦我还想起来了…!之前王雨晴跟我说他爸叫什么,廖,廖什么忠…是我们原先地质院的老院长,还是钢铁协会的会长…你认识不?”
“廖全忠,我知道他,那次开除廖俊的事上,他特意跑去了学校和校领导求情,还想托人见我,当时我正在气头上,一口回绝了,后面叫人收集了些他原先受贿的证据,免了他那什么养老协会的官…”
这些事靳越群从没和乔苏说过,不过他向来是这样,乔苏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尖上的人,却让那群人渣欺负,他怎么可能只处理一个廖俊?怎么可能不千百倍的奉还回去?
廖家也因此一蹶不振,听说缴回受贿财物后,已经住回了原先学校分的老房子,全家挤在不到三十平的筒子楼。
“宝宝…”
靳越群其实不太愿意给他展露这些:“你从小身体就好,感冒发烧都很少,那天让他们气的高烧三十九度,烧的迷迷糊糊,护士给你扎针都流了一地的血,我哪里能咽下那口气?”
乔苏心里又一片柔软,他知道这世上靳越群最受不他受一点委屈和伤害,哪怕就一点,靳越群也会千百倍的给他讨回来,他抬头吻靳越群的唇。
“靳越群,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听到这句话,靳越群心里更是软和的不像话,仿佛一颗心也能任乔苏揉扁搓圆:“宝宝,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
俩人又亲了一会儿,靳越群说:“还是得搞搞清楚,我和廖全忠没见过几面,但听说他做事唯利是图,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是不要留首尾的好,那盘录音带你已经扔了?”
乔苏一听,眼神顿时有点飘忽,不安地在他腿上挪动了一下屁股,支支吾吾地说:“呃…太久了,我都有点不记得了,或许忘记扔了吧…?”
靳越群听了,打电话回家,叫徐骁去卧室找找看,那边早上天刚亮,徐骁也很担心乔苏,听靳越群的口气是找到了,他才松了口气。
“靳总,找到了,就在卧室客厅的录音机里。”
“就在录音机里?”
电话那头的徐骁说:“是。”
靳越群看了怀里乔苏一眼,乔苏立刻转移视线,去看天花板。
“……”
靳越群硬是梗了一秒,才说:“好,先找人去分析分析,看看有没有造假的可能…”
挂断电话,乔苏赶紧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指在膝盖上扣了扣裤子,屁股已经坐不住地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那个,我好像水喝的有点多了,去尿个尿…”
“尿什么…!”
靳越群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危险:“你不会听了这个真的相信了吧?你真的以为是我做的?所以才一气之下跑来几千公里外的英国?”
“呃…这个吧,它不是,我那个时候不是、就是,在气头上的嘛…我正生气,所以一听,就那个,这个事情吧…”
乔苏吞咽了一口口水,想着这样不行呀!到底谁跟谁认错?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一下子先打了靳越群头一下。
“你…!”
“你什么你?!”
乔苏张牙舞爪地说:“你怎么在质问我了?谁准你质问我的?现在是谁跟谁道歉?那你要是不做那些事,我会很生气的误会你吗?人家古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先身子歪,我当然也可以影子斜一下…!”
他还有理,靳越群真让他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又拿他没办法,放平常他肯定要好好揍乔苏两下屁股,这种鬼话竟然也相信,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但是现在,男人只能恨恨地咬牙生闷气。
“行、行,真都我活该的…!”
看靳越群真气的不行,乔苏想伸手摸摸靳越群的脸,被靳越群偏过头去,不给他摸。
“好嘛好嘛,老公,亲爱的,达令…!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听信奸人谗言!还不是因为你凶我?我心里最爱你了!在这个世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乔苏掐的小嗓音嗲的他自己都能拧出两斤蜜来,两只手臂又软软地搂上靳越群的脖子,面颊贴着男人的面颊,还很大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接着又亲了两口,故意亲的很响亮,吧唧吧唧的,满屋子都听得着。
靳越群让他满脸亲了几下,又听到乔苏喊他老公,亲爱的,达令,心里舒畅不少,觉得这资本主义社会也是有几分长处的。
“好了好了…我现在哪里还有脸面朝你发火,你不朝我生气我就烧高香了…”
乔苏又笑眯眯地了,搂着靳越群的脖子也没撒手,两个人把事情说开,连起来灼煎沉重的心情也拨云见日,又见晴朗。
吻着吻着两人愈发情深,靳越群脱去外套,抱着乔苏压在床上。
“宝宝,去酒店吧,这张床太小了…”
“不要,交了房租的,小时候我们的床不也是这么大的?你不是也来我屋里睡了那么多年?你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靳越群的手掌一遍一遍地摩挲着他的小细腰,又亲他两口:“那能一样?以前是光睡觉,现在不还有别的事要干么…”
“你烦死了…哈哈,好痒痒…”
“宝宝,先给我看看那里还痛不痛…”
靳越群愧疚地亲吻他,这些天除了乔苏的安全,身上带的钱够不够,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他怕乔苏护理不好再发炎了。
乔苏一边笑一边扭,推着他,清咳两声:“咳咳…!那么一点,早就不疼了,我还有别的给你看呢…”
“别的?”
见靳越群露出不解的神色,乔苏示意他别动,他躺在床上,手指抓着短袖边缘,一点点往上卷,靳越群的视野里先是露出一截儿乔苏白皙紧瘦的小腰,接着往上…
靳越群瞪大了眼睛…!
“谁给你换的?!”
只见原先那枚细细的银钉变的亮闪闪的了,很纤细,但两头镶嵌着两颗小巧精致的粉色宝石,犹如星子,璀璨闪烁。
乔苏很得意的讲:“怎么样?好漂亮吧?是不是好漂亮?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原来还有这种办法能把宝石戴在身上的?这是我上次和欧春明,就是你刚才见得那个,去圣玛丽大教堂那边一家首饰店买的,老板说是天然宝石,我一眼就看中了…!要了我八十欧呢…!我一点都没讲价!”
“宝宝,你、你…!”
靳越群看着,男人真真半分钟都讲不出一句话来,他突然意识到,他怎么给忘了?乔苏打小就是恨不得把所有漂亮宝石都聚拢在自己跟前儿、自己被窝里的性格。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漂亮石头才给我弄的呀,我来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做这个的人有很多,我还想打一个耳钉,我前天在街上见了一个男孩就有,可好看了,还有肚脐上的,我要把我最喜欢的宝石都镶嵌到上面去,每天换它个十个八个的!亮闪闪的,抱着睡觉,是不是很棒呀…!”
“打住、打住!绝不能再打了…!”
靳越群忍不住低吼着,男人脸色都黑了,简直是黑中带绿,绿中带黑,他此刻心中仿佛被一阵狂风吹的摧枯拉朽,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莫不是真的疯了吧?用什么法子不好,竟然傻到去给乔苏开这个先河?
“干嘛…!不是你先给我打的?你可以,怎么我自己就不行了?这算什么道理,反正我要打耳钉,至少也是一个…!还要做一大堆漂亮的耳钉,这里的男人也会带啊,你别太封建行不行…!”
乔苏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个已经找到诀窍的、沉迷装点自己羽毛的漂亮小鸟,靳越群真的败了,他彻底败了…!
“不成!绝对不许!”
乔苏瞪他:“你不成我还不成呢,我自己要弄的,才不管你许不许…!”
靳越群头都大了,他一阵阵的晕眩,勉强稳住了,只好哄着他说:“宝宝,这是我们两个的标记,一个就够了,方便我找你就行了。你想,回头我们百年之后,我去阎王殿找你,人家问,你要找谁?我说找一个名叫乔苏的男孩,报出生辰八字,这里有一枚细银钉,长几宽几,你要是打那么多,我得怎么说?我说这里有枚细银钉,长几宽几,那里有个耳钉,镶几颗钻石,肚脐上还有个宝石,多圆多方,等我说完天都亮了…!你都不知道被拉哪儿投胎去了,我不成个傻帽了?”
“噗嗤!”一声,乔苏哈哈地笑起来,他被靳越群给逗笑了,笑得整个身子都一颤一颤地:“哈哈,哈哈哈哈,靳越群你…!居然把你气的将咱们那儿的方言都讲出来了,大傻帽?哈哈哈哈哈哈!我都没听你说过,你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见他咯咯笑个不停,靳越群也不顾得他笑话自己了,追着问:“不打了吧?宝宝,好吧?不打了吧?”
“哈哈,好、好,暂时先答应你,等我以后来了兴致再说…”
靳越群稍稍松了口气,见乔苏笑得眼泪都出来,他伸出拇指替他轻轻抹掉:“越大越难哄了,哄你我真是挖空心思,搜肠刮肚了…”
“哈哈哈哈,那不是你应该的?是不是你应该的?”
“当然是了。”
两个人都太想念彼此,乔苏也搂紧了他,靳越群忍耐着,说:“先去洗个澡,宝宝,你先去…”
“嗯?”乔苏一愣:“干嘛,不一起?”
之前都是一起的,靳越群说:“我给公司打个电话,有点事得处理,你先去,我等你洗完了,就冲一下,很快…”
乔苏也知道靳越群忙,就说行吧,等他洗完,他把毛巾给他,靳越群才去了。
男人洗的很快,吹了两下头发,就上床了,但乔苏觉得靳越群很不对劲,男人一向不怕冷的,但是从刚才来就穿着长袖。
“你干嘛穿着衣服?”
“啧,怎么好不穿…”
“你之前洗完澡都不穿上衣的啊,你干嘛突然穿了?”
靳越群不回答,男人翻身压上他,亲吻他,乔苏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从靳越群的脖子下边瞄到什么。
“你做什么了?你给我看看…!”
靳越群说:“没什么,等好了给你看…”
“什么等好了?我要先看…!”
乔苏扯着他,要给他脱衣服,谁知道衣服只是随便往上一撩,就让乔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
靳越群也知道遮掩不住。
“就去纹了身…”
乔苏急得去脱靳越群的衣服,靳越群开始不愿意给他瞧:“还有些红,我怕吓着你…”
“你别动!你给我看看!”
见乔苏真的着急了,靳越群只好低头,迁就着他,任他把衣服脱了,等靳越群整副身躯撞入眼帘,乔苏简直惊呆了…!
只见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正如遮天蔽日的云一般桀骜地盘踞男人身上,几乎占据了他的半侧身躯…!
凤凰神情凶戾非常,头颅昂在锁骨下方,颈如弯弓,口含火焰,煞人翎羽如淬火钢刃,漫过胸肌、扫过肋骨,似有噼啪声响,将沟壑灼烧的惊心动魄,利爪死死攥住腰腹,九条尾羽逶迤一直至深缠没入髋骨。
这哪里是纹身?分明更像一只在皮肉上的活物…!携着振翅掀起的余烬,缀着未熄的火星,在这具躯体上扎根重生。
“靳、靳越群…!”
乔苏惊得大了眼,伸手,都不敢碰,只轻轻摸一下,皮肤滚烫火热,似火。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靳越群!你就是要让我心疼!你给我扎一针,就要扎自己千千万万针!靳越群…!靳越群,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这样让我心疼?!”
下一秒,乔苏就哭了,他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像拧开的水龙头,靳越群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哄他:“不是,宝宝,不是,这是我的标记,我也有了标记,万一我没找到你,你也要来找我,知不知道?”
乔苏哭的泣不成声,挥手要打他,但却发现根本没地方,更舍不得,最后在靳越群头上又气又心疼地用力推搡了一把。
“那你有必要有纹这么大?!这得多疼,得多疼啊!你就是个混蛋你!”
“乖,乖,不哭了,可千万别哭了,这不是怕你眼神不好么…”
“你滚…!你眼神才不好呢!”
“好好好,我不好,我滚,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了,我能滚哪儿去…”
乔苏哭着打了他好几下,又让他三言两语哄的在哭里笑,靳越群低头亲他泪湿的眼睫:“宝宝,你知道这些天我睁眼闭眼都是哪句话么?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当做一只小鸟,才搞些假的耍的你团团转,苏苏,我发誓没有,我以性命起誓我绝对没有…不管你信不信,也许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是太害怕,太害怕你出现任何意外…”
乔苏再次地流泪了,他看着靳越群的眼睛,那样看着,哭着念:“靳越群…!”
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这三个字足够,乔苏猛地一把搂上靳越群的脖子,将整个身子紧紧贴着男人,也贴着这只浴火涅槃的凤凰,两个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没有了,靳越群跪坐在床上,双臂也紧紧抱着他,伸手捋顺他的大腿盘在自己腰身,将他一丝不留地拥在、锁在怀里。
“宝宝,你永远、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小凤凰…”
作者有话说:
[抱抱]宝宝们,关于rd,对于小两口来说,这是一个标记,用来体现他们要在轮回中寻找到彼此,这也是靳爹为什么当时会这样做,因为他们确实轮回过,和靳爹纹身作用是一样的,是一个固定不灭的记号。
至于其他的,他们两个人从小只有彼此,纹身也好,rd也好,没人觉得会是什么羞辱,因为他们知道彼此不会给自己任何羞辱性的东西,他们唯一觉得羞辱的事只有对方不信任自己,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这对他们来说不需要解释,是一种二十年相伴的潜意识。
现在他们两个都有标记了,他们一定会生生世世为彼此奔来。[抱抱]
PS:本文设定里京州和京市是两个城市哦,设定京市为首都,而京州是中江省会(即在汉阳旁边),当时靳爹在京市开会,苏苏从京州起飞。
第七十五章 决定
剑桥市作为世界驰名的学术之城, 第二天,两个人就去了市中心走走逛逛。
他们先是去了大圣玛丽教堂,典型的英国圣公会教堂,沿着一百二三级的台阶拾级而上,登上塔楼,可以俯瞰全城风光。
接着他们又逛起了东边的集市,有家不起眼的小店售卖现磨咖啡,但不知道是哪国的风味,喝起来像加了马尿,又酸又苦。
乔苏尝了一口,差点要呕,忍住了,对正拿着钱夹付钱的靳越群说:“老公,老公,你不是渴了吗,你快尝尝,超好喝…”
靳越群也渴着,对他递过来的东西没思考,一口就给喝了,咽下去那一刻脸色真是五颜六色,笑得乔苏半天都肚子痛。
“靳越群,你,哈哈,你怎么那么好骗…”
靳越群看他笑得那样开心,也无妨了,他握住乔苏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
在国外就是这点好,没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明媚阳光下,自然而然地牵着手,亲昵的讲话,一起看街边特色的手作皮货,还有一些精细的木雕纪念品。
中间他们还逛到了几家中古店,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衣着华丽但看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陶瓷娃娃,还有做工精美的古老时钟,以及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皮毛做的帽子披肩,一家只有几平米的小店,挤了得有上千件来自世界各地的货品。
乔苏看中了一串珍珠项链,说回头改改,可以装饰在花瓶和台灯上,他对家里的布置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靳越群也许是老思想作怪,他总觉得这种老东西到底有没有经过正规的消毒?
最后他也没让乔苏碰,付了钱装进背包里了。
沿着国王大道向南继续走,就是著名的国王学院,耸入云霄的塔尖和气势恢宏的哥特式的建筑让这里成为整座城市的标志。
其实剑桥大学的许多学院都是由历代皇家贵族或名人出资捐助建设的,置身其中,犹如回到了一副中世纪风貌的画卷中。
接着他们又去了三一街、剧院,博物馆,王后学院,走累了,剑河上有俊男靓女的撑蒿服务,即乘着小船一路游览剑河沿岸的景致。
一时间,两个人好像都一应丢掉了这段时间的争吵、各种繁琐的事,身边只有彼此,周围只有无限旖旎的异国风光。
当然,只是暂时丢掉。
乔苏能感觉出靳越群很忙,他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尽管他已经拿出了最多时间陪他,乔苏和帕克教授请了两天假,他们去了格兰切斯特,这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每年都吸引着不少名流富商。
他们在一座果园里喝下午茶,靳越群本来在陪着乔苏摘樱桃,但摘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就急急的响,他不得不在一旁讲电话。
乔苏一个人摘,往里走了深些,这里蜿蜒而过的河流隐在如茵绿草之下,靳越群怕乔苏踏空,他又水性不好,就没有挂电话,朝他招手,叫他,意思是让他不要走那么深。
乔苏正摘的兴起,想假装没听到,但一看靳越群要过来抓他,只好做了一个“对天发誓”的手势,悻悻的地只在平地一些的地方摘。
晚上两个人就住在农庄酒店,情迷放肆的亲吻之后,乔苏被靳越群揽在怀里。
“宝宝,我们再去伦敦玩两天,就回去,好不好?”
乔苏知道他们已经折腾了这么久,算上之前的半个月,靳越群那边应该堆压了不少事情,他总是要回去处理的,他在这个位置,就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如今汉钢已然是汉阳GDP前三甲的大企业,两千号职工的生计、饭碗都在他肩膀上担着,更何况现在还是汉钢要上市的档口,这件事早已经不是汉钢一个企业的事。
乔苏咬了下嘴唇,问:“你知不知道帕克教授是剑桥地质系的教授?”
“我知道,你同我说过。”
乔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第一次有了这种犹豫、这种纠结,过去他从不会在靳越群面前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就像那天魏世文跟他说公司是假的,他生气,他愤怒,也是第一时间叫靳越群过来对峙,全部展露在他面前,但是现在,他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好。
他心中那种极度依赖靳越群的情感和他想要追逐的梦想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莫大的冲突,撞的他心口难受,乔苏翻过身,在被窝里踹了靳越群小腿一下!
“你明知故问…!”
是啊,靳越群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呢?
“唉,宝宝…”
靳越群坐起来,男人叹气,又提一口气,想说,但喉咙像被浇了油的布塞住,只好将这一口气又叹了,再次欲说,再提,又叹,又提…
他来来回回硬是几次讲不出,乔苏让他这副“优柔寡断”得样子逗得有些想笑,伸手捏他的嘴角。
“你干嘛…你开集团大会的时候不是说一不二的?这会儿怎么成打气筒啦?”
“我真比打气筒还难做…我开会,你问问他们敢不敢顶我一句?可对你,这法子管个屁用,人都说国内的一把手掌握着绝对的权力,可在家里,在你这儿,我真不知道我混个什么…”
“那你不是我丈夫嘛…!你当然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了!”
他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靳越群看着他阿谀奉承的小模样,叹:“得了,徒有虚名…我算看清了,家里没事的时候我说的算,一有事,你耳朵里我的话就当屁听的…”
“才不是当屁听的不好不好…!我最听你的话了好不?你可是我老公…!老公老公,你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那还离不离婚?”
“离呀!必须得离!”一提这个,乔苏又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抽走靳越群正枕的枕头,垫在胳膊肘下头,严肃地说:“在你没有学会真正尊重我、和我的事业之前,我是不会绝对不会跟你复婚的!我已经立下誓言,你听到没有?”
靳越群让他大力抽的脑袋一落,乔苏又拿枕头在他腿上砸了一下:“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这屋里还有第二个说话的人?我能没听到?我真想给你找个镜子照照…”
“磕疼没有呀…”
乔苏又赶紧给靳越群看头,看到没什么事,说:“那还不是你提的?我都差点忘了…”
“你颁的圣旨,我怎么敢忘?再说我这次来找你,也没想着蒙混过关,这是为了咱俩的将来考虑。”
靳越群说:“我希望你高兴,也不希望你受伤,这中间的度我在琢磨、在把握,我也怕我一时半刻地控制不住,你往我头上悬一把尚方宝剑,我也懂得收敛。”
乔苏想了想,凑近了靳越群,用亲昵的气声问:“这话怎么听着好像你把你的生杀大权主动地双手奉上给我了?”
靳越群无言,拍拍他的手。
乔苏懂得他,心里一时间感动的要死,又钻进他怀里:“那你怎么想的,从小到大你最有主意了!你给我想想办法嘛…”
靳越群叹气,问:“你真的想在这里读书?”
终于回归正题,乔苏说:“这些天在这里,我真的感觉世界好大,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文风俗,不止停留在教科书上,帕克教授也很看好我,他说如果我愿意留下,他可以推荐我入剑桥地质系读书…”
靳越群斟酌了下:“宝宝,这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些?回国内,京州大学我们试试…?就是考不上,我也想办法叫你读,一定不掉脸子。”
乔苏也很纠结,他真的不想离开靳越群这么远,远到分成两个国度,隔着整整七个小时的时差,尤其是这半个月和靳越群的分离他都有些忍受不了。
想到这儿,他又伤感地往靳越群怀里钻了钻。
“我也不想离开你,这些天我好几次晚上都在哭,都想回去找你…我再想想吧…你抱着我,别撒手…”
靳越群自然是紧紧抱着他。
异国的夜慢慢深了,窗外无比静谧。
靳越群却没睡,他怕打扰乔苏,因此也没有开台灯,只是一个人静静地靠在床头,沉思着什么。
其实靳越群的睡眠质量很好,他那几个秘书都曾在私下惊叹过,靳越群是不管遇到再大的事,哪怕是上次在德国的谈判几度陷入僵局,如此大的压力之下,只要他决定要休息,他闭眼一两分钟就能立刻入睡,只要睡上两三个小时,他就能立刻精神抖擞的投入十几、二十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
然而此时此刻,他彻夜难眠,不为别的,英国属实太远了。
跨国,快一万公里,按乔苏的专业,研究生怎么也得两年,这还不包括最少还要读的半年语言,长达二十年靳越群都将乔苏养在身边,寸步不离的看着,警惕着乔苏身边发生的一切危险。
他曾发誓,这辈子不会让乔苏离开他身边半步,更不会让他去往国外,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同意乔苏来国外读书,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他知道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迈入上辈子的深渊,粉身碎骨。
可他心里的另一个想法又在警醒他。
这是乔苏想要的,当他意识到这个想法,靳越群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他心中一直梗踞的恐惧作祟,竟压过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乔苏内心的追求。
复杂的心绪交织,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心底的誓言在和誓言打架。
“靳越群——!!”
身旁的乔苏猛地惊醒,他似乎被噩梦缠身,靳越群也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
“怎么了宝宝?!”
乔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看清楚搂住他的是靳越群,他才埋头在他肩膀:“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好可怕,我梦到我来英国念书,你十年八年都不来看我,然后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了!我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然后你颤颤巍巍地来跟我道歉,跪着求我的原谅,我还没搀起你,你就的拐杖就倒了,你也死了!吓死我了!”
“……”
靳越群抽了下嘴角:“来了英国就少看那些书吧…这到底是你的噩梦,还是我的噩梦…?”
乔苏抱着他,很难受地抽抽鼻子:“反正我不要你死…!你死的话我跟你一块死!再年轻帅气我也不要了!”
靳越群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不会死,放心吧,留你一个人在世上,我就是在坟墓里也不会放心。”
“那你都在坟墓里了,不放心又能怎么办…!”乔苏打了他一下。
“能怎么办,爬出来找你。”
乔苏想象了一下,兴许是觉得那场面有点滑稽,鼻涕流了出来,靳越群拿着手帕给他擦。
“为什么是爬?听起来像那种胳膊腿都不好的老爷爷了…”
“这不是在国外么,在国内,一蹦一跳的,够威风了吧。”
“哈哈,那是僵尸好不好…!”
乔苏咯咯地又笑了,靳越群将手帕放在一旁,乔苏也从噩梦里回过了点神。
“靳越群,怎么办,我都睡不着了…”
他又重新抱着靳越群的脖子,觉得不够,又挪动着屁股坐在他腰腹,靳越群两个手掌顺势往上圈着他的屁股,顺着他的脊背,让他趴的更舒服些。
“你个打小就没良心的,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那你也不是睡不着么…”
“你真的想留在这儿读书?”
见乔苏不说话,靳越群又轻轻捏了捏他的屁股:“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说话我就我替你决定了?跟我回国去吧,这次去京州念书,我保证不会阻拦你,行不行?”
乔苏也不吭声,嘴唇抵着靳越群的脖子。
靳越群终是没辙。
“宝宝,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做吧。”
乔苏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他。
“你真的同意?”
靳越群说:“我想我做不出让你难过的决定,无论什么时候,再给我几次机会。或许这是我几辈子都改不掉的缺点,但我想,我就这样吧,改不过来了。”
乔苏又紧紧搂着他,他扁着嘴哼道:“可我也真的不想离开你怎么办…!我想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要是我在这里读书,我们岂不是要离得那么远?飞机都要飞那么久…!”
他说着说着有点想哭,靳越群搂着他:“那和我回国?”
“不要…!”
“那留在这里念书?”
“不要…!”
“那你要什么?”
乔苏在他领子上使劲蹭了下眼泪:“我想你留在这儿陪我念书!!”
靳越群笑了,拍拍他的背,又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泪:“真让我养成个少爷了,留洋读书还得给你配个书童伺候着,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让我留下来听你吩咐,给你洗衣做饭,种地养花,是不是?”
“你讨厌…!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苏吸了下鼻子,又在男人胸口打了一下,靳越群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看看,还给你打习惯了,说好了,往后有外人在可不许随便招呼。”
“你不是说了往后任我打?”
靳越群说:“脸,脸可以。”
“啥叫脸可以?”
“就是脸能不打招呼的就打,别的地方得提前招呼一声,不然家里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乔苏一听,当下差点笑晕,但他知道靳越群此刻心里肯定比他更不好受,却还在逗他开心,乔苏心里酸胀的厉害。
“就属你规矩最大…”
靳越群吻他的额头,抚摸着他的背。
其实他这样的男人,哪里是愿意逗人乐的性子?只有乔苏,唯有乔苏,那真是他捧到心尖上都嫌不够的人,但凡见他露出半个哭脸,有时连个哭脸都不用,靳越群这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的难受了。
“你既然想来,是不是就想念剑桥?有难度么?”
乔苏说:“有一点点,不过还行,这里的研究生都是申请制,帕克教授很喜欢我,李明松教授也说可以为我写了推荐信,李教授在国际上都很名望,他的推荐信含金量很高,加上我的项目还在做,也是亮点…”
靳越群点头。
“老公,这次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做出些真才实学来。”
靳越群看着乔苏,乔苏在泪眼里露出一个笑脸,他的笑容似乎与当今泥沙俱沉的社会毫无关系,永远澄澈的毫无杂质。
靳越群伸臂抱住他。
余下的两天他们几乎都在房间内度过,满室激烈的情涌爱覆,他们不断地亲吻,不断地索求着彼此,怎么也不够,似乎除了吃饭,他们之间再没有分开过一寸。
靳越群走的那天,特意将他的机票往后说晚了两个小时。
他帮乔苏做好了早餐,动作很轻,乔苏还在睡梦中。
他轻轻吻了乔苏的额头、嘴唇。
等乔苏睡醒时,他下意识地喊靳越群,却摸到一片空空荡荡的床边,他意识到什么,泪水从眼眶无声无息地掉落,湿了一片枕头。
床头用笔压了一张字条,是靳越群留下的。
“宝宝,好好吃饭,一周内,我会叫人过来,为你安排好一切。”
他没有多说别的,一切也似乎不用多说,靳越群的行动即是他的态度,而这个世上只要有靳越群在,就没有乔苏张口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办不成的事。
这道理在有人看见或无人看见处,被印证了无数次。
无论何时何地,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靳爹的家规第五条:脸可以随便打,打别的地方要提前招呼一声。
苏苏的英国生活开始啦!
之前在窥天光的时候说这本不去老美咯
英区耍一耍!
第七十六章 监控
靳越群回去之后,就在着手安排乔苏在英国的各项事宜、衣食住行,这都是最紧要的。
头一个就是搬家,乔苏开始觉得不用,他就一个人住这里足够了,但靳越群怎么都不同意,本身他一个人在国外念书靳越群就够焦心的了,他可受不了乔苏和小花就挤在那么个十几平的小房间里。
用靳越群的话,叫:“你们娘俩孤零零的在外头,要挤在那么个转身都转不来的地方,我这个老总不如别干了。”
他这样坚持,乔苏也理解,说实话,这次靳越群肯同意他来英国念书就已经大大超乎乔苏的想象了。
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这件事刚好卡在假公司暴露的档口,就是他回去跟靳越群闹上一百场,靳越群也绝对不会同意。
天意,天意呀…!
新家距离国王学院仅隔两条静谧巷道,是一幢老式的英式洋房,上世纪的红砖风格,三层楼高,周围环绕着约半亩的庭院,用低矮的石墙围挡,攀爬着一面粉色的蔷薇花。
乔苏搬家那天欧春明自然知道,还过来帮他一起收拾东西。
乔苏抓抓头:“那个,春明,其实我和那天的你看见的那个男人,我们其实是…”
“你们是情侣。”
乔苏一愣,欧春明想到那天那个男人看乔苏的眼神,他也是男人,他也谈过恋爱,他不会不懂,那根本不是什么兄长,而是一个人从根里要占有一个人的眼神。
“傻子都能看出来,而且你那几天,咳咳,不,是直到现在…咳咳,都还没消下去…”
欧春明咳嗽几声,乔苏低头往胸前一看,才发现他锁骨处竟然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他一把捏住领口:“天呐,你怎么不提醒我…!”
“咳,我以为你比较开放…”
“那这几天研究所的Daniel和Freddie一见到我就笑,也是因为这个?!”
欧春明点头:“他们说你颠覆了他们对亚洲人十分保守羞涩的刻板印象…”
乔苏惊在原地,好半天才说:“我竟然、我竟然还以为他们是在祝贺我申请上了语言进修课…!”
“他们也有这个意思,为你庆祝。”
欧春明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他们不会在意的。”
算了,反正已经暴露了,乔苏问:“那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会不会…呃,会不会,我先说,我绝对没有艾滋病,我和我爱人的身体都很健康…!”
欧春明笑出来:“那都是多老的旧思想了,放心,爱情是不被定义和拘束的,我弟弟也是个gay,他出柜那年我已经经受过一番思想洗礼,他现在一年还要换五六个男友,在纽约读书,回头放假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他玩…”
就这样,欧春明成了乔苏在异国他乡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这件事他自然分享给了靳越群,经过上次杨远鹏的事,靳越群对他身边的交友也很谨慎,但这个小欧他也了解了一二,无论从家世还是从经历来看,都是一个家境不错且包容心很强的人。
住解决了,第二大件事就是吃,乔苏吃不惯英式饭,靳越群委托的代理人则在华人街的一家中介公司里迅速给他挑选了一个为人朴素的做饭阿姨,阿姨姓陈,是福省人,之前在国内时就在一家大酒店的后厨工作,烧菜烧的很棒,后来也做过华人家庭的保姆,什么菜系都会点。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阿姨负责定时上门打扫卫生和照顾小花。
其次就是衣物那些,乔苏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靳越群也都叫人去门店买好了他的尺码,一一熨烫挂起,将这一切都安排好,靳越群才算稍松了口气。
但眼下还有一件大事梗踞在靳越群心头,这件事不解决,他真真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乔苏申请上了语言班和剑桥大学针对研究生开设的学术进修班,所以在忙着上课,他下课回家,一下子就发现了家里竟然多了三个保姆,他给靳越群打电话。
“靳越群,我才一个人来上学,你就找三个保姆,你这样我怎么锻炼我的独立能力?”
“你想锻炼你什么独立能力?”
乔苏有点肚子饿,吃着阿姨温好的燕窝粥,说:“比如头一个,以后我要学着自己做饭,在这里念书的同学都是这样的,比如欧春明…!他的厨艺可好了!”
“他有弟弟妹妹要照顾,你有么?”
“呃,现在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没有这个需求。”
“可是…”
靳越群又说:“独立不意味着要吃苦受罪,那都是给人洗脑用的,再说了,你要锻炼独立,也是回到我身边,我看着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国外,要念语言,还要上那个什么学术班?”
“是学术研究进修班,帕克教授帮我搞到的名额,只有六周,不过对以后念研究生很有帮助的。”
“对,就是这个,所以锻炼那些干什么,不是给你添乱?”
乔苏一听,觉得也有道理,精力要集中在他的课业和研究嘛!
他又笑了,贴着电话对靳越群说:“靳越群,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支持我…!老公呀,不不,是前夫,前夫呀,我现在的口语可不错了…我给你念两句怎么样?”
他在电话里给靳越群讲了好几句标准的英式英语,靳越群听了,说:“不错,唯一就是前夫这个词儿听着太不顺耳。”
乔苏笑,又和靳越群分享了他最近的进度,如果顺利地话,等他通过这一次的语言考试,就可以趁着明年春季那一批入学。
“我现在跟我们研究室的人交流都能说个七七八八,看文章也可以,就是有些专业名词太难,我就把它们贴在了我的床头上,每天早上看看…”
他这样开心地和他说,靳越群自然能听出他是真的喜欢,从前他让乔苏读点书恨不得要他的命,现在他竟然自己主动地去学习,果然一个人还是要碰见真正喜欢的事才能有下功夫的那个心劲。
其实一个人一辈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并且能心无旁骛地做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得的事了。
“宝宝,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这几天我安排徐骁过去吧?”
“嗯?怎么啦,你怎么突然让他过来?”
“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总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整天不是在研究所就是在学校呀。”
靳越群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仰头靠在办公椅,从他的视角看去,桌面上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台历。
这个年一过他们就二十六岁了,再过一年,再过一年…
也许变数太多,因果早已被打乱,但他不敢赌,他真是咬着牙才肯让乔苏出国的。
“宝宝,你也知道,我在国内仇家不少,万一…”
乔苏这段时间难得呼吸到真正自由的空气,自然不愿有一个人像影子一样天天跟着他。
“你的仇家再怎么可怕,总不能寻到英国来吧,反正我不要。”
“宝宝…”
“哼哼,我知道了,其实就是你,你就是还想派一只你信得过的眼睛过来,事无巨细的看着我,然后每天跟你汇报,是不是?你这叫哪门子的反省?”
他这样讲,靳越群也没有反驳。
“你不是答应我要改正你的控制欲?”
“我在改正。”
“都派徐骁又来监视我了,还叫改正?”
乔苏的音调不由地一高,又觉得有些后悔,他不该对靳越群这么凶,靳越群这次能这样‘放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那头果然停顿了一会儿。
“你这招叫什么?卸磨杀驴?我没改正没收敛的话你现在在哪儿读书?英国是我花钱给你造的西洋景?”
乔苏一愣,握着电话笑出声。
“靳、靳越群,哈哈,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同我吵架呢,好吧,那你就让他来吧,什么时候到?”
“这一周吧。”
“已经确定了?不能商量?”
靳越群说:“不能。”
他这样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乔苏撇撇嘴,踢掉拖鞋,趴在复古的大床上:“好吧好吧,我到底是不是脑子进太平洋的海水了?竟然相信你说的会改正,行吧行吧,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下周三。”
乔苏想了想,哼着说:“那既然来都来了,能不能早点呀?说实话,这么久没见徐骁,其实我心里还怪想他的…”
“…想他?”
“是呀…!”乔苏翻身,摸着一旁的小花:“其实让他跟着我也不错,徐骁是不是跟你差不多高?也得有一米九了吧,这样看,他不仅人长得帅,身手也很好嘛!而且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好啦,我已经想通啦,你赶紧让他过来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喂?靳越群?你怎么啦?你让他改签的快一点呀。”
“…不急,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
乔苏憋笑,怕笑出声,说:“那行吧,我在这里等着他啊,别太晚了。”
“…讲的什么你自己听听!等什么他!像什么样子!”
乔苏被骂,裹在被窝里笑:“哈哈,哈哈,知道了嘛,那我等你,等你成了吧…”
对付靳越群这种爱吃醋和大男子主义的优秀继承人,自然不能以常理而攻之,就是要剑走偏锋,着痛处而踩之…!
然而乔苏没得意两天,徐骁是没来了,但周六下午,阿姨说门口来了四个工人,是约好上门安装什么监控设备的。
乔苏一听就知道这准是靳越群的授意。
看了下时间那边应该是早晨,当下打了跨洋电话拨过去。
“喂,靳越群,你让他们往家里安装监控的是不是?”
那头的靳越群似乎这两天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他闭上眼,诚实地说:“是,宝宝,好不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还好不好?你这算什么反省?不还是要把我时时刻刻的放在你眼皮子底下?”
办公室里,靳越群的手上还在打着吊瓶,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年不怎么生病的他,乔苏这么一走,他就病了。事实上,这些天他连家都没回,为了国外乔苏的事和上市的事常常忙到深夜,累了就住在旁边的职工宿舍。
一连烧了好几天,靳越群竟也没发觉,还是他一个下属察觉出他的脸色不对,才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宝宝,你的安全是第一紧要的,我说过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如果我没有反省,我就不会问你徐骁的事,你知道你那两句话动摇不了我决定的事,还有监控的事,我也不会同你商量了。”
乔苏惊讶地问:“你的反省就是从背地里干变成光明正大的干?”
靳越群再次坦诚地说:“是…并且,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的确是他的极限,支持乔苏来英国读书,在过去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他又补充:“但我会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做,我会想别的办法,好么宝宝?你不要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乔苏听见靳越群最后那句话,心里的那点恼怒又像被针戳了去,一下子散了。
挂掉电话,他给黄阳拨了过去。
“黄阳?你在靳越群身边么?我怎么听着他的嗓音有点不对?”
黄阳躲在走廊里,悄声说:“乔苏哥,靳哥发烧了…这几天都在烧,他谁也没说,就一个人挺着…”
“发烧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的,大约是最近流行的病毒感染,医生已经看过了,乔苏哥,说真的,我觉得靳哥离不开你。”
他说:“我从前总以为你离不开靳哥更多,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靳哥的精神支柱,你不在,靳哥这些天别看忙的像陀螺,但整个人跟和魂不在一个地方似的,我瞧着都害怕…”
挂了黄阳电话,乔苏又打给靳越群。
“靳越群,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靳越群说:“又是黄阳说的吧…”
“你还打算不告诉我!”
乔苏着急死了,甚至想订机票回去,靳越群安抚他:“不打紧,没什么事,大事我就和你说了,别来回倒腾了,最近汉阳的天气也不好,等着我去看你吧。”
“呸呸呸,才没有大事…!”
靳越群笑:“是,就是小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在车间吹空调吹的,身上有点没力气。”
乔苏急得问:“那医生怎么说的?”
“就普通的病毒感染,最近医院里好些,吃点药足够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睡一觉就好了。”
他没有说输液的事,乔苏听他说的,也安心了些:“那你现在叫工人进来安吧,安完你就能看见我吗?”
靳越群一愣:“宝宝,你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你现在让他们进来安…!”
等工人安装好设备,又调试各式的线路,也是到了晚上才能看见,两个人一直没挂电话,乔苏自己拖着沉重的茶几,又在上面垒着凳子,踩上去,拨弄着摄像头。
“靳越群?靳越群?你看得到我吗?”
等电脑屏幕上出现乔苏的小脸,画面没有后面那么清晰,泛点灰蓝,靳越群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怎么爬这么高?!”
乔苏眉间的担心就没有舒展过:“我好担心你…我这样讲话你听的到吗?靳越群,你好点了吗?还发烧么?”
“已经退烧了,不要担心…”
靳越群一一回他,乔苏听了,他对着摄像头说:“靳越群,我前几天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开心,已经做了很多让步,能让的,不能让的,你都逼迫自己让了,我知道的,我最爱你了靳越群,有时候我就是想和你闹一闹,跟你玩,你支持我在英国读书,搞研究,已经出乎我的想象,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更放心不下我,只是你不同我讲,你总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撑着…我很开心了,这样就很好了,好不好?其实我本来就想跟你说,我还可以像过去一样干什么都跟你说,我喜欢跟你说,你不要难受,其实我也挺喜欢你每天都看着我的。”
“苏苏…”
靳越群内心这一刻像被一双手进去将他的心脏摇震,说不出的动容,他懂得,他竟然都懂得。
乔苏又从凳子上爬下来,站远了一点,在镜头里对靳越群挥手:“那我这样说话,这样动你都看得到吗?”
“看得到,宝宝,整个屋子都看得到…”
乔苏笑了,他又抱起床边的小花,对着镜头:“小花,跟爸爸说,我们好想爸爸,等着爸爸忙完这一阵,就过来看我们哦,靳越群,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不?别因为我不在,你就什么都能凑合了。”
“宝宝…”
男人的喉咙着实有些微湿了,的确,在靳越群心里,有乔苏在的地方才叫家,否则,那一张床,他真的无所谓它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苏苏只觉得他老公给他开假公司有点过分。
至于他老公要时时刻刻看着他的掌控欲,苏苏不觉得过分,偶尔还可以逗逗老公(好玩)[抱抱]
黎黎只觉得他老公不让他当歌星实现梦想有点过分。
至于他老公的超强占有欲,黎黎觉得他老公就是比别人爱吃一点醋罢了。[抱抱]
第七十七章 跨国
自打安了监控,俩人那腻歪程度俨然比过去更甚。
乔苏一回家会就把他一天的事都叽叽喳喳的跟靳越群说,有一段也不知道是不是语言课程压力太大,加上迟来的水土不服,乔苏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这对他一个打小一沾床就睡的人太反常了,乔苏翻来覆去,就打算试试土法子,让靳越群给他念他床头柜里那些故事书。
隔着时差,靳越群那边一般都是早上,为了让乔苏早睡,他不到五点就起了,翻着床头乔苏留下的那一本本狗血故事,给乔苏念书,从什么雨夜兰若寺,到情定桥畔,再念到江湖恩仇录,哄乔苏睡觉。
“…‘公子不如进来躲雨?’这书生一看就脑子就不灵光,这么一个荒野破庙,里头就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是妖就是鬼,他还傻的真进去躲雨…”
“那外头不是下雨了么,你快点接着往下念呀!他到底进去避雨没有?”
乔苏抱着枕头听。
“进去了,他说‘小生叨扰了’,然后这个蛇妖就把他的精血吸光了,就这脑袋还上京赶考,考个棒槌…”
“哈哈,棒槌…天呀,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的?人家好歹也苦读了十八年好不,蛇妖怎么吸的?”
“他蠢我还同情他?嘶…我看看,这书上写的是用法术吸的。”
“什么法术?”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练这个…”
“哈哈,谁问你练不练了,我问你书上怎么写的,是不是还有好几个招式的?”
靳越群本身这页都翻过去了,听他问,又翻回来,重新看:“上头没细写,就说红光一闪,一个丈二高的蛇头大现,接着那个倒霉蛋就成干尸了,我看这作者也是偷工减料,脑袋一拍就红光一闪,这书里一半净是红光一闪了…”
“哈哈,哈哈哈,靳越群,你怎么讲的这么好笑,你这样要是放在古代去说书,哈哈,肯定很多人给你扔银子的…!”
靳越群一听,电话那头的乔苏不仅没睡着,还笑的更厉害了,赶紧嘘嘘地说:“乖,乖,这不是要哄你睡觉么,你乐成这样一会儿困意更没了…”
“那怪谁,还不是你逗我…!”
“好,好,不逗了不逗了,你盖好被子,我接着往下念…”
“盖好了,你念你念…”
“脚也盖着,失眠最忌冷着…”
乔苏怎么忘了靳越群那头能看见,他又把脚盖好,还对着摄像头笑嘻嘻地翘起来一个被子包给那头的靳越群看:“盖好了吧…”
“乖,我看看下一章,客栈一支梅?一支梅放这儿是什么意思?”
“笨,当然是用标题制造悬念了,一看你就没看过多少故事书,说不定人家客栈就叫这个名儿…”
“那敢情起的省事,以后开连锁也方便,就叫客栈一颗草,一炷香,一张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苏抱着枕头在床上笑到肚子痛。
“乖,乖,不笑了,真不笑了,一会儿又晚了,你快躺好,闭上眼,我念,我念…”
这哪里是哄乔苏睡觉,分明是让乔苏笑到“累”睡了,有时乔苏因为课业睡得晚了,黄阳来接靳越群的时候,还能看见靳越群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给他念着各种江湖志怪的故事,哄他睡觉。
也不知道那么俗套的故事,怎么靳越群一张嘴就那么好笑,黄阳好几次都差点笑喷了,快给他憋出内伤。
又听见靳哥在那头一句句的哄人,轻声细语的,末了还让黄阳去找找治失眠的偏方,黄阳才知道靳哥是真的担心。
怪不得这古往今来有那么多英雄帝王愿为美人折腰呢,那真真是被牵绊住了呀。
不过这念故事也的确很有效果,在靳越群的‘夜夜说书’下,乔苏的失眠是治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听靳越群讲故事也听的上瘾,晚上不听一段都睡不着。
靳越群只能认命地念,偶尔叹一句:“我可真成说书的了。”
“哼,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就是不知道咽这么多浆糊,回头吐不吐的出去。”
又给乔苏笑得不行。
可都娇惯成这样了,靳哥做的事却还是能让黄阳都咂舌,就比如最小的一件事,穿,乔苏的一切衣物几乎都是靳哥叫人给他买好的,按照英国的天气冷暖挂好,上到气温降低时的外套,小到一双袜子,靳哥虽然远在国内,但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黄阳有时也问,难道乔苏哥天冷了不会自己加衣服?
靳越群也只是习以为常地说:“他不怎么在意这些。”
不在意?冷暖不在意?
黄阳这才反应过来,也许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明显,但一分开了,他才发现靳哥在这个家里还真是内外一同包揽,乔苏哥从不操心生活琐事,不管是添衣服还是洗衣服,这些琐琐碎碎的事好像都离他很远,反正在乔苏的观念里,就没有衣服会脏,袜子会臭,他伸手能拿到的、在家时靳越群给他换上的,永远都是干净的。
黄阳也终于开始慢慢懂得,为什么乔苏哥往哪儿一站,总是能给人一种那样轻盈的、毫无烦忧的感觉,就好像这浑浊世间都近不了他的身,入不了他的眼,那一双眸子晶莹透亮的,这真是从小到大就没操心过什么事呀!
不仅如此,虽说徐骁是没去了,但靳越群又给乔苏在别墅配了个司机,有时周末他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去南边的农庄放松,就让司机载他们去。
靳哥也是,瞧着在外面神佛都得让路,回了家,整颗心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系在一个人身上。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兴许国内经济正处于高速的蓬勃向上期,也滋养出了不少陋习,比如这会儿许多老板都喜欢包个二奶,也继而生出不少二奶小区,二奶车这样的新名词,就算不是老板,兜里有两个钱的,也喜欢养小,在酒桌上当做有面子的谈资。
汉钢有些个高管这几年也有点飘了,也有在外头养小的,本来这事不戳到台面上,靳越群也不知道,谁知道那天一个姓程的分厂厂长不知道那根儿弦搭错了,竟然在一次靳越群为上市的答谢宴上把那小二奶带过来了。
也不知道周围人是不是成心,一口一个小弟妹叫着,直到靳越群来了,看他搂着那么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年纪足够做他女儿。
偏偏姓程的还没反应过来,让人恭维的两杯马尿下肚,上脸了,竟然打算给靳越群牵线供上一个,说什么,家里知心人,外头解语花…
靳越群当时那一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的周围一圈人都哆嗦。
果不其然,事后,靳越群就借着审计的由头给他发配到外地的联营厂子养老了,后来不知谁传出去,说靳总和他太太感情甚笃,那些养个二奶的,最好都夹着尾巴,小心别戳到靳总眼前去。
彼时国内还没硬性规范要求上市公司的老板及股东必须披露婚姻状况,不过靳越群常年不离手的婚戒,自然也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英年早婚,只不过少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罢了。
当天晚上靳越群跟乔苏说起这件事,乔苏正坐在书桌前敷面膜,靳越群问:“昨天让晒着了?”
“有点,本来以为是阴天,走着走着突然出太阳了,不过你看,我买了一颗西红柿苗!居然是一对华人老夫妻在卖的…”
乔苏捧着他刚栽种好的小花盆,他昨天和语言课的同学一块去爬山徒步去了,回程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集市买的,他又说:“小老婆的事之前咱们县就有啊,你知道咱学校以前那个王老师不,听说她老公在外头乱搞,她直接喊娘家人把她老公那个小老婆都打的进医院了,听说她还踹坏了她老公的那儿,活该,平常王老师性格很温柔的…”
靳越群想了想,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从哪儿听的?”
“咱们学校都知道啊,就你不知道,你一下课就奔厂里,皇上也没你忙…那你想做我的大丈夫还是小丈夫呀?”
他对着镜头笑眯眯地。
靳越群挑了下眉:“丈夫还分大小?”
“当然了…!正房就是大,你刚才说的二奶就是小呀,反正我们现在还没复婚,你想做哪个?”
他拖着小嗓音,故意逗他,靳越群听了,也不急,手底下翻着一份关联交易的专项核查报告,冷笑一声:“这还用说?我做大,我是正房,我做小,正房是我。”
他淡淡一句话,那端的乔苏不由自主地打一个激灵,面膜差点掉下来。
不知道怎么了,他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大堆他看过的宫斗戏码来,又想着,靳越群在前朝堆儿里都这么厉害了,那放后宫堆儿里,肯定也得是大杀四方啊。
或许脑中的画面太可怕,简直血流成河,乔苏连忙说:“我对天发誓我就你一个丈夫,绝对没有大小、绝对没有奸夫…!老公前夫都是你一个,我最爱你呀靳越群,我绝不会朝三暮四红杏出墙的,亲亲嘴儿…”
他扶着面膜对着摄像头来了一个大大的亲亲,满屏都是他的嘴唇,靳越群瞧着他,笑了,说:“行,算你识相。”
谁知道他这个笑比刚才的那声冷笑还让乔苏寒毛直竖…!
“靳越群,你能别那样笑么…!”
“我怎么笑了?”
“就、就刚才那样,你好像马上要露出獠牙一口吃掉别人的头,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吃人的吸血鬼你知道不,你刚才就那样…”
“那不是你先乱提?大小?奸夫?”
“不、不!绝对没有奸夫!”
靳越群又重新翻着报告,说:“没有就好,谁敢做你的奸夫,我叫他祖宗十八代磕头都找不到去处。”
乔苏立刻做小媳妇状,乖巧道:“明白了老爷!老爷你放心,我在这洋鬼子的地方一定安分守己,恪守夫道!”
地平线上晨曦洒落,一边天亮,一边天黑,俩人之间虽然相隔万里,但却又仿佛在一张床上闹着、笑了。
乔苏那边的进展惊险,他赶在最后一批考下了语言,又踩着截止线提交了研究生申请,高兴极了,和他研究所的几个相熟的朋友,一块去伦敦找了一家米其林餐餐厅庆祝。
倒是靳越群又跟他说起廖俊和魏世文的事情查清楚了,结果让乔苏有点惊讶。
原来是那个廖全忠搞出的大乌龙,那段时间靳越群和乔苏因为去京州上学的事吵架,当时请的一个阿姨刚好又辞职,去了廖全忠老婆的一个朋友家做,有回他老婆去做客,碰见了,阿姨也是多嘴,就讲了两句。
回家后他老婆就和廖全忠说了,廖全忠因为当年站队何赛,何赛倒台之后他不复往日风光,一直在想法子去抱靳越群的大腿,但奈何找不到门道。
看见儿子廖俊回来,又听他说室友得了保研,还就叫乔苏,大抵当时他也觉得乔苏不过靳越群癖好特殊养的一个小情人,帮他解决了这桩麻烦,说不定还能落个好。
这时也有不少人就是帮上司解决那些摆不得台面的事才得到青睐,廖全忠琢磨着,却也没轻易做,有回喝醉了,他和廖俊一说,廖俊竟真的当真了,还以为是他家翻身的救命稻草。
听到绕那么大一圈竟是这样的缘故,乔苏感叹道:“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靳越群也没想到弯弯绕绕一大圈,竟然是一个蠢货接着一个蠢货办的蠢事。
“你身边的阿姨我都又仔细看了一遍,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你不要太紧张啦,这种事太巧合了,没办法提前预知,再说我不也是因祸得福嘛。”
他安慰靳越群,又问:“那那个魏世文呢?”
靳越群不讲话。
乔苏又问,靳越群才窝火地说:“更是蠢货中的蠢货,让他爸领回去了,他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你的技术和资金。”
“我的资金?我哪里有钱呀,我就那么一个小公司,他咋看出来的?”
“他哪里心思哪儿有那么简单,分明是想把你当冤大头,笃定他的资金跟不上,你也能补上,他算盘打的倒好,不过他那个姐姐倒是明眼人,这次在京州见了一面,有魄力,会办事。”
靳越群和魏家还有个稀土矿在开发,是个为期三年的大项目,与当地政府牵扯颇深,为着魏世文一个小角色,不值当撕破脸。
更何况这次魏征军来京州,就是带着他如今他的接班人魏兰来的,这足能证明他的诚意,无非是向靳越群表态,魏世文从今往后没机会在这个圈里。
靳越群自然没跟乔苏说这些,乔苏跳上床,对靳越群说:“快点快点,前夫,今天讲哪章?”
靳越群摇摇头,拿出他的书:“什么时候能转正?”
“当然要考评呀!满分一百分!”
“我现在几分?”
“唔,负两百分吧。”
“你这什么算法,我同意你来英国上学,衣食住行我哪样不是一张笑脸的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分没加?”
“加了呀,原本你是负一千,谁叫你那天对我那么凶,一个字扣一百分!我都给你加回了八百分呢!”
反正他一提那天的事,靳越群就哑火,男人也认了:“行,我的错,我认,念一篇加几分?”
“唔,暂定加一点二吧。”
“才一点二?两分吧,凑个整。”
“行!”
这回靳越群拿的书有点厚,是本武侠小说,开头就是主角在客栈被人刺杀,靳越群念了一会儿,又翻了翻书:“不成,得按字数算,按篇我亏大了,这一篇顶得上那本的三篇长。”
“哈哈,靳越群,你一个大男人干嘛那么较真…!“
“你都一点二了不许我较真?”
“念书还讲别的,态度不认真!扣五分…!”
靳越群硬是憋着一口气,又看笔记本电脑里乔苏一个人窝在被窝里抱着小花,一张小脸露着,白白净净的,如玉如珠,如今他也虚算二十六岁了,瞧着却跟十六岁没什么变化。
罢了,罢了,都自己惯的,受着吧。
作者有话说:
苏苏一直这么活泼开朗,活力满满,又如何不是靳爹一直在保护呢[抱抱]
不管是金钱上、行动上还是情绪价值上。
有时候思想封建就封建点吧[捂脸笑哭]
小剧场:
苏小比:我就说我最喜欢和我老公玩吧,我老公真的好有趣,可惜他们都不懂[摊手]
下属们:[裂开]不儿,那是我们不想懂吗,有没有可能是靳总在我们面前也不这样啊[裂开]
虽然靳爹吃到的最大红利是老婆找的早,
但也算他有自己的努力吧[菜狗]
第七十八章 后院失火
本来在家里无死角地安装监控,全天监视这个事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是个极度窒息还有点惊悚的事,但到俩人这儿,那就跟再自然不过的事一般。
乔苏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监控里和跟靳越群打招呼,如果靳越群一时没注意他,他还会给靳越群打电话。
当然,靳越群白天行程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现在徐骁的手下就在做这件事,负责盯着乔苏的一举一动,这是在家里,在外头,则有司机担当靳越群的双眼。
所以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靳越群的掌控欲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和退步,只不过经历了那桩事后,从过去犹如爪牙一般不住地入侵,变成了一头暂且被驯服的野兽——不再像过去一样造出一个绝对的安全圈给伴侣玩闹过家家,而是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伴侣探索世界,在背后为他保驾护航,并无时无刻地不在巡视着领地,警惕着一切可能的突发事件。
说到底,靳越群这个人年少掌权,从云端坠落又从迅速从底层杀出,手腕和心计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爱的浓烈、爱的彻底,他的掌控欲可以一时让步与妥协,也可以因风浪而隐藏,但更如基因一般在血液里生而流淌,不会消减。
一般人还真消受不了,但谁让那个人是乔苏呢。
乔苏就好像天然地拥有自己的小磁场,当靳越群的控制欲不住地露出利牙时,他就会跳起来给他一爪子,抓的靳越群也招架不了,只能后退。
于是乔苏又开心地窝在靳越群怀里,太阳是暖洋洋的,星星月亮是亮闪闪的,草原是一望无际可以快乐玩耍的,爱人靳越群是从小到大爱他爱的不得了,他也爱得不得了,这简直就是完美世界。
所谓天地生万物,一物降一物,大抵也是这么个道理。
况且,乔苏无意间还在监控中发掘到了他的一大新乐趣。
开始是偶尔一天,他念叨着想念原先阿姨做的西瓜酱,没几天,就有国际包裹给他空运过来,六罐,足够他吃两个月;再比如,某次他下课回家,说了一句:“上课好累,好想吃一块小蛋糕!”等他洗完澡,他爱吃的那家市中心的法式玛德琳蛋糕就会出现在桌子上。
再比如,他在卧室看电视,看到明星汇聚的网球比赛,说了句好玩,隔天司机就为他办妥了这件事,拿着VIP卡,衣物球拍一应俱齐,已经预约好了初级教练和陪练。
他念叨想要在屋子里养两条小鱼,过几天,就会有工人帮他安装鱼缸,拿着一本适合家养的观赏鱼图册给他挑选品种。
这是什么监控?这分明是他的阿拉丁神灯…!
其实背后是谁,乔苏当然知道,他晚上对着镜头故作不经意地说:“哎呀我要是能吃到京州大学学校门口往东三百米那家夫妻小卖部里卖的丁香牌方便面就好了,只有他家有那个牌子,最好是香辣牛肉味儿和红烧排骨味儿的!”
谁知道乔苏翘首以盼等了十几天,方便面的影子都没见到。
乔苏掏出手机打给靳越群:“喂,靳越群,你难道没听到我想吃方便面呀?”
“听到了。”
“那怎么还没到?”
“杂牌厂,不干净,也没营养,不买。”
乔苏气的够呛,看来这个阿拉丁神灯也不是次次都‘灵验’嘛…!
不过偶有不灵验,最多也就是小概率事件,但如果真的把它当做‘神灯’而忘了它真正的用处,那就大惨特惨了。
乔苏在的研究生进修班里有一个叫Marcel的法国留学生,从上课起就一直关注着乔苏,他有着法式浪漫的个性,浅金色的软发带着自然的卷度,还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本身乔苏开朗的性格就是很吸引朋友的那一类,加上Marcel也对地质学感兴趣,他们经常和几个同学一起组队做小组作业。
乔苏对他也仅是好同学的关系,谁知道那天Marcel说想找他借一本书,乔苏往书包里一看,那本书他没带,本来说第二天给他,但Marcel却说他有点急,可以跟乔苏回去取。
乔苏以为是作业要用到,也没有想太多,谁知道到了家,Marcel一把就抱住了乔苏,并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块儿晶石:“这是我在阿尔卑斯山采集到的,我觉得它和你一样纯洁,现在我把他送给你,Joan,我想把我以后看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分享给你…!”
乔苏吓死了,连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完蛋了完蛋了,中国是早上!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啊!你一定是生病了胡乱说的对吧!赶紧拿走吧,把书!还有你这个石头!一起拿走,我还有事,再见…!”
乔苏急急忙忙地就要推着他出去,生怕在他再出现在监控里一秒,Marcel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慌张,回头还想争取:“Joan,我们的人生观非常匹配,这些天我为你着迷,给我一个机会做你的男朋友好吗?”
“好你个头啊!你要害死我了!再见!不送了!”
乔苏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摸摸手机,十分安静,乔苏吞咽了一口口水,给靳越群打,电话里响了几声,居然没人接。
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
乔苏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裹在被窝,心里祈祷着靳越群应该没看见,但事实证明怎么可能这么‘走运’呢,果不其然,第二天夜晚,乔苏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身上忽然覆上了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的衣角还携风尘仆仆赶来的寒意,但身上的怒意却像是要沸腾!他跨国而来,连灯都没开,一把抓住乔苏的手腕,半句废话都没说,上来就将乔苏差点折腾的没地儿喘息。
“那个该死的黄毛是谁?!”
乔苏眼前都出现幻影了,重重叠叠的,他哭着说:“我真的跟他不熟…!”
“再哭!”
乔苏哭的更大声。
然而这是靳越群的底线,显然男人一点没心软,他最后甚至从后捂住了乔苏的嘴巴,翻来覆去把人折腾个遍,奋战到天亮,乔苏哭都哭不出,干脆一歪脖子,一命呜呼。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道醒了,靳越群就喂了他两口粥,就接着再战。
整整两天两夜!卧室里里黑灯瞎火的,乔苏眼冒金星,双腿抖软,灵魂出窍,使了最后回光返照一般地力气捶打靳越群的胸膛。
“靳越群…!你真的要疯了你!你要把我搞死啊?!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这么大老远飞过来就为了这事?!”
“你还不长教训是不是?!”男人声音里满是怒火!
“我错了我错了,我长了…!我跟他真的只是同学,我们就一起做过作业,别的真没有了,我发誓,你真的要将我搞死了…!你现在把我搞死,我还是你前妻,你多亏啊!”
“以后不许再见他!听到没有!!”
“保证不见保证不见,我们有两个教室,我以后都去那个教室上课,他再来找我,我大耳刮子呼他!”
靳越群这才勉强消火,然而乔苏想着靳越群好不容易来了,还想着跟他温存几天,最次也是抱一块讲讲话,谁知道靳越群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收拾他的,当天晚上就坐飞机飞回去了。
等于说除了床上俩人就没讲别的,给乔苏差点气死,兴许是吃了两口饭有力气了,在靳越群去机场的路上打电话骂他:“靳越群!你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你到底是来看我的屁股还是来看我的?!你灯都没开,你看的清楚么!”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再给我招蜂引蝶,看我不把你绑了回家里!”
乔苏反被男人教训了一通,心里的小人儿一抖,看他好不容易才斗争出来的、勉强才让靳越群的思想境界提升了那么一点,还有要倒退的架势,扁着嘴巴说:“知道了嘛!你再凶一句前夫也没得做!做回男朋友!”
“做什么也影响不了我收拾你!”
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靳越群!他不发火时能低头任你束缚,他一发起火来,什么也别想压制了他。
那天之后,Marcel似乎也收到了警告,乔苏也和他说清楚他已经有男友了,但Marcel又说他一点也不介意开放关系,乔苏可以在国内有一个男友,国外有一个男友,末了他还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反问:“Joan,这样不好么?你是自由的。”
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得乔苏都惊呆了,还好是在外面说的!后面乔苏见到他就躲,像见了黑白无常,生怕他又上杆子当自己的“二奶”,要是给靳越群知道他在外面养“二奶”…
乔苏砰砰砰地拍了拍头,天呀,惊悚程度不亚于世界三次大战!幸好最后这个Marcel去伦敦的学校了,不然乔苏真的被他扰的头都大了。
他在国外环境优美的校园汲取着知识,国内可是一点都不太平,靳越群没骗他,那两天真真是他气急了,挤了休息时间才飞过来收拾他的。
受亚洲经济危机以及国内钢铁产能逐年过剩的影响,国内钢铁行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和寒冬,而汉钢也迎来了它继五年前靳越群接手重振后的又一个关键的历史转折点。
在靳越群赴京州的多方会议与上头的再三考量下,年前,全国钢铁企业都被一则重磅炸弹给炸醒了,汉钢宣布将对中江省内的泰钢,昆钢,以及隔壁徽钢、明钢控股有限公司进行并购与重组,汉阳钢铁集团也将正式更名为中海钢铁集团有限公司。
此次为多家中大型钢企的资源整合,事关重大,一时间舆论哗然,中海集团作为重组后的母公司,多家大型钢企整体划入,成为其全资子公司,从交割日起,100%股权由中海股份控制,同时重组后中海计划投资高达六百亿的资金建设中江滨江钢铁基地项目,而这则重组案中,也可窥见多地国资委的介入,各方势力,拉扯不断。
而汉钢重组为中海集团,实力迅增,一跃成为国内第五大钢企,靳越群的身价更是一路飙涨,以最年轻的接棒人问鼎中江首富,各类纸媒上关于他过于年轻的年纪和掌舵汉钢期间一桩桩大事件的传奇描写,也将靳越群这个名字一时间推向了商界的风口浪尖。
同时,中江省的一个老牌财经节目邀请到了他,由当家名嘴主持,台上知性的女主持说出:“让我们掌声有请原汉钢董事,现任中海集团的董事长,靳越群先生…”时,台下的观众都忍不住纷纷讶异,这样一个大型钢铁帝国的掌权人,居然如此年轻,如此英俊。
节目中,女主持人犀利提问:“靳总,这几年中国经济在快车道上疾驰,您认为民营企业目前面临的最大发展阻碍是什么…?”
“如今您已经身价百亿,一个宏大的数字,至少以现在的大家普遍的水平来说…您认为钢铁大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哪儿…?”
靳越群回答巧妙,幽默不失风趣,最后主持人问到这次重组的考量,靳越群说:“这次中海重组,也是出于调整产能结构的角度,进一步提高钢铁行业集中度,优化同质化产线,淘汰落后产能,集中优势资源发展高端产能,推动钢铁行业从“量”扩张,向“质”的转型…”
访谈时,由于靳越群非凡的形象和沉稳的气度,让演播室在结束时一度挤满了人,连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等节目播出时,据说也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一时间,靳越群又被一些爱搞噱头的媒体封了一个什么“中江最年轻最英俊的首富”、“实业传奇,黄金钻石王老五”,黄阳拿着报纸跟靳越群说,靳越群也只是一看而过。
他也不喜欢这样抛头露面的,就说这个面子给了,以后这种节目不要再叫他了。
也幸好当时网络不发达,家里能有个大头台式机的都是有钱人了,纸媒传播力度有限,节目播过了就过了,不过乔苏还是从黄阳那儿要了一份访谈的拷贝件。
他在卧室里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看。
他觉得很神奇,他三次在电视上看见靳越群,男人都迈向了更高的台阶,高的望不到尽头,乔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节目上靳越群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他刚来靳家那一年。
那时的靳越群还很小,看到他,男孩似乎十分震惊,上来就牵住了他的手,乔苏也不知那会儿只有五岁的靳越群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一直攥的他的手都有点疼了,他都没有松。
作者有话说:
一般:他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压抑崩溃)
苏苏:我老公是我的阿拉丁神灯诶!(开心心![撒花])
被人表白后导致被老公飞过来收拾两天两夜后:
苏苏(断气版):靳越群你就是个无敌小心眼![愤怒]
被黄毛纠缠甚至自荐想做苏苏的“二奶"时:
苏苏:你不要过来啊!![裂开]
一下扑进老公怀里:老公!总有奸人想害我![爆哭]
第七十九章 见面
靳越群任中海集团董事,此举可谓在历史变革的长河中添了属于他的浓墨重彩的一笔,重组后,中海钢铁集团无论是从营收还是产量,都将成为全国钢铁产业无可争议的巨无霸。
那段时间,由靳越群坐镇,审批部门一路绿灯,中海集团迅速完成交割,靳越群在大会上宣布将对集团内部从业务资产到机构管理人员进行全方位融合,当年度计划推进二十二个协同项目,预计释放效益百亿。同时,也总计淘汰约一百五十万吨的落后钢铁生产能力,为后续各大钢企朝着规模化、集约化发展打下了范本。
当然,这次并购重组在后面也落下不少争议,有经济评论家说这致使后来钢铁行业的利润日益趋于集中化,几乎都集中在了几家大型龙头企业,一些小企业毫无竞争能力,不过在当年末的会议上,上面也高度肯定了这是一条尽快淘汰大批落后产能,实现行业转型的必经之路。
大时代的滚滚浪潮就是如此,有人受益,有人出局,有人在变局中青云直上,有人在旧序瓦解时黯然离场,变革的本质从来不是一次公平而温情的馈赠,而是一场在不见血的血雨腥风中,资本和机遇的重新洗牌。
乔苏喜欢上了看这期访谈节目,一没事就拿出来看,吃饭看睡觉前也要抱着看,故事也不听了,连靳越群在监控里叫他,他也顾不上理。
“有这么好看?我不是就在这儿?”
“哎呀那不一样呀,你别说话,我都听不清了!”
“……”
“靳越群你说你上电视咋那么帅呢!我看现在那几个火翻天的男明星也比不上你!以前天天抱着没觉得啊!”
“……”
“这个主持人肯定再给你挖坑!你咋回答的这么好呢!你讲的太好了!你看看,这就是大老板的风度!这就是董事长的魅力!你说我回头要是再开公司能贴一个董事长吗?”
“……”
“靳越群我发现你一说集团的事就特别帅!身上的气势都不一样了!那个词叫啥来着?帝王之相…!哎呀我也是够厉害的,这几个月故事没白听呀!”
“……”
“首富了呀靳越群!哈哈,那我岂不是就是‘可以骑在首富头顶上的人’了?哈哈这个名头真不错,是不是靳越群?”
“……”
“嗯?靳越群?”
“……”
“靳越群?你去哪儿啦?我知道你在听,干嘛不讲话!”
“……”
“靳越群?”
看他疑惑地从床上坐起来,那头的靳越群才闷火地说:“不是你不让讲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干嘛这么听我的话…!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是我养的小狗还是小猫?”
乔苏玩不够,又抱起床上的点点和豆豆,对着镜头作怪地说:“怪不得咱孩子都汪汪汪喵喵喵的,原来都是随爸爸呀!”
靳越群让他气的,男人也只能捏着手里的书:“…你就翻天吧你!”
乔苏想想都要笑趴,真是的,怎么都中江首富了,这个男人却好像一点都没变的?唔,心眼还是那么小,还是那么容易任他逗闷子!
这桩大事不仅推迟了汉钢,不,中海的上市步伐,更推迟了靳越群去英国看望乔苏的时间,本来争取除夕前到,但他忙的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开身。
在电话里哄了乔苏好一阵,答应等他忙完今年,稳住局势,就带他去好好玩玩,去夏威夷?马尔代夫?法国的香榭丽舍大道?都是当下最流行的。
乔苏说:“好,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呀靳越群。”
“我知道宝宝…你乖,好好吃饭。”
电话那头的秘书又在叫靳越群了,乔苏也没有那么不懂事,他每天往返在学校和研究所,但是一直等到除夕夜当天,靳越群都来不了。
这些天气温骤降,包括首都伦敦在内,英格兰东南部不少城市都下起了雪,街上银装素裹,希思罗国际机场还为这场大雪取消了十几个短途航班。
华人学生自发筹措资金,包下了学校旁的一个小酒吧,举办了庆祝春节的小型聚会,还有同学上台表演,热闹非凡,乔苏就待了一小会儿,半杯果汁都没喝完,就丧眉搭眼地回去了。
欧春明看出他情绪低落,问他:“乔苏,你还好吧?怎么不进去一起玩?”
乔苏吸吸鼻子,围着雪白色的围巾一副快哭了的样儿:“我不玩了,你们玩吧,我好想我老公,我下一周的课程想请假,我想买机票回家和他一起过年了。”
欧春明拍拍他的肩,本想回去给乔苏拿点吃的,等他一出来,乔苏已经坐上司机的车走了。
看着车窗外的飘雪中,中餐馆里的几个华人家庭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举杯欢笑,虽然这几年过年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和靳越群从没有分开过年过,他们每一年都是在一起的。
早知道他就不听靳越群的乖乖等他了,应该早点买机票回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静谧的街道此刻竟冒出那么多万家灯火,每一盏都温馨的亮着,乔苏在车里越想越难受,尤其想到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竟然只有床上的事,靳越群居然穿上裤子就走了,还害他的根本起不来床,连靳越群穿什么衣服来的都没看见!真气死他了!
不过乔苏还是在进家门之前把眼泪都擦干了,他知道靳越群现在事情很多,光看黄阳发给他的报纸报道就知道了,尤其现在还是国内的年下,饭局肯定也多。
“靳越群…!我买了蛋糕回来吃哦!”
监控里没有回应,最近靳越群的事务多如繁山,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乔苏跟他打电话,似乎都没有了时差,男人每次都会接,不分昼夜几点。
乔苏根本不知道靳越群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休息。
他抱着小花睡着,第二天起床,他下去找阿姨,想问他之前换掉的钱夹放在哪儿了,他记得里面有航空公司经理的电话。
他要回去找靳越群。
然后抓着他让他一定要陪着自己休息上一整天才行…!不能整天忙忙忙的!身体怎么办?
正扶着橡木扶手下楼,乔苏就被楼下传来的几声锅铲翻动的声音绊住了脚,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些,太熟悉了!
尽管他知道如果跟别人说炒菜的声音怎么会觉得熟悉,一定很荒谬,但他真的没办法形容,他心里就是知道、就是肯定,那就是靳越群…!
“靳越群!!”
他急忙地跑下楼梯,果然,在一楼厨房看见了他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靳越群!
男人系着围裙,褪去了这些日子被各大主流媒体聚焦的光环,穿着一件儿休闲的墨色羊绒毛衣,在给乔苏煎他爱吃的鱼。
他听到了乔苏的脚步,男人刚转过身,就让激动的乔苏跳起来一下子扑到了身上。
“靳越群!!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
靳越群让他的冲劲儿冲的都往后退了半步,男人笑了,扶住了桌台,他也抱着思念无比的人儿:“宝宝,我也好想你…”
“你肯定没有我想!我想你想的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吗,你再晚来一点点我就要死掉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是不是真的是你?!”
乔苏高兴坏了,红着眼睛都要哭了,他伸手胡乱地捏靳越群的脸,从鼻子捏到耳朵,靳越群也笑,亲吻他的鼻尖:“不是你男人还能是谁?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大过年的。”
“我还以为你过年不来了!你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了!果然你当了更大的大老板之后就飘了,三宫六院的到处飞了!把我丢去天边了…!”
这三宫六院是有一次靳越群和朋友去京州的会所吃饭,人家的包间叫御辰宫。
“啧,三宫六院是这么个用法儿?更是胡说…”
靳越群拍了下他的屁股,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男人托着他的两条大腿往上掂量了一下,乔苏让他抱的往上一颠儿,双脚环着他,手也搂紧了靳越群的脖子。
“怎么样呀?我是不是瘦了?肯定是想你想瘦的!”
“是瘦了点,有个两三斤吧,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该揍…”
“好好吃了呀,不过谁都比不上你做的好吃,我想吃你做的小酥肉,糖醋排骨,拔丝地瓜,红烧炸鱼还有可乐鸡翅…!”
“行,给你做,说什么做什么…!”
阿姨提前去超市采买了不少,靳越群挽起袖子,本来想让乔苏去外头等,乔苏不肯下来,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趴在他背上,双脚攀着他的腰:“我想看你做嘛,你说你上电视的时候主持人为什么没采访下你的厨艺?都没发掘到你这个优点…!”
“你看我在电视上像个摸锅碗瓢盆的人么。”
“哈哈,怎么不像啦,这还能看出来的?那你看我像不像摸锅碗瓢盆的人?”
“得了,这位子我还能争一争,你往那儿一站就别想了。”
乔苏趴在他背上笑,靳越群看才九点钟,时间也不着急,就盛起鱼和煎蛋,抱着他去餐桌,阿姨又弄了些火腿沙拉,两个人一起吃早餐。
“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你睡醒前两个小时。”
“那你干嘛不去床上叫我…!我都晚了两个小时见到你了。”
“这不想着你最近没睡好么,宝宝,瞧见你在被窝里哭,我在那头真是坐立难安…”
俩人难舍难分的抱着,外面的门铃声响起,阿姨说是乔苏的朋友。
“春明!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过年不适应,我们还买了些吃的带给你…”
欧春明昨晚看到乔苏那么难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乔苏待朋友真诚,他们的关系很好,怕乔苏第一次离开家在国外过春节不适应,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乔苏一张脸笑盈盈的,光彩照人,和昨天那颗枯萎小草的模样全不一样了。
“你…”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一夜之间妙手回春?
“春明!我老公来了!!呐呐!”
乔苏拉着靳越群的手臂,笑的灿若桃花:“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靳越群,在国内做钢铁生意的!”
他又给靳越群介绍:“靳越群,这是欧春明,他在剑桥念书,也是我在英国交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好朋友…!诶,这位是?”
欧春明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男生瞧着和欧春明差不多大,主动介绍:“你们好,我叫乔时,是欧春明的弟弟,在纽约念书,过年来找我哥玩。”
靳越群也微笑问好。
“你们好,靳越群,感谢你们在国外照顾乔苏。”
“没关系,大家互帮互助,应该的…”
刚坐在客厅,乔苏就听见靳越群问:“苏苏,茶叶放在哪儿?”
乔苏本来都坐下来了,有点诧异:“什么时候你…”
不是有阿姨吗?什么时候轮到靳越群去冲茶了?乔苏狐疑地跟着靳越群去到厨房,男人瞧着那边看不到,一把就将他抱起,坐在料理台上圈着,低头咬他的嘴唇。
“最好的?”
“啊?什么最好的?”
靳越群不满地眯眼说:“你刚才说欧春明,是最好的。”
乔苏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小声笑:“是最好的朋友,朋友而已!”
靳越群说:“那就是好朋友。”
哪里用的上最这个字?听着就让人窝火…!
乔苏又哄他:“好朋友好朋友,行了吧,你要笑死我了。”
他又叭叭叭地在靳越群脸上亲了一圈。
外头阿姨已经上了茶。
接下来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学业,未来的计划,其实靳越群和他们的年纪相仿,但或许是他身上无形中散发的上位者气势着实有些压迫感,乔时觉得这杯茶喝的有点烫嘴,像是被他教授带着去参加纽约商业大亨齐聚的富豪晚会。
他又瞥见靳越群手腕上低调的江诗丹顿,也许是他太过敏感,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和他在纽约时,做过家教的方黎哥那位男友身上的感觉很像。
——都不太喜欢别人入侵他们的领地。
欧春明说:“啊,乔苏,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靳越群也展露微微笑容。
没错了!就是这样,乔时心想,眼前的男人和黎哥的男友真的太像同一类人了,只是秦哥的脸常年冷着,而这位靳总,则带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别呀!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我老公做菜可好吃了!我保证你们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家乡菜!过年嘛,人多才热闹呀!是不是呀老公!”
乔苏盛情邀请,欧春明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答应下来了。
于是,这两位常年跟随母亲漂泊在世界各地的兄弟俩吃到了人生中最好吃的一顿祖国家乡菜!从酥香油脆的小酥肉到啃得渣都不剩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再到国内必吃的年年有鱼,兄弟俩吃的肚子溜圆,走的时候,欧春明还在打嗝:“嗝!谢谢乔苏,嗝!和靳哥的款待!新年快乐!”
他们真的没想到,乔苏的男友厨艺居然这么好!怪不得乔苏那么想念他的男朋友…!兄弟俩对视一眼,感觉过去吃的都不叫饭,只能叫维持身体能量的物品。
乔苏还给欧春明和他弟弟装了一些他和靳越群包好的虾仁饺子,送走两人,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在楼上的卧室。
冲完澡,靳越群睡衣都没顾得上换,想亲乔苏,乔苏不肯:“不行啊,你得倒倒时差呀,你这几个月都这么忙…”
“不用倒。”
男人精神好得很,见到他又哪里等得?将乔苏抱在身上亲吻,乔苏真的担心他:“不行不行,你这些天肯定又每天只睡那么一点点了,我好担心你,你一定得休息好了,你没看美国那个杂志刊登的最新研究?睡眠不够人很容易生病的…”
“我不会病。”
“不行…!”
见乔苏真的不愿意,靳越群才停下来,乔苏趁倒着推他,趴在男人身上,侧脸枕在男人胸前,伸手抚摸着他胸膛的凤凰,还有前几年手术留下的伤疤,狰狞的疤痕已经与翎羽融在一起。
“你难道是钢铁做的呀?人吃五谷杂粮,累了就要休息的,从前我在家,你还会陪我,也算是休息了,我现在不在家,你一定满眼都是工作的事了,你的下属有那么多部门,都有人分担,可你只有一个,你总那样忙,身体再好也受不了呀,再说你还动过那么大的手术…”
听着乔苏心疼的话语,靳越群沉默良久,男人攥住他的手,握在心口,下头是他跳动的心脏。
“宝宝…”
乔苏往上蹭了蹭,搂着他,又亲亲他的眼睛:“快点睡觉睡觉,稍微睡一会儿,我也想抱着你睡,下午我们就出去走走,我特意看了倒时差的方法,这样你晚上再睡就不会头疼了…”
靳越群抚摸着他颈后的碎发,于无声中抱紧了他,关了灯,屋内恒温四季如春,窗外飘落的雪花又密了些,两个人相拥着在午后补眠。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还记得乔时吗,是方黎在纽约请的语言家教,也是黎黎后面好朋友[抱抱]
乔时回去后:
想到俊美如琉璃一般的黎哥,
活泼开朗又热情可爱的乔苏。
半夜三点的乔时(睁眼)
“果然又争又抢的男人(秦哥,靳总)就会拥有美好老婆!”
第八十章 短暂团聚
靳越群是被抓醒的,没错,就是抓,这一觉他睡得很沉,这段时间他确实繁事缠身有些疲乏,不知道为什么,乔苏不在身边的时他的神经总是一刻不得松的紧绷地、牵挂着,只有乔苏在身边,他好像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
他先摸住乔苏的手,发觉乔苏是好好睡着的,窸窸窣窣的动静惹得他睁开眼,看见是乔小花,它正拱着脑袋趴在床边的被子上,用小爪子委屈又固执地扒拉着靳越群露在外头的手臂,还对着上面盘纵的青筋用鼻头顶,用小牙咬,要给他扒拉下去。
它看起来又胖了一圈,靳越群摸它,它还把头甩开,抬头用晶亮的眼睛看靳越群。
“喵、喵!”
乔苏听见乔小花叫,也醒了,他打了个哈欠,一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的靳越群和乔小花一人一猫的大眼瞪小眼。
“你们俩做什么?”
“我不知道它要做什么。”
乔小花在被子上踩着小爪子,乔苏恍然大悟:“小花肯定是嫌你占它位置了,现在都是它在这儿午睡的,都习惯了,咱俩一块往这边挪挪…”
靳越群啧一声,总算懂了乔小花的意思,男人拎起它的后脖颈:“这是你老子的地儿,谁准你睡了?回自己窝里去。”
小花也听不见他讲什么,更何况现在家里阿姨们对它都跟宝贝疙瘩似得,除了靳越群更没人这样拎它,它不舒服,小爪子一伸,直接盖在它爹脸上,大有你闭嘴的架势。
靳越群瞪眼:“岂有此理,你要造反你老子了?”
“哈哈,笑死我了,都是你太久不来了,小花都不认识你了,来,小花,爸爸小气,咱不在他那儿睡了,咱在这儿睡…”
乔苏火上浇油,抱着小花,大度地拍了拍靳越群的枕头:“乖,咱在在这儿睡,这儿软和,还高!”
“这是我的枕头…!”
“那怎么啦,小花干净着呢…”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我刚才还见着她用她那只爪子刨屎…!”
乔苏抱着小花乐,俩人醒了醒神,靳越群看着小花现在得有十一二斤,加上它的长毛密实又蓬松,毛茸茸的一大团,和刚开始到家那只胆小又瘦弱的小猫判若两猫了。
“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猫咪就是长得挺快的呀,小花吃的也多,阿姨每天还给它炖肉吃,它可爱吃牛肉和虾了。”
靳越群觉得它这么沉压着乔苏也不好,给它抱过来,放地毯上玩了:“行,壮实点儿也好,不容易生病,省的又惹你伤心。”
小花不肯去地上,又跳上床,准确地找到刚才乔苏指引的靳越群的枕头,面团儿似的小爪子先啪叽踩上去,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接着毫不客气地腿一蹬,就趴上去睡了,长长的尾巴还一拍一拍的。
“哈哈,哈哈…”乔苏憋不住笑,靳越群的脸色也是抽了会儿,最后没辙,起身抱着乔苏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都你教的好闺女,性子跟你活脱出来的,大了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乔苏笑得差点从靳越群身上跌下来-
国内的事情太多,靳越群在英国只能陪他待四天,这还是推了好些事来的,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正处在漩涡中心呢。
两个人一起去了伦敦,住在泰晤士河沿岸的酒店,又逛了博物馆,回来的时候乔苏的剑桥offer刚巧下来了,这所历史名校的地质专业在全球的排名也属于金字塔尖的。
乔苏欣喜地抱着笔记本电脑,给靳越群看:“靳越群,看看,现在我可是咱们家学历最高的了!这可是剑桥啊!牛顿霍金都是这里毕业的!”
靳越群看着剑桥大学的校徽,也感慨非常,他当然知道这所名校的含金量。
“是,宝宝,我真的没想到,你很厉害。”
他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他早已如此又何必当初?要是乔苏当时提在京州念书的时他一口答应,也不至于现在分隔两端,亲热还得打个跨国飞的。
他没忍住叹气,乔苏还以为靳越群是伤感。
“靳越群,你是不是伤心啦?也是,你那时候学习那么好,这几年光是供我读书,你自己都没读了…”
乔苏贴着他的背,抱住他的脖子,靳越群心里自然是为乔苏高兴的,也着实没想到凭他的行径还能在乔苏这儿落一个奖章,他握着乔苏的手:“是有一点遗憾,那给我加点分吧?”
乔苏噗嗤一声就笑了。
“加什么分啊…!我正难受呢,你又扯闲篇儿!”
靳越群蹙眉,很不赞同:“这怎么叫扯闲篇儿?这可是我现在的头等大事。”
复婚还不是头等大事?
乔苏笑得不行,亲他一口:“我不,我才不那么快答应你呢,万一你以后又时不时的故态复萌、变本加厉怎么办,我还要拿着这个拿捏你呢!”
“你那天不是在欧春明和他弟弟面前介绍我是你老公?”
“哼,那是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你是不是不想要,那我下次不给了…!”
“要,我哪里说不要了?”靳越群哄着他,握着他的手心揉捏,又亲了一口:“别说,这世界名校还真不一般,把你熏陶一番,是比之前识大体多了。”
“哈哈哈,你烦死了…!”
明天靳越群就要走了,乔苏怎么也舍不得,嘴唇抵着男人的肩膀:“完了,我刚收到录取通知书就有点后悔了,这大半年不和你在一块我都受不了了,还有两年…”
“也幸亏只有两年。”靳越群说:“再多加一天,我就是日夜不休也得吞它几个英国的公司,把中海工厂标在这儿几座。”
“哈哈,你现在口气这么大呀…”
“我之前不是说过?中海早晚一天会走上世界舞台争锋,如今它的体量也足够做这件事,一步步来吧,先把根基打稳了,后面才能跑…”
“那上市的计划要推到什么时候?”
“明年年底吧,眼下股权债务资产都在重新整合,去虚存实也需要一点时间,太早冲进去,也是给人当靶子。”
乔苏知道靳越群有他的考量,当然,靳越群口中轻飘飘的四个字‘去虚存实’,怕又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权力风云。
“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会在英国念书,我知道你会把集团做的很大,但没想过这么大,从前我觉得一万块钱就很多了,昨天我们去买衣服,那些模特一个一个在眼前走,那个外国经理笑得像朵花,还说以后会找身高体重和我差不多的亚洲模特做什么试衣模特,这简直跟古代的皇帝一样…”
他少自己去买,自然不知道那些奢侈品牌对高端客户的体贴服务。
“你不是想当皇帝想很久了?”
乔苏拍他肩膀:“那不是说说而已嘛,还能真当呀…!”
靳越群笑:“别想那么多,你享受,我心里就高兴,不然你说我在前头累死累活的干个什么劲儿?有我在,你也不会在低处。”
乔苏笑眯眯地,又在他脸上啵了一口:“享受谁不爱呀,那我以后要多多去买!不仅买,我还得学学那个什么…?英式礼仪…!你看咱去的那家餐厅,人家吃饭都那么多规矩了…”
靳越群拍了下他的手:“这个就拉倒吧,论礼咱有咱老祖宗的礼,来这蛮夷地方学个什么?再说了,不少都糟粕,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我都管不住你,倒让那帮教条管住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乔苏真的笑到肚子痛,在床上捶床,靳越群不理解地看着他,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笑什么?这回我可没逗你,我跟你讲正经的,你把我说的话记在心上,在这儿上学,不该学的别乱学,尤其那个什么一见面就亲的,跟人保持点距离,你要敢学那些我真抽你!”
乔苏笑的喘不上气:“靳、靳越群,我发现…哈哈…你的大男子主义绝对、绝对不是老祖宗的那种,老祖宗要知道你给继承成这样,绝对让你气死…哈哈哈…”
靳越群正经地跟他说,他还笑得不当一回事,靳越群干脆捞着乔苏趴在腿上,一巴掌拍上他挺翘的屁股。
“还笑,我说的记住没有?!”
“哈哈,记住了,记住了…!”
靳越群也不知道他笑什么,手掌搁在他屁股上,语意威胁:“笑吧你,在这儿给我乖乖的,甭那么多新想法,回去了我忙,一时看不住你,别让我抓到你沾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国当天,雪已经停了,路上不少清雪车在作业,去机场的路不算堵。
乔苏让靳越群带了许多礼物回去,有给楼小帆的,王雪晴的,蔡师傅的,还有徐骁的,等等。
“这么一箱直接寄回去不得了?”
“寄回去时间太久了呀,王雪晴要结婚了,这是我特意给她买的手链,限量款呢,款式可好看了…”
靳越群说行,乔苏又吸吸鼻子:“那你下次啥时候来看我呀…”
靳越群这辈子没怕过别的,就怕他掉那么几滴泪,他把乔苏抱起来,抱在身上,伸手摸他的脸颊:“你说你是不是我祖宗,我说跟我回国吧,你不肯,在这儿读了又掉泪,我怎么放得下心?”
乔苏也抱着他:“那我不是舍不得你嘛!”
靳越群更加舍不得他,抚摸着穿着羽绒服的脊背:“当然舍不得了,从小我什么时候把你放这么远过?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不少,你想读就读吧,坚定心,我也不想到咱们老了给你留下什么遗憾,我现在就靠这么个念头撑着,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就是再打我一百个巴掌、我就是拿皮带捆,也得把你抓回国内去。”
乔苏又破涕为笑,他总是更在意着自己开不开心的,他低头亲靳越群的嘴唇,无所谓周围穿梭的人群侧目。
“那我不哭了,我感觉你真的在反省了靳越群,这次真的给你加二十分…!”
靳越群笑,放下他:“先说好,这些的前提都是你别招我的底线,我该说的都说了,把我惹火了我可叫你知道什么叫家规家法。”
乔苏让他把气氛破坏了离别的伤感都没了,作势扬起手:“你都要走了还说我不中听的话…!我看你脾气又要压不住了是不是?小心我再…”
靳越群也不躲,男人就这么看着他:“我任你打,说了任你打就是任你打。”
“那我来英国这件事你到底反省出什么?是谁那天抱着我嗷嗷大哭的?!”
“我不会再骗你。”
靳越群又说:“这件事往后我百分百会做到,你信我。”
乔苏看他坦坦荡荡,牙痒痒,最后在靳越群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来我的驯夫记任重道远啊!”
“什么?”
机场响起了广播,靳越群没听清,乔苏哼一声:“哼,好话不说二遍…!”
他们预留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广播在催促靳越群的航班登机了,他又将乔苏拥进怀里:“宝宝,回去的路上叫司机开慢点,学习的事别着急,这些天我也叫Ryan留意着,不行咱就花钱补课,别上他们的当,学习这件事不光是靠勤奋、靠努力,钱也能堆出来。”
“知道了…”
对乔苏来说,不管是当时什么也不想地就敢飞几千公里来到完全陌生的英国,还是在异国土地上念了顶尖名校,这么多年有靳越群在,他什么也不会害怕,不会担心。
“乖…回去吧,我到了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