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同心
乔苏不在京州读研究生,按理说读研这条路走不通,换别人就去找个工作了,乔苏开始也确实想过,但奈何在靳越群这儿,让他去外头工作叫别人老板,天天点头哈腰的比让他去读研还难上一万倍。
靳越群是坚决地不同意,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用他的话说,叫:“我是破产了怎么着,用你去上个什么破班。”
“那你不是说这世上草啊肉的都是有限的,我也得去抢呀,而且我知道怎么当职员,我们学校行政办公室的老师我见过,就这样…”
乔苏从靳越群腿上跳下来,煞有其事地拿着靳越群书桌上的文件,挂起微笑,鞠了十分标准的躬说:“领导,文件我整理好了,您请看,请指示…看,不就是这样?”
他不表演还好,他这一表演差点给靳越群气的七窍生烟。
想忍,忍不住,靳越群捞着他的手腕子将人扯在腿上,朝着那挺翘的圆屁股就是一巴掌揍上去。
“你要气死我?我混这么多年让我老婆去给别人当孙子的?!”
“什么叫当孙子啊,你用词儿老不文明了!人家上班都这样的…!”
乔苏不忿地捂着痛痛的屁股,回头瞄一眼靳越群,见男人是真生气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问:“真不可能?”
靳越群瞪他,语气不容半点回旋:“绝无可能。”
于是乔苏这个想要找工作的小火苗还没开始冒头,就被靳越群给四方八面的直接浇灭了,灭的不能再灭了。
不过乔苏本来也对找工作这个事不抱太大希望,说实话,他比谁都了解靳越群,他读研这件事靳越群还能跟他争吵两分,是因为至少是在学校里,但要说去外面工作,那就跟直接上去戳靳越群的肺管子没两样。
读研不成,工作更不可能,汉阳又是靳越群的大本营,乔苏就彻底地过上了靳越群“梦寐以求”他过的生活——在家当阔太太。
不过乔苏的阔太生活也和别人大不一样,别的阔太是买貂买包买首饰,乔苏整天是买种子买农具买鱼苗,戴着大草帽在院子里就是干,靳越群有回晚上开车回来,让一个钉耙直接给他的进口车干爆胎了。
吓得靳越群还以为有人在他车底下按了炸弹。
这也没事,乔苏爱捣鼓就捣鼓吧,反正家里也有地方给他捣鼓,很快到了九月份,他的院子也迎来了鲜花和瓜果蔬菜的大丰收,家里第一个大变化就是到处都摆满了造型不同的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乔苏剪下来的玫瑰,茉莉,栀子花,每一个花瓶都是乔苏从花鸟市场和商场里精心淘来的,不少还是外销货,造型美丽,花朵馥郁芬芳。
不光是花,一同收获的还有一筐筐吃不完的黄瓜、西红柿,豆角,油麦菜,空心菜…一茬接着一茬。
过去乔苏没空理,现在乔苏每天都在自己摘,不仅摘,还分给阿姨,还要靳越群配合他一起吃。
“这都是不打农药的绿色蔬菜呀!最有营养了!我看杂志了,这人家外国人都叫沙拉…!”
靳越群吃的胃里直想泛绿水,不仅吃上要配合,行动上更要配合。
乔苏原先在学校里每天上课,说白了,同学老师一群人能和他玩,回家了,就靳越群一个人跟他玩。
关键是在乔苏的观念里,靳越群陪他玩那就是天经地义的呀,从小到大靳越群不仅是他的“弟弟”、他的男友,更是他最合拍最喜欢的玩伴,你说和彭文靳晓北他们玩,那肯定比不上跟靳越群玩高兴。
于是乔苏白天忙着锄地,晚上挑灯看他的狗血小说,不仅看,还得演。
“靳越群,咱俩结婚那天你居然什么聘礼都没给我…!”
靠在床头看报告的靳越群眉心一跳,他的车现在还在汽修厂,零件要进口,过海关,时间长,不得不开原来的奥迪。
靳越群看乔苏手里的书,叫什么《江湖桃花笑》
“这书讲什么的?”
乔苏翻着页给他指:“你看人家,人家还是个芝麻小官呢,去心上人家提亲给的,有两坛女儿红,龙凤饼,花生桂圆红枣,一盒子金银首饰,还给了两只大雁呢。”
“这都老掉牙的传统了。”
乔苏手里拿的就是本讲古代爱情故事的白话编撰本,靳越群扫一眼,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就是抠门…!”
乔苏把枕头一扯,去一边继续看了,靳越群让他说的一口气真是顶在心门口,乔苏平常说他强权霸道他都认,但他怎么能忍得了抠门这个词?
“你个没良心的,这栋房子在谁名下?”
“哎呀你别扒我,我要看书…”
“你别看了,你给我转过来。”
俩人大晚上的又就家里有多少资产经过一番讨论,当然,说讨论有点不合适,主要是靳越群单方面在说,毕竟家里管钱的人一直是他。
乔苏平常书包里常有个五六千的零花钱,家里床头抽屉也有个四五万,随乔苏拿,这些钱足够他买东西根本不用和靳越群打招呼,不算上次珠宝展的宝石,光他脚上那条红宝链子都够在京州买个带院子的别墅了,事实上,在靳越群之前去了兴源之后,乔苏就对他们到底有多少钱根本不操心了。
“你看看你天天买的,三块一个五块俩的,说出去我都丢人。”靳越群讲的口干舌燥,压了一口水,问乔苏:“咱们家这些钱怎么放的,以后怎么生钱,知道了没?”
靳越群说的一堆房产啊楼啊地的,还有什么股票股权未来规划的乔苏都不太懂,他点点头,说:“那算你平常都不不抠门,你就是在结婚的事上抠门。”
靳越群那口水都硬生生没咽下去。
第二天早上,乔苏就收到了靳越群让黄阳送过来的,两瓶茅台,五六箱红枣桂圆花生,都是商场里送礼的高档包装,关键是还有一匣子金条。
“乔苏哥,你要走亲戚啊,茅台是现成的,你要还有,其他的干果靳哥一大早就让我去买了,都最高档的。”
黄阳也没听靳越群说过乔苏哥在这边有什么亲戚,不然怎么搞这么大排场。
乔苏心里一甜,等晚上靳越群回来,他就抱着金条窝在他怀里。
“靳越群,这是你给我的聘礼呀。”
靳越群摸着他的头发:“还差两只大雁,在找。”
“哈哈,你还真的当真了,你怎么会把我每句话都当真的?”
靳越群认真地说:“这句得当真。”
“那大雁买了放哪呀,它不会破坏我的花园吧,不会乱拉屎吧?”
靳越群笑:“活的有寿命,买两只玉雕的吧。”
那天晚上,他握着乔苏的手,在纸上写了四个字:永结同心。
“哈哈,这词儿也太早了,现在都流行说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你从哪儿看的?”
“你那本书上。”
乔苏哼哼一声:“你偷偷看我的书啦?你不是说那些书都是乱写的么?”
“这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四个字好。”
永结同心,永,为生生世世,结,为累世缠绵不分,同心为白首不相离,这世上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比不过这一句,也再找不出一个比这个词形容他和乔苏的感情,更为恰当的了-
由于乔苏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一段时间中江正巧也迎来了近几年最为凶猛的秋老虎,太阳特别晒,乔苏的脸不出意外地又让晒红了。
靳越群晚上拿着让秘书特意买来的高档面膜,对着后面的小字学着拆,小心地给乔苏贴脸上。
“你说你,在家也不消停,我这心一天天的腾腾直跳…疼不疼?”
乔苏敷着面膜,凉滋滋的,还挺舒服的,而且眼睛上有洞,不影响看见。
“不疼,这玩意还挺舒服的,留个包装袋给我啊,回头我也去买点…”
“我叫人给你买了。”
靳越群抱着乔苏去洗澡,乔苏搂着他的脖子,故意拿着敷着面膜的脸往靳越群脸上蹭:“这好贵啊,给你也蹭蹭…”
面膜蹭皱了,靳越群又赶紧给他拨弄好。
“这两天可在家给我歇会儿了,不许出去了,再晒太阳得起皮了,到时候疼的很。”
“哎呀,真没劲,你说我咋这么娇气啊,我就一上午没带帽子…!”
“娇气要怪谁…再说这也分体质,有人就是怕晒。”
乔苏攀着腿,挂在他精壮的腰身,靳越群顾着他的脸,也不敢让热水冲太久,草草给俩人洗了洗就出去了。
“那你咋没事啊,你去外面都不用带帽子,上次咱俩去江边,你也没戴,你的脸就没红,你还不怕冷,冬天也穿那么少,是不是我比你矮的事啊?”
“这跟个头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顶端优势啊,就是你长得高,抑制我生长,抑制我吸收阳光了呗。”
“你脸都晒成这样了吸收的还少?”
靳越群去拿吹风机给乔苏吹头发,乔苏盘腿坐着,头发被靳越群拨弄着,热风一吹,乔苏摘掉了脸上的面膜,又去玩靳越群随手系在腰间的浴巾。
一会儿拉着两头系的好紧,一会儿又故意弄的松松垮垮,一会儿又琢磨打个蝴蝶结。
靳越群拨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吹:“玩吧,一会儿有你苦头吃。”
乔苏一听,又悻悻地给他系好了,觉得不仅是个头上顶端优势,那方面靳越群肯定也抢了他的营养了…!
“不行,我得长高,你说我现在还有没有长高的希望了?”
靳越群诚实地说:“有点难度。”
“你咋这么打击我啊…!”
“你换个医生来也是得这么说,不然我现在找个来?”
乔苏今年都二十三了,骨头发育早都闭合了,往哪儿长高去。
“哈哈,算了,别来回折腾人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乔苏就围着湖边跑步去了,说是要趁着早上阳光不烈,多晒太阳,促进钙吸收。
因此早饭乔苏就没和靳越群一块吃,黄阳现在在念法律的夜校,早上过来接靳越群,看他一个人在吃早餐,问了阿姨才知道乔苏跑步去了,没在。
靳越群上车的时候,黄阳还说:“靳哥,还是您英明啊,那学早不该上了,乔苏哥现在在家,天天都这么高兴…”
“高兴个屁。”
黄阳:“啊?”
靳越群不发一言,低眉上了车。
他心里知道,这段时间他已经在尽力地讲点逗趣儿的话逗乔苏开心了,但现在看来没什么用处,乔苏总是把自己弄的很忙很忙,好像每分每秒都要有事情做。
靳越群思忖了会儿,给冯长麒打去电话。
“…我说你这个人,你也太功利,你们家乔苏高高兴兴的时候你说我们家帆帆把人带坏了,现在你的宝贝不高兴,就让我的宝贝去陪,这算怎么回事啊…”
靳越群掐着眉心:“这不非常时刻么,我是没招了,随你怎么贬低我吧,我派车去接,你说几辆就几辆,行不,我一定把人给你照顾好了。”
冯长麒那边正在吃早餐,听出靳越群这绝对是哄人失败,彻底没办法了才向他求助,他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
“乔苏怎么了?你把电话给我…”
一旁的楼小帆听到他说乔苏,就把电话接过来了,一问,才知道乔苏前一阵在京州学校出了这么大事,就说包在他身上。
挂了电话,黄阳十分惊讶:“靳哥,您是怎么看出来乔苏哥不高兴的?”
在他看来,乔苏哥回家的这些天每天都忙忙活活地,高兴的不得了。
靳越群握着手机,望向窗外:“用心看。”
作者有话说:
靳爹(带.全职小比.版)
虽然带全职小比让靳爹每天消耗很多精力,
但依然能注意到小比开心下的不开心。
今天看到一句话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假设苏苏有阿贝贝,他一定每天都会抱着靳越群模样的布玩偶睡觉,去哪儿叼哪儿,没事咬咬,睡觉也得搂着。
“这是我老公,我最喜欢的玩伴嗷!”
第六十二章 谋定
中午的时候楼小帆就到了,和楼小帆一块到的还有他的六只狗,四只猫,他养的狗有比熊这样的小狗,也有像狼青、哈士奇、阿拉斯加这样的大狗,一下子就给乔苏淹没了。
乔苏见到楼小帆很开心。
“乔苏,你还当我是不是朋友了,出这么大事不和我说!”
乔苏让一堆猫猫狗狗包围着,听到楼小帆这么说,心里一时感动,就抱着楼小帆,和他说了杨远鹏还有他失去保研名额的事。
楼小帆拍拍他的背:“没事,背叛朋友的人路都走不远,只是一个京州大学的读研名额而已,全国还有那么多大学呢,再说还有国外的,人家外国人好多都是工作几年之后才去读研究生的,叫积累实践经验,你就当先休息休息,想读多着学校都能读,你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楼小帆还带了许多零食,俩人就在客厅里一会儿喂喂狗,一会儿嗑嗑瓜子。
“可是你不了解靳越群,我去京州念书他都跟我吵翻天了,更别说国外,他根本就不会让我出汉阳。”
“他不让你出汉阳,为什么?他控制你?”
乔苏吐了一个瓜子壳:“其实也不能叫做控制,只是…只是他接受不了我离开他的视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加上他的个性本身就很大男子主义…!你知道吗,他的理想生活就是他在外面征战四方,我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一定是这样…”
乔苏抱起一只白色的小比熊,摇摇它的小爪子。
“这样怎么行!我最讨厌大男子主义了!那么想当一家之主掌控万物,干嘛不投胎到古代去当将军?!”
客厅楼梯的墙角下,黄阳听得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瞟了一眼旁边的靳越群,他真不知道大中午的靳哥说开车回来,竟然是回来偷偷“听墙角”的。
“靳哥,冯总搬来的救兵到底是来灭火的还是来煽风点火的啊?”
靳越群倒没说什么,男人就听着,还朝他比了一个嘘。
“那你现在在家这样快乐吗?”
乔苏想了想,垂下眼睫:“停下来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孤单…你知道,靳越群也很忙,他要管着上千职工的饭碗,还在市里立下了军令状,我知道只要他有时间都会用来陪我,他也很喜欢陪我玩,只是他又不是时时刻刻能在家里…”
“那你这个想法有跟靳总说吗?”
乔苏摇摇头:“还没有,我们之前就因为上学的事吵了很久,工作他也不许,我不知道他会同意什么…也许他就是接受不了我有一丝生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什么也不会同意。”
“那难不成你就天天待在家里?家里才有多大,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由,这是宪法规定的基本人权,我支持你去争取应有的权利!”
他们聊着天,没注意到墙后的两个人悄声走了。
小比熊很喜欢乔苏,围着乔苏手里的肉干转圈,还抱着小爪子朝他作揖,乔苏被它逗笑了,抱起它,问:“小帆,你说我也养一只狗怎么样?”
“好啊!你想养大狗还是小狗,我店里就有,一会儿我们去挑一只?”
“好呀!”
走在后头的黄阳一愣,这俩人的话题也转变的太快了,什么时候转到了养狗?他一愣神,差点撞上前头的靳越群。
“对不起靳哥!”
靳越群停下脚步。
“你说这些话他为什么不对我说?”
原来靳哥刚才走在前头是想这个。
黄阳“呃”了一声,说:“可能,可能乔苏哥觉得跟您说了您也不会同意?”
“我有像他说的那么限制他吗?”
有么?黄阳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徐骁,不仅是徐骁,还有另外的四个安保,诚然,现在这世道也乱,有几桩富豪老板被人买凶杀害的新闻见报,但按理说第一个目标也是靳越群。
从上次何赛的事之后靳越群确实加强了身边的安保,但他出门时也最多带两个,却在家里放五个,家里现在只有谁,是放来看着谁的还用问?
更别提乔苏过去在学校时,靳哥开着大价钱就让徐骁一行人在外面守着,乔苏出了校门的一举一动都会同步发送至靳越群的秘书那里。
显然,靳越群也看到了,他又问:
“我难道没有这个权利?”
黄阳想说新中国成立后好像有这个权利的只有公检法,但靳越群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他的伯乐。
“靳哥,这个…”
“是我的方式不对吧,他长大了。”
靳越群兀自地说,他又往前走,也许他不根本需要黄阳的答案,他是乔苏最为亲密的爱人,是他两世的丈夫,他理应有这个权利,给乔苏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并掌控乔苏的一切。
“黄阳。”
黄阳突然被点名,立刻跟上前:“靳哥?”
靳越群说:“我交代给你件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多余的一个人知道…你就不用在汉钢待了。”
靳越群深深地看向他,黄阳一个机灵,立刻保证:“您放心靳哥,我一定办好!”-
乔苏本来是打算养只小狗的,谁知道刚到楼小帆的店里,一只白色的小猫崽就蜷在门口,它太瘦了,也太小了,门一开挤着它,它弱弱地喵了一声,倒在乔苏脚边。
“你怎么跑出来了!芳芳…”
后面的女店员也是没注意到,楼小帆抱起小猫,小猫胆子很小,也不怎么叫,一双大眼睛就望着乔苏。
“这只猫怎么这么小,它多大了?受伤了?”
“两个多月吧,街上捡的,胆子小,腿有点瘸,不知道给谁那么欠给踩的,已经长上了,估计大点走路就好了。”
楼小帆拿着沏好的羊奶粉给它喂,小猫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身上都是白色,就头上带点灰,鼓足了劲儿吃奶,乔苏觉得挺可爱的,从楼小帆手里抱过来,毛茸茸一团也就比巴掌大点。
“它是公猫母猫啊?”
“小母猫,你喜欢它啊,它小,前面照顾得麻烦点。”
乔苏觉得挺有眼缘的,小猫吃饱了,瞧着也喜欢乔苏,就在乔苏手里小脑袋一拱,睡着了。
晚上靳越群回到家,就看见乔苏跪坐在地毯上,正拿着一条他的围巾笑着逗弄着沙发上一只小猫玩儿,小猫扑倒了围巾,咬咬,就会去蹭乔苏的手心。
“靳越群,你快来看,这咱家的新成员…”
靳越群抓住他的手,仔细看过有没有被抓伤的伤口,他不意外,下午的时候徐骁就跟他说了乔苏从楼小帆那儿领来一只小猫的事。
“它是小母猫,才两个月呢,可爱吧?一点也不咬…”
“想养?”
“当然了,我觉得有眼缘,下午一进门它就倒在我脚边了,这就是缘分…”
“倒你脚边了?”靳越群拎起小猫的后脖颈:“楼小帆检查了没有,有病么?什么细小的,有病菌吗?”
“哎呀,哪儿有病啊,健康着呢,楼小帆都给我看了,有病我也给它治,从现在开始它就咱俩的闺女了…!”
靳越群也看出乔苏是真的喜欢这只小猫,如果不是现在,他不会同意乔苏养猫,但是现在,他可以勉为其难的忍一忍。
他把乔苏从地毯上抱起来,抱在腿上,伸手拿着果盘里的橙子剥:“喜欢也不能跪地上跟它玩,多凉。”
“你同意啦?”乔苏还挺惊讶。
“我不同意你不是也带家里了么。”靳越群剥了橙子,咬了一口不酸,才把另一半喂给他,乔苏笑着,叼着半瓣橙子抱着小猫,凑近靳越群。
“呐,听见没有,爸爸同意养啦,亲亲爸爸…”
小猫也不乱动,让亲谁就亲谁,倒是靳越群,有点嫌弃地偏开脸:“得了得了,我让它亲什么…”
“哈哈,亲一下怎么了嘛。”乔苏笑眯眯地握着小猫的小爪子:“爸爸没意思,咱不跟他玩,对了,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乔小花,好听吧?”
“怎么姓乔?”
“我去领的当然姓乔了,你也去领一只,就跟你姓靳…”
靳越群一想,姓乔也行,往深里想,好像姓乔比姓靳还让他觉得心里舒坦,也是,姓乔就代表着乔苏喜欢,那姓靳有什么好的,这个家里就是再添几个姓靳的,乔苏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那就叫乔小花吧。”
想通了,靳越群罕见地用手指背勾了两下它的额头:“你取的好,这名字挺好的。”
他这样一说,乔苏倒有点惊了:“靳越群,你一定发烧了你…”
楼小帆给乔苏记了很多照顾小猫的注意事项,乔小花到新家的第一天半夜两点多,夜里静,就听见它在楼下突然开始叫唤。
“怎么回事,是不是饿了?”
俩人都被吵醒,靳越群困着眼开了床头灯,乔苏睡前让他折腾的有点累,也想起来,靳越群伸手又给他盖上点被子:“你别起了,我去看看吧,它吃什么?”
“吃羊奶粉,搀着楼小帆给的进口罐头,不过得兑点温水搅搅…”
“在哪儿?”
“厨房里,靠边那个柜子最上头,阿姨收那了…”
“行,你睡吧,我去看看。”
靳越群摁着旋钮把台灯调暗了,就合上睡衣出去了,乔苏眯着眼,过了一会儿靳越群才上来,俩人刚躺下没十来分钟,楼下的乔小花又开始叫。
这回俩人一块下去了,乔小花看着不太舒服,侧着趴在地上没精打采的,乔苏给楼小帆打电话,什么病都检查过,说估计是胆子小,到了新环境没上厕所的事,给它轻轻揉揉肚子,刺激肛门周围排便就好了。
俩人又照着楼小帆说的做,乔苏在腿上抱着,靳越群拿着棉签和尿垫给它接,也不敢大劲,从头到尾皱着眉,果然,乔小花一上完厕所精神就好多了,自己跑到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又窝着睡了。
大半夜的,折腾这么一个多小时,回到床上连乔苏都打了个哈欠:“你说那些生小孩的夫妻,也这样半夜起一次半夜起一次的?”
“不用,有月嫂。”
不过乔苏心里挺高兴,他转身抱着靳越群:“我真没想到你对乔小花那么有耐心,我还以为你不想管呢…”
靳越群也伸手揽着着他,亲他的额头:“你要叫它靳小花,我才不去给它擦屎端尿,但叫乔小花,我能不管看着它叫?”
乔苏笑,他知道靳越群一直都是爱屋及乌的,就像过去的乔家,知道自己还抱有感情,靳越群哪怕不让他去,但给乔家物质上的东西也从没小气过。
靳越群叹口气,大掌摸着他的肚子:“你争点气,要是给我生一个,我把它供成天下第二的祖宗。”
“哈哈,为啥不是天下第一?”
靳越群不悦地说:“这还用问?有我在这儿,谁敢迈过你去。”
乔苏笑:“问题那是争气的事么,你梦吧,梦里说不定我能给你下个蛋…”
“啧,乱说,人怎么能下蛋。”
乔苏都困了,嗓音喁喁哝哝地:“那还不是你先乱说的…”
靳越群关了灯,又亲亲他的脸蛋,说:“蛋也行,只要是我的种,你下的蛋我也认了。”
乔苏笑得肚子疼:“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赶紧去六院看看吧,再耽误了。”
六院是汉阳的安定医院,也就是精神病院。
靳越群搂着他,将人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我说笑的,你能生我也不叫你生,咱俩的骨和肉这辈子只能叫咱俩的骨灰融在一起,别的我都不放心…也没门插进来,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我看有宝儿说完结,没那么快完结呀。
俩人之间的大事还没来临呢。
有人猜到靳爹要黄阳安排的是什么事吗?[摸头]
第六十三章 公司
第二天早上,靳越群先醒了,他坐在床边看着乔苏恬适的睡颜,恍然觉得,或许他们第一世就该是这样的。
没有那场让他痛裂心肺的大火,他会把一切可能会对乔苏产生伤害的都扼杀在摇篮里,他会护着乔苏再也不必经历任何磨难,顺遂一生,与他白头共老。
楼下的乔小花又在叫了,靳越群怕打扰乔苏睡觉,将他抓在手里的被角拿下来,就下楼去了。
乔小花对这么大的新家不熟悉,看见靳越群还以为是昨晚帮它揉肚皮的温柔老父亲,就一拐一拐地朝他跑过去,亲昵地用小白爪子碰他的裤腿。
但显然,乔苏不在跟前儿靳越群的耐心也根本不如昨晚那样好,伸手拎起乔小花的后脖颈:“不许叫了,吵到你小爸爸睡觉就把你丢了。”
乔小花瑟瑟地夹着尾巴,不知道昨晚的老父亲怎么又变得凶恶?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靳越群心说跟一只猫说什么,放下它,对正在厨房的阿姨说:“王姨,你同乡里有没有会照顾猫的,我要再雇一个人来照顾它,工钱不是问题,越快越好。”
王阿姨连忙说:“有的,靳先生,我有一个同乡,丈夫是卖水果的,我下午就让她过来。”
靳越群点头,交代阿姨给乔小花弄点奶粉和肉罐头,就上楼了。
卧室里乔苏还在睡,估计是昨晚折腾那一趟的事,人不怕睡得晚,就怕半夜睡着了再被叫起来,最费精神。不过乔苏的生物钟一向很早,他揉揉眼睛,回来的靳越群就将他抱起来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乔小花在叫了,我们得下去看看…”
靳越群抱着人跨步去卫生间,挤好牙膏给他刷牙。
“我看还是把它送人吧。”
“为什么?”乔苏咕哝着牙膏沫:“不要,小花那么乖,哪里惹到你了?才养一天你就要送人了…”
“它叫的你睡不好。”
“你说它叫?它是活的嘛,当然会叫了,它刚到家有点不适应,长大了就好了…昨晚我那样抱它它一点都不挣扎,腿脚也不好,去别人家里万一被欺负怎么办,你做爸的就那么狠心了…?再说盼盼豆豆点点它们你不是也养了?你就是重男轻女…”
“这是扯哪去了,盼盼它们又不会叫。”
乔苏乐:“你这样还想我给你生孩子,一点都没耐心…!”
靳越群亲吻他的唇,确定他嘴里没有剩余的牙膏了,才将唇舌撤回:“从你肚皮里冒出来的我当然会忍,忍不得也要忍。”
“那你就不能把乔小花当做我们的亲生孩子对待?”
靳越群蹙眉:“这怎么当?你要能生出浑身都是毛的我真该去医院看看了。”
乔苏趴在他肩膀笑的一颤一颤的,靳越群抱着他去换衣服:“不说这些没影的事了,上午我还要带你去看几个地方。”
“那你不许再提把小花送人的事,它是一个小生命,听见会伤心的…”
“好,听你的吧。”
靳越群见乔苏实在喜欢,亲了亲他的眼皮,就没有再说什么,左不过一只小猫而已,他已经请了人,养起来有人照顾,不用乔苏费心神,到时候单独在楼下留一间房间给它,也吵不到乔苏什么,乔苏白天和它玩,也能有些乐趣。
早上吃饭的时候,乔苏就抱着乔小花,一人一猫的一起喵喵喵的说话,也不知道能听懂什么,还是靳越群看不下去,给它拎开去一边。
“好好吃饭,当心它的毛飞到碗里去,脏不脏?”
乔苏撅撅嘴,不舍地将乔小花放到地上去玩:“对了,你今天要带我去哪儿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
上午靳越群用电话安排了公事,他现在的秘书有三个,又接了几个分厂总经理的电话,这一耽误耽误了半个小时,他就开车带着乔苏去看店铺去了。
“什么?你打算让我开公司?!”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之前准备毕业论文时我不是已经同你说了?你要是觉得在家无聊,就开家公司,自己当老板,我总不会担心你受委屈。”
乔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靳越群突然觉得乔小花的眼睛倒和乔苏生的有点像,阿姨还是不能乱找,得把把关,找个性格温和对小猫小狗好的才行。
“我还以为上次是你在气头上随便说说的…!”
乔苏真的没想到,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傻话,我什么时候对你随便说说过了?就这么喜欢往外面?”
乔苏很骄傲的说:“当然了,这是我很擅长的事…!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读不好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没遇到我擅长的,老祁说每个人都有闪光点,就是他的价值,你的闪光点是事业,我的闪光点就在大自然,我每次看到那样充满生机的山山水水都觉得心情舒畅…!而且石头里奥秘真的很多,你们工厂里整日烧个不停的煤炭不就来源于此?李教授很厉害的,他是院士,他说谁搞懂了大地,就可以掌握一把开启世界能源的钥匙…!”
看乔苏讲的这么激动就知道他有多喜欢了,更别提此刻他眼中还闪烁着那样耀人璀璨的光彩,根本无法被任何事物遮盖。
“在家里陪我不叫价值?”
“也叫呀,我也喜欢你陪我玩…”
乔苏伸手搂着靳越群的脖子,将脸蛋贴着他的脸撒娇:“那我就是两个都喜欢嘛!你和石头我都喜欢,最喜欢你,然后就是石头,那你说我怎么办?你给我想想办法,靳越群,你给我想想办法嘛…!”
“你啊…”
靳越群让他闹得没办法,一手开车,一手似是无奈地拍拍他的手臂:“这个世上让我拿不出半点法子的只有你,硬的和我闹,软的你也不怕,往后在我知晓并允许的范围内,随你玩,成不成?”
“那你不允许的范围呢?”
“自然是不成。”
乔苏哪里不知道让靳越群这个老顽固松一点口已经不容易,他趁热打铁,又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别那么小气嘛,你要想,我也不会一下子跑到北极去,你整天让我打汇报,还让徐骁像看犯人一样跟着我,会给你落一个太小心眼的坏名声的…”
“那就干脆在家,哪儿都别去,我既得了恶名就恶到底。”
“不要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破罐破摔?好嘛好嘛,我最喜欢和你打报告了,谁不让我给你打我跟谁急…!只要你让我有事做,以后我去哪个茅坑拉屎也和你说,你不同意,我保证死都不会脱裤子的…!”
靳越群也被他逗笑:“蹬鼻子上脸…,你给我先坐好了…”
两个人说笑着先是看了两处预选的办公地,乔苏一路上都很开心,用心地瞧,其实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给他一件他热爱的事情做就可以很高兴。
前两个都是一楼,靳越群也知道他喜欢带院子的,自然不愿意将他束缚在高楼大厦狭小的格子间。
最后一处是富业大厦写字楼的三楼,虽然不是一楼,但因为楼下建设的是商场,所以推开门外面还有将近三百平的平台院子。
“你喜欢哪个?这儿地段好,原本是个雅瓷会所,私人聚会的地方,留下的装修不错。”
这里的装潢古朴典雅,大厅和包房都挂着画,是传统的中国画,还摆着不少古董瓷器,外头的院子让人改成了苏州园林似的月影楼阁,外围种了一圈林杉遮人耳目,倒像是一方古意盎然的私密天地。
这可真是下功夫才能找到的地方了。
“我喜欢这儿!靳越群!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是怎么找到这么这么漂亮的地方的?我太喜欢了!”
乔苏转了一圈喜欢极了,他的笑脸都藏不住,一个飞扑就扑在靳越群身上,靳越群的嘴角勾着,稳稳托着他两条大腿:“你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是下万千心思去做的?”
“我爱死你了靳越群!”
乔苏一个劲儿的在靳越群脸上、嘴上、鼻梁上亲,像个殷勤的小啄木鸟儿,靳越群显然也是享受极了,对他来说,世间权柄纵然迷人,可也抵不过最心爱之人的帐中一笑。
乔苏说:“那你觉得我开个经营什么的公司比较好?我不知道这方面,你之前说的地质勘探,那些要的大型设备太多,还要资质…”
靳越群说:“我原想你做个珠宝玉石的拍卖公司,不累,但和朋友聊了聊,这里面牵扯太多,真着手也不太干净,不如开一个水文地质的评估公司吧,可以承接中江省内的项目,你能到处看一看,玩一玩,经营范围搞的广一些,后面好办。”
乔苏觉得很不错,他搂着靳越群的脖子,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昨天楼小帆是不是你叫过来陪我的?”
“是。”
乔苏什么也没说,他动情地亲吻着靳越群的唇,有靳越群在,亲吻这个事很少能来得及是乔苏主动的,亲完了,靳越群看着乔苏笑意盈盈的脸,叹:“我真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你了。”
“那你掏一下,哈哈,你掏一下给我看…”乔苏笑着,他像只小狐狸似得靳越群身上笑得乱扭,靳越群不得不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净乱招火儿,正事还说不说?”
“说,说,这可是我的大事…”
靳越群给黄阳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黄阳就领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上来,男人叫蔡海林,原来就在汉阳的一家地质勘探公司当经理。
“靳总,乔总,您好,我是蔡海林,之前在嘉亿,主要管一些地矿评估项目,财务也管过…”
乔苏让他一句乔总叫的心里乐颠颠的,等人走了,靳越群就带着他往饭店吃午饭
“你听到没有,他刚才叫我乔总…!”
靳越群看他高兴,也笑:“你刚开,没经验,以后就让他帮忙把控着,先招几个人,手续那边我来办。”
乔苏打小就是完全信任着靳越群的,最后他决定将公司名称叫作悦山,悦山水文地质评估有限公司,悦是喜悦,山水则是他除靳越群之外最喜欢的大自然。
办公室只需要简单的再装潢,招募员工和揽收项目的事蔡海林在负责,相关执照则由靳越群安排人办理。
放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乔苏这个老板就是个空中楼阁,但乔苏不觉得,他很认真地想做好这个老板,在筹建期间还会用会用笔记本电脑搜索别的类似公司的一些业务新闻。
只不过现在网络还不普及,能搜索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很快他的公司就开了起来。
开业剪彩当天,王雨晴专门从京州过来了,让乔苏没想到的是,赵飞也来了,冯总和楼小帆送了两排花篮,靳越群则送了一对两米多高的天然紫晶洞,晶簇标准,色泽艳丽,一瞧就价值不菲,乔苏肉眼可见地开心。
到了夜晚,平时两个人亲密,乔苏累了就会对靳越群不是踢就是挠,那天晚上一连将他亲吻的神智昏昏,像在热汗里融化的奶酪,乔苏却还是努力地将手臂搭在靳越群的脖颈上。
他不停地喊着靳越群的名字,来表达他心里的无限欢喜。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大度…会给我开公司,还让我接项目,我还以为这辈子你最喜欢的就是让我待在家里,不会给我一丁点儿自由了…靳越群,我好爱你呀。”
靳越群听闻此话,更如发疯了一般亲吻他,情爱翻天覆海之际,靳越群含弄着他的唇舌,问:“苏苏,你会恨我吗?”
乔苏从里到外都像泡在浓情蜜意里,对他的话一点不理解:“你又在说什么笑话了,我怎么会恨你呀,我最爱的就是你了,你也最爱我了,靳越群…”
亲吻如同铺天盖地发起的攻势,靳越群哑声说:“苏苏,这世上我最爱你,我会给你我有的所有,你会平平安安的,与我到老,你要记得,你要记得…!”-
蔡海林的确很有经验,招募到了三个有经验的员工,很快地,第一笔业务就联系上了,是中江工业出版社想要对省内部分水文地质图进行精细修正,同时再版《中江省地质介绍》,增加彩色插图,有家京州的公司承揽了项目,现在要把一部分分包出去,知道蔡海林换了公司,就熟人介绍转包过来。
早上的时候靳越群一睁眼,就看见乔苏笑盈盈的小脸在自己眼前。
“相公!”
靳越群先是眉心一跳,接着笑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反应揽着乔苏的小腰将人带在怀里,手掌伸进他睡裤里拍了拍:“今天又是唱哪出?”
“我开心嘛!我公司接到业务了!蔡经理给我联系了中江出版社那边,要精修再版中江地质那本书,我们负责汉阳东南一部分,这工作很有意义的,做的好的话后续也可以给我们做,我打算带他们过去…”
靳越群说:“去吧,要带着徐骁。”
“知道了知道了,相公,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相公,来来来,我伺候你穿衣…”
乔苏硬是拉着靳越群的胳膊拉起来,靳越群笑,昨晚两个人睡衣都脱了,乔苏左右都没找到在哪儿,靳越群抱起他去衣帽间。
“昨晚的脏了,换新的。”
他拿了一件先给乔苏穿,系上扣子,又自己穿,乔苏一看靳越群都穿完了,赶紧揪着他肩膀上那两块布料揪了两下:“我帮你我帮你,哎呀你低点不行呀…你没看见我垫着脚很费力?”
真不知道谁伺候谁,靳越群只好配合地低头:“意思意思行了,再揪揪扯了…”
洗漱完,乔苏又跳在他背上:“为了庆祝我们公司开业大吉,我想今天早上吃你煮的方便面,加一个荷包蛋,我好久没吃方便面了…!”
“不成,那东西没什么营养。”
“哎呀你就给我煮一碗嘛…!相公相公相公我的好相公…!”
乔苏一水儿的叫,黄阳来接靳越群的时候,就看见靳越群在厨房煮面,乔苏则像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背上,一会儿说:“我来剥我来剥…”
靳哥随手就把两颗小青菜剥完了。
“我来洗我来洗…!”
厨房这地方乔苏就没进过,水龙头朝哪儿拧他八成都不知道,靳越群把菜洗了,抽空还要对挡住他视线的乔苏说:“你净捣乱,出去…”
“我不要,我要伺候你的嘛!”
“你现在出去老实坐着就是伺候我了,赶紧的,一会儿我早上还有个会…”
“别呀,你为啥从来不让我进厨房?哦我知道了,你觉得这是一家之主才能来的地方,我根本不配是吧相公?这到底是多高贵的地方?是不是,没声了吧你…你还有一次和本官辩解的机会,允许你呈上来…”
乔苏用手捏了个喇叭的手势,在嘴边吹了电影里升堂的‘威武…’,平常早饭都阿姨做好了,预留的时间不多,靳越群忙着煮面,还得顾着他不被热锅烫到。
逗趣得一唱一和才有趣呀,乔苏又去掰靳越群的下巴:“你干嘛不理我。”
“我看你是屁股痒了,不搂好就下来趴着…”
“好嘛好嘛,我不乱动了,那我帮你端盘子总可以的吧?”
等面煮好了,乔苏又说:“我来端我来端…”
他自己都在人背上,能帮忙端什么呀?黄阳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吃完了,乔苏就笑眯眯地说:“我去上班啦,哈哈,我一定会做好这单的,等我造福中江人民吧,拜拜,给你一个飞吻…”
看着出门的乔苏坐上外头徐骁早已等待的车,眼角眉梢都高兴的飞扬起来,黄阳又看了看餐桌旁的靳越群,正就着乔苏哥的碗吃他剩下的面。
哎,但愿乔苏哥不要发现这一切都是游戏一场梦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儿猜对了!太厉害了!
之前还看到有宝儿说靳爹反省了。
好消息:猜对了,坏消息:猜对一半。
靳爹只是反省不该那样激烈的争执,没有意义,所以他用了一个更为温和巧妙的手段来把乔苏圈在他的绝对控制范围之内。
他可是年纪轻轻当上集团老总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反省自己的强势作风…!
本质来说还是他没有看到我们苏苏的价值!
靳爹反省前:打造笼子。
反省后:老婆爱自由,那就给他打造一个无形的大笼子。
问:反省了什么?
答:造笼子的方式。
可能这就是老企业家的技术革新吧。[裂开]
苏苏:谁给我整苏门的世界里来了?
第六十四章 水文
早上一同出发去宁安西南的有三辆车,最后一辆皮卡上装着测绘设备,最前头的车坐着蔡海林和三个员工,女孩叫陶雪,男孩郑云波,还有一个打杂的,之前都在地质勘探公司做过。
乔苏坐在中间那辆奔驰上,除前头开车的司机外,副驾坐着徐骁,后排则坐着他和王雨晴。
王雨晴和乔苏在汉阳地质院时就是好朋友了,她外婆家就在宁安的一个小镇,这次也是搭乔苏的顺风车回去的。
她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还有副驾上不苟言笑的徐骁——一路上这俩人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除了上车时徐骁对她说了一句“小姐,注意脚下。”
乔苏在一旁翻着一本宁安河流领域变迁的书,一边在吭哧吭哧地吃巧克力饼干,饼干中间夹着浓郁的巧克力酱,特别香。
王雨晴是很活泼的个性,她悄悄说:“乔苏,你真的不是被绑架了吗?”
“哈哈,当然不是,你怎么这么想?”
“可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黑社绘的打手…”
王雨晴往前指了指,乔苏笑:“哪里!他们两个就是很少讲话,这个是王大哥,人很好的哦!这个是徐骁,你可以叫他徐大哥!他就是长得冷冷的样子,其实心特别细!身手也很厉害,上次我去逛街有个小偷还没靠近就被他发现了,他就这样,唰唰两招,那个小偷就夹着尾巴逃了…!”
乔苏讲的好像武侠小说,他把饼干桶一伸,开车的王山红着一张老脸:“谢谢乔少。”
徐骁说:“工作期间我有纪律,谢谢乔…”
“没事没事,吃一块吃一块!我不会让靳越群扣你们工资的!”
“就是就是,徐大哥,这个真的很好吃的!”王雨晴也拿了一块吃,果然,还是叫徐大哥听起比较亲切,光荣的工人主义社会嘛!什么小姐,她要起鸡皮疙瘩了!
徐骁的表情微微裂开一点,默默拿了一块。
俩人又靠回后排聊天。
多亏他们学校合并去了京州大学,王雨晴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京州的一家农科公司做检测员,薪资待遇还不错。
“乔苏,你说你男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乔苏笑着说:“对的!就是弟弟!”
他特意强调了弟弟这两个字。
哪怕知晓乔苏的男友是男人,王雨晴还是有点吃惊,毕竟同性恋在现在这个时代表面上看是很少的,就算有,也会用用尽全力隐藏,以免被人非议。
但大抵她是学农科的,在自然界什么样的荷尔蒙都有,性别不是界限,相吸是唯一定理,所以她不像别人一样会把乔苏和诸多恶心的病症联系在一起。
“那他长什么样?”她有点好奇。
“唔,我男朋友当然很帅啦,他鼻子很挺,我很喜欢捏,不过整体的帅气程度比起我来还是差一点点啦。”
乔苏大言不惭,王雨晴说:“你就很帅啦,比你难看一点点也没关系,那他比你小几岁?”
“他比我小整整十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四舍五入就是一岁,按照乡下的习俗算虚岁的话就是两岁…整整两岁,所以你说我让他叫我哥哥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王雨晴听见最后说的小两岁,她点头说:“小两岁还可以啦,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这样也可以抱两块,那他比你高还是比你矮?”
“咳,比我矮一点点啦。”
王雨晴又有点吃惊,她还以为乔苏还会找一个高一点的呢,主要是乔苏一米七五左右,不算矮,但也不算太高,不过乔苏这样的精致小脸和他的身高很相配。
“矮一点也没关系啦,在南方足够用了,那他比你壮还是比你瘦?”
“咳,比我瘦弱那么一点点吧…”
“什么?他比你还瘦?”
王雨晴忍不住说:“你都这么瘦了,他比你还瘦,还比你矮,那你们出门是谁拎东西?”
“咳、当然是我了,出门在外都是我保护他,毕竟我是哥哥嘛!”
说着,乔苏还拱起手臂比了下肌肉,全然不顾前头司机大哥和徐骁抽搐的嘴角。
王雨晴实在想象不出乔苏的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了,一个鼻子很高但弱柳扶风的男人?但看着车前面竖起的奔驰车标,她知道这个车贵的吓人…!
“好吧,男人瘦弱一点也不怕,对你好最重要,会赚钱也是一大优点啦!”
王雨晴已经在尽力安慰好友了。
“对了,乔苏,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解气,你知道吗,廖俊他爸出事了,听说前一阵被公安带走了…”
“什么,他爸?”
王雨晴想起来,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我男朋友讲的,他家和廖俊家在一个小区,你知道廖俊他爸是谁吗?”
“是谁?”
“就是咱们汉阳地质院以前的老院长呀,后来调去别的单位了,叫廖什么忠…我男朋友说他涉嫌受贿,他们一家把汉阳住的别墅都卖了来退赃,才没有坐牢…啧啧,上次你们那件事之后,廖俊还在学校叫嚣什么,‘我就是退了学也比你们这些下等人高贵’,这下我看廖俊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乔苏说:“廖俊那个人真讨厌,我根本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如果他去老师那里提意见,公平和我竞争保研的名额,我还会高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只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前头快到王雨晴的外婆家了,她说:“跟你说就是想叫你出气的,廖俊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学校里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了,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能是什么好家庭,你就不要气了…下次再去看你,呃,和你的男友,我走啦…”-
送王雨晴到家之后,乔苏他们就直奔宁安西南的山区。
乔苏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功课,这套图涉及白江流域从侏罗纪到第四纪的地层,断层、含水层与滨海沉积的交错带。
“乔总,工具都备齐了!”说话的是郑云波,和乔苏差不多大,
“叫我乔苏哥就好了,我们这周主要啃下三个关键点就行了。”
乔苏用铅笔在原先的地质图上重重划了几道,“第一是黄湖西岸,原图标注的砂砾岩与泥岩分界太笼统,我们先取样,用测绳量准接触带的具体走向,第二处是这里的延伸段…”
乔苏指着图:“出版社那边说这里的断层活动性标注不清,小郑,你带上地质锤和设备,仔细看岩层有没有新的裂隙填充痕迹…第三个是前方五十公里左右的海积平原,需要重新尺量沉积物的厚度,这关系到地下水咸淡界面的绘制精度,以后来做研究的人也会方便很多,我们到时一起过去…”
他安排着,倒是一旁的蔡海林惊讶极了。
他是从下头摸爬滚打一步步做到经理这个位置的,自然懂行,眼前这个少年的分析不仅非常精准,专业度还一点不亚于他们原先从名校招募到的地质专业的研究生。
他原以为他只是被安排过来陪太子读书、走走过场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太子竟然是真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忙活了一下午,郑云波拿着对讲机说:“乔苏哥,测深锤的度数出来了,黄湖的东岸便的潜水埋深比图上标注的浅了十分米…”
乔苏走过去看,他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计算着:“可能是最近在一直下雨的缘故,我们连续测三个点吧,要是普遍偏浅,就要在图上用虚线补充季节性的水位波动范围…”
在安宁待了差不多半个月,重新修正了五张安宁地区的水文地质图,同时增加了实地的图文介绍,他们就返回了。
后续还需要进行整理和校对,陶雪过去就是负责这块的,她先出初稿,下午返程时,乔苏在车上意外接到了李明松教授的电话。
李教授一直十分看好乔苏在地质上的才华,对乔苏没有成为他研究生的事情很惋惜,他对乔苏说,下个月有一场全国的地质矿脉研究会要在云省举办,他们这边会派出老师和学生同京州地质调查院一同参会,就中江省火山岩和滇西富矿带做一个对比研究的发言,这是个很不错开拓眼界的机会,他给乔苏在队里留了一个名额。
“学无止境,地质工作者就是要多出去看看,原先中江的火山岩数据你很熟悉了,跟那边的沉积矿产做个对比,看看那边的矿脉标本,还有两个研究生一同去,会中你也可以和那边的专家交流交流…”
没有为师者不惜才的,他得知乔苏开公司的消息,也表示了祝贺,但也不希望他放弃学习和交流的机会。
乔苏当然答应了,他还没去过滇西,靳越群在电话里知道他今天回来,晚上也特意推掉了饭局,他刚进门,乔苏原本在客厅吃着雪糕看电视,一下子就跑过来了。
“你回来啦!我来…!”
乔苏一副三从四德的样子蹲下来要给靳越群拿拖鞋,可给靳越群吓得不轻,他还没碰见鞋呢,就让靳越群先一步俯身一把给人抱起来了,抱在身上,掌心托着他的腿。
“祖宗…!”
靳越群惊得说:“你这是要干什么…!什么时候用的着你来做这些事了?我是哪儿招的你不痛快,一进门就先给我一个下马威?”
男人满脸的不明所以,乔苏笑:“哈哈,我哪里给你下马威啦?我在认真地给你换鞋呀,我们的项目初稿还在修改,这不是看你忙公司的事辛苦了嘛…”
乔苏笑嘻嘻地伸手给他捏捏肩膀,靳越群仔细端详他半天,看乔苏的神色的确没有生气,才没好气地松了口气。
男人抱着他把鞋换了:“无事献殷勤,看你这架势也没憋什么好屁,直接讲。”
乔苏哼:“哎呀哎呀没啥大事,就是京州大学的李教授你知道吧,他说下个月七号在云省有一个全国的矿脉研究会,和我之前交上去获奖的文章和毕业论文都有学术交叉,就给我留了一个名额,想让我去听听,估计要去四天…”
“你已经答应了?”
见靳越群神色果然不快,乔苏伸手把手里的雪糕挖了一勺,喂给靳越群吃:“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么,我知道你心胸最宽阔了,我就预支了一小下,我发誓只有一小下,就预支了两个字…”
“什么两个字?”
靳越群咬掉雪糕,拿过他的雪糕盒,随手放在餐桌,抱着他上楼。
“就好呀,我发誓只预支了这两个字…再没有别的了…!”
乔苏搂着他的脖子,靳越群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乔苏睁着晶亮的眼睛,亲亲他的嘴,扁起嘴巴:“我真的想去嘛。”
靳越群将他放在床上,转身去换衣服:“我才答应你去外面工作几天,刚回来就要又乱跑,我发现你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我一放手你就野的没边了…”
“那不是刚巧赶上了么…”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说过什么?我是不是说过万事要提前打汇报,先斩后奏的事一律不许,下次你就会记得要先问过我才能决定。”
乔苏瞪眼:“你怎么这么霸道的,那人家李教授也是下午才给我打电话的,我总不能穿越时空吧…!”
“推了去。”
靳越群这么一说,乔苏就生气了,当即蹬着脚从他身上跳下来了:“哼!你就是个大法西斯,你不同意那你把我给你拿的拖鞋还给我!”
乔苏直接就去拽靳越群脚上的拖鞋,靳越群没防备,让他拽的一个踉跄,还好扶住了门框,关键是这拖鞋还是他自己换的。
“乔苏…!”
“哼!你还吃我冰淇淋,把我的冰淇淋也还给我!”
乔苏又跳起来,伸手就去扣靳越群的嘴,给靳越群扣的要干呕,胡乱之间,靳越群拽着他的手腕子,朝他屁股上用力一拍:“你要造反了你…!”
作者有话说:
苏苏看靳爹顺眼时:相公!
苏苏看靳爹不顺眼时:你个大法西斯!把冰淇淋还给我!
苏苏真的是很乐天派的小比,
也许是他们两个生活比较欢乐,遮掩了很多,
但这种生活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要求时刻汇报,并得到允许才能做的生活,一般人都会觉得窒息。
只有苏苏还依旧能和他超强控制欲的老公过日子(偶尔干架)[笑哭]
性格依旧能保持本心(且没有任何心理疾病)
谁说不是天生一对呢…!
所以靳爹,秦爹。
你们吃到最大的红利(老婆找的早)是什么心里其实门清的是吧[菜狗]
第六十五章 一夜
“反正我要去!”
乔苏抓起靳越群的手咬了一口,靳越群伸手去抓他,被他躲过,接着就一头扎床上了,滚了一圈用被子裹着自己,不忘回头对他喊:“你一点不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是天底下最小心眼儿的男人!”
“真长本事了你…!”
靳越群没抓住他,看他在床上,就先把衣服换了,又摘掉手表这些锐物。
接着换了睡衣的男人坐在床边,乔苏感受到床边一沉,不肯让他坐,从被子里冒出个头,跟兔子蹬鹰似的连搡带踹地往外推着他。
“我是能丢还是怎么着,是云省又不是国外,你成天管我这么严,放在古代你就是悍妇,悍妇知道不?我现在可是老板了,你别坐我的床…!”
靳越群抓住他的手,声音也严厉了几分:“你是什么老板也得归我管…!我最近没收拾你你要翻天了?家里的规矩全都抛到脑后了是不是?你自己说,这规矩是不是之前就定好的?”
“是又怎么样,我又没签字画押…!”
他强词夺理,靳越群让他气的一口气顶在心门口:“又跟我来胡搅蛮缠这套是吧,你看看哪家的是太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
“那你上次还去德国待了大半个月呢!”
“我是你丈夫!”
“你是狗!”
靳越群“啧”一声,乔苏又飞速拿被子蒙着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靳越群伸手去掀:“我是狗你成什么了,能这么憋么,你去了你公司那摊事怎么办?不交图了?”
“我就去四天,而且我都安排好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才刚夸你两句大度了,你就让我掉脸子…”
“我让你掉脸子?”靳越群气笑了:“我找这么大一群人陪着你还不够大度?”
“那他们又不是陪我玩的,那是我的工作…!工作你懂吧?这次的研讨会也是,说不定对我们公司以后扩展业务还有好处的,算了,你就懂你的事,根本不懂我的事…!”
说着,乔苏又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去了。
“你去哪儿?!”
“我去拿手机,我自己会给航务公司打电话订飞机票,才不用你…!”
乔苏气冲冲地架着肩膀就出去了,他去就去,还讲出来,靳越群一时气的都没话说,可竟也讲不出什么责备他的话,他天性就被养的坦荡,对靳越群更是毫不设防,想哭想笑,一眼望到底的心性全展露在他眼前。
靳越群又起身,跟着他去。
乔苏已经从楼小帆那儿问到了航务公司电话,不过他找不到自己的证件了,见靳越群进来,他下意识地问:“我的身份证呢?给我拿过来,我要念号码…”
靳越群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不顾那头女声标准礼貌的“先生…”就直接给挂断了。
接着他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手机弹弄两下掉在地毯,他俯身一把将乔苏给抗在了肩膀上。
乔苏挣扎:“你要干嘛…!”
靳越群给人扔去卧室的床上,男人也压上去,钳制着他一双手腕子,语意深深:“得寸进尺…信不信给我惹急了就给你拷这儿,大门都出不了,什么公司,什么研究会,通通不用去…!”
“那你干脆在床上给我按个监狱得了,你松开,你都捏疼我了…!”
他叫疼,靳越群才松开他,不过也仅仅松开了一分,乔苏气的照着靳越群的胸口使劲打了两下,他也不为所动。
乔苏一看男人的神情不像是说笑,心头也免不了一跳,想着估计是他刚回来又提要走的事,触了靳越群那根儿惹不得的弦儿了…今晚肯定没戏了,于是乔苏当下决定养精蓄锐,明早再战。
一夜过去。
乔苏心里不装事儿,睡得挺好,第二天早上他醒的早,外头天还没亮,他无聊,本来想翻身,却发现一只手让靳越群握着,十指交握,一点都抽不出,他只好悄悄侧身支着脑袋,看睡在旁边的靳越群。
顺便琢磨琢磨法子。
直线救国不成要琢磨曲线救国的嘛,这是他从小和靳越群这等超级控制狂的斗争多年积攒下的宝贵经验。
他伸手点了点靳越群高挺的鼻子。
靳越群的五官英俊,融合了靳父的刚硬和靳母的貌美,这些年磨砺下来,眉宇间比起十几岁的青涩少年更显凌厉迫人,也多添了几分成熟和上位者的沉稳魅力。
只是为什么他的那该死的控制欲一点没变?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揍两拳可以让他清醒清醒吗?
乔苏心里痒痒,忍不住捏拳,假装要给靳越群来个黑眼圈,然而手刚伸,就被靳越群给握住了,男人眼睛都没睁,吓了乔苏一跳。
“你醒了?”
“家规第四条,不许在心里骂我。”
乔苏瞪眼:“你是皇帝吗…!怎么可以颁布那么多规矩的?”
靳越群还没醒神,搂过他,搂在怀里。
“这叫无规矩不成方圆。”
“还给自己贴金上了,那咱家也改名吧,叫靳宅,靳府,靳金殿,行了吧…我,盼盼,乔小花,我们都听你一个人的,你说东不往西…”
“我要他们听我的干什么。”
乔苏哼哼,窝在他怀里,感受着靳越群的呼吸,噘嘴问:“你真的舍得不让我去?”
“怎么不舍得。”
“骗人…”乔苏抬起头,亲亲他的嘴:“我喜欢的事你从没有阻拦过我的,也舍不得阻拦我,你只是不想叫我刚回来就又离开你身边。”
他眨着大眼睛,靳越群搂着他的腰,不说话。
“就那么想去?”
“当然了…!”
“是不是同学校那些人一起去?”
乔苏悄悄地勾了一下嘴角:“是呀,是李教授给我的这个名额,一起去的当然有他的学生…”
“经过那档子事,他们难道不会用有色眼镜瞧你?”
这个乔苏倒没想过,他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靳越群在担心这个?
“你不让我去,是担心他们听说了那件事瞧不起我?会骂我是同性恋?”
靳越群果然皱起眉头,睁开眼,在他腰肢上拍了一下:“说的什么话,没人会再敢骂你。”
乔苏怔了怔,心头当下涌进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这世上只有靳越群,只有靳越群会对他的任何事都思虑再思虑,会比他自己都担心他受到一丁点的任何伤害。
他又伸手抱住靳越群的胸膛,将半个身子都压在男人身上,入秋了,虽然屋里不冷,但男人还是伸手拉着被子,给他盖上露出来的半截儿小腰。
“接着骂,我法西斯。”
乔苏正感动呢,噗嗤一声就笑了。
“哈哈,哈哈,靳越群…!你别这么破坏氛围行不行,你这么一大男人咋这么记仇啊…!”
靳越群不理他,作势要翻身,乔苏不肯,两只白藕似得手臂紧紧抱着他:“别呀别呀,你担心我就担心我呗,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干什么像昨晚那样老是凶…!”
他那点重量在靳越群那儿根本就不够看的,但男人好似就是给他绊住了,又任他压着抱着。
“两码事,凶你是该凶你,再不凶你我看你要野惯了去。”
“没野啊,我真的想去,还想你陪我去…真的,我们一块去儿去吧?”
“一块去?”
乔苏抱着他哼:“是啊,咱俩都多久没一块去出去玩了?这几年你总是好忙,都没时间喘气了,也好几年没带我出去看看了,总共就带我去过两回江边…去年人家工人都安排双休了,就你,你还是老总呢,去年手术住院都没怎么休息,陀螺也不能这么转呀,我白天在家就没见过你…”
乔苏一提这个,倒真是歪打误撞地戳到靳越群心里对他一直有愧的事。
他太忙了,从过去不安定时忙着两人生计,到担起汉钢的千斤重担,省里,市里,各方眼睛都盯着他,这些年他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从不曾有半点懈怠和停歇。
他摸着乔苏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问。
“云省哪个市?”
乔苏一下子就笑了,作为地理专家,他当然知道:“在腾水市!我们可以先飞去昆市,再做大巴车过去,坐六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那边有火山热海,是国内的四大火山群之一,我想去看看,我们还可以泡温泉,那边还有好几个古镇,傣族的聚居地,我们还能感受一下少数民族的风情…”
他一股脑地说,可见有多向往了。
“坐什么大巴车,我来安排。”
靳越群的脸色没有舒展,却已经拿过了床头的手机准备打给秘书。
乔苏见势,又往上拱了拱,将大腿也挂在男人腰腹,小脸更是贴进男人的颈窝蹭了蹭:“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虽然你去德国不带我那回我有点生气,但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的,我最离不开你了…!”
靳越群握着手机,微微一怔,接着他又似是恨恨地一般,大掌兜着乔苏腿臀交接那一片白腻圆润的皮肉,五指拢起重重抓了一把:“没心肝的,你就会哄我吧…!”-
乔苏安排好公司的事,等郑雪出了初稿他再来修改,靳越群也叫秘书给他排开了时间,在研讨会开始的前一周,就没让乔苏跟着学校的人一起走,而是带着他从京州机场出发了。
乔苏开心极了,一路上像个小鸟儿叽叽喳喳的,一同去滇西的还有黄阳,徐骁和另外一个安保,他们一路听乔苏的嘴就没停过,纵然有很多问题在他们看来都十分琐碎和天马行空,但靳总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就这么一句句应着他。
“靳越群,你发现没有,这还是咱俩第一次出远门…!”
“从前来带你来中江不算了?”
“唔,那也算,但那回不是做火车么,你上次坐飞机是什么感觉?像坐船那样吗?会头晕吗?”
“不会晕,晕了就叫我,我在旁边,不怕。”
“那能往外面看么?”
“能看,你把脚收好了,一会碰着了。”
乔苏叉着腿坐在行李箱上,原本是徐骁他们拿的,但乔苏想坐着玩,靳越群就接过来推他了。
“靳越群,我的那些学术资料都带了吗?那可是正题,我的宝贝…!”
“带了,要走托运,现在让他们去办…把你的书包给我。”
“不要,这里面是盼盼,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让你儿子去托运啊,跟别的冷冰冰的行李挤在一起!”
“他这么大了,也该锻炼锻炼,给我…”
乔苏护着书包:“不要…!你真的太狠心了,虎毒不食子啊,怪不得今早走的时候你对乔小花连个眼神也没给,你果然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她有阿姨照顾,我给她一个眼神她能跟着上飞机?赶紧的…”
乔苏不肯,靳越群也没法子,只能给乔苏背着让盼盼塞得瓷实的很的背包,让黄阳他们去办托运了,他带着乔苏去机场的贵宾候机室。
候机室里有精美的水果自助,还有一个乔苏很爱吃的外国牌子的冰淇淋。
他吃了没两口,一块掉在手上,弄的黏黏糊糊的。
一会儿就登机了,徐骁看着靳越群拿出手帕给他擦手,乔苏对着过来的服务生说:“再来两个球…要香草的,谢谢…”
“还吃?早上饭没吃多少,一会儿闹肚子。”
“那刚才不是掉了嘛,你擦轻一点…”
靳越群大抵是骂了他一句娇气,手上又轻了轻。
等乔苏差不多吃了一个,靳越群就没让他吃了,徐骁和另一个安保自始至终都在一旁,说实话,他们哪怕见过许多次靳总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乔苏,还是不敢相信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这可以说与他们过去的那些雇主相比完全颠倒,简直不可思议。
徐骁一向敏锐,又是一直贴身跟着乔苏的,这么多天,他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了悦山公司的事。
听乔苏闲谈时,说他和靳总很小就在一起了,徐骁也实在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会一边给他无上的爱,一边又为他织就那样一个精美而复杂的牢笼?
作者有话说:
苏苏:吵架!睡一觉,吵架!睡一觉…
睡醒了腻歪腻歪老公。
心大如太平洋。
“我是你丈夫!”
一般:果然地位不平等引发种种难过
苏苏:“你是狗!”
跟靳爹在一起多年的崽心理一直贼健康。
虽然靳爹有时大男子主义过分,但在养好苏苏这方面也算他几分功劳吧[彩虹屁]
第六十六章 滇西
十一月的云省刚褪尽夏末的湿热。
气候适宜,入目景色像被秋阳浸润的五彩绸缎。
飞机先是落地了昆市,乔苏从开始的兴奋不已到在飞机上睡了一大觉,还是靳越群叫醒他,让他去看外面大片大片掠过的白云。
本以为落地就是玩,没想到机场早早就有一位在云省做黄金翡翠等珠宝生意的老总魏征军带着人在接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乔苏看着靳越群笑,和这位看起来得四十多岁的老总称兄道弟的,原来做大老板也真是累呀…!
靳越群自然是没有带乔苏来玩还要把生意场那套带过来的架子,但他要来昆市的事不知道给谁透了出去,加上和魏征军也有些生意往来,免不了的盛情难却。
魏征军在云省的生意做的很大,人称一声翡翠王,几辆气派的黑车驶向城郊,最终停在一座藏于竹林间的庭院前。
魏总笑着说:“靳老弟呀,你好不容易过来,也尝尝我们这儿的“山珍海味”,都是山里水里刚收的,图的就是个新鲜…”
暮色漫过竹林幕墙,这儿的景色很美,野生松茸的炖汤鲜掉了下巴,鱼肉嫩的入口即化,配上特色的树番茄调弄的酱汁,乔苏吃的开心极了。
魏总也是个人精,看到靳越群没带女人过来,就撤掉了许多节目,两人饭间讨论着澜江沿岸那个稀土矿。
“…勘探报告刚出来,储量比预期高不少…多亏靳老弟你给打听呀…!”
“…当地政府很支持,运输路线也规划好了,从矿区到水南的高速计划年底就能通…出资比例那边没问题,我们是强强联合,自然势在必得…”
靳越群也有兴趣,说下周让团队过来再考察细节,魏征军早不满足只做珠宝,在稀有矿产的布局与投资和靳越群是不谋而合。
散场之后,第一晚他们就住在昆市的皇家大酒店。
乔苏感受了一把这儿的古法草药按摩,都是豪华的单独包房,乔苏不耐痛,一会儿叫的像杀猪,听得靳越群好几次不放心,匆匆围着浴巾过来,最后干脆他不按了,就在旁边看着乔苏,让人轻点,乔苏骨头脆,从前就爱崴脚,怕给再按坏了。
回去之后乔苏又在浴缸里泡了个牛奶花瓣澡,是酒店用托盘准备好的,周围点着香薰,惬意极了。
靳越群一开始还有点嫌弃:“这泡进去满身花香味儿像什么样。”
他的个性传统,在他的观念里男人干净就行了,整那么多香味干什么。
乔苏挺喜欢的,他就喜欢鲜亮的,香的,最好都围着他才好呢,他哼着歌:“你不来拉倒,去把那个什么茶,对,人家给上的普洱茶给我拿来,我要边喝边泡…”
靳越群本来都要去了,谁知道看见乔苏泡进去,他皮肤本身就白,让温热的牛奶花瓣的热气一蒸,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真跟个妖精似得。
“你干嘛…!你不是不来吗,都挤着我了…!这么大浴缸你往旁边去点啊,你干啥呀…!谁泡澡穿裤衩的…!”
靳越群把拿来的茶壶放一边,在浴缸里头精悍的手臂圈住乔苏,给他套短裤。
“这玻璃都透明的,外面全看见了,赶紧穿上…!”
“不是,这是景啊,人家就这样设计的,外头是湖…!”
酒店浴缸旁设计的是整面的落地玻璃,作为昆市有名的五星大酒店,装潢自然对标国外,外头则是一片静谧林杉和湖泊。
“湖那头不是楼?楼里面不是人?脚分开…!”
乔苏不想穿,在浴缸里闹,俩人闹得头发上溅的都是水珠和花瓣,乔苏喘口气,使劲推他一下:“你心眼儿真比针鼻儿还小!那你去把帘子拉上不得了,我才不穿裤衩泡,傻死了…!”
这时的酒店在建设设计上下功夫,但外面确实没什么景,靳越群原以为乔苏想看,听他这么说,就起身去把帘子拉上了。
乔苏把湿透的大短裤扔出去,这都老家乘凉穿的,土死了,一回头,就看见靳越群又大喇喇地泡进来了。
“你不是要穿裤衩泡?你穿去呗…!”
“这不是帘子拉上了么。”
乔苏忍不住笑,又被靳越群一把捞在怀里,靠在他坚实的胸膛。
“靳越群,我发现你这人思想特别封建,还特别闷骚…!”
封建这个词靳越群知道,他也不反驳。
“闷骚?这什么词儿?”
“你连闷骚都不知道啊,土了吧,楼小帆说这个词在港台的年轻人里可流行了,他说冯总是老狐狸,是明骚,你是大闷骚,哈哈哈…”
靳越群的唇顺着他的脖颈上往上亲:“怎么听着不像好词儿?”
“你还以为是好词啊,当然是说你衣冠禽兽了,在外头不让露,帘子一拉你自己什么也不穿,哈哈哈,呀,你干嘛呀…!”
浴缸里水花翻腾,靳越群将乔苏翻了个个,两个手掌牢牢握着他的腰肢,贴近了,俯身凶狠地亲吻他的嘴唇。
闷骚是什么他不管,他只知道他时时刻刻都想亲吻着乔苏,他说得对,白天衣冠楚楚那么久,与人争权夺利,都抵不过这一刻,用最原始的欲望将乔苏一次次拆吞入腹,反复吞嚼来的爽快、痛快。
第二天早上他们开车驶向大理,乔苏一上午都是裹着毯子在车上度过的,等一睁眼,大理已经到了。
路上的美景一分也没看到,乔苏气死了,在车上又对着靳越群一顿好打。
“你咋这么讨厌啊!在家里你搞到半夜就算了,出来玩你还弄半夜!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你就存心让我看不到风景!”
乔苏气起来打人也不是开玩笑的,两个手挥舞的跟风火轮似的,车里空间就那么大,靳越群躲都没地方躲。
前头的徐骁看着都疼,司机更是不敢回头,靳越群也全都受着了,主要这要为了别的事,乔苏这样又抓又打的他肯定不许,但是床上那点事,靳越群只能是以退为进,硬是等乔苏差不多撒完气,才抓着他打红的掌心:“我的错,你就消消火儿,消消火儿,这一路咱们都玩,还带去你看那个什么虎跳峡…”
乔苏这才出气,远处苍山雪顶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下午时两个人漫步在洱海旁的巷弄,看到白族阿嬷坐在门口绣着扎染布。
乔苏无意间还看中了一个院子,离洱海很近,是白族传统的照壁式建筑,走进去,青石板路被常年的水汽润得发亮,最惹眼还属庭院中央一汪活水潭,引进了洱海水顺着竹槽潺潺流入,潭底铺着鹅卵石,几尾红鲤甩着尾巴游过,颇有意趣。
这个庭院为私人所有,本来是打算做私人会所,但老板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就准备给银行抵押了。
靳越群看乔苏着实喜欢,就打电话给魏征军,托他打听打听那边打不打算出售。
一时也没那么快,接着他们又向北游览至丽江,抵达泸沽湖时,湖水映远处的格姆女神山,风景美得如描似画。
他们在当地请了一个向导,向导带着他们游览摩梭族传统的木楞房,以及这里保留的特别婚姻习俗“走婚。”
“…摩梭族是母系社会,夜里由男方偷偷去女方的花楼,在天亮前离开,一个女子可以拥有几个丈夫,从前许多孩子都不知道父亲是谁,只认得母亲,那些男人也不敢乱沾花惹草…”
乔苏念大学的时候自然学过各地地理人情,但从原先课本上的一行小字到亲眼看见的感受还挺神奇的。
他看着错落的木楞房,那些房子的二楼都开着小巧的窗,窗沿下挂着风干的格桑花。
靳越群逛的时候则从头到尾黑着脸。
黄阳都不敢出声,这行程可是他安排的,说真的,他真的没想到走婚是这么个走婚啊。
乔苏拿着一朵干花,戳戳他:“原来真的有这样结婚的,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一脚蹬了…!”
“简直乱套!成何体统!”
“哈哈,那咋了,那男的三妻四妾就成了?”
“你敢三妻四妾我抽死你!”
乔苏笑的肚子疼,靳越群简直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一秒,别管母系父系,光这男男女女不管结没结婚随便爬窗这一条他都受不了。
都这样还叫什么家?还结个什么婚?在他眼里一个家里就是两个人,少一个不行多一个更不行,这才是正统!更别提还“走”来“走”去,简直是胡来!他匆匆看了就拽着乔苏走了。
一路玩了三天,他们就到了腾水。
乔苏先去了研讨会,在会前他也见到了李教授的两个学生,令他意外地是,那两个学生对他也挺客气地,还把他们整理好的发言材料拿给乔苏看,里面引用了乔苏过去在大学期间跟着李教授做的一个深部找矿模型,不过当时只是初步设想,后来因为要写毕业论文和淮江流域的研究,就给搁置了。
会议当天,各地的地质调查院和全国几所地质专业出色的高校教授和他们带的学生都到了,以及一些商界代表,会议的主要议题也是滇西矿产资源的高效开发。
腾水矿产资源一向丰富,地处横断山脉西缘,境内矿脉多与火山活动相关,为各类矿产的形成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与热动力条件,在地壳深处也形成了以翡翠为核心的多处玉石资源带。
乔苏一上午都在研讨会,会议内容他十分感兴趣,毕竟他们公司也不能靠一个项目运转,中午休息的时候靳越群已经给他打了六个未接来电,还发了三条短信。
“什么时候结束?”
“什么时候出来?”
“我在外头等你。”
乔苏正回着靳越群的短信,突然有声音在身侧响起。
“您好,您是京州大学的学生吗?我看你们坐在一起,我对你们刚才发言材料里的找矿模型很感兴趣,有兴趣聊聊吗?我是金升珠宝有限公司的副经理。”
乔苏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他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金升珠宝有限公司,副经理,魏世文。
“我现在不是京州的学生了,不过你说的那个找矿模型我之前做过,那只是个设想,要想实际应用还需要大量的野外钻探来验证,太耗费资源…”
“原来是这样,我家做珠宝生意这么久,滇西这边的老矿是越挖越深,要找新矿如同大海捞针,刚才听到您提出的圈定靶区,觉得挺有意思,或许我可以出资支持,您不是学生,那也是做矿产生意的?”
魏世文最近也正被他爸压着熟悉家里的生意,他原本没兴趣来参加这个纯学术的研讨会,但谁知道还真听到了一个令他挺有兴趣的内容。
搭话乔苏也是因为他刚才观察了一番,这个男孩从头到脚都衣着不凡,他手上那支精致的欧米伽,市场公价更是不低于十二万。
这身行头可不是什么小富二代。
靳越群又在打电话了,手机急急地响,乔苏只能先从包里拿出他的名片:“我叫乔苏,是悦山水文评估的老板,我现在有点急事,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探讨…”
等乔苏出去,就看见外头停着靳越群的车,他上车,后排的靳越群先握住他的手,摸到不凉,问:“不是说十二点就结束了?怎么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靳爹的封建观念:
走婚?糟粕!
三妻四妾?糟粕!
家里只有他和苏苏?生生世世在一起?正统!
第六十七章 教授
“最后一个讲话的领导讲太久了,我好饿好饿,我们去吃什么呀?”
“订好了餐厅,吃点这儿的本地特色菜…”
他们在包厢吃饭,许多菜色都是由本地厨师在客人面前亲自烹饪,像一场精致的表演,乔苏瞧着一碟碟花花绿绿的特色酱汁和小菜,挺新奇。
靳越群给他加锅子里的鸡肉,还有点不放心:“碰见你们教授的学生了?他们朝你说难听话没有?”
“你说李教授的学生呀,没有,他俩挺好的,都和我差不多大,一看就是认真搞研究的,还跟我请教问题呢,态度可客气了…”
靳越群听他这样说就放心了,穿着傣族传统服饰的侍应生为他们上了特色的鹅油饭团,和顺头脑,还有一碗特色的撒撇米线,吃起来酸酸苦苦的,乔苏吃了一口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味儿,差点要吐,推给靳越群吃了。
“这个好苦,你快尝尝…”
“掺了牛苦胆水,当然苦,让你先小口吃,你非夹那么多…”
“什么?加了牛苦胆?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刚才人家厨师站这儿不是介绍了半天?”
“我又没仔细听嘛,苦死我了,你也吃,快点,和我吃一样一大口…!”
靳越群就在吃。
徐骁在一旁看的再次咂舌,他有轻微的洁癖,实在接受不了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交换唾液,可是看靳总,乔苏因为对什么菜色都新奇,都想夹一点吃,他咬了一半的就放在碗里,靳总自然而然就给他吃了。
关键是他还注意到,靳总夹菜第一筷子总是先夹进乔苏碗里,乔苏尝了吃不完的,他接着吃,在徐骁看来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太尊重的侮辱吗?但俩人好像都习以为常似的。
学术研讨会要开三天,中午在酒店睡了一会儿就到时间了,乔苏要下床,他一动,靳越群就醒了,男人伸手将他给抱住,这些年他也鲜少这样神经放松,自然不愿乔苏走,他不满地问:
“都出来玩了还要去忙工作?”
“是顺便玩了呀,本来我就是出来参加研讨会的,你是顺便沾光…!我要去换衣服了…”
乔苏拍开靳越群的手臂,下床换衣服,他在衣帽走廊那边喊。
“靳越群!我中午拿回来那个背包你给我放哪儿啦?”
“不知道,落餐厅了吧。”
乔苏简直无语,又跟一阵风似的跑回来,跳上床,亲亲靳越群的嘴,靳越群不肯叫他亲,乔苏又压着被子骑在他身上:“你说你,你忙的时候我可是都好好等你的,你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贤惠一点…?”
靳越群冷哼一声,握着他的腰肢:“一个家庭内外得有分工,才能稳。”
乔苏翻个小白眼:“什么内外啊,又老一套,那我主外,你主内,行不行?”
靳越群当然说:“不行。”
乔苏瞪他:“那难不成你还想我主内?…是是是,你最想了,你就想我整天就忙家里那点事,最好是忙着伺候你,天天给你端茶倒水是不…?”
“啧,我什么时候叫你伺候我了?”
靳越群对他污蔑的这句显然一点的不赞同,他握着他的手,握在手里揉捏:“你伺候谁也不成,我是说我内外一把抓,你不用忙什么,也不用赶时间这么辛苦。”
“这不是累啊…”乔苏伸手去捏他的鼻梁:“这是我对自我价值的追求,靳越群,你知道封建王朝灭亡多少年了不,还内外,你集团都做那么大了,思想进步一点行不行啊,你这样根本娶不到老婆…”
“越说越没边了,我老婆不是你?我不是娶到了你?婚结了,聘礼收了,你就是不认账也没退路了。”
乔苏抬着下巴,哼哼:“谁说的,那可不一定,人家那个摩梭族还有走…”
“走个屁…!你给我让人家爬一下窗户试试,看我整不整死他,打不打断你的腿…!”
乔苏看靳越群较真的样子,忍不住笑:“说说也不行,一说这个你就炸…我是能跑还是干嘛?…算了算了,改造你简直比登天还难,你想呀,你都辛苦给我开公司了,我当然要好好干了,虽然书读不了了,但我也不想永远做你羽翼底下保护的一只小鸟儿,都不会自己飞…!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我肯定能把公司开好的!等我赚钱了,我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给你买大钻石大别墅!”
虽然他总是‘气’靳越群,但他也真是满心满眼都是靳越群了。
靳越群望着他亮晶晶、闪烁着那样灼热光彩的眼睛,只觉得心都抽了一下,他问:“别墅,房子,车,珠宝玉石,这些难道现在你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那是你给我的嘛…”
乔苏还没说完,果然,就看见靳越群的脸落了下来,他赶忙笑着亲亲他的眼睛:“你先别生气嘛,我不是要和你分你我…你看,从小我所有东西都你给我的,但老祁之前说过一句话对我启发很大,他说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都会找到自己的光亮,我不能老趁着你的光呀,那我岂不是成寄生虫了?”
他嘴里的新名词一个接一个,靳越群听了半天,叹一口气。
“这辈子我千算万算,唯一后悔的就是让你去读了那两年破书。”
“哈哈,你不要再感叹了,时光不倒流,反正我都念了…可不受你摆布…”他跪在床上拽着靳越群的手:“你快点起来给我找书包,你到底给我放哪儿了,快点起来…”
靳越群没办法,让他给拉扯起来,乔苏拿到了书包,就打算出门:“哎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名字也影响我翱翔了?你听,乔苏,乔苏…又酥又脆,听起来就像盘菜,要不我改名叫乔凤凰吧?行不,飞起来吓死他们,改名是找公安局不,你不是和那个王局很熟嘛,你回头帮我问问…”
“想一出是一出,名字哪儿能随便乱改的。”
“你就不懂,算了,乔苏就乔苏吧,朗朗上口也不错…拜拜…”
后面两天的研讨会倒是没有再见到那个金升公司的副经理,估计是提前走了,上午刚结束了一场关于西南地区成矿规律的讨论后,中间休息时,乔苏正在看墙上绘制着滇西矿脉图的展板。
会场内,另外两个李教授的研究生看到他在这儿,就过来了。
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和讨论,他们发现乔苏的专业能力真的很强,完全不逊色于他们这些研究生,前一段那场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性恋风波他们也知道,但李教授也跟他们说过,一个人能为人与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与他和什么性别的人相爱无关,这不应该成为评价一个人能力的劣势因素。
“乔苏,我想跟你请教一个问题可以吗?”
戴眼镜的男生叫李明宇,他手里拿着这几天记满了笔记的笔记本。
“…就第一天在会议上提到的,你之前以阳泰矿区为例写的成矿分析的论文,李教授也给我仔细看过,我看到你是当时根据矿区在古代开采过银,以及地表的铁帽现象推测地下可能有铜矿,你后面还提出了一个找矿模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细节…”
乔苏也不吝啬分享:“那时我们只是去帮忙的,我在地表发现了大片褐红色的铁帽,但那会儿其他专家觉得浅表矿量少,不值得深挖,后面我对照区域地质图发现,那片铁帽的分布走向,正好和一条隐伏断裂带重合,就猜测和地下深处的成矿作用有关…”
乔苏也带着笔记本,他聊起专业问题来说总是很投入:“不过这样的找矿方式太受限于地表状况,我当时就想,能不能建立一个找矿模型,尝试通过深部构造应力场的分布规律,来反推矿脉的位置…只是当时的数据和时间都不够,模型设想还很粗糙…”
他还在纳闷怎么许多人好像都对这个感兴趣?比如前天那个魏总,也是问他这个问题,忽地,又听见一道温和地,不太熟练的的英伦口音响起。
“这个思路非常新颖,年轻人。”
乔苏和李明宇一起回头,看到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外国教授,旁边是他的国内助手,连忙介绍:“这位是帕克教授,英国剑桥大学的地质学教授,受邀来云大做学术访问并参加会议研讨。”
帕克教授的中文还不太熟练,得益于助手的翻译,他一直在听刚才乔苏的论述。
“…传统的深度找矿总在地球化学里打转,却忽略了构造应力这个成矿的‘隐形推手’…你是云大的学生吗?”
乔苏刚说不是,一旁的李明宇就说:“他叫乔苏,是京州大学地质系的毕业生,也是李明松李教授非常喜爱的学生。”
帕克教授听过助手的翻译后,眼神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李的学生?他在哈佛念博士时,我们就在同一个研究组,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这太巧了…!”
紧接着,帕克教授又问了乔苏几个有关模型的核心逻辑,乔苏一一对答,不过他也有许多困惑还有待解决。
交流过后,帕克教授显然对他的想法也很感兴趣:“果然是李的学生,虽然你的模型设计还在初步阶段,但探索和创新的精神值得鼓励,如果你以后在进一步研究上遇到难题,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帕克教授还有别的安排,他给乔苏留下了电子邮箱,他的国内助手十分惊讶,要知道,帕克教授可是全球知名名校剑桥大学的地球科学系的终身教授,英国皇家学会院士,这样的大教授不说顶尖的学术资源,手里更是握着多少资金雄厚的大项目,肯提出帮你解决困难,简直就像被头奖砸中。
乔苏也挺意外的,下午的会议结束时,他给李明松教授打去电话,说到他遇到帕克教授的事,他们还就他在阳泰矿区当时提出那个初步找矿模型的设想进行了讨论。
李教授一直都不想让乔苏放弃读书。
“…地质矿产虽然是冷门学科,但它的意义重大,是一个国家工业发展的粮食和基石,像你这样有天赋,有想法的青年学生,不应该轻言放弃,如果那桩事让你觉得在京州,在国内念书有困扰,或许可以去国外看看,去那边开拓眼界,学成再回来报效祖国…当然,这只是多一条路径的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
去国外念书?
乔苏想想都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他要是敢跑去国外念书,以靳越群的个性,八成会直接将他掐死…!
还是问点实际可行的,他连忙问李明松教授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给帕克教授发邮件请教问题?
李教授说当然,他和帕克教授在哈佛时是同学,告诉他,帕克教授是深部矿产领域的研究专家,他的模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和他请教。
挂了电话,看着手里帕克教授的邮箱,乔苏还是很开心的,他哼着小曲儿…模型模型,看来他真的要好好研究下,说不定还真是个大金矿呢!到时候再给悦山申请一个专利,那项目还不是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他一定会当好一个好老板的…!
作者有话说:
靳爹,还搁那儿整封建王朝呢,家的墙角都快被人挖穿了。
咱比的天赋束缚不住…!
第六十八章 前夕
他们又在腾水附近玩了两天,去了乔苏心心念念的火山温泉,而腾水作为云省有名的翡翠原石交易地,自然也有着各类的赌石玩法。
乔苏也叫价买了两块,不过万把块,只是没开出什么好货,靳越群自然不会让他空手而归,在当地有名的珠宝店又给他搜罗了一堆上上乘的翡翠玉石。
返程时,在昆市刚巧遇上一家知名的国外拍卖行举办的珠宝专场的拍卖会,其中一件来自私人珍藏的翡翠项链一经亮相就震撼全场,整条项链由四十颗均匀如一、晶莹翠艳的翡翠珠串成,每一颗都透着深邃的帝王绿,仿佛自带光华。
乔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不断拉着靳越群的手掌:“靳越群!我好喜欢这个!”
靳越群逗他:“买了有什么好处,只会硌我。”
乔苏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你上次不是叫我自己出力?那个姿势叫什么来着?什么莲花?晚上…”
靳越群一听,眯起眼睛:“哪里学的这些?”
乔苏身边的每个人不是都尽在掌控?
乔苏故意舔了一下的嘴唇,很得意地瞧着他说:“拥抱伟大的互联网呗…”
靳越群着实没想到还有时代的滚滚车轮这遭。
“快点快点,快点嘛…”
乔苏催促他,靳越群看他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伸手在后面安抚一般地拍拍他的腰:“不急,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在你口袋里。”
他叫助理举价竞拍。
正如他所说,以他如今的财力,这些东西只要乔苏想要,他没有给不起的,最终他以近四千万的天价拍下这串翡翠项链,创下当时昆市近三年翡翠珠链拍卖的最高记录。
这件事在当地还引起了一时轰动,上了报纸头版,标题是什么“天价落锤!内地神秘富商将顶级翡翠项链收入囊中!”
但这位富商身份究竟是谁,报纸也未写明。
此时的靳越群和乔苏已经登上了返程汉阳的飞机。
回到家之后,照顾猫的周阿姨说,乔小花的耳朵好像有点问题,叫它它总是没反应。
乔苏又着急地带去楼小帆那里检查,发现乔小花是真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楼小帆说可能是之前流浪的时候头部受到过撞击导致的,很难再恢复了。
乔苏一听到就想哭,靳越群在一旁,他都准备拎起装乔小花的猫窝走了,一看乔苏要哭,赶忙将笼子放下:“怎么了苏苏?”
“小花怎么办啊,它都听不到了,它还这么小,以后我们喊它都不知道,叫它吃饭也不知道,世界什么声音它都感受不到了…”
靳越群拿他的眼泪没办法,说:“那要不换一只?这儿这么多猫,你再挑一只你喜欢的。”
他原本是想安慰乔苏,在他的观念里这只猫让乔苏哭,那就干脆换一只能让他开心的,这在靳越群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眼里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道理,谁知道他这句话一出,差点被乔苏和楼小帆两个人骂个狗血淋头。
一直到车上,乔苏都不肯理他。
他一说话,乔苏就抱着小花说:“你这个狠辣心肠的男人!不要和我和小花讲话,你们这种负心汉就是这样!只管脱裤子,不管养育恩!”
靳越群嘴角一抽:“这又是打哪儿学的?”
乔苏让他不要管,靳越群也是思想真没跟的上,他赶紧又说:“其实它听不到也没关系,小花跟着我们,会一辈子衣食无忧,开心健康,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这句话才算是安慰到点子上,乔苏又靠进他怀里,伤心地抽抽鼻子:“是吧,那要不再给小花多顾一个阿姨吧,它又听不到,得多照看着,万一跑出去迷路了就麻烦了,它一个人势单力薄,又不会打架,肯定被其他猫欺负…”
靳越群搂着他,说:“行,我马上找人,立刻找人。”
乔苏都哭了,哪里还等得了?他拿出电话拨给王姨,王姨也有点惊讶这家里不是已经有一个照顾猫的吗?但听雇主这样讲,她连忙说,她还有一个同乡,在老家就很会养猫,各个都养的身子骨壮实,白白胖胖。
靳越群当即说:“好,就她了,让她马上过来,明天就到,工资她来开价,只要她把小花照顾好,不磕着碰着,我每年还有奖金发,原先那个也一样。”
挂了电话,靳越群抱着他:“不哭了吧?放心了吧?”
乔苏点点头,抱着小花亲了亲它的小脸,这才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猫咪本身是警觉性很强的动物,但听不到就意味着它很难察觉到外界的危险,两个阿姨的照顾自然要更精细些。
乔小花在家里最喜欢粘的人就是乔苏和阿姨,大概小动物也有几分灵性,知道靳越群不太喜欢它,因此也不往他跟前儿凑。
小花的基因有点矮脚,长不高,跟着人在屁股后像个毛茸茸的小雪球,有时一个没注意把它关在门外,它就默默趴着在门口等着你,开门碰着它的脑袋,它也不吭声,就乖巧地仰着头看着你。
这可把乔苏心疼坏了,整天抱着说:“闺女,你得大胆点呀,谁碰着你了,你就上去抓他!先抓他的脚!再抓他的脸!就这样抓…!”
乔苏拿着它的小爪子挥舞,教乔小花抓人,靳越群看见,说:“你这传家宝也是传下去了。”
乔苏扭头,哼一声:“爸爸一点也不称职,什么都不教…!”
靳越群坐在他身边,怕又戳着他的马蜂窝:“我想教,但我教它它听得懂吗?”
“爸爸连这份心都没有…!算了,以后咱不给他养老,让他一个人奔养老院吧…!”
靳越群只得放下遥控器,从茶几底下找到乔小花的肉干零食,喂了它一个。
“你就记住一条,谁敢欺负你,就过来找爸爸。”
乔小花别说听不听得懂找爸爸啥意思,它压根听不见,最后它还是没学会抓人,就窝在乔苏腿上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没两天,靳越群跟某位省级银行行长打高尔夫回来,在客厅就看见乔小花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翡翠吊坠,珠圆玉润的福豆样式,成色没那么好,带一缕飘花,靳越群记得这个吊坠是乔苏在昆市买的,当时还挺喜欢的,怎么带到猫身上了?
乔苏说:“是呀,我们那趟出去都没给小花带礼物,这个就给它带着玩吧,还能保平安添福气,你看它多喜欢呀。”
它再喜欢也是乔苏看中的东西。
靳越群总觉得心中不爽利,又让黄阳去本地的珠宝店挑了个差不多的翡翠吊坠,给乔小花戴上了,乔苏看中的那个,靳越群则解下来让他收好,他给乔苏的东西,怎么能分给旁人,一分一毫也不行。
靳越群那边回来后更加繁忙,这一年汉钢在他手中已如民营钢企中一头迅猛崛起的巨兽,铁蹄奔腾,商业疆域不断扩张,年末时利润更是突破了四百亿大关,五个大型生成基地产出的高强度钢材正在源源不断输往大型核电工程与跨海大桥的工地,连隔壁省的国企老大哥都在季度会议上点名提到汉钢创造的民营奇迹。
乔苏的悦山公司也开始有了起色,首先是宁安流域的水文地质图的精细修正,郑雪已经出了初稿,乔苏白天仔细地修改每一处细节,核对每一个计量单位,就这么干了一个月,终于成了定稿,本来乔苏打算自己传真或者邮件给那边发过去。
蔡海林赶忙说:“乔总,这些小事让小雪去弄吧,她和启帆那边的对接人之前沟通过,方便。”
乔苏就说行,又问他:“蔡经理,上次他们不是说如果我们的成稿不错,接下来的浦河地区的也给我们做,你跟他们的经理熟,回头问问,我们是小公司,现在还没什么名气,这本书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如果我们能接下来,报价也可以不要那么高…”
蔡海林应声下来,他自己心里都忐忑,生怕哪天露了馅。
在等待甲方公司消息的同时,乔苏就在认真琢磨他的深部找矿模型,上次在云省参加的矿脉研讨对他的启发很大。
他把这个模型的设想告诉了蔡海林,蔡海林听后,也着实眼前一亮,如果真能研究出深部成矿的关键信号,有这个指向标,进而准确找到埋在千米之下的矿体,那么这个模型的商业价值将会不可估量。
但作为一个职业的商业经理,蔡海林难免发出疑惑…就凭他?
说好听点是太子,说难听点不就是一个大老板养在深闺的金丝雀?
“海林哥,你有经验,你觉得这个项目可做吗?”
但偏偏乔苏又这般待人真诚,蔡海林稍有良心不安:“很不错,如果能研究出来,有很大的商业潜力,不过这个项目太难了,我们怕是技术和人手都不够…”
“没关系,我先研究研究,核心逻辑确定了,其他的不是可以拉投资嘛。”
这还是他在研讨会时从那个什么魏经理那儿听来的,看乔苏的兴趣浓厚,蔡海林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很快地,甲方启帆公司的消息传过来,说他们很满意,支付了第一笔尾款四万块钱,还有部分区域比如浦河流域以及周围分支河流的地质水文,也打算交给他们做,并预付了两万块定金。
乔苏欢呼雀跃,这是他第一笔靠自己挣到的钱!他给公司每个人都发了奖金,又支了四千块钱工资,下午去商场挑了很久,在一个名牌柜台挑了一支钢笔,要三千九百八。
他晚上回去,迈着官大爷的步伐,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昂首挺胸的,走到靳越群面前,啪一下就把钢笔礼盒拿出来了。
“当当!靳越群,看!我送给你的礼物!这可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可不是一般的钱!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送我的?”
靳越群有点诧异。
“是呀是呀,你快点拆开呀。”
乔苏满怀期待着点头,他扑在靳越群怀里,靳越群揽抱着他坐在腿上,坐稳了,他拆开看到里面精致的钢笔。
“你快写写看好不好用,我挑了一下午呢,启帆那边给我结钱了,结了四万块呢!而且他说我们的做的很细致,很专业,还把浦河流域也交给我做了!那个复杂一些,不过报价有十万块…!这单我最少赚三成,怎么样,我是不是好厉害,我是不是好厉害…!”
他高兴极了,一张小脸上笑眼眯眯的,急着跟靳越群分享他的喜悦,靳越群看的心头化成了水,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的眼睛,将钢笔拆开,就换上了。
“我买完兜里就剩二十块钱了,但我想着不能给你掉价呀,就一咬牙买了…!”
靳越群拍他屁股:“需要你一咬牙?”
乔苏笑,想起什么,又说:“本来想给你买支手表的,能天天戴着,但我拿着你的手表去逛了一圈,只有一个服务员认识,她说这款太贵了,他们这里根本没有,要香港才有的卖,靳越群,你什么时候带了一辆大奔在手上?”
靳越群好笑:“你不是不喜欢么,说太沉。”
“怎么沉呀,你要跟我说这么贵,我肯定不嫌沉,我立刻戴手上,睡觉都不摘,你给我戴戴…”
靳越群把手表摘下来,给他戴手上:“本身就买了一对,还有一个表盘小一些的,改好了你的尺寸,当时给你,你说太沉,放衣帽间了,一会儿给你找出来…”
“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乔苏确实有太多东西,尤其是这几年,他本身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靳越群更是看到什么好的都想给他,不算他每次出差给乔苏带的成箱成箱的礼物,平日里靳越群也总不是拿着些珍玩瓷器,就是些价昂的手表,雕石弄玉等的稀罕物件儿送给他。
可能也是因为靳越群送他东西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喜欢搞得声势浩大,好似恨不得将东西的价值先夸张十倍再把标签直接大字一张贴在上头,再昂贵的东西,他给了乔苏,也就一句:“苏苏,拿去玩…”
乔苏喜欢了就放在卧室里,不喜欢的就让阿姨放在博古架或者收在阁楼,有时太多了,这就导致很多乔苏看了就忘了。
靳越群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你记得什么?从小你是兜里有什么也不知道,丢了什么更不记得,什么都得放到你眼前儿你才能想的起来。”
乔苏一想,觉得靳越群还真是了解他,他笑着亲亲靳越群,靳越群则拿起那支钢笔,握着他的手,在文件最后签下他的名字。
最后一笔‘群’字龙飞凤舞,锋芒尽展,像极了纵马的缰绳,自带千钧重量。
“不过这都无所谓,我会帮你记得,公司的人手还够吗?”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准备再招两个,要两个研究生……对了,我还想学习开车,你去帮我搞一张驾照嘛…!我听蔡经理说了,现在管的不严,驾照都是明码标价的,你一定有认识的人,给我搞一张…”
没想到靳越群一听这个,脸上没半点同意的意思:“胡闹,这件事不行,绝对不行。”
乔苏不满意:“干嘛呀,最多两千多块就能搞定,你不给我找人,我去找蔡经理…”
“你看他敢不敢。”
靳越群拍他屁股一巴掌,以示警告:“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哪里能马虎托关系?你要是想开车,就自己老实去考,不仅得过考试那关,还得过我这关,一关不合格,你就别想上路。”
“天呐,靳越群!人家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你不向着我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那我不开了行了吧…!”
这一巴掌靳越群没跟他开玩笑,乔苏吃痛地揉着屁股:“不开就不开,干嘛那么用力…!我连方向盘都没摸着呢…!”
他这样说,靳越群的脸色才松了几分,抱着他:“不开好,明智之举,你开车我真的要天天提心吊胆的了。”
乔苏的车没开成,靳越群又把他想偷懒的路给堵死了,本来想抽时间自己去学,但时间不够,因为等年过完,他不仅要一边忙着浦河流域的地质图矫正,还要一边忙着研究地深部找矿模型。
他常常让徐骁带着他去京州大学的图书馆,查阅资料,和李明松教授探讨,为了和帕克教授交流,还自学起了英文口语和复杂的地质学名词。
帕克教授已经返回了英国,有时差,邮件回复的缓慢,不过还是从压力系数方面为他提供了解决探寻成矿通道偏差太大的一个深入方向。
乔苏每天在办公室坐在电脑前,研究英文,研究模型,公司的职员已经有了六个人,他很喜欢这样充实的生活,见着谁都是笑脸一张。
喜上添喜,等开了春,蔡海林拿来他们参与修正的中江工业出版社再版的《中江地质介绍》,这本书很厚,将宏观区域规律与微观野外纪熔于一体,既保持了省级志书的严谨性,又透着地质工作者特有的实证精神,乔苏之前念书时这本专业书就不离手,现在能够亲自参与进来它的完善,他自然很高兴,拿到了就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好似他的一个荣誉奖章。
为了庆祝,他还自掏腰包,请了公司全体员工去万豪酒店吃饭,席间乔苏高兴,还喝了两杯白酒,但谁知道他是一杯倒,等徐骁通报到靳越群那儿,他赶过来时,乔苏已经醉醺醺的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不稳,看见靳越群来,就一个劲儿的傻笑。
靳越群连忙将他接过来,抱在身上。
“怎么醉成这样?什么时候准你喝的酒?”
“我高兴嘛,我真的好高兴…!你不知道我今天不仅赚了六万块钱,我还、我还拿到了那本书!那本书里收录了我的数据,我的作品…以后会有很多地质工作者以此为参考,这多有意义呀,靳越群,我好开心呀…我们再去喝一点吧,好不好呀…”
他像只黏糊糊的八爪鱼挂在靳越群身上,不停地往上蹭,想要和靳越群说些高兴的不得了的悄悄话,靳越群将他抱进车里。
“就这么高兴?”
“嗯!”乔苏当然是重重地点头,他红着醉脸倒在靳越群怀里:“我过去总以为我什么都做不好,学习也总是只能学个中游,你教我,还差点把你气死,但是今天,我知道我也是很厉害…!我能飞得很高很高…!”
“你想要飞的多高?”靳越群问。
乔苏忍不住笑,伸手摸摸靳越群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我也不知道,你也很为我开心吧靳越群?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小嗓音甜甜腻腻地,混着酒醉,但这个问题靳越群却罕见的没有回答他。
乔苏也醉了,在靳越群怀里笑呵呵地,一会儿在他身上乱摸,一会儿又要降下车窗大声唱歌,靳越群圈揽着他,一一顺着他,低声哄他,直到乔苏消耗完了体力,才在靳越群怀里憨恬地睡着。
其实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以乔苏打小对靳越群完全交付的信任程度,他是寻不到任何破绽的,而以靳越群的能力,他也确有这个自信将这座虚假的世界铸就的固若金汤,就是一辈子也无妨。
然而生活本就由各种既定事件穿插着无数意料之外构成,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又如何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天在乔苏在办公室,郑雪敲响房门,说:“乔总,外头有一个魏总想见您,他说他是金升珠宝公司的经理,和您之前见过的。”
作者有话说:
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靳爹你这么做,建议先看看隔壁的惨痛经验…
一看,呃,隔壁的秦爹二十三岁的时候正在曼哈顿“困着”方黎,连黎去音乐学院旁听都要掉脸子。
呃,快转镜头转镜头!还是找点正面案例,比如周爹和塘塘…[菜狗]
搞笑小剧场:
靳爹:我铸就的虚假世界固若金汤,就算一辈子让他在里面玩的开心也可以。
苏苏:(极具科研精神的小土拨鼠)埋头式下钻。
下一秒,苏苏拿着铲子从南极钻出来了。
搞笑小剧场的灵感来源于读者的评论:吵架猫猫。
第六十九章 暴露
乔苏想了下,想起来是在云省地质研讨会上碰见的。
“行啊,让他进来吧。”
魏世文在门口等待,他此番来汉阳是接他姨妈一家去云省的,想起来之前在腾水时拿到过乔苏的名片,就过来看看。
这家公司的职员不多,装潢却格外高档,他瞧去,光是外面那几颗云松就价值不菲,更别提一进门摆放的那两尊紫水晶洞,高近两米,斑斓绚丽,魏世文就是做这行的,自然知晓这样成年男子举起手都够不到顶部的品相,怕是没有几百万根本下不来。
而这种要放进珠宝展览招几个保镖小心保护的贵品,在这里竟然就随意的摆在门口,像是两棵迎客松。
“魏经理,你怎么来汉阳了?”
“你的公司还挺不好找,我让我表弟开车才找过来,我是来接我姨妈一家回云省的,顺道过看看,再看看你的找矿模型做的怎么样了。”
魏世文刚一坐下,就有人过来上了一杯茶,不同于这会儿大部分公司的办公室服务人员多喜欢雇佣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进来上茶的是一个瞧着像保镖的高大男子。
他看了魏世文一眼:“魏总,请喝茶。”
接着他就退到了门口的工位坐着,魏世文记得刚才那个位置是没人的,而这个位置又恰好能将他们的谈话和动作尽收眼底。
让魏世文说不上哪里不对。
“乔总,我还记得你去年在腾水那个研讨上提到过的深部找矿模型,我自己就有一家勘探公司,我也问了一些技术部门的专家,他们也挺有兴趣,你的公司还有意向继续开发这个项目么?”
“有呀,我们一直在做,我,还有两个研究生现在主要负责这块儿,现在在靶区精度方向有点卡住,不过上次在研讨会认识一个剑桥大学的地质学教授,他的主攻方向也是深部矿产,我们一直在交流,看能不能从压力系数方面提升一下…”
“剑桥大学的大教授?英国的剑桥大学?”魏世文很是惊讶,乔苏说:“是,是我原先老师的朋友。”
魏世文想起来乔苏的京大的,作为国内知名大学,想必教授的人脉圈也很广。
“你们现在只有三个人在做?”
“是,也考虑过多招两个,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魏世文想了想,说:“三个人的确太少了,我了解到现在市面上几家地勘公司都有计划想要攻下深部找矿技术,我也考察过一圈,都太浅显。你说的那个从应力场角度出发的方向我觉得很有挖掘价值,如果能研发出来,至少能把现在国内大多数矿厂面临的无效钻探成本太过高昂的问题砍掉一半,商业前景很不错。你有没有意向合作开发?我的公司有人员,也有资金。”
魏世文又递给乔苏一张名片。
这次不是金升了,而是一家叫滇浩地质勘探公司的,总经理写着魏世文。
“你不是金升的副经理吗?”
“那是我爸的公司,这家是我的,如果能合作,我也会把它当做我们的重点项目来推进,资源尽可能的倾斜支持。”
乔苏挺有兴趣,毕竟他们公司确实人手不够,要招聘到懂技术,并且到可以达到研发这个层次的人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的合作开发能具体说说吗?”
魏世文察觉出乔苏不太懂商业这些事,他说:“你可以先考虑考虑,这样吧,回头我让我的秘书详细拟一个项目书,再拿给你看,反正这段时间我也在汉阳。”
乔苏点头答应,模型设计的数据量需求庞大,后期要进行实地勘验,验证矿脉参数更是个繁复的大工程,他们的确需要帮手。
魏世文则完全是出于商业目的,他看见乔苏桌面上摆放的《中江地质介绍》。
“这本书看着不错,能给我看看么,我也有在中江做生意的打算。”
乔苏说:“可以啊,你拿走吧,这本书的两个板块都是我们公司参与修订的,你看…这里有写,所以如果你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在专业性方面也是很严谨的。”
“好,我回去先看看,这两天再联系你。”
从乔苏的公司离开,在电梯里,魏世文就翻阅起这本书,图文清晰,介绍全面,他记得云省那边还没有出版一本这样地质百科全书。
到楼下,他就看见靠在车门边等他的表弟,正闲来无事地在抽烟。
“小俊,不要抽了,你这样一直颓废下去怎么行?”
抽烟的人回过头,竟然是一张熟脸,就是去年把乔苏是同性恋的事在学校闹得宣扬于众的廖俊。
廖俊把烟丢下下踩灭:“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大学没了,家里的钱全吐出去了不说,我爸差点坐牢,妈也病了,真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操!还不如一头跳河里算了,也不用原先那帮东西瞧不起我。”
魏世文看着这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表弟,知道他一向傲气,家中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心里承受不了,只能安慰:“姨夫出事了不是还有我们么,没坐牢就是最好的了,你这次就跟我回云省,我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个事情做,把姨夫和姨妈也接过去养老,姨夫那个身体,不找护工看着也不行…”
“他妈的!我越想越恨!现在谁不收礼?为什么偏偏把我爸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表哥,我跟你说,我爸就是被人利用了!利用完我们就一脚踹开,妈的!我就不信他靳越群在汉阳还真能一手遮天!”
魏世文觉得靳越群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看着表弟气急败坏的样子。
“好了好了,姨夫这是摆明让人给整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说了,你回家可不要再讲这些事,省的惹姨妈伤心,等回了云省,你就跟我做生意…对了,你去给我查查这家叫悦山的公司,他的资质和经营情况,你往后也得学会做这些事…”
廖俊抬头看了一眼悦山公司的招牌,憋闷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乔苏晚上一回家,就挺兴奋地挂在靳越群身上和他说了这件事,其实他不说靳越群也知道,他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徐骁都会汇报的一清二楚。
“…那个老板姓魏,叫魏世文,在云省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做珠宝公司的,对我那个找矿模型很感兴趣,没想到吧,我这个模型真的有公司来投资…!你知道什么叫商业价值不?我研究那个就有巨大的商业价值,连帕克教授也这样说…巨大的!”
他眼睛亮亮的,比了一个超大的手势,靳越群笑,解开他的扣子,抱着他去洗澡。
乔苏一路哼着歌,赤裸的趴在男人怀里,任由靳越群给他揉搓洗发水,用手遮着他的眼睛,细细地洗着发丝。
“你觉得怎么样呀?”
“你需要投资,需要什么外人来投?难不成我是闭眼了还是进棺材了?”
乔苏笑:“什么闭眼了,呸呸呸,那不一样呀,要是你给我投资,那跟给我零花钱有什么区别?那就不是做生意了,成了过家家了…”
两人身上被洗发水的泡沫冲的有点滑,靳越群单手托着他的腿臀,将他往身上又抱了抱:“我发现你自打开了公司,嘴上功夫真是进步不少,一张嘴就能气我个半死…低点头。”
乔苏咯咯地笑:“我说认真的呀,我觉得还可以,他说他可以出设备和钻探队、技术专家,我也需要这些,不然就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进度也慢,虽然帕克教授能指导我,但也需要实践呀…那个魏总说他还会拟一个方案给我,怎么样?你懂这些,你给我分析分析嘛…”
靳越群给两个人冲干净水,拿着浴巾裹着他:“那个魏世文我知道,他也配称得上一声魏总?一个财政大权都握不在手里的小富二代,不是什么好合伙人。”
“你知道他?”
“我正和他爸魏征军一起做澜江旁稀土矿项目的开发,那个魏世文是他爸一个情妇生的小儿子,上头还有他正房太太生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太太娘家在云省势力不小,一手扶持了魏征军坐到这个位置,所以你说他一个情妇的儿子手上能有什么好资源?”
“他说他有一个技术勘探的公司,是他自己的…”
靳越群嗤笑一声,男人的神情明显不屑:“他那个小公司至多是从他那两个哥姐手里捡的残羹剩饭,能值什么钱?一个资金链都攥在他爸手里的毛头小子,懂什么勘探?今年他爸刚撤了金升下头三个玉矿项目的资金,全力集中在稀土矿,这就说明金升的资金并不富裕,支援不了他,你们那个模型是技术研究,本来就是要大把烧钱的事,我看他根本没这个合作实力,到时候烧几个月烧空了,给你撤资了怎么办,你还把技术核心透露给人家,不是白忙活一场?”
乔苏听靳越群这样一说,不由地忧心起来。
“你是说他不靠谱?”
“找合作伙伴最重要的就是对方的实力,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我估计他八成就是说说,这么个烧钱的大动作,他头脑一热就敢开口,等他回去问问他爸就清楚了,往后不会来找你。”
靳越群拿着吹风机给乔苏吹头发,吹完了,又说:“你要是真想搞这个模型,我找家技术和资金都到位的给你选一选?”
乔苏撅起嘴巴,咚咚地在靳越群的腰间撞了两下脑袋:“那你不要去强迫别人,你就帮我问问好了,我搞一个项目介绍给你,你就帮我问问有没有公司愿意投资我这个模型,如果没有就算了,我可不想以你的势压别人…”
靳越群笑笑,又俯身把他抱起来,乔苏的双腿自然而然地盘在他腰间:“你听见没有,没有就算了…”
“行,我来找,那你就不要跟那个魏世文联系了,我怕你上当受骗,如果他再来,你就让蔡经理去应付他。”
乔苏点点头。
靳越群又低头吮吻他的嘴唇,下巴,胸口,重复道:“宝宝,答应我,不要再同他联系。”
乔苏让他吻的痒痒,笑着推他:“答应了答应了,我不理他,就理你,就理你行了吧…”-
果不其然,这件事之后,说好要给他一个合作计划书的魏世文还真的没再来找过他,乔苏以为就和靳越群说的一样,搞研发确实是个烧钱的事,魏世文回去想清楚之后根本没有这个合作的能力。
靳越群又给他介绍了一家华勘地矿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研发部的项目经理叫赵志华,对乔苏的模型兴趣浓厚,从资金技术到专家支持,那边都带了十足的诚意。
两个人约在市区新开的一家西式咖啡厅,等赵志华走了,乔苏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乔总!”
回头一看,竟然是这半个月都没再见的魏世文,魏世文看见他,又往他身后一瞥,看到那天熟悉的男人就在乔苏旁边,他说:“乔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骁低声提醒:“乔少,靳总说过不让你再和魏总见面…”
“没关系的,就是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的嘛。”
乔苏不是很在意,而徐骁除非在靳越群的命令下,也没有强制他的权利。
两个人重新找了一个安静的卡座坐下。
魏世文看着玻璃橱窗外在车旁等候的徐骁,问:“他一直这么跟着你吗?”
“他是我的助理,魏经理,你想谈什么?这段时间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回云省去了,本来想亲自告诉你的,我的找矿模型已经联系到了新的合作公司,我们可能不能…”
“不是你联系不到我,是有人不让我和你联系。”
“什么?”
乔苏不明白他的意思。
魏世文看出乔苏的毫不知情,不知道为什么,乔苏身上就是流露出一种很纯净、很干净的气息,这让魏世文有些于心不忍,这些天晚上都在想这件事,哪怕在他爸的严厉警告下,让他不要掺和进去。
“乔苏,或许我可以这么叫你,你的找矿模型我一直十分看好,也很想合作,但你有注意到你的公司有不少问题吗?你给我的那本书,我打电话给中江工业出版社,他们说这两年根本没有再版的计划,又怎么会出版什么修订版呢?”
“你在说什么?这本书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重做的,每一个水文地质图都是我们亲自去测绘出来的,这本书在去年就已经出版了。”
魏世文拿出电话:“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你可以拨给任何一家书店核实,这种专业书籍如果再版的话,书店那边一定查得到…”
他当面拨通了一家书店得电话,那边的男老板正在盘货:“《中江地质介绍》?这本书没有再版的,它就一个版,批发价九五折…”
乔苏不太相信,他愣了愣,说:“可能是这家书店没有进货…”
“不仅是这家书店,出版社那边也是这么说。”
魏世文紧接着当着乔苏的面,又拨通了中江工业出版社的对外电话,那边也是同一个说法,说他们这本书才出版了五年,根本没有再版的计划。
乔苏接过电话:“你们不是给了一家京州叫启帆的公司做吗?做里面水文地质的精修?你们不是在三月份已经出版了吗,我都拿到了…!是你们一个叫什么雅丽的人寄过来的!”
那边的女声有点烦躁:“没有啊,这本书是地质专业书籍,如果要再版精修的话也是交给省级地质调查院,怎么可能随便给一个商业公司?我们也没有什么叫雅丽同事,你是哪的?拿到什么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了?没有就挂了!简直莫名其妙…!”
听着那端被挂断的提示音,乔苏不可置信:“不,不会的,你打的电话一定是假的…!”
魏世文看着如遭雷击的乔苏,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他未察觉出的心疼,他又抛出了另一颗重磅炸弹。
“这本书还只是最小的问题,你公司的问题更大,我这些天让人去调查,发现悦山这家公司根本没有在工商那边登记,它就不是一个在市场经营的主体,如果你说你们公司参与了这本书的再版,我相信也没有一家出版社、公司,会和一个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空壳公司合作,这是最基本的审查…还有你的经理,蔡海林,他至今都还在另外一家地质勘探公司担任副总的职务,甚至两个月前刚刚升职,一人身兼两职,还是在同一个行业,这在业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的公司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假的?什么是假的?
乔苏的脑子一时间被太多思绪冲涌,乱七八糟的,他觉得魏世文说的十分荒谬,没错,就是十分荒谬,什么假公司,哪里是假的?这一年他带着他们奔走在宁安、浦河流域,设备是他自己背的,大到每一个山峰,每一处河流他都亲自丈量,抱着严谨非常态度,小到每一个数据都他仔细检查再三,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脑子里传来嗡嗡的响声,他拿出手机打给蔡海林。
“喂,乔总,喂…乔总?”
乔苏有些不能自控,他问:“《中江地质介绍》这本书是你联系的,它是不是根本没有再版?你拿给我的书,是假的?”
那边的蔡海林一听,愣了一秒钟。
“乔少,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么?当然是真的,他们的尾款都已经结了。”
“那你现在拿上这本书来桐南路的咖啡厅,我们去京州,找到这家出版社当面问清楚,还有,你时常不在公司,是因为在另一家公司还有任职,是吗?”
事发突然,那头的蔡海林不知道乔苏掌握了多少,但他预感到事情要败露,他连忙打手势让郑雪赶紧跟靳总汇报,一边说:“乔总,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没有跟出版社那边预约,这样上去是不是有些唐突?这样,我先让小雪跟那边预约一下…”
“蔡经理,我不是傻子!”乔苏的脸色有些苍白了,他咬牙道:“我马上就要去!还有,你告诉我,悦山这家公司是不是从头到尾就不存在?营业执照是假的,合同是假的,全部都是诓我的?!这个不用上京州,我们现在就去工商局问清楚!你这是欺诈你懂不懂!”
乔苏平时只是不发脾气,但他真恼怒起来可是气势汹汹,蔡海林眼见这事已经不是他能够兜得住的范围,他只能恳请道:“乔总,我也是按老板的要求办事…”
“什么老板?哪个老板?!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乔总…”
他话语里的几分犹豫让乔苏瞬间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他意识到什么,喃喃地问:“…是靳越群?是他?这一切都是靳越群让你做的?”
那头的蔡海林嗫嗫地不敢出声。
“乔总…”
乔苏只感觉到阵阵晕眩,他忍不住坐在卡座的沙发上,他真的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咖啡厅是假的,魏世文是假的,外头的阳光也是假的。
徐骁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冲过来扶住他:“乔少…!”
乔苏通红着眼,他一把猛地抓住徐骁的领口:“靳越群在哪儿?!我不管他在干什么,让他现在过来见我!叫他现在立刻滚过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靳爹马上“滚”过来了。
两个人从少年,到青年,真正最激烈的冲突来了,一场大仗要开始打了。
怎么办,我这个亲妈居然有点兴奋[笑哭]
修了一下亲戚关系,不是外甥,是表弟[笑哭]
第七十章 恨你!
靳越群原本正在办公室和几个中江的大老板谈论着进京事宜,他下周要去京市参加一个极为重要的会议,全国民营经济优秀企业家的表彰大会,会议将在新闻联播的黄金时段播出,重要领导参会颁奖,彰显国家对民营企业的大力支持。
而这个信号释放出来,也会大大助推靳越群接下来着力主张的汉钢上市计划,这些人是闻风来祝贺的。
突然,门被急促地两声敲响,门口站着黄阳,神情有些慌张。
他不用言语,靳越群就立刻意识到是乔苏那边的事情出了事,因为黄阳这些年在念书,他包揽的是靳越群生活上的私事。
黑色的迈巴赫很快赶到桐南路的咖啡厅,刚一进门,只见一个装满精致下午茶糕点的三层白瓷托盘就直直朝靳越群飞砸了过来!
沉重的白瓷盘架着银铁质骨架,不讲任何缘由地径直砸过来,这被砸到人都是要出事的,靳越群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三层的白瓷托盘在他脚边砸个粉身碎骨,铁架崩裂,满地碎片。
“乔苏!!你要做什么!”
“靳越群!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你说要给我开公司,其实根本就是哄骗我的?!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悦山公司,也没有中江出版社!蔡经理也是你找来的和我演戏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拿着两张白纸来骗我的!”
在他赶来的路上,魏世文已经把他这些天发现的破绽之处全部说出,乔苏满心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失望,见到靳越群,他更是愤怒至极,不管不顾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托盘、花瓶、菜单、卡立…他抓着他所有能拿到的东西一股脑地朝靳越群砸过去。
咖啡厅老板早在黄阳的一张支票下紧急劝走了顾客,关闭了店门,靳越群硬生生地挨了一个花瓶,他满襟狼藉,也顾不上,上前一把抓住乔苏乱砸的手。
“乔苏!!”
乔苏被他死死抓着手腕,他还是忍不住哭泣了,抬起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靳越群,声音却突然小了许多:“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也许直到这一秒他还抱有幻想,也许他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人是靳越群…他不想听魏世文怎么说,他只想听靳越群怎么说。
靳越群看着他的泪眼,男人的心像是被一个铁钻伸进去搅弄,他伸手擦掉乔苏脸颊的眼泪,他没有否认。
“苏苏,这样不好吗?”
“好…?好在哪里?”
乔苏都以为他听错了。
“你身边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你可以每天做你喜欢的事,也不用应付那些乱七八遭的人和事,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不会有一桩不干净的事扰你烦心,你想要的所有都有人捧到你面前,顺心如意。”
“顺谁的心?!如谁的意?!靳越群,你告诉我,顺谁的心?!”
听他承认,乔苏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在最开始魏世文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蔡海林搞的鬼。
“我想过是蔡经理,我想过是他!我没想过是你,靳越群,你明明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想做好悦山,我有多想当好这个老板!我那么努力,那么高兴,你明明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我造出这样的一个全是虚假的牢笼…!至少有一个是真的,至少有一个是真的对吧?你明明可以做到的,为什么…”
乔苏哭的泪水止不住,靳越群心如刀绞,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接着他从黄阳手里拿过一张机票,砸在一旁同样傻眼的魏世文身上。
“魏世文是吧?我想你清楚你给我惹出了什么大麻烦,看在我和你父亲有几分生意往来的情面上,这是今晚最后一班去昆市的机票,足够你平安的滚回云省去,否则就让你父亲来给你收尸吧。”
魏世文的脸色骤变:“靳总!您是什么意思?我和乔苏是正常商业合作…”
“合作?就凭你也配?你父亲的资金状况什么样你清楚,现在澜江的矿产开发,一半的流动资金都来自我的注资,我随时能抽回资金,让你父亲连夜变成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魏世文浑身僵硬,靳越群身上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圈层,父亲的资金都压在了原石上,怪不得昨日在电话里反复告诫他不要去搅和这件事。
“你干什么靳越群!你对他发什么火?!他只是找我合作的伙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你!是你!”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再见他?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跟我回家!”
靳越群连一个眼神也不再给魏世文,他忍受够了这场由外人掀起的荒唐闹剧,男人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伸手将乔苏扛在肩膀上。
“你放开我!你放下我!!靳越群!我叫你放开我!!”
乔苏在他肩膀上拼命踢打着,却被靳越群铁钳一般的手臂制住膝弯,锢得生疼,挣脱不开半分,甚至让乔苏一时间觉得,如今的他是根本没办法反抗靳越群的任何决定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之间的地位变得如此的不对等?
回到家,乔苏还在奋力地朝着靳越群背上扇打着、踢踹着,几个保姆吓得噤若寒蝉,直到铁青着脸的靳越群将乔苏扔在床上,一把关上房门。
“乔苏!是,这件事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做错了事,你这样骗我,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不认为这是欺骗,我跟你说过无数次,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过去你被绑架,被那些人在学校里污言秽语的污蔑,哪次不是这样印证的?!我花大力气,给你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你想在里面怎么折腾都可以,随你自由自在!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乔苏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胸口剧烈起伏:“可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真正的研究成果!是真正被认可的价值!你懂吗?!不是你用金钱和权势为我打造出的一个笼子!”
他吼完,捂着哭泣的面颊:“靳越群…!你知道吗,当年你接手汉钢的时候,我多么为你高兴,即便那时候我们还在吵架…因为我懂你追求的…!我真心为你高兴,可你呢?你真的有一次看到过我的价值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跟一只蠢鸟一样?公司是假的,项目是不存在的,连员工都是你雇来陪我演戏的!我真的太傻了,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靳越群,我是一个你手掌里的洋娃娃吗?!你怎么摆弄都可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乔苏哭得太伤心了,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靳越群好好护着的,他总是很少落泪,更几乎不见这样的伤心至极,靳越群盯着乔苏的眼泪,那种灼痛如同被人当胸贯穿,他坐在床边,抚摸着乔苏的头发。
“苏苏,你相信我好么,这么多年你一直相信我的,我们就和过去一样,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听别人讲什么,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不会让你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你追求的价值,成就感,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想要,我也可以叫他们给你,我承诺的,一定会做到,竭尽全力。”
乔苏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哭的嗓子都哑了,红着眼睛看向靳越群:“这有什么意义?这和你养一条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厉声斥责,又猛地翻身坐起,拿起床上的东西挥舞着全部砸向他,与此同时的,靳越群的手机也在不停地响,甚至门口,赶来的秘书也在敲门催促他。
“靳总,下午约了赵书记、王部长还有张总在四季山庄,要出发了…”
靳越群接着他掷过来的枕头,对床上的乔苏说:“苏苏,你好好休息休息,你急起来容易发烧,我会让医生在楼下守着。”
乔苏不再理他,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只说:“滚…!滚出我的房间…!”
靳越群想伸手抚摸一下乔苏的额头,也被他挥手挡开,靳越群只好叫徐骁和医生都守在楼下,坐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那辆黑车。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乔苏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他脑袋里反复想着这一年他有那么多关于悦山未来的憧憬,一次次认真付出的心血,此刻都变成了一场融化的泡影…
不光是这些,还有他和靳越群,他们从六岁起就形影不离,相伴在一起将近二十年。
当年他们狼狈地从汉北离开时,靳越群愿意为了他放弃靳家的一切,也紧紧握住他的手,他们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火车过道,分吃路边一碗两块钱的馄饨,为什么现在身下随便一张床都要十几万,却会变成这样…?
乔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不多时,手机在地板上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刺眼,乔苏迟钝地接起,听筒里传来魏世文急促的声音:“乔苏,你还好吗?我刚刚查到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电话里说不安全,你现在能不能过来?”
乔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到底什么事…”
“在电话里说不清!但我觉得你待在靳越群身边不安全,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魏世文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急切的紧张:“我已经在去京州机场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你跟我走吧,到了昆市我可以把所有证据都给你看,我想靳越群是绝对不会让你知道这些的,你要是想知道他还骗了你什么,就快想办法过来!我在机场旁一家叫君悦的酒店停车场等你…”
乔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是靳越群瞒着他的?乔苏头脑发昏发胀,他本身做事就不是个会瞻前顾后的性子,他想做就会做,挂断电话,他从床上坐起,胡乱地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刚走到楼下,就被徐骁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乔少,靳总吩咐过您不能出门。”
乔苏看着他们,吼道:“我是犯人吗?!让开!别跟着我!
“乔少,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滚开!不想我现在一头撞死就都滚开!”
保镖们对视一眼,似乎没料到乔苏会如此强硬,徐骁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开一条路,乔苏也顾不上了,不再看他们,冲了出去。
等乔苏打着计程车在夜幕下赶到机场旁的停车场时,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血液凝固。
只见刚才还和他通话的魏世文被两个保镖钳制的跪在在车旁,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往下滴,显然刚受过一番殴打。
“乔…”
他挣动着想往前挪,却被保镖死死按住肩膀,疼得闷哼一声。
而靳越群就站在一旁,男人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燃着猩红的火点,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已经游走在疯狂的边缘,尤其是看到乔苏出现在这儿,他就像一头要撕碎一切的野兽。
“乔苏,你来机场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和我说?”
男人转过头,用近乎不可置信一般的口气,又一次质问他:“你要跟着他离开我身边?苏苏,你要跟着他去哪儿?!”
乔苏的心脏都在抽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靳越群,他太了解他,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是快要克制不住的暴戾。
“靳越群!你冷静点!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是真的!你不告诉我,我问别人还不行吗?!你把他打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你才和他待在一起几天?他随便说的几句话就胜过我?真相是什么有那么值钱吗,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这两面你们就处出了你为他讲话的情分?!”
他怒吼着,乔苏看着面前陷入疯狂的靳越群,胸中积压的愤怒与委屈一齐爆发,他扬手狠狠扇了靳越群一记耳光,清脆的巴掌声炸开,一时间所有人都讶异地静闭噤声。
“你在说什么鬼话?!靳越群!你这根本不是保护,你就是为了满足你对我的不可理喻的控制欲!!从小到大你从不在乎我是什么意见!从前是现在更是!你就是想要把我牢牢掌控在你的手掌心!!”
这一巴掌裹挟着乔苏十成的怒火,更用了十足的力道,靳越群脸上登时红痕毕显,他被打偏了头,回头盯着乔苏,他似露出獠牙一般森然反问:“我的控制欲不可理喻?乔苏,我一直是这样的,他妈的我从六岁起就是这样的!对,我就是不能接受你脱离我的控制,我就是要把你每一步都圈在我眼皮底下,那又怎么样?!我是你丈夫!我告诉过你的,我全都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的!怎么过去二十年都可以,现在不行了?!!
靳越群眼底的克制彻底碎裂,怒意如烧红的岩浆:“还是他这短短几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以为他是想和你合作,他不过是想利用你!”
“那我也愿意让他利用我!怎么了!!总比你给我一切都是虚假的好!是个人都比你对我好!靳越群!我要离开你!你听到了吗靳越群!我要离开你!”
在整整一天激烈的震惊、争执、无比伤心的冲击下,怒火彻底冲垮了乔苏的理智,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吼出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
“该死的!魏世文…!!”
而他这一句话像是一把锋锐的尖刀狠狠刺向靳越群,他难以置信,死死盯着乔苏讲出这句话的嘴巴、眼睛,随即盛怒之下的男人猛地转身,狠狠一拳砸在魏世文脸上。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一而再的在我和我老婆面前放肆!!”
铁一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一拳拳砸在魏世文脸上,他与靳越群的力量悬殊至极,很快就毫无招架之力,口鼻喷血,倒在地上,还是一众保镖将发疯的靳越群拦下。
靳越群不顾手上的血迹,他看向乔苏,乔苏的心在剧烈地颤抖,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发颤…他终于意识到他把靳越群真正的惹恼了,不似从前的生气,而是彻头彻尾地、真正地把靳越群给惹恼了…
乔苏甚至想掉头逃跑。
然而环视一圈,他唯一能求助的人竟只有徐骁…
“徐…”
“你想离开我?你怎么敢想离开我!”
靳越群盯着乔苏,只觉得他心头如烈油烹煎,血脉贲张,呼吸似刀割,骨头如斧劈…!他一字一句地说:“乔苏,我说了,我们会白头偕老,一分一秒都不能少…!我从不舍得让你疼,但你总不长记性,你该记住这次的疼,牢牢记清楚,谁才是你丈夫!”
乔苏预感到不好,但已经被靳越群大力地关进车里,接着扬长而去,黑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等到家时,乔苏已经感受到了惧怕,他看见沙发上的医生,带着消毒后的白手套,本能驱使他不断挣扎:“你要干什么靳越群!!你要干什么!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
不容反抗地,靳越群同样红着眼,当医生把消毒后的针刺穿乔苏胸口的敏感处,那股尖锐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乔苏眼前一黑,他拼命地挣动地,却被靳越群牢牢禁锢在怀里,容不得半点挣脱。
乔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嘶哑地喊道:“靳越群!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靳越群!!”
闻言,靳越群的身体一僵,然而他的怀抱、他的桎梏却一分一毫也没有松,直到医生将素色的银钉固定,他说:“你恨吧…!乔苏,这辈子你就是日日恨我,也休想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靳爹,劝耗子尾汁。
唉,这会儿靳爹也是有点疯了,他现在年轻,权势也最炽盛,方法还是太激进。
他会反省的!他会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里到底有谁才是家!
苏苏宝儿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