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叽小说 > 青春校园 > 在70年代当乘务员 > 100-110
    第101章 暗查


    首战告捷,后续的事席于飞就不管了。


    但这一波“奖励”怎么也得拿去给梅雨他们分一分。看见饵了,这动力才会十足!


    “卧槽卧槽,不是,你们自己跑去玩了没带我们?”梅雨看着桌子上金灿灿的大黄鱼,整个人激动的都开始哆嗦了。


    “就是就是,”橙子攥着陈虎的胳膊,压根不敢信自己的双眼,“我们啥也没帮上,还能有我的东西?”


    “咱们毕竟是一个团队不是?”席于飞笑嘻嘻的又掏出几个戒指,“看,特别要的,都是大金溜子镶宝石,等你们娃长大了给他们娶媳妇用,咋样?”


    陈虎呼吸急促,“这真的是给我们的?”


    席于飞哼笑,“可不是白给,让你们干活呢。我给你们透露点儿消息,这次之所以能找到这条大鱼,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房子压根不在那人名下,而是放了十几户空户。看着吧,那边的街道办也得被查,房管局也得被查,趁乱,你们的人就该动动了。”


    陈虎来了精神,“我这边早就在查了,你给我的那几个名单我兄弟挨个盘了一边儿,连他们的亲戚都没放过,还真盘出来点儿消息。其中一个叫郭大炮的,听说这几年没少回老家。我有个兄弟亲戚就在隔壁村,帮忙问了问,你们猜怎么着?”


    他压低声音,“郭大炮在农村,就有媳妇孩子。来城里了,又娶了一家城里的。然后,听说他每次回去都开着车,黑灯瞎火的,还去给他爷奶上坟。”


    “不是吧?”橙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等等,等……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在座的没有一个傻子,陈虎说的又都是重点,谁能听不明白?


    “这……”梅雨挠了挠头,“他爷奶陪葬还挺多?”


    陈虎冷笑道:“他娘家舅子以前因为盗墓进去过,这才放出来没几年。咱们这周围,可是有大墓的,只要肯深挖,啧啧……”


    席于飞也跟着啧啧。


    他是见过大世面的。


    看见何玉声那边的东西眼红吗?眼红。想要吗?想要。但真到关键时刻,他绝不可能伸手。拿一点儿可以,算辛苦费,真捞多了,那他心里也不舒服。


    怎么着?席总是敞亮人,手里的钱可都是自己拼命挣得。


    除非数量少且周围没外人。


    但凡数量太多,他都不敢动手。


    孰轻孰重,席总心里明白着呢。


    “把问题都记录下来,地址什么的。我跟你们说,东西可以少拿,但这个功,咱们必须跟着蹭点儿。以后升职加薪,退休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就看这一哆嗦了!”席于飞眼光放的老长远了。


    他们这几个人别看只是乘务员,但属于办事员那种,是干部。


    两次表彰之后,级别都跟着升上去了。按理说现在不给提工资,但铁路局什么单位?工资可以不提,但补贴必须到位。


    按照如今的级别,他们都算得上副科了。


    铁路局也分好几个级别的,干部级别,工人级别,以及临时工级别。


    能跟特快带软卧的这种,都是干部级别。普通工人级别都是绿皮短途慢车,一天一个来回,休息一天继续上段,又苦又累没有外快,但福利比外面强多了。


    比铁路局待遇还好的单位不是没有,机场啊。


    机场那边选人可正式多了,这个年代机场就已经要求高学历,高素质,身材模样岁数背景,甚至还要求会外语!


    当然,虽然都是铁路上的,但干部级别退休之后工资是工人们触不可及的。


    现在别看到处都是劳动最光荣,工人最光荣的口号。但改革开放之后,首先被冲击到的就是工人,当年光荣的老大哥们面临下岗失业,饭都吃不起,连农民都不如。


    农民还分了地自己承包只要干活就可以吃饱呢。


    如今的席于飞坚决认为,生意可以做,钱可以赚,但工作不能丢!


    退休后一个月五位数,生病全报销,每年还有福利拿,这么好的待遇脑子进水才会扔掉!


    梅雨又挠头了,“我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我兄弟跟我说,那个姓龚的外面小情人可真不少。好像他还有个亲戚在信托商店。回头我跟跟那边小情人的线索。”


    看到甜头了,谁都想要积极起来。


    橙子跳起来,“我这边有个消息,那个姓刘的投机倒把,卖机械厂零件。但这些是我兄弟猜测的,毕竟他不在运输队。”


    所谓姓郭的姓龚的姓刘的,都是何玉声一波。


    “崔树刚呢?”席于飞问。


    “崔树刚特别老实,就住在何玉声给他的那个院子里,平时上班下班哪里都不去。”橙子也在盯何玉声这条线,但真没盯出来什么。


    席于飞想了想,到也释然。


    一个把这么多好东西都藏在前妻房子里的傻子,估计是真的理工脑子。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云家才舍得把姑娘嫁给他。


    但理工脑子也只是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可野心未必会少。


    看人人都有事做,云穆清有些着急。


    但他没朋友。


    怎么说呢,或者说他之前的所谓的朋友,除了梅雨如今比较亲近,又有了个姑父在中间,关系算是不错。可是其他人,早就都离得远远的了。


    席于飞看了眼生闷气的云穆清,突然道:“玉玉,你还记得你家托管了多少房子吗?”


    云穆清一愣,“不记得了。”


    他家多少房子,心里还真没有数。之所以能记住那一个,还是因为他父亲跟他说那房子给他留着以后结婚用的。


    其他人:……


    梅雨用力抹了一把脸,“我就记得云家捐出去了不少房子,公转私的时候又买了不少。但后期买的房子一部分都给了机械厂做宿舍了吧?”


    “人比人气死人。”陈虎嫉妒的不行。


    云家的事他们都清楚,但云家做的贡献也很大。


    很多时候资本家也有好的,比如说在国家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捐出去大半身家的资本家也非常多。


    唱戏的常香玉还捐了一架飞机呢。但你能骂人家下九流,说人家臭老九吗?


    谁提起常香玉,不都竖起大拇指,夸她是巾帼英雄?


    黄河机械厂,还养着一万多工人呢!


    “这个我去查,好查!”陈虎笑嘻嘻道:“怎么?先从自家人下手?”


    “何玉声以前应该是认为云家人不会再回来了,他既然都敢用空名字占别人家房子,那绝对不会只占了一座。我认为,有的查。还有就是姓郭的家里,挖人祖坟这件事咱们不能动手,但把这条消息送过去,也能捞点儿好处。你们如果不想要钱,或许能多换两间房。”


    席于飞给指了一条路,“我认为,房子比钱重要。”


    “那我换房子,”橙子把金条往席于飞面前一推,“我家人多,住不开了。我找对象都不敢往家里带,就那么两间屋,翻身都地震。”


    席于飞没要金条,“这是给你们的好处,留着吧,万一有什么要紧的地方要用得到呢。”


    “那我也不往家里拿,”程成摇头,“我家那边大杂院,跟你家不一样。想要掏个耗子洞都能掏别人家去,别说放钱,就放个屁,半拉院子的人都能闻得到。”


    陈虎也摆手道:“放在你这里我们也放心,回头真缺钱了再说。拿回去……如果我拿回去被我媳妇儿看见了,咋解释?放我身边也是个祸害。”


    梅雨倒是拿起一枚戒指,“那我就先拿个戒指,我大姐家我外甥女出嫁,给她压箱底去。”


    梅雨大姐岁数也不小了,大闺女十八岁,正好到了年纪。


    找了个对象是纸箱厂的正式工,她自己也有个临时工的工作,俩人一个月工资五十多块钱,足够花了。


    这年头,不说穿用,只说吃饭,每个人一个月七块钱就够了。一个正式工能养活一家五口,真不是说来玩的。


    席家之所以有些捉襟见肘,主要就是孩子太多。以前一大群孩子就俩挣工资的,又是战乱,又赶上瓜菜代,没饿死都算好的。


    后来好不容易家里孩子长大上了班,结果又开始刮大风,席文明这个一家之主在家里待业了好几年!


    曾柳华也不是个委屈自家人跟孩子的,愿意花钱买吃喝,估计是当年饿怕了。


    家里最拮据的时候就是给席于飞买这个工作,三千块,干部职位的正式工,掏空了家底还欠了饥荒。


    不过现在还好,饥荒还的差不多了,曾柳华就觉得这个工作没白买。


    席于飞见他们都不愿意拿着金条,干脆就放自己这里,“反正你们都记个账,咱们呢有枣没枣的的打一杆子,立功为主发财为辅。千万别脑子一热就自己上,万一出点儿事儿就麻烦了。”


    “放心吧,”陈虎笑道:“我们又不傻,如果不是你,兴许咱们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路呢。有点儿好处就成,也不贪心。最重要的是……”


    他看了眼云穆清,“家里人最好别出事,不要因为报仇坏了心智。”


    “看我虎子哥,就是心有大智慧!”席于飞直接一个大拇指送了过去。


    陈虎赶紧摆手,“什么心有大智慧,嗨,你们不知道,我有个朋友……就因为报仇,把自己都送进去了。反正我觉得,不值得。人活着才有希望。”


    席于飞他们没问太多,这个年代,谁家里都会有些难事。


    “那我们明天去这里逛逛?”席于飞点了点纸上的一个地址,这是姓郭的一个小情人住的地方,是从大杂院里单独出来的小院子,开了个后门自己单走。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姓郭的跟那个小情人,平时也不住在这里,只有某些时候会来这边聚一聚。


    这种地方,就十分可疑。


    几个人商量完了,开开心心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刚回到家,云霞就带了一件让人吃惊的消息。


    崔树刚,死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聊东亚怪物房之小胖。


    要说东亚这边,只有一个国家,脊梁骨是断的,那就是南棒。


    南棒这个在美军驻地上建国的国家,其实并没有什么主权。


    他就是老美的后花园,要军队没军队要军权也没军权。武器不少,但都是给老美造的。


    南棒不止一次想让他美爹跟小胖杠上,但老美心眼子多啊,人家才不呢。


    谁会为了一条狗,跑去跟礼那么远的邻居打架?更别说那个邻居还有俩大哥,强的一批。


    南棒跟小胖隔江对干,相信大宝子们都有所耳闻。


    你用气球往我家扔宣传单,我就用气球往你家扔粑粑。


    你用大喇叭对我放靡靡之音,我就用大喇叭对你放捣蛋音。


    要说小胖这个80后也真的是聪明,他那个大喇叭动静老大了,给江边那群棒子吓得一宿一宿睡不着。


    最重要的是他不止放炮的声音,偶尔还发一枚真的,美名其约试射。


    南棒都快被折磨疯了,告到联合国,没人搭理他。


    据说是他先动的手。


    我认为,小胖早晚得把南棒拿下,别看现在的小胖家跟咱们八九十年代差不多,但拿下南棒之后就应该直接跨一大步。


    跟小胖一样挨着俩大哥的国家还有一个,外蒙。


    外蒙这个傻子,怎么说呢,他们仇中亲美。


    对咱妈态度非常不好,就表面关系,但对老美态度很好,但……


    但没用啊!


    老美离他太远了,就算想要去他家访问,都得让中俄说了算。这俩大哥不同意,老美飞机就落不到外蒙的家门口!


    因为有中俄镇着,我们几乎很少能听到关于外蒙的消息。


    他那个位置,太尴尬了。但凡敢动弹动弹,中俄能直接把他瓜分了。直接一条线平分,没外蒙什么事儿了,老美都帮不上忙。


    但外蒙的能力强不强呢?不好说,因为他不动弹,但我认为应该不弱,也不敢太弱。


    否则他就真的没了。


    如果外蒙跟意呆利打起来,我是压外蒙赢的。


    只可惜他跟谁都打不起来,他捣蛋都打不出国境线。


    小胖手里有大蘑菇,但小本子能脸接大蘑菇。小本子没属于自己的军队,但他有野心啊,他们所谓的大本子帝国主义还是稍微有点儿用的,而且他们会战术。


    怎么说呢,离咱们太近了,祖宗都是咱们过去教的,会战术很正常。


    不正常的只有南棒,毕竟他连祖宗都不认。


    小本子强这件事,也是咱妈承认的。阿三觉得自己五常之下第一人,人口多,还有万国武器库,很牛批。但真跟小本子干起来,我压小本子赢。


    阿三太扯了。


    国际公认南棒是小偷,也公认阿三是蛆。小本子打蛆,恶心是恶心了点儿,但没准能给蛆重新换个首都。


    只可惜小本子的野心不在阿三身上,他一直盯着咱妈呢。


    虽然他是战败国,但他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认为如果不是那俩小男孩,他能把老美也打下来。


    当年小本子就是这么厉害。


    老美在小本子领土上驻军,也有提防他们的意思。


    反正东亚除了咱妈,战斗力小本子第一,小胖子第二。但小胖子有蘑菇,没人敢过去真的开大。


    但最近小本子有些蠢蠢欲动,我认为族谱单开一页的机会,就快来了。


    第102章 协查


    崔树刚是死在自己家里的。


    晚上的时候还没事儿呢,第二天早晨崔老太婆喊儿子起来吃饭上班,喊了好几声没听见动静,推门进去发现,崔树刚都硬了。


    这可给崔老太婆吓坏了,嗷嗷的大哭大喊,把周围邻居都招来了,还有邻居报了公安。


    公安来人看了,说是毒死的。


    崔树刚吃了氰化物,嘴里还有淡淡的苦杏仁味儿。


    这件事传到机械厂,简直沸沸扬扬,没多久周围的厂子也就知道了。


    再加上云霞是崔树刚前前妻,公安还专门过来人调查。


    不过周围邻居都能证明,云霞跟单位请了假,这几天专门在家里照顾孩子孕妇,基本不出门。


    而且就算出门,她也不可能叭叭跑去崔家毒杀崔树刚啊。


    云霞吓得不轻,看见自己弟弟回来,心总算落在肚子里,又把这件事重新说了一遍。


    公安到是没说找云穆清,因为崔树刚死的时候,云穆清还在火车上呢。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家里了呢?”吃过晚饭,云霞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


    席于飞也觉得,这个档口上崔树刚死不是什么好消息。调查局那边不是说盯着他们这一伙儿人了吗?怎么还能让人死了?


    “他家晚上去人了吧?或者崔树刚就是想死?自杀的?”席于飞问。


    “不知道啊,公安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我晚上在哪里。哎哟这给我吓得心里直扑腾。”云霞已经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女人了,但这两年胆子小了不少,看见公安就不舒服。


    别说看见公安了,看见那些穿绿色衣服的红小兵也不舒服。


    问云霞也说不出什么,但如果真有什么事,调查局那边应该会有人来通风报信吧?毕竟这也算入伙了,帮他们调查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呢!


    对了,还有橙子说的那个地址,回头得跟调查局那边说一声。


    第二天席于飞也不赖床了,天一亮就起,唏哩呼噜的喝了一大碗棒子面粥,啃了个窝头,就催促着云穆清赶紧走。


    “一大早的……”曾柳华难得看见自己儿子在不上班的时候起个大早,“这是去干嘛啊?”


    “钓鱼去!”席于飞道:“听说后海那边好多人钓鱼,昆明湖也有大鱼,我们跟大师兄他们约好了去钓鱼,晚上咱们吃鱼。


    曾柳华差点儿笑喷,“好好好,等你的鱼吃鱼汤。”


    虽然管得严,但钓一两条鱼自己吃不算投机倒把,只要不往外卖就可以。还有就是不能下网捞,下网是要被抓的。


    当然,钓鱼只是借口,席于飞要去跟调查局留下来的那俩小伙子汇合,顺便把姓郭的那点子事儿说一下。


    也许就能破获什么大案了呢。


    他吃不着肉,跟着喝口汤也是可以的啊。


    以后行政级别越来越高,退休工资就越来越多,幸福的老年生活即将到来,还不用操心乱七八糟的事,多美。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力量是钢……”


    每天清晨上班上学的时间,街道以及工厂的大喇叭都会播这首歌,循环的。对没有手表的人来说,这就是个报时器。


    席于飞之前要么走得早,要么起得晚,再加上他家离大喇叭有点儿距离,压根就没怎么听过。


    他坐在后车座上,搂着云穆清的腰跟着瞎哼哼,哼到一半儿,又看见柳眉了。


    柳眉现在的样子可跟刚回来不一样了,她穿着崭新的棉大衣,手里拎着个那种干部用的挎包,正在公交车站等车。


    柳眉心情可好了,她现在已经落实了工作,今天买了票要回沪市,去下乡的地方把证明开了,户口调回来。


    还是何玉声厉害,出手就是个正式工,钱都不用自己掏。


    只要再生个儿子……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笑出声。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好歹还是个女强人呢,如今就这样?”席于飞实在想不明白柳眉心里到底怎么琢磨的,你有预知梦啊,也知道过两年开放高考了。好好学习不行吗?考个大学,弄个好单位,然后找准机会下海,又是个女强人!


    但现在……


    简直自甘堕落。


    不过寻思一下,上辈子的柳眉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背靠他家云总,还占了前夫便宜,最后达成了离婚就顶峰的成就。


    网上很多小姑娘都觉得柳眉是榜样,男人只是困住了她进步的双腿。


    只要没有了男人,自然而然就出类拔萃了。


    可拉倒吧。


    虽然有不少女人确实能不靠男人,自己自力更生做大做强的。


    但柳眉,还真不行。


    可你有预知梦啊?


    你的预知梦就是让你去傍有钱的老男人,拿到好处一步登天?


    简直给女人丢脸!


    席于飞收回目光,何玉声都快事发了,柳眉这个大腿估计抱不上几天,暂时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哎,浪费了那个预知梦了,这么好的金手指,就应该给他家玉玉。


    调查局的俩小伙子今天正式入驻席于飞这边的院子西屋,俩孩子也勤快,里里外外的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块木头板子,给西屋重新搭了两张床。


    席于飞开门见山,直接把昨天得到的消息跟他们说了。


    其中一个小伙子听完,立马往外跑,要把这件事赶紧告诉上级。


    “你们这是要立功啊,”留下来的小伙子姓李,叫李援朝。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就在战场上,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他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给席于飞和云穆清散烟。


    席于飞拿了烟也不抽,直接放耳朵后面。


    他现在又没什么烟瘾,除非特别累或者某些交际重要场合,他都不抽烟了。


    云穆清倒是有些烟瘾,但席于飞不抽,他也不抽。


    李援朝也没说啥,自顾自的点了烟,压低声音道:“老孙把你们的功劳报上去了,那个院子暂时没有封,东西也没动,想看看能不能钓大鱼呢。”


    席于飞笑嘻嘻道:“如果刚才那件事也确凿了,我跟我几个朋友都有功劳对吧?”


    “那一定的啊,回头到你们单位一报道,不得了,绝对能升职。”李援朝想了想,“那你升职得是什么级别?”


    席于飞挠了挠头,“我已经是24级了吧?”


    他们这些有行政级别的正式工,原本就是27级。但是他连续两次立功,虽然没有直接上去领奖,但单位领导都知道,私底下级别已经升到了24级,也就是副科级。


    职位没有什么变化,但福利补贴都是按照副科级来的。


    云穆清他们只升了一级,是26级。每个月补贴增加了三块钱呢。


    “哟,”李援朝没想到眼前这小朋友级别还挺高,“跟我一个级别了啊?可以可以,再升升就是正科,然后是处级……”


    “哎哟喂,可拉倒吧,升职太难了。”席于飞连忙截住话头,虽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他才十九,哦,过完年这已经二十了。


    再说他现在也只是享受副科级待遇,科长可先轮不到他来做。


    就算是科长,那也分级别的啊。


    有天天上段的科长,也有做办公室的科长,很不一样呢。


    正说着,出去打电话的小伙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梅雨他们哥仨。


    “这俩是我朋友,跟着一起蹭个功劳发个财,好回去换个房子住。”席于飞笑嘻嘻的,“人多力量大。”


    梅雨他们也没什么意见,这种事就别琢磨,越琢磨就越胆怯,有些害怕。人多确实好,能壮胆,到时候有人望风有人吸引别人注意力,也好逃跑不是?


    “这话说的,我们是那种人吗?”席于飞连忙打断梅雨的絮叨,“我们这是帮助有关部门调查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属于什么?线人?”


    他看向李援朝。


    李援朝咳嗽声,“协查,算协查吧?”


    “你看嘛,你说话还不如我兄弟说话好听呢,咱们是协查!”席于飞双手插兜,“咱们得行动,都已经报备过了,放心吧。”


    李援朝又咳嗽了声,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真的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有的时候他们调查局得到的消息,还不如底下劳动人民得到的多呢。


    陈虎兴奋的掏出一张纸,“昨天我哥们把玉玉家里的房子都清理了一遍,去掉分给职工的和被公家用来办公的那些,还有……我数数……还有十二套房子空着。哎呀,玉玉啊,十二套房子,以后你得生多少儿子才能住满?”


    云穆清低头没说话,这时候说话太容易被揍了。


    “去去去,看你酸的,人家爹牛逼!你怎么不说人家当年捐的钱,够买多少套房子了?你如果能办大工厂,能有那个能力,你也有房子。”席于飞一把抢过那张纸,“让我康康!”


    空着的十二套,到时候人家回来家产返还……


    呜呜呜,这条大腿也太粗了吧?


    “嘿,还不让人眼红了?”陈虎嘻嘻哈哈,但并没有因为房子的事真的眼红。


    这十二套都是独立的院子,他们今天就是先把这十二套房子都看一遍,如果没人住就进去瞅瞅,有人住的话……


    啧啧,那就有意思了。


    院子都离得不远,毕竟现在京城人大多集中在二环,出了二环就是郊区。


    骑自行车转一圈,用不了多久。


    他选了个离的最近的,就在这片军区范围旁边,但不属于军区管理。还是一套小两进。而且这套房子并不属于任何单位,意思就是没在分配范围内。


    这种房子,很容易被人操作走。


    没想到,席于飞还真猜对了。


    他们几个刚看见那套房子,就见红色大门敞开着,里面走出来个穿呢子大衣的漂亮女人,那女人回身挽着一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两个人十分亲热的样子。


    男的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跟席于飞一群人擦肩而过。


    一群人面面相觑,李援朝紧蹬两下,路过还没关上门的院子往里看了眼,表情凝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看见有个大宝子的评论,说沪市当年不在画圈范围内。


    是的,但!!


    沪市是窗口啊,一直都是窗口!


    没有画圈,胜似画圈。


    哪怕最严格的时候,全国经济都紧着沪市,不可能让她没落下来的。


    为什么沪市能一直保留着一种小资的感觉,就是因为那边的人民相对来说,没有受太大的罪。


    其实当年瓜菜代还债的那几年最辛苦的是哪里?


    蜀地,东北。


    两地调粮支援全国,饿死了不少本地人。


    当然,这毕竟是国策,不好说对错,但我们能有今天,还是得记住人家的好。


    东北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当年作为华国长子,无论是黄金,煤炭,金属,粮食等等各项东西,都没少支援全国。


    还有蜀地,那边因为气候原因,老百姓自发吃野菜,吃野草,也要把粮食捐出去。


    这种精神,太难得了。


    当然,以后千万不要再有这种事了!


    我们有了袁爷爷,不用再担心饿肚子。


    袁爷爷就是神农降世!!


    第103章 夸赞


    没有被登记的房子里面住了人。


    这直接就证明房管局以及街道方面出了问题。


    之前那套房子就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调查局俩小伙子心里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是发现了重大线索,生气就是因为,有些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等席于飞他们赶到,这大门已经关上了。


    “里面什么情况?”席于飞问。


    李援朝黑着脸道:“看见的人不多,但关门的像是保姆。那两个人什么情况我们会去查,绝对要把这群蛀虫抓起来!”


    “那这是你们的事,走走走,下一家。”


    第一家就暴雷,让席于飞对其他几套房子有了很大的期待。


    抓的越多,云家保底就越足。到时候何玉声那群人一个都跑不了!


    何玉声现在确实心里有了底气,他背后是有人的,若是没人,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云家这个庞然大物对着干。


    当初还提心吊胆,没想到还真成了。


    其实一开始到处都在传云家要平反,他心里直咯噔。后来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让他放心,云家那群人绝对不会回来。


    何玉声松了口气,只希望云家彻底消失,全部死在大西北。


    还有云家残留的那俩小畜生也一起死,他们活着,自己就心烦。


    不过不用着急,等上面的人把事情抹平,剩下的俩崽子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也正是因为有人罩着,他最近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


    新得的小情人柳眉去沪市办返城文件去了,他又不想回家看自己原配媳妇儿那张老脸,琢磨片刻,借口值班,直接骑车子去了后海那边。


    那边有一套两层小楼,原本是云家的财产。之前被一家工厂厂办占了,但工厂外迁厂办也跟着外迁,这套小楼就空了下来。


    何玉声花了点儿钱想办法,把这套楼据为己有,现在住着给自己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的小情人一家子。


    说是一家子,不过兄弟们分成几户,正好把这套楼占下来了。


    何玉声逗了逗俩儿子,吃着“丈母娘”做的一桌子硬菜,喝了点儿酒,就跟小情人滚上了床。


    “玉声,”小情人姓庄,叫庄敏。她的手指在何玉声胸口上画着圈圈,“我听说,崔树刚死了?”


    何玉声摸着小情人柔软的皮肤,冷哼道:“死了,死的透透的。也是他活该!”


    崔树刚野心太大了,想要这个,还想要那个。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知道这套楼的事,于是就闹着让何玉声给他也整一套院子,要两进的那种。


    崔树刚这个人算是他们这一拨人里面技术最好的,可惜脑子不灵光,否则也不会让云霞带着人折腾到无家可归。


    他还跟自己闹着要房子?开玩笑。


    何玉声自然不想给,他已经把云家的房子视作自己的财产了,不管是拿去送人还是给自己情人们住,都比给崔树刚强。


    但崔树刚说,他当年记了账!


    还说了几个人名儿,都是当年跟他们手里买机械零件数据的。


    “我们一大家子总不能一直居人篱下对不对?”崔树刚多喝了几杯,脑瓜子有些不清醒,但眼里的野心气焰更胜,“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总不能你天天吃肉,让我汤都喝不上一口吧?何厂长您也别说什么推拒的话,我就要一套院子!如今我孩子也没有老婆也没有,你总得给我一个娶媳妇儿的家吧?”


    何玉声好声好气的把崔树刚应付了,答应了给他一个院子,什么两进,咱们哥们兄弟的,必须三进院子,带花园的那种!


    崔树刚毕竟是个搞技术的,脑瓜子压根转不过搞ZZ的,几杯酒被忽悠的不知道东西南北。


    何玉声问他记账的问题,崔树刚脑子里难得划出一丝清明,笑道:“都在脑子里呢,谁记那个啊,万一被人找到了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会说,记了账的笔记本,被人抢走了。如今那个笔记本下场不明,只希望抢笔记本的街溜子是文盲,看不懂里面的东西。


    何玉声把人送回家,也没进门,就看着崔树刚东摇西摆的进了院子,被崔老太婆扶着去了东屋。


    半夜就有人潜进东屋,一杯含有氰化物的水,进了崔树刚的喉咙。


    何玉声一直觉得崔树刚成不了大事。


    他明明都娶了云家的姑娘了,愣是没能拿到多少实际的好处。后来又跟人姑娘离婚,折腾了好几年发现,房子都没给自己过户了。


    蠢笨如猪!


    何玉声从未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讨厌愚蠢的人!


    在小情人这里温存了好几天,何玉声才回到自己家。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几个老巢,都被端了!


    十二套空院子,席于飞他们溜达了一圈,发现四套都住了人!剩下的八套看门锁似乎也有进出的迹象,只不过大白天的翻墙不合适,于是约定晚上再来。


    于是在三处院子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古董金条。


    其中还有几个箱子,贴了革会的封条,一看就是当初“抄家”抄出来的,封条都没撕,直接都搬到这里藏了起来。


    席于飞他们也雁过拔了那么一点点毛儿,算作辛苦费。


    至于崔树刚的事他稍微的问了两嘴,李援朝只是说确定崔树刚是被谋杀,因为在墙头发现了攀爬的印子。但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


    剩下的席于飞就没再问,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公安比较合适。


    只是云穆清一整天心情都非常糟糕。


    也不嫩怪他心情不好,明明是富家小少爷,原本可以幸福的长大。但如今差点儿就家破人亡,仇人还霸占了他们的房子,甚至嚣张的将赃物就藏在属于云家的院子里。


    这让谁遇到心情都不会太好。


    “你就想,他们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席于飞宽慰,“也不知道姑父那边怎么样了,我问李援朝,他让我别担心。哎呀,总之,你发愁也是一天,不发愁也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是吧?”


    “我就是难受。”云穆清突然停下自行车,他从车上下来,转身直接抱住了后座上的大宝子,“让我抱一会儿,我真的难受。”


    席于飞叹了口气,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对方后背,“行,让你抱一会儿。哎呀,咱家玉玉还是年轻,你实在不行就哭一场,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你别说话了!”云穆清被逗得,坏情绪差点儿就飞走了。


    “好好好,不说话了。你可真行,不让我说话。”席于飞只能闭上嘴,轻轻抚摸着云穆清的头发。


    别说,这小伙子头发真好,浓密茂盛,还挺硬实。


    怪不得都成老头子了还没秃头,这么多头发能掉好久呢。


    “什么人?”巡逻队的手电筒扫了过来。


    “嘿兄弟,别照了,我哥们失恋正哭呢。”席于飞抬手挡住光。


    巡逻队走过来,见是俩年轻小伙子,也没在意,“都几点了?要哭回家哭去,别跟大马路上。”


    “成,谢您了。”席于飞掏出烟来散,“我们这就回去,这不是走半道上劲儿上来了吗?走了走了,回去了。”


    巡逻队接了烟,也不会上纲上线,转身走了。


    云穆清抽了抽鼻子,觉得巡逻队来的太不是时候。


    他们今天跟家里说晚上不回家住,所以早就收拾好东西去了自己那边。进了院子李援朝已经把炉子生起来了,热水也烧上了。


    下午从国营饭店打包的菜放在锅里热着,看云穆清垂头丧气的样子,对席于飞使了个眼色。


    “难受呢,担心自己爹娘。”


    李援朝知道这件事,便道:“还得等等,如今钓出来的鱼越来越大,上面对这件事十分谨慎。不过你们放心,那边的人我们都保护了起来,绝对不会出事。现在就两边一起动,到时候把那些害群之马都按死,咱们的国家就能清明很多了。”


    坏人是永远都抓不完的,但却一直都有人砥砺前行。


    “内兄弟呢?”席于飞只看见李援朝一个人。


    “大钱儿去禀报情况了,我留下来收拾收拾。明天你们就得上班了吧?放心,这边由我们盯着,不会少了你们的功劳。”


    “你是说,他们一直都是让席于飞做主导?”孙科长眯了眯眼,想起上次聊天的情况。似乎那个叫云穆清的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明明是他家的事,但出头露面的一直都是席于飞。


    包括云霞那边的情况,也是席家出面做主,把房子给要了回来。


    钱进点头道:“是,按说这个席于飞岁数不大,好像是里面最小的?但我看他们几个对他都很信服,每次提到什么事,都会看向他。”


    “人岁数小不代表没有能力,席于飞这个人……”孙科长摇了摇头,“可别小觑。他进铁路半年立功两次,但都把功劳分出去了。证明这个人没有野心。还有这件事,其实他明明可以自己干,到时候捞了多少不还是他们自己的?可不但带上了他那几个同事,还把咱们也都拉上。证明这个人不贪心。一个年轻人没有野心没有贪心,是极为难得的。”


    如果席于飞听到这一番话,非得乐出来。


    不是席总没有野心和贪心,是上辈子都得到了,但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所以他这辈子就打算安安稳稳的过,赚钱这种事,还是交给大腿吧。


    以后云总会罩着他的!


    作者有话说:


    繁茂的大树总是会滋养出一些蛀虫来。


    但总是会有抓虫的人不断的努力,争取让树木更加枝繁叶茂,让栖息在这棵大树上的我们,平安喜乐。


    都说有福之人生在大邦之地,我们能在中国,能成为中国人,那绝对都是天大的福气。


    每次我躺在床上用手机刷国外那些报道,战争,火灾,洪涝,台风,甚至鸡蛋都吃不上的国家。


    就越发的为自己是个中国人而自豪。


    我们可以每天睁眼就发愁吃什么外卖,发愁孩子教育,发愁房价贷款,发愁老板傻逼,同事傻逼,公司没我得倒闭。


    但我们永远不会发愁,今天睡着,明天饿肚子,后天就有炮弹掉在头顶。


    我们生病了,可以立刻去医院治疗,不用预约等好几个月,也不用担心加急要掏好多的钱。


    我们到了岁数就可以去上学,不用担心交不起学费,也不用担心毕业上班好多年,贷款学费越还越多。


    我们不用担心吃不起鸡蛋,吃不起猪肉,吃不起蔬菜。


    我们也不用担心晚上在外面溜达会遇到坏人(特殊情况除外),但要提防自己会因为吃太多而发胖。


    我们乘坐的公交地铁飞机,是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


    我们有着全世界纪律性最高给人无比安全感的人民子弟兵。


    我们有着无数的前辈,在各个领域给我们铺出一条金光大道。


    如果说修仙飞升后是为了过好日子的话,那么很多外国人拿到咱们国家的身份证,跟飞升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这样的一个国家!!


    怎么能不爱!!


    我真的是太喜欢絮叨这些了,每天在小区里看见满小区跑的孩子,树荫下面下棋的老人,匆匆忙忙上班的年轻人,外面摆摊的小贩,大家不管认不认识,面对面都会打个招呼。


    我院子里收了菜,哪怕是个陌生人路过都会送给他尝尝。


    他们有了剩粮食,压根不认识我,也会丢到我的小院子里让我喂鸡。


    我在想,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写种田文年代文,真的,从这些家长里短里面,我吸收了太多能量。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学不会精致生活,看不懂评弹音乐剧。


    只需要一些人间香火气,就会让我高兴每一天!


    希望你们也是这样,平淡且快乐,幸福且满足。


    第104章 震惊


    何玉声跟崔树刚的情况,哪怕守着两个调查局的人,席于飞也不会主动问。


    这种时候,这种案子,少打听最好。多说多错,反正他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再说他又不是警察,知道多了还操心,有那个工夫不如找机会多捞点儿好处。身上光环多点儿,身边朋友多点儿,以后的路才会好走。


    席于飞都怀疑云家这么牛批的存在,还能被诬陷的求告无门,就是因为一家子理科生,没有人际交往的概念。这导致朋友稀少,都是面子情,一个愿意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备不住还认为云家清高,所以落井下石的多呢。


    席于飞他们明天就要上班了,连续五天不在家。一想到五天能做多少事,他就心疼。


    还好李援朝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等明天你们去上班,我们就去突击郭大炮老家的事情。明面的我们会出手,私底下的……还得让你们兄弟几个多帮忙。”


    “哎呀好说好说,”席于飞嘿的一声就笑了,“嗨,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害群之马太多了,搜刮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这谁能忍?放心放心,我们虽然身体不在京城,但心一定在京城的!”


    李援朝被他逗笑了,“好好好,少年强则国强,看见你们这样的精神面貌,党和国家都十分欣慰啊!”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青岛那边传过来一则报道,明天应该能登在人民日报上。里面有句话说的非常好!”


    李援朝掏了掏兜,掏出一张叠成豆腐块大小的报纸,展开来递给席于飞,“你们也都看看,上面写‘我们的脊梁是钢浇铁铸,是永远压不垮的’,这句话真的太好了。”


    席于飞:???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


    等他展开报纸,发现这是一份青岛日报。最醒目的地方有一篇报道,标题叫做《我的名字叫人民》。


    噫……


    好尴尬!!


    云穆清拿过报纸仔细的看起来,这片报道写的就是他们在西餐厅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没有照片,下面还有一张钢笔画,神形兼备的画出当时的情景。


    四名穿着军大衣的少年人一个站着三个坐着,坐着的三个人表情愤怒,站着的抬起右手臂正在说着什么。


    他对面站着个羞愧的西装男,西装男背后是一名哭泣的女子。背景画面则是几名老外,以及正在鼓掌的几位穿西装的客人。


    “这是一篇好文章。”云穆清从心里发自内心道:“写得太好了,当时那些话,基本一字不差的都写出来了。”


    席于飞用力搓了搓脸,他也没想到隔着几百里,尴尬都能追上门。


    李援朝挑起眉。


    他看看云穆清,再看看席于飞,“这四个人,不会就是你们兄弟几个吧?那个大黑个不在?”


    “什么?不是,没有,怎么可能!”席于飞拒绝三连。他拿起报纸大声道:“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是我辈楷模,我们只有学习的份,望其项背难以企及!”


    他说完,就把报纸塞回李援朝手里,“多学学,啊,好好学!”


    李援朝啧了声,“青岛……你们这趟车就是去青岛吧?四个年轻人,都穿着同款棉大衣……青岛的西餐厅有几个离海边不远。你们第一次去那边,都去看海了吗?”


    席于飞盯着李援朝看,半晌后问道:“李哥,你有对象吗?”


    李援朝一愣,“没有啊。”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吗?”席于飞甩了甩手,“人要懂得收敛锋芒,太聪明的人大多都是单身,懂?”


    李援朝满脸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太聪明就得单身。


    “好好琢磨琢磨吧,走了玉玉,睡觉去了!”


    席于飞哼的一声站起身,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当晚钱进回来,听李援朝说青岛名言基本确定是席于飞说的,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确定,你说咱们把他弄来调查局怎么样?”李援朝问。


    能团结人,有领导像,张嘴就是激励人心的话语。


    这可是人才,人才,哪里都需要。


    “那你问问呗,”钱进想到孙科长对席于飞的评价,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合适,这小子有点意思。”


    “对了,他还说太聪明的人找不到对象,是什么意思?”李援朝总觉得这句话不得劲儿,先问问小伙伴。


    钱进一梗,他抬眼看了看李援朝,“你,你应该没有这个顾虑吧?”


    就是太喜欢刨根问底而已,算不上什么聪明人。


    李援朝是真的觉得席于飞是个好苗子,但这个滤镜第二天就打破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想出被窝的席于飞,要喝热水,嫌弃衣服不够暖和,困得要死不想起。


    云家小少爷云穆清同志忙前忙后,童养媳似的伺候着那位,就连刷牙都给准备好温水,挤好牙膏。然后让人坐在炉子边喝热茶醒神儿,自己骑自行车出去买早点。


    他顿时歇了想要招揽席于飞的心思。


    这么个大少爷若是来他们这里,难不成还得给配个丫鬟?


    开什么玩笑呢!


    “你,你这样,不合适吧?”李援朝纠结的看着席于飞。


    云穆清给买了炒干,包子。又把筷子塞进席于飞手中,包子也撕开倒了醋放在他面前,就差嚼碎了喂进去了。


    “什么?”席于飞睡眼惺忪,他还没醒盹儿呢。


    大冬天的要起来上班真的是泯灭人性,一想到他还要这么赶到退休,席于飞就痛不欲生。


    这么一看,还是当老板合适。当老板到后期,完全可以睡懒觉嘛!


    云穆清吧嗒把醋瓶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李援朝跟钱进,“我没有买你们的饭,你们吃饭得自己做,或者出去吃。”


    他眼神微凉,知道李援朝想说什么。


    开玩笑,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剥夺我的乐趣??


    赶紧滚蛋,不要影响我们吃早餐!


    李援朝:……


    钱进拽了李援朝一把,“那我们去忙了,你们吃完饭东西放那里等我们回来一起收拾就可以。对了,我们住在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席于飞眨眨眼,总算清醒过来。


    他道:“暂时没有,反正你们也住不多久。”


    他已经把自己有两个兄弟要暂时住过来的事跟家里人说了,反正最近这边也没有放东西,之前差不多也都出手了,停一段时间无所谓。


    “一大早有什么好忙的?”李援朝跨上自行车,“我们不是买了粮食放在那里了吗?为什么还要出来吃?”


    国营饭店那么贵,出来吃多浪费钱啊!


    钱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找不到对象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你聪明。”


    李援朝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也没对象吗?”


    钱进再次叹气,“我有对象啊,咱们隔壁单位的小警花,你还夸她漂亮来着。对,那就是我对象,过俩月就结婚了。”


    李援朝目瞪狗呆不可置信,“凭什么?”


    “凭我有眼力价啊同志!你没看出来吗刚才?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你非要中间插一杠子,有意思吗?”钱进都无语了。


    心说李援朝查案真的是一把好手,眼尖心细。


    但在某些时候,那个心粗的,快赶上炼油厂的烟囱了。


    李援朝突然震惊了,他嘎吱捏住刹车,眼珠子瞪的跟牛眼似的,“你是说,你说,他俩那种关系?那种……”


    他伸出两只手,拇指在一起碰了碰。


    钱进气笑了,“你胡咧咧什么?我是说云家如今跟席家关系不一般,多少次云家出事不都是席家出头?还有云家在大西北的遭遇,也是人家席于飞帮着跑前跑后。云穆清想要报答一下,正好席于飞有些懒怠,人家勤快点儿怎么了?就你长了眼睛……不是,你这心思怎么这么歪呢?”


    李援朝压根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歪打正着,听完解释松了口气,“也不是,我也没有……哎呀我就是,谁让你说话不说清楚的?”


    刚才他可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种关系如果不小心爆了光,是要被当流氓送去大西北的!


    钱进还叭叭呢,“别人家俩小伙子睡在一起你就胡思乱想,咱俩还睡在一起呢,也没见你伺候伺候我。”


    李援朝差点儿从车子上蹦起来,“乱说什么乱说什么?谁喜欢你这个臭烘烘的男人?小警花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了?我跟你比差哪儿了?论家世,论能力,论长相身高,我都不差啊!”


    “啊对对对,哎哟到了,你吃什么啊?”钱进懒得跟李援朝掰持这些,锁好车子就进了国营饭店。


    这次上车,车上还带了一摞报纸。


    当然,火车上也是会卖报纸的。人民日报,解放日报以及当地的报纸都有。


    不过这摞报纸不一样,上面专门用一个半幅的位置,刊登了防诈骗防拐卖指南,还刊登了一些孩子的照片。


    这些孩子都是走失或者被拐卖找不到的,征求了家长意见,找了照片登上了报纸。


    这也算是第一次在报纸上刊登如此大篇幅的寻亲消息。


    席于飞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把报纸贴在每个车厢的连接处,方便所有进进出出的乘客都能看得到。


    火车防诈骗指南已经开始全线普及了,不但火车上有,公交车,医院等其他公共场合,也会不间断的用大喇叭播报这些指南。


    整辆车上的乘务都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毕竟他们可是被全国表扬的标兵车组,车厢上还挂了小红旗呢!


    如今全国都开始试行这个防诈骗指南,别说他们这个段,整个京城铁路分局都与有荣焉!


    更别说这么大的功劳,席于飞是分给他们整个车组的!别的车组都羡慕死了,据说隔壁老王还发了顿脾气,听说当年他车上有个空位,科长打算让席于飞去那边,但是他坚决不同意来着。


    啧啧,让老侯捡了便宜了吧?


    老王是真的气不顺,他总觉得最近上面好像在针对自己似的。尤其是那个拐歪亲戚副局长,他去送礼,没想到门都没人开!


    那老混蛋去哪儿了?


    出差了?


    也没听到他出差的消息啊。


    特么的,收了钱不办事,早晚老子给你举报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大毛子海域地震的事儿大宝子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毕竟在小本子那里形成了海啸,浪头三米多高呢!


    那次地震,可不止是简单的地震,还震没了一条老美的大黑鱼。


    是的,就是那种浑身挂蛋的大黑鱼,失联了,不知道被震去哪个海沟里了。


    老美震惊啊,想要去捕捞。人家老毛子就问你家黑鱼怎么就来我家门口了?


    老美说是去逛逛,老毛子能信?


    你偷摸逛逛我找不到也就罢了,你特么都逛丢了还想过来打捞?开什么玩笑?


    老毛子不让老美打捞,然后前两天老美又弄了俩大黑鱼要去老毛子那边。


    但现在咱妈,阿三跟老毛子都在打捞,捞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应该没有老美什么事儿了。


    对,老毛子跟阿三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他们在阿三身上没少赚钱。当初给阿三面子,退役航母一美元就卖给了阿三。但要求维修零件都得让老毛子来做,里里外外花了几十个亿,都足够自己造一艘了。


    哦,阿三造一艘航母几十个亿未必足够,造出来也未必能用。


    总之,老美现在有点儿坐不住的感觉,有人说S3已经开始了,虽然咱们这边没有什么感觉,但国际形势确实有点儿紧张。


    老美开始撤驻军了。


    欧盟一些老美的驻军都开始回撤,分析说是军备紧张,要集中起来什么什么的,咱也不懂,懂也不敢说。


    不过最近看小本子上蹿下跳,也能有点儿小感觉。


    老美军备紧张还体现在,他现在极力想要促成乌俄挺火。但老毛子不乐意。喜剧演员也不乐意。


    停火了可就没得赚了啊,不停火还能跟老美要钱呢。


    老美之前把钱都给他爹去打仗了,但他爹现在被胡赛也揍的够呛,还被喜剧演员诈骗了好几个亿,又被阿三诈骗了好几个亿……


    这父子俩,真的是,有点儿意思。


    第105章 大动作


    京城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地下已经暗潮涌动。


    不止是京城,因为有人想要平反,有人不想要他们平反,这斗争就会来回拉锯。


    听说有的地方已经爆出了冲突,甚至有了死伤。


    吕百城这边也十分紧张。


    之前被抓起来控制住的那些前来“暗杀”的人竟然在公安局被暗杀了三名,档案室还差点儿起了火。


    接到消息后吕百城大怒,直接跟公安翻了脸,把人强行控制在兵团内,所有关于西北劳改人员的档案资料也全部转移,每天几个班人员来回巡逻,把周围盯的跟铁桶一样。


    普通老百姓感受不到这种紧张,他们仍旧每个月月初去领粮食粮票,抱怨肉价越来越高,一个月都吃不起两次。冬天的大白菜吃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新鲜菜吃。


    还有人相约等开春去山上挖野菜,晒好了只要储存得当,到了冬季至少可以吃个新鲜的。


    北方人羡慕南方人,挨着海的可以吃鱼,挨着山的有各种野菜,一整年都不会饿肚子。


    车上的乘客也是这样,可以在三分钟内就熟悉起来,各种聊家长里短。这边抱怨他们大队收成不好,那边吐槽百货大楼的衣服没有什么新款式。


    人间烟火可以抚慰心中不平事。


    不知道是不是防盗防骗防拐卖各种指南播报次数多了,还是标兵车组的小红旗起了震慑作用,车里最近平安了许多,那些贼眉鼠眼逃票的街溜子也少了不少。


    一路晃荡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正好休息。


    大街小巷的理发店都挤满了人,都是来等着理发的。


    北方的习俗是正月里不剪头,说什么剪头死舅舅。


    这舅舅们也是倒了大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头发有了关联。其实人家是思舅舅,但人嘛,正面思想总是不好宣传,反面的一学一个会。


    席于飞他们没有舅舅。


    曾柳华的家人在战争中去世的走散的,早就都找不到了。


    但习俗就是习俗,就算没有舅舅,正月里也不允许剪头发!


    席于飞捏着理发票,在理发店门口转悠了一圈,果断走人,“别等了,等到天黑都排不上!走走走,我去整个剪头发的剪子,回去让咱姐帮咱剪!”


    这年头剪头发还有讲究呢,不能剪寸头平头那种。


    只有劳改犯才会剃那种发型,或者全部剃光长出来的头发茬。谁是那样的发型,周围人都得绕着走。


    “我姐……”云穆清有些犹豫,他姐会剪头发吗?


    “就是剪短而已,你先回家,我去买剪子!”席于飞把人扔到胡同口,骑着车子跑了。他直接回到铁路那边的房子,这个点儿李援朝他们也不在,进门之后直奔市场,跑去人家理发店剪子梳子搜刮了两套。


    看着吹风机和推子也不错,但款式都太新颖了。不过角落有个五元理发店,席于飞进去抽了一眼,还真找到一把手动式推子,这玩意保养的挺好。


    他想起来,这个店铺的老板是老夫妻俩,剪头发统一五块钱,款式统一寸头,周围老爷们儿都喜欢来这里。


    女人给剃头发,男的给刮胡子,每天都有客源,还挺热闹。


    临出来之前目光落到肉摊子上,又顺手拎了两个大猪头。


    猪头猪蹄子下水之类的都不要票,但这玩意在屠宰场就被内定了,想要吃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龙抬头这天就得吃猪头,还有面条。


    供销社的豆芽子都得靠抢,还好他们家的豆芽是曾柳华带着云霞发的。发了一大盆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龙抬头这天,代表着春天也来了。


    席家院子里两口大锅把猪头都烀上了,香的门口趴着好几个小孩儿,馋的流口水。


    院子当间摆上一把椅子,席于飞坐在椅子上,脖子披了旧衣服。


    云霞拿着剪子,正在吭哧吭哧的给他剪头发。


    家里小小子们排着队,就连老爷们也十分期待。


    男人头发长得快,冬天没剪头发,现在都扎眼睛扎脖子了。理发店排不上,感觉这天要是不把头发剪了,一年都不顺畅。


    “行,整得挺好,利利索索的就成了!”曾柳华看着剪短了头发的大宝,挺开心的。


    自己儿子长得好看,脑瓜子也圆,什么发型都不丑。


    “先给我先给我!”席老三抢着坐上去,“剪完了我还得去上班呢。”


    “跟谁不上班似的,云霞,你就给他随便绞绞,差不大离儿得了。”席文明摸着自己的头发,他也想赶紧剪了。


    云霞动作挺快,别看一开始有些胆颤,但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反正这个时候的发型也没有那么多要求,不像几十年后,几根头发的刘海都能给你吭哧一个多小时,剪完跟没剪一样,照样要你一百好几。


    十分钟处理一个脑袋,剪完了再剃一下鬓角,干干净净。大人们很快就结束战斗,赶紧跑屋里去洗头,把脖子上的碎头发渣都冲掉了。拿毛巾随便呼啦两下,头发就干的差不多了。


    对着小镜子左右看看,整挺好。


    咱席家爷们,就是精神!


    云穆清排在最后,云霞剪了两下,眼圈就开始泛红,“以前,都是妈妈给你剪头发的。你这个脑袋也不让别人碰,谁碰跟谁急。”


    云穆清鼻子里闷闷的嗯了声。


    “以前你挺爱说话的,现在一天都吭哧不了两句。”云霞说着,就想哭。


    “姐,我亲姐!”席于飞从旁边盯着呢,连忙过来,“可千万别哭,玉玉的脑袋瓜子在你的剪子下面呢,别不小心给他耳朵豁了。”


    “去去去,那么大的耳朵,我还能看不见?”云霞被逗笑了,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放心,给我弟弟剪头发,我还能不用心?”


    “哦……”席于飞拉长了声音,“合着给我们剪头发你就不用心了。”


    “诶你这孩子!”云霞气的瞪他,刚才伤感的情绪全没了。


    “娘,你看我姐还瞪我!”席于飞嗷嗷告状。


    曾柳华气笑了,“活该瞪你,人家怎么不用心了?不用心你头发能剪这么好看?成天小嘴儿叭叭的,就招人烦。”


    “好好好,你们都烦我了,我生气了。”席于飞哼唧哼唧的,“我要吃烙饼,大饼卷猪头肉。”


    “吃个屁的烙饼,快别扭了,你弟弟妹妹侄子侄女都笑话你呢!”曾柳华真是被她这个大心肝儿整没脾气了。


    “我看谁笑话我?”席于飞扭头,目光逡巡整个院子。


    小辈儿们都捂着嘴,嘿嘿偷笑,见席于飞看过去也不害怕,嘎嘎笑出声来。


    “我不管,姐你要给我烙饼,我要吃葱花饼!”席于飞又开始招云霞。


    “做做做,咱家还有面不?有就做。”云霞可太喜欢席于飞这小劲儿了,招人!


    云穆清沉默,他的这个脑袋,还能不能整完事儿啊?


    他都跟这里坐半天了。


    中午吃了猪耳朵炒大白菜,大饼卷猪头肉,凉拌猪口条。一家人吃的满嘴流油,别提多爽快了。


    过了今天,于教授就要送儿子去医院做手术,他原本还考虑在医院边上租个房子好照顾人,但曾柳华帮他请了个护工,等做完手术再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人直接带回来养着,用不着租房子。


    再说都是实在亲戚,还出去租房子,那像话吗?


    吃完饭,席于飞又用饭盒子装了一盒子猪头肉,拿了几张饼。


    这段日子李援朝跟钱进住在那边,着实帮了不少忙。每次下班回来过去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热水,屋子一直干干净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角落一丝灰尘都没有。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只要从青岛回来,李援朝就带着他们走街串巷,查出来不少藏污纳垢的地方,私人小金库都丰满了许多。


    猪头肉送过去,看见李援朝跟钱进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这里住着不舒服了?”席于飞问。他把饭盒放在桌上,“特地给你们带的猪头肉和大饼。”


    “好东西啊,那我们先吃了再收拾。”前进笑呵呵的去洗手,“正好你们来了,否则我们还得再跑一趟。上面说咱们这个小组活动得停了,上面有了大动作。”


    云穆清双眼一亮,“那是不是,我家里人也快回来了?”


    李援朝打开饭盒,看着里面压的结结实实的猪头肉,兴冲冲出去拽了一头蒜,边剥边道:“按规定我们是不能说的,但毕竟……嗯,对,这次处理完,你家里人就可以回来了。但你们得耐心地等,不要着急,这个流程还是得走的。”


    人家受了冤屈,如今平反回来,户口所在地不但要做好妥善的接受,还要查清当初没收的财产有什么,是需要归还的。还有这么多年的工资,也要结算出来发还,工龄记录,恢复本职,以及给与补偿。


    当初没收了人家的房子,不少都分给各个单位做职工宿舍,或者给人家当办事处了。这都得腾退出来,一时半会整不好。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这边如果有接收的地方,能不能赶紧让人回来?其他的慢点儿弄也没关系。”席于飞道:“我家那边院子挤一挤还能住,或者直接过来这里住。对了,那个三进的院子我看姓何的收拾的还成,回头我们去把铺盖换换,不就直接能住进去了吗?”


    李援朝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院子暂时还不能动,里面的东西……有些太重要了,毕竟是证据。”


    “不是还有那个小楼?他小情人一家子住的?人全抓走,我们自己过去收拾!”那小楼位置挨着后海呢,相当不错。


    李援朝哭笑不得道:“都说了别着急别着急,这些我们都会提前准备好的,哎,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我们不着急!我们……我,我就是想知道个时间,我想亲自接他们回来!”云穆清用力抹了一把脸,“这可以吗?告诉我们时间?”


    “别哭别哭,嗨呀你看这事儿闹得,你放心,咱们把你这件事放心里了,只要有了准确时间立马就告诉你,就算你在青岛,我们也打电话通知你,好不好?”李援朝连忙安慰。


    “好!”云穆清用力点点头。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木有吐槽了。


    因为我被蚊子咬了十二个包!


    坐立不安!


    第106章 一铁二油三电气


    柳眉最近心情非常好。


    她现在已经是黄河机械厂里面的正式职工了,而且不止是职工,还是财务室副科长,直接二十四级行政级别,一个月工资加补贴五十多块钱呢。


    而且何玉声还直接给她分了一套房子,虽然不是大院子,只是大杂院里面的两间屋,但这是市里的房子啊。


    并且是直接属于自己的,不是单位分的房!


    她家可是郊区的,当初她下乡,家里拿着她下乡的补贴给二哥娶了媳妇儿,对自己不管不顾。如今知道她在市里有了房,都上赶着舔上来,也想来市里住。


    柳眉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下乡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要不是自己有点儿脑子,斡旋在几个男人中间沾了不少好处,备不住她早就因为受不了而嫁给当地乡下人了。


    享受够了家里人对自己的恭维,柳眉美滋滋的来上班了。


    财务室里一片祥和,因为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屋子财务都闲的出屁。


    男的看报纸下象棋,女的打毛衣聊八卦家常。


    柳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艰苦耐劳勤快乐观的女孩子形象,她在乡下努力帮助农民老大哥种田,教小朋友们识字。回来之后看到这边有内招名额,于是想办法参加了一下,以优秀的形象获得厂内高级干部们一致好评,最后获得了这个位置。


    一些年长的财务都心照不宣。


    如今的黄河机械厂已经不是曾经的机械厂了,这里是某人的一言堂,他想让谁进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看这个柳眉长得年轻又漂亮,怕是……


    啧啧,人家这算是攀上高枝儿了啊。


    不是说这个年代有举报吗?可是谁不知道何厂长他们在上面有人?举报信寄出去直接就被送到何厂长那边,如果对上名字,那就完了,不是被排挤,就是被栽赃个黑锅,开除或者抓起来吃牢饭,被劳教都是轻的,重的就是直接大西北见了。


    举报,在这种跟小型王国一样的环境里,是行不通的。


    柳眉从沪市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何玉声胡天胡地的了一番。


    她迫切想要怀孕,想要生个儿子。


    那个三进的大院子,她要定了!


    只不过柳眉做梦都没想到,就在她做梦的时候,何玉声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从家里带走了!


    同样被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妻子跟孩子。并且从他家搜出两万多块钱现金,十多根金条。


    何玉声知道之后,差点儿气死。


    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弄到的钱从不往家里放,对外都是以艰苦朴素作风标榜。


    可是他老婆,却收了不少贿赂,卖出去几十个工作岗位,甚至还帮人平过事儿!


    何玉声的脑子飞快转动,再考虑如何断臂求生。


    可在看到那个记满了账目的笔记本之后,差点儿崩溃。


    他一直以为崔树刚是把这些账记在脑子里的,所以才想到杀人灭口。可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把东西都记在本子上,而这个本子,还被调查局拿到手了!


    随着机械厂的书记,高级工程师以及其他几个职位的人员被从家里,或从厂里带走之后,黄河机械厂的气氛紧张起来。


    紧接着,调查局派人过来暂管,并且开始清查机械厂里所有员工。


    柳眉联系不上何玉声,突然就慌了神儿。


    等到有人来了财务室开始清账,并且直接从财务室带走了好几个人,包括柳眉的时候,柳眉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她的预知梦明明告诉他,何玉声要等二十多年之后才会落马啊!


    在这之前,他明明一直顺风顺水,坐到了省高位!


    “柳眉同志,”惨白的灯光下,调查局问询员的严肃脸庞,在柳眉眼中仿佛凶神恶煞般令人恐怖,“你跟何玉声,是什么关系!”


    “我,我……”柳眉慌了神儿。


    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脱离出来?或者说这只是何玉声人生中的一个坎,而之后仍旧会回到高位?


    那自己就不能得罪他啊,万一……


    可如果自己猜错了呢?


    “柳眉!”调查员一拍桌子,“你可知道你跟何玉声厮混的那个院子里,藏着大批量古董财物和武器?何玉声的罪名已经坐实了,而你跟他有着很大的牵扯!”


    “不不不!”柳眉直接哭了出来,“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他逼迫的。他,是他看上了我的美色,对,是他,他看我长得好看,非要我做他的情人!”


    嗤的一声,淡不可查的嗤笑声在柳眉耳朵里如同平地惊雷,她的脸色刷白,用力扣着指甲,抠出血都没察觉到。


    “可是有人告诉我们,是你主动接触的何玉声,不是吗?”调查员直接说出了时间,地点,“你假装自己崴了脚……”


    “我,我……”柳眉没想到那么细节的事,调查局都能查出来。她慌得不行了,“不,我只是,我……我只是不想在乡下待着了,我只是想离开乡下!他说能给我安排工作,安排房子,我才,我才……我不知道,那个院子什么的,我不知道!”


    反复盘问之后,得知柳眉确实只是想要攀高枝,得到工作,离开农村。而且她还说,如果自己生了儿子,何玉声会把那套三进的院子送给她。


    国家的资产,就被何玉声一句轻描淡写,送出去了?


    何玉声一开始还咬紧牙关死扛。


    他坚决认为这是来自于崔树刚的报复,因为在崔树刚被云家带人从房子里赶出去之后,自己没有给他分房子,甚至没有帮他“报仇”,所以崔树刚就写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用来威胁以及报复自己。


    可是当他那些小情人,被他当做私产霸占的房子,这些一项项摆在何玉声面前,他就有些撑不住了。


    最后一次重击,就是那份图纸。


    熟悉的草稿,熟悉的笔记,熟悉的签名……


    从办公室丢失的图纸,就这么被摆在眼前。


    何玉声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到底是谁,是谁偷走了图纸?


    “我要打电话,我要……我要打电话!”何玉声一向从容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我要打电话,这些事,这些……我不,我不认,我不认!我要打电话!”


    “我知道,你想打电话找人保你。”孙科长手中的钢笔一下一下在桌子上轻磕,“但是不好意思,我想你上面的那位,可能已经跑了吧?毕竟从西北那边事情结束之后,就找不到他了呢。”


    这件事也着实令人震惊。


    西北那边的动乱是被人操纵的,这些都有线索可查。但没想到操纵的人在京城,竟然还有相当高的职位!


    西北动乱一平息,那个人竟然失踪了!


    于是调查局仔细审查下去,发现那个人原本已经通过政审的背景竟然还有漏洞,而为他担保的内部同志在风起之时,竟然陆续去世了。


    整个京城骤然紧张起来,连小孩子都不太敢出去玩了。


    很多国营单位被彻查,一夜之间抓走了无数的人。


    在种种证据确凿下,何玉声终于认罪伏法。他的那个团伙,以及小情人们全部被抓捕,搜出来的财务简直令人震惊!


    牵扯深的直接吃了花生米,牵扯浅的一部分送去了大西北劳改,一部分送去清河农场,只有少少的部分留了下来,要接受劳教。


    柳眉就是劳教中的一员。


    她没了工作,住房被收回,罚了三百块罚款之后遣送回郊区老家,每周要去街道办接受一次思想教育,并且有半天的体力劳动。


    柳家也没想到刚有出息的闺女竟然一下子被打落尘埃,如今成了劳教份子,简直丢了大脸!


    他们已经开始给柳眉张罗亲事了,得赶紧把这个丢脸的姑娘嫁出去!


    柳家可不能有犯罪分子啊,他们家的二儿子好歹还是个小领导呢。


    当柳眉看见家里人给她介绍的那个杀猪的鳏夫,差点儿疯了。


    预知梦里的她上辈子再怎么不如意,好歹也是嫁了铁路上的小干部。


    都说一铁二油三电气,可见她之前起点也是挺高的。


    可自己明明有着预知梦,为什么却要嫁给死了老婆还有三个孩子的鳏夫?


    预知梦里很多事,明明已经实现了啊。


    不,不对……


    最最重要的出了差错。


    “我不嫁,我要去见云穆清,对,我要去见云穆清!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得负责。我要去见云穆清!”


    在沪市,为什么她没有能救下云穆清?


    这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变数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那个几乎从未在梦里出现过的席于飞吗?


    是他吗?


    “云穆清是谁?你怀了他的孩子?真的假的?”柳家老大转了转眼珠子,“你确定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柳眉摸着肚子,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来,让她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别冲动,”相比于一条筋的柳老大,柳老二反而镇定了不少,“你有证据吗?这个孩子,是那个什么,云什么的?”


    柳老大啐道:“要什么证据?咱妹子长得漂亮,之前也是大黄花闺女,说孩子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不行!”柳老二毕竟是个小领导,还是有些脑子的,“咱家现在风口浪尖上,可千万别再整出什么事来了。老三因为什么被遣送回来,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那个姓云的还是姓何的……柳眉,这孩子是姓何的吧?”


    “不,是姓云,姓云!”柳眉急切道:“云穆清,他父母就要平反了,回来就是机械厂的厂长!她姐也要官复原职,是纺织厂外贸销售科科长!这个孩子,必须姓云,必须姓云啊!”


    “你特么疯了吧?你说孩子姓什么就姓什么?”柳老二气笑了,“你有证据吗?什么时候你俩在一起的,在一起多少次了。那个姓云的是做什么的,什么单位?你跟他的事还有谁知道?”


    柳眉咬着手指头,脑子里飞快的想要把这件事编圆。


    可是自从她回来,也就跟云穆清见了两面,其中一面还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脸都没看见。


    但她没办法,她不想嫁给那个杀猪的啊!


    “对,对了,云穆清后肩膀上,有一道疤!”柳眉突然眼睛一亮,她记得那道疤,是在预知梦里面,别人给云穆清上药的时候她看到的。


    那么大的疤,总不会一时半会就好了吧?


    柳家老大老二面面相觑,一个男人的后肩膀被女人看见,这只能是什么情况?


    必须得是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说:


    最近老美疯了吧?


    干嘛总跟阿三过不去?接二连三的抽阿三嘴巴子?


    一口一个阿三穷,阿三不行,这给老仙儿气的啊,怕是半夜都得从炕上爬起来诅咒老美。


    特没谱那张嘴也真的是,他最近跟吃错药似的,天天说一些想当然的话。


    仿佛提前老年痴呆,都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八月一号老美拿出一份关税,笑死我了。阿三的跟咱妈的单独拎出来单算。咱家的继续降低,阿三持续增高,最高的500%


    不过阿三又开始坑老美了,阿三说自己家有稀土,要老美三千多个亿,老美老心动了。


    笑死。


    老美在阿三身上赚的那点儿关税钱,早晚被阿三坑回去。


    第107章 归来


    云穆清压根不知道还有人惦记他呢,他刚接到电话,半个月之后云家以及其他人共十多家人集体平反,要从大西北坐车回来。


    回来的时候由部队护送直达京城。


    云穆清可以在京城火车站迎接,提前做好接车准备。


    云霞跟云穆清激动的不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看看什么时候请假合适。


    接风的地址就在席家,人多热闹,也去去晦气。


    席家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开始大扫除,明明年前已经扫过一次了,但这次仍旧无比认真。


    二嫂三嫂挺着个大肚子跟着张罗,大嫂已经出了月子,她二嫂子也回了农村,只是俩孩子沾了手,也干不了什么活儿。


    就算这样,她也尽量帮着洗洗涮涮。


    听说云家爹娘是黄河机械厂的领导,这次回来要官复原职的!


    以前公私合营的时候是私方经理。但机械厂这种地方当厂长得需要技术,后来云家经过竞聘,再一次当上了厂长。


    大嫂稍微的有那么一点儿私心,希望看在席家的份上,云家能给她跟妯娌分配个工作。


    这样能把户口调市里来,跟着吃商品粮。


    工作也不需要多好,干卫生什么的都可以,工资给点儿就成,她就是想要个户口。


    这次二嫂子帮她坐月子,跟她说了不少家里的事。


    家里老大那一家子因为每年都要给她往城里运柴火粮食蔬菜什么的,意见老大了。


    虽然徐颖年年往家里拿东西,不是糖就是肉,还有布料毛线甚至各种票。其实价格已经超过了粮食价格。


    但老大一家子还是不知足,他们总觉得徐家以后就是老大当家,那么徐家的东西就都应该是老大家的。


    往兜里揣可以,往外拿那简直跟要了命似的。


    上次徐颖她娘回去,给老大家的好一顿收拾,还叫上人直接打去了亲家家里,搜出一堆东西。


    她娘当场说儿媳妇不要了,让她娘家领回去,给那家子人吓坏了,连哭带嚎撒泼打滚。


    徐家婶子也是狠了心,把儿媳妇往她娘家一扔,其他人回来了。如果儿子舍不得,那就一起去老丈人家,就当他是上门女婿了。


    就这么牵扯了半个多月,那边找了中人来说好话,赔礼道歉的,总算把事儿平了。


    不过徐家当家的也说了,以后他们两口子的钱,想给谁就给谁,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谁孝顺就给谁。不可能只给老大一家,什么长子长孙的,都特么解放了,家里没有那种规矩!


    这下徐家老大顿时就老实了,大儿媳妇也不敢出门乱逛了,被婆婆摁在家里着实的干了俩月的活儿。


    但徐颖知道,如果想让家里没有那么多破事,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份工作。不管什么工作,只要能把户口调过来就成。


    之前家里的钱都是以六叔子为主,现在感觉家里松快了不少,是不是也能……


    云家回来的时间正好不用请假,他们从青岛回来第二天直接去火车站接站就可以。


    机械厂里曾经留下了几辆小汽车,这其实都算是云家私产,后来算进厂里使用的。现在正好把车都开出来,接上机械厂曾经的那些老人们,风风光光的回来!


    “爸妈,爷爷奶奶!”云穆清看见自己的家人,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云家人已经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理的干干净净。


    估计是这段时间吕团长对他们照顾的比较好,没有了一开始见面那种干瘦的感觉,只觉得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爸,妈!”云霞也哭了,“爷爷奶奶,弟弟弟妹,呜呜呜。”


    他们这次来没有带孩子,毕竟这是火车站,人多又乱,到时候乱糟糟磕碰了就麻烦了。


    “好孩子,好孩子。”云爷爷云奶奶看着孙子孙女,眼圈也都红了,“走,咱们回家,回家。”


    “爷爷奶奶,咱们先回席家。”云穆清小声道:“如果没有席家帮忙,咱们家……婶子说人多热闹,能去去晦气,侄子们也都在席家呢。咱们先过去住两天,然后再回自己家。”


    “好好,那就先过去叨扰了。上次跟着你一起过去的孩子叫席于飞是不是?那可是个好孩子啊。”云爷爷想起被子里卷着的那些好东西,这些可不是自己孙子有能力弄来的。


    云穆清哭着点头道:“大宝可好了,又聪明又能干,爷爷奶奶,你们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当然喜欢,当然喜欢!”云爷爷笑呵呵的往外走,“那孩子一看就聪明,人中龙凤啊。”


    除了云家,其他来接亲人的都抱着哭成了一团。也有没人来接的那种,基本上一家子全部都被下放了。甚至还有下放十几口,回来只有几个人的情况。


    有人心情沉重,有人欢喜异常。


    没人接的,部队和街道负责接待。有人接的,也由部队护送着回家。


    长长的车队从火车站驶向平安街,引得无数人侧目。


    当小汽车开进了胡同里面,胡同都沸腾了。


    看停在席家门口的小汽车,不少人都开始酸。


    也不知道席家祖坟烧谁家搓出来的高香,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一家子从东北农村一脚一脚的上了京城,买了院子教出来那么多学生,如今还都是京城户口,还有教员题字,整个暴风期都平安无事。


    最倒霉的就是那个席家六小子,在农村受了三年罪。但人家一回来就进了铁路上班啊。


    看看这才多久,这日子眼瞅着就过起来了,连做小汽车的领导都往他家来了。


    “什么领导!”张大嘴抻着脖子啧啧称叹,他原本想爬墙头看热闹的,但看见里面这么多当兵的,没敢,怕被人一枪干飞,那也太倒霉了。


    “看小汽车里下来的那几个,那都是云穆清跟云霞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哎哟,你们不知道?人家平反了,机械厂抓走了好多干部,说过些日子就吃花生米呢。”


    张大嘴这一身吃瓜的本事可不是白来的,他别看就蹬个板车,但整个四九城的八卦,就没他不知道的!


    “机械厂领导?那可是大官儿啊!”周围邻居都十分惊讶,平时看云霞跟云穆清进进出出,就跟普通人没啥两样啊。结果人家家里人是机械厂的大官,“那他们家,以前是资本家吧?”


    张大嘴嗤笑道:“咱四九城的资本家还少了?人家云家给国家捐了好多钱,听说之前的股息都没要,只拿工资。而且他们设计的图纸还拿了一等功。知道为什么之前那几个机械厂的领导被拉走了吗?就是因为他们把图纸私吞了,把原本的功臣给弄去大西北了!”


    “真的假的?我的天啊,一等功都被占了?”


    就算是老百姓,也知道一等功的概念啊。


    都说什么三等功自己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人领。


    这就证明一等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张大嘴说的这些事也是刚刚传出来的,还没有正式登报,但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今天这些人平反,会有记者拍照。就在几辆小车后面,那些记者已经蹬着自行车赶到了,手里举着照相机拼命按快门,明天这些照片就会跟着那些新闻一起登上报纸。


    题目他们都想好了,就叫英雄归来。


    一等功臣,怎么算不上英雄呢?


    “老叔叔,老婶子!”席文明请了假,专门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胸口还别了只钢笔,他快步迎了出去,跟云穆清一起,搀扶着云家爷爷奶奶进院子,“走走走,去正房!咱们盼这一天,盼太久了。”


    曾柳华只恨自己儿媳妇太少不够用,把儿子们都征用了。


    烧炕的,沏茶倒水的,拿果盘瓜子的。


    还有在厨房忙碌的做饭的,这大喜的日子,于教授都顾不上在医院照顾他儿子了,巴巴跑回来跟着忙乎。


    云逸云旭俩孩子抱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就开始哭。


    虽然他们在席家过得很好,这里有他们的小叔叔,还有大姑姑。但夜里都会想念自己的爸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原本应该是胡闹的年纪遭遇家庭变故,两个孩子都成熟又懂事。但这些成熟懂事在看见自己爸妈之后就抛之脑后。


    “大侄子,辛苦你们了。”云老爷子也开始掉眼泪,“太辛苦你们了。对了,大宝呢?席于飞是吧?叫大宝?我没少在西北听别人提他的名字。”


    “爷爷!”席于飞从人群后面钻进来,“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哥哥嫂子!”他干干脆脆的打招呼,“你们平安回来,我爹娘就放心了,玉玉跟我姐也放心了。这些日子玉玉吃不下睡不好的,可难哄了。”


    “啊?玉玉就是难哄。他小时候谁要不让他顺心,他能哭上大半天。”云母脸色好多了,挽着儿子的胳膊眼泪就没听过,“他姐可没少说他……霞呢?霞?”


    “妈,你们上炕坐着,我做饭呢!”云霞从外面钻了脑袋进来,“一会儿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是,是,云霞做饭可好吃了。老叔叔老婶子,还有云兄弟,你们都上炕,上炕坐着,炕上暖和!”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倒春寒,仍旧十分寒冷。


    所以每天这个炕也一直烧,什么时候正式暖和起来了,厨房才会从堂屋转移到正经厨房里。


    “都上炕都上炕,”曾柳华里外的张罗,“小七,四丫头,你们拿着糖跟花生出去发一下,都沾沾喜气。柱子,看好你的弟弟妹妹们,别乱跑啊。老三家的,你可别往人前凑,去去,去你大嫂屋里坐着。于大哥,你多陪陪我老叔叔老婶子他们聊天啊,解放军同志,记者同志,你们都进来暖和暖和,家里煮了热汤。”


    解放军同志自然不会进来吃饭,他们完成任务就要离开了。但记者同志们可都喜欢凑热闹,如今人家主人家邀请了,那就……


    那就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意思空着手,赶紧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些糖果点心熟食之类,拎着过来,也被张罗着上了炕。


    东屋那一盘大铺,恨不得坐了小二十个人!地下面摆满了长条凳子椅子,年轻的都在门口墙边站着。


    家里实在张罗不开了,曾柳华又赶紧找了几个相熟的邻居,其中就有张大嘴他媳妇儿。


    张大嘴他媳妇也是个勤快利索人,谁家婚丧嫁娶需要有人帮忙,第一个都会想起她。


    张大嘴也顺势蹭了进来,还出去拉什么车啊,在这里一边听八卦一边凑合吃点儿不就得了?席家大方人家,总不会让他空着肚子,备不住一会儿还能端两碗剩菜回去呢。


    云老爷子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原本一肚子惆怅都没了,听说身边的于教授也是平反回来,但在老家过得不好,被席于飞邀请过来的,于是两个人就有了话题聊。


    云老太太身边坐着儿媳妇,正在问云穆清这几年京城的情况,以及崔家的事怎么解决的。


    听说崔树刚死了,两个人都感觉出了口恶气。


    席文明在跟云爸唠嗑,给云穆清和云霞一顿的夸。还有云家那几个小辈儿,聪明懂事学习好,哪哪儿都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席于飞坐在云穆清身边,负责给这些人递手绢。看谁情绪不对了,还跟张大嘴插科打诨一下,活跃活跃气氛。


    一大家子聊的正开心呢,他一个小侄女儿突然跑进来,悄悄地贴在他耳边,“六叔,外面有人找你。”


    席于飞纳闷的往外走,云穆清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主要是想出来透透气,屋里人太多了,感觉好像突然上了班。


    “李同志?”看见门口的李援朝,席于飞一愣,“哟,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钱进没来?赶紧进屋……”


    “不了,我不进去了。”


    李援朝把席于飞拉倒角落,压低声音道:“给你提个醒儿,何玉声被劫狱了。”


    席于飞脑瓜子嗡了一声,“什么?”


    作者有话说:


    那时候并不是所有的资本家都被下放了,有的资本家家里人娶嫁了工人或者农民阶级,再捐赠一些钱或者房子,就能保住自己。


    改开之后,还是这一波人赚了大钱。


    之前看一篇报道,说谁谁白手起家。


    我一瞅,好家伙,人家爷爷爸爸都是曾经的知识分子,出过国留过洋,建过厂。


    这样的后代哪怕兜里没有钱,人家光靠人脉就能翻身。


    然后还在改开之后承包了工厂,最后干到全国第一。


    开玩笑,工厂是普通人能承包的起的吗??那可不是一两万,是几十万!


    八九十年代的几十万,我的天呐。


    能白手起家的,没有一个普通老百姓。


    千万别被忽悠了。


    第108章 撒泼打滚


    席于飞顿时想起来,何玉声曾经的罪名里还有个间谍!


    “他……”席于飞看看周围,声音压的更低,“他不会是敌特吧?”


    李援朝点点头道:“上面也这么想……将近十年啊,如果不是他,机械厂指不定能突破多少呢。之前上面还有点儿犹豫,觉得何玉声毕竟是个人才。但现在……”


    席于飞明白了。


    何玉声的罪名其实还有拉扯,有人想保他。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想保他的人都闭嘴了。


    这姓何的,把路走窄了啊。


    李援朝又道:“现在四处都发了通缉令,我怕何玉声藏在京城,会对云家不利。”


    席于飞到抽一口麻辣烫:“他疯了吧?这时候不应该赶紧跑路?如果他真的是间谍,还有人要把他弄走,指定不会在京城了啊。往南边一跑,过了海不就自由自在了。”


    李援朝笑道:“你这脑子还挺灵活,调查局也这么分析的,已经给南边打电话了,通缉令也传真过去了,希望能抓住这个混蛋。”


    正聊着呢,打胡同口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


    俩人往那边瞅了眼,李援朝骂了句,“这个姓柳的女人怎么来了?”


    柳眉?


    席于飞这才看清楚一个穿着破棉袄邋里邋遢的女人藏在其他几个人身后,正是被遣送回老家的柳眉。


    “阴魂不散啊,他们来这里,不会是想要找我家玉玉的麻烦吧?”


    “怎么回事?”李援朝问。


    席于飞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这个柳眉脑子有问题,说自己有什么预知梦,能梦见很多未来的事。她非得说玉玉以后是大人物,硬要赖着他。之前来跑来我家,被我娘一顿臭骂给骂跑了,没两天就跟何玉声勾搭在一起。你看着吧,她这次来,一准没好事。”


    李援朝脸色微沉。


    他抬起手做了几个手势,不知道打哪儿过来个年轻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年轻人顺着墙根快速走了。


    “干什么呢?”眼瞅着那几个人就要往院子里闯,席于飞两三步过去,“谁啊,这是你家吗?”


    打头的是柳老大,这就是个愣头青,抬手把席于飞一推,“这里是不是住了个姓云的?我妹子怀了他孩子,让他赶紧滚出来!”


    说完,柳眉身边有个老太太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就开始哭,“天杀的臭流氓啊,糟蹋我闺女啊!我闺女好好的上着班就被拉走了啊!你家有本事你了不起,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吧!”


    好家伙,席家门口刚散开的人群,呼啦啦又围上来了。


    屋里的人也听见了这个动静,纷纷走了出来。云穆清快步走到席于飞身边,问:“这是怎么了?”


    席于飞抬下巴,“你瞅那个狗皮膏药,又赖上来了。”


    云穆清抬头发现是柳眉,恶心的后退了半步,“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哪里怀了野种,要往你身上赖呢。”席于飞啧啧有声,“到底是谁欺负老实人啊?咱们赶紧报公安,谁特么说谎就枪毙谁!”


    柳眉脸色一白,垂着头不说话。


    柳老大回头看了看自己弟弟,见他弟弟点了下头,便大声道:“我妹妹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赖你了?如果她没跟你睡过,还能知道你后肩膀上有条大疤瘌?”


    “好家伙,我当是谁呢!”曾柳华看清楚那个垂着头的女的,冷笑着几步走过来,“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年头还特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大姑娘不声不响的就往别人睡觉屋里钻,要特么不是我拦着,恨不得爬别人被窝里面去。怎么?这是爬人被窝被撵出来了?咋?觉得我家人老实想往上赖?”


    她也跟着拍大腿,“哎哟喂,你家就算穷的没有镜子,好歹也有尿吧?自己不撒泼尿照照,就你这个德行的骚娘们,进我家院子我家都得花钱买白灰消毒。我家玉玉八十个眼睛都看不上你,迎风骚出八里地,天天给肚子里的野种找爹啊!”


    “放你娘的屁!”柳老太蹭的从地上窜起来,抬手就要跟曾柳华撕吧,“我闺女好好的,长得漂亮屁股也大,就是你家人跟她耍流氓,现在提裤子不认了!”


    曾柳华能让她撕吧上,直接抬脚给柳老太窝地上了。


    柳老大还想动手,席家几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拎着扫把铁锹呼啦啦涌出门口,直接给柳家人撵退了好几米。


    席于飞也跟着嚷嚷,“柳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让你家里人来闹腾?就不怕给你家里人名声也败坏了?怎么?你之前姘头被抓了,这是想找下家?”


    柳眉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没有,我只跟云穆清睡过,否则我能知道他肩膀上有伤?”


    席于飞嘎嘎大笑,“咋?兵马司胡同那老头子你睡过提裤子不认人了?我可跟你说,那老头子还活着呢,让他知道你怀着他的种乱给人找爹,指不定半夜找机会掐死你。”


    柳眉的脸刷的惨白,“不,不可能,他都被抓了……”


    “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她可是自己承认她跟老头子睡过了。”


    “无风不起浪啊,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怎么不找别人,叭叭跑来找你呢?”也不知道谁嘴欠,躲在人群里胡说八道。


    席于飞看都没看,直接骂道,“你还有脸跟我在这里逼逼?你爹给你找小妈去了,你娘在家里跟好几个老头子厮混呢。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别到时候多了几个弟弟妹妹都不知道姓啥!”


    “你放屁!”那人一嗓子,倒是把自己暴露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嘴叉子通皮燕子,张嘴就是大粪味儿?”席于飞都认不出来这胡同里谁跟谁,只有几个关系好的他才能叫出名字呢。


    “哈哈哈二蛋子,你爹你娘挺风骚啊。”有人开始嘻嘻哈哈起哄。


    “放屁放屁!姓席的你特么找死!”那个叫二蛋子的一蹦三尺高。


    席老大二话不说,上去直接掐了对方脖子,往墙上一怼,叮当一顿暴揍。给二蛋子揍的哭爹喊娘,最后都开始叫爷爷了。


    “再特么让我听见你瞎逼逼,给你嘴撕烂!”席老大一甩手,就把二蛋子甩墙根下。


    他这一身膀子肉可都是抗粮食抗出来的,收拾个街溜子那不手拿把掐。家里唯一跟鸡崽子一样的就是他家老六,文化人儿席老三都比老六壮。


    二蛋子挨了揍,也不敢叫唤了。


    但他也不走,就缩在墙根看热闹。这年头,看热闹吃瓜真的,比命还重要啊。


    “我闺女没法儿活了啊,被人欺负了人家都不承认啊。老天爷,劈死这些不要脸的吧,这是欺负老实人啊!”柳老太见自家武力比不上,又开始往地上滚了。


    真的是撒泼打滚,滚了满衣裳的土。


    “娘,”云霞端了一盆水过来。


    曾柳华看见这盆水,眼睛都亮了,直接端过来往柳老太身上泼。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给我闹心,老娘不收拾你你特么真不知道曾字有几笔了!”


    哗啦!


    一盆给家里俩小崽子洗尿戒子屎戒子的水,就这么全泼柳老太身上了。


    柳老太躲闪不及滚了一身,脸上还被糊了一块黄了吧唧的东西。


    她抬手一抹,一股子臭味直冲天灵盖,给她恶心的当场都呕出来了。


    “哎呀你个遭瘟的老太太,怎么吐我家门口了!”旁边是个大杂院,一群人正看热闹呢,结果被柳老太的天女散花吐给恶心的半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几个穿绿色制服的公安推开人群走进来,其中一个还差点儿踩呕吐物上,吓得蹦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子。


    “政府,政府!”柳老太一身骚臭味的扑了上去,给几个公安吓得连忙往后退。


    “停,站那儿说,别过来!”


    “政府啊,他们家儿子欺负我家闺女,我闺女都怀孕了,他家不承认啊,还骂我闺女!”柳老太一边说一边拍手跺脚,甚至还用力晃脑袋,把满脑袋花白头发晃了个乱七八糟,看上去挺可怜了。


    “报告政府,他家闺女跟老头子厮混,那老头子还给她家闺女从知青弄了回来,办了工作。结果老头子被抓了,她怀孕了就想找人赖呢!”席于飞小嘴儿叭叭的说的可清楚了,“我们家压根就不认识她家,也就我跟她表弟比较熟悉。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女的就赖上来了,政府可得给我家做主!”


    公安又不是傻子。


    今天京城火车站接了不少平反回来的能人,其中一户就来到这边的席家,他们早就接到报告了,之前还在外围整顿呢。


    这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报警,又过来了。


    柳老太大声道:“他家儿子真的睡过我闺女,我闺女还知道他肩膀上有个疤瘌呢!”


    这年头,男女之间都比较保守,不像后世天一热男的就光膀子到处溜达。这时候光膀子,会被人当流氓抓起来的。


    能看见肩膀,那都是很熟悉的人了。


    席于飞啐道:“放什么屁呢,谁肩膀上有疤瘌了?你就是诬告,造谣!政府,这种想要拖功臣家里孩子下水的劳教人员,就应该给她弄去大西北!劳教也太轻松了。”


    “我,我闺女是被拖累的,她是冤枉的啊!”柳老太嗷嗷叫。


    席于飞声音比他的还大,“刚才你闺女都承认她跟老头子睡过了,还让人家给她从乡下办到城里,弄了工作,咋这会儿又冤枉了呢?”


    柳眉捂着肚子呜呜哭,还十分可怜的抬头看向云穆清,“穆清,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啊。”


    曾柳华的火噌就上了脑门子,一个箭步过去,胳膊抡圆了啪就甩在柳眉脸上,直接把人给抽的原地转了两圈,吧唧糊到墙上了。


    “你家给野种认野爹是不是传统啊?”曾柳华开骂了,“肚子里有个野种就认个爹?你家几个孩子啊,爹够分吗?”


    席于飞嘎嘎大笑道:“娘,你应该问他家野爹多不多,孩子够不够分的。”


    “你,你胡说,我孩子都是我亲生的!”柳老太不知道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又要跟曾柳华撕吧。


    曾柳华可嫌弃她一身屎尿,连忙退回来,“我又没说不是你生的,你心虚什么?怎么?野爹真的不够分了?”


    周围人都快笑死了,他们可太久没听过曾柳华骂人了,没想到席于飞这个老六功力也不弱,跟他娘一唱一和的,把人笑的肚子疼。


    公安也努力压着嘴角,其中一个岁数较大的用力清了清嗓子,“柳眉同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云穆清同志的?我先说好,如果是诬告,造谣,你还是劳教人员,罪上加罪,是要被强制送去农场劳改的!”


    柳眉用力咬了咬牙,她大声道:“我俩睡过了,我知道他肩膀上有疤瘌!”


    “什么位置的疤瘌?”公安问。


    “就左边后肩膀,靠下那一块。平时穿背心是看不到的,只有脱光了才能看得见!”柳眉知道,她必须要赖上云穆清,否则下场会更惨。


    所有人都看向云穆清,云穆清声音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左边肩膀没有疤。”


    柳眉心里一慌,“不,不是左边就是右边,反正有疤。”


    “是什么样的疤?”公安又问。


    柳眉大声道:“是刀疤,被刀砍的,能有半扎多长呢!”她知道自己说的越详细,周围人就会越相信她。


    云穆清跟席于飞对视了一眼,席于飞摊摊手,“那可真不好意思,这位云同志的后肩膀,可是没有刀疤的。”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难不成还能看错?”柳眉不信。


    当初那血呼啦的,好大一条疤,怎么可能看错呢。


    公安皱了皱眉,走到云穆清跟前,“你肩膀上……”


    席于飞连忙道:“既然她不信,那云同志可以给看,但不能给她看。她不要脸,总想看云同志的身子!”


    哄的一声,周围人大笑起来。


    公安连忙抬手搓了搓脸,他抬手指着柳老大,“你过来,”然后对云穆清道:“我们去屋里。”


    这年头,女的诬告男的作风不好,吃亏的是男的。毕竟抓的严,弄不好就得当流氓去劳改。这名声有了污点,以后想洗可就不好洗了。


    云穆清的肩膀上,确实没有刀疤,只有枪伤。


    “我家玉玉当过边防兵,就是因为受伤才退伍的。谁知道遇上这么个神经病,非要赖我家玉玉,不要脸,臭流氓。”


    公安大多也都是退伍军人,看见云穆清身上的伤,又听说他是边防下来的,肃然起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放心,我们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的。”


    作者有话说:


    六十年代时候我们的公安制服还是白色的呢,到了七十年代改了两次,都改成绿色的了。


    后来又改了好几次,改成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藏蓝色。只有一定级别的,才能穿白衬衣。


    看世界阅兵,只有咱们国家的军服以及军姿是最好看的,不得不说,咱们五千年的审美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随便拿出个什么都得震惊全世界。


    都说咱们国家没有什么奢侈品,有钱的都去买外国的奢侈品。


    可真不是这样,是因为所谓有钱的,也买不起或者不够格买咱们自己国家的奢侈品啊。


    咱们那些传统奢侈品每一样都是精品,可以传世的,跟那些流水线上所谓的奢侈品完全不一样。


    但也真买不起,呜呜呜,只能买国外的了。


    前几天跟朋友们聊天,他们说纵观我国五千年上下,只有清朝审美是最低级的。不管是服装还是配饰,都不咋地。雍正是因为比较汉化了,审美变得高级。乾隆那真的是带着原始审美,怎么说呢,感觉他最适合穿着大花袄扭秧歌。


    尼玛,给我笑死了。


    不过想一想,在服装这一块,清朝服装审美上还真的不咋地。跟之前几千年服装历史比下来,清朝服装就跟个土妞似的。


    但旗袍,还是很好看的,但太挑身材了,哎。


    PS:旗袍也是经过民国改良后才变得好看,初始旗袍跟个桶一样,看看老照片就知道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大阅兵了啊,呜呜呜,我没能订上酒店,看不到!难受,想哭。


    第109章 疯癫


    柳老大发现云穆清肩膀上并没有刀疤,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嘀嘀咕咕道:“兴许我妹子看错了,是枪伤,不是刀疤。”


    “你妹子眼瘸啊?”席于飞张嘴直接怼,“刀疤枪伤看不出来?想诬赖人找错人了!我要是你,赶紧跟你妹子划清界限,那就不是个好物!”


    柳老大不说话,心里慌得一批。


    他想出去跟妹子通个气儿,却被公安按住了,“你先不能走,这个事儿,没完。”


    柳老大有些慌神儿,“不是吧?备不住就是看错了呢。”


    公安冷笑,“别找补了,一家子什么东西!再逼逼叨叨,干脆你们一起跟着去局子里坐坐!”


    柳老大闭上了嘴,他虽然是个工人,但如果去了局子里闹大了,备不住就被开除了呢。


    虽然现在工人老大哥还是很有“权威”的,有的连厂领导都不稀得搭理,反正不管咋样也不会被开除。可万一进了局子有了污点,那可就不好说了。


    少说的降级,以后补贴退休金都少了。


    多说了那就直接开除,回家自己吃自己。


    一名公安出去,大声道:“人家云同志肩膀上,并没有刀疤!”


    “不可能!”柳眉声音都破了,“不可能,绝对有,我都看见了,我看见了!”


    公安不搭理她,点了几个人,“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刀疤。”


    那都是附近的邻居,进了院子透过窗户看,纷纷摇头,“没有刀疤啊。”


    “就是,压根没有什么刀疤。”


    “我不信,你们都骗我,我不信!”柳眉抬腿就往院子里闯,“我不信,绝对有刀疤。”


    一群人闹哄哄的拦着她,不让她进去。柳老太还跟着拱火,“你们就是欺负老实人,凭什么不让我闺女进去?你们就是欺负人!”


    柳老二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他左右看了看,慢慢的退到人群里。


    “让她进来,给她一个死心的机会。”席于飞站在屋门口,冷冷的看着柳眉,“你过来看,别说我们欺负你。”


    柳眉踉跄着跑进院子,还想进屋,被席于飞一把推出来,“咋?你眼瞎啊?隔着窗户看不到啊?”


    柳眉站在窗口,云穆清背着身站着,两边肩膀都露了出来。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柳眉恨不得爬窗户进去,还伸手往里面够,“你身上是不是擦什么东西遮住了?不可能没有!”


    柳老大就站在旁边呢,他扶着柳眉的胳膊,“妹子,真没有啊,你哥我都前前后后的看了,没有刀疤。”


    “怎么可能!!”柳眉状若疯癫,大吼大叫“不可能没有,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你在沪市被人揍了一顿,那个刀疤那么大,那么大!!”


    她伸手比划着,“还是我们知青把你救了,给你上了药,怎么可能没有!”


    席于飞脸色凝重,突然嗤笑出声,“你疯了吧?你们知青,都谁啊?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人家在沪市好好的,怎么可能挨揍。”


    “不,我没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柳眉用力抓着头发,“我看见了!他想给他家里人平反,到处找关系,结果到了沪市被人出卖了,拉到巷子里一顿揍,揍的满身满头都是血……我看见了,我明明看见了呀!”


    “小妹,小妹!”柳老大察觉不对劲,连忙从屋里冲出来,“小妹你怎么了这是?”


    “我没疯,我真的没有疯,大哥,这不对,不对啊!何玉声不是要二十多年后才会被抓吗?为什么现在就被抓了?他说了,只要我生了儿子就给我一个院子,我都有儿子了啊,为什么他被抓了?还有云穆清,他家里人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了!大哥你知道吗?他以后会特别有钱,特别有钱!我只要嫁给他,下辈子荣华富贵,荣华富贵啊!”


    柳老大吓坏了,“柳眉,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你说谁家人死绝了?你个臭不要脸的!”云霞暴怒的冲过来,抓着柳眉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抽嘴巴子薅头发。


    柳老大想要拦,但被席家其他人挡住了,根本拦不住。


    柳眉尖叫,“你们云家本来就要死绝了,有人不想让你们回来!要不是我救了云穆清,他也应该死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应该娶了我,他应该娶我。”


    “呸!我弟弟眼瞎了腿残了少胳膊腿了都不可能娶你这个疯子!”云霞真的气坏了,她爸妈爷爷奶奶今天好好的回来,结果这个疯女人一口一个死绝了,这是诅咒他们家呢!


    席于飞帮云穆清整理好衣服,这才好整以暇的溜达出去,“柳眉你在说什么啊,云穆清在沪市根本没有挨打,他家里人已经平反了,官复原职,今天就都在这里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疯梦?就何玉声那个罪人,国家怎么可能放他逍遥二十年啊。”


    柳眉震惊的都不知道如何反抗了,“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梦不会错的,我的梦不会错的!”


    明明很多事都对上了,可为什么还是出了错?


    “姐行了,别打了。”席于飞把云霞拽开,“你打她,手不疼吗?”


    云霞甩了甩手,掌心已经通红了,她笑道:“不疼,可过瘾了。”


    柳老太想上前扶她闺女,但眼前这个架势把她吓到了。


    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说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她,她不会真的疯了吧?


    “谁在这里闹事?”李援朝看完热闹,带着人过来,“我们调查局的,听说有人来云厂长这边闹事?柳眉?你不好好的在老家劳教,跑这里来做什么?”


    席于飞:……


    你特么装的可真像,老子刚才都看见你在旁边偷摸的看热闹了。


    柳眉披头散发,脸都被抽的红肿不能看了。她捂着脸,嘴里只是喃喃道:“不可能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哪里出错了?不可能啊……”


    “把人都带回去,我怀疑他们跟何家还有牵连,带回去审!”李援朝一挥手,冲进来一群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掏出手铐子咔咔的就把柳老大柳老太跟柳眉拷上了。


    柳老二在人群里大气儿都不敢喘,恨不得当自己没来过。


    他也没想到,柳眉这么不靠谱。


    还不如嫁给那个杀猪的鳏夫了,好歹能拿点儿聘礼,以后吃肉方便。


    现在好了,鸡飞蛋打。


    那个鳏夫怕是不会要他妹妹了吧?


    不是,柳眉被调查局的带走了,还能回来吗?


    “都散了散了,别看热闹了,晦气不晦气啊?”曾柳华开始赶人,“挺好的大喜日子,遇上个疯子,简直了。老大,赶紧看看家里多少澡票,一会儿你们都去洗个澡,好好的洗一顿!”


    “知道了娘!”


    柳老二随着人群跑了,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想到家里还有人等着消息呢,就忍不住脑瓜子疼。


    这叫什么事儿啊。


    赔了夫人又折兵。


    “真是委屈咱家玉玉了,”曾柳华爱怜的看着云穆清,“平白的被人扣了屎盆子,身子都被人看去了。一会儿多吃点儿,吃饱喝足去洗个澡,好好搓一搓。知道吗?”


    等进了屋,云父拽过儿子,严肃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


    “爸,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云穆清都无奈了。


    “这是真的,叔,我们压根就不认识她。之前不是跟车去沪市吗?休息的时候到处溜达,那个女的就往玉玉身上扑,说各种奇怪的话,跟疯子似的。您要是不信,就打电话去她下乡的大队问,当时有好几个知青都看见了。”


    席于飞连忙提云穆清撇清,虽然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那个柳眉说的一部分都是事实,可谁让他来了呢?


    不过就是提前了那么一个来小时,整个事件都不一样了。


    想一想,如果他当天没有想要去黑市,没有走那条巷子,就不会遇到云穆清,也不会突然对他感兴趣,然后……


    唔,这么一看,自己算是云总的救命恩人啊,他得以身相许才对。


    “可这也太奇怪了……”云父看了看席于飞,又看了看云穆清,把他们在西北受到好几次刺杀的事咽了下去。


    如果真的被刺杀成功,或许就跟那个女人说的,云家人死绝了。


    他们死了,就没人指控何玉声,或许还真的会让他逃过一劫。


    “哎呀,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霞,饭做的怎么样了?哎哟,这饺子馅都杀汤儿了。赶紧包饺子啊,包饺子!记者同志,刚才那些事可不许写,太晦气了。”


    曾柳华大嗓门的张罗,又去柜子里抓了一盘子大红枣放在那几个记者跟前儿,“上炕啊,去炕上暖和,别都跟地下站着了。刚才咱们聊到哪里了?继续继续。老大,看看你媳妇儿那边怎么样了,先把你媳妇儿的饭做好。霞啊,那几个菜抓紧炒,老二老三去擀饺子皮儿啊,别跟着儿卖呆!”


    气氛一下子又烘托了起来,曾柳华松了口气。


    柳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面前那盏台灯直直的照着她的脸,脸上的狰狞一览无余。


    “说吧,你口中所谓的预知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援朝坐在对面,身边就是前进,身后还坐着孙科长以及调查局的一位副局长。


    柳眉神经质的笑了两声,“你们让我嫁给云穆清,我就说。”


    副局长蹭的站起身,不耐烦的道:“我一天到晚挺忙的,就让我过来看一个疯子?这种人毙了得了,怀孕?那就下放,去大西北改造!”


    说完就往外面走。


    “我不去西北,我不去西北!”柳眉惊慌起来,“我真的有预知梦,我真的有……再过两年就会恢复高考了,真的。”


    李援朝啧了声,“如今不少被冤枉的知识分子都被平反了,学校很快就会恢复运转,学生们也会重新进入课堂,只要是有点儿敏锐度的,都能察觉到这些。”


    确实,随着不少当初被诬陷的教授老师们从各个牛棚被接回来,大学要恢复制度这件事已经有人察觉了。


    虽然还没有精确到时间,但大学恢复了,高考自然也会恢复。


    柳眉神经质的抖索,她脑子里飞快运转,想着最近会发生的事,可那都是一些琐事,说出来谁会信呢?倒是有一件大事再过几个月就会发生,但她不敢说啊。


    但凡说了,怕是直接就被嘎了。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定不知道,你们……有一件事,沿海有个盗墓的团伙走私文物,走私了好几百件儿,就在,就在今年,五月份?。领头的姓郭,你们去抓,一定能抓得到!”


    这是个大新闻,但要很多年之后才会被爆出来。至于那些文物早就都被走私去了别的国家。


    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表弟李永军也参与了,利用自己乘务员的身份,没少帮那些人运东西捞好处!


    作者有话说:


    菲猴跟阿三买了好多蛋蛋。


    额滴神。


    还要跟阿三买防空蛋蛋。


    额滴神!!


    泰国看见这个新闻,估计应该挺开心的。


    第110章 水灵灵的老爷们


    李援朝他们确实从柳眉嘴里掏出不少东西来。


    这个柳眉简直就是属牙膏的,动不动就把要嫁给云穆清拿出来做条件。


    但人家调查局也不是白给的,爱说不说,不说就吃花生米。


    柳眉虽然说出了很多,可大多都是围绕着她自己的一些事,而且很多内容都太扯了。


    什么华国以后日新月异,资本当家,云穆清会成为京城首富,掌控经济命脉。


    什么以后华国会成为全蓝星经济体老大,连老美都不敢碰瓷。


    什么再过几十年全国人民都用一种叫手机的东西,还能全球联网,外国放个屁,华国都能知道。


    什么自己家库库飞火箭上卫星,东风快递让全球震撼。


    虽然听上去热血沸腾,但……


    副局长紧握的手都哆嗦了,“别说这么多废话,几十年?谁特么能活几十年验证你的话?还资本当家,我看你是疯了吧?”


    李援朝也拍着桌子道:“说点儿有用的,算你立功。”


    柳眉被那盏台灯照的眼泪直流,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预知梦真的是害了他啊!


    她已经把自己表弟以后会参与走私的事说了,这是她知道的最大的事。其他的都是什么仨瓜俩枣的,譬如铁路局领导贪污啊,包二奶啊。


    但她口中这个铁路局领导,也已经被抓了。


    还从他家衣柜隔层里搜出十几万现款,一万多美金以及古董金条若干。


    那夹层还是席于飞他们跟着凑热闹发现的呢,要不说这孩子心眼灵活眼又尖。李援朝曾经还提议让他加入调查局,结果人家一个磕巴都不打。


    直接拒绝。


    可惜了,挺好的个人才。


    “还有,还有……”柳眉突然想起什么,“何玉声,他是个间谍!”


    柳眉这边受着罪呢,席家云家加上于教授跟他小孙子,呜呜泱泱一群人抱着盆子拎着篮子,去洗澡了。


    家里就剩下还得看孩子的大嫂徐颖,眼瞅着就要生娃的二嫂周玲玲,以及坐在轮椅上的于天河。


    于天河的腿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需要养一段时间,好好补充营养,然后再做一次手术基本上就可以走路了。


    之前曾柳华找关系从卫生院给他借了个轮椅,还把屋子里门槛子都拆了,好让于天河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放放风。


    挺好的一个老爷们,这几年怕是都憋疯了。


    家里的洗澡票凑了不少,席老三上班的单位离得远就算了,离得近的只有粮食局跟煤厂。


    这俩单位是洗澡大户,每个月一个员工发一版洗澡票,能有五十张。自己一个月用三十张,剩下的二十张是给家属的。


    席于飞爱干净,每次回来都要拉着云穆清去洗澡,被他带动的,家里一群孩子们也去洗,这澡票剩的就比较零散了。


    男人们去面粉厂,他们人多,面粉厂剩下的澡票也多。


    女人们则去煤炭厂,煤炭厂男人多,男人的澡堂子大。但也有单独的女澡堂子,因为女的大多都是文职,女澡堂子十分干净。


    听说男澡堂子那边,冬天里那泡澡池子每天捞出来的泥儿都能晒出两斤煤来,可想而知有多脏了。


    席老二哪怕在澡堂子洗了澡回家,手指头缝耳朵眼里都能再掏出二两煤。


    粮站那边就不一样了,那边哪怕大澡堂子都十分干净。


    听说六几年的时候,粮食局的人干完活儿都不洗澡,举着衣服回家,能拍打出不少面粉,换了衣服才去洗澡呢,否则都浪费了。


    还有粮站心眼子特别尖,跟卖粮的滑斗里抠个洞,每卖出去一斤粮食,那个洞里都能落一两,一天下来能捞个十多斤,从来不愁吃不饱饭。


    但后来被严查了一次,毙了好几个,就不敢这么做了。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把滑斗做小一点儿,卖点儿粮就清理一下滑斗,光夹缝里都能清理出不少粮。


    只能说有的人这聪明劲儿,一直都没用正途上,歪门邪道可会折腾了。


    洗澡堂子里人还不少,大多都是家属。


    一群光腚老爷们拿着衣服跟水龙头下面吭哧吭哧的洗,洗完了往外面换衣服那屋的暖气片上晾着,等泡完澡裤衩子背心也都干了,直接穿着回去。


    席于飞衣服一脱,整个澡堂子就属他白,俩屁股蛋子白的反光。


    他三哥抬手一拍,顿时乐了出来,“咱家大宝这肉,都长腚上了。”


    “爹,我三哥打我!”席于飞捂着腚跳脚,气得不行。那一巴掌下去,他半拉屁股都红了,手指头印老清楚了。


    席文明可不管他们这兄弟官司,只是笑呵呵的跟云家爷们儿们待在一起,聊天泡澡搓背。家里几个秃小子他都看烦了,不看也罢。


    “嘿,你还告状!”席老三拽着他弟弟的胳膊,跟拽小鸡子似的,给他往搓澡床上按,“躺好了躺好了,哥哥们给你搓个澡。”


    “我不,我不!!玉玉救我!”席于飞直挣吧,但也扛不住仨哥收拾他,直接给他按搓澡床上了。


    云穆清扎着手想救人来着,但实在伸不出去手。


    席老七看着嘎嘎乐,他可受太多被自己哥哥搓澡的罪了,今天躲过一劫,可以自己冲澡泡澡让大侄子给搓,舒坦。


    家里男孩子们五岁之下的都去女澡堂子那边了,五岁之上的在男澡堂子这边,跟澡堂子里来回乱跑,激恼乱叫。


    大人们都惯着,被撞了腿也只是笑笑,不管谁家孩子抬手拍个腚,赶去一旁玩。


    花洒中间是个大泡澡池子,先用香皂打一遍去去油,然后搓个澡,再进池子里泡着。老爷们儿们泡着还抽烟,澡堂子里乌烟瘴气的,除了水蒸气就是烟气,跟仙境差不多了。


    席于飞被搓的浑身通红,像个大虾一样被扔进池子里。


    他气鼓鼓的往旁边游,躲在角落里不吭声。


    他那仨哥哥哪里是搓澡啊,跟褪猪皮一样了,给他直接来了个全身抛光,腿毛都被搓掉了一半儿。


    “你还好吗?”云穆清游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悄声问。


    席于飞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你好了,你都不救我。”


    云穆清忍笑,“我也想啊,但又抢不过你三个哥。”


    他就一个哥,瘦的跟柴火似的,压根不往这边凑,生怕被席家兄弟拽去搓澡,在给他肋巴扇搓断了。


    席家哥仨搓澡上瘾,给弟弟搓完又到处划拉儿子侄子。家里的毛巾用的毛都快掉光了,拧干水跟砂纸似的,那大巴掌裹着毛巾往身上一搓,给小崽子们搓的嗷呜乱叫,直喊救命。


    泡个澡,身上的皮都浮囊了。上来再搓一次还能搓出二两死皮。这次搓完了打个香皂冲干净,就算是正式洗好。


    一群老爷们水灵灵的往家里走,到家女人们还没回来。


    每次女人集体洗澡都拎着篮子,里面塞满了脏衣裳,不洗完不会罢休的。


    等再过几年,澡堂子被个人承包,墙上都得贴上不允许洗衣裳的提示。不贴不成,卖个澡票都不够水钱的。


    但现在还是国家单位,水随便用。


    单位是我家,我就随便花,我爱我家。


    洗完了澡算是去了晦气,席家东屋炕头空出来给云家爷爷奶奶睡,然后就是云爸云妈。他们身子骨弱,天一冷容易生病,最适合睡热炕头了。然后是席家两口子加席于飞跟云穆清。


    云霞早就把自己那间倒座房收拾好了,让她弟弟弟妹跟着自己一起住。


    这小院子里虽然又多了几口子人,但热闹啊,人气十足。


    云家爷奶原本寻思着跟这边吃个饭就回自己家,但曾柳华说什么都不让。


    “一起住亲香,你们这身子骨弱,身边得留个人看着。这边离医院也近,不是还得吃药保养了吗?方便。再说你们就几口人,回去冷冷清清的,做个饭都费劲儿!跟这边住,住到暖和了再回去。”


    于教授也在一旁帮腔,“老叔叔老婶子,你们就住着吧,住习惯了都舍不得走。都是实在亲戚,别整这些矫情的。”


    好家伙,这于教授也跟着说实在亲戚了,原本还有些沪腔的普通话,也被曾柳华带着时不时蹦出几句东北腔来,听着就搞笑。


    于教授是真的看开了,见这么多人平反回来,胆子也大了不少。


    他最近在跟席文明商量,能不能把工作转到这边来。毕竟这边实在亲戚多,进出有个照应。沪市那个伤心地,他是真不想回去了。


    席文明最近正在帮他跑这件事儿呢,人家好歹是个教授,行政级别也恢复了,比席文明高好几级。


    想把他办自己学校里去,最低也得是个副校长,而且是享受正校长待遇的那种。


    如果以后真开了大学,还能往大学里调。否则这一肚子学问,就白白浪费了。


    席家人多的好处于教授是看出来了。


    自己儿子行动不便,进出都得靠那几个壮劳力。每次洗澡,也都是席家兄弟几个帮着于天河搓洗,洗完了还能稳当的抬扛上去。


    这要是他一个老头子加个小孙子,压根搞不动!


    席家现在可是真热闹啊,云家平反国家分了好多粮食肉和菜,还给了一千斤的煤票。现在都拉席家院子里了,天天锅里飘肉香,给周围邻居们馋的要命。


    眼红是真的眼红,但最多也就在肚子里酸几句。


    毕竟是真的惹不起。


    那个于教授人家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云爸是正厅级。云老爷子更牛批,人家是省级退休待遇。这放谁家都是宝贝级别的人物,现在都扎根在席家了。


    上面还有领导三天两头过来慰问,拎酒拎点心的,就连跟席家关系好的邻居们也都沾了光,能分不少点心呢。


    席于飞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压根轮不到他怎么感慨呢,在家歇了几天,还是要上班。


    哎,上班,真是令人伤心的话题啊。


    作者有话说:


    阿三入常又被拒了。


    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据说是阿三看上高卢鸡的位置了,想跟下两常掰个手腕。


    但……


    被否决了。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可以日常辱法,但人家好歹是五大善人之一啊。


    话说咱妈跟老毛子军演,给脚盆吓得不行,摇了他的干爹们过来撑腰了。


    S3感觉真的是一触即发,全球只有一个中国这件事,我看靠谱了。


    对了,你们知道之前戴高乐号大船船跑来南海亮肌肉了吗?不敢直接进,绕了个大圈子偷摸进来的,被咱家055给堵了。去菲猴家整顿,菲猴说自己港口升级不让进,去脚盆家,人家说我家不允许有核,除非你船上没有。


    给戴高乐号整的左右为难,受了一肚子气,想要回家的时候被咱家四十多艘船关门打狗了。


    戴高乐号吓得半死,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回来,然后发了个通告说跟东大和平共处,被四十多艘船夹道欢迎。


    这新闻能查。


    反正我看一次笑一次。


    这草台班子,越整乐子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