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节日的气氛渐渐消散在芝加哥依旧寒冷的空气里。
关秋华的假期结束,国内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她处理,临行前她拉着姜璨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从注意保暖、按时吃饭,到学业别太拼、注意劳逸结合,在姜璨是在不耐烦的时候,提了句:“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别太钻牛角尖。”
姜璨听了之后,被她抓着的手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无奈道:“我知道的,华姐。”
她轻轻回握关秋华的手,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你就放一百个心回去吧,烁璨这两年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年前我就跟程故商量过了,来年董事会肯定会上调你的绩效和股份。你也别总惦记着我,我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行了你,搞得还怪煽情的。又不是见不到了。”
“您也知道?”姜璨乐了。
随后两人又多谈了几句,姜璨将她送到公寓楼下,看着关秋华坐进前往机场的车,直到车辆汇入车流消失不见,才轻轻舒了口气。
旁边的Jiwoo好奇地凑过来,眨着大眼睛问:“Can,这位关姐
姐是你什么人呀?感觉她好关心你哦。”
姜璨转过身,眼底带着未散尽的暖意,语气温柔:“嗯……是对我很好很好的一位朋友。”-
新春过后,日子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姜璨在SAIC的最后一个学期课业繁重,但她凭借过人的天赋和近乎严苛的自律,不仅完美地跟上了所有进度,更在几个颇具分量的校内外艺术比赛中连连斩获大奖。
她的画作风格日益成熟,融合了东方写意与西方油画技法的独特表现力,引起了当地艺术评论界的广泛关注。
不久后,在一场芝加哥顶级的慈善拍卖晚宴上,她的一幅早期作品《融雪》被一位匿名的收藏家以令人咋舌的高价拍下,这笔成交额甚至刷新了当年SAIC在校学生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
“JianCan”这个名字,在芝加哥乃至更广范围的艺术圈子里,真正意义上地声名鹊起。
赞誉与光环随之而来,但有些不太能说的东西,夜浮出水面。
假期的傍晚,姜璨正在公寓里修改她的毕业创作草图,Jiwoo拿着手机,雀跃地走过来。
“Can,有个好消息!”
Jiwoo说:“算是这边华人艺术圈里很有能量的赞助人,通过关系递话,说今晚在TheAeriePalace有个私人聚会,他们对你的融雪很感兴趣!希望你能出席!”
TAP是芝加哥密歇根大道上最负盛名的酒店之一,以其顶楼的旋转餐厅和俯瞰全城的绝佳视野闻名,是名流巨富钟爱的场所。
Jiwoo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对她个人能力的一种肯定:“怎么样!去吗?”
姜璨手中的炭笔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想见见她吗?
怎么会定在这个时间点,学生都在放假的时候。
姜璨沉默了几秒,其实觉得有些古怪,但也还是答应了:“帮我回复,我会准时到。”
“好的!”
TAP顶楼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的大理石地面的光滑,墙壁上的现代艺术真品非常耀眼夺目。
穿着定制礼服的男男女女手持酒杯,低声谈笑,构成了一幅典型的名利场浮世绘。
姜璨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款式自然优雅,与她平日里在学校的随意装扮判若两人。她独自一人走进宴会厅,清冷的气质与周遭的热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她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邀请”她来的人时,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用英文在她身旁响起。
“Mrs.FuWhatasurprisetoseeyouhere!”(傅太太?真意外在这里见到您!)
姜璨转头,发现是SAIC的那位白人校长,他正与几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人站在一起。
姜璨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从容地用英文回应:“我过来玩玩,校长先生。”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Jiwoo也察觉到有些奇怪,邀请姜璨来的人确实是真实存在没错,曾经还几次三番来过他们学校做演讲,但是今晚他又告知她,他赶不过来了,让姜璨直接去他指定的地方。
连心思单纯的Jiwoo都觉得有些奇怪,入场的时候,拉着姜璨,问她要不算了?
但姜璨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回了句“来都来了,看看吧。”
Jiwoo根本劝不住她。
所以此刻看到校长,她内心还很激动,就证明这应该不是什么不正经的聚会。她拼命朝校长挤眉弄眼,脸上带着焦急和暗示。
校长愣了一下,目光在平静的姜璨和Jiwoo焦急的表情之间转了转,又看向宴会厅深处那个紧闭着门、隐约传来喧嚣声的私人包间方向。
他脸上的惊讶褪去,转而露出一丝复杂。但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姜璨微微颔首-
姜璨从那个烟雾缭绕的包间里走出来时,脚步带着虚浮。她脸上依旧维持着淡笑,与几位送到门口的人颔首告别,直到转身走向走廊另一头,笑容才迅速消散,只余下淡淡的疲惫,和一丝酒意染上的绯红。
一直等在走廊休息室坐立不安的Jiwoo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小脸上写满了后怕和忧心忡忡。
“Can!你明明知道那是不怀好意的鸿门宴,为什么还要进去?为什么还要喝他们递来的酒?”Jiwoo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我在外面都快担心死了!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啊!”
姜璨微微侧过头,靠在Jiwoo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闭了闭眼。
酒意上头,让她的思维有些迟缓,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醒的冷静,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
“就是因为以前太任性了。什么委屈都没受过。”
所以现在才想亲自去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去看看没有庇护下的真实名利场,隐藏在光环背后的觥筹交错。这些曾经被傅臣寒、被姜离潮、被身边所有人挡在她世界之外的琐事。
如今需要她自己来面对和分辨。
这或许是成熟独自的必经之路。
“您好,请问是CanJian女士吗?”
同样在休息室待了很久的一位中年男士微笑着走上前来,西装干练,语气恭敬而温和地询问道。
“您好,我是TAP的工作人员,请问您待会儿有时间吗,我们拍卖行这边有商品细节问题需要和您商议。”
姜璨微微一怔,酒意醒了两分:“我的画作?什么事?”
对方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解释道:“您在明珠拍卖行预展的那幅《沉沦》,原本是列入下季度公开拍卖名录的。但有一位来自中国的私人买家,在预展上看到您的作品后,表达了非常强烈的、希望私下交易的购买意愿。”
“出的价格,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
“来自中国的私人买家?”姜璨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是的。”
工作人员肯定地点头,“这位买家此刻就在楼上的贵宾休息室,得知您也在这里,所以马不停蹄的让我下来询问一二,希望能亲自与您谈谈,听取您的一些创作想法。您看……现在是否方便移步?”
几乎是不受控制,带着灼热的期望,姜璨想到了这个人是谁的可能性。
“好,我跟你去。”她几乎没有犹豫。
工作人员礼貌地在前面引路,姜璨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脚步,跟在他身后。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越靠近那间贵宾室,就越发紧张,手心甚至沁出一点薄汗。
在即将走到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时,她借着走廊墙壁上光洁如镜的反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倒影。
脸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期待而变得异常明亮,她下意识地用手指理了理耳边有些散落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试图让那点微醺的神情显得更清明、更从容一些。
她想在最好的状态见他。
引路的工作人员在门前停下,轻轻叩门,然后为她推开了那扇门。
姜璨屏住呼吸,带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期盼,一步踏了进去。
目光急切地扫过装饰奢华却静谧的贵宾室——
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穿着中式改良套装、气质雍容、面带微笑打量着她的……陌生中年女士。
不是傅臣寒-
结束洽谈,姜璨有些疲惫。
这位女士财力雄厚,但是由于姜璨拍卖画的初衷并非为了赚钱,那幅《沉沦》拿去拍卖,最大的原因是她欠了明珠拍卖行一个人情。他们也需要一些新鲜血液来造势。
没有特殊原因,她并不会私下交易。她还和明珠拍卖行签合同了。
“璨,我看着你好疲惫。”Jiwoo开口,充满担忧。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公寓的路上
,窗外的芝加哥夜景流光溢彩,车流如同一条条光带,蜿蜒穿梭。
姜璨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疲惫如同潮水般漫上她的眉眼,酒意未散,更添了几分慵懒与沉寂。
闻言,她淡淡看Jiwoo一眼。
Jiwoo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责:“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知道那根本就是个圈套,应该先调查清楚再告诉你的……”
她低下头,认真反思,“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昏暗的车厢光线里,姜璨脸上没有责备,反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Jiwoo的头发,声音带着微醺后的柔和:“没事,这不怪你。”
她顿了顿,目光又转向窗外飞逝的灯火,轻声道:“最近放假,确实有点无聊。我也是自己想找点热闹,才答应过来的,Jiwoo。”
Jiwoo感动地抬眼望她,鼻尖有点发酸,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姜璨已经重新将身子转了回去,恢复了面对车窗的姿势。
……Jiwoo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熟悉姜璨的脾气,这是她不想再交谈、想要独自安静一会儿的信号。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Jiwoo以为这段路程就会这样相安无事地直到公寓楼下。
然而在安静地行驶了一段后,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忽然极轻极轻地,几乎是呓语般地说了一句。
“他不想我吗。”
那声音轻轻柔柔,尾音还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仿佛羽毛扫过心尖,其中蕴含的失落情绪,却在寂静的车厢里被放大。
“快两年了吧。”姜璨低声呢喃,垂下了眼眸。
或许是酒精削弱了心防,或许是今晚接连的期望落空带来了打击,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绪,终于寻到缝隙,悄悄探出头来,让她难免感到一丝脆弱和难过。
但她的语调依旧是平静的,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会错过那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细微涟漪。
Jiwoo却听得真切,心中顿时涌起惊讶。
因为在这朝夕相处的近两年里,姜璨几乎从未主动提起过傅臣寒。
屈指可数的几次,也都是因为涉及到学业或毕业的重要事项,怕影响到她自己,才让Jiwoo去代为询问傅臣寒的意思。她自己从未提出过要联系他。
Jiwoo皱着眉,借着窗外流动的光影,看着姜璨笼罩在夜色侧影下那微微失落、却依旧美得惊心的脸庞,心里充满了不忍和怜惜:“璨……”
“或许当初他说的那些话,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真心话吧。”
姜璨不是没有鼓励过自己,要耐心等待,相信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可是日复一日,堆积的思念如同细沙,总会有一个时刻达到承载的极限,让人产生一丝动摇。
她现在就感到有点累了。
Jiwoo并不知道他们当初具体谈了些什么,但根据她这几年与宋褐有限的对接,以及和傅先生那寥寥数次、语气总是关乎姜璨是否安好的交流来看,她坚信,傅先生心里绝对是挂念着璨的。
“璨,原本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讲。”
Jiwoo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住姜璨微凉的手,语气郑重地说,“但我上次和宋褐哥联系时,隐约感觉到,他们那边的争斗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
“……”姜璨微微侧眸,看向Jiwoo,红唇轻轻动了一下。
“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相信我,真的。”Jiwoo握紧她的手,眼神真挚无比。
“……”姜璨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轻轻把手抽了回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弧度,声音轻飘飘的:“但愿吧。”-
车子抵达公寓楼下,姜璨的酒劲似乎渐渐上来了,脚步有些虚浮。Jiwoo连忙扶着她上楼,回到公寓。
将她安置在卧室床上后,Jiwoo去厨房熟练地煮了一碗醒酒汤。
端着温热的汤碗回到卧室,Jiwoo正想轻声唤醒姜璨,让她喝完再睡,否则明天起来必定头痛欲裂。
然而走近一看,姜璨已经蜷缩着身子,呼吸均匀地陷入了沉睡。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Jiwoo清晰地看到,她紧闭的眼角处,还残留着一道未干的泪痕。
Jiwoo心里叹息一声,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想让姜璨把醒酒汤喝了再睡,否则第二天起来可能会头疼。
就在这时,客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Jiwoo心里猛地一紧,这个时候会是谁?
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卧室门口,警惕地压低声音问道:“谁?”
外面沉默了一瞬,随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Jiwoo,是我。开门。”
Jiwoo一愣,只觉得这个声音无比熟悉,随后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睁大,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立刻跑过去,快步穿过客厅,打开了公寓的门!
门外站着的身影,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您……!您怎么来了!”Jiwoo的声音因为惊讶和激动而有些结巴。
男人显然是从遥远的地方匆忙赶来,眉宇间带着未褪尽的疲惫和跨越时差的痕迹,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周身那股愈发沉淀、成熟迫人的气场。
挺括的深色西装,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微微露出一段锁骨。
整个人比两年前更添了几分深邃的韵味,如同陈年的烈酒,冷冽而醉人。他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来冬夜特有的凉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后调,瞬间侵入了温暖的公寓。
Jiwoo几乎是看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傅臣寒本人,以往都只是电话沟通。
怪不得觉得声音耳熟,却一下没敢往那里想。
“傅先生!”她慌忙让开通道。
傅臣寒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径直投向卧室的方向,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什么:“她睡下了?”
“是的!刚才喝了点酒,所以有点疲惫,睡着了!”
Jiwoo激动得语无伦次,她急切地问,“要把璨喊起来吗?如果她知道您来了,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刚才在车里,璨还——”
“不用。”傅臣寒平静地打断她,脚步却已向着卧室走去,“我刚才也在TAP。”
Jiwoo再次愣住,瞳孔微缩。
“我只是来看她一眼,就走。”他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
说完,他伸手接过了Jiwoo手里那碗还温热的醒酒汤,走进了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Jiwoo站在原地,消化着傅臣寒刚才那句话——
他刚才也在TAP!
所以姜璨感觉到的那个中国私人买家原来真的就是傅先生!璨的猜想和直觉没有错!Jiwoo内心激动不已,心脏砰砰直跳,以为这两人历经波折,终于要见面了,她几乎要替姜璨高兴得叫出声来——
然而不过十多分钟,卧室的门就被再次轻轻打开了。
傅臣寒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复杂的情绪。
他将空了的碗递给呆立原地的Jiwoo,“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
Jiwoo一愣,随即有些急了,忍不住替姜璨追问:“可是先生!璨很想你!刚才在车上她还……”
傅臣寒临走的身形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走廊的光线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也很想她。”
但还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寓门口,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Jiwoo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她转身轻轻推开卧室门,走进去想看姜璨的情况。
床上姜璨依旧保持着蜷缩的睡姿,似乎睡得很沉。但Jiwoo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的被子
被掖得更紧实了些,仿佛被人细心整理过。
而刚才她眼角的泪痕也已经被擦去了。
……
…
这些天Jiwoo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姜璨。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姜璨一切正常,仿佛那天在睡梦中无声落泪的人,只是Jiwoo的错觉。姜璨此刻就在心平气和地跟旁边同学讨论技法,毫无异色。
Jiwoo心里那块大石才稍稍落地。
暗自庆幸她似乎真的不记得酒后那些低落的情绪,更不知道深夜曾有人悄然来过。
课间休息时,一个面生的亚裔女生有些怯生生地走到姜璨面前,手里也拿着画板,语气带着几分焦急:“请问,是CanJian吗?”
姜璨抬眸,礼貌点头:“我是。”
那女生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无奈:“太好了!你好,我叫Lisa,我也是有画作在明珠拍卖行预展的。刚才拍卖行的人紧急联系我,说我们那批画作在备案流程上出了点纰漏,需要原作者立刻过去核对确认一下,否则会影响后续的拍卖。他们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让我们直接过去。”
姜璨微微蹙眉,备案纰漏?
这在她与正规拍卖行的合作中很少见。
她看了一眼旁边同样面露疑惑的Jiwoo,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
她对Jiwoo说了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很快回来。”
Jiwoo正沉浸在姜璨没有发现过傅臣寒来过的痕迹的喜悦,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姜璨跟着那个陌生女生下楼,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司机穿着制服,面无表情。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个女生则坐了另一辆。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姜璨还在思考备案可能出问题的环节,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拍卖行即便有紧急事务,通常也会先通过邮件或电话正式沟通,怎么会如此突兀地派车来接?
而且刚才那个来传话的女生,她似乎从未在学校的华人艺术圈里见过……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司机先生,”她用英文开口,语气尽量平静,“麻烦前面路口停一下,我有个东西忘在教室了,需要回去取。”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悄无声息的加快了车速。
姜璨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去拉车门,却发现早已被锁死。她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没了信号。
“停车!我要下车!”她提高了声音,用力拍打着车窗。
司机依旧充耳不闻,方向盘一打,车子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速度更快了。
姜璨的心跳骤然加速,恐惧和愤怒交织。
但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窗外的路线,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的办法和对策。
车子驶入了远离市区的破败大楼,车门被从外面拉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请”她下车,动作算不上粗暴,但那不容拒绝的力道和冰冷的眼神,清晰地表明了她此刻的处境——
姜璨抿紧唇,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就在这时,一着几分戏谑、年轻又略显莽撞的男声从别墅门口传来
“哟!怎么回事?怎么对我嫂子这么无礼!快快快,放开她!”
那两名男人闻声,立刻松开了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挟制被松开,姜璨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腕,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穿着骚包亮色衬衫、头发精心打理过的年轻男人,正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你是谁?”姜璨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怒意。
那年轻男人闻言,笑容更盛,甚至带着点夸张的惊讶,他走上前几步,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歪了歪头。
“是我啊!嫂子!初次见面,你好——”他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算计和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稔。
“我是傅昭奇啊,嫂嫂。”-
芝加哥郊区隐秘的高级私人会所内,厚重绒窗帘紧闭,隔绝外界光线,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傅臣寒姿态松弛地坐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随意地点在扶手上,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闲聊。
整个空间都是窒息。
他目光平静无波,落在对面那个额角渗汗、强作镇定的中年男人
“臣寒,这么多年来,我在集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今日又何必这么苦苦相逼?我们说到底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
傅臣寒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并未接话。
侍立在一旁的宋褐适时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语气却寸步不让:“董事长,这和我们的诉求并不冲突。您纵容徐菀女士的亲戚在内部的一些操作,先生多年来从未刻意追究。但是北美总部让外犹资本涉足核心业务,这是先生的绝对红线,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宋褐这番话,已经给傅钟留足了体面。
傅钟这些年做的远不止这些,引入外资的下一步,必然是逐步架空傅家对集团的绝对控制权。
他的算盘打得精明,既然老爷子铁了心将集团大权交给傅臣寒,那他宁可割裂北美总部拱手相让,也绝不让傅臣寒完整接手。
他对傅倩恨之入骨。
当年老爷子原本属意他接班,正是傅倩挖出了一个惊天大雷,导致老爷子硬生生掌权到七八十岁,直到傅臣寒羽翼丰满。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手段凌厉的外甥,多年来积压的仇恨与不甘如同毒液般翻涌——
傅倩一个女儿身,凭什么一直压他一头?当年老爷子明明更器重他!
傅臣寒慢条斯理地看着傅钟那副佯装和气却难掩怨毒的模样,淡笑一声,示意宋褐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宋褐会意,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笑眯眯地放到傅钟面前的茶几上。
“老爷子已经授意,您依旧担任大中华区总裁。”宋褐的声音平稳,“终归是家人,老爷子对您,还是存了仁慈之心的。”
这其实是傅臣寒的意思。
老爷子得知北美的事情后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分家将傅钟扫地出门,是傅臣寒制止了。
不需要赶尽杀绝,傅钟此人性格极端,逼急了容易狗急跳墙。不如温水煮青蛙,他自有手段让傅钟从此在集团内再也抬不起头。
傅钟混迹名利场数十年,岂会看不出这看似宽容实则羞辱的钝刀子割肉?
他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心腹手下,那手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已准备就绪。
被逼到绝境,傅钟反而阴冷地笑了起来,语气变得古怪:“贤侄啊贤侄,我承认,你确实在某方面天赋异禀,只是……傅臣寒啊,你把我逼得四处逃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舅妈还在家里,苦苦等着我回家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挑衅,“她是多么善良柔弱的女人,你怎么忍心,让她在家心急如焚地等待她不知归期的丈夫呢?”
这番话让傅臣寒微微蹙眉,这不像是煽情,更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傅臣寒抿了抿唇,语气依旧克制:“并非如此。只要舅舅愿意安心任职,傅家永远欢迎您的回归。”
看看,他多傲慢!
傅家什么时候成了他傅臣寒的一言堂?他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何时需要这个外甥的批准了?
傅钟眼里像淬了毒,却依旧阴恻恻地笑着:“那还要多谢贤侄的恩赐。这才刚过完春节,我倒是一直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再次欢聚一堂,团团圆圆——”
傅臣寒察觉到他话中有话,身体微微前倾,正欲开口,傅钟却猛地抬手示意。
紧接着,他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粗暴地拖着一个身影纤细瘦弱的女人从侧门进来。
那女人头上罩着黑布,嘴里似乎被塞了东西
,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布满刺目的青紫淤痕,一直在奋力挣扎,但显然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只能随着任何细微的动静紧张地瑟缩一下。
宋褐眼神骤然一凛,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不是!傅董事长,您真是好大的胆子!”
几乎是同时,傅臣寒身后阴影处瞬间涌出数名训练有素的保镖持着上了膛的手枪和□□,枪口齐刷刷对准傅钟一行人!
“坐下!都给我坐下!”傅钟这边的人慌了神,纷纷起身,色厉内荏地吼道。
傅钟本人也被宋褐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架势吓了一跳,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声音都变了调:“你想干什么!傅臣寒!我是你亲舅舅!你要对我开枪吗?!”
他这边的人也纷纷亮出隐藏的武器,一时间,包厢内剑拔弩张,火药味浓烈到了极点。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傅臣寒,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不断颤抖的女人。
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确认般的询问。
“是姜璨么?”
傅钟额前冷汗直流,但看到傅臣寒这副近乎无动于衷的反应,心里顿时有些拿不准了。
他这两年不是一直把姜璨保护得很好,生怕波及她吗?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傅钟底气泄了几分,强撑着道:“是,是啊!不是说一家人团聚吗?你们夫妻吵架,异地分居总归不是好事……”
傅臣寒闻言,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都是快要离婚的人了,这两年没公开,不过是怕影响我在外的形象罢了。”
他随意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自家人的恩怨,舅舅您又何必,把她一个外人牵扯进来?”
傅钟彻底慌了,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傅臣寒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他心下一横,狞声道:“你当真不在乎她?”
“夫妻一场,总还有些情分在罢了。”傅臣寒的回答轻描淡写。
傅钟咬了咬牙,命令道:“把布掀开!”
一名保镖粗暴地扯下了女人头上的黑布,连同她嘴里的布团也一并拽出。
重获光明的瞬间,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的小脸,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唇角破裂,渗着血丝。
她适应了光线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云淡风轻甚至没给她一个正眼的傅臣寒,随即咬着下唇,倔强地移开了视线,声音因长时间的堵塞而嘶哑破碎。
“我之前就说了……我和傅臣寒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们就算把我当作筹码,他也不会有丝毫心软。”
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骄纵,只剩下强撑的倔强和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细微的颤抖。
此刻,傅臣寒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只一眼他便意识到——她那细微的颤抖,并非源于恐惧,更是因为刺骨的寒冷。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在冰天雪地里被拖行挟持,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冻得泛着不正常的通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青紫。
傅臣寒……他笑了下。
“好吧,舅舅。”
傅臣寒笑着,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我可以考虑让步。但起码,现在让我跟璨璨说几句话。好歹相识一场,让人家姑娘因为我们家的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是么?”
傅钟眼神警惕地盯着他,权衡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可以。”
挟持着姜璨的人松开了手。
傅臣寒这边立刻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到了傅臣寒面前。
姜璨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鼻尖一酸,几乎控制不住要落下泪来,却死死忍住。
傅臣寒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姜璨冰凉的脸颊,笑容温柔得令人心头发颤:“受委屈了,是不是?”
“……你们家这点破事少牵扯到我!”姜璨扭开脸,声音带着哽咽。
傅臣寒也不恼,极其耐心地帮她整理略微凌乱的长发,然后接过宋褐递来的温热湿巾,动作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灰尘和细微伤口。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慢条斯理,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肩膀和手臂上那些明显的青紫淤痕时,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嘶——”姜璨疼得小脸一皱,倒抽一口冷气。
“疼吗?”傅臣寒的声音依旧温柔,眼底却已凝结,“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姜璨抿紧苍白的唇,不肯说话。
“告诉我,璨璨。”傅臣寒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姜璨身体微颤,在他迫人的目光下,转身,毫不犹豫地指向刚才拖拽她的那两个保镖,以及站在傅钟身边那个负责指挥的心腹。
“好。”傅臣寒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昂贵西装大衣,仔细地披在姜璨身上。大衣内里残留的温热瞬间包裹住她冰冷颤抖的身体,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你先跟宋褐回去,”他替她拢好衣襟,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仿佛刚才的冷厉只是错觉。
“等我晚点结束这里的事情,回去找你,好好赔礼道歉。好吗?”
姜璨顿时紧张起来,抓住他的衣袖:“你什么时候走?”
她几乎能看见全场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哪怕她曾经再嚣张,也从未亲身经历过如此真枪实弹、一触即发的恐怖场面。
傅臣寒温柔地笑了笑,再次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不着急。你先回去,等我。”
宋褐也在旁边,表情严肃而恭敬:“夫人,请跟我来,车已经准备好了。”
姜璨看着傅臣寒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汹涌暗流。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和软肋。
最终,她咬着唇,松开了手,在宋褐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快速朝着出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踏出包厢门的瞬间,身后猛然传来“砰”一声巨响!是金属重重砸在实木桌面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傅臣寒那她从未听过的、裹挟着滔天怒火的冰冷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审判,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刚才碰了我老婆的,滚出来。”
“俄罗斯转盘,知道规矩吧?七发子弹。”-
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在僻静的道路上疯狂疾驰。车内,姜璨蜷缩在后座,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几乎要撞破胸腔。刚才会所里那剑拔弩张、枪械林立的恐怖场景,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不断闪回。
她紧张得手指冰凉,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驾驶座上宋褐脸色凝重,虽然车子开得极稳,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不断通过耳机低声下达指令、接收信息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丝毫不敢松懈。
姜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荒凉的景物,内心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她实在忍不住,猛地探身靠近驾驶座,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和颤抖:“傅臣寒怎么办?!他一个人还在那里!那里全都是热武器!”
宋褐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却透着急促:“夫人,您别太担心!贺延南少爷的人早就埋伏在附近,官方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面对那么多真枪实弹,什么样的安排能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了那如同战场般的对峙,姜璨才彻底地明白了傅臣寒所处的世界是何等的凶险丛生,他面对的敌人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也终于理解了他当年为何如此决绝地送她离开,确保将她物理隔绝在这场风暴之外。
她曾经的那些委屈不甘,那些日复一日的思念,与傅臣寒此刻面临的生死一线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现在她除了坐在这飞驰的车里无助地等待,还能做什么?怎样才能帮到他?
——姜离潮!哥哥在美国经营多年,人脉复杂,黑白两道都有交集!他一定有办法!
如同最后一根浮木,姜璨几乎是颤抖着,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就要拨打姜离潮的电话——
“嘭——!!!”
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毫无预兆地从他们后方传来!紧接着是强烈的冲击波,让整辆车都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
“啊——!”姜璨猝不及防,在巨大的惯性下被狠狠甩离座位,额头撞在前排椅背上,一阵剧痛和晕眩袭来,手机也脱手飞了出去。
“……糟了!”宋褐脸色剧变,猛打方向盘稳住车身,通过
后视镜瞥见后方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心下骇然。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巨响,车速瞬间提升到极限,在蜿蜒的小道上疯狂飙驰!
“夫人您坐稳!”宋褐急声喝道。
姜璨忍着疼痛和晕眩,挣扎着扒着车窗向后望去——两辆性能同样顶级的豪车,正以玩命的速度紧咬着他们不放!其中一辆她不认识,但另一辆……那辆线条冷硬的迈巴赫,她绝不会认错!是傅臣寒的车!
“是傅臣寒的车!他为什么在后面?!”
宋褐紧盯着后视镜里那两辆越来越近的追车,额角青筋暴起,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夫人您别紧张,先生绝对不会让您出事。”
那辆陌生的车是傅钟的!那个疯子!他是想鱼死网破,抓住夫人作为最后要挟的筹码!而傅先生追上来,是为了……
宋褐的车技是经过严苛训练,拿遍全牌照的顶尖水平,他几乎将车的性能压榨到了极限,每一个过弯都精准而惊险。
然而这条通往偏僻区域的小道越来越窄,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前方隐约可见的,是道路的尽头——
一片黑沉沉的山壁。
差距在缩小,死亡的气息在逼近。
“他想拦住那辆车,是不是?”
姜璨安静了下来,声音很轻,“他想阻止那辆车撞上我们……”
宋褐喉结滚动了一下,死死咬着牙,不敢回答。
姜璨看着后方那辆义无反顾、紧紧咬着傅钟车辆的迈巴赫,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那他怎么办?”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锥心的痛楚,“傅臣家拦住他,那他怎么办?”
有个答案浮现在姜璨和宋褐的心头。
傅臣寒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方那辆试图撞击姜璨所在车辆的疯魔轿车。
他看着那条越来越近的山壁,他眼神冰冷而决绝。
不能再等了。
下一秒,在姜璨空洞的目光和宋褐惊骇的注视下,后方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动力,车身以一个极其刁钻且不顾一切的角度,强行切入,狠狠地、决绝地——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再次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声音!
傅臣寒的车以自身为壁垒,凶悍无比地横向拦截,猛烈地撞上了傅钟那辆失控的轿车!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辆车瞬间失控,翻滚、碰撞,零件四散飞溅。
燃烧的残骸死死地堵在了道路中央,阻断了所有追击的可能。
姜璨失神地看着眼前场景——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个冲突!没有啦!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写完啦!
之后会有几万字的番外!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点梗啦!!!
我这两天加起来一起更了快三万字唉,有没有想夸夸我的呀
下一本准备开强取豪夺或者金主文,这是文案,请欣赏~
《我栖春山》
强取豪夺,阴鸷大佬vs温柔美人
白宜琳性子温顺柔和,和校草男友感情十分低调稳定,两人是T大出名的模范情侣。
学校晚会,两人首次双双同台主持,男友轻轻抚过她额稍碎发,几乎全校都爆发起哄。
唯有坐在特邀席位的男人面孔漠然,冷不丁凝着羞涩少女。
男人眼神如同缓慢爬行黏腻阴湿的毒蛇,丝丝缕缕的细密缠绕住她,眼底冷沉刺骨,暗欲涌动。
白宜琳不小心瞥见,一怔,匆忙移开视线,躲在男友身后快速下台。
……女孩慌张逃离的纤细背影,如同一只仓惶恐惧的孱弱幼兔,莹白娇弱,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秦驭鹤缓慢扯唇,饶有兴致-
男友家出了大问题。白宜琳无法,青白旗袍勾勒她曼妙浑圆的轮廓,亭亭玉立,轻轻咬唇,狼狈无措地出现在秦驭鹤的办公室。
“秦先生……”
秦驭鹤冷冷地瞧她,喉骨轻滚,好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何事?”
白宜琳纠结片刻:“……您认识我男朋友吗?”
秦驭鹤轻笑:“原来白小姐有男友。Sorry,我唔知情。”-
白宜琳分手那天喝的稀醉,朋友着急她一个女孩子身边没人,又想打电话给前任——
“不必。”身材高大的男人嗓音温沉,接过叶青晚没挂断的电话,粗硬大掌搂着女孩纤细孱弱的腰,微微一握。
“我同她回。”
白宜琳泪眼朦胧地想看清他,顿时有些慌张,但颤抖的声音却免不了一丝委屈:“先生……”
秦驭鹤温和回应:“做乜事这样心伤?阿琳。”
分手而已,又不是没人哄她-
Tips-
强取豪夺,腹黑阴鸷港区大佬vs温顺柔弱女学生,HE1v1双C-
男女主地位差很大,男主对女主欲望非常强烈。男主非善,很不是人。
《金水弥漫》
金主文,薄情寡义vs乖巧懂事
谢苏盈跟了宗明煊七年。
从当年那个羞涩清婉的青葱少女,到能够独当一面的谢设计师。
问起她二十四岁有什么愿望,漂亮的女孩子面容依旧青涩,那是一种被保护的很好的纯真。
“我希望宗先生永远开心。”
在外地名利场沉浮的宗明煊得知这个消息,不当回事,在旁成熟女伴娇笑凑过来看,问起,是谁呀?
宗明煊哼笑一声,淡漠道:“一小女孩。”
随后便喝了女伴喂的酒。
那晚,谢苏盈收到了来自宗先生的巨款贺礼。
落款冷冰冰写道:“玩的开心。在外有事,赶不回来陪你。”-
宗明煊养着谢苏盈,全当无聊逗趣用的宠物。那姑娘年轻鲜活,懂事乖顺,纯粹干净。特别是在床上,予取予夺,从不多说半句扫兴的话。
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每每看向自己时,眼里迷恋炽热的光足以令人沉沦。
宗明煊知道,她根本离不开自己。
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她却提出了个令宗明煊不满的要求。
她想结婚-
后来谢苏盈工作越发繁忙,她似乎长大了,工作上成熟稳重,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一举拿下巴黎青雅终身艺术奖,风光无限。
宗明煊在台下坐着,眸光平静,听着她温和地说着获奖感言,第一个感谢自己。
但越听下去、越让宗明煊内心不安。
指尖攥白,和台上温婉柔情的她对视一眼。
她说,
她要结婚了。
和别的男人,家境普通,相貌平雅。
那夜,向来沉稳淡漠的宗先生,知道真相后,近乎发疯,在屋子里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小姑娘哭哑了嗓子,都没让他心软。
Tips
金主vs金丝雀。男当包养女谈恋爱,酸涩口。
年龄差7,双洁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