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傅氏集团总部,顶层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不近人情,然而最近一种微妙的变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员工间漾开一圈圈涟漪。
这位以严谨高效冷峻无情著称的掌舵人傅先生,似乎不太一样了。
总裁办公室外间的助理lvy感受最深。
送文件进去时,她不止一次捕捉到傅总看着手机屏幕,素来紧抿的薄唇竟会牵起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在审阅千亿合同,可屏幕上分明只是一张傅太太姜璨在阳光下发呆、或者抱着一只布偶猫的日常抓拍。
甚至有次,她在汇报一个关键项目进展时,发现傅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落地窗的钢化玻璃,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放空了几秒,那冷硬的侧脸线条竟奇异地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茶水间成了信息交换中心。
“你们发现没?傅总最近气色特别好!”
“对对对!感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这个词能用吗?”
“何止!上次市场部老吴方案出了个大纰漏,吓得腿都软了,结果傅总居然没发火!就皱了皱眉让他重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天呐……这太反常了!按照傅总以前的习惯,老吴不死都要脱层皮以儆效尤……”
流言开始滋生、发酵。
很快,一个看似合理的真相在私下里迅速传播开来:傅总那位传说中病弱出国休养多年的白月光白琳溪小姐不是回来了吗。
傅总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铁树开花,枯木逢春啊。
难怪心情这么好。
“肯定是白小姐回来了呀,傅总以前就对她不一样。”
“对对对,那位白小姐真的好温柔……长得太漂亮了。听我姐说她在艺术圈风头很劲,还经常做慈善,真的人美心善,和傅总好般配。”
当lvy在洗手间隔间听到几个中层女职员兴奋地八卦着傅总和白小姐破镜重圆的喜讯时,她眉心狠狠一跳。
作为少数能接触到核心信息,且与傅总的特助宋褐对接过消息的人,其实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傅总那些频繁的私人行程调整、宋特助对姜璨喜好的精准掌握、以及先生提到太太时那微妙的眼神变化……
她其实也不清楚这些猜测是真是假,但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他们所猜测的大概率不是事情实情-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空气冷凝如冰。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却丝毫驱散不了室内的低压。
徐菀端坐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放在昂贵紫檀木茶几上的一份文件——正是白琳溪精心准备的“艺术品投资市场分析报告”。
“臣寒呀,小琳这份报告我仔细看过了,”徐菀笑眯眯,声音温柔甜腻,眼神却十分戏谑,带着些看好戏的戏份。
“思路清晰,数据详实,对新兴藏家和市场痛点的把握很精准呐。”
“琳溪本就是高学历人才呀,人长的又漂亮,这段时间呢可以先待在你身边,担任特别助理,负责艺术品投资板块的初期搭建和运营。你看怎么样?”
徐菀虽然是询问的态度,但其实她能亲自前来,估计是傅倩同意的。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既不失干练,又柔化了锋芒。
傅臣寒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脊挺直如松。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绷紧的弧度泄露着内心的不悦。
他深邃的目光掠过那份报告,并未停留。
“集团人事任命,自有流程和标准。”
傅臣寒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一个初涉商界、毫无集团内部经验的人,直接空降核心部门担任特助,负责重要战略板块?
“琳溪可以先跟着策划部的lvy学习嘛。”
徐菀一想,觉得不妥,她示意助理先出去。
侄子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但这份直白的抗拒,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臣寒呀,规规嘛,不过是管理的工具,小琳这次进入公司呢,其实也不单单是我和阿倩的意思。”
徐菀挤眉弄眼,假装被逼无奈的模样,唉声叹气半晌才说:“她家和老爷子是世交,你说战友的孙女想进入公司学习,我们还能拒绝吗不是。”
办公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傅臣寒的目光在舅母反复无常的表情上。
他心底的厌烦在翻涌。
“明天宋褐会带她。”傅臣寒懒得多说,拿过咖啡杯就利落起身,站在窗前背对她们。
徐菀紧绷的神色瞬间放松,虽说过程有点曲折,但看着事情办成,还是高高兴兴的。
傅臣寒没有再理会她。
他径直转身,走向巨大的办公桌后,拿起一份厚重的文件,声音毫无波澜地下达指令:
“lvy……让宋褐来,下午新员工会来报道,让宋褐去走流程。通知各部门主管,下午三点,顶层会议室,新项目启动会。”
他公事公办的语气,直接将白琳溪定位成了一个需要被安排和通知的新员工。
lvy立刻应声,旋即进来:“是,傅总。徐女士,请跟我来。”
傅臣寒的冷漠疏离像一盆冷水。
徐菀也站起身,看着侄子挺拔却透着孤绝冷漠的背影,虽然事儿办成了,她心头掠过一丝惆怅。
他比年前更世故成熟些了,现在竟然已经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放在以前,恐怕还要难搞些。
但她很快调整好跟着林薇离开。
徐菀晃晃悠悠地边走边想,基因都差不多,怎么别人家的孩子成长的就这么快呢?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哎算了算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等徐菀离开,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傅臣寒一人。
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手中的文件被他捏得边缘发皱。
窗外阳光炽烈,却丝毫温暖不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怒意和源于至亲的压抑感,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烦躁,疲惫。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提示。
傅臣寒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去。
屏幕亮起的瞬间,自动显示的锁屏壁纸,赫然是姜璨。
照片抓拍于某个慵懒的午后,她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熊,蜷在阳光下的沙发里睡得毫无形象,几缕发丝调皮地粘在脸颊上,嘴角还带着点可疑的晶莹。
背景是家里那面被她强行贴上各种奇怪贴纸的墙,色彩斑斓,乱七八糟,与他办公室的冰冷秩序格格不入。
傅臣寒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轻柔地拨动了一下。
这个壁纸设置不是他设的,不知道是姜璨趁他不注意,自己把自己自拍放上去了——
但傅臣寒此刻竟然没有反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张照片,脑海中出现更加清晰的一个信号。
想她了。
他缓缓松开捏着文件的手,任由那份沉重的报告滑落在桌面上。
他需要她。
现在-
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最后的喧嚣吞噬。
傅臣寒推开大门,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映照出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集团冗长的跨国会议,家里锲而不舍的施压,还有白琳溪那恰到好处、无懈可击却令人窒息的专业汇报……
傅臣寒皱着眉,粗大宽厚的骨掌扯松了领带,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丢在客厅沙发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脚步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踏上铺着厚绒地毯的旋转楼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推开主卧的门,室内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空气里弥漫着她惯用的玫瑰与雪松混合的淡雅香气,以及……属于姜璨的、安稳的呼吸声。
宽大的床上,姜璨侧身蜷在蓬松的羽绒被里,只露出一小截光洁的肩头和散落在枕上的乌黑长发。
她显然已经熟睡,呼吸均匀绵长,像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卸下所有防备的猫,慵懒而沉静。
暖黄的灯光在她柔和的睡颜上投下温柔的阴影,长睫在眼下形成两弯静谧的月牙。
这幅安详到极致的画面,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傅臣寒紧绷到极点的神经。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和压抑的侵略感。
没有言语,他直接掀开了被子一角,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她裸露的肩头,顺着那优美的弧线滑向纤细的锁骨。
睡梦中的姜璨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惊扰,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不满被打扰了美梦。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翻身躲开。
傅臣寒却不给她机会。
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他精准地攫取了那微微嘟起的红唇,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他压抑了一整天的焦躁和一种近乎凶狠的索求,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克制试探。
他撬开她的齿关,强势地攻城略地,吮吸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融入骨血。
“唔……”姜璨被弄醒了。
浓重的睡意和唇齿间霸道的气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睁开迷蒙的狐狸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眼前这张放大的、写满欲望和某种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的俊脸。
……傅臣寒怎么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敏锐缓慢回笼。
她没有激烈的反抗,反而在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深吻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像一头受伤后急于舔舐伤口、确认领地的狼。
她心底叹了口气,带着点被打扰清梦的无奈,更多的是一种了然和纵容。
她放松了身体,不再试图挣脱,反而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原本推拒的手,也变成了安抚性的轻拍,在他紧绷的背脊上缓缓游移。
她开始浅浅回应他的吻,舌尖温柔地与他纠缠,试图化开他那份近乎自虐的凶狠。
无声地传递着“我在,别急”的信号。
她的回应像一泓温热的泉水,瞬间浇熄了傅臣寒心头那点带着戾气的火焰。
他吻着的力道渐渐放缓,从凶狠的掠夺变成了缠绵的索取,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眷恋和更深沉的渴求。
唇齿交缠间,气息灼热。
傅臣寒的吻渐渐从暴风骤雨转为深沉的缠绵。
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滑入她浓密的发丝,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渴求。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掠夺,而是细细品尝着她,感受着她每一次细微的回应带来的悸动。
而姜璨在他炽热的怀抱和深吻中,像一只被骄阳晒暖的猫,餍足地眯起了眼。
他紧紧抱着姜璨,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汲取着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安定。
良久,他才喘息着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暗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吵醒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事后的性感,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点清冷的调子,只是气息不稳。
姜璨看着他这副明明急不可耐,事后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笑声像羽毛拂过心尖。
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紧抿的唇线,眼神慵懒又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沙哑:
“傅总这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像只逗弄大型犬的狐狸。
傅臣寒身体一僵,被她一语道破心思,耳根瞬间染上薄红。
他别开脸,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硬邦邦地否认:“胡说什么。”
但那紧搂着她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姜璨也不戳穿他。她像安抚一只闹别扭的大型猫科动物,手指插入他浓密的黑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着,动作带着无尽的慵懒和包容。
“好好好,是我胡说。”
她声音温软,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我们傅总英明神武,怎么会受委屈。”
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过……下次想我了,可以直接说。或者……”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暧昧地划过他睡衣下紧实的胸膛,“……像刚才那样行动表示,我就很欢迎。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被傅总……更有意思。”
她的话语大胆又娇嗔,却意外驱散了傅臣寒心头最后那点冰冷和别扭。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只慵懒而轻易就能看穿他所有伪装并精准安抚他的美艳妻子——
傅臣寒认命地叹息一声,重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馨香柔软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妥协和不易察觉的依赖:“……好。”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霸道的命令,“睡吧。”
姜璨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满足地蹭了蹭,像只终于找到暖炉的猫,闭上眼,唇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傅臣寒抱着怀中重新陷入沉睡的温暖身体,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连日来的疲惫、压抑和那些冰冷的算计,仿佛都被这宁静的暖意彻底驱散。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珍重的吻。
深邃的眼眸里,冰霜尽融。
他拥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夜色深沉,室内温暖如春。
第22章
烁璨娱乐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观,室内却一反外界想象的浮华喧嚣,布置得极简而充满艺术。
姜璨陷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里,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和项目企划书。
岑长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恨铁不成钢:“我的姜大小姐!你还有心思看报表?”
“白琳溪都快骑到你头上开染坊了!傅氏上下谁不知道她现在天天粘着傅臣寒,同进同出,金童玉女的CP通稿都快满天飞了!你就真的一点不急?”
姜璨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点了点屏幕上一个关键数据,示意助理记下。
她看了岑长乐一眼,声音平静无波:“有必要吗?说的好像傅臣寒已经准备娶她进门了。”
“我看你是佛光普照了!”岑长乐翻了个白眼,“周盈那暴脾气可已经杀过来了,白琳溪团队最近那波营销你看了没?那完全是把周盈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我说实话太不给周盈面子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周盈面无表情的进来,她摘下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此刻看不出丝毫表情。
“——从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真有些想不明白。”
“这会儿这事儿,您必须给我个说法吧?”周盈把限量版手包重重摔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您的的情敌搞商战为什么被波及受害的是我?”
她冷淡地把手机怼到姜璨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几篇娱乐营销号的“深度分析”文章,标题极具煽动性:
《新晋名媛白琳溪惊艳亮相慈善晚宴,气质完胜“艳俗”国际影后》配图是白琳溪温婉浅笑和周盈一张略显夸张的舞台妆抓拍。
《真正的优雅源于底蕴!白琳溪谈艺术修养,暗讽某些明星空有皮囊》文中引用白琳溪采访片段,含沙射影指向周盈。
《傅氏新贵白琳溪或将进军影视?顶级资源倾斜,或改写娱乐圈格局》暗示傅氏资源将全力支持白琳溪,挤压周盈等“老牌”明星空间。
“?”岑长乐只是知道白琳溪拉踩周盈这码子事。
但她完全不知道具体内容啊!
现在仔细一看这些用词及其狠辣的标题内容,她简直笑得停不下来。文娱这些人果然是有钱就是娘,资源和钱给到位了,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周盈空有皮囊?”周盈笑容都有点挂不住了,“她算什么东西,硬塞进傅氏,靠拉踩别人博眼球空有清高的世家小姐进军影视?她那张寡淡的脸,演个背景板都嫌没存在感的丫鬟脸,她敢拉踩我?”
周盈气笑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姜璨。”
周盈这些年拼杀到国际影后的位置,这么多年浮浮沉沉地过来了,但凡是圈内人敢和她这么拼营销,凡事有输有赢她输的起。
结果被一个圈外毫不相干的人如此羞辱?
连姜璨都喊出来了啊……
姜璨笑了下,目光落在那些刺眼的标题和内容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她放下平板,接过周盈的手机,指尖缓慢地划过那些充满恶意的文字和刻意对比的图片。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消息推送。
「傅:晚上有重要应酬,不回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岑长乐和周盈都屏息看着姜璨。
姜璨看到周盈捏着手机的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脸上惯有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静。
然后,在岑长乐和周盈紧张的注视下,姜璨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一个开心的笑容,也不是嘲讽的冷笑。那是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她把周盈的手机轻轻放回茶几上,动作优雅得像在放置一件艺术品。
“好了,我的两位宝贝,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们这么委屈?”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目光扫过那几篇刺眼的通稿,笑眯眯道。
“既然这位白小姐这么喜欢玩舆论,这么想踩着别人的脸往上爬,这么急着证明自己有多优秀……”
她唇角的笑意加深,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让人脊背发凉。
“那我可以陪她玩玩。”
“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顶级资源,什么叫……”
姜璨微微歪头,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狐狸,带着一种残忍的天真。
“真正的资本。”-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格调高雅的咖啡厅内。
白琳溪端着一杯手冲瑰夏,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关于姜璨昨夜又现身某西陵夜店、与一群新锐艺术家把酒言欢的八卦推送,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讥诮。
傅太太姜璨?
这位以高调、娇纵、没心没肺闻名的正牌夫人,最近除了流连夜店、花钱如流水,似乎毫无作为呢。
白琳溪甚至听到风声,说姜璨身边的朋友,都在怂恿她来找自己麻烦。
来找她的麻烦?
白琳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姜璨那种被宠坏的性子,冲动易怒,毫无城府。
只要她敢来集团闹,或者在任何公开场合对自己出言不逊、举止失当……
她白琳溪只需摆出温婉忍让,委屈受辱的姿态,傅臣寒那种极度厌恶麻烦、注重秩序和理性的男人,会怎么想?
更别提男人自古以来都逃不过红白玫瑰的诅咒,她不相信傅臣寒能对她这位曾经的白月光没有一丝怜惜和幻想,也不相信姜璨能在这段婚姻里取得长久的偏爱——
男人,只有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产生禁忌和刺激。
她甚至能想象傅臣寒对姜璨的厌烦加深、对自己心生怜惜愧疚和渴望的样子……
“脾气很大么……没关系,我脾气好。”
白琳溪抿了一口咖啡,苦涩中带着回甘,像她此刻的心情。最好再大一点,闹得更难看一点。
我等着你呢,傅太太。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装扮极其优雅得体的一位女士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剪裁完美质感极佳的烟灰色羊绒套裙,颈间系着一条图案独特,色彩搭配极具艺术感的丝巾。
白琳溪作为浸淫艺术圈,对美学和顶级奢侈品有着深入研究的人,瞬间被这位女士吸引。
那份沉稳内敛的气度,那种无需张扬便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以及那条丝巾……白琳溪有些惊讶。
那是意大利一个极其小众,只接受私人定制,以艺术性和顶级工艺闻名的奢侈品牌。
不是有钱就能买到,需要极高的审美认同和一定的圈层
地位。
她带了很多年这个品牌的丝巾,几乎从未跟人撞车过。
这位女士……
白琳溪在脑中迅速搜索着城中顶级豪门和艺术收藏圈的女性,却对不上号。
女士并未停留,径直走向里面的VIC包间,身影消失在门后。
白琳溪收回目光,端起咖啡杯,却发现指尖有些微凉。
一丝怪异悄然爬上心头,让她有些疑惑,冲淡了方才对姜璨可能找麻烦的期待-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臣寒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助理宋褐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需要紧急签批的文件,同时觑着老板的脸色,斟酌着开口:
“傅总,那个……您今晚……还是回老宅那边吗?”
宋褐问得委婉。他已经连续一周没在傅臣寒的日程表里看到“回金阙天宫”的安排了。
傅臣寒签字的笔尖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宋褐心里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以一种极其谨慎、仿佛在汇报重要商业机密般的语气,小声补充道:“傅总,其实……太太那边……林管家今天早上跟我提了一嘴,说太太最近……嗯……虽然出去玩得是有点晚,但是……”
他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语言找补,“但是太太每次喝多了回来,好像……好像嘴里都念叨着您的名字来着?林管家说听着挺委屈的……大概,可能……也是想您了?”
宋褐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情报有点苍白无力,额头都冒了点虚汗。
傅臣寒终于抬起了头。
他没有立刻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宋褐紧张的脸上,看得宋褐心里直发毛。
就在宋褐以为自己多嘴要挨训时,傅臣寒紧抿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奈?
她想他了?
傅臣寒脑海里瞬间闪过姜璨那张在夜店灯光下笑得没心没肺的脸,还有那些关于她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八卦标题。
想他?宋褐这找补未免拙劣。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烦闷和怒意并未升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淡的情绪。
她不就是一直这样吗。
慵懒,娇气,爱玩,花钱大手大脚,像只永远也关不住,只想享受阳光和自由的懒猫。
他当初娶她,不也是看中了她本身省心的特质吗。
怎么现在,反而就对她生出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难道期待她像深闺怨一样守在家里为他牵肠挂肚?期待她争风吃醋大动干戈?
这根本就不是姜璨。
是他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投入了太多不该有的情绪,失了分寸。
一丝清晰带着冷意的理智回归脑海。
傅臣寒眼底那点因宋褐找补而起的细微波动彻底平复。
他垂下眼帘,看着文件上自己刚签下的名字,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无波,甚至带着点释然。
“知道了。”
她一向如此。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宋褐愣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老板这反应是喜是怒,但见他没有发火的意思,赶紧松了口气,准备退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手里端着一杯冰水,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宋褐关于姜璨醉酒念叨他名字的拙劣找补,像根细小的刺,扎在他试图筑起的理性壁垒上。
“傅总。”白琳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刻意放低的柔。
傅臣寒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汇报。
白琳溪走到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停下,开始如常汇报艺术品投资部的最新进展。
她的声音依旧清晰,条理分明,傅臣寒心不在焉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她穿着合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步伐从容。走到傅臣寒办公桌前,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工作。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汇报内容逻辑严密,数据详实,对项目推进中的难点和解决方案也分析得头头是道,充分展现了她作为特别助理的专业素养和价值。
她刻意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专注工作的姿态,语气坚定,没有任何逾矩的暗示。
傅臣寒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
然而,汇报的内容渐渐偏离了轨道。
从市场分析,滑向了“傅总您最近太辛苦了”、“要注意身体”的关切,再然后,话语里开始掺杂一些模糊的、带着暗示性的边界试探。
“……傅总,您看这份合作方的资料,他们COO特别欣赏您雷厉风行的作风,说……很像他年轻时的样子,充满了令人心折的魅力。”
她的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吹拂耳廓的气息感。
傅臣寒的眉头骤然锁紧。
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警告,直直刺向身后的人:“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辞,这里是工作场合——”
他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目光凌厉地锁定在白琳溪身上——她戴着一顶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优雅礼帽,帽檐的阴影下,只能看到精致的下颌和涂着豆沙色唇膏的唇。
穿着也是白琳溪惯常风格的米白色套装,身姿挺拔。
然而,就在傅臣寒那声冰冷的呵斥出口的瞬间,白琳溪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姿态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从容。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手,似乎想触碰他的手臂。
傅臣寒心生厌恶,她怎么敢?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带着一股狠厉的力道,猛地攥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踉跄了一下。
就在傅臣寒准备甩开这只不知分寸的手时,他攥着的那截手腕肌肤细腻温软的触感,以及那声痛呼的声线……让他动作猛地一僵!
这感觉……这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目光死死盯住被自己攥在掌中的手腕。
帽檐下露出的,不是白琳溪那张温婉含蓄的脸,而是一张娇俏灵动、带着狡黠笑意的、此刻正微微蹙眉呼痛的熟悉面孔——
“姜璨?!”
他几乎失声,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大半,深邃的眼眸里写满错愕。
姜璨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揉着自己被攥红的手腕,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小脸皱成一团,嗔怪地瞪着他:“傅臣寒!你谋杀亲妻啊!疼死我了!”
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哪有半分真正的疼痛,全是恶作剧得逞后亮晶晶的笑意。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抱怨:“吓死我了……你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啊,怎么?以为是你那朵温柔可人的小白花,就迫不及待想教育人家啦?”
傅臣寒被她撞得后退半步,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怀里温软馨香的身体是真实的,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从刚才的冰冷震怒拉回现实。
只是下意识地搂住她防止摔倒。
傅臣寒低头,看着怀里仰着小脸、笑得一脸狡黠得意的姜璨,心头百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紧张。
她微微眯起眼,像只发现猎物破绽的狐狸,红唇勾起一个危险又迷人的弧度,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又低又暧昧:“嗯?你这么紧张啊,傅总?”
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胸口,“该不会是……真跟你的白助理调情了?说了
什么不能让我听见的……悄悄话?嗯?”
她眼波流转,带着促狭的审视,仿佛要把他心底那点幽深全部勾出来。
傅臣寒被她看得耳根发热,心头那点刚平复的烦躁又隐隐升起,夹杂着被她捉弄的羞恼。
他别开脸,试图维持冷静:“你在想什么?没有的事!”
“是吗?”姜璨显然不信,她退开一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随即眼珠一转,戏瘾又上来了。
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成一种带着哀怨、柔弱又清冷的声线,眼神也变得泫然欲泣,模仿着白琳溪那种小白花的气质。
“师哥……”她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手指轻轻揪住他胸前的衬衫衣料,“是我……琳溪。这些年,我……我在国外,没有一天不想你……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是我太懦弱,离开你……现在我回来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能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傅臣寒的表情,身体柔弱无骨地往他身上靠,像一株需要依附的菟丝花。
“可是……可是我看到你身边有了别人……那个妖艳的坏女人……她是不是……是不是把你勾引走了?臣寒哥,你告诉我……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的一点位置?”
傅臣寒:“……”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却用着白琳溪的腔调,说着那些矫情又充满暗示的话,一股强烈的违和感……隐秘的刺激感猛地冲上头顶。
理智告诉他这是姜璨恶劣的玩笑,是假的!但身体却在她刻意的模仿和贴近下,诚实地产生了反应,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幽深晦暗的念头。
“姜璨!别玩了!”他声音沙哑地低斥,试图推开她,手臂却像有自己的意识,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姜璨精心编织的、充满背德诱惑的角色扮演游戏中摇摇欲坠。
“嘘……”姜璨用指尖抵住他的唇,眼神魅惑如丝,依旧用着“白琳溪”的腔调,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别推开我……师哥……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那么美好吗?那个女人……她懂你什么?她只会花你的钱,在外面招蜂引蝶……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若有似无地磨蹭着他紧绷的身体,感受着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越来越重的呼吸。
傅臣寒的呼吸彻底乱了。理智的弦绷紧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眼前是白琳溪楚楚可怜的脸和哀怨的控诉,怀里却是姜璨火热真实的、充满诱惑的身体。
两种截然不同的刺激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毁灭性的漩涡,疯狂撕扯着他的意志。
他眼底的冰层寸寸碎裂,翻涌出深沉的、近乎失控的欲念。
“你……”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看着姜璨那张带着恶作剧笑容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既然她想玩,那就陪她玩到底。
把她当成白琳溪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他收紧手臂,将她死死按进怀里,低头就要狠狠吻上那不断吐出蛊惑言语的红唇。
动作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凶狠和即将冲破禁忌的凶猛——
“叩、叩。”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室内灼热粘稠的暧昧空气。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白琳溪那温婉清晰、绝不可能错认的声音:
“傅总?您在吗?关于下午那份预算调整方案,我有些新的想法,想跟您当面汇报一下。”
傅臣寒的动作瞬间僵住。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欲念和疯狂瞬间冻结。
姜璨也从他怀里抬起头,眼中的戏谑和魅惑瞬间褪去,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更浓烈的、看好戏般的兴味取代。
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对着傅臣寒,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极致愉悦:
“她来了哦。”
第23章 -
姜璨无声的口型和眼中闪烁的恶趣味光芒,像火星溅入傅臣寒濒临崩断的神经。
门外,白琳溪温婉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傅总?”
就在傅臣寒被这内外夹击的混乱局面激得额角青筋暴跳、即将失控的瞬间,怀里的妖精却瞬间变脸!
姜璨猛地推开他一点,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切换成明艳张扬的傅太太,柳眉倒竖,一双狐狸眼燃着怒火,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得足以让门外的人听见。
“好啊你傅臣寒!你有我这么个明艳大美人当老婆,都敢在办公室里偷腥?还把小情人藏到眼皮子底下玩金屋藏娇?”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高跟鞋尖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力道不重,带着很重的调情惩罚的意味。
笑容明艳而恶劣。
“嘶……”傅臣寒猝不及防,脚背传来一阵钝痛,瞬间将他从情欲的边缘拉回一丝理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倒打一耙的女人,一股被彻底戏弄的怒火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头顶。
“我没有!”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因为压抑怒气和情欲而沙哑变形,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想把这兴风作浪的小混蛋狠狠揉碎。
姜璨被他铁钳般的手臂勒得轻哼一声,却丝毫不惧,反而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带着恶劣的笑意,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挑衅:“哦?没有?那你……”
她的膝盖,若有似无地顶了一下他西裤,眼神像淬了蜜糖的钩子,“……您这是什么反应呀,傅、总?”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傅臣寒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所有的解释克制和在第三者面前维持体面的想法,都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和身体最诚实的反应烧成了灰烬。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堵住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用最原始激烈的方式,让她为自己的过分付出代价。
“姜璨,你很好。”他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带着冷淡的怒意,将她按倒在宽大冰的办公桌上!
文件、钢笔、名贵的镇纸被粗暴地扫落在地,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俯身压下去,吻是惩罚,也是带着吞噬一切的凶狠掠夺。
手掌带着惩罚的力道撕扯着她身上那件模仿白琳溪风格的米白色套裙,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动作狂野而激烈,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爆发力,不再是循规蹈矩的绅士,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只想发泄的凶兽。
姜璨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吻,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发出小猫般满足又带着点痛楚的呜咽。
指甲在他平整的西服上留下暧昧的褶皱。
她很享受。
享受这种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带来的极致刺激,享受将他这座万年冰山彻底点燃、为她失控的快感。
这比任何夜店的狂欢都更让她着迷。
门外,白琳溪脸上的温婉笑容早已僵硬。
里面先是传来模糊的争吵,姜璨那句“偷腥”和“当我死了”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当然得意,当然开心,差点没绷住想笑。
没想到这位名声在外的傅太太就这么点手段,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重物扫落和撕裂的声音,再然后……
便是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压抑又激情,或夹杂着女人似泣似吟的细微呜咽。
……白琳溪的手指死死抠着文件夹的边缘。
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他们在里面……在傅臣寒的办公室里而且还是
在她敲门之后?在她这个“外人”的见证下?!
她一方面讨厌他们夫妻待在一起,另一方面又阴暗地希望他们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吵得更凶、甚至彻底决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二十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里面的动静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种暧昧粘稠的气息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咔哒。”
门从里面被拉开。
傅臣寒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不见了。
昂贵的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口敞开两三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上面甚至有新鲜的褶皱。
男人发丝凌乱,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激烈情事后的余韵。
耳根那抹薄红也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Linda?”他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磁性,努力维持着平静,“什么事。”
一股混合着麝香、汗水和某种女性特有甜香的、极其暧昧浓烈的气息,随着门的打开,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白琳溪。
她脸上的平静面具几乎碎裂。
她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和翻江倒海的嫉妒,目光飞快地扫过傅臣寒身后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散落的文件,倒下的椅子,还有……办公桌边缘垂下的一小截被撕破的米白色衣料。
“傅总,”白琳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刺眼的痕迹上移开,看向傅臣寒,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是关于下午那份预算调整方案,我有些新的想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深处,一个慵懒娇媚,带着浓浓餍足和撒娇意味的女声清晰地飘了出来:“老公——!我饿了嘛!好想吃云顶那家的黑松露和牛塔塔!现在就要你快点订嘛,要他们主厨亲手做的哦……”
是姜璨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亲昵。
傅臣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脸上那点强装的平静彻底破裂,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无奈纵容和极度羞耻的复杂表情。
他喉结滚动,几乎是立刻对白琳溪说道:“方案放我桌上,明天再说。你先回去。”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急迫,甚至没等她回应,就略显仓促地想要关上门。
白琳溪被这毫不留情的驱赶刺痛。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窥探欲驱使着她,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鬼使神差,极其迅速地朝门缝里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办公室深处,宽大的办公桌后。
姜璨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衣衫不整地躺着。
相反,她姿态慵懒地斜倚在傅臣寒那张宽大的黑色真皮老板椅里,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傅臣寒那件昂贵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堪堪遮到大腿根。
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着,随意地搭在办公桌边缘,脚上还勾着她那双精致的米色高跟鞋。
而最让白琳溪瞳孔骤缩、呼吸停滞的——姜璨的颈间,赫然系着一条丝巾,那条和她今一在咖啡厅见到那位神秘女士同款!
那个意大利小众定制品牌的丝巾!
鲜艳独特的图案,缠绕在姜璨纤细优美的脖颈上,与她披散的乌发,慵懒餍足的神情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更致命的是,姜璨此刻看向门口方向的眼神。
那眼神并非愤怒或挑衅,而是一种……带着点玩味、一丝怜悯、以及毫不掩饰属于胜利者的妖娆风情。
她甚至还对着白琳溪的方向,极其缓慢充满暗示性地舔了一下自己微肿的红唇。
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娇媚入骨的笑容。
——那条丝巾!
那条象征品味和审美的丝巾,竟然在姜璨身上,还被她以如此.….如此放荡的方式系着!
看着姜璨这身米白色系温婉的装扮,一个令她浑身冰冷的念头疯狂滋生。
傅臣寒……他是不是,把姜璨当成了自己的替身?
他是不是在透过姜璨这副刻意模仿自己风格,却又比她更妖娆放浪的皮囊,在寻找自己的影子?
满足他某种….….扭曲的幻想?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这种人.……当我的替身?!”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傅臣寒!你弄疼我了!”
姜璨揉着被攥出红痕的手腕,嘴上抱怨,眼底却全是恶作剧得逞后亮晶晶的笑意,“开个玩笑嘛,这么大火气?人家白总监温温柔柔的,才不会像你这样粗鲁!”
傅臣寒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方才被撩拨起的欲念早已被冰冷的怒火取代。
他看着姜璨那张毫无悔意,甚至带着挑衅的娇俏脸蛋,被愚弄的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
她怎么敢?!
怎么敢用这种方式,把那些耻于承认的、幽暗扭曲的幽暗,赤裸裸地勾引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尽管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玩笑?”
傅臣寒的声音像淬了冰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道砸下来,“姜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什么叫底线?白琳溪再不济,她也是傅氏聘请过来的美学教授!你怎么能这样戏弄取乐!”
姜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那双狐狸眼依旧弯着,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和狡黠。
她歪着头,往前凑近一步,仰视着他因愤怒而紧绷的下颌线,气息拂过他喉结,可怜巴巴地道,“那傅总说说,学生犯了错,在老师面前……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刻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眼神无辜水色涟漪,“我这不是……虚心向白教授学习,如何更好地取悦我的丈夫吗?”
“你——!”傅臣寒被她这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本事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总能轻易找到他逻辑的缝隙,用她那套歪理邪说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她在激他,在享受看他失控的样子。
“不可理喻!”他推开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向门口,背影僵硬得像块千年寒冰,“姜璨,我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
厚重的办公室门被用力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也砸在姜璨的心上。
姜璨站在原地,揉了揉被推得有点发麻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看着紧闭的门,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受伤,但很快被更深的情绪覆盖。
她撇撇嘴,小声咕哝:“生气了不起啊,我又没说我很开心。”
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圈被他攥出的红痕,久久没有放下-
傅臣寒当晚没有回金阙天宫。
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
他住进了市中心一处不常使用的高级公寓,彻底切断了与姜璨的日常联系。
除了必要的集团事务,他拒绝任何私人沟通。
第三天,白琳溪在家收到一份包装极其精美、没有任何署名的礼盒包裹。
打开,里面是一张极其难求的、她仰慕已久的古典音乐大师的绝版黑胶唱片。
随盒附着一张打印的、没有任何称呼和落款的卡片,只有一行冰冷的印刷体。
「日前办公室内发生的不愉快插曲,深感歉意。此物略表心意,望工作不受影响。」
这份礼物,价值不菲,意义独特,足以显示送礼者的用心。
然而,那公事公办的措辞,那毫无温度的印刷字体,那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白琳溪收到礼物时瞬间升起的高兴。
这不是追求的信号,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封口费和安抚剂。
她拿着那张冰冷的卡片,指尖发凉-
岑长乐风风火火地冲进姜璨的办公室,省略了角色扮演细节,听完她轻描淡写描述的恶作剧和傅臣寒的反应后,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姜璨,你是真的太逆天了,我真不行了,
你……你真是……”
岑长乐憋了半天,才找出一句合适的形容,“胆大包天!”
“你居然敢假扮白莲花去撩拨你家那座活冰山?!还差点被他当成真的给就地正法了?最后还被正主堵门?!”
她拍着胸口,一脸的后怕和难以置信,“不是大姐,你这操作……我是真服了,傅臣寒没当场把你拆了都算他定力惊人了!他现在还不回家?我的天,你这回肯定玩脱了好吗?你这不是玩火自焚是啥。”
姜璨窝在沙发里,一脸的无所谓:“他自己心里有鬼,怪我啊?”
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白琳溪确实不敢再去傅臣寒的办公室了,除非有极其重要且必须当面汇报的工作。
那份冰冷的礼物和傅臣寒周身散发的、比以往更甚十倍的、生人勿近的寒气。
“北美市场第三季度的收益率环比上升了27个百分点,主要得益于……”
傅臣寒的视线虽然落在平板屏幕上,但焦点却有些涣散,指尖停顿的节奏也略显凌乱。
甚至有一次,在宋褐提到一个需要他即刻做出批示的节点时,傅臣寒的反应慢了半拍,目光才从窗外某个虚无的点收回来。
这极其细微的异常,放在旁人或许根本无从察觉,但宋褐跟在傅臣寒身边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于无形的本事。
他面上不动声色,汇报的语速和内容没有丝毫中断或迟疑,心中却已迅速做出了判断。
宋褐立刻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姿态依旧谦逊而专业:“那您先忙,我先去跟进欧洲那边会议的确认函。”
得到傅臣寒一个轻微的颔首后,宋褐便拿着平板,步伐轻而稳地退出了书房,细心地将门无声地合上,没有留下任何需要追问的尾巴,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探究或好奇。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阳光缓慢移动的轨迹,以及傅臣寒再次陷入沉思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巨大的空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将傅臣寒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面前没有文件,只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折射着冰冷的光。
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厚厚的玻璃幕墙之外,室内死寂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直面那场闹剧后,内心翻江倒海,日夜灼烧他的真实情绪——不是对姜璨胡闹的愤怒。
他无法克制地一遍遍回放当时的场景。
姜璨顶着白琳溪的装扮,用着白琳溪的腔调,说着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他甚至产生了那样不可饶恕的念头。
这才是他真正愤怒和逃离的原因。
在姜璨那刻意的撩拨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变得非常可笑。
这份失控感,比任何商业对手的威胁都更让他感到烦躁不满,不愿承认。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起身离开,不再多想——
作者有话说:接吻接吻,没有身体描写了。
哎呀,女主喘气是装模作样给女配听的,没有真枪实弹,审核大人求放过555
第24章 -
傅臣寒与姜璨陷入冷战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顶级圈层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金阙天宫的女主人久不露面,傅总常住市中心公寓,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们因为白琳溪的事情,真情实感的吵架了。
与此相对的,是傅臣寒与白琳溪之间,在外界眼中缓和甚至升温的关系。
虽然傅臣寒在办公室依旧冷若冰霜、公事公办,但那次办公室插曲后他送出的昂贵且投其所好的道歉礼物,以及白琳溪依旧能在傅氏核心项目中占据重要位置,都成了好事者眼中的证据。
“傅总终于清醒了。”
“白小姐才是良配啊,知性温婉……反正我一直支持他们两个。”
流言甚嚣尘上,几乎要将傅白修成正果渲染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令善国际,烟雾缭绕。
挑高近五米的天花板垂下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切割精准的水晶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墙面覆盖着淡金色的丝绸软包,触感细腻,与意大利手工浮雕地毯上蔓延的缠枝花纹相映成趣。
傅臣寒和贺延南赵明轩几人难得小聚。
贺延南看着对面沉默抽烟,周身气压比西伯利亚寒流还冷的傅臣寒,放下酒杯,难得语气认真:“真闹到这份上了?真想离了?”
他了解傅臣寒,这次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硬持久。
傅臣寒掸了掸烟灰,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冰冷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决策:“不过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商姻。时间到了,自然结束。谈何想不想?”
将自己抽离于情感之外,仿佛在切割一段失败的投资。
赵明轩闻言,立刻嗤笑出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你这不是废话吗?开什么玩笑,臣寒怎么可能真爱上姜璨那种女人?”
他故意拔高音量,带着刻薄的嘲弄。
“那种女人?哪种女人?”贺延南挑眉含笑,语气听不出情绪。
“哪种?”赵明轩夸张地摊手,“不就一个金玉其外的蠢货花瓶吗?我看她为了钱和乐子,什么底线都没有——”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要将对姜璨的所有不满都倾泻出来,“这种女人其实只该玩玩,娶回家真是我们傅总一大错误决定,现在原形毕露,傅总终于不用忍了……”
“没完没了了?”
傅臣寒突然出声打断,声音不高,“赵明轩,我还不知道你对姜璨有这么大的意见,忍多久了?”
他抬起眼,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冷冷地扫过赵明轩,那眼神没有任何怒意,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和厌烦。
赵明轩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寒,讪讪地闭嘴,但眼底的不忿更浓。
贺延南看着傅臣寒那副拒人千里,将所有情绪冰封的模样,又看看赵明轩那副蠢样……
贺延南怜悯的看了眼赵明轩。
仿佛是为了印证外界的猜测,白琳溪的生日宴即将到来,风声早已传遍。
地点选在傅家名下的私人庄园,邀请函一函难求。
更有确切消息传出,傅臣寒不仅会出席,还默许甚至支持了这场盛大的排场。
这几乎被解读为一种公开的站队和信号。
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姜璨耳中。
彼时她正慵懒地躺在烁璨娱乐办公室的露台躺椅上晒太阳,听着岑长乐火急火燎地跟她告状。
“排场搞得特别大,用的规模绝对不是普通友人的规格……不是姐们,这不明摆着……”岑长乐急得团团转。
姜璨戴着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红唇。
她端起旁边的冰镇果汁,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声音透过吸管传来,模糊又慵懒:“那不挺好的,办生日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挺好?!”岑长乐简直要抓狂,“你知道赵韵晚参股了我现在项目的对标公司吗,就是《京华》那个剧。现在她公开高调要参与投标,你看不出来什么意思?”
那是姜璨特意为喻野量身定做的献礼剧,投资巨大,要上星播出。
如果被赵韵晚截了,要么变成网剧要么延后再上星播。
但无论哪个结果,效果肯定没有今年年底上星好,时间拖得越久,搞不好还要出事故。
岑长乐不信姜璨看不出来这群人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看她大势已去,变着法来试探口风吗?
要是今天她赵韵晚敢截胡
并成功,明天周闻涛就敢追着烁璨娱乐猛打。
岑长乐到时候必定会受影响。
但看着姜璨目前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岑长乐压低声音,“你肯定有压箱底的杀手锏对不对?快告诉我啊!”
姜璨终于摘下了墨镜。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大狐狸眼,里面没有岑长乐期待的算计或怒火,只有一片带着点疲惫的坦然。
她看着岑长乐,红唇勾起一个极淡的笑:“真没招,好吗?”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林立的高楼,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看到了那座冰冷的公寓。
“傅臣寒那次,是真的被我逼急了哦。”
他那样的人,最恨的大概就是被人撕下那层完美的伪装,看到里面溃败腐烂,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样子。
她重新戴上墨镜,将自己隔绝在刺目的阳光和好友探究的目光之外,身体放松地靠回躺椅,勾唇轻笑。
“所以啊,”她吸了一大口果汁,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声音恢复了惯有懒散,“傅总要给他的得力助手过生日而已,让他去过吧。”
这些岑长乐是真的皱眉了。
姜璨这么玩的话,京城那些最会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先前姜璨逞过的威风,她以为逃得掉吗?
就连她都知道周闻涛身边的朋友至今都在记恨姜璨-
窗外城市夜景犹如星河铺展,而室内只剩下羊毛地毯吞没足音的寂静,仿佛时间在此驻足。
姜璨正陷在客厅那张宽大舒适的沙发里,脸上覆着一层深灰色的清洁泥膜,冰冰凉凉的。
其实下午岑长乐那番话她是有些顾虑的,但这群人好说歹说没有闹到她面前来。姜璨也就暂时搁浅了。
投影幕布上放着部轻松的综艺,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她看得随意,指尖绕着真丝睡袍的带子,注意力本来就分散,没太集中在综艺上。
玄关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响,清晰得不容错辨。
这道声音让她动作一顿。
傅臣寒回来了吗?
那天傅臣寒摔下一句“不可理喻”之后,他们起码七八天没见过面了。
她微微侧头,看向玄关。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厅那片特意设计的暗影里,像是刚从某个冗长的会议中抽身。
客厅暖黄的光线只勾勒出他挺括西装裤的利落线条和一丝不苟的鞋尖。
他没脱外套,领带松了一点点,但整体依旧带着不容侵犯的冷硬气场。
面容在光影交界处有些模糊,看不清神情。
姜璨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腿上的小瓷碗晃了晃,差点滑落。
她稳住碗,带着点没完全散去的睡意和真切的惊讶,声音从泥膜下透出来,有点闷。
“老公?”
那两个字带着纯粹的疑问,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阴影里的男人,脚步似乎极其细微地滞涩了一下。
男人目光扫过她糊着泥膜、只露出一双带着讶异眼睛的脸,扫过她身上那件舒适到近乎慵懒的酒红色睡袍,还有她身前显然被打断的惬意时光。
空气里弥漫着她常用的、带点柑橘调的香薰味和综艺节目的喧闹背景音。
“回来拿份文件。”
傅臣寒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事实。
眼神冷淡地掠过她,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她只是客厅里一件昂贵的摆设。
说完,他径直转身,走向书房方向。
姜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几秒后,书房门打开又关上的轻微响动传来。
姜璨没动,只是听着。
很快,脚步声又回来了,比去时更快更沉。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向玄关。
“咔哒。”
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了,隔绝了内外
没有摔门的巨响,只有一种刻意的、冰冷的距离感。
客厅里只剩下综艺夸张的笑声。
姜璨这才慢悠悠地伸手,一点点揭下脸上半干的面膜。泥膜下露出的皮肤光洁细腻。
她垂眼看了看指尖的灰色残留,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地扯了下嘴角,无语低喃:“……文件?”
第25章 -
令善国际宴会厅里,水晶吊灯下昂贵却冰冷的光,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的微醺,昂贵香水的甜腻。
以及一丝丝心照不宣看好戏的躁动。
衣香鬓影间,焦点无疑是今天生日的白琳溪。
甚至徐菀都来了,大家看见她更是惊喜……傅家两房都这么喜欢白琳溪吗?
还有人在徐菀刚入场时,看见她亲昵地拍了拍白琳溪的手背,带着傅家人特有的那种不动声色的优越感。
“傅先生还没来吗?”有人试探着问。
“别着急呀……傅太太不也没来。”
此话一出,被一阵心领神会的低笑淹没。
空气里的窃窃私语如同水下的暗流,涌动得愈发明显。
但她来了又怎样呢?
有人嗤笑提醒,这场生日宴,可都是她老公亲自操办的。
嫁入豪门做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够窝囊丢人的。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如同细碎的冰渣,夹杂着无数想看好戏的期待……但很可惜。
此刻他们议论的当事人,正在远离市中心喧嚣的环线高架上。
线条流畅的黑色库里南平稳地滑过高架桥,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车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
傅臣寒靠在后座,闭着眼,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一旁,领带一丝不苟,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
驾驶座上的贺延南,气质温润如玉,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叮——”
轻微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傅臣寒眼皮微动,睁开眼。
他动作不算急切,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伸手拿过放在身侧的手机。
屏幕亮起,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备注发来的骄纵信息。
「cc:别催了,我还要去换衣服。」
「cc:贺延南接到你了?」
傅臣寒的目光在“换衣服”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薄唇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随即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力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傅:某位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迟到。」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似乎在等待,又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他侧过头,目光投向车窗外急速倒退的、被日光模糊成色块的城市景观,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流动的光,情绪难辨。
车内古典乐的旋律依旧舒缓流淌,却仿佛无法真正渗透进他周身那层无形冰封的情绪。
贺延南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那温润的嗓音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她们那边都准备好了么?”
他指的是即将奔赴的海边之旅。
方温正在和姜璨收拾些女孩需要外出旅游的行李物品,所以让贺延南先去把傅臣寒接过来——
这才是今天傅臣寒缺席那场盛大生日宴的真正目的。
至于为什么这个行程这么突然。
傅臣寒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贺延南温和的嗓音和悠扬的乐曲声似乎渐渐飘远,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被拉回了昨晚,他独自坐在车里的准备离开的时候——-
昨晚深秋的寒意已经渗入城市。
他留下一句“回来拿份文件”过后就走出大门,坐进冰冷的驾驶座。
引擎启动,车灯划破庭院的黑夜。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骨节泛白。胸腔里翻涌着细细密密懊悔——
分明是想回来看看她,为什么要用这么冰冷的方式结尾呢。
他在车里坐了许久,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或许是期盼着她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出
来,拍着他的车窗,或者干脆拉开车门坐进来,带着点小脾气却又忍不住撒娇地说:“傅臣寒,你干嘛呀!明明是特意回来看我的还说文件文件……我们傅总大人是不是这些天也想和我啦?……”
她甜腻的声音无法控制的出现在傅臣寒的脑海。
可是没有。
那份等待在夜色里被无限拉长,煎熬成一片冰冷的寂静。就在他几乎要放弃——
嗡……嗡……
手机在副驾驶座上突兀地震动起来。
傅臣寒的心脏一跳。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瞬间点燃了他眼底的微光——
然而,那是清晰的三个字【白琳溪】。
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只剩下更深的烦躁。
他盯着那个名字,逐渐冷淡,
“白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温婉又带着点刻意讨好的声音。
傅臣寒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落在前方地下室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上。
嘴里机械地应付着嗯、知道了、再看,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结束这通的电话,傅臣寒甚至都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将手机扔回副驾。
他现在需要立刻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他发动车子,准备倒车。
“傅臣寒!”
——握方向盘的手掌微顿。
她显然刚从楼上下来,或许是被他车灯惊动。
身上只裹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那丝缎如同融化的液态黄金,细腻光滑,完美地贴合着她起伏有致的玲珑曲线。
两根细细的肩带挂在圆润白皙的肩头,锁骨线条精致诱人。
裙摆不长,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白得晃眼的腿。
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几缕发丝贴在颊边。
她整个人沐浴在暖光里,肌肤莹润,带着一种刚出浴的水汽和慵懒,却偏偏艳光四射,像暗夜里骤然盛放的、带着致命诱惑的玫瑰。
傅臣寒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停滞。
所有的思绪都被钉死在原地。
视线像被无形的力量攫住,不受控制地描摹着她——从泛着柔光的绸缎下起伏的肩线,到V领下若隐若现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柔软弧度……最后,撞进她的眼睛里。
姜璨也是急匆匆跑下来的,似乎也没想到他还没走,或者说,没料到他会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扬起,眼波流转中流露出微弱的笑意和试探。
她就那样站在光里,微微扬着下巴,迎着他失神的目光,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自知的娇媚和无声的挑衅。
冰冷的夜风卷过庭院,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骤然升腾的、粘稠而灼热的张力。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交错,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一种激烈拉扯的电流。
傅臣寒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道撞击着肋骨。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下腹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下颌线绷得死紧。
姜璨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她往前走了半步,歪了歪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颐指气使的骄纵语气,轻哼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饿了,傅臣寒。”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我要吃Souen家的蟹黄粉面,醋要黑醋,不要姜丝要溏心蛋。”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云顶那家的和牛塔!你上次都没给我买……”
这理直气壮的要求,像一颗火星骤然溅入傅臣寒汹涌的心湖。
刚才因她惊心动魄的美貌而失神的心绪,瞬间被这股熟悉的、蛮不讲理的骄纵给点燃了。
他气哼一声。
“姜小姐是不是忘了,”傅臣寒冷冷地道:“我们正在冷战。”
姜璨的眼睛倏地睁圆了。
不过片刻,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也知道是冷战?那傅总这副模样,难道觉得这次冷战错的是我吗?”
“……”傅臣寒转过头:“我没这么说。”
毕竟他们吵架的原因实在太过尴尬,起码现在傅臣寒还真不意思拿出各种细节来和她对峙,但姜璨微微眯眼,敏锐的捕捉到傅臣寒现在还等在这里的某种信号——
“那是我的错,好不好?”
姜璨弯腰,伏在傅臣寒露下的车窗处,她的指尖隔空点在他的手背上,明明没有触碰到,傅臣寒却感觉皮肤像是被细小的电流燎过,瞬间窜起一阵酥麻。
“是我不该踩着傅总的底线追求刺激,也不该冷落我们傅总这么多天不知好歹……明察秋毫的傅总大人啊,请您大发善心,原谅一个爱夫心切的纯真少女,可以吗?”
傅臣寒……他皱着眉。
姜璨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眼里却完全看不出丝毫悔意,车库内灯光依旧柔和,把她的笑容映照的格外好看。
虽然心情还是复杂,但看见她这样,就是天大的气都消了大半。
“……”
傅臣寒转回身子目视前方,喉结跟着滚动了下,在姜璨无声期盼亮晶晶的眼神下,他无意识清了清嗓子:“原不原谅,很重要?”
“当然呀!老公原谅我就可以继续粘着老公撒娇,老公不在意我就可以每天期待老公回家,老公在我生活占比这么密集,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分明知道她通篇假话,但傅臣寒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唇角都上扬了几寸。
“谎话连篇。”
姜璨忍不住一笑:“直言无隐。”
月光从弧形落地窗斜切而入,在手工浇筑的树脂地面上淌出泠泠银溪。
空气里浮动着恒温系统送出的暖风,裹挟着意大利皮革与雪松木柜的幽香,像被丝绸滤过般滑过鼻尖。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傅臣寒目视前方,嗓音平和:“你最好做到自己说的。”
姜璨同样也没想到傅臣寒竟然这么好说话。
她还有很多撒娇专用做作词汇没出来呢,闻言笑的更深,毫不忌讳地勾着他放在方向盘的手,“——哎呀!是谁家老公这么通情达理,原来是全天下最幸运的我的老公!”
“——过来,坐我旁边。”
傅臣寒任由她对自己动手动脚,或者说,看着她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他那柄悬在心口摇摇欲坠的刀,才算是彻底落下。
姜璨很明显的看见他唇角轻轻扬起。
“保证完成老公叮嘱!……诶不对呀老公,你不是明天就要去参加白女神的生日宴吗,今天晚上还来找我,你女神不会生气吧?”
“……”
“老公你说话呀!”
“……你先上来。”-
“臣寒?”
贺延南温和的嗓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询问,将傅臣寒从昨晚那场无声波澜的拉扯中拽了回来。
傅臣寒睁开眼,车窗外是海滨公路特有的开阔与咸腥气息。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腹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里那抹香槟色的绸缎,和那双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的眼睛。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唇角却泄露出如释重负的弧度。
贺延南透过后视镜看他,温润的笑容里带着了然:“马上到了。看你这脸色,昨晚……没睡好?”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心照不宣的调侃,“师妹的生日宴不去就不去,何必烦心至此?”
傅臣寒扯了下嘴角,弧度近乎于无。
烦心?他烦心的从来不是那场缺席的宴会。
他烦心的是那个此刻大概正慢条斯理地挑选着海边度假衣服的女人,烦心的是她喜怒无偿肆意妄为从来没有敬畏心,烦心的是……
傅臣寒却在此时难以克制的笑了下。
车子平稳地驶入海滨别墅区。
咸湿的海风带着凉意涌入半开的车窗。
傅臣寒再次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姜璨的对话界面。
他盯着那句话,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还是带着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又敲下几个字。删删减减,还没发出来,却等来姜璨的发来的一张自拍——
「cc:喜欢吗」
「cc:见面可以撕碎哦~老公大人!」
第26章
姜小姐晚点……
「cc:见面可以撕碎哦——老公大人!」
傅臣寒看到此处脸色青一色白一色,指骨收紧,深呼吸了一口才能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发的照片也压根不是什么自己的正经自拍,上面是她画了一张简笔画,主角只有两位,但动作实在太过……
傅臣寒扪心自问,他从来没有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姜璨!
偏生她还把这幅画作贴在脸庞,那张漂亮的脸倒是笑的青春又无辜,好像那画不是出自她手,她拿的是春节高圣的韦特伊莫奈花园。
俨然不知她的行为有多么胆大妄为。
傅臣寒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她说得还真是对的。
他此刻真的很想立刻去她手上把那张惊世骇俗的小简笔画撕碎-
市中心顶级百货的VIC室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空气里浮动的昂贵香氛颗粒照得清晰可见,包裹着整个贵宾室的奢华与宁静。
衣架上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度假长裙、比基尼、防晒罩衫,色彩明媚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茶几上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防晒霜、晒后修复、彩妆盘,琳琅满目。
姜璨正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到傅臣寒已经不回复她的消息,就知道这次肯定又把这位清高克制的傅总惹生气了。
姜璨笑了下,随意将手机扔在沙发。
拎起一件波西米亚风的露背长裙在身上比划,裙摆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微微歪着头,对着巨大的穿衣镜审视。
阳光在她光洁的肩头和慵懒微卷的发梢跳跃,美地明媚。
方温坐在一旁的丝绒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温柔地看着眼前这幕临阵磨枪的购物场景。
她气质沉静内敛,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亚麻套装,与这浮华的购物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自从上次聚餐一别后,两人许久没有联系了。此刻方温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
方温身上有种书卷气的澄澈,没有任何世故浸泡下的油滑,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对姜璨毫不掩饰的好奇。
“小璨,”方温放下茶杯,声音温软,带着笑意,“我还是想不明白。”
方温顿了顿,看着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划出漂亮的弧线,方温一笑。
“什么不明白?”
“不明白……你和傅总。”
方温徐徐而来:“我和臣寒认识也有些年岁了。他那个人……怎么说呢,克己复礼,循规蹈矩,可谓是不可撼动的规则本身。”
方温微微抿了下唇,微笑道:“白琳溪作为他们的师妹,其生日宴虽说确实……”
她斟酌着用词,“……我想知道,臣寒是怎么被你拐带出来的?连正宴都不出席,反而陪你来海边游玩散心?”
姜璨闻言,从镜子里看向方温,漂亮的狐狸眼弯起,里面闪烁着狡黠又得意的光芒。
她放下裙子,几步走到方温身边坐下,身上淡淡的柑橘调香水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你好奇这个啊,方教授——”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故弄玄虚的神秘感,凑近方温耳边,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方温的耳廓,“怎么?也想学来去跟学长调情吗?”
方温被她这模样惹笑了,轻轻推了她一下:“少来。”
随后姜璨插科打诨,就是不愿意说了。
虽然如此,她看着姜璨那张在阳光下明艳不可方物又带着点得意的脸,心里却莫名地信服。
能让傅臣寒破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姜璨笑眼:“方教授不喜欢吗?平日你课程多,延南也算忙,我把傅臣寒拉出来,大家一起去也算作度假休息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距离上次暑假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吧?”
方温沉吟:“也是。没有契机,我们总是往后推。”
两人说说笑笑,在导购的专业协助下,总算把临时抱佛脚的任务完成得七七八八。
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堆在脚边,颇有些“战利品”的壮观。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傅:如果半个小时内你们无法赶到机场,我想,你就只能等到下午四点坐我的私人飞机去海边了。」
「延南:方教授,等你等的好辛苦。」
姜璨和方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笑意。
“走吧走吧!”姜璨跳起来,动作迅速地套上自己的平底鞋,还不忘把新买的那顶宽檐草帽扣在头上。
方温也笑着起身,动作从容却利落。
司机早已等候在楼下,载着她们直奔机场。
坐进宽敞舒适的商务车后座,方温拿出手机。
「方温:某两位先生或许因为等女孩的经验较少,所以不清楚,像我们的速度已经十分懂事了。」
「方温:如果还要继续催的话,等待你们的,或许就是临时变卦了哦。」
贺延南在那边看到群里发的消息,忍不住莞尔。
「延南:是是,谨遵方老师教诲」
「傅:…」
姜璨看着屏幕上贺延南和方温温情的互动,又瞥了眼傅臣寒难得一见吃瘪,大笑。
她把手机丢在一旁,舒服地靠在柔软的头枕上,侧头看向车窗外。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深色的车窗滤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她脸上。
道路两旁的绿树和高楼飞速倒退,拉成模糊的色带。
随着车辆平稳地驶向机场高速,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开阔,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漂浮着,像巨大的棉花糖。
这明媚的阳光,这自由的空气,这奔向旅程的期待……
姜璨微微阖上眼,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昨夜。
记忆的潮水汹涌而至,带着昨夜残留的、滚烫的气息。
压抑太久的思念,被刻意冷落的委屈,还有那在激烈争吵和灼热视线下不断滋长的原始吸引力。
如同干燥草原上落下的火星,瞬间燎原。
在他那辆线条冷硬的迈巴赫后座。
车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车内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滚烫。
昂贵的皮革座椅承受着失控的重量,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车窗玻璃被升腾的热气蒙上一层模糊的雾,外面路灯的光晕被扭曲成暧昧不明的光斑。
汗水浸湿了他挺括的衬衫后背,她微卷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颈侧,急促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吟交织,失控难抑。
紧接着,空旷寂静的客厅,昂贵的羊毛地毯成了临时的战场。
茶几上精致的摆件被无意间扫落,滚到角落。
沙发宽大的扶手承受着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暗中,只有落地窗外透进的微弱城市光晕,勾勒出起伏交缠的轮廓。
真丝睡裙被揉皱,丢弃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像一朵萎靡的香槟色玫瑰。
空气里是汗水、情欲和她身上残留的沐浴露甜香混合的、令人眩晕的气息。
第三次才终于回到主卧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激烈的浪潮似乎终于平息了一些,但余韵未消。
汗湿的肌肤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共鸣。
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亮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释放后特有的慵懒与温存气息,还有一丝破冰后的甜蜜。
姜璨伏在傅臣寒汗湿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紧实的肌肉线条上画着圈,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和尚未平复的呼吸。
就在这极致亲密后的宁静里,她懒洋洋地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像含着水光的黑曜石。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像只餍足后开始耍小聪明的小狐狸,笑眯眯地开口,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和软糯。
“哎,傅臣寒,”她轻轻戳了戳他胸口,“明天白琳溪的生日宴,你能不能别去了?”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带着点恃宠而骄的任性。
傅臣寒闭着眼,大手还一下下地抚着她光滑的腰,闻言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带着点事后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闹小脾气,是亲密后寻求安全感
和独占欲。
他侧过头,在她汗湿的额角安抚性地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你知道的,我和她没什么。就是正常的社交应酬,露个面而已,不必多想。”
姜璨笑了声。
她撑起身子,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度,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月光勾勒出她纤秾合度的剪影,绸缎般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低下头,眼神不再是慵懒或撒娇,而是带着一种认真。直直地望进傅臣寒深邃的眼眸深处。
“无聊虚伪的名利场,傅臣寒,”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珍珠落玉盘,“你经历的还少吗?”
傅臣寒微微一顿,抬眸,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那双总是带着狡黠或骄纵的狐狸眼里,此刻盛满了锐利。
姜璨俯下了身,一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吻,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跟我走吧,傅臣寒。”
她微微退开一点,看着他怔忡的眼睛,神情真挚无比,漂亮的大狐狸眼明亮的发光,如同烈火一般,
“跟我去海边,去沙滩,去一切象征着自由的地方,好不好?”
篝火与烟花,海岛与微风。
只有我们,只有爱。
他没有说话,却在姜璨话音落下的同时,几不可察的笑了下。
随后微微仰起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好天真。
厮磨间,傅臣寒眼神放空看着远处,在心里怜悯她天真的同时,又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墨守成规。
倘若他真的沉沦一次,又会如何呢?
人生不过三万天-
“璨璨?阿璨。”
方温轻柔的声音将姜璨从旖旎的回忆中唤醒。
她好似还没睡醒,本来就有起床气的人,只是躲了躲方温。
阳光透过车窗,有些刺眼。
她脸上还带着回忆的余温,双颊微红。
“嗯……我再睡会儿……”她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低哑。
“昨晚没休息好吗?”方温眼神带着担忧,看着姜璨这明显疲惫的模样,她其实不太忍心继续催她起来。
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两个身形颀长、气质卓然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早就吸引了周围不少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
傅臣寒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浅灰色休闲西服,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闲适。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窝在车座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姜璨,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
贺延南则是一身米白色亚麻休闲装,气质温润如玉,看见睡着不肯起来的姜璨,贺延南挑眉,问向方温:“方老师,这里怎么还有学生赖床啊。”
方温无奈,对傅臣寒道:“傅总,自己制造的麻烦要自己收拾啊。”
贺延南瞬间听懂女友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轻笑。
傅臣寒当然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只是几步上前,在姜璨略微抗拒的哼唧中,极其自然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松而温柔地将她横抱进了怀里。
“嗯……啊!”姜璨低呼一声,挣扎着盯着艳阳眯眼,等看清来人后才放心闭眼,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哎呀困死我了,走吧走吧。”
傅臣寒面无表情:“醒了还不自己下来走?”
姜璨把脸埋进他怀里,带着点惺忪的笑意:“抱都抱了,就不要问这么矫情的问题了……傅总光说不放,是想和我调情吗?”
那边两人你来我往,贺延南给方温递水,却发现自家女友看的津津有味。
“怎么,羡慕?”贺延南亲昵的用额头碰了碰她。
“没有。”方温否定后,又轻笑着补充:“可能也有?”
“以前听你们说起姜璨,总是会好奇,倘若当真如同赵明轩说的那样无能,傅总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蠢货呢?”
方温语气和缓:“还是多方接触,才能明了传闻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贺延南静静的听着她的总结,并不发表任何观点,只是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方温结束了她的观测计划,准备一起进去时,贺延南却轻轻拉住了她。
“嗯?”
贺延南拿出手机看,递给方温,屏幕上显示的消息自白琳溪生日宴现场的未读消息和图片。
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语气轻松。
“喏,因为你看好的姜小姐把傅总拐跑,我们小师妹那边的生日宴,可谓盛况空前啊。”
现场唯一心情好的,估计就是徐菀了吧。她热衷于看任何一次大小姐家的好戏。
贺延南晃了晃手机:“怎么说?要不要跟那两位始作俑者说一下?”
目光掠过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那一片湛蓝无垠的天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停机坪。
方温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下:“我觉得没必要。“
阳光灿烂得有些晃眼,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走在前面宽肩窄腰的男人抱着仙女老婆的背影实在养眼,方温甚至懒得分析各种大道理格局观,良好的教养才没有让她把话说的难听:“——人家两情相悦,论得着给一个外人做解释么?”
贺延南极少见温婉柔情的方温,把话说的这么重。
贺延南微微挑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他也跟着闷笑,同方温小步跟上那两人的背影,语气慵懒随和:“好吧,亲爱的温,我也这样认为。”
倒是在前面的两人窃窃私语,惹得姜璨埋在男人胸膛里的脸笑声连连。
“那你以为那是什么?我画了我们的□□图?”姜璨忍不住颤动:“那是仿的金瓶梅插图,傅总的艺术敏锐度还需要加强学习……啊!”
她原本以为傅臣寒还会恼羞成怒的严肃批评她呢,而且怕傅臣寒直接把她扔下去,暗中抓紧了男人的衣襟——
但这次,傅臣寒没有任何表情,掌在她腰间的手却惩罚意味浓重的握了下她。
“不错,确实需要精进。”他语气冷淡地宣判:“还请姜小姐晚点亲身示范,以正视听。”
第27章
令善国际的宴会厅,此刻已不复最初的流光溢彩。
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像凝结的冰晶,带着刺骨的寒意。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氛,香槟的微酸,以及一种等待多时的焦灼与令人窒息的尴尬。
精心准备的冷餐台前,精致的食物无人问津。
乐队演奏的悠扬旋律仿佛也失了魂,在空旷的厅堂里徒劳地回荡。
宾客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早已压过了正常的交谈声,眼神或隐晦或直接地瞟向入口处,又瞟向今晚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主人——白琳溪。
白琳溪身上那件耗费巨资定制如同月光织就的礼服,此刻也仿佛失去了光彩,变得苍白。
精心描绘的妆容下,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和强撑的镇定。
她又一次看向入口,那里只有穿着制服的侍者笔直地站着,空无一人,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琳溪呀,”徐菀本来也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却没想到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给她看热闹,全场最高兴的莫不过她了。
此刻她端着酒杯走近,妆容精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试探,“臣寒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哎,这孩子娶了小璨之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咱们这宴席还要不要开的了呀?”
她老公被傅倩算计,儿子又被傅臣寒打压,原本老爷子一碗水端平,偏偏傅臣寒能力太过出众,傅家落入傅臣寒手差不多算是命定事实了。
不过,要是今天的事闹的宴会开都开不下去了,她可有的话题给老爷子告状去了。
白琳溪几乎瞬间看
出徐菀的别有用心。
她精心筹备了数月,邀请了几乎整个上流圈子,就是为了在这一天,让所有人看到她和傅臣寒之间那若有似无超越界限的默契,巩固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可到头来男主角缺席了!
这让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此刻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她的耳朵里。
“啧,傅总这是……太不给白琳溪面子了吧……”
“看来传言是真的?我就说嘛,姜璨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可能是没本事的。这不?把傅总勾得连场面都不顾了,哈哈哈。”
“这下白琳溪的脸可往哪儿搁……尴尬死了。”
脸面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白琳溪几乎站立不稳。
最后一丝体面也被徐菀绵里藏针的调笑撕得粉碎。
顾不得什么优雅得体,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她需要一个答案。
立刻,马上!
她冷静的推开身边试图安慰她的人,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冲进了通往露天花台之上。
冰冷的夜风瞬间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不散她心头的怒。
她颤抖着手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她从未主动打过、却深深刻在心里的号码——
姜璨正坐在一家临海餐厅的露天阳伞下。
咸湿温暖的海风拂面而来,带着阳光和自由的味道。
她刚落地这座充满热带风情的城市,心情明媚得像头顶的蓝天。
那张小简笔画还是被傅臣寒用非常规手段给“摧毁”了,姜璨悻悻咂舌,早知道应该先拍个照留念一下的。
不过当时傅臣寒的神色太冷,姜璨拿敢拿出手机?
连忙在他怀里娇声讨好。说他把那张画扔进炉火里扔得好。
傅臣寒都懒得看她,过后就让服务人员收走火炉,换了新的。
此刻也早已换了地方,海滩之上的海鲜餐厅,面前铺着白色亚麻桌布的餐桌,摆着椰青炖官燕,晶莹剔透的燕窝浸润在清甜的椰汁里。
还有一盘点缀着鱼子酱和可食用金箔的生蚝,泛着海洋的鲜亮光泽,一小碟刚烤好的、散发着浓郁黄油香气的龙虾沙拉配法棍。
她正用小银勺慢悠悠地挖着椰青里的燕窝,享受着这份落地后的惬意。
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没有存储,但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挑了挑眉,漂亮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慢条斯理地按下接听键,甚至还顺手按了免提,将手机随意放在桌面上。
“喂?”她的声音带着刚享用美食后的慵懒满足,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电话那头,传来白琳溪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了失控的冰冷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理直气壮的像捉奸:“——他人呢?”
姜璨的动作顿了一下,勺子在椰青边缘轻轻磕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微微歪头,对着手机,语气里的惊讶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无辜的困惑:“你问我?”
“你是他老婆!你不知道他在哪?!”
“哦——”
姜璨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随即,一声清晰、愉悦、甚至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轻笑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
像银铃般悦耳,又像淬了冰的针尖,精准地刺入白琳溪的耳里,“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他老婆啊。”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瞬间击溃了白琳溪所有骄傲。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呼吸都停滞了。
姜璨却仿佛没感觉到她的僵硬,继续用那种慢悠悠,带着点漫不经心剖析的语气说道,声音透过免提,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露台和嘈杂的餐厅之间。
“白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阻止你接近他,甚至……乐见其成么。”
她顿了顿,像是在欣赏白琳溪的沉默,然后才徐徐道来。
“因为我知道一个道理。”
“任何一段所谓的禁忌感情,往往都是在外界各方高度强压下,才显得格外深刻,格外吸引。”
“外界反应越是大张旗鼓,越是阻拦压迫加强规则,说不定你们俩越会觉得彼此才是真爱,是冲破世俗枷锁的勇士呢?”
阳光透过伞沿,在姜璨明艳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慵懒又锋利的笑意。
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很聪明,白琳溪,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和时机。但有时候,聪明人往往需要一些脸面,来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她的话音轻柔,却字字诛心,“今天这个代价,你觉得,够不够分量?”
就在姜璨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另一个低沉、醇厚、带着一种沉稳平和气息的男声。
那声音低沉而平和,完全听不出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波澜,与刚才姜璨话语里的锋利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椰青燕窝炖得过甜,姜璨,不要贪多。”
轰然一声,白琳溪心里宛若大厦将倾。
——是傅臣寒。
这个声音是傅臣寒的,他就在姜璨身边,他……他还听着姜璨对自己说的这些话?
紧接着,另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也隐隐传来,带着笑意:“不若尝尝这个生蚝?很新鲜。”
旋即,一个白琳溪从未听过的、温和知性的女声带着笑意回应:“嗯,阿璨,甜咸永动嘛。”
电话那头的气氛轻松,温馨和谐,充满了度假的愉悦和伴侣朋友间的亲昵。
那背景音里隐约的海浪声,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男人温柔的低语和女人温和的谈笑……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白琳溪的心脏。
他不仅缺席了她的生日宴,跟着姜璨待在一起!
他甚至……还和贺延南与姜璨,以及一位她完全听不出声音的陌生的女人!都不愿意来参加自己生日宴。
他们形成了一个她完全无法介入,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消息的新世界……曾经大学时,她和傅臣寒、赵明轩等朋友,也曾是如此紧密的关系。
可事到如今她才意识到,她早就被不留痕迹地排除在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精心打理的卷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角,昂贵的礼服仿佛变成了勒紧的绳索。
姜璨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结束,红唇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干脆利落地按掉电话,随手将手机丢进旁边的草编包里。
仿佛刚才那场诛心的对话,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傅臣寒,”她转头,故意板起脸,对着身旁正用叉子优雅地处理着一块龙虾肉的男人,“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出声的?就为了赌上我的嘴?”
傅臣寒动作优雅地将龙虾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才抬眸看她。
“你已经赢了,不是吗?已经把我带来这座海岛,何必再咄咄逼人呢,傅太太。”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只有一丝极淡的、纵容的笑意,他拿起餐巾,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才淡淡开口:“东西不合胃口?”
“你要是自己不想来,我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姜璨哼了一声,拿起勺子,故意把他面前那份自己还没动过的椰青燕窝挖了一大勺,示威般地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就是某人突然说话太刻意,她要是听出你在做戏,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嗯。”傅臣寒挑眉,修长的手指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确实不如太太演技高超。”
语气淡淡的,还带着讽刺,姜璨没忍住,非要继续和她争辩下去。
争执隐在了阳光沙滩之上,一直连绵到了准备离开的车程上。
坐在副驾驶的方温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这对豪门夫妻你来我往,幼稚得像高中生拌嘴的互动。
方温忍不住扶额,低声对开车的贺延南笑道:“延南……他们在外面也这样吗?”
贺延南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驶离餐厅,汇入沿海公路的车流。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温润
的脸上是了然的笑意,同样压低声音:“你是没见过他们在傅家老宅的模样……那才是真正的不进娱乐圈可惜了的修养。”
贺延南可是亲眼见过,这两人几乎可以从刚下车开始就收敛起一切不必要的多余情绪,沉稳端庄温和成熟的豪门夫妻样本模式,就是徐菀那样的人精都看不出丝毫纰漏、抓不到一点儿把柄。
方温笑了笑,确实被贺延南的话勾起兴趣。
倘若下次贺延南邀请她去参加圈内稍微重大一点的场合,她就不推辞了,一定要去看看这两人的相处模式。
两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接下来的行程,和今晚下榻的酒店,声音温和而认真。
后座,幼稚的拌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海风从半开的车窗涌入,带着阳光和自由的气息,吹拂着姜璨散落在肩头的微卷长发。
姜璨靠在舒适的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椰林树影和波光粼粼的蔚蓝海面。
想到刚才和白琳溪对峙过程中,傅臣寒出声的瞬间,她其实心情挺好的。
他最后那句傅太太,也确实有取悦到她。
毕竟傅臣寒鲜少有更换如此肉麻称呼的时刻……
无论如何,让傅臣寒做到这点不容易。
倘若按照以前,他多半不会再生变故,或者直接在她口出狂言的时候就把电话挂了。
阳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投下小片阴影。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男人线条冷峻的侧脸,他正闭目养神,似乎被窗外温暖的阳光晒得有些慵懒,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姜璨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狡黠又危险的弧度。
老公表现的这么好,怎么能不奖励下老公呢?
她像一只发现了新玩具的猫,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傅臣寒那边挪了挪。
纤细的手指,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吐信的蛇,悄无声息地探向他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背。
傅臣寒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未睁开。
姜璨的手指没有停留,而是顺着他的手腕内侧,极其缓慢地、带着挑逗意味地向上滑去,滑过熨帖的衬衫袖口,滑过紧实有力的小臂线条……她的指尖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所过之处,激起一片隐秘的战栗。
傅臣寒的呼吸似乎沉了一分,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姜璨的胆子更大了。
她微微侧过身,借着身体角度的掩护,在贺延南和方温专注于前方路况和行程讨论的间隙,她的手指灵活地钻进了他敞开的西装外套下摆。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精准地按在了他紧实的腰侧,甚至恶意地、轻轻地掐了一下。
傅臣寒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猛地睁开眼,深邃的眼眸里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
带着震惊,警告,还有一丝被猝然点燃难以言喻的灼热。
他警告性地瞪向她,直接拿住她的手,用眼神无声地斥责。
你又要作什么?前面还有人!
姜璨却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你奈我何”的嚣张。
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他警告的目光下,更加大胆缓慢地俯下了身子!
她的目标明确,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磨人的缓慢。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大腿,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微微仰起头,红唇距离他西裤的危险,只有咫尺之遥。
她甚至挑衅般地伸出舌尖,极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眼神像钩子一样锁着他,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傅总不敢吗?
傅臣寒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瞬间冲上头顶,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沸腾冲向某一点。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单手摁住姜璨的后脑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痛楚与快感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里溢出:“呃……”
他几乎是本能地狼狈地并拢了双腿,身体瞬间绷紧到极致,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巨大的刺激和极度的危险交织在一起,让他全身的肌肉都贲张起来。
他一只手死死抓住真皮座椅的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带着点粗暴地按住了姜璨的后脑勺。
他一边要极力控制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喘息和低吼,一边要竖起耳朵警惕着前排贺延南和方温的动静,生怕他们发现后座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这个疯子!
傅臣寒在濒临失控的快感边缘,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是个彻头彻尾、无法无天的疯子。
车内空间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私人领地,柔和的智能氛围灯带流淌着静谧的蓝调,将真皮座椅的细腻纹理映照得如同艺术品。
姜璨感受着男人狠戾的手劲儿,她没有任何不适。
眼波流转中流露出媚态,其中欲色浓重,看一眼都要沉沦——
她眼中满是欲色,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
“您这不是……挺满意的嘛?”——
作者有话说:大人,没有别的意思,男主让女主离他远点的意思,男主不想让女主睡他腿上的意思
第28章
碧海蓝天,细软白沙,椰林树影婆娑。
阳光慷慨地倾泻在这片绵延的金色沙滩上,每一粒细沙都仿佛被精心打磨过的金箔。
沙滩柔软而细腻,赤足踩上去,如同陷进一匹昂贵而温暖的丝绒。
方温换了一身素雅的连体泳衣,外罩轻薄的防晒开衫,正坐在沙滩椅上,原本正在悠闲的喝果汁。
转身拿杂志之际,意外瞥见了海滩上这一幕——
她惊的差点把果汁喷出来。
贺延南穿着一条印着卡通草莓图案的粉色泳裤,与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形成了奇妙的碰撞。
他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但更多的是坦然接受的新鲜感,甚至还对着看过来的方温耸了耸肩,姿态自然舒展。
但真正令方温大跌眼镜的是傅臣寒!
高大的身形,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紧实,充满了力量感。
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配上那张轮廓深邃、俊美却常年覆着冰霜的脸,本该是行走的荷尔蒙,吸引所有目光的焦点。
然而……
他的下半身,赫然穿着一条——嫩黄色、印满憨态可掬小黄鸭图案的宽大沙滩泳裤!
那鲜艳到刺眼的嫩黄,那肥胖可爱圆滚滚的小鸭子,与他冷峻如冰山的面容、健硕完美的上半身形成了史诗级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差!
“噗嗤——”方温没忍住,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肩膀却抑制不住地抖动。
周围沙滩上原本就被这两位顶级帅哥吸引的目光,此刻更是像聚光灯一样唰地聚焦在傅臣寒身上,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惊叹和低笑。
“我的天……那位帅哥…?”
“小黄鸭……还是嫩黄色的!救命!好萌!”
“反差萌杀我!他身材也太好了吧!穿这个居然……居然有点可爱?”
“旁边那个是京城贺少吧?他竟然会来度假,草莓裤……噗,今天是什么卡通主题日吗?”
傅臣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让周围沙滩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那些窃笑和目光,带着冰碴子,成功让一部分人噤声。
但那份巨大的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和萌感压根挥之不去。
贺延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低声安慰:“看开点傅总,事实证明,即便是小黄鸭,也丝毫无法掩盖您的英俊非凡,反而……嗯,别具一格,令人印象深刻。”
他语气诚恳到令人不忍心反驳。
傅臣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再不闭嘴就和同归于尽”——毕竟这卡通泳裤的主意是姜璨出的,而贺延南这条草莓粉裤,是他被傅臣寒用“要么一起穿,要
么项目免谈”的冰冷眼神殃及池鱼的。
就在这时,那道明艳的身影像只快乐的小鸟飞扑过来,精准地投入傅臣寒怀里。
“傅臣寒!你真的穿啦!啊,太可爱了!!!”
姜璨的声音又亮又甜,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满足。
她穿着性感的黑色比基尼,外搭一件波西米亚风的镂空罩衫,此刻正紧紧抱着傅臣寒精壮的腰身。
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盛满了碎钻,里面是纯粹,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快
“我就知道你穿这个最好看!哎呀,太可爱啦!”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对拥抱的璧人身上。
傅臣寒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的人扒拉下来。
他向来注重体面和威严,穿着小黄鸭泳裤已是极限,再当众搂搂抱抱……
然而,他低头,撞进姜璨那双盛满了璀璨星光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一丝戏谑,只有满满的、纯粹的高兴。
傅臣寒意识到她是真的很喜欢他这样。
算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虚虚地环住了她,板着脸,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化:“姜璨,你眼光……很独特。”
“那是!”姜璨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看着傅臣寒简直一刻都移不开眼。
而贺延南此刻已经拿着防晒霜走到方温身边说了什么,方温便已经准备好了躺下,姜璨定睛一看,原来是贺延南要给方温擦防晒。
姜璨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半天,随后松开傅臣寒,从他带来的沙滩包里,精准地翻出一瓶自己塞进去的高倍防晒霜,笑容灿烂:“傅臣寒!我给你涂防晒吧!”
“???”
傅臣寒眉头紧锁:“你给我涂?”
在看到她把防晒霜拿出来的时候,他顶多以为姜璨想让自己帮她涂防晒霜。
“男人也需要涂防晒霜呀!”
姜璨立刻开启科普模式,掰着手指头,叭叭地数着好处,“紫外线会加速皮肤老化,会晒伤会得皮肤癌,你看贺延南都知道给方老师涂,而且涂了防晒肤色更均匀,你看你皮肤这么好,哎呀晒坏我们傅总我可舍不得……”
她一边说,一边晃着防晒霜瓶子,眼神软软的,带着撒娇和不容拒绝的坚持。
傅臣寒被她这一套理论砸得有点懵,加上刚才被她那亮晶晶的眼神软化过,但是——
他想到车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对姜璨此刻的殷勤充满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我对姜小姐的自持能力持十二分的怀疑,还是我给你……”他沉声警告,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身体也下意识地微微绷紧,显然对她很不放心。
“放心啦!保证老实!”姜璨信誓旦旦,推着他走到一旁的沙滩垫,对着他屁股一拍,“趴下趴下!”
傅臣寒:“……”
傅臣寒真的有点咬牙切齿了。
活了二十八年!谁拍过他傅臣寒的后臀!
但姜璨才不管这些,看着他宽阔的背脊线条流畅有力,肱二头肌强壮漂亮……姜璨挤了一大坨冰凉的防晒霜在手心,手法认真地开始涂抹。
她的手指带着防晒霜的凉意,在他紧实的背部肌肉上均匀推开,力道适中,手法专业,没有一丝一毫逾越的举动。
旁边有路人好奇地看过来,看到是美女在给帅哥服务……有羡慕也有诧异。
久久未等到她的胡来乱搞,傅臣寒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一些……心想她这次倒还算有分寸。
不过……傅臣寒心中,还涌现出一种极其怪异,他不太愿意承认的……失落?
难道姜璨不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充满渴望吗?
背部涂完,姜璨拍拍他:“好啦,翻过来。”
傅臣寒依言翻过身,躺在了沙滩垫上。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只能把心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姜璨挤了新的防晒霜,开始涂抹他的正面。从锁骨、胸膛、到紧实的腹肌……起初,她的动作依旧规矩。
然而,当她的手指滑过他胸肌的轮廓时,那带着防晒霜滑腻触感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极其缓慢地描摹了一下那凸起的顶端。
傅臣寒身体猛地一僵!
肌肉瞬间贲张。
紧接着,那作乱的手指,竟然又顺着腹肌的沟壑,一路向下,极其轻佻地、用指尖在他泳裤边缘人鱼线的敏感地带,快速地勾划了一下。
“姜璨!”
傅臣寒几乎是瞬间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愤,眼神锐利如刀。
“你……我说了!不许在公众场合为非作歹!”
姜璨被他抓着手腕,也不挣扎,反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我涂防晒呀!这里也要涂到的嘛!不然会晒出色差的!”
她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点委屈。
傅臣寒被她这倒打一耙的理直气壮噎得说不出话,瞪着她,胸口微微起伏,旋即,气笑了。
她话音未落,手腕再次被一股大力攥住。
下一秒,天旋地转。
傅臣寒躺在地上,手臂猛地用力,将那个撩拨了他半天还一脸无辜的人狠狠地拽进了自己怀里。
力道之大,让姜璨惊呼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扑倒在他汗湿而滚烫的胸膛上。
不等她反应,傅臣寒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后颈,带着一种被压抑许久,汹涌澎湃的情绪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车内的疯狂,也不同于昨夜卧室的缠绵。
它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带着被撩拨到极限后的失控,却又奇异地纯粹、热烈、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急切。
他攫取着她的唇瓣,吮吸着她的气息,像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甘泉,急切而贪婪。
姜璨被这突如其来充满了力量感和纯粹爱意的吻,吻得晕头转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她没有挣扎,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细沙沾染了肌肤,海浪声是天然的背景音。
喘息间隙,姜璨甜腻的趴在他身上喘气,随后笑眯眯地在他胸膛上画圈,压低语气在他耳边呢喃:“——傅总也想我了,是不是?”
第29章
“……”傅臣寒眼神复杂,本想说什么,但由于身边人太多,他最后也只是轻轻刮了下她的脸:“调皮。”
“起来了,他们过来了。”
姜璨看了眼贺延南和方温正交谈着漫步过来,吐了下舌头,很是听话乖巧的顺从傅臣寒的意思。
别以为她没看到男人微微扬起的唇角。
姜璨低笑,不过也不能把他逼的太过,否则晚点可都不好哄-
海边的露天餐厅,晚风带着微醺的暖意。
精致的餐桌上摆着当地特色的海鲜料理。
清蒸石斑鱼鲜嫩雪白,避风塘炒蟹香气扑鼻,炭烤龙虾肉质弹牙,还有清爽的椰子冻作为餐后甜点。
贺延南体贴地为方温剥着蟹壳,傅臣寒则不动声色地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姜璨的盘子里。
聊天的氛围轻松惬意。
贺延南抿了一口冰镇的白葡萄酒,带着怀念的笑意看向傅臣寒:“你还记得高中那会的高超岩吗。最近在国内闹得不可开交,家中长子,不继承家业,非要跑去什么联合国任职了,现在高家上下急的不行了。”
傅臣寒动作优雅地切着龙虾肉,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个妹妹。那女孩聪明沉静,其实比他更适合做继承人。”
只是可惜,一般家庭不把女孩当回事,更别提把整个家族产业交给女儿。
“你们都是同学吗?”姜璨咬着烧烤:“怎么以前都没听你们说过。”
方温也笑着接话,声音温软:“是啊,他们两个高中同班同桌。我和他们同校不同班。”
“啊!这样吗。”姜璨这才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么说大家都还挺有缘的?我和贺延南是大学同学呢。兜兜转转一圈来,竟然都是校友。”
方温以前听贺延南说过,因此并不感到意外,温婉一笑后看向傅臣寒,有神秘兮兮的盯着姜璨。
“傅总那时候是院会主席,人尽皆知的玉面
阎罗,纪律检查特别严格,那三年在学校读书的学弟学妹就没有不怕他的,不过……”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傅臣寒,笑道,“其实整个校会只有他会偷摸放人,每次我和延南迟到或者没带校徽,都是傅臣寒去捞我们。”
贺延南闻言大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恐怕最希望你忘了这事儿的就是臣寒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追忆着傅臣寒高中时期那些鲜为人知的小事。
烛光下,傅臣寒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偶尔淡淡地应一声。
贺延南淡淡的注视着傅臣寒,其实在高中之前,傅臣寒都是这样一位面冷心热的人。
直到后来家中发生变故,他又去国外读了StanfordUniversity进行彻底的精英化筛选,等再次回国,整个人变得高度精英社会化,手腕冷血无情,毫无温情可言。
不得不说,这套教育理念和残酷的角逐模式,让他把傅家牢牢的把握在手心。
但贺延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发自内心的轻松了。
直到——和姜璨结婚后。
然而,傅臣寒此刻并没有发现贺延南略微柔和的注视,他的心思也全然不在这些往事上。他的余光,一直若有似无地瞟向身旁的姜璨。
只见姜璨正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嘴角噙着一抹狡黠又暧昧的笑意,脸颊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眼神亮得惊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们谈论的傅臣寒学生时代往事似乎……并不在意?
傅臣寒的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君子非礼勿视,他强迫自己不要盯着姜璨的手机看。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傅臣寒点开。
「cc:傅总~今天下午那个傅总阳光下激烈的吻好爽…比昨晚车里的刺激多了,傅总你亲我的时候好凶啊……你说,待会儿要是去海里……或者回酒店顶楼的无边泳池……是不是会更刺激?我想试试在水里……唔,或者泳池边?你把我按在玻璃上怎么样?外面能看到模糊影子那种……」
傅臣寒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他可以称得上有些慌乱的把手机侧翻,好不让其他人看清手机里的内容。
大庭广众之下!她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他抬头,眼神像淬了火,狠狠看向身旁那个还在低头创作的罪魁祸首。
姜璨似乎也感受到了身旁骤然升腾的杀气,她抬起头,对上傅臣寒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姜璨哎呀一声,连忙给他发了几个错了错了来补救。
但傅臣寒压根不领情。
依旧高贵冷艳地冷着她,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了。
姜璨看着傅臣寒紧抿着唇的锋利侧脸,忍不住勾唇一笑。
“哎呀,抱歉,我这里衣服有点湿了,我去换一下——”
傅臣寒……傅臣寒差点气笑。
他也没说真的生气,她跑什么?
他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声音低沉冰冷:“我也去拿点东西。”
说完,迈开长腿,几步就跟上了隐秘在转角的姜璨。
贺延南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餐厅通往酒店方向的小径上,了然地和方温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方温则有些困惑,眨了眨眼:“阿璨不就是去换衣服吗?臣寒难道这点路程都不放心吗?”
贺延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凑近方温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方温一愣,随后白皙脸颊染上绯红,嗔怪地推了他一下:“延南!你……你别乱说!”
海景总统套房的门被姜璨用门卡刷开,她几乎是闪身进去就想关门。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更快地抵住了门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挤了进来。
“砰!”
门在傅臣寒身后被用力关上。
下一秒,姜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按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后背撞得生疼,却瞬间被男人滚烫的身体覆盖。
傅臣寒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凶狠、急切、带着惩罚的意味,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用力扣着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丝毫闪躲的空间。
唇舌激烈地攻城略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带着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和被她撩拨到极致的欲望。
“唔……”
姜璨被吻得几乎窒息,大脑缺氧,身体却诚实地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凶猛的热烈。
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傅臣寒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两人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灼热的气息喷在彼此脸上。
姜璨眼神迷蒙,水光潋滟,红唇微肿,在昏暗的玄关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她微微喘息着,声音带着情事后的软糯沙哑,明知故问:“傅总……怎么跟来了呀?我不是说了,我要换衣服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波流转,带着钩子,“傅总……也想看吗?”
这赤裸裸的邀请和挑衅,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傅臣寒紧绷的神经。
他眸底瞬间燃起燎原大火,欲望翻涌得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猛地松开她,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椅,姿态强硬。
双腿以一种极其霸道,充满掌控欲的姿态大大张开,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幽暗深邃,像锁定猎物的猛兽,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行,脱。”
吐露的字眼极少,但每个都重若千钧,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危险和即将失控的张力扑面而来。
姜璨被他这幅极具侵略性和掌控欲的姿态瞬间击中。
强烈的电流从尾椎骨窜上头顶,爽得她浑身战栗。
她真的太喜欢看他失控边缘的克制,更不用说他这幅从容不迫下,强行因她而起波涛汹涌的情欲。
她强压下心头的兴奋,脸上却立刻切换成无辜又顺从的表情,一步步朝他走去,脚步轻得像只猫。
就在她走到他面前,手指刚搭上衫的系带时——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方温温柔又带着点担忧的声音:“阿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需要帮忙吗?”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傅臣寒反应极快,在姜璨还愣神的瞬间,张臂一伸,猛地将她拦腰抱起。
动作迅捷而无声,闪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帘后面。
厚重的丝绒窗帘后的小试衣间瞬间将两人遮蔽得严严实实。
“都说了让你别担心,你看,他们不是已经走了。”
贺延南含笑的声音也徐徐而来,眼神轻扫,带着某种幸灾乐祸。
被突然抱起的姜璨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埋在傅臣寒怀里。
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发出压抑的、银铃般的娇笑声,气息喷在他的颈窝里,痒痒的。
“不是……傅总,”她抬起头,在窗帘后狭小的空间里,用气声在他耳边低语,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
“我们这样……真的不像在偷情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
傅臣寒感受着怀里温香软玉的扭动和耳畔那撩人的气息,听着门外方温还在疑惑地轻
唤“璨璨”,再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抱着老婆躲在窗帘后的狼狈样子……
荒谬绝伦的情绪涌了上来。
傅臣寒终于忍不住的疑惑了。
他和姜璨明明是法定意义上的合法夫妻,为什么每次亲密都要搞得像偷情?!
这简直是他人生最大的悖论。
姜璨却像是被这句话瞬间点燃了表演欲。
她眼睛一亮,身体在他怀里微微挣扎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带着刻意的惊慌和柔弱,仿佛真的在抗拒一个登徒子。
“傅总!您、您千万不能这样对我呀……求求您放开我!”
她一边挣扎,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在他耳边飞快地哀求,“我结婚了,家里还有孩子,真的不能跟了您,也不能背叛老公……”
傅臣寒:“………”
他简直要被这女人的脑回路气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
她居然还有心情玩角色扮演?
他看着姜璨那张写满快陪我玩的兴奋小脸,只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不等他拒绝,姜璨娇弱无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哭泣:“傅总,求您了,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我就在公司待不下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您的情妇…是您见不得光的情人,您想什么时候享用我,就什么时候享用我……呜呜……”
傅臣寒被她这极致的反差的即兴台词弄得彻底没了脾气,代入荒诞剧情的刺激,让他邪火窜了上来。
他眸色沉得骇人,大手猛地扣住姜璨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声音刻意压低,带着模仿出来冰冷又恶劣的强势,仿佛真的在胁迫一个无助的下属。
“跟了我,没有人敢看不起你。”
傅臣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充满了上位者的施舍和不容置疑,“你老公?如果他有本事,你此刻就不会在我身.下。”
说完,他故意用指腹用力摩挲了一下她微肿的唇瓣,动作充满了狎昵和威胁的意味。
姜璨看着他真的配合自己演了起来!
而且演得如此入木三分。
那冰冷强势的语气,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她激动得几乎要尖叫,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她强忍着兴奋,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被强迫的小白花,声音带着颤抖和抗拒。
“不……不行!傅总!您太羞辱我了……呜呜……您不是有老婆吗?尊夫人美丽大方,您何苦强迫我这个可怜的小员工……”
她一边抗拒地推着他的胸膛,一边用缠在他腰上的腿更用力地夹紧,身体甚至主动地蹭了蹭他已然紧绷到极致的部位。
傅臣寒被她这口是心非的极致表演刺激得热血翻涌。
一种前所未有强烈的背德感和掌控欲像海啸般席卷了他,仿佛他真的变成了她口中那个道貌岸然、利用职权威逼利诱女下属的卑劣之人。
这种自我怀疑和身份错位带来的强烈耻意,混合着被姜璨疯狂撩拨的快感,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破坏欲。
“她骄纵任性,怎么比得上你乖巧懂事?”
他低低一笑,眼中满是情欲,自然清楚她说的夫人是谁,此刻捏着她尖翘的白皙下巴,被这荒诞又刺激的剧本点燃。
动作变得粗暴起来,不再是扮演,而是真的带上了泄愤般的力道。
他狠狠地吻住她还在反抗的唇,大手粗暴地扯开她罩衫的系带,滚烫的掌心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她的光裸上游走、揉捏。
姜璨被他这突然爆发,混合着角色暴戾和真实欲望的凶猛攻势淹没。
那强烈的背德和刺激,以及傅臣寒完全投入带来无与伦比的真实感,让她爽得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她像一滩春水般彻底融化在他怀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迎合,推搡的力度都绵软无力。
傅臣寒却不放过她。
咬在她耳边,低声嘶哑,恶劣无比:“真的讨厌吗?看夫人推我的力度——更像在调情。”——
作者有话说:我真……写的好羞耻啊啊啊啊,你们小夫妻情趣真的很超过…!
第30章 -
海景房的隔音极好,将窗外海浪的喧嚣与城市的霓虹彻底隔绝,只余下室内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
姜璨早已被傅臣寒抱去了套房,近乎粗暴地按在冰凉昂贵的丝绸床单上时,姜璨后背激起一阵战栗。
男人覆了上来,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平日里那双沉稳淡漠的眼眸,此刻暗沉得如同窗外吞噬一切的海夜,里面翻滚着焚烧殆尽的情欲。
没有往常耐心的前奏,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
他撕扯开那件碍事的红色吊带裙,冰冷的指尖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她肌肤上留下红痕,吻落在她的唇上、颈侧、锁骨。
姜璨痛得蹙起了细眉,细微的呜咽声溢出喉咙。
却很快被他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欲,每一次进入都又深又重,带着不容抗拒的征服和惩戒,撞得她几乎散架。
痛楚是真实的,像被劈开。
她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皱褶的床单,指节泛白。
姜璨努力放松自己,适应着他带来的痛楚与充盈,纤细的腿缠上他劲瘦的腰身。
迎合他更深的占有。
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混合着压抑的泣音,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极乐。
“疼……”她终于忍不住在他又一次重重的顶撞下呜咽出声,声音破碎。
傅臣寒的动作似乎顿了一瞬。
他垂眸看着她泪眼朦胧却依旧努力仰头索吻的模样,眼底翻涌略微凝滞。
他深吸一口气,埋首在她颈间,啃咬着那处细腻的皮肤,留下属于他的印记,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神经。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未消的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欲。
姜璨太累了,她压根没听清傅臣寒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寻着他的怀抱,咽呜着要亲亲。
“老公今晚好猛……好喜欢……”
“……”傅臣寒脸色精彩纷呈,但最后也没什么。
事后给她清洗干净,在准备入睡时,她又缠了上来,黏黏糊糊地说些什么,傅臣寒没听清。
温柔的俯下身来:“你说什么?璨璨。”
“嗯……”姜璨这次是真的困了,傅臣寒问了她好几次,都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直到傅臣寒躺在她身边,姜璨才含糊不清地撒娇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我这样……”
喜欢她这样?哪样?拉着他不断追求刺激么?
傅臣寒愣了下,仔细想了下后,突然就理解姜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忍住,无奈一笑,没有辩驳,将她搂进怀里-
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旖旎的气息,落地窗占据了整面东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微漾的海平面倾泻进来。
姜璨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浩瀚无垠的蓝天连绵海岸边,阳光在水面上铺开一条粼粼闪烁的碎钻
姜璨身上裹着柔软的真丝薄被,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伸手探向身旁,却只触到一片已微凉的细腻埃及棉床单。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挣扎着起来。
书房里传来细声交谈的办公声音,姜璨过去探头看了看。
书房里的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纽扣扣到最上一颗,严谨地贴合着喉结下方。
金边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偶尔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或拿起一旁的文件凝神批阅。
窗外是无垠的蔚蓝海景,波光粼粼,却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只余下他沉稳如山处理公务时的专业。
姜璨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靠近,看到他屏幕上复杂的图表和旁边摞起的部分文件,她才想起——
自己软磨硬泡,非要把他拉出来陪自己出来玩。
说不想让他参加白琳溪的生日宴也好,真的想让他放松一下别那么忙也是真,总归来说傅臣寒即便在外面,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也不会减少。
甚至因为在外面,所以会更加麻烦。
平白增加了许多没必要的工作量。
微小的愧疚感在姜璨心中悄然滋生,她皱了皱眉,微微抿唇。
随后凑上前,从后面环住他的脖颈
,下巴搁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糯哑,还有刻意装出的可怜兮兮:“老公,这么晚了还在忙呢?”
“我都有点后悔了,谁家总裁出来旅行放松还要天天工作的?”
傅臣寒在她靠近时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清晰地捕捉到她那双流转的大狐狸眼里,极少出现的懊恼,但转瞬即逝。
他微微一怔。
心底某处悄然柔软。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眼镜,转身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手臂环住她的腰,声音是难得的温和:“即便不跟你出来,这些事也会占用掉我生活中大部分时间。所以在哪里办公都一样。”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姜璨光滑的手,低声道:“反而是因为你的,我才得空偷闲,看了场海。”
他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廓上,语气里染上一丝极淡的调侃,“怎么?不好意思了?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大小姐,竟然还会心疼你的工具人老公?”
姜璨一噎,心想她之前确实给傅臣寒的备注是ATM机,好几次没藏好疑似被他看见了,但这男人从来没说过,她也就渐渐忘了这回事。
结果被傅臣寒今天亲自本人说出来,姜璨实在有点挂不住脸。
她扭了扭身子,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反驳,带着狡黠,“你刚才不是也很反常吗?万万没想到以禁欲著称的傅总,竟然真的愿意陪我玩那种包养play……”
傅臣寒闻言,脸上那点温和瞬间收敛。
他恢复一贯的淡漠,甚至抬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姜璨的腰侧,淡然冷哼:“看来是我底线失守让你产生了误解。下次,我肯定坚守作为你丈夫的道德标准。”
姜璨顿时急了,搂紧他的脖子连连撒娇:“那不行那不行!老公我就喜欢你这样嘛!老公你刚才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
…
等傅臣寒终于处理完所有紧急公务,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时,窗外天色已彻底暗下,只有远处海岸线的霓虹和月光映照的海面闪烁着光芒。
他起身想去卧室看看姜璨醒了没,打算带她去吃晚餐,然而卧室空无一人,只有床尾凳上扔着她换下的睡袍。
他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视线扫过房间,很快落在红木桌上的一张便利贴上。
「傅总工作繁忙,你处理完先休息吧,我去这边海滩喝点小酒,别担心我哦宝宝。」
傅臣寒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那几行字,几乎是气笑了。
不忍心打扰?让他早点休息补充体力?
这是在暗示他年纪大了,还是嘲讽他刚才的表现耗尽了精力,需要独处恢复?
他放下纸条,眼神微眯,看向窗外灯火阑珊的海滩方向。
……
…
与此同时,姜璨正漫步在海边的沙滩上。
夜风带着清凉的水汽拂过,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只余下舒爽。
墨蓝色的天幕上缀着星子,与远处海面上摇曳的游船灯光、沿岸璀璨的酒店灯火交相辉映,倒映在涌动的海浪上,碎成一片流动的、波光粼粼的银河。
沙滩旁的步行道上人声鼎沸,各色酒吧和餐厅门口都坐满了人,音乐声、欢笑声、海浪声交织成一片热闹又放松的夏夜交响曲。
姜璨穿着一件正红色的丝绸吊带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和海风轻轻飘动,勾勒出窈窕有致的曲线。
栗色的长卷发松散地披在肩头,被风吹起几缕,拂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和天鹅颈。
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与慵懒,美得极具攻击性,令人移不开眼。
所过之处,海滩岸边或坐或站的人们,尤其是男性,目光或直接或含蓄地落在她身上,低声议论着这是哪位明星还是网红。
姜璨却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早已习惯。她手里拿着一杯冰饮,微微蹙着眉,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备注为佳缘的消息:「哥哥快过生日了,你今年回来吗?」
这个消息来的意料之外,时间是在四天前。
姜璨的微信消息是在太多太多,她基本忽略,今天一个人去海滩散心,随意乱翻微信才看到这条消息。
她正望着那行字出神,一道年轻活力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漂亮的美女独自一人喝酒,让我猜猜,是在等人,还是等一场艳遇?”
姜璨抬眼,看到这位年轻男孩穿着时尚,发型精心打理过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手里端着两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
眼神微微眯着看着她,唇角勾着笑,目的明显。
姜璨回过神来,脸上那点淡淡的茫然被驱散,她看了眼男孩手里拿的酒,勾唇笑了下。
姜璨纤细的手臂微微抬起,用指尖抵着精致下颌,微微歪过头,打量了他一下,才温和地道:“小朋友,我有老公了哦。”
那男生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但很快又重整旗鼓,非但没退,反而更近了一步,笑容里多了几分挑战的意味:“像姐姐这么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有老公也太正常了。不过……”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只是喝一杯,交个朋友而已,姐姐也不愿意赏光吗?”
姜璨挑眉,确实有点意外现在年轻人的直接和开放。
她正准备找个柔和的理由拒绝,视线不经意地越过男生的肩膀,看到了远处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竟然找来了。
傅臣寒没穿西装,只穿着一条简单的深色沙滩裤,上身是件宽松的白色棉麻短袖衬衫,没系扣子,就那么随意地敞开着。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一览无余,宽肩、结实的胸肌、壁垒分明的腹肌、劲瘦的公狗腰和挺翘的臀线……平日里被西装包裹的完美体魄此刻极具视觉冲击力地展现出来,充满了原始的性张力和力量感。
再加上他那张无论何时都帅得惨绝人寰的冷感面容,几乎瞬间就成为了海滩上的焦点。
不少女孩,甚至一些男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窃窃私语声甚至压过了周围的喧闹。
而他本人却仿佛毫无察觉,单手随意地捞着一只看起来有点滑稽的鹅黄色大型天鹅游泳圈,目光正扫视着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目标明确地、步伐沉稳地朝着姜璨和这个搭讪男孩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孩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骚动和姜璨瞬间发直的目光,他顺着姜璨的视线回头,看到男人,脸色顿时变了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傅臣寒走近,眼神极其平淡地撩过姜璨,仿佛只是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便淡然对旁边的服务生吩咐了一句:“darkrum,加冰。”
声音低沉冷淡,磁性十足。
姜璨的眼神几乎黏在了傅臣寒身上,从他利落的短发到敞开的胸膛再到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旁边的男孩看着姜璨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顿时吃味起来,有点撒娇争宠似的扯了扯她的裙摆,声音都带上了委屈:“姐姐,你刚才不是说有老公么?不接受我,怎么……怎么就能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别人啊?”
他意指明显,觉得姜璨对傅臣寒的态度双标。
姜璨这才勉强收
回一点视线,落在男孩身上,笑眯眯地,却动作明确地把男孩试图搭上来的手按了下去,红唇轻启,语气慵懒又理直气壮:“啊?我想搭讪那位先生的意图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连你都看出来了么。”
男孩简直要醋死了,没好气地指了指周围:“当然明显!不止是你,你看那边——”
不远处,好几个身材火辣或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孩、甚至还有一些风情万种的熟女,都正蠢蠢欲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傅臣寒。
互相推搡着似乎在怂恿谁先上前。
还有几个女人注意到了离傅臣寒最近的、同样耀眼得过分的姜璨,眼神里带上了明显的警惕和评估,虎视眈眈。
男孩低头看了眼手机,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忽然对姜璨说,语气带了点微妙的挑衅:“我朋友Elva也想认识那个男的,她可是我们学校出名的交际花,斩男杀手。要不……姐姐你让让?”
姜璨挑眉,终于给了点反应:“你朋友?”
男孩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一个穿着极其性感比基尼外罩薄纱外套的金发美女,确实前凸后翘,热辣奔放,但面容看起来很是年轻。应该和他同届,不超过大三。
“怎么样?男人肯定都喜欢又嫩又辣的,他也不会例外。Elva能拿下那个男的。”
姜璨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可以让她试试。如果你朋友要出手,我不去凑这个热闹。”
她乐得看傅臣寒怎么处理。
男孩果然低头开始发消息。
不过片刻,那个叫Elva的金发美女就端着一杯酒,扭着腰肢,自信满满地朝着傅臣寒走去。
然而几乎同时,另一个穿着简约白色长裙、编着松散麻花辫的姑娘也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
她看起来清新温婉,气质干净,与Elva的风格截然不同。
两个不同类型的美女同时靠近,这场面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兴奋起来。
男孩啧了一声,有点酸:“至于吗……这么抢手啊……”
他又问姜璨,带着点较劲的意味:“你觉得我朋友和那个白裙子的,谁能拿下?我赌我朋友Elva!”
姜璨看着那个白裙姑娘的侧影,想到傅臣寒那位大名鼎鼎的白月光,她心下微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白裙姑娘吧。”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只见傅臣寒面对热情似火的Elva,只是冷淡地摇了摇头,甚至连口都没开,就明确表示了拒绝。
Elva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尴尬地退开了。
接着,他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扫过姜璨的方向,然后……
竟然对着那位白裙姑娘点了点头,还侧耳听她说了句什么,随即,便跟着她朝旁边人少些的沙滩吧台走去。
姜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傅臣寒会怎么选,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拒绝了火辣的,却跟着一个清纯挂走了?!
无名火倏地窜起,她简直要气笑了。
旁边的男孩也惊呆了,随即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不解地问姜璨:“哎,姐姐,你猜这么准?神了啊。你怎么看出那男的喜欢这种清纯小白花类型的?”
姜璨皮笑肉不笑,心底的火苗蹭蹭往上冒。
她仰头将杯中剩下的冰饮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塞回男孩手里,站起身。
红裙在海风中摇曳,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眼中盯着男人离去的身影,红唇勾起:“乱猜的。不过呢……”
她拉长了语调,瞥了一眼傅臣寒和白裙姑娘的背影,“我就喜欢……有主的东西。”
男孩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啊?不是吧,姐你……”玩这么刺激?
然而姜璨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
她踩着细高跟,步伐摇曳生姿却又带着一股杀气,径直朝着那相谈甚欢的两人走去。
在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个男孩和刚刚败北的Elva惊讶的目光中,姜璨毫不客气地、强势地插入了傅臣寒和白裙姑娘之间。
在傅臣寒转过来看向她的目光中,以及白裙姑娘错愕的注视下,她伸出白皙的手臂,直接勾住了傅臣寒的脖子,踮起脚尖,精准地吻上了他那张总是说着冷淡话语的薄唇。
傅臣寒似乎顿了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大胆的女人会被推开,甚至为那位看起来温柔无害的白裙姑娘抱不平,觉得她被“横刀夺爱”时——
傅臣寒却动了。
他一只手扣住姜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纤腰,不是推开,而是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唇舌交缠,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惩罚意味。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和起哄声。
一吻完毕,姜璨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脸蛋绯红,眼波湿润媚眼如丝地勾着他,声音又软又媚,却足够让旁边的人听清:“这位先生……要不要跟我去开房?”
傅臣寒眉目依旧冷淡,只有微微泛红的薄唇显示着刚才的热烈。
他配合着她,声音低沉:“你不是有老公?”
姜璨心里暗笑,果然,他刚才肯定听到她和那男孩的对话了。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指尖在他敞开的胸膛上画着圈,语气轻佻:“只要你不在意,他不会知道的——怎么样?想不想和我邂逅一个浪漫又激情的夜晚?”
旁边的白裙姑娘听着两人如此露骨的对话,脸都绿了。
刚才傅臣寒虽然礼貌温和,但始终保持着距离,言谈间成熟稳重,让她颇有好感,没想到转眼就和这样一个……一个妖艳奔放的女人当众热吻,还讨论起开房?
果然男人都一个样!
她生气又是尴尬,转身飞快地走了。
姜璨余光瞥见她离开,正想回头看一眼,下巴却被傅臣寒略带力道的手指捏住,转了回来。
他对上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然的警告:“别找人家麻烦,姜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姜璨顿时装起无辜,眨巴着大眼睛:“你知道?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傅臣寒轻哼一声,揽着她的腰,带着她慢慢往人少的海滩方向走去,远离了那些看热闹的视线:“你不是总看不惯我身边出现任何其他女人”
“那你还敢跟别人搭讪?”姜璨立刻反问,语气毫不相让。
“你刚才不也和那个小男生聊得很愉快?”傅臣寒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姜璨立刻笑眯眯地,带着点小得意地解释:“呀,你说那个小朋友?他也问我想不想跟他有一段浪漫的邂逅呢我说——”
她拖长了调子,“我结婚了呀……那你呢?刚才那个小美女。你们聊什么了?”
傅臣寒听到她这个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淡然,回答道:“我也说,我有妻子了。”
姜璨才不信:“那你们还贴这么近?你都快贴人家身上了!”
傅臣寒笑了下。
夜风微凉,将两人的情绪冲的柔和了些。
他搂过姜璨的腰,两人漫步在微凉的海风里,踩着柔软的沙子,声音随着海浪声显得有些遥远。
“是你醋意太大,姜璨。人家和我是正常的社交距离,至少半米……”
“傅臣寒你把我当没长眼的小孩哄呢?”
姜璨气鼓鼓的声音被海风吹散,又被他低沉的话语接住。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依偎在一起,逐渐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还留在原地的那个搭讪男孩,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半天回不过神。
“……这也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削的身板,又回想了一下傅臣寒那身极具压迫感的肌肉和帅脸
,以及姜璨看到他就双眼放光的模样……
他第一次无比认真地思考起来:“……看来明天真的要去办个酒店健身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