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叽小说 > 青春校园 > 婚色撩人 > 16、第16章
    -    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完全把事情迁怒在他身上呢?姜璨惆然的想,眉目间泛起些漫不经心,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


    李公馆中,气氛哗然。


    水晶吊灯倾泻下瀑布般的碎金,流淌在光可鉴人的白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悬浮着白松露的昂贵香槟的细腻气泡,以及无数顶级香水交织成的名利场。


    姜璨被簇拥在中心,一袭酒红色丝绒鱼尾礼服勾勒出雪腻的曲线,颈间那串鸽血红宝石项链在璀璨灯下熠熠生辉。


    听着周遭或真心或假意的奉承,姜璨眼神冷淡,映着满场衣香鬓影,又仿佛什么都没真正落进去。


    贺延南在她身边陪着她,笑道:“太漂亮了,我们小璨。”


    “别。”姜璨没什么表情:“奉承话少说,你贺二公子也不需要簇拥我。”


    贺延南听着她刀枪不入的冰冷,无奈叹息:“怎么会?我对姜小姐就不能真心实意的夸奖么?”


    姜璨:“真心实意就更可怕了,朋友妻不可欺。”


    贺延南愣了下,看着姜璨冷冷的神情,反应了会儿才察觉出她居然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旋即哄然大笑。


    “姜璨,你太好玩了。”贺延南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笑的弯弯的:“好,那我私下偷偷夸你,谁都不告诉——特别是不告诉臣寒,怎么样啊?”


    ——这样听起来怎么比她说的还不对劲?


    姜璨轻咳两声,终于屈尊降贵似的笑了笑:“算了,我个有夫之妇还是不能耽误贺二公子未婚之躯。对了,他怎么还没来?”


    确实有事耽搁住了,不过贺延南也不能告诉姜璨真实缘由,因此只是插科打诨过去了。


    不过多时,岑长乐也到了现场。


    姜璨看的眼前一亮,和贺延南打了个招呼就跑去找岑长乐去了。


    贺延南眼含纵容,由得她去。圈内其他人见姜璨走了,这才上前来找贺二公子搭话。


    “那是傅太太?”


    “怎么是二公子去接的她?”


    贺延南与他们碰了碰杯,神情慵懒随意:“臣寒去接琳溪了。”


    “……嚯。”“啊?”


    众人眼神暧昧,不过也能理解,嬉笑道:“琳溪本就算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傅总亲自去接,才显得重视嘛……”


    “所以当年傅总和琳溪小姐的事情,是真的啊?……”


    众人八卦起来难免会询问贺延南这个最清楚内情的人,但他什么话都不说绝,只是模凌两可的含糊不清,笑容亲切而已。


    姜璨那边就和谐许多了,岑长乐只说些甜蜜的负担。


    “我都说了不用了,我们两家本来也就是商业联姻,但他对我确实有点太上心了,我家到李公馆就四公里路都要亲自过来接我……哎呀,好烦哦。”


    姜璨听完白眼都要翻上天:“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老公都直接喊他哥们接。”


    岑长乐听完忍不住的笑:“这怪的了谁?是谁非要和自家亲亲老公冷战的?我说真的姜璨,但凡你愿意低下头,傅总没有不依你的。”


    周遭宾客盈门,姜璨也不好把自己和傅臣寒的矛盾说的太明显,特别是不久后又来了位赵家千金,为人高调悬浮,很不着调,姜璨更不可能说这些了。


    那位赵家千金却似乎对姜璨很感兴趣:“璨璨姐,你这条项链着色好纯啊……价值不菲吧?”


    姜璨云淡风轻道:“嗯,老公送的,我也不清楚价格。”


    “这样啊……”赵千金笑眯眯地:“好羡慕哦……”


    这句羡慕听着有些刺耳,姜璨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发作,入口处那片突然迎来短暂的寂静。


    像一把锋利的裁纸刀,精准地划破了喧闹的绸缎。


    所有的光,所有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吸附过去。


    傅臣寒来了。


    纯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他挺拔冷峭的身形,如同淬炼过的寒铁,每一寸线条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扫过全场,带着惯有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这本是姜璨熟悉的姿态,他一直这么高傲。


    然而,他的臂弯里,却挽着另一只手。


    很漂亮的美人。


    像一泓流淌而下的月光。


    银白色的曳地长礼服,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唯有顶级丝绸本身流动的光泽,贴合着她纤秾合度的身段,勾勒出清冷圣洁的轮廓。


    乌发如云,只别了一枚小巧的铂金钻饰,与她耳垂上同系列的耳钉呼应,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冷芒。


    她微微侧着头,正对傅臣寒低声说着什么,唇角弯起的弧度是精心计算过,介于仰慕与亲近之间的微妙角度。


    傅臣寒下颌的线条似乎因她的话语而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瞬,专注地听着。


    “天……那是白琳溪?她不是在佛罗伦萨筹备新展吗?”有人低呼。


    “看来传言是真的,傅先生亲自去意大利把人请回来的,就为了今晚这场合?”


    “啧,看看人家这气场,这格调……不愧是主理人的气韵,果然不是靠珠宝堆出来的。”


    “郎才女貌啊,这才是灵魂上的契合吧?姜家那位……”后面的话刻意压低,化作意味深长的眼神,飘向姜璨的方向。


    声音不大,却像细密的针,扎在骤然凝固的空气里。


    姜璨颈间那串原本鸽血红仿佛被抽离了光泽,在满场重新聚焦于那对璧人的目光里,变成灼烧皮肤的烙印。


    连带着她身上那袭华贵的酒红色丝绒,也失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艳光,显出几分用力过猛的沉滞。


    傅臣寒的目光终于扫过全场,掠过姜璨时,没有任何停顿,如同掠过一件精美的背景陈设。


    他微微颔首,算是与主家打了招呼,便带着白琳溪,步履从容地步入会场中心。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所有的寒暄、所有的焦点,都迅速被那对身影吸附过去。


    方才还环绕着姜璨的光环,顷刻间转移,只留下她突兀地站在渐渐空出来的小小圆圈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冰凉的香槟杯脚。


    姜璨挺直背脊,维持着天鹅颈项般优


    雅的姿态,目光不受控制,自然冷淡地追随着那对身影。


    看着傅臣寒微微低头,听白琳溪说话时专注的侧脸轮廓;看着白琳溪纤白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带着设计师特有的精准美感,轻轻拂过傅臣寒西装肩头一丝并不存在的褶皱。


    那动作亲昵得刺眼。


    姜璨端起酒杯,想用冰凉的液体压下喉头的滞涩。


    “姜璨……”岑长乐回过神来,在她身边眼神担忧,连忙道:“白琳溪是这次的特邀嘉宾,傅总应该只是公事公办……”


    “我没事,不用担心。”


    宴会所有人没有不想看她笑话的,但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表现的云淡风轻,绝不可能被人日后抓住把柄。


    确实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拔老虎须。


    一直等到宴会即将平息,姜璨才上了露天花台,准备平复心情。


    却没想到花台上面人声鼎沸,全是熟人。


    赵家千金在哪儿笑的明艳:“琳溪小姐回国,今后京城第一美人的交椅可以放心交付给她了呀。”


    她这话出来,周遭一群人眼神看来看去,实在没忍住,直接笑作一团。


    “说什么了呢赵小四!”


    “你这……哈哈哈哈!我们这儿第一美人还楼下呢!你们说话注意点!”


    “哎呀,其实我觉得风格气质不同啦。”


    “她就是很俗气啊,比不得白琳溪一根。”


    岑长乐忍无可忍,起身就要发作!直接被姜璨拉了回来。


    赵家千家却完全注意到了她们,哟嚯一声,娇呵道:“岑小姐?傅太太!你们怎么上来了?”


    她确有慌乱,但瞬间倒打一耙:“哎呀,想不到二位还有偷听小女孩聊八卦的癖好么?”


    “什么东西?”岑长乐一听,气笑了:“没教养的东西,我偷听你?”


    “……你说什么?”


    “说你没教养,怎么了?”


    自小在蜜罐里养大的赵千金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这么难听的话,一瞬间脸都红了,直接就要上来扇岑长乐耳光!


    “啪——!”


    姜璨直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的手腕,发狠用力桎梏,赵小四白皙的手腕立刻泛了红。


    “啊……!好痛,你,你放手……!”


    她脸都疼的皱巴起来,姜璨才冷冷的甩开她的手。


    “把赵小姐送去敷药,一切后续算我头上。”


    他们这边闹出不小的动静,赵家势力非常深厚,哪怕是岑长乐未婚夫家要得罪,都要掂量掂量。


    侍应生不知道能不能听姜璨的话,看着赵小姐气急败坏已经开始打电话给谁了,一时之间简直变成无头苍蝇——


    “这是怎么了?”


    一道刻意放轻的、带着柔美尾音的声音便如影随形地响起,清亮温柔,如同水光潋滟,光听声音都漂亮的叫人忍不住回头一看——


    那如同月光美丽的女人面露惊讶:“晚晚,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随着白琳溪的到来,全场气氛到达了顶峰。


    姜璨面露一丝不耐,转身就准备走,赵韵晚眼泪汪汪的看向白琳溪,“琳溪姐姐,我夸你的时候她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对我们发火,我见不得她们诋毁你,才冲动了两句……谁知道岑小姐直接骂我没教养,傅太太直接上来就打我!”


    岑长乐听完气的要晕倒。


    “傅太太,请留步。”白琳溪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另一端,斜倚着雕花栏杆。


    气质如同清冷疏离的月光,但是她笑容温和,语气缓慢,每个字都可算作柔软的,如溪水潺潺。


    “无论如何,晚晚年纪都还算小,你我按照辈分,都可以算作她的长辈了。倘若晚晚有什么得罪到你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不是我的错,琳溪姐姐你别道歉!”


    “不许说了,晚晚。”白琳溪温柔的安抚她,转头对人说:“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单独和傅太太聊聊。”


    “啊……姐姐?”


    众人都有些畏惧姜璨,更加不放心把白琳溪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实际上没人敢忤逆白琳溪的命令。


    岑长乐甚至都对白琳溪有种隐蔽的畏惧,小声的问了句,走吗?


    姜璨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等人都走干净了,姜璨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那副带着点慵懒讥诮的面具,红唇微启:“白小姐想和我聊什么?我们似乎并不熟吧。”


    值得你把所有人都支开吗。


    白琳溪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另一端,斜倚着雕花栏杆。


    她独自一人,方才在傅臣寒还有所有人身边那种清冷疏离的月光感消失了,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猫儿般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璨,纤细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栏杆上一个冰冷的黄铜装饰球。


    白琳溪轻轻笑了,笑声像水晶风铃,清脆却没什么温度。“下面太吵了。而且——”


    她微微歪头,天鹅般的颈项线条拉得更加优美,眼神却直直刺向姜璨,“看着师哥被那些俗人围着,有点心疼呢。他明明最讨厌这种应酬了。”


    她顿了顿,指尖从黄铜球上收回,仿佛不经意地拂过自己光洁的肩头,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姜璨颈间那串此刻显得格外沉重的红宝石上转了一圈,轻轻笑了。


    “这次真是麻烦傅师哥了,特意从罗马飞回来,就为了陪我出席这个展。我说不必,他却坚持,说……我的设计值得最好的亮相。”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蜜的软刀子。


    姜璨指尖收紧。


    傅臣寒去意大利,是为了陪她?


    好吧,她承认。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真假,都令她很不爽呢。


    她刚想开口,用更锋利的言辞回敬——


    “哎呀!”


    一声夸张的惊呼自身侧响起!


    端着托盘的侍者不知何时靠得极近,脚下“一个不稳”,托盘上几杯金黄色的香槟猛地倾斜,刺眼的液体瞬间泼洒而出,目标精准地泼向姜璨酒红色的丝绒裙摆!


    “哗啦——”


    冰冷的液体带着甜腻的气息,瞬间浸透了昂贵丝绒的下摆。


    深色的酒渍如同丑陋的伤疤,在光滑的布料上迅速晕染开来,将原本华贵的红色洇成一片污糟的暗沉。


    几块可怜的水果丁黏糊糊地沾在裙角,狼狈不堪。


    “对不起!傅太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刚才突然……”


    侍者惊慌失措地道歉,声音大得足以让楼下不少人循声望来。


    白琳溪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点虚假的惊讶和同情。


    红唇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漂亮完美的弧度。


    这狼狈的模样,怎么配的上师哥。


    二楼回廊看向花台的阴影里,瞬间聚焦了无数道目光,好奇的,幸灾乐祸的,探究的……


    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姜璨裸露的肩背皮肤上。


    裙摆湿冷黏腻地贴在腿上,香槟的甜香此刻闻起来令人作呕。


    她捏着香槟杯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屈辱和冰冷的怒意。


    她想撕碎白琳溪那张伪善的脸,想把这杯酒泼回去,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漩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狼狈中,就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指尖颤抖的瞬间——


    一股沉甸甸的、带着熟悉冷冽松香的暖意,毫无预兆地、强势地覆上了她骤然冰冷的肩头。


    姜璨浑身猛地一僵。


    白脂玉的羊绒披肩带着男人独有的体温和气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被一双骨节分明而沉稳有力的手,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呵护意味,裹在了她裸露的肩臂上。


    那深沉的蓝色如同静谧的夜空,瞬间将她身上那片狼狈的酒渍,那些刺目的目光,都霸道地隔绝在外。


    只余下纯粹的暖意。


    姜璨愕然抬眸,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傅臣寒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她


    完全笼罩。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神情。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替她拢好披肩的前襟,确保每一寸肌肤都被妥帖覆盖,然后,他才微微低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惊愕和狼狈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一种穿透所有窃窃私语的绝对力量,响彻在骤然死寂的二楼回廊,也重重砸在楼下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心上。


    “傅太太,”他问,目光锁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专注,“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