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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第18次听说


    16号下午,施南笙接到言安久的电话,手机还没放到耳边,高分贝的欢声笑语就冲进她的耳朵:“笙笙姐!我试镜成功了!我终于能和小川哥一起演戏啦!”


    施南笙被她的快乐感染,笑着说:“恭喜你。”


    言安久说:“翛然姐说,这是我进公司后接的第一部戏,值得庆祝一下,但去哪儿庆祝还没定,等定好了我再告诉你,你一定要来喔。”


    没过多久,言安久发来一个定位和一段语音:“笙笙姐,地方定在了云坞半岛,是个露营地,我们要在那儿住一晚,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吧,我们待会儿见。”


    就住一晚,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施南笙往手提包里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以及一本最近在看的书,就搞定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来言安久的电话:“笙笙姐,我们马上到小区门口了,你现在出来吧。”


    施南笙拎着包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白色保姆车,她想去坐副驾,可言安久打开了后门,笑容灿烂地朝她招手:“笙笙姐!”


    施南笙只好上了后座,坐在言安久旁边,她把包放在对面的空位,空位的隔壁坐着路星川,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短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超,使他看起来像个酷盖。


    随着车子启动,言安久打开了话匣子:“昨天试镜结束以后,你们都没问,我也就没说,其实试镜的时候选角导演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答得不好,我以为我肯定没戏了,没想到今天就得到了试镜成功的消息。他们肯定是看在小川哥的面子上,才把这个角色给了我。”


    路星


    川勾唇一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的面子没那么大。”


    虽然墨镜遮住了他的眉眼,但施南笙感觉得到,他说这句话时在看着她。


    “别妄自菲薄,”施南笙说,“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言安久莫名被这句话触动,盯着施南笙看了一会儿,接着说:“20号拍定妆照,月底就要进组了。我演的是男主的妹妹,大部分戏份都是和男主绑定的,而且又很分散,估计得全程跟组了。笙笙姐,我们要在南城待三个月左右,你没问题吧?”


    她这种过于客气甚至近乎讨好的态度让施南笙有些心理负担,但施南笙也没必要去纠正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问题。”


    “你去过南城吗?”言安久又问。


    “没有。”施南笙说。


    路星川突兀地笑了一声,笑声短促,意义不明。


    言安久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小川哥,你笑什么?”


    路星川偏头看着窗外,淡漠地说:“没什么。”


    言安久也没在意,目光又回到施南笙身上:“笙笙姐,你的房租多少钱一个月?”


    施南笙说:“一千八。”


    言安久说:“等我们去了南城,你的房子就空置了,但你还要继续交房租,这不是白白浪费钱吗?要不你把房子退了,搬到我家去吧?我在电影学院附近有套小房子,是我爸买来给我当宿舍用的,我眼看要毕业了,那套房子我不会去住了,空着也是浪费,不如你搬进去,帮我看着房子,好不好?”


    施南笙短暂地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好。”


    “你答应啦?”言安久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简直不敢相信,“那明天我就帮你搬家!”


    “不着急,”施南笙说,“等我们去南城之前再搬吧。”


    “好,”言安久眉开眼笑,“听你的。”


    施南笙觑了路星川一眼,墨镜遮住了最容易暴露情绪的眉眼,但他紧绷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他在生气。


    将近两小时的车程,路星川始终闷不吭声,只有施南笙陪着言安久聊个不停。言安久的话唠程度超乎施南笙的想象,也可能是今天实在太开心了,所以表达欲比平时更旺盛。


    下午六点,他们抵达了云坞半岛,把保姆车停在门口的停车场,步行入内。


    进门就看到了营地管理中心,施南笙陪着谢植去办理了入住手续,而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前往他们的营位。


    所谓“半岛”,其实就是一片三面环湖的绿地,草木葱茏,浓荫如盖,空气既清凉又清新,沁人心脾。


    走到绿地的最深处,工作人员指着两个已经搭好的帐篷说:“这两个别墅帐都是你们的,每个帐篷最多可以住八个人。这块三角区是我们营地的C位,风景最美,私密性也最好,平时很难订的,今儿个是你们运气好,先前预订的客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一边有帐篷和树木遮挡,另一边是湖,私密性确实好。


    近处湖面如镜、浮光跃金,远处蓝天白云掩映着粉墙黛瓦、绿树青山,风景也确实美。


    工作人员递给谢植一张名片:“不管你们需要什么,就打这上面的电话,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晚上八点,中央草坪会有露天电影放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又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工作人员就走了。


    帐篷、桌椅、烧烤架都是现成的,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几个就坐在树荫底下,吹风看景聊天拍照以及驱赶蚊虫,等周翛然来了再决定吃什么喝什么。


    令施南笙没想到的是,和周翛然一起来的还有周正午。


    上次见周正午已经是六天前的事了,期间他也就给她发过一次微信。虽然周正午一直在追她,但他毕竟是个公子哥,就算纡尊降贵也是有限度的,死缠烂打的事他做不出来。


    周正午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来到施南笙身边,低声说:“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施南笙冲他笑了笑,没什么想说的。


    周正午自说自话:“这地儿景色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来。”


    落日熔金,余霞成绮,正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


    周正午侧目看着沐浴在夕照之中的施南笙,她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他觉得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即。


    他不甘心,他决定放手一搏,如果还不能把她拿下,那他就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漂亮女人多的是,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你……”他刚想说点什么,听见路星川喊他,只好先走开。


    周正午前脚刚走,言安久后脚就填补了他的位置,小声嘟囔:“好心情都被周正午破坏了,他真讨厌。”


    “为什么这么说?”施南笙问。


    “你、我、小川哥、翛然姐还有谢植,我们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在一起才能愉快地玩耍。”言安久说,“可周正午是个外人,他一来气氛就变了。”


    施南笙明白她的意思,这种感觉就像不熟的亲戚突然来家里做客,很别扭,很拘束,只想尽快把这位亲戚送走。


    “他是冲我来的,”施南笙说,“你不必在意他。”


    “我倒是想,”言安久幽幽叹气,“可我做不到啊。”


    夜幕降临,营地各处亮起斑斓灯火,让这座小岛呈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美,宛如一个小小的童话世界。


    哪怕是在童话世界,也有尊卑贵贱之分。


    施南笙和谢植职级最低,理应服务他人,他俩负责烧烤,其他人负责吃喝。谢植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让施南笙去吃,可她不肯。言安久喊了她两次,也喊不动她。


    周正午走过来,直接把她手中的夹子夺走:“我来烤,你和谢植都去吃吧。”


    施南笙这才过去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几分钟后,周正午拿着几串烤好的香菇和西蓝花过来,坐在施南笙对面,笑着提议:“我们玩个游戏吧?”


    只有周翛然响应他:“玩什么?”


    不等周正午开口,施南笙卒然起身:“你们玩吧,我先去洗澡了。”


    言安久紧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等施南笙和言安久走了,周翛然看着周正午促狭一笑:“你看看你,努力努力白努力,人家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周正午无言以对,闷头喝酒。


    周翛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蛮喜欢她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不逢迎不讨好,活得很潇洒。正午,这样的女孩你Hold不住,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周正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又不是要跟她恋爱结婚,我就只是单纯地想和她上个床而已,管她什么性格,我才不在乎。”


    周翛然懒得多说,和周正午碰了碰杯,笑着说:“那我就祝你成功吧。”


    周正午喝完一杯又倒一杯,看着坐在斜对面的路星川说:“小川,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路星川戴着一顶渔夫帽,帽檐遮住了眉眼,神色晦暗,语气平平:“没什么想说的。”


    “我忽然想起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见你和女孩谈过恋爱。”周正午打趣他,“你该不会真是Gay吧?”


    “你乱说什么,”周翛然伸手打了周正午一下,“喝多了吧你?”


    路星川去年播了一部现偶,他在剧里是反派男二。


    剧播到一半,男女主的纯爱CP没炒起来,男主男二的纯恨CP却莫名其妙地火了。有些粉丝嗑CP嗑得走火入魔,把角色代入真人,于是“路星川是Gay”的谣言从此诞生并愈演愈烈,最有力的证据是路星川出道以来从未和哪个女艺人谈过恋爱,甚至连绯闻都没传过。


    周翛然其实想冷处理,等热度下去了谣言自然就消散了,但公司高层却要求路星川和江以桢组成一对合约情侣,以此证明路星川是异性恋。路星川起初激烈反对,后来却被江以桢说服,周翛然至今也不知道江以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是。”路星川平静地否认。


    “那你怎么从来不交女朋友?”


    “不想交,嫌麻烦。”


    “不交女朋友怎么解决性-需-求?”


    “不解


    决,”路星川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不做-愛又不会死。”


    这话对周正午这种热衷玩女人的花花公子来说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僵,周翛然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俩都给我闭嘴,扯什么性呀爱呀的,成心不让我好好吃饭是不是?聊点饭桌上能聊的吧。”


    “我吃饱了,去散散步。”路星川站起来,拔腿就走,并没有要邀谁一起的打算。


    周正午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问:“小川怎么了?看起来不大高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周翛然不以为意,“他不总是这种‘活人微死’的状态吗?”


    周正午看向谢植:“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谢植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正午就没多问,他对路星川也没那么强的好奇心。


    周正午等啊等,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施南笙等了回来。


    她换上了洗到变形的T恤和长裤,直接把居家服给穿了出来,完全不在乎好不好看。脸上的妆卸得干干净净,但还是秾艳,谁让她天生丽质,浓淡相宜。


    和她一起回来的言安久则穿了一条少女感十足的碎花裙,虽然也是个清纯佳人,但和施南笙相比,少了几分风情,故而显得寡淡。


    等施南笙放好东西,周正午说:“施南笙,我有话跟你说,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施南笙应了声“好”,就跟着周正午走了,把言安久交给谢植照顾。


    两个人沿着湖边步道漫步,昆虫的吟蛩、雀鸟的啁啾、人们的谈笑还有露天电影的声效,混合成庞杂的背景音,却又不会显得吵闹。


    施南笙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心情不错,如果并肩同行的人换成路星川,她的心情会更好。


    默默走了一段路,周正午说:“我后悔让你进公司了。”


    “为什么?”施南笙问。


    “过几天你就要跟着言安久去南城,接下来的两三个月我就很难见到你了。”周正午语声低落,“怪我当时太着急了,要是给你安排个别的职位就好了。”


    施南笙无话可接,闭口不言。


    她向来不是那种句句有回应的人,周正午早就习以为常,默然少顷,他忽地驻足,伸手抓住施南笙的手腕,迫使她也停下脚步。


    四目相对,周正午将事先打好的腹稿声情并茂地说给她听:“施南笙,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可自拔地沦陷了。我承认,我是个花花公子,我喜欢漂亮女人,我喜欢谈情说爱,可那些都是流于表面的、肤浅的爱,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感觉。只要一面对你,我就变成了一个笨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上我,做得少了怕你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做得多了又怕用力过猛,过去这两个月我每天都在纠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施南笙,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了你改邪归正,你愿不愿意和我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一粒黄豆大小的钻石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施南笙:“……”


    男人为了骗女人上-床,还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我不愿意。”施南笙直截了当地拒绝。


    “……为什么?”周正午一脸错愕,他都用“结婚”做筹码了,还以为这回胜券在握,没想到施南笙油盐不进。


    施南笙抽出手腕,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慢声说:“我在微博上刷到过一个女演员的采访,原话我记不清了,大致意思是:‘靠自己是最大的女性陷阱,女性独立不是摆脱依赖,而是要学会借力和共生,万物皆可为我所用。’①我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是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在我高三那年,我妈遇人不淑,被男友家暴,对方扬言要杀了我们,我妈只好带着我逃到别的城市,因此耽误了高考。我根本不需要主动摆脱依赖,因为我原本就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东西,我唯一能够利用的,就只有这副皮相。我用自己当诱饵钓着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小恩小惠,比如按摩的时候给我多加两个钟,比如失业的时候给我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仅此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灰姑娘的姐姐必须砍掉脚趾才能穿上王子的水晶鞋,这样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周正午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是……诚实得可怕。


    可他不仅不忍心责怪她,反而忍不住怜悯她。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利用自己的美貌适当地谋求一点好处,这何错之有呢?


    她又没有伤害任何人。


    施南笙说:“如果你想让我辞职的话……”


    “我没这么想。”周正午打断她,停顿几秒,接着说:“我的确贪图你的美色,但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施南笙说:“谢谢你。”


    周正午露出个略显勉强的笑容。


    上次施南笙用这种郑重其事的口吻向他道谢,他心花怒放,可这次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时候放弃了。


    他不像路星川那么清心寡慾,但他的慾望又不是一定要靠施南笙来满足,他有的是选择。


    她的人生已经足够艰难,他没必要再给她增加难度。


    之后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寂寂无言地沿着湖边走了一圈,回到了他们的营位。


    周正午叫上谢植一起去洗澡,剩下施南笙和言安久留守。


    言安久说:“笙笙姐,咱俩睡一边,把另一边留给翛然姐,好不好?”


    施南笙当然没有异议,脱鞋进了帐篷。


    一个别墅帐有“两室一厅”,“一室”可以睡四个人,容纳她们两个绰绰有余。


    言安久从包里掏出两片面膜,分给施南笙一片,随口问:“周正午跟你说什么了?”


    施南笙卖关子:“你猜。”


    言安久想了想:“大概是你要离开北城了,他很舍不得你之类的。”


    “你猜对了。”


    “呵,男人。”


    “你的‘小川哥’也是男人。”


    “小川哥是好男人,周正午是坏男人。”


    “路星川去哪儿了?”施南笙顺势问了一句,“从我们洗澡回来就没看见他。”


    “去看露天电影了,”言安久说,“小川哥超喜欢看电影。”


    施南笙“喔”了一声,又问:“那他怎么不去拍电影?”


    “可能电影圈没那么好进吧,”言安久也不确定,“也可能没遇到心仪的角色。”


    贴好面膜,言安久又找出一瓶驱蚊精油,先在帐篷各处喷一喷,又和施南笙互喷身上,这才安心躺下。


    帐门大敞着,夜风在帐内流通,分外凉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睡着了,连其他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嗡——嗡——”


    施南笙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看了眼来电显示,先把电话挂断,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言安久搭在她身上的腿和胳膊移开,起身出了帐篷。


    刚走到步道上,电话再次打来,施南笙点了接听。


    “喂。”


    “不是说好的,在我回南城之前不许给我打电话吗?”


    “我也想你。”


    “月底就回去了。”


    “快去睡吧,晚安。”


    “我也爱你。”


    施南笙挂了电话,打眼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大树后露出一截手臂,她微微一惊,转身要走,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声被夜风吹进耳中:“施南笙,我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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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出自刘晓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