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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15次听说


    言安久在五月底完成了毕业答辩,眼下正在排练毕业大戏,等到六月底毕业汇演结束再参加一下毕业典礼,她才算正式毕业。


    她想尽快和施南笙熟络起来,于是邀请施南笙来学校看她排练,施南笙当然不会拒绝。


    公交转地铁,耗时一个半小时,施南笙来到了电影学院门口,见到了言安久,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二三十年代的学生装,清纯可人。


    “笙笙姐!”言安久笑着冲她挥挥手,小跑几步来到她面前,刚要开口,发现她右手缠着绷带,几乎把整只手都包住了,顿时大惊失色,“你的手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被门夹了一下,”施南笙轻描淡写,“不碍事。”


    “肯定很疼吧?早知道我就不叫你出来了。”言安久一脸歉疚,想碰她的手又不太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没事。”施南笙把手背到身后,“我们进去吧。”


    言安久是排练中途跑出来的,一回到剧场,她就上台接着排练了,施南笙坐在观众席前排,视线始终追随着她。


    出乎意料的是,言安久的演技很好。


    施南笙是个外行,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她只是觉得言安久的表演很有代入感,丝毫不会让她觉得出戏,而且言安久很会哭,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


    她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了。


    一轮排练结束,言安久来到施南笙身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施南笙朴素地评价:“演得很好。”


    言安久喜笑颜开,悄声说:“别人说我演得好,我总觉得他们是在恭维我,你说我演得好,我就觉得你是真心在夸我,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活得最真实的一个。”


    施南笙无言以对,只能说言安久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像她这种谎话连篇的人,跟“真实”可不沾边。


    “笙笙姐,我们拍张合照吧?”言安久突然提议。


    “好。”不管施南笙愿不愿意都要配合,为言安久提供情绪价值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拍完照,和言安久同台表演的那些男男女女围了过来,言安久亲昵地挽住施南笙的胳膊,笑着向他们介绍:“她叫施南笙,是我的新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施南笙:“……”


    她和言安久也才见过三面,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言安久的行为举止就超过了应有的边界。


    这种过分的热情令她微感不适,却也只好配合言安久,微笑着和那些人打招呼。


    七嘴八舌地聊了一阵,言安久他们就回台上继续排练了。


    临近正午,排练总算结束,言安久去后台换回自己的衣服,带着施南笙离开剧场,正商量去吃什么,碰见个熟人,停下来聊了几句,依旧各走各路。


    “他叫张宪,是我前男友,”言安久轻声说,“我跟他刚分手不久。”


    “为什么分手?”施南笙并不是很想知道,但总要聊点什么。


    “因为……”言安久有些羞于启齿,“我不愿意跟他上床。”


    施南笙略感意外,却没多问,以免有刺探隐私之嫌。


    静了静,言安久问:“你和男生上过床吗?”


    以她们浅薄的关系,根本不适合聊这个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施南笙不忍心搪塞她,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吗?”言安久又问。


    施南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不由地想起那一晚,她和路星川一共做了四次,第一次太-痛且时间太短,第二次稍有-感-觉,第三次她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高-潮,第四次……爱-意-萌-生,灵-肉-交-融,销-魂-蚀-骨,是终身难忘的感-官-体-验。


    “喜欢。”施南笙如实回答。


    言安久幽幽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是很抗拒做那件事,我能接受的最大尺度是拥抱,连接吻都不行,只要对方一伸-舌-头,我就会觉得恶心……张宪说我有‘性-交恐惧症’,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但我不好意思去。”


    “你还交过别的男朋友吗?”施南笙问。


    “没有,”言安久说,“张宪是我的初恋。”


    “可能你只是没那么喜欢他,”施南笙说,“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或许就不会排斥了。”


    言安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苍蝇小馆,吃完午饭,言安久遗憾地说:“我原本还想和你一起去逛街的,可你的手受了伤,我就不折腾你了。正好我这几天也没工作,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施南笙应了声“好”,又陪言安久等了等车,目送言安久离开之后,她才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上午,施南笙再次接到了言安久的电话。


    “笙笙姐,你住几号楼呀?我现在就在你住的小区,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我不在家,你可以把东西放在岗亭,等我回去去取。”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等你回来,反正我很闲。”


    她都这么说了,施南笙也只能依她,挂了电话,走进派出所,在《撤销案件决定书》上签完字,就赶紧打车回家了。


    在单元楼下见到言安久,看着对方灿烂的笑脸,纵使施南笙再不情愿,也得请她上楼坐会儿。


    进了门,看到门口的鞋柜上摆着几双男鞋,言安久不禁有些讶异:“你跟男生合租啊?这多不方便。”


    “我和他们作息不同,很少碰面。”施南笙指了指沙发,“坐吧。”


    其实沙发看起来挺干净的,可言安久不想坐,便说:“还是去你房间吧。”


    施南笙无法拒绝,只能带她往里走——先是路星川再是言安久,接连有贵客造访,还真是蓬荜生辉。


    言安久打量着这个逼仄而简陋的小房间,心情复杂。


    原来她之前对施南笙的判断全是错的,施南笙和她不仅不在一个阶层,而且相去甚远,只能说施南笙的外表和气质太有迷惑性了,任谁看她都是一朵人间富贵花,没成想却扎根在淤泥里。


    “周正午怎么忍心让你住在这种地方?”话一出口言安久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又不知如何补救,只好转移话题。她把拎在手中的两个袋子递过去,笑着说:“这个袋子里是鲍鱼排骨汤,我让我家阿姨做的,有助于伤口恢复。这个袋子里是我送你的入职礼物,希望你喜欢。”


    施南笙忽然想通了,言安久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对她这个小喽啰如此殷勤备至。


    一来大约是感激她那晚出手相助,二来应该是想笼络她,毕竟她算是言安久身边唯一的“自己人”,就像宫斗剧里主子身边的奴婢,既拿了主子的好处,就得为主子忠心效力。


    “谢谢。”施南笙接住,转手放在桌上,“我去帮你拿瓶水。”


    言安久跟着施南笙走出去,蓦地想起什么,问:“笙笙姐,那天在小川哥的生日派对上,江以桢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啊?”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施南笙说,“曾经有点过节。”


    “怎么会这么巧……”言安久感叹一句,然后问:“那你和小川哥是不是也认识?”


    “听说过,”施南笙递给她一瓶冰镇矿泉水,“但不认识。”


    言安久“喔”了一声,小声嘟囔:“我也讨厌江以桢。”


    “为什么?”施南笙随口问。


    “我是小川哥的粉丝,粉丝讨厌爱豆的女朋友不需要理由。”顿了顿,言安久又说:“不过我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而是合约情侣。”


    “合约情侣?”施南笙不动声色。


    “网上都


    这么说。”言安久说,“虽然我才进公司不久,但据我暗中观察,他们两个的确不像真的,小川哥对江以桢总是淡淡的,都不说偏爱了,就连那种另眼相待的感觉都没有。”


    正说着,听见铃声响,施南笙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串陌生号码,她点了接听,手机放到耳边,只听到“江以桢”三个字。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施南笙问:“有事吗?”


    江以桢说:“见个面吧。”


    施南笙说:“我不想见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那边静了几秒,才低声下气地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路星川?”


    施南笙走过去关上门,压着嗓子说:“江以桢,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把你送上热搜,一旦‘霸凌咖’的标签贴到你身上,你这辈子都别想撕掉。娱乐圈对女明星有多残酷你比我更清楚,有的女明星只是说错一句话,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还是会被反复鞭尸。如果你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就别再来招惹我,我懒得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说完,施南笙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开门出去,言安久向她告辞,她送言安久到电梯口。


    等了须臾,电梯来了,言安久走进去,笑着对她挥挥手:“拜拜,我们后天见。”


    后天也就是15号,是言安久试镜的日子。


    如果试镜成功,言安久就会和路星川出演同一部剧,而施南笙作为言安久的助理,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路星川面前——她铺了这么久的路,距离进入正轨只有一步之遥了。


    施南笙忽地摁住下行键,看着言安久说:“对试镜有信心吗?”


    言安久的笑容略带苦涩:“我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不是演得好就能拿到角色的。”


    施南笙说:“我相信你。”


    言安久怔了怔,随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又强颜欢笑的表情,边点头边说:“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施南笙收回手,电梯门缓缓阖上,眼看着言安久的笑脸消失在门后,她忽而生出几分好奇,一个富家女怎么会养成这种天真烂漫的性格,实在不合常理。


    施南笙回到房间,先拆开了“入职礼物”,是个全新的名牌包,她点开淘宝搜索,官方旗舰店的标价是16900。


    她打开另一个袋子,拎出一只保温桶,拧开盖子,鲜香扑鼻,她趁热喝了两碗,午饭就省了。


    午睡醒来,查看手机,有两条来自周正午的微信。


    周正午:保证金退给我了


    周正午:麻烦解决了?


    施南笙随手回了个“嗯”,出去洗把脸,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正午又发了几条。


    周正午:原来你和路星川同一天生日


    周正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正午:今晚出来吧,我帮你补过


    施南笙心想,通过那份入职资料,周正午知道了她的生日,江以桢知道了她的号码,言安久知道了她的住址,那路星川呢?他有没有从中获得他想要的信息?


    Murr-ma: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错的。


    Murr-ma: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周正午:那就单纯吃个饭,行吗?


    Murr-ma:我来月经了,改天吧。


    周正午:[OK]


    周正午:那你好好休息


    ……


    施南笙宅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


    15号早上,谢植先接上施南笙,再去接路星川。


    因为施南笙没驾照,以言安久当前的咖位,周翛然也不可能单独给她配车和司机,所以谢植就得能者多劳,反正言安久暂时要靠路星川提携,他们的行程基本是一致的。


    保姆车停在单元楼下,谢植打给路星川,说他到了,不多时,一身黑衣黑裤的路星川走出单元门,上了车。


    谢植觑了眼坐在副驾的施南笙,她正在低头看手机,似乎并不打算和路星川打招呼,他又透过内后视镜瞧了瞧坐在后座的路星川,默默地驱车上路。


    刚出小区就被堵在了路上,谢植趁机在CarPlay的屏幕上点了几下,让音乐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①


    路星川突然说:“切歌。”


    谢植停止哼唱,立刻照做。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尘封的位置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过一辈子……”②


    “切歌。”路星川再次出声,“这什么破歌单。”


    谢植急忙点了下一首,犹豫两秒,弱弱地说:“哥,这是你的歌单。”


    路星川扭头看着窗外,恍若未闻。


    走走停停,过了四五首歌的时间,在约好的地方接到了言安久。


    上车后,言安久先和路星川打声招呼,旋即问施南笙:“笙笙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让我看看你的手。”


    施南笙只得侧过身,把右手伸出去——绷带已经解除,中间三根手指的伤处也结了痂,只有小拇指上缠着一圈创可贴,创可贴上印着小猪佩奇的卡通图案。


    路星川状似无意地扫了眼那只葱白的手,仍旧看向窗外。


    言安久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小川哥,我前两天才知道,原来你和笙笙姐是高中同学。”


    路星川转脸看着她,语气平淡:“谁告诉你的?”


    言安久说:“笙笙姐跟我说的呀。”


    谢植心说,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只听言安久又说:“笙笙姐长得这么好看,上学的时候肯定是校花级别的。小川哥,你以前听说过她吗?”


    路星川说:“不记得了。”


    言安久笑着说:“从苏城到北城,从同学到同事,你们真的很有缘。”


    两位当事人都不搭腔,谢植被迫开口:“安久,剧本看完了吗?”


    言安久便和路星川聊起剧本,兴致勃勃地聊了一路。


    试镜地点在这部剧的制作公司星火传媒。


    男女主都是星火传媒旗下的艺人,用不着参加试镜,路星川就成了今天试镜的这帮演员里咖位最大的那个,可以独享一间休息室。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到了休息室,见到了比他们早来一步的周翛然,闲话几句,周翛然告诉他们:“因为男主的档期问题,这部剧着急开机,所以试镜流程简化了,每个演员就只有一次机会。今天负责试镜的有这部剧的制片人、导演、选角导演、副导演、摄影指导、编剧和平台代表,这七位‘面试官’里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选角导演赵柯林,他和闫思远私交很好。”


    说到这儿,周翛然不着痕迹地向坐在言安久身后的施南笙投去一瞥,而施南笙神色自若,仿佛事不关己,倒让周翛然佩服起她的心理素质。


    “你担心闫思远会通过赵柯林给我们使绊子?”路星川把话挑明。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周翛然说,“毕竟闫思远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那我们该怎么办?”言安久面露忧色。


    “Relax。”周翛然安抚一笑,“试镜试镜,就只是一次尝试和历练,成或不成都没那么重要,我们又不是非演这部剧不可。”


    “可是……这个角色真的非常适合小川哥,发挥空间也很大。”言安久并不在意自己,只是替路星川感到不甘心。


    “适合他的角色多了,他有的是选择,不在乎这一个。”周翛然站起来,“小川,你和安久对对戏吧,我去拜访一下厉总——虽然结果不重要,但该使劲还是要使劲。”


    周翛然前脚刚走,路星川就支使谢植去买咖啡,又问言安久想喝什么,言安久说跟他一样,他对谢植说:“带施助理一起去吧。”


    施南笙自觉起身,跟着谢植离开了休息室。


    谢植跟了路星川三四年,是除周翛然之外最了解


    路星川的人,他当然明白路星川为什么要把施南笙支走,所以他带着施南笙在公司附近转了一大圈,才拎着几杯饮料回去。


    “你们终于回来了。”休息室里只剩言安久一个人,见到施南笙如见救星,“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好紧张。笙笙姐,你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两个人跟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言安久进去方便,施南笙留在外面洗脸,用纸巾擦脸的时候,旁边多了个人。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边洗手边打量着镜子里的施南笙,用一种盛气凌人的口吻问:“你是哪家公司的?”


    施南笙猜想对方大概把她当成来试镜的演员了,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演员。”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又问。


    “张三。”施南笙随口敷衍。


    男人笑了笑,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手,走了。


    施南笙和言安久返回休息室的路上,刚好碰见试镜回来的路星川,他说:“言安久,该你了。”


    “笙笙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言安久抓住施南笙没受伤那只手,既是撒娇也是央求,“有你在我更有安全感。”


    施南笙应了声“好”,任由言安久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试镜的会议室门口,言安久才放开她。


    “别紧张,”施南笙温声安慰,“尽力而为就好。”


    言安久强笑着点了点头,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推门进去。


    门阖上之前,施南笙看到了几分钟前在洗手间遇见的那个男人,而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


    试镜进行得很快,施南笙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言安久就出来了。


    施南笙不想给她压力,什么都没问,静静地陪着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没走多远,听见有人喊:“等一下!”


    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年轻男人快步来到她们面前,目光锁定施南笙:“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我吗?”施南笙问。


    “对,你。”男人笃定地说。


    施南笙跟着男人走到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低声说:“这上面有选角导演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想让言安久拿到角色,就在下午六点之前联系他。”


    施南笙接过名片,看了看烫印在上面的“赵柯林”三个字,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会的”,就转身朝言安久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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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五月天《温柔》


    ②卢广仲《刻在我心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