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北地六二


    夜里,严大人踌躇许久才回了屋子。


    金媚儿盖着小被窝在榻上等她,大抵是夜深了她缩着身子睡着了,榻上终究是没有炕上暖和。


    严大人走到金媚儿身边,漆黑深邃的眼眸淡淡望着她的睡颜,金媚儿不上妆的时候容貌素雅,人也看着舒展温柔,比起刚刚认识的时候少了张扬的棱角,却依旧带着勾人的风情。


    严大人牵起她的手,借着烛光打量着她掌心的茧子,因为练武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她从未细细打听过金媚儿从前的事情,*那戚云除了义安在别处应该也有生意,手下人会些功夫倒是说的过去,更何况媚儿从前还管着那么大一个香云阁,没点本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像她们这种手下多是从小培养的,过程自然艰辛无比,金媚儿在这里待的放松舒服,严大人并不想去揭她的伤疤,以为过去都过去了,这里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但这些可能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一个优秀的左右手,戚云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吗?还是她们之间交易了什么?又或者连自己都是任务的一环?


    想的多,严大人反而镇定了,心底的惊慌慢慢变得冷静,那边的调查还没传来消息,她不能提前冤枉她。


    金媚儿早在严大人推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想逗逗她所以在装睡,可是感觉她的气息有点沉重,说不上来的压抑,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不去床上睡?这里多冷,下次不要再这里等了。”严大人轻轻推了金媚儿的肩膀。


    金媚儿揉揉眼睛慢慢睁开:“你回来啦?”


    “嗯,去炕上睡,用我抱你吗?”她靠近询问。


    金媚儿忙摇头,心下微跳。


    夜里,屋子烧的暖,金媚儿光滑的肌肤上泛着细腻的汗珠,面色微红,气喘吁吁的躺在严素的肩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严大人的锁骨,今夜她有些“过分”。


    金媚儿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记,后颈处现在都肿痛着。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只手就能制服大人,可是就算她功夫再高也抵不住这人用信素勾引自己,让她主动贴上去。


    金媚儿喘息的同时,还暗暗的掐在严大人的腰间,神色娇嗔的怨怼,空气中还带着意乱情迷的幽香。


    严大人的手紧紧握着金媚儿的肩头,将她圈在怀里,她泛白的肌肤透着血液流动过后的红,也带着点点湿气,眼神望向屋顶,眼尾薄红。


    “我还没听过你讲以前的事呢,要不要说给我听听?”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叫金媚儿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


    “啊?怎么忽然对这事感兴趣?”金媚儿依旧躺在严大人的身前没有抬头,抚在她腰间的手指一紧。


    “忽然很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吗?七八岁的时候娘亲生病走了,我成了没人管的孤儿,混在乞丐堆里两个月,在冬天来临之前被其他乞丐从破庙里赶出去打个半死,是路过的主子救了我。”金媚儿的声音很轻,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严素拉过被子将她裹紧,好像在温暖那个时候的她。


    “后来就被带到了府上生活,那时主子不经常回来,我被带去与乾元一起学本领,再后来肯定是学的好的孩子受主子喜欢,我为了报答她自然更加努力。”金媚儿静静的讲着,那时的经历她眼下不是很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大人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些,金媚儿不敢与她对视,是能将头埋的低低的。


    严素眸色漆黑,再等一等,手下还没传来消息她还是再等一等吧。


    “你很看中戚掌柜吗?”想的是一件事,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件事。


    “啊?”金媚儿抬头,眉眼间还带着点艳色。


    “你很在乎她吗?”严大人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执着。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怎么你吃醋了?”金媚儿撑着身子,双手捧着严大人的脸颊,眼神狡黠的像一只小猫。


    “嗯,我吃醋,以后不许再去见她。”本是一句情话,却被严大人说的义正言辞,一脸的严肃认真。


    金媚儿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后,俯在她身上笑的明媚。


    月光将地上的积雪照亮,银色的大地上北风带起丝丝的雪花,带着神秘朦胧的美。


    谭千月的孕期反应到了两个半月的时候愈发严重,白天夜里都恨不得挂在江宴身上磨她,一点荤腥闻不得,江家在年底过上了寺庙里的生活,顿顿吃素。


    她甚至日日到灶台边看那新长出来的小苗苗有多高了,更是想在隆冬的年底吃上绿叶菜。


    看着有点掉秤的谭千月,江宴今日准备做一桌素菜让她吃点顺口的。


    腌菜缸里捞点小黄瓜,线豆,尖椒,地簧,胡萝卜,洗净切小块放入少量的酱油醋,味精,葱花,新长出来的香菜也放上两根,加点香油拌一搅,平平无奇的腌菜顿时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能吃下两三碗米饭。


    泡好洗净的榛蘑加了新鲜的白菜叶一起大火翻炒,江宴用的是自己“库房”的白菜叶,比自家冬储的白菜还要新鲜,口感更好。


    江宴在屋里种了四五样小青菜,在她的精心照料长势喜人,掐了一把菠菜洗净后扔进锅里,一道蒜蓉菠菜很快就出锅了,由于青菜有限只能紧着她家娘子一个人吃,所以江宴只做谭千月的饭菜,其她人都是自食其力,而江宴时不时能跟着谭千月混点剩菜,不过她还是更想吃肉。


    虽然江宴可以有很多青菜,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够谭千月与孩子吃的就可以,其她人也不见得爱在大冬天吃没油水的青菜叶子。


    巴掌高的嫩韭菜都割了切碎,打几个鸡蛋炒一盘韭菜鸡蛋,整个厨房都是韭菜与鸡蛋的香味。


    秋天晒好的豆角丝泡软,放点红干椒爆炒,在来一盘酸辣土豆丝,最后拿出炉子上蒸好的小豆腐撒上调料汁,满满当当摆了六盘菜,主食除了白米饭还有一摞薄薄的春饼。


    谭千月看着江宴忙碌的身形,心里美的冒泡泡,眼里都是小星星,将能端的饭菜摆上桌子。


    “阿宴,你对我真好。”谭千月跟在江宴身后,嘴上抹了蜂蜜一般甜。


    “呵,你才知道?”江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谭千月笑而不语,眉似新月,从前吗?不提也罢。


    天冷了后,江宴便让谭千月坐在炕上吃饭,脱了鞋子将脚放进炕桌下面,那里有一个不大的小被子,刚好盖住脚丫与小腿。


    坐到烧过的土炕上面,微烫的触感传来非常舒服。


    谭千月拿着筷子夹了韭菜吃,香,又夹了菠菜,嫩,那个酸咸菜看着也不错。


    江宴坐在她对面,摊开一张薄薄的小饼,没有上油的干饼微微带着点焦糊的面香,卷了土豆丝,豆角丝,递到谭千月手里。


    谭千月矜持的伸出葱白一样好看的手指,秀气的掐在卷饼上,三口一个小饼吃的满足。


    她负责吃,江宴负责卷,偶尔抬头看看她鼓着腮帮子闭嘴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一个放不开的小馋猫。


    “也别吃太多,吃饱就行。”虽然她瘦了些,但江宴还是要叮嘱她控制自己与孩子的体重,这样后面才不会遭罪,就算孩子小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有骨头就能长肉。


    孩子若是知道江宴想让自己在娘亲的肚子里就减肥,想必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再吃一个,就一个。”吃过三个小饼后,谭千月犹豫着又伸出一个手指头。


    江宴……看了她两眼还是妥协了,三个月后再减也不迟……认命的又在卷饼。


    谭千月得逞的偷笑。


    窗外北风呼呼地拍打着窗框与门框,但阳光依旧正好。


    严大人派出去打探的捕快回报,揽月山附近确实有人进进出出,而且看长相也与本地人有点出入,可是那边一直有人把守,捕快不敢打草惊蛇也混不进去,只看出那里有开采的迹象。


    前两次衙门派人去揽月山时,这里将真正开采的位置掩盖,用另一处空山将人骗走,这次捕快埋伏在揽月山周围,看到里面的人挑着筐子,上面盖着油布,将东西转移到其它地方。


    虽然没看到金矿,可若是煤矿这里一定会落下黑漆漆的痕迹,很明显里面是比煤矿更值钱的宝贝。


    严大人听完香云阁的戚掌柜确实与外族有关系,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警觉,无论是金矿还是与外族勾结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她得尽快了解那个戚云在干什么。


    没过两日江家来了一位贵客。


    “县令大人怎么亲自前来,小人有失远迎。”江宴热情的招呼着严素。


    “不必麻烦,本官这次来只是想请江姑娘帮我一个忙。”严大人斟酌着说出口,她知道江宴是个有本事的人,能打的了老虎,做事也机灵。


    江宴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笑着道:“您请说!”


    两人对坐在东屋的八仙桌旁,严大人在下面搓了搓手道:“前些天江姑娘送来那块金矿石怕是义安县出的金矿,只是这里面有外族人插手事情便有些复杂,我们需要一个人打进内部瞧瞧她们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嗯,严大人的意思是?”江宴抬眸对上严大人漆黑深邃的眸子。


    “是想江姑娘带着两个捕快混进矿山中打听清楚他们的领头人是谁,将金矿运去了哪里?还在不在义安县。”严大人不确定江宴会不会答应她,神色中带着商讨的模样。


    她还要查清义安内有没有其他外族人混进来,那个戚云又是怎么回事,金媚儿是否同样是奸细,而打入敌人内部需要一个机灵又有能力的人去周旋。


    她比较看好江姑娘。


    “让我去那边当卧底?”这一请求在江宴的意料之外,又让她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但她家娘子最近正是要紧的时候,让她提心吊胆有点犯不上。


    “正是此意!”严大人回的简洁明了。


    “说来这事也非常危险,严大人怎么就觉得我会答应?”江宴轻浅的笑着。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江姑娘既然能将金矿石带来给我,想必也一定能帮我查清楚揽月山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配合,也相信江姑娘的能力,届时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想办法让江姑娘脱离罪籍,至于其它的条件你尽管提。”


    听到能脱离罪籍江宴是心动的,她也不想与谭千月一辈子躲在这一小方天地。


    “多谢严大人好意,但这件事我得与娘子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江宴没直接应下,但她已经动摇了。


    那个小祖宗还在这里,她们非常需要县令大人的支持。


    “好,我等你的回复。”严大人来的低调,也没过多停留。


    “我送送大人。”江宴目送严大人后回屋。


    半晌,谭千月还在纠结,按理说这边发现了金矿她们刚好可以帮着阿樱隐瞒下此事,眼下都被挤到北地求生,更别说日后的遭遇,无论怎么样她们都要有充足的准备,这次的金矿便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让江宴有危险的事,她不愿意。


    “严大人答应此事过后,能助我们脱离罪籍。”


    “可我还是不放心。”谭千月背过身心烦。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这次帮了县令大人的忙,那么日后我们在义安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阿樱的事也能更快的得到严大人的帮助。”一颗定时炸弹在家中,谭千月又有了宝宝,江宴也需要帮手。


    “真的有把握?”谭千月再三询问。


    “我保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又好一阵沉默,最终谭千月还是点头了,这次的变故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突破。


    将阿樱留在这里她们已经不安全了,眼下还平静只不过是时候未到,更何况她还有了孩子,或许拼一拼是对的。


    “可你也说了那里都是外族人,你要怎么混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你放心,以严大人的兵力围剿两座山头还是能的,只是我先去调查清楚里面的事情,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不算是自己孤军奋战。”江宴安慰她,也是事实。


    “那你要多多注意安全。”谭千月靠在她身前,不愿松手。


    “我自然会安全的回来,还要挑个最大的金矿石给娘子打首饰,也给宝宝打个漂亮的金锁。”江宴伸手摸向谭千月的肚子。


    谭千月扭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她也相信江宴的能力,做出决定后自然不会唱衰。


    “我与孩子在家等你,情况不对就先跑。”她抱着江宴的腰,赖在她身上闷闷道。


    “那是自然,我还有很多的武器可以事半功倍。”江宴拉着她盖好被子睡觉,明日便去回了严大人,快年底了那群人或许会更松懈。


    在谭千月睡后,江宴开始整理自己能用的东西,匕首,小电棍,这两样东西她用着还算顺手,不过能有其它威力再大些的武器就更好了,时间紧急想探索新武器的心思暂且先放下。


    次日,江宴检查了谭千月最近要用到的东西与食物,整齐摆放好后留了字条,在她还熟睡的时候准备出发。


    手掌摸摸谭千月的发顶,又碰了碰肚子里那个小的,算是与她们告别。


    天色刚刚蒙蒙亮,江宴穿着不起眼的深灰色棉衣棉裤,还特意挑了磨旧的那套,去了严大人指定那个捕快的住处,说是不能去衙门商量此事。


    经过捕快的通报,严大人也凑到江宴这边,三四个人开始商议如何混进金矿的办法。


    他们应该有三十左右的人数,最后商量还是用最直接的法子,下药,先让十来个劳力吃坏肚子半个月都起不来,这样缺了主力他们若是着急就会在外头请人来顶上。


    “那若是他们不着急呢?”江宴反问。


    “我派捕快在揽月山蹲了好几日,他们提炼出金子后没准急着转移,到时候我们在适当的放出消息,就说关卡在年后会松懈,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假象,他们一定会想着将一批金子先弄出去。”严大人推算着。


    “先去试试吧!”想打入外族内部,除了将他们的人撂倒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办法敲定后,便弄来让人吃了浑身没劲,总想去茅房的泻药,不过与普通的泻药还有些区别,多掺了两味药属于药效更持久,却不会让人直接脱水而死。


    每日清晨与下午这边都会有人来送饭,只是今日他们喝的粥里面有十碗被下了药,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发作倒下一片。


    因为还没弄清楚戚掌柜与外族之间的关系,她们还不能强硬的将所有人都抓起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不出一个时辰,果然发挥了药效。


    “啊呦……啊呦……我的肚子好疼呀。”


    “怎么回事?我也肚子疼,脚还有点软。”


    两个人用蹩脚的汉话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又捂着肚子跑出了山洞,陆陆续续更有七八个人受不住去找茅坑。


    可是回来后仍旧腿上没劲,也怀疑过是不是中毒了,可是只有他们几个状态差到虚脱,其它二十几个人都没事,真是怪了。


    “不行,真的挺不住了。”中了药的几人一个个坐到洞里的边边角角,实在没力气继续干活,最后被工友抬回了住处。


    三日后,着急将第一批金子运出北地的戚云火急火燎的往揽月山赶,中途碰到装作乞丐的江宴四人,脑子一转将四个人都带走了……!


    第122章 北地六三


    江宴一行四人,装作流浪的乞丐在戚云的必经之路上“偶遇”,着急处理事情的戚云没时间细想,直接抓了四人当壮丁,承诺管吃管住还给丰厚的报酬,几人衣衫褴褛傻乐着就跟戚云的人走了。


    全然没看见戚云背后冷漠的眼神,哪里有丰厚的报酬,忙完这年前年后直接将几人找地方处理了便是。


    江宴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与其余三名捕快一起进入揽月山的金矿中。


    走进昏暗的矿洞,里面不到一人高的空间,江宴几人要微微弯着身子才能前行。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吊灯用木架支着,山洞两边都是被人为开采的痕迹。


    走了一段距离后,江宴终于发现了带着金光闪闪的石壁,几人表现的很兴奋的样子,还被工头骂了几句,工头应该是戚云身边比较信任的手下,汉话说的流利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人。


    江宴不用表现都很兴奋,这可是金矿啊,大大小小的金元宝就是从这堆金矿石里面提炼出来的,她想要摘人家现成的桃子,找到这伙人提炼出的金条。


    “都拿上搞头跟着快点挖,将带着金矿的石头全部运到外面的牛车上。”工头给几分发了工具,就催促着她们快点干活。


    江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矿洞里大概一共二十多人,都在“乒乒乓乓”的拿着小搞头一块一块的凿着,也有人将他们凿下来的金矿石用捡到筐子里运出去。


    江宴几人只能跟着一起凿石壁,偶尔的地方还会有湿答答的水迹,半个时辰后几人便学会了这里干活的程序,像模像样的学着其他人一下一下的凿着。


    期间,原来的旷工见她们是新来的,还将一块不容易凿的地方分给几人,这里空间狭小甚至要跪下凿才行,几人也只能闭着眼睛就是干。


    江宴在一处顶头的位置,前面是死的,回去的路又矮又小,她直接坐在一块还算干爽的地上,用搞头一下一下使劲凿着,看来一两天还不能接触到下一项任务,只得先凿两天得金矿。


    半个时辰后,凿着凿着她感觉硬度与刚刚的矿石不同,点了自己的蜡烛一看,好家伙这边的矿石中竟然藏着成块的黄金,细瞧着得有掌心大小,与外边那些零零碎碎还需要提炼的碎渣子不同,大块大块的特别耀眼。


    她先是回头观察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力道将看见的金子全部扣了出来,不规则的四五块黄金即使在昏暗的洞中依旧是引人注意的颜色,手掌一挥全部进了“库房”。


    没想到泼天的富贵来的这么快,这么顺利,她边干边扬着唇角,家里宝宝的见面礼有了。


    掏到宝贝后,她干的越发卖力,不过后面多是一些零散的金矿石,再也没出现过整块的金子,她将这些金矿石都慢慢运出她所在的位置,不然她很快会被矿石埋起来。


    目前还不知道那个香云阁的掌柜与矿洞里的外族人是什么关系,但秘密开采金矿这种事情都交给外族人去做,就说明了她的立场,被外族收买的奸细,或者本身就带着外族的血统,总之不论她是哪种情况结局都是一样的。


    听到外面有运东西的声音,江宴蹲在狭小的矿洞里点开直播本想看看这帮人会将金矿石运去哪里,但是山体太厚感受并不真切,只能找机会去外面再用直播打探一番。


    下午,几人脸上,手上,身上,全部都是黄泥脏兮兮的,几人串通了各自的消息后准备吃饭,下午每人发了两个粗粮馍馍与一碗白菜炖土豆,干了一天活都饿坏了。


    矿洞内的其他劳力又时不时用她们听不懂的要说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看她们的眼神也不善。


    矿洞内多是男乾元,女乾元屈指可数,而江宴四人是两女两男。夜里被安排在了矿洞外的帐篷里,里面挤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乾元,江宴四人只能挤在一个角落里捡了两床破洞的被子盖,身下垫着干草。


    江宴真是在流放的路上也没吃过这种大冷天睡草垫子的苦,可那又能如何,她们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能得个挡风的地方都要磕头道谢的程度。


    只能快点将这边的状况弄清楚,好早点回家,家里有暖和的火炕与香香的老婆,江宴有点想家。


    睡不着,正好用直播打探金矿石的下落,既然金矿在这边,那么提炼金子的地方一定不会太远。


    随着屏幕上的空间推进,江宴慢慢看到了一公里……五公里,之内的信息,半夜的狗叫,呼啸的风声,出门去如厕的男人,有吵架声音的女人,总之形形色色的消息慢慢呈现在她眼前,可是夜里提炼金矿的工匠也都开始休息,离得远又隔着房屋她还是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戚云躺在家中也难以入睡,金矿已经开采了一段时间,金子也炼了三个马车,一箱一箱的摆在上头,只等一个机会离开大夏,回到她的老家北渠,是靠近北昭的一个小国,与大夏隔着两三个外族。


    这次除了要将金子送走外,就连服侍她的坤泽与孩子也要一并送走,剩下的事情她可以将金媚儿叫到自己身边继续为她办事,亦或者暂时离开北地去她在别处的产业与族人相会。


    她有预感,这个金矿瞒不了太久了,她们可以离开北地,或者找到一个更大的靠山,但是谁会捧着金山给他人做嫁衣,到最后只能是独占金矿将她们消灭。


    所以将金子送出去后,她们便可以收拾收拾准备撤出北地的计划了,还有要带上金媚儿,那人似乎在外面待野了,一点也不惦记回到她身边。


    戚云细长的眼睛里,带着被属下挑衅的不满,却又没有真的怪罪自己看着成长的女孩子。


    戚云觉得只要她想将金媚儿带走,对方就一定会答应,夜里,屋内上好的银霜炭烧的通红,红晕在地上映出一个微亮的红圈。


    江宴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谭千月自然牵肠挂肚的睡不着觉,可是抵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没过半个时辰便沉沉的睡去,不过好像进去了梦乡。


    梦里,是一张熟悉的脸,江宴便成了一身白衣的神仙,宠爱的看着她与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你们想要什么?我变给你们!”那人柳枝一甩,凭空变出许多糕点,水果,衣裳,孩子的小玩意,叫一旁的孩子高兴的在云上跳了起来。


    “娘亲,娘亲,这个人她是神仙。”小女孩银铃一般的声音格外动听。


    “别胡说,她是你母亲,哪里是什么神仙。”谭千月笑着纠正她。


    “就是神仙,就是神仙。”小女孩执着的瞪着亮亮的眼睛,笑的像个年画娃娃。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谁的笑声,渐渐将梦境打碎,谭千月抱着孩子与江宴分别,对望着慢慢消散。


    谭千月被梦境惊醒,抱着被子窝在土炕上,怎么做这么奇怪的一个梦,不过心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出门的江宴定是安全的。


    谭千月慢慢哄着自己睡觉。


    三日后,大夏与北昭的关口传来要互通有无开市的消息,这无疑就是在给戚云递枕头。


    她那三车的金子也要用七车的布匹,粮食,棉花茶叶等物品做掩护一起运到关卡。


    而江宴这边也慢慢摸清了提炼金子的地方,知道有三辆马车被看的严严实实,木箱子里全部都是金砖,这两天戚掌柜的人都在忙着去赶集的准备。


    江宴故技重施,又药倒了五六人让自己一行人顶上。


    虽然下药的手段很老套,但是好用就行,他们坏肚子的事情都赖在了放凉的早晚饭上面,因为没有其它的证据。


    等到出发的前一天,江宴几人如愿的来到提炼金条的院子。江宴“库房”里准备了不少金矿石,准备找准时机给她来个狸猫换太子……。


    第123章 北地六.四


    与北昭以物换物的日子定在了年底前的第七天,戚云开始整顿人马,用前前后后的货物将装有金条的马车藏在中间。


    江宴与三人跟在最末尾的马车旁,牵着一车的布匹跟着队伍一起向军营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半天后,总于在路上看到其它商人的身形与商队,看样子这次的集市的规模还不小。


    县令那边,江宴早就找机会与埋伏在附近的捕快传递过消息,也不知县令大人有没有做好准备,这人想借着与北昭的交易的机会将黄金运出去。


    又走了十几里地,总于到达军营的地界,戚掌柜带着手下去与关卡的士兵交涉,交税银。


    江宴给自己画上了粗粗的眉毛,生怕有军营的人认出自己,不过这里只是短暂的停留,很快又都去往集市交易的地点。


    走了一上午,还没找到机会的江宴有些焦急,互市交易的地点在关外,若是来不及拦截那么金子就要被那个姓戚的给转移走了。


    正午的时候,不少商人都开始摆摊吆喝,江宴左右看看都是些茶叶,瓷器,布匹,铁器居多,也有各种粮食,少量的丝绸与一些小玩意。


    而对方的穿着与大夏这边相差无几,只是多了皮毛做的半截裙装,因为地处的原因拿出来的货物多是药材,皮毛,香料,肉干,牛羊,奶制品。


    各家都搭起了小帐篷人来人往一时间瞧着好不热闹,虽然是中等规模但种类齐全,江宴还特意打量了一圈。


    集市的四周有士兵把守,维护秩序。


    “来,我们也将东西亮出来。”戚云指挥着那几辆打掩护的马车,心中暗自合计怎么让手下带着黄金离开义安这边的关卡。


    近来晴天多,地上的积雪慢慢变薄,虽然依旧寒冷但丝毫挡不住两边百姓的热情,这条临时搭建出来的集市上烟酒糖茶混着牲口与皮革的味道,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人一多,叫卖声,打听货物讨价还价的嗡嗡声,来来往往的百姓商人,让这条街渐渐开始热闹。


    就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的时候,忽然被前方军营处的骚乱打破平静。


    “打仗啦,快跑呀。”


    “有敌军来偷袭,快快回军营应战。”


    前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边刚刚搭建好的集市瞬间乱成一片,听着军营那边的动静都忙着收拾东西赶快跑。


    摊子被忙着逃命的人撞翻,货物散落一地,二三百人的集市各个都像个无头苍蝇,四处逃窜。


    戚云这边东西还没摆好,就被大批的人流撞乱了队形,东西也落的到处都是。


    江宴一瞧机会来了,赶忙偷偷窜到装了金子的几辆马车旁,趁乱上车卸了木箱的锁头,看着里面金灿灿的金砖一刻也不敢耽搁,动作迅速的将金子转移到自己的“库房”里。


    箱子蒙着黑布,江宴蹲在黑布下面搬砖,金砖一层又一层的铺着触手冰凉,她想了想又给县令大人留了五分之二,不然凭空消失一点没有也不好解释。


    外面还在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她搬走金砖也就一眨眼的事功夫。


    因为集市上的动乱,戚云让手下将装了金砖的马车团团围住。


    江宴偷偷掀开车帘就见马车外有一个男乾元堵在出口,没办法只能掏出电棍悄无声息的重重在那人脖颈处按了下去,只见门外那人浑身抖的像筛糠一般,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后便没了动静,半个身子软软地到在了马车里。


    因为外头太乱,马车晃动着,牲口受到惊吓嘶鸣,那人急促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混乱的场面中,江宴用力把人拽到车厢内,藏进黑布下面,随后悄悄下车。


    远处,军营那边还能听到隐约的兵刃相交的动静,外族士兵挥着弯刀动作凶悍的攻打着军营,两边隔着木栅栏厮杀,喊叫声,兵刃的刺耳声,越来越密集,江宴也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不过她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先将东西弄到手要紧,刀剑无眼但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戚云正好想趁着大乱让手下将金子运走,可是前后都有马车当着她的去路,有人更是吓的连马车更扔在了道路中间,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赶快,去几个人将马车都挪开。”她急吼吼的吩咐道。


    江宴趁着这功夫将手伸进车窗,连黑布带木箱都放进“库房”里,再蹲在马车旁蒋空箱子剩点底又给还了回去,等前面的障碍物疏通后,江宴已经洗劫了三辆马车混在人群当中离开了戚云的队伍。


    跟随而来的三人早在集市混乱的时候便找到衙门的人马,准备对戚云进行抓捕,而那三个人也没见过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黄金,对于大部分黄金的不翼而飞只能说是见鬼了。


    严大人这会很急,要将戚云等人一网打尽,还要去帮着兵营一起大退外族的入侵,都是头等大事,但她只有一百人。


    就在戚云想要护送手下离开的时候,严大人带着捕快衙役将这伙人团团围住。


    江宴躲在远处偷看,她没想掺和其中。


    “戚云,你带着黄金想逃去哪里?”严大人一身官袍站在戚云的对面,身后是手拿大刀的官差。军营那边也十万火急,她没有与这人说废话周旋的时间。


    “呦,严大人,你这是何意呀?”戚云一副吃惊的模样,实则心底焦急万分,只差一步这人怎么将自己堵在这。


    余光看了看远处,发现并没有人前来援助她,她只有二十来人。


    “废话少说,本官已经有了你私自开采金矿的证据,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不管你将大夏境内的黄金运出去是什么*目的,都要随我去衙门里说。”严大人漆黑的眸子冷冷的定在戚云身上,神色凝重。


    “县令大人,这你就是冤枉我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个人的财产,与大夏的金矿有什么关系。”戚云冷笑着看向严大人,其实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逃,目前她人手不够,说来与她接头的人却拐弯去了旁处,戚云恨的咬牙切齿。


    “来人,直接将他们全部拿下。”严县令大声吩咐道,还等着去帮军营呢,没时间在这与她耍嘴皮子。


    戚云身后的二十几人也开始露出了獠牙,抽出随身的短刀便与官差打了起来,别看对方人少可是个个人高马大,一到战斗的时候都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个个眼里冒着嗜血的狠劲,冒着凶光。


    严县令被捕快挡在身后,前面是刀光剑影,离这里几公里的军营亦是如此。


    江宴躲在角落默默看着前方,虽然这些外族人凶悍,但双拳难敌四手,严大人还是安全的。


    她起身往回走,军营的关卡被敌军攻打,不是江宴不相信大夏军队的实力,而是边防线不能被冲破,若是这边被打的落花流水,那么整个义安的地界便成了敌人的后花园,就连自己的家也很危险,她打算去军营那边瞧瞧。


    一路猫着腰混进军营这边的帐篷后,往日井井有条的兵营这会乱的够呛,还有两处着了火,到处都是拼杀的嘶吼声,兵器刺耳的动静直冲江宴的耳膜。


    就在江宴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惊吓过度带着凄厉的喊叫声,转身用余光望去,好家伙,那个人好像是小沈将军,她手提着剑横在自己的胸前,对面是个强壮的男子用短刀重重的压着她,两人在用刀剑博弈,只不过小沈将军的嘴一直不停歇的喊着,让对面的敌人越发的烦躁。


    就连往日那身红色张扬的华服,都被刮出了两个洞,看着实在是惨,偏偏她嘴里还边叫边骂,惹得敌人又一次举起短刀砍向她。


    江宴被吓了一跳,那小沈大人明明打不过身材魁梧的敌人,却张牙舞爪的与敌人拼命,也不知道省省力气,不过喊叫确实有用,这不就让她给听到了。


    还没等江宴过去帮忙,又有两名敌军向沈大人身边靠近,沈大人发现后吓的脸色惨白,躲开禁锢胡乱的挥舞着长剑,一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


    江宴腿比眼睛快,将电棍握在手里直接扑了上去,趁着敌人还在愣神之际挑准露在外面的肌肤下手,用了最大电流一电一个准,凶猛的敌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再没能爬起来。


    江宴背对着其他人,小沈大人见真的有人来救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手脚都有些发软,大口大口喘息着。


    而另外两个敌人,瞬间就奔着江宴打去,江宴脚下发力猛地踹倒一个,另一个也有小沈大人的帮忙没能近身,为了省力江宴都暗暗用电棍解决了,只是没叫小沈大人看出破绽,一个转手立马将电棍换成了短刀。


    “怎么是你?”将敌人解决掉后,她才有机会与江宴说话。


    “呵呵,我也不想来。”江宴无奈的耸耸肩,这里外全是打打杀杀的地方谁想来。


    “多谢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小沈大人脸色有些发白,估计是刚刚被吓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江宴蹙眉道,总不能她一直带着这个人吧。


    “将我送到哥哥身边吧。”小沈大人说的理所当然。


    “好。”二人向沈将军的方向跑去,只是沈将军也在打仗,还是没人照看她。


    而另一边的严大人将二十几人全部俘虏后,赶忙带着官差捕快来支援沈将军,不过瞧着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戚云逃了……。


    江宴只好带着小沈大人一起投奔县令大人,好歹县令大人还有几个贴身的护卫。


    “江宴,你在这?”见是江宴,严大人神情放松了一点,这次的事情是她欠了江宴的人情,若是她出了事不好与她家夫人交代。


    “严大人,你这边可还顺利?”江宴与她打招呼,虽然场合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戚云跑了……你要小心一点,当然她应该没空去调查你,也不会知道,但还是要小心。”严大人紧皱眉头,提到让戚云跑了她很不高兴。


    江宴听闻也是一惊,居然没抓到主谋,不过想查到她这凭戚云如今见不得光的身份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再者不一定就能发现她是个纤细,又查到江家。


    整个军营还是乱作一团,原本实力相当的两对人马,在严大人的官差加入后明显帮了沈将军的大忙,硬是顶住了这波敌人的攻击,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将敌人全部打跑。


    小沈大人看了江宴一眼后,忙着跑去沈将军的身边,严大人与沈将军道谢寒暄后,双方各自整顿人马,严大人叫人赶着抢来的十几辆马车回衙门。


    江宴心虚的跟在严大人身后,觉得叫她白忙了一圈,当然能查出纤细,得了金矿才是严大人最好的战利品,那些金子就当是她的报酬,人偶尔也要脸皮厚些。


    天黑之前,江宴终于到家了。


    “快快快,先进屋歇一歇,我这就叫小晚去烧洗澡水。”看见江宴衣衫褴褛又一脸脏污的模样,谭千月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


    “我身上脏。”进了屋子后,谭千月依旧没有松开江宴的手,小媳妇一般步步都要跟再在江宴身后。


    “没事,我不嫌弃你。”谭千月眼睛笑的像月牙,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对襟绣花短袄与棉裙,脸上多了一点婴儿肥般的可爱,像个刚刚成亲的漂亮小媳妇。


    江宴眼神往她脸上瞧了瞧,又下移停留在腰间观察着,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穿着棉袄也掩盖不住的好身段,想必离显怀还有一段时间。


    她向外看了看,见没有其它人便拉过谭千月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搂上她的腰,用额头蹭在娘子的肩上。


    “走了好几日,你有没有想我?”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们几个要轮流职夜,也不能睡的太死,在又冷又硬的草垫子上挤了好几日。


    “当然想,我们都很想你。”谭千月捧上江宴脏兮兮的脸,自从她有孕后从前冷白的脸颊,时不时总是透着红晕好似娇羞的模样。


    说着作势便要亲在江宴的脸上,江宴用手扶着她的腰,身子却远离谭千月的亲吻。


    “你想干什么?我身上这么脏,你不嫌弃孩子也要嫌弃的,快住口。”她使劲向后仰着身子,一副誓死不从的倔强模样。


    气的谭千月甩袖道:“那就快去洗干净,晚上在被子里等着。”


    她用手掐了掐江宴后退着的脸颊。


    “好好好,一定好好洗。”江宴被掐着腮帮子咧嘴道。


    “对了,娘子我弄到黄金了,等明天就给你们打一模一样的金锁。”说到这江宴好看的眸子比夜里的星星还要亮。


    “真的,哇,我家阿宴好厉害,竟然真的得了黄金。”谭千月很配合的夸奖她,甚至又粘了上来。


    “离我远点,远点。”江宴抻着脖子提醒。


    “呵呵呵呵。”谭千月笑的像三月的桃花,婀娜娇俏——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本想写两章的但是没办到,我有罪[可怜][可怜][可怜][求求你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写太久了,有点卡顿。)


    第124章 北地六五


    过年的头三天,江宴带着阿樱与小影来集市采买年货,谭千月不适合颠簸便留在家中。


    阿樱还带着孩子气,知道要来赶集脸上都是喜气,小影板着小脸目光偶尔落在不省心的主子身上,对赶集的事情兴趣缺缺。


    集市上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息,卖红纸的,卖瓜子的,卖糖果的,鸡鸭猪羊自是不能少,花布发饰也摆的琳琅满目。


    尽管阿樱见过最好的,可年岁小还是对新鲜的事物有好奇心,坐在骡车上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小影却在骡车上坐的笔直,时不时将余光锁定在阿樱的身影上,防止她突发奇想又跑丢。


    “阿婆,红纸怎么卖?”江宴停下骡车。


    “两文钱一张,我手里的红纸厚实,颜色又鲜艳,姑娘你要买几张?”阿婆见有生意上门笑呵呵道。


    “那来五张吧。”写对联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大概两张都用不完。


    “好,这就给姑娘包上。”阿婆小心翼翼的将红纸折好捆上,递给江宴。


    三人又慢慢往前走,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江家十来口人年货要备足,六只小鸡,半扇猪,半只羊,烤鸭四只,江宴还特意给谭千月买了切糕,这两天她的反应小了许多,胃口也很好。


    “江宴,我们买些烟花爆竹吧。”阿樱指着前面摊子道。


    江宴想给她一个白眼,连个姐姐也不会叫的小白眼狼,不过烟花爆竹确实得买,她们家也要喜庆喜庆。


    阿樱急急的站到摊子前去挑选,江宴只好在屁后跟着付钱,骡车上已经有不少的东西了。


    还打了一坛子酒,尽管没什么人喝但是过年了气氛要有。


    阿樱瞧见了卖首饰的铺子,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拽了拽小影的袖子:“阿姐,你想不想买个发簪?”


    小影用眼角瞥了她一眼道:“不用。”


    阿樱的假笑僵在了脸上,但又不死心的靠近她小声道:“我自己有二两银子,上次跟着江宴卖东西挣的,你真的不花吗?”


    阿樱提起那二两银子,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


    “那好吧!”小影轻轻点头,二人直接走进那家首饰铺子。


    眼神落在一对细细的金簪上面,叶子形状,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比周围夸张的款式干净许多。


    “这个吧。”小影想了想便随意指了一下。


    “姑娘,您真是有眼光啊,这对金簪是小店最贵的一样首饰,得三两银子出,不过两位瞧着是头一次本店,可以便宜些二两半银子便可。”店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不大的小客人。


    “二两半?”两人同时惊讶出声,阿樱是发现银子不够,小影则是看着其它比这款更夸张,个头更大的金发簪有些不可置信。


    “嘿嘿,只有这款小一点的是纯金的,其它的都是鎏金。”店家解释道。


    阿樱尴尬了,小影指的这款金簪其实看着很低调。


    “你等等啊。”说着便跑了出去,好不容易大方一回还丢人了。


    “其实不买也行的。”小影话还没说完,就见阿樱跑去江姐姐那边。


    “姑娘,刚刚这位是你家的童养媳?”店家一脸八卦的开口。


    小影抱臂冷冷的回道:“不是。”


    店家见她别想多说的样子,识趣的闭了嘴。


    “江宴,江宴。”阿樱站到江宴身后扯着她的衣裳。


    “有事?”江宴斜宴瞧她。


    “借我半两银子。”张口求人,阿樱微微有点别扭。


    “哦?你要买什么?”江宴来了兴致。


    “就买个发簪,小影姐姐的发簪都裂开了。”阿樱挺直了小身板,心虚到理直气壮。


    “好好好,给你给你。”江宴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她,阿樱接过银子后忙跑回店里,江宴笑着摇头。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阿樱这小脾气刚好有人能管一管。


    年货算是置办齐了,但她们这次出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去了青阳县的应红送孩子的衣物,小被子,还有些零零散散要用到的物件,又是一个半时辰的路程,终于摸到了应红与桑榆的新家,离苗大人的院子不远。


    但江宴并不打算去找苗大人,苏荷叙旧,因为时间有限她们送过东西后就得往家赶。


    “咚咚咚。”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正是应红。


    “江宴。”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门嘎吱一下就开了。


    “江主子你怎么来了?”应红看见是江宴来找自己,她又胖了些的脸上乐的神采飞扬。


    江宴打量她一眼,头发简单的梳着,身上的深色棉袄看着有一点脏了,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但也没直接说什么。


    “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来?”应红向外张望着。


    “她最近不能颠簸,就让我来给你送东西。”江宴带着两个尾巴进了院子。


    “哦,那没关系,你们进屋吧。”应红神色有那么一点失望,但还是笑着招呼江宴三人进屋。


    “桑榆不在家?”江宴四外看了一圈,小院还算可以。


    “苗大人初来乍到,她跟着也很忙。”应红自然的回道。


    “那家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吗?”江宴打量着应红的状态。


    “嗯……白日里便是我自己在家。”提起这个,应红倒是显得有些无聊。


    “那家里活与饭食也是自己在做?”


    “嗯,就我一个人的饭食做起来也简单,偶尔她在家的时候便是她做。”应红笑笑。


    都双身子的人了,还要自己抱柴做饭,为了方便穿的也随意,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比起从前热闹的气氛好像孤单无聊了点。


    “你家小姐叫我带些孩子的衣裳小被子给你,夏季冬季的都有。”江宴把包袱递过去。


    应红眼睛亮了,解开包袱细细的摸着里面的小衣裳,都是用了柔软的细布,加了新棉花的棉袄手感非常的舒服。


    “真是又精致又漂亮。”应红将一件绣了小荷花的浅粉色棉袄抓在手里,不舍得放下。


    “你现在身子沉,怎么不雇个婆子来做做饭,还能当个伴,白日里也安全些。”江宴适当的提醒她,有桑榆与谭千月给的银子,应红还是能请得起下人的。


    “有时候桑榆做完早饭后再走,白日里我也闲的够呛,就没想着找个帮手。”应红无所谓道。


    “她总是忙,你一个人有点事情都没个通风报信的人,还是找一个吧。”江宴继续劝道。


    “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就起雇一个。”


    “嗯,自己的事还是要上心些。”心道那个桑榆也太粗心了。


    “知道了!”应红点点头。


    不过像江主子这般什么都会,还长的好,待小姐也好的乾元能找出几个?所以她觉得自己这生活还凑合吧,虽然确实不如在小姐身边有趣,但毕竟是自己的家。


    “那好,东西送到我们就回了。”江宴起身。


    “不留下吃了饭再走吗?”应红也跟着起身,只是动作慢一些。


    “不了,再耽搁天黑之前就不能到家了。”江宴拒绝着,便往外头走。


    “那好,我送送你们。”应红也没过多挽留,想必是小姐还在家等着。


    “你就不必出来了,怪冷的。”江宴推拒着。


    “还是送送吧,反正也要插门的。”应红也是有话直说的性子。


    江宴……嗯,也对。


    离开应红家的院子后,三人又颠簸了许久才晃悠到家,刚好擦黑,江宴在前边赶车,后面两个小的盖着被子窝再年货旁边半睡不睡的晃动着身子。


    “芳姑姑先将这些年货收好,叫上小晚小梅一起收拾了也行。”江宴往下搬着猪羊。


    “来了,我这就收拾。”芳姑姑晃着结实的身子便走过来,将骡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进了库房。


    阿樱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屁股也疼,被小影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旁打蔫的小花骨朵精神了点,但还是懒懒地滚到了炕里。


    “我再也不去赶集了,好累,好远,屁股好疼。”五公主又想起了来北地的路上,真是遭罪呀!


    小影也被颠簸的够呛,不过能让她打消下次再去的想法也值了……。


    江宴洗了手直接回去主屋,谭千月吃过下午饭后早早地钻进被子里躺着,慵懒的伸展着胳膊。


    看见江宴回来后,慢慢坐起。


    “看见应红了?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还胖了几斤。”江宴没过多聊应红的现状。


    “东西她喜欢吗?”谭千月追问道。


    “喜欢,摸了好久呢。”江宴笑笑。


    “那就好,你快去吃饭,我们都吃过了,饭在锅里。”说着便想起身下炕。


    “我们自己端就行,外面怪凉的你别下来了。”中午她们一人两个包子垫垫肚子,便没再吃过什么。


    “真的行吗?”谭千月明明没长几斤,身子却很沉。


    江宴走到暖阁前,用额头抵在她带着红印的额头上。


    “还是娘子身上暖和,这一路差点冻死我了,那两个小木头一点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只知道窝在被子里睡觉。”江宴靠在谭千月身上告状。


    “那还能怎么办,她们又靠不住。”谭千月笑得舒适又慵懒,发丝松散的纠缠着,眼睛弯弯的哄着。


    “还是娘子靠得住,快给我暖暖手。”说着便摸向谭千月袄子的衣襟。


    “我不要,褥子下很暖和,你休想骗我。”谭千月将被子盖到江宴的手上,嘴里嫌弃着却没忘在被子下握着江宴冰凉的双手。


    “还是我家娘子好,比那两个小东西强的多。”江家反握着谭千月的手,两人在炕上暖和了一阵,江宴好像被冻僵的冰雕,稍微融化。


    饭后,她一个人点着蜡烛坐在塌前,拿着炭笔认真的画着什么。


    第125章 北地六六


    江宴在烛光下细细描绘着金锁的图样,小一点的是祥云如意的款式,大些的是竹报平安的图样,照着手边的图册一点一点设计着草图。


    要说打金锁这手工活江宴还差些火候,得找会的工匠好好学一学,才能下手。


    谭千月披着袄子起身走到江宴身后,看她在那画了满满一张纸的图样子。


    “虽然都很好看,但还是快点上来睡觉吧。”她伸手轻轻拽着江宴的衣袖,长发用一根浅色的发带松松的系着,透着温婉与慵懒。


    “好,这就上去睡觉。”笔一丢,牵着娘子柔软的小手回到炕上。


    脱衣裳吹灯,盖被躺下,将手脚都埋进被子后感慨道:“还是被子里暖和。”


    身边的人躺下后,一阵淡淡的幽香传来,勾的江宴故意贴去娘子身边,像个树袋熊一样抱了上去。


    “太紧了,松开些。”谭千月调整下姿势后,也依偎在她怀里。


    “可是你身上暖暖的。”说着还不忘手指探入腰间,在细腻的肌肤上抚摸着,想感受一下有什么区别。


    “火炕还不够暖和吗?非要往一起挤。”谭千月被她按的有些舒服,也就任她时不时的按着腰腹。


    “火炕是硬的,娘子是香香软软的。”江宴带着清浅的笑意,下巴靠近谭千月的后颈蹭着。


    谭千月像是被电到一般,转身一把将人推去了炕的另一头,力气“惊人”。


    江宴傻眼了:“娘子,你推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江宴想近身都难,她不高兴。


    “没做什么也不许靠的这般近,后颈更是不行。”谭千月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气息却隐隐透着微喘。


    “不碰就不碰,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花生豆将我赶到炕里,这边很冷哒。”江宴不满的给两人将被子盖好,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堪忧啊。


    “什么花生豆?”谭千月一头雾水,夜里眸子还能看出带着一抹莹润。


    江宴再次伸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指了指道:“这里的小东西,才花生豆大小就已经开始要我妥协了。”


    “不能吧,怎么会那么小?”谭千月的关注点压根不在江宴抱怨的话题上,还以为是自己吃的少委屈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我不管,我就要与娘子挨着睡。”


    “不要。”


    “那抱一抱。”


    “好吧。”


    夜里的北风呼啸的打在窗框上,光听声音就知道很冷,睡前还保持距离的人,等火炕慢慢变凉以后睡着睡着就又凑近江宴的身边取暖,手臂也不自觉的环上她的腰,动作间带来丝丝凉风叫江宴赶紧将被子给两人捂好。


    次日,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过年。


    将红纸剪裁好,让谭千月执笔写对联,江宴平常写两个字还行,写多了怕是又难看又对不上,大夏朝的文字江宴能认识十之八九,但写的话怕是要露馅了。


    红纸铺在塌间的小几上,谭千月拿着毛笔思忖片刻便开始写对联,到不是谭千月擅长吟诗做对,而是还记得从前家中的对联句子,挑几个合适的便开始书写,江宴在一旁拿个小瓦盆搅动着浆糊。


    这边写一张,她便跟着抹上浆糊拿去外面贴,两人配合的默契。


    “还有呢?”贴了所有的大门后,江宴想起应该还有几张。


    “有什么?”谭千月直起腰,写的太久有些累了。


    “还有抬头见喜,井泉水旺,人车平安,鸡鸭满圈,猪……。”还没等说完就发现谭千月坐在塌上罢工了。


    “娘子你累了,剩下的我写就好。”对上谭千月有情绪的眸子,江宴话到嘴边改了口,生怕让大小姐记恨上,这几样有没有都可以,累着娘子就完蛋了,她赶紧随便写了两张后收了摊子。


    “锅里给你热了昨日买的切糕,回炕上坐着吧,我去给你拿来。”说着出去在冰凉的水里洗了手,便去掀锅盖。


    昨日买的切糕糯米红糖馅,加热后有一点点软,得用筷子夹到小碗里。


    谭千月坐回炕上,双腿盖着被静静等着,身前摆着小几,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勺子,眼睛向外瞥向江宴的方向,谭千月觉得这一定是孩子在作怪,不然她哪里有这么馋,什么都想吃。


    江宴端着切糕过来摆到她面前:“趁热吃吧,我再晚拿来一会某些人怕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哪有,你胡说。”谭千月小声反驳了一句,便夹了一口来尝。


    红糖化了沾在糯米上,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微微有一点黏牙,甜滋滋的。


    “你也尝尝。”说着还不忘喂给江宴吃一口。


    “是有些甜,你愿意吃我下次赶集再给你买。”


    “吃一回就够了,不用特意去买。”谭千月摇头,说着又咬了一口糯糯的甜香交织,除了红糖还吃到了芝麻,黄豆粉,口味还挺丰富的。


    “你先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江宴摸摸她的发顶。


    “好。”谭千月缓缓点头。


    院子里芳姑姑正带着两个姑娘准备年夜饭的菜色,收拾猪蹄,给小鸡褪毛,剁羊排,熬板油,忙的热火朝天,院子里的大锅小锅都没闲着,木材烧的噼里啪啦响。


    阿樱拿着一截鞭炮,带着小影跑去远处提前感受下过年的声响,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跑的没了踪影,只在家附近溜达。


    “下午剁些酸菜,打算包点饺子,东家你说呢?”芳姑姑兴冲冲的捞着猪蹄与排骨,这些都是打算除夕那天吃的。


    “一会能出不少油渣子,跟酸菜一起剁了,保证饺子香喷喷的。”芳姑姑惦记着一会的油渣子。


    “嗯,挺好的,那就酸菜馅饺子吧。”江宴道。


    江家伙食好,要说谁最得利,那就是芳姑姑家的两个小孩子与身子不好得小梅三人,自从来了江家,大丫二丫的个头都张开了,病歪歪的小梅也爽利了不少,江宴还替她买了养身子的药,这会在江家干些轻巧的活,姐妹两个也不用再担惊受怕,日子还算滋润。


    芳姑姑最是喜欢给大伙做饭,江家的柴火靠买,打水也有轱辘能省力不少,院子又有大丫二丫帮着收拾,所以她对厨房最感兴趣,因着食材多慢慢的厨艺也上来了。


    江宴转了一圈,发现没啥用她的地方又回了屋子陪娘子打牌,摆些瓜子花生,再沏壶茶备着,慢慢院里院外也都有了过年的气氛。


    与江家相比,县令大人这头不大好过,躲了金媚儿三天不知该怎么摊牌。


    但早晚都得面对,所以拍拍袖子直接回了卧房。


    第126章 北地六七


    严大人以公务为由在书房睡了三日,金媚儿知道戚云的手下全部被关在牢里,一时间慌了神也没敢过去缠着严大人,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推测着戚云那边的状况与处境。


    就在她来回渡步时,房门响了:“咚咚咚。”


    “谁?”金媚儿下意识的问道。


    “是我。”门外是严大人略低的嗓音。


    “哦,来了。”金媚儿镇定了一瞬,稍有点忐忑的去开门。


    “那边忙完了?终于想起我了?”她单手搭在门框上,歪着头直视着对面一身官服的人。


    严大人眼神闪过一丝暗光,轻轻嗯了一声,垂头往里走。


    “我有事情要问你。”她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你说。”


    金媚儿强装镇定的神色僵了一下,带着点委屈可怜兮兮的坐去对面。


    “戚云带着手下想将大夏的金矿带出去,带给外邦,被我沿途拦截人赃并获,我现在怀疑她是敌国来的奸细,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县令大人神色凝重,有点严肃。


    金媚儿低头不说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不说话是想站在她那边解决了我吗?”县令大人看着知情的金媚儿,眉宇间带着两分厉色步步紧逼。


    “那怎么会?你我已经成亲,我怎么对你下手。”金媚儿猛地抬头反驳道,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些。


    “你如果没有站在她那边,那就将她的底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严大人身体微微向后仰,看着有点公事公办的态度。


    看着她有些冷的表情,金媚儿心底控制不住的委屈,但又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


    “我只知道她外面也有些生意,有自己的,也有与朋友一起的,我替她打理着香云阁也不是时常能见到她,倒是从前见的多些。后来她将如玉接走后,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为什么是她接走如玉后,你与她的相处变少?”还没等金媚儿讲完,严大人敏感的抓住一个话题。


    金媚儿又是一惊,暗道这人好敏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有点心虚的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她。


    “那自然是她来香云阁的次数更少了,我们也见不得太多面。”其实戚云只是在与如意缠缠绵绵的那两个月里来的次数少一些。


    “呵呵,是吗?”严大人冷笑着反问。


    “你不信我吗?”金媚儿有点伤心,这会不是装的,县令大人从来没用过这般语气与她讲话,心里酸酸的。


    “我若是不信你,怎么会在卧房内与你说话。”按照金媚儿的身份,怕是升堂审讯都使得,不过严大人目前只认她县令夫人这一个身份。


    既然成了亲,她便不再是戚云的人。


    “那你想知道什么?”金媚儿低头,躲闪着对面审视的目光。


    “她的身份,她与被抓的那群外族是什么关系,前几日军营被袭是不是她计划好的?”


    “啊?军营被偷袭了?我知道她认识外族的生意伙伴,偶尔看见过两三次,她从未明说过什么,至于身份那时我被救后在她的府上住过一段时间,确实没有长辈,但我从未想过她不是大夏的子民。”金媚儿短暂的陷入回忆,她就算是怀疑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那时戚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严大人听了金媚儿的话,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理智上有些怀疑,感情上比较相信,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


    “你先自己睡吧,我回书房了。”感觉问不出什么,又觉得她大概说了实话,只得先分开冷静冷静,尽管对金媚儿的身份有心里准备,也没成想与外族的奸细挂钩,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大人,你不留下吗?”金媚儿从身后拉住严素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拽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


    严大人想离开的脚步一顿,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今日事忙,你先睡。”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好吧,你也别太累。”金媚儿焉头耷脑的应了一句。


    严大人抬脚走了,金媚儿在她身后看了一会才插门转身靠在门上,许久才走到床边,一想到县令大人可能会不要她心便揪着疼,在县衙的这段日子她过的很好,真的很好,让她离开她舍不得严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久没再想起关于戚云的事了,遗忘的很自然。


    但多年的习惯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帮她,经过头两次的事情,她想戚云的恩情也该还完了,今后便各自安好吧。


    江家集体忙到了除夕这天,*炒了花生毛嗑,买了芝麻糖牛轧糖,甚至还滚了十来根糖葫芦。


    今夜是春节,打算所有人凑一桌吃个热闹,年夜饭很丰盛猪鸡鸭鱼样样都有,凑了四荤四素两道汤菜,取个十全十美的意思。


    院子里挂了六个红灯笼,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连带着一圈一圈被风吹动的光晕。


    年夜饭吃的早了些,接下来还要守岁,等半夜的饺子。全家人都换上了鲜艳的红衣裳,明亮又喜气。


    阿樱与芳姑姑家的两个小的,手里拿着糖葫芦在主屋与院子里来回穿梭,不是在玩藏猫猫,就是踢口袋。


    原本阿樱是不屑玩这种幼稚游戏的,但经不住看着眼馋,那姐妹二人又劝的紧,再三矜持还是加入其中,穿了一身带兔毛领子的棉衣棉裤,戴着毛线帽子,手里举着糖葫芦往院子里跑。


    “小影,你快跟着我一起去,我一个人藏去厢房害怕。”她自己躲藏还不算,还想抓着小影陪她。


    繁影很不想搭理这个小孩,但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只好被她牵着一起躲在了厢房的酸菜缸后头。


    “在往里面来些,不然会被她们发现的。”阿樱咬着糖葫芦,话说口齿不清。


    “就在这,我不动。”繁影忍无可忍。


    “那好吧!”阿樱只好妥协。


    没一会,就看见大丫手里提着灯笼满院子的找人有,偶尔还会炸一炸。


    “我看到了你喽,快出来呀!”声音越来越近。


    “她在骗我,我才不会出去。”阿樱脸上挂着开心的笑,比起在宫中的日子,她最近过的像个脱缰的野马,就是偶尔会想她娘如何了。


    屋内的火炕烧的暖和,门没有关,江宴陪着谭千月坐在屋里打叶子牌。


    地上点了两个灯台,将屋里照的很亮,宽敞的暖阁里柔软厚实的褥子被卷起,两人坐在平坦的羊毛毡垫上头。


    谭千月挽着云鬓,头戴步摇钗环,披着红色毛线斗篷,金色的发饰在烛光的照映下闪现出漂亮的光晕,闪耀的星光一般,衬托着谭千月最近略带肉感的脸庞恰到好处的绝美。


    江宴抬头看了一圈,嗯,这会没人。她挪着身上往娘子那边凑了凑。


    谭千月随意瞧了她一眼,装作不知道这人想亲近的样子,唇角轻勾垂眸不语。


    “你瞧瞧我。”江宴伸手去摸娘子的手。


    “瞧你做什么,你开出花来了?”谭千月故意吊着她,还作势将胳膊收了收。


    “她们都不在……。”说着就抬起下巴往人家脸上凑。


    “一会来人会看见的。”谭千月想往里面挪一挪,但是江宴用手探入披风的里面,搂着谭千月的腰不让她跑。


    带着热气的吻也从脸颊慢慢移到唇边,抬眸观察了她一眼,睫毛动了动纤长浓黑且根根分明,谭千月心尖软了一下便主动吻过去,两人靠在围挡的角落里亲热着。


    屋们敞开着,芳姑姑在准备下一顿的饺子馅,“叮叮咣咣”的剁个不挺,江宴把人抵在镂空的围挡边,手指按着谭千月的后颈,舌尖也不老实的一下一下挑.逗着。


    谭千月被她微微用力的指尖按的身子发软,却又有一丝隐秘的欢愉,慢慢的手臂便环上江宴的脖子。


    江宴的亲吻逐渐加深,没一会谭千月的呼吸便乱了,就在两人躲在帷幔后头亲热的时候,厨房的芳姑姑出声了。


    “东家,夫人要不要吃韭菜馅的饺子,我瞧着刚长出来的韭菜差不多够了。”芳姑姑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隔壁传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谭千月急忙推了她一把。


    “那便做吧。”江宴微红着脸,用手指轻轻擦了下唇回道。


    “那好,我这就再洗一把韭菜。”


    “你要不要先睡一会,等时辰到了我再喊你起来。”


    “嗯……也好,我先睡一会。”谭千月拽来褥子。


    “来,我弄。”江宴起身铺好被褥,收了叶子牌与零食糖果。


    “要关门吗?”江宴得出去将鞭炮找出来。


    “不用。”谭千月慵懒地摇头。


    “嗯,我去外头看看。”说着便去了院子。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四周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芳姑姑带着小晚小梅包了不少饺子,连带着初一的饺子都够了。


    边说边笑的在厨房煮饺子,虽然小晚与小梅都在江家当下人,可是谭千月并没有向对待应红那般与二人亲近,总归是不一样的,这会她到是有些想念应红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


    她睁开眼时是在江宴的怀里,江宴正在捂着她的耳朵。


    “醒了?”


    “嗯……!”


    “外面在放爆竹,没有被吓到吧?”她摸摸谭千月的额头。


    “没有,我也要去看烟花。”谭千月起身披上衣服,她还记得去年的烟花。


    “再等一会,这会刚醒出去容易着凉生病。”


    “那好吧。”谭千月直直的坐在炕上等着,小晚小梅开始摆桌子。


    阿樱玩累了,盖子小被窝在罗汉塌上睡着了,守岁的饺子每人都要吃几个。


    直到江宴开始放烟花,所有人才到院子里去瞧,一声声的烟花在空中绚烂的炸响,这一年又过去了,她们已经在北地过了两个年。


    第127章 北地六八


    自从闻樱被宫里接连冤枉后,贵妃托了从前有过恩惠的斐济道人将阿樱送走,而自己则借着爱女失踪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的由头待在寝宫内闭门不出。


    甚至都没有告诉圣上闻樱的下落,虽然知道圣上待自己不同,但即便在宫里她还是没能护住阿樱,让女儿受了委屈,贵妃觉得受委屈是对方在一步一步试探着自己,她一个没有根基的贵妃又受圣上看重,眼下失了势正是对付她的好时机。


    从前孩子小,皇后能等,眼下她的大公主都已经十八岁了,圣上却迟迟不立皇女,这叫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圣上更偏心五公主,莫不是在等那孩子长大


    可是娘家那边催的紧,近两年圣上的身子每况越下,特别是经历了福安王爷造反一事后,瞧着比从前差了好多,早点封大公主为皇女才是她该干的正是。


    除了贵妃的五公主,还有淑妃的三公主与大公主年龄相近,娘家最近也得力,是皇后的劲敌。不过淑妃那边她得慢慢斗才行,急也急不来,眼下贵妃失势皇后与淑妃心照不宣的停战了,一起将矛头对准了贵妃与五公主,只是一个疏漏竟然让那个小的给跑了。


    娘家那边已经派人去寻了,趁着现在年纪小不成气候才好处理干净,若是留她有了根基那大公主的皇女之位怕是有变动,别怪她心狠这事不能赌,就算她不出手娘家那边也不会放任不管。


    更何况没有靠山的贵妃是最好对付的,现在不做更待何时。


    从前这对母女一直在宫里,有圣上护着她不敢乱来,眼下那小的出了皇宫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想必淑妃那边估计也闲不住,到时候若真的得了手直接推在淑妃身上,她的媛儿才能稳稳地当上皇女。


    皇后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圈一圈慢悠悠地转着,眸子里全然一片森冷。


    贵妃将五公主送出去也是迫不得已,看着宫里隐藏的危险她也不敢将闻樱留在身边,目前她势单力薄圣上也是焦头烂额处理着朝廷的事,她只能赌一把。


    前段时间故意去道观与斐济道人碰面,道长叫她放宽心看样子闻樱已经安全的到达了千月那边,她便安心的装病不出门。


    年后江宴总觉得心中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索性天气也冷不至于出去找活干,干脆待在家中陪着娘子,看看书,做做饭,还会研究怎么将金锁打出来,过的到也充实。


    一日她刚刚从木匠那里回家,走到家门口时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她敏感的回头看了一圈,哗哗响的白杨树,树枝摇晃,卷着沙雪的北风呼呼吹过,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没人。


    可她就是能感觉到被人盯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阿樱,她可是被人追杀才躲到北地的,谭千月是贵妃唯一的亲人,闻着味找到北地来也不是难事。


    坏了,这是被人盯上了。


    她紧蹙眉头,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进屋锁好门,心中惴惴不安。


    “芳姑姑,若是有人敲门不要开,最近不太平。”江宴提醒道。


    “啊?好好好。”芳姑姑被她这神神秘秘的劲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吓的连走路的声音都放低了。


    其实江宴知道若是来找阿樱的人,那么关了大门怕是也没什么用,别看她能打几个混混,可万一对方派来了杀手她恐怕是顶不住的,就算跟着小影练了一段日子也抵不过专门干杀人越货的主。


    她快步走回主屋,打算将谭千月与阿樱送走。


    “你回来了?可与那木匠学了什么新鲜的花样子?”谭千月笑着上前想去拉江宴的手,却忽然发现她的神色不对。


    “怎么了,有事?看你这眉头皱的。”她伸手去帮她抚平。


    “我总觉得这两天有些不安全,怕追阿樱的那帮人找来。”江宴神色凝重的看着谭千月,目光又下移停留在她的腰身上,担心的神色更浓。


    “你发现了什么吗?”听她这么说谭千月的心里也是一紧,真要是有人找来了那还真是危险。


    “刚刚回来时,总觉得外面有陌生的气息,但我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动静,估计就算真的有人追到这边外面的人也不多,或者说还不确定阿樱的下落。”江宴推测的最坏的情况。


    “那怎么办?”谭千月手掌下意识的放在小腹间,心中有些不安。


    “别慌,我先将你与阿樱送去严大人那边,必要时将阿樱的身份告诉她,你是谭家人只要县令大人去瞧一看卷宗就会相信阿樱的身份,要是她有信物那便更好。”


    “她会插手吗?”谭千月自从安稳了一段时间后,又因为怀孕整个人都变的胆小了,但因为留了阿樱对这一天又有过心理准备。


    只不过阿宴一直在她身边,叫她习惯性的想去依靠。


    “公主的安全是大事,她怎么敢袖手旁观。”江宴觉得严大人的品行至少表面看着是正直的,紧要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叫小影出去看看,你带着阿樱收拾两件衣裳跟常用的物件,再让小晚小梅带着芳姑姑她们回家躲躲。”


    “好,我这就去。”谭千月忙着去收拾东西。


    “小心些,我只是猜测先不用慌。”江宴出门前提醒了一句。


    “好。”谭千月手下不停。


    先是脱下自己身上不方便赶路的棉裙子,换上一身暗色的棉衣棉裤与这边的百姓没什么区别,除了那张脸。


    包袱里带了两套换洗的里衣,摆在桌子上的糕点与肉脯,还有剩下的的花生,装了一个小布兜,这些都是能补充体力的东西,谁知道县令那边能不能行呢?


    家里的银票,江宴得的金子都被她妥善的放好了,谭千月只将往日放在自己身上的小荷包带走就够了。


    又装了一个水囊,其实真正逃跑的时候这些都不用带,但家里的点点滴滴她都舍不得,只能像个小仓鼠一样尽量多装两样东西,最后又拿了自己与江宴的貂皮帽子,围巾,披好长款棉袍老实的等着江宴回来。


    “表姐,江宴为何叫我过来找你?”阿樱还兴匆匆地看着谭千月。


    “一会我们可能要去其它地方,你叫待在我身旁吧。”谭千月拉过阿樱的手。


    “啊?要去哪里?”


    “许是县衙吧。”谭千月忍着紧张的情绪向外张望着。


    阿樱被谭千月堵在主屋内不让出去,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谭千月的紧张,老实的跟在她身后。


    江宴先是让小樱出去打探一下,随后找到小梅。


    “家中有事,你们先带着芳姑姑大丫二丫去你们家躲躲,不要自己回来,若是没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们。”江宴一脸严肃的模样小梅还没见过,只能跟着点头答应。


    “主子,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我们也可以留下帮忙。”小梅看着江宴表明自己的立场,一双柔和的眸子里带着坚定。


    “不行,你们必须走,安全要紧。”说也不用说的太透,将要紧的地方严明就行了。


    看着江宴强硬的态度,小梅不再多说什么,忙找妹妹与芳姑姑去收拾东西。


    江宴走出院子,看见小影站在大门外七八米高的杨树上。


    “怎么样,有线索吗?”等小影脚尖轻点了两下,没什么重量般的飞下来后,江宴走上前去问话。


    “这会院子附近是没人,不过我发现了有人来过的脚印。”小影在外面转了三圈。


    江宴悬着的心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反而冷静了,看来她的第六感是对的。


    “能知道有多少人吗?”


    “许是两三个,但这会没了踪迹怕不是还有其他人。”小影身子单薄,眼神却犀利。


    “我们先走。”江宴拍板


    “去哪里?”小影还以为要准备开打了,可没想到江宴信誓旦旦的说跑。


    “去离这里不远的县衙,她们人多,靠我们两个怕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小影老神在在道。


    “活命要紧,要什么威风,我可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江宴忙着往院子里走。


    “我这个年纪难,还能上有老下有小不成?”小影轻声嘟囔着跟上。


    “芳姑姑你们将骡车带走,省着小晚小梅家里远。”趁着外面没人大伙的赶紧撤退。


    她不知道找来的人为什么退下,但是没准去找了同伴,她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虽然没看到具体的身影,但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江宴多少带着些习武人的警觉,也相信知觉,若是虚惊一场那自然更好,也不会损失什么。


    “我们将骡车带走,那夫人用什么?”芳姑姑道。


    “我们只是去县衙,不远,还有去找你们才能回来,不要私自做主回江家。”江宴又提醒道。


    “好,都听东家的。”芳姑姑这会很识时务,没有刨根问底。


    看着几人走远后,江宴才带着谭千月,阿樱,小影,往县衙的方向走。


    “你觉得要来追杀阿樱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江宴扶着谭千月快步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皇后,淑妃,柳嫔都有可能,因为她们比较着急吧。”谭千月尽量让自己走的快一些。


    阿樱与小影跟在后头,江宴背着包袱,胳膊揽过谭千月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尽管最近没下雪,可去年的积雪依旧不会化。


    “糟了,把汤圆忘了?”江宴忽然想起那个不着家的狗子。


    “啊…………?”


    就在她们刚刚离开半个时辰后,院子外来了一批黑衣人,刚想包围整个院子,却突然发现屋里没人。


    “你查好了?就这家?”一名黑衣人低声怒道。


    “是这家啊,刚刚还有一院子的人。”


    “那现在呢?人呢?”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滚,还不快去追!”


    第128章 北地六九


    江家与县衙的距离约莫需要两刻钟,江宴一直紧揽着谭千月生怕有人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


    刚刚太急了,忘记观察对方的情况,若是到了县衙没有敌人出现那岂不是成了狼来了?


    江宴一心二用打开直播,观众寥寥无几都是在抱怨主播不经常干活的,江宴装看不到,点了界面上一个类似地图的图标,再看着以她脚下土地位中心向四外扩散的画面。


    没多久,就发现二三十名蒙面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大刀,避开人群从林子里奔跑着赶往自己家中的方向,江宴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还真有杀手追过来,这些挨千刀的。


    “快走。”说着又扶稳谭千月,几人快速的到了县衙大门口,好巧不巧又是赵大哥在当职,江宴心道当初那几十两银子真的白花,这不一点一点都还回来了。


    “江姑娘?这大包小裹又拖家带口的,这是干什么?”赵官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赵大哥,我今日找县令大人有急事。”说着直接走进县衙。


    “急事?县令大人在书房,你进去不可惹事啊。”赵官差与江宴打过几次交道,没觉得她一个小乾元能去给县令大人找什么麻烦,但还是跟在江宴几人身后。


    “好。”江宴随口应道。


    “咚咚咚。”县令的院子没有衙役把守,江宴直接去敲门。


    还没等赵官差追上,江宴已经敲完了,赵官差呲着后槽牙,每次碰上这个家伙就没好事,总是麻烦。


    “进!”屋内传来严大人平稳的声音。


    “县令大人,是我。”江宴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唏嘘。


    “怎么是你?这是……?”看见是江宴,严大人也吃了一惊,带着一家子差点以为她是来告状的。


    “县令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江宴神色急促,是往常没有的样子。


    “坐下慢慢说。”江宴帮过她,县令对江宴的印象还不错。


    “实不相瞒松吉县要出大事了,还得请严大人速速定夺。”江宴与严大人对视着,表情看着更像故弄玄虚有点夸张。


    闻听此言,县令也是被她吓了一跳,上次金矿的事她都没这么直接,这回莫不是比金矿的事还大?严大人看见江宴这样心下一紧,有种不好得预感。


    “哎,县令大人,我与你说实话吧,我与娘子都是从京城流放而来,就是这次福安王爷造反一事被牵连的家眷。”


    “你们是王府的人?”严大人一头雾水。


    “我们不是王府的家眷,我们是谭府的家眷,那个被流放岭南的谭相。”江宴上前小声耳语,谭千月与另外两人坐在凳子上。


    “谭相?”严大人蹙眉,也跟着小声反问。


    江宴点点头。


    严县令自然知道有一批流犯是因为福安王爷造反被发配到北地的,这是不知道她们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想干什么。


    “你说的大事是什么?”严大人审视的看着江宴。


    江宴顿了顿,向一旁的阿樱招手。


    “我家娘子是谭相的嫡女,也就是贵妃的侄女,我手里这个是当朝的五公主殿下。”没时间扯太多,江宴没再藏着掖着。


    这一下真是把严大人吓了一跳,漆黑的眸子都带上严厉:“你说什么?”


    “我身边这个小姑娘,是当朝的五公主殿下。”江宴抬头回的掷地有声。


    阿樱也跟着抬起下巴,用鼻孔朝严大人看去。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她就是五公主?”如果江姑娘家的娘子的确是谭相的嫡女,那么她要说眼前的小姑娘是五公主的话,严大人心中有点点动摇。


    严素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其实不太注意这些事,但进京赶考的时候也听说过谭相与贵妃的关系。


    “她带了信物吗?”江宴看向谭千月。


    “县令大人,闻樱确实是我的亲表妹,贵妃的女儿,圣上的五公主,这点千真万确,若说信物只有一件金镶玉的双鱼坠子,图案是宫里常用的鱼龙纹,不知你可否认得?”谭千月上前一步,背脊挺直端出三分贵女的气势,她虽然成了流犯,可不能丢了表妹该有的气派。


    严大人接过谭千月手里的坠子瞧着,她哪里认得皇宫里的信物长什么样,不过在装模作样罢了。她更不知道的是谭千月也在装模作样,平常普通的坠子不能当什么信物,不过公主又不会随身带着令牌,她又没有。


    “果真是宫里的物件,微臣拜见五公主殿下。”不管认不认识,先应下再说。


    “平身,这事稍后再说,先说眼前的。”阿樱赶紧摆摆手,都要火烧眉毛了。


    “哦,江姑娘你刚刚说的急事是?”


    “五公主正在被反贼追杀,他们马上就会追到县衙了,大人保护公主安全事大,你赶快拿个主意吧。”江宴直接将问题扔给了严大人。


    “你说什么?”这下严大人是真急了,声音都大了不少,就说她看见江宴后心中不安,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没时间细说了,总之公主本就是在猎场被反贼追杀到此,估计圣上早就派人出来寻了,只是没想到是反贼先寻到了北地,严大人还是快想个办法吧,对方有二三十个训练有素的高手,个个手持大刀,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寻到衙门了。”


    “你怎么才说,这两日县衙能用的兵力只有四十人,其它都去了兵营。”一向沉稳的严大人开始来回转圈,还有半个时辰她要去哪里找人。


    普通的官差怎么与杀手比,又关乎到金枝玉叶的性命,她真是急了,这会不管真假都得先将人保下啦再说。


    “四十人?这可怎么办?”还以为衙门有一百多号的兵力呢,怎么赶的这么巧,杀手又不会因为这里是衙门而放弃目标。


    “你怎么知道他们再有半个时辰便会追到县衙?”严大人焦急的询问着,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她现在看江宴都觉得这人是个麻烦,但已经迫在眉睫了,连公主是不是真的都没时间去验证。


    “已经去家里踩过点了,我们趁着他们去报信的间隙才跑到县衙的。”


    “原本我这是不能撤的,可是眼下只有四十个兵力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呀,去兵营找援军一个来回至少六个时辰,压根来不及。”这会还真是有些棘手了,严大人眉头皱的紧紧的,额角都有点冒汗。


    点开直播,看了紧追不舍的敌人一眼,那跑起来的速度就比整日吃吃喝喝的官差强上好几倍,又担忧的看了谭千月,好像没其它的办法了。


    江宴沉默了半晌道:“不如我先带着一半的人将他们往兵营的位置引,假装我们护送着五公主离开,大人带着我家娘子与五公主暂时原地躲一躲?”江宴话音刚落,谭千月便死死地拉住江宴的手,江宴还拍了两下安慰她。


    “你让我想想。”作为一个县令不是跑就是躲,这算怎么回事。


    “大人时间不多了。”江宴催促道。


    “阿宴,我不许你去当诱饵。”她一双贵气的凤眸里全是不赞同,握着她的手越抓越紧。


    “可总要有人去将他们引开,我总不能让你们被追杀,在这还有县令大人保护一二。”


    “我不。”谭千月依旧摇头,不松手。


    “大人,将她们藏到稳妥的地方去吧,等反贼追上来我带人去引开他们,没时间了。”


    “那好,反正先躲起来。”严大人一锤定音。


    江宴拉着谭千月去了屏风后头:“大人,我交代娘子点事。”


    严素没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阿樱与小影的身上。


    屏风后。


    “这个你拿着防身,用时要小心,最好别叫旁人看出端倪。”说着将带了套子的电棍交到谭千月的手里,这东西二人一起电过鸡鱼,谭千月知道怎么用。


    “我不要,你留着防身才是。”谭千月摇头,非常不放心。


    “我会将县衙的马匹都带走,他们追不上的。”


    “不行,你不能去。”谭千月泪眼婆娑的就是不同意。


    “我必须将他们引开,你们才能安全,你还带着孩子不能使劲跑。”江宴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安慰道。


    “那你带着小影一起,不然我不答应。”皇城派来的杀手,靠江宴一个人怎么扛,就算是有官差也很危险。


    想了想,江宴同意了,小影轻功好跑的快,回头让她自己回来便是。


    她一直在关注着敌人的动态,一边又准备着烟雾弹。


    县令夫人带着闻樱与谭千月躲去了地窖里,小影装作闻樱的样子坐进马车,县令将三十个官差派给江宴,还有二十匹马,只等敌人出现后就立刻动身。


    偌大的衙门此刻鸦雀无声,江宴却知道敌人正在慢慢的靠近,隐藏在县衙附近的林子里,像鹰隼一样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时间到了。


    “公主快上车。”江宴大声的朝着小影喊道,小影全部武装低头慌慌张张的坐进马车。


    江宴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腰间别着刀,一鞭子甩过去道:“快些出发,若是公主有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她的声音像碎冰一样落在地上,带着三十个士兵骑马使劲往兵营的方向跑,同时还关注着敌人的态度,一旦他们不上当就要立刻折返回去,他们必须跟着自己走。


    果然,直播中两名黑衣人交头接耳后,开始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他们也想找个最合适的地方再下手。


    知道他们跟上来后,江宴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了使劲跑。


    “追。”见前面越来越远,一个蒙面男子也摆手道。


    第129章 北地七十


    江宴带着官差与繁影一直向军营的位置跑去,安静的小路上一阵马蹄声疾驰飞过,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着天色越来越暗。


    冷硬的风雪一直往口鼻里灌,像是冰凉的刀子,一下一下刮着嗓子叫人呼吸都困难。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杀手们越追越近,不过据江宴的观察他们连着快跑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还是能追上骑马的队伍真是不可小觑,双脚点地健步如飞,瞧着便都是有些内力在身上的。


    江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拥有枪支弹药等武器,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叫她心惊胆战不寒而栗,只能一鞭子一鞭子叫马匹再快些,早点到达有援军的地方,那边的将军就算不认得她江宴也认得衙门的人。


    “我们再跑快些,过了前面的山峰就离军营不远了。”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她心中满是焦急,就算虎口,大腿内侧,被磨的生疼也无法顾及。


    许久不曾这般骑马的官差一个个也都累的不行,又看不到敌人在那里,心中多少有些怨言,江宴又不是严大人凭什么要听她的话,死命的往前面跑。


    繁影坐在马车内,身子笔直,感受着杀手与她们的距离,浑身上下都透着戒备的森冷。


    就在一群人要穿过密林间的小道时,一声利刃没入皮肉的声响伴随着短促的喊叫声响起。


    “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二十多名黑漆漆蒙着面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半包围住,手中的大刀泛着刺骨的寒光,锋利的刀尖正对准一众官差。


    而刚刚那名被利刃没入后背的官差“哐当”一声从马背上落下来倒在冷硬的地面上,被一旁的官差扶起,一同后退着。


    见真的有杀手追过来,官差个个神色冷厉的拿刀与敌人对峙着,看得出来是一场恶战了。


    “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出手伤人?”江宴调转马头,目光对上看起来说了算的那位。


    “你不必知道,你们只要安安静静的受死就行。”那人竟然一句废话也没有想直接灭口,眼里都是冰冷的杀意。


    江宴心中咯噔一下,不是说反派都死于话多吗,这批杀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真是棘手。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兄弟们一起上搏出一条活路。”江宴手中拿着大刀,双腿在马腹一夹直接奔着对面冲过去,对手实力不详,她占个先机总应吧。


    刀锋划过冷空气带着呼呼的声响,又是“哐当”一声两把刀用力的撞击在一起,江宴被振的胳膊连带着虎口发麻。


    “我们也上!”眼瞧那边都打起来了,剩下官差也不甘示弱齐齐冲向敌人,寂静的山谷顿时都是刀光剑影的声音,刺破棉衣动静此起彼伏,就连林子里看热闹的麻雀都成片成片的飞走了。


    就在打的乱作一团的时候,繁影轻盈地从马车里飘出来,对着离她最近的黑衣人就是一脚,脚背勾住敌人脖子,动作有力不拖泥带水“嘎巴”一声,那人的脖子便歪歪扭扭的挂着。


    顿时她周围空出了一块地方,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但挡不住这个娇小的姑娘出手狠辣与敌人不相上下,招招致命又快又狠。


    这时还在与江宴周旋的老大看出了不对劲,五公主哪里有这么高的功夫,分明就是跟错了人。


    “五公主人在哪里?”他恶狠狠地看向江宴,那双狠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五公主?五公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受死吧!”江宴也不多废话,说话影响发挥。


    那带头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上当了,她们使诈,一怒之下刀子又快又狠的扎向江宴,江宴利落的翻身离开马匹,躲进人群之中。


    虽然逃跑有些狼狈但是管用,脸色发白的混入打斗的人群中,敌人知道想找的人不在这里,但*此刻撤出已经来不及了,几十人打的不分你我,官差到底没有杀手的狠辣,不如对方出手便是杀招,渐渐败下阵来,好在人多一直在奋力抵抗。


    那带头老大被江宴糊弄后紧追着她不放,快速的奔向她的背影,“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攻击江宴的肩头,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叫她一个踉跄单腿跪在地上,那人看准时机举起手中的大刀要看就要落在江宴的脖子上。


    繁影一个勾腿便踹飞了要碰上江宴的长刀,身子一扭双脚紧紧夹住对方的脖子,用力翻转数圈,那人提线的木偶一般身子跟着转了好几圈,江宴眼睛都直了,那个小身板是哪来的爆发力,真的好强,不愧是能将阿樱一个人带到北地到高人。


    天色已黑,两方人马都打红了眼,杀手见老大被人打死了纷纷一起去攻击繁影,不过繁影没再正面回击而是身轻如燕的躲着,耗着对方的力气。


    官差人数见少,杀手全力去攻击繁影,打着打着便被逼到崖边,夜色渐黑所有人都感觉不到寒冷,奋力对抗敌人。


    江宴见小影被包围,手中刀刃快甩出了花,硬是干掉一人闯进刀光剑影的崖边,这边地点比林子宽阔,但靠近一个二三十米的悬崖。


    十来个杀手将二人团团围住,小影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耐力有限,打的久了力气上的弱点慢慢显现出来,有点力不从心。


    反观江宴却有越战越勇的架势,在打斗中招数一次比一次熟练,下手力道也强,硬是抗住了三四人的攻击,官差也慢慢帮着分散敌人。


    忽然有一把刀从繁影的身后刺向她,冷冽的寒光直直照进江宴的眼睛里,她迅速拿着手里的刀用力刺进那人背后,又嫌力道不够抬脚踹向刀把,直接将人捅了对穿,这才一脚踩在杀手的背上又将长刀拔出,眼里都是嗜血的冷然。


    繁影见有危险,抢了对方的刀前后反手结果了两人,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啊!”


    就在奋力打杀的时候,江宴忘记了身后是悬崖一脚踩空半个身子都挂到了悬崖边上,只有双手紧紧抓住一根不粗的干树枝。


    她对面的杀手愣了一下,差点没看到人,可发现江宴滑下去后捡起一旁的石头对准她的头就是一下。


    “扑通”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


    “江宴?”繁影心底重重一跳,她听到了江宴的声音,可是抬头却没瞧见她在哪里,山崖上乱七八糟还在打,已经到了分不清敌我的程度。


    月亮只出了半个,看着阴森并不明亮。


    繁影发现江宴可能出事了,开始向她刚刚的方向走去,敌人很难缠还有十来人,他们也杀红了眼,不过看着也坚持不了多久。


    繁影心中比冬天的月色更凉,她把江宴弄丢了,回去要怎么交待?


    她第一次有了整个人都冰凉的感觉,红着眼睛将对面的人抹了脖子。


    又是半个时辰,县令的援军到了,对方终于撑不住了,不到十人狼狈逃走,繁影这才手脚冰凉的往山下找去,可是哪里有她的影子……。


    就在刚刚上面打斗严重的时候,悬崖下的小路上路过一辆马车,江宴被树枝拦了两下,刚好砸在马车旁昏迷不醒。


    第130章 北地七一


    繁影带着官差在悬崖下面搜了许久就是没有江宴的影子,黑漆漆的天色即使拿着火把依旧看不清满是枯叶的崖地,就连附近的森林都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一向淡漠冷静的人开始有些慌了,可官差催着回去,人又没找到不管如何他们一定会告知县令,公主与谭姐姐都会知道,繁影拖着受伤的身体迈不开脚步,好似被千金的巨石压着。


    后半夜的衙门里灯火通明,去了军营的官差都被昭了回来,听闻江宴受伤失踪了严大人也很焦急,她也不想江宴出事,更有下属猜测这人会不会掉落山崖后被狼叼走了,毕竟荒山野岭的猛兽更是不少,繁影一听更是被吓死了。


    杀手逃离后,金媚儿早就带着谭千月与阿樱出了地窖,安排了房间住下。


    在繁影说出江宴不见了后,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谭千月大脑陷入一阵眩晕,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一直在嗡嗡嗡的响,血液从手指凉到脚趾,一个没站住摔坐在凳子上。


    “阿姐,你要小心啊。”阿樱赶紧上前扶住谭千月,她很自责,若不是因为要保护她,江宴就不会丢,其实她挺喜欢江宴的,没有讨厌她。


    小脸瞬间就哭花了,双手还在扶着谭千月。


    “小影你再说一遍,阿宴怎么不见的?”不知过了多久,谭千月才找回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


    她要冷静些,阿宴定不会有事。


    “当时天色太黑,我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像她,可崖顶却没有她的影子,等将敌人都打退后再去山下寻她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连林子里都找了还是没有看到人。”小影低着头,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嗯,好,我知道了,你带着阿樱先睡吧。”谭千月摸着肚子,声音很飘渺,眼神却从惊慌变的坚定。


    阿宴没回来,她带着孩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崖底没见到人那么就一定还有生机。


    “谭姐姐,我定会将人给你找回来。”小影本就扁瘦的身形都快弯成了一片月牙,身上还是破破烂烂的模样。


    “不怪你,先去歇一歇吧。”谭千月更恨这幕后之人,若是阿宴真的有事,她不会放过宫里的人,原本姨母与阿樱便没那个意思,一点活路都不给留,这不是逼人一定要争吗。


    手指还是有些麻,谭千月敛了敛心神去找严大人。


    “县令大人,可否借我一些人,我想再去看看。”她知道县衙里原本的官差都回来了,眼下人手充足,而且有第二批杀手的可能性非常小。


    “谭姑娘,眼下是寅时,再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而且你身子不方便,我会带着捕快再去搜寻的。”金媚儿告诉她,谭姑娘有孕在身要小心。


    “我知道大人的顾虑,可是我等不了,若阿宴还在崖底那么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谭千月脆弱的外表下全是倔强,阿宴不在她身旁,她没资格软弱。


    严大人近两天也是焦头烂额,军营那边被袭击后连带着她抓到的外族人一起抓奸细,金矿那边也需要有人去调查接手整理上报,这边还没忙出头绪公主又逃到松吉镇,还招来杀手,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哪边也马虎不得。


    原本对五公主身份存疑的县令,看着杀手来势汹汹的架势信了七分。


    “那就等天亮吧,官差来回跑了三四个时辰后面已经在做饭了,天一亮便带着你一起去,这样如何?”严大人理解谭千月此刻的心情,若是亲眼过去看看能好些,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人。”谭千月忍着眼眶里的湿润点头,县令大人答应带她一起就已经很好了,再多的不好强求。


    出了院子,她忽然摸到脖子上的一个物件,银灰色的小哨子,小拇指一般大小,是平时召唤汤圆的哨子,不知江宴何时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县衙的大院子乱糟糟的,谭千月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县衙,站在离县衙三四公里的路口,对着家里的方向一个劲的吹哨子,如果汤圆在家的附近就一定会听到,即使远一些也一样能行。


    她穿着袄子在寒风里站了两刻钟,日出前的冷风像刀片一样将她白皙的面颊吹红,总于在天光出现之前看到了一个雪白的物体,能看出它在飞快的往自己这边跑,身上还穿着一件浅色的坎肩,个头大,体型长,站起来都能到谭千月的肩膀,汤圆长的特别快,江宴说再过两年兴许都能长到两米长,特别浪费粮食。


    谭千月眼泪汪汪的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大狗”,下意识的护着肚子,不过汤圆不会撞上她,直接在她身边转了几圈,又将前爪搭在谭千月的肩膀上,用脑袋去拱她,一副找到亲人后开心到不行的样子。


    “汤圆带我去找阿宴好不好,她不见。”说着说着便抱着毛茸茸的脖子哭了起来,她实在是心里没底。


    见她呜呜的哭,汤圆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了,只是要拿舌头去舔她。


    找到汤圆后,谭千月稍稍有了点希望,只能靠它了。


    与县令夫人要了一条白布,将自己的肚子缠上几圈,不松不紧,让小宝宝有个着力点,好方便她赶路。


    煎熬的等到了天亮,终于可以跟着捕快一起赶去苍山一带,在所有人看到那头呲着大牙眼冒蓝光的雪狼时都吓了一跳,恨不得离谭千月的周围八丈远。


    听说是从小养在身边后,才稍稍镇定了些,贸然将汤圆晾出来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小东西被圈养的太久,长大一些后总是不着家,江宴害怕它哪天被猎人盯上,还特意给它编了银色的软甲,像个薄坎肩一样能护着重要部位,以防被射伤,为了让它穿的舒服些里外都包了粗布,看起来特别可爱。


    它像个护卫一般紧跟着谭千月不放,又一起上了马车,汤圆似乎能感觉到家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就连傻傻的面相都变得凶狠凌厉,繁影被留在衙门照看阿樱,谭千月独自一人跟着严大人以及十几名捕快去了昨夜江宴失踪的地方。


    而昨夜江宴额头带血的滚在路过的马车旁时,将准备回府的小沈大人吓了一跳,军营最近不太平她不准备在这里混了,家里那个搞失踪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才不要继续顶包,真是受够了,她要回家。


    赶车的是程护卫,她知道上面不太平所以没打算多管闲事,可是刚走两步沈姑娘还是想去下看看,将灯笼拿到近处一瞧,坏了这还是个熟人,怕被上面的人发现她赶紧悄悄的将人弄上马车,立刻远离了事发地甚至还找了点松枝将马车的痕迹掩盖,程护卫见她多管闲事脸拉的老长。


    眼下都被捡回来三天了,人还是没醒,找了大夫来府诊治将伤口都包扎好,有轻微内伤需服用汤药,一点一点灌进去。沈姑娘觉得这是来找自己要债的,毕竟前不久刚刚欠下她一条命,她弯腰仔细瞧着她,嗯,长的挺好,就是已经有主了,有点可惜。


    江宴被安排在客房,找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乾元过来伺候她,只是三天了还没有醒,她已经知道了三天前崖边的事,是有人堵截衙门的官差,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下人没打听出来。


    江宴脑子里像堵了一块石头般,又闷又沉,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帷幔从模糊到清晰,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周围的一切,古香古色的房间,抬手看看厄,,缠着白布,自己不是演员为何会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应粉丝要求去探险的路上,当然那时候古城天塌地陷的样子她还记得,一个很粗的房梁将她砸到人事不省,这个开场太熟悉了,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好像不是这样,可是她再往深了想就会头疼,堵的难受。


    “姑娘,你醒了?”小丫头看见江宴扶着头,立刻高兴道。


    江宴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敢出声生怕露馅叫人发现端倪。


    “我这就去告诉小姐。”小姑娘高兴的跑了,江宴在心里猜测着自己的身份,打算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没一会,来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子,唇红齿白有些英气,是个好看的坤泽,江宴对她的感觉很陌生。


    “哎呀,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真不容易。”沈姑娘靠近她两步观察着。


    “嗯,我睡了多久?”江宴准备先试探试探,没有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从我把你捡回来,你都昏迷三日了,我可是请了最好的大夫,又是人参又是虫草的给你灌了不少,若是再不醒来我也没办法了。”沈姑娘笑着摊摊手。


    这姑娘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兴奋,很自来熟的语气,让江宴判断不出自己与她的关系,刚刚说到自己是被她捡来的,感觉上应该是个陌生人才对,但她的目光与态度又像是朋友,这让她很疑惑,更不敢贸然开口了。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江宴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那你救了我一次,我又救了你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不,应该说是交情更深。”沈姑娘笑的灿烂,好似有了好朋友一样开心。


    江宴心想这姑娘话真多,不过给她透漏的信息也很多,两人大概是有几面之缘的朋友,她脑子堵的很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原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这样待在这里,不会影响你吗?”既然是朋友,那么贸然在朋友家里养病有些不礼貌吧?她没有家吗?她没有亲人吗?


    “怎么刚醒就待不住了?想家里的美娇娘呀?”沈姑娘与她打趣道。


    江宴心里咯噔一下,原主有老婆。


    “在你这里终归是冒昧了,能回家也好。”她总觉得原主有事,回家也好,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的惦记。


    “我昨日已经派人去你家里通风报信了,只是人现在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今日上午应该回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多谢。”江宴再次道谢。


    “用不着如此客气,你的金锁还给你,这个小一些的是给孩子准备的吧?对了,还没有问过你孩子生了吗?”沈姑娘找了凳子坐下,问的自然,她初见江宴时这人家中的娘子好像有孕在身。


    “啊?”这下江宴更傻眼了,不但有老婆连孩子都有了,真是中彩票一般的人生,好有盼头……她该怎么办?


    “啊什么啊?不是应该生了吗?”小沈大人觉得江宴有些木讷,应该是被撞到了脑袋的缘故。


    “嗯……那就生了吧。”江宴握着递过来的金锁总觉得暖暖的,原主估计很爱孩子,她这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等到了家要怎么面对人家的妻女?还是让她再被砸一次穿回去算了。


    “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该不会是被摔坏了吧?”沈姑娘又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


    “是有些严重。”江宴丧气的躺了回去。


    “哎?你没察觉出我有什么变化吗?”沈姑娘站直了身子在她床前,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解。


    “没觉得呀,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江宴刚醒,声音还有些哑。


    “我从一个乾元变成了坤泽,你竟然看不见吗?”到了自己府上,她自然不用在伪装。


    “咳咳咳咳……咳咳!”江宴忙用手背捂在眼睛上遮住自己惊讶的表情,露馅了。


    “好了,我不该与你说这么多话,注意休息吧,你家里有消息后我会过来告诉你。”沈姑娘刚抬手想拍拍她,想了想又将手放下。


    “多谢。”江宴逃过一劫,轻轻喘着气。


    那边,汤圆听懂了要找江宴后,一直带着谭千月往前走,可是越走越远,将近走了一天还在往前走,谭千月扶着腰被累到够呛,只能一会坐车一会步行。


    所有跟着谭千月的官差都对汤圆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严大人也不建议她这么一直走下去,派了九名捕快专门沿着岔口的三条路进行寻找,到了这边有些远了,汤圆的鼻子有点失灵。


    谭千月虽然担心身体吃不消,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回去坐着等。


    严大人没时间跟她一起找,回去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见她执意要亲自接着找只好留下了最多的人手,叫她一定注意安全,然后看了一眼呲着獠牙的雪狼,觉得应该不会有事。


    谭千月身上有银票,直接拿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叫捕快给大伙分一分算是辛苦费,江宴不是县衙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流犯,就算看在严大人的面上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估计心中多是不愿,有了油水自然是更加卖力。


    谭千月找了一家客栈,点了酒菜犒劳大伙,自己则带着汤圆点了些包子回去房间吃。


    第六天,终于在捕快与汤圆的不懈努力下,将目标锁定在青阳县的沈家,沈家的主母是朝廷册封的县主,下嫁给一个都尉在青阳定居,也就是苗大人与苏荷的所在地。


    家中有一子两女,家中长子正是守在军营的沈将军,正四品的武将比父亲强的多,两个妹妹其中一个也跟着大哥在军营做事,另一个小女儿备受宠爱,县主一直想给小女儿找个好人家,只是小姐似乎没那么配合。


    “经过多处打探,都说那辆马车就是沈家的。”官差与谭千月到了青阳,谭千月打算先去会会这个沈家,若是阿宴真的在沈家,放人就算了,不放人的话少不得要去麻烦沈大人。


    “走。”谭千月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没有犹豫的上前扣的咚咚响,回头一看官差没一个敢上来的。


    “谁啊?”门内传来小厮的声音。


    “义安县捕快赵明远前来拜见。”赵捕快被汤圆顶到了门口,吓的浑身僵硬不敢不从。


    小厮皱着眉开门。


    “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想找你们家沈三小姐,麻烦请转告她我是江宴的妻子。”谭千月上前笑着道,她没有问江宴在不在这里,只是在蒙。


    汤圆死死的护在谭千月左右,对方眼神稍有不善,它便吼吼吼的低吼着,那小厮一个低头差点没下尿裤子。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同手同脚的直接跑了。


    沈三姑娘听闻江宴的娘子找上门来乐了,还真是快,想来派去的人说家里没人,估摸着是一直在找江宴。


    “请进来吧,早晚都要还给她。”


    谭千月见到沈三姑娘时,便认出了她,只是不成想她竟然是个坤泽,就说上次看着怪怪的。


    “多谢沈姑娘多日对阿宴的照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今后沈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江家定会竭尽全力相助。”得知江宴确实在她府上后,谭千月只能留下一句漂亮话,又不好直接说用银子答谢。


    “夫人客气了,她过去也救过我的命,实属用不着回报。”沈三姑娘笑的明媚,打量着这个即使奔波了好几日,穿着简单袄子,依旧难掩美貌的女子。


    谭千月眼里划过一丝意外,却依旧笑着道谢,问了江宴的情况,得知她三日才醒心疼坏了。


    江宴还在床上躺着,她现在能下地简单走几步,但身子还是虚弱。


    没听说过谁穿来就是个半残废的,真是倒了大霉。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血块一般,堵住了所有重要信息,这几日不是哀声就是叹气。


    “嘎吱”一声,屋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女子,细看一眼……嚯哟……是个养眼的大美人,一双琉璃般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精致的脸蛋,嫣红的唇瓣她看了想咬一口,只是她的神色叫江宴莫名的难过。


    “阿宴,总算找到你了。”看着头上包着白布的江宴,谭千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跑过去抱住她,心终于可以落到实处。


    美人带着阵阵甜香,上来就将她一把抱住,脸颊贴着江宴的脖子,细滑柔软,还有滚烫的泪珠往她衣领里掉落,直接烫到她的心上。


    看这情行应该是原主的老婆没跑了,只是她要怎么办?这个从还是不从,她手掌搭在美人的后腰,想搂着又不敢,在本能与理智间徘徊着。


    “你还疼吗?”谭千月摸着江宴的白布心疼道。


    “不疼。”江宴假笑着摇头,她的身体对这个人太熟悉了,根本拒绝不了一点,但是……但是她这么占人家的便宜好吗?——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确实是失忆了,非典型失忆[笑哭][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