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北地五二
应红小心翼翼地走到谭千月身边。
“这般鬼鬼祟祟的,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谭千月掀开眼皮瞧过去。
“小姐,应红有事想来问问小姐。”应红扭捏地开口,总觉得搬家这事对不起小姐。
“你说。”谭千月自然心中有数。
“小姐,桑榆说要去青阳投奔苗大人,她想带着我一起走。”说着说着应红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甚至不敢去看谭千月的眼睛。
“桑榆有前途是好事,你与孩子是她的亲人理应跟着她,以后也能有个盼头,比窝在这里强。”谭千月笑笑,喝了口花茶。
“可是我离开小姐不习惯,在这里过的也很好。”应红比较纠结。
“那你是想叫桑榆一个人去那边吗?先不说你要生产的时候她不一定能赶来,若是青阳有漂亮的姑娘瞧上她,抢了她你怎么办?”
“啊?还有这样的?那当然不行。”应红掐腰,好似被气到般,眼神都凶了两分。
“那你是觉得,她能为了你放弃光明的前途,在这山里砍一辈子的柴火?”
“嗯……不知道,不过好像有点屈才了。”应红摸摸肚子心里犯嘀咕。
“所以,你想怎么办?”谭千月认真的看向她。
“我想先跟她过去,等生下孩子后再来伺候小姐。”应红笑的讨好。
“美的你,你生了孩子后再来找我,是想要我帮着你带孩子吗?”谭千月打趣她。
“哪有,再不济我将孩子扔给她,自己回来找小姐。”应红哪一头都舍不下。
“竟说傻话,安心的跟着去吧,就算是在府上,你到了年纪也是要成亲的,还不是一样?”
在这件事上谭千月虽然也舍不得应红,但是她能有更好的以后,谭千月也为她高兴,两人相伴了十二三年,是谭千月娘亲带过的小丫头,感情不同于旁人,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人往高处走,她自然不会扣下应红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
“可,可如果以后奴婢想回来伺候小姐,小姐还要奴婢吗?”应红嘟着嘴有点可怜,总觉得小姐不要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要走的。
“你能回来当然好,若是以后你家小姐挣了许多银子,还要你来管账呢。”
“若是被那桑榆欺负了,也叫人传口信来,主子替你撑腰。”
“小姐~”应红眼泪汪汪的抱在谭千月的腰间。
“好了,快松开,让阿宴看见不得了。”谭千月眨了眨眼睛,眸子有些微微湿润。
转眼一个月后,苗大人真的回来了,苏家好一阵热闹,苏景来请江宴谭千月过去一起用饭,苗大人这次还带了十来个官差,苏景刚好过来借桌椅。
“怎么,这次你们都要跟着苗大人一起走吗?”江宴与苏景打听道。
“哪里的事,只有小荷与阿绯跟着一起过去,我与阿娘还在这里生活。”苏景笑着答道。
“哦,原来如此。”江宴点头。
到了午时带着谭千月去赴宴,将阿樱留在了家里,她目前还是藏着些的好。
席间,应红挨着谭千月坐,苏荷坐在她的另一边,眼看着都要分别了,几人还喝了些酒助兴,聊聊一路的艰辛,与对新生活的憧憬。
酒足饭饱后,江宴扶着谭千月回家。
“表姐这是怎么了?”阿樱凑过来,看着面色潮红的谭千月,还想伸手摸一摸姐姐的脸颊。
江宴一个转圈把人扶去了东屋,“她喝多了,不大好受,一会我给她擦擦脸就睡下,你自己一个人在西屋睡吧,土炕暖和。”
“啊?这么早我也睡不着啊?而且夜里我做噩梦怎么办?”五公主眼睛瞪瞪地看着江宴。
“做噩梦?让汤圆过来陪你。”说着江宴把谭千月扶到床上,脱了谭千月的袄子,给她盖好厚被。
“汤圆……汤圆?它会不会吃人?”阿樱瞬间有些结巴。
“暂时还没吃过人。”江宴的声音从东屋传来,不像开玩笑。
阿樱扭头恨恨地回了屋子。
这边江宴兑了温水给谭千月擦洗,漱口,又添了炭盆才脱了鞋子上床。
掀开被子还有点凉气,谭千月穿着里衣窝在被子里,她轻轻合着眼睛,面颊绯红,长睫卷翘,红唇微微动了一下,有些醉意。
江宴知道她没睡。
“冷不冷,我过来抱着你,很快就暖和了。”她将两人用被子盖好,手臂一勾,谭千月便软软的滚到她怀里,确实暖和些。
江宴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时不时还摸摸后脑勺,来时相伴的两个朋友眼看都要离开这里,去城里生活,谭千月不光少了朋友,还被留在了条件艰苦的松吉,心中难免失落。
谭千月靠在江宴的肩头,闭着眼睛道:“两个人确实缓和些。”
还将光着的脚丫,塞进江宴的裤腿里,手也没闲着,探进衣摆,摸着她紧致光滑的细腰,沿着线条摩挲,上上下下。
谁离开都无所谓,只有她不能走,想着想着谭千月眼圈有些红。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江宴出声安慰。
谭千月感动的将头埋进她胸前。
“就算有事要离开,也会将娘子拴在裤腰带上。”江宴又接了一句。
谭千月…………
她柔软的玉指在江宴的衣裳里摸索着,没一会就觉得身子燥热,非得肌肤相贴才能解渴般蹭着。
空气中一股幽香,从淡到浓,江宴也跟着身上发热,她赶紧起身去插门。
谭千月眼神微眯,一副半醉半醒的娇俏模样,捧着江宴的脸开亲,从额头到鼻梁,从鼻梁到下巴,眼神泛着亮晶晶的华光,又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看的江宴心中滚烫,信素的清香越发浓郁,在屋子里蔓延,将谭千月包裹。
她急切地扯外江宴的衣襟,亲吻在脖颈与锁骨的周围,学着她的样子留下粉红的印记。
江宴半披着长发微微仰着头,能感觉出脖子处湿湿的,与被吮吸的痛微感,又热又痒的感受蔓延至全身。
伸手将帷幔一拽,浅紫色的缎面绣花布帘倾泻而下,遮住床内蠢蠢欲动的艳色光景。
藏进被子里,没有光亮后,谭千月的感觉一直被江宴牵着走,像个娇柔的娃娃,怎么摆弄怎么是……。
直接成了可口的小蛋糕,手指难耐的把玩着江宴垂在自己胸前的发丝。
天亮前,谭千月摸着自己被咬到红肿的脖颈,有些后悔去招惹这个属狗的,身上估计都带了颜色,特别是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处,稍稍一动便能察觉出不适感。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计离鸡叫不远了……!
一想到江宴掌心紧紧掐着自己的腰肢,眼神盯在自己那时候的脸上,另一只手…………,谭千月就恨不得用枕头将自己的脸盖上。
经过一夜的放纵,谭千月再没有多余的心思伤春悲秋,只觉得快要饿死了,体力消耗太多她有点受不起,准备收拾收拾去陪小表妹睡觉。
好不容易让那倒霉孩子学会了自己睡,怎么可能还让谭千月过去,她自己一个人睡觉也冷的,又不像西屋一样有火炕。
又到了晚上,江宴直接将媳妇抓了回去,并且明确的告诉五公主不会再将娘子借给她睡,想找人陪着睡觉,就自己去找个新媳妇。
气的阿樱鼓着小脸,谭千月哭笑不得。
到了苗凤卿出发的日子,谭千月帮着应红将包裹收拾好,春夏秋冬的衣裳,平常用的首饰,都多给她备了些,城里不比松吉人少,到了人多的地方最是讲究吃穿用度,桑榆又是跟在苗大人身边办事的,到时候自然而然有不少夫人媳妇间互相攀比。
“孩子的衣裳没来的急准备,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招来几个缝补的好手多做些,再与阿宴一起给你送去。”谭千月笑着拍拍应红的后背。
“小姐,你真好。”应红抱着谭千月的胳膊不停的抹泪。
“等我们去看你,快上车吧!”谭千月催促道。
“谭姑娘,那我便带着小红先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们。”桑榆拿着应红的大包小裹,又扶着人上马车。
“嗯……照顾好她,一路平安。”谭千月与江宴站在一起笑着摆手。
这两天被江宴缠的厉害,她没什么失落的情绪跟着应红抹眼泪,应红自打怀孕后,隔三差五的多愁善感。
阿绯抱着汤圆不愿意送手,但最后还是摸摸她雪白的毛发,不知说了什么告别的悄悄话。
随后,苏荷也走了,等两辆马车与官差都离开后,前两日还热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不少。
连天气都在为几人送别,傍晚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在原本的积雪上面又加了厚厚一层。
江宴怕谭千月有情绪,特意在自己的“库房”里找到兑换很久的汉堡,薯条,奶油小蛋糕,旺旺雪饼,薯片,坚果,黄桃罐头,珍珠奶茶,大托盘上满满登登摆了八个好看的碗,还搭配了两个银勺子,精致诱人。
连民间小故事,话本子,都找了五六本。
在厢房蹲了小半个时辰才背着书,端着零食出去。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谭千月窝在被子里,外面下雪屋里就更冷了,就算有炭盆也不如火炕暖和。
“给你准备点好吃的,还有话本子。”江宴端着东西进屋。
“这些都是什么?”谭千月看着碗里奇奇怪怪的小食,新鲜极了,感觉眼睛都不够用。
江宴又去端来小茶几,将托盘放上去,屋子暗下来多点了两盏灯烛,四下瞬间亮了不少。
“你怎么会弄这么多东西?”谭千月看着汉堡与奶油小蛋糕新奇的不得了。
江宴坐在谭千月身后,用被子将两人盖好,窗外还能听到簌簌的下雪声。
“发现我的好了吧?我还是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她把下巴抵在大小姐的肩窝。
“讨厌,谁说你是废物了!”谭千月脸红不承认。
“给我娘子吃个小蛋糕。”说着用勺子切了一小块奶油蛋糕送到谭千月嘴边。
糕点入口即化,还带着清甜的奶香,当舌尖触碰到奶油时,好似吃了一朵云,又甜又软还很香,有种幸福的味道。
“这个是什么,好好吃。”谭千月回头去看江宴,眼睛明亮且有神。
“这个叫蛋糕,做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娘子爱吃就不麻烦。”江宴心道还得偷偷去学做蛋糕,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那个是什么,看着怪怪的。”她又指了汉堡。
“尝一口就知道了。”
“味道有点怪,不过还可以吧!”
很明显,江宴不用去学做汉堡了,谭千月对这东西一般般。
珍珠奶茶,黄桃罐头,坚果。这三样她都认识,便尝了尝薯片与雪饼,感觉这两个味道差不多,脆脆的。
谭千月慢慢吃着,江宴在她身后像个有感情的朗读机,把故事讲的绘声绘色。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谭千月的嘴除了吃吃喝喝,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三个字。
两人把五公主忘到脑后,只顾自己快活。
就在要毁尸灭迹的时候被小姑娘撞上。
“那是什么?”小孩子眼尖,一下子瞧见了还剩下的小零食。
“你表姐的药引,不好吃。”
“药引?”阿宴看着青花碗里的东西,有些不相信,看着不像啊。
“不过,你想吃就拿去吧,左右你表姐也没什么事。”江宴一本正经道。
“你当本公主什么都吃吗?哼!”阿宴愤愤转身。
江宴摸摸鼻子,不吃拉倒。
随后,将东西放在厨房便回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在炕了滚了好多圈的阿樱悄悄下地,点上蜡烛,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把那个看着最大个头的汉堡偷走,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冬季人烟稀少的地方清净的过分,就连汤圆的叫喊声听着都格外舒服。
在应红离开江家后,次日,江宴便请了小晚小梅姐妹上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反正这边想找年纪相仿的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月例一人五百个铜板,但是要扣下一半还债,所以每人二百五十个铜板,供吃供住,换季有新衣裳,觉得这事可行就签了契书。”
契书是三年的活契,江家有权利随时让两人离开,小晚小梅,姐妹二人商量商量同意了,三年而已,每人能攒下六七两银子回家呢,有吃有喝有新衣裳,傻子才不干。
二人利索的按了手印,对外不说是下人,只说是搭伙一起生活的。
小晚伶俐干些零活,小梅身子弱,干点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就这样江宴给谭千月找了两个新丫鬟。
第112章 北地五三
小晚与小梅两姐妹正式搬到江家,住进了芳姑姑的对门,也就是应红之前成亲的屋子,谭千月与二人不熟悉,江宴便将两人安排的远一些,更何况,眼下那小祖宗还在江家更是马虎不得。
谭千月收拾了一间厢房,用做几人做活的屋子,冬季外面冷也没什么需要在外头干的粗活,做饭有芳姑姑,江宴闲着着也会做。
大丫二丫晨起就会带着帽子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即使外面的积雪到了脚脖子,院子内的青石地面也依旧是本来的样貌,青灰色的一片,在寒冷萧瑟的冬季更显肃静。
江宴家的柴火也是要买着用的,一来家中没有能去砍柴的闲人,二来谭千月也不想守着金山银山,还让江宴在冻死人的天去山上吃这个苦。
桑榆在时倒囤了一个小山包似的柴火,可眼下人走了江家就只能买柴火烧,谭千月大手一挥,就连煤炭都买的足足的,生怕江宴往林子里跑一样。
茅房也有人定期过来清理,挨家挨户捡了肥料留作来年开春用。
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连汤圆都抽条了,渐渐有了一头狼该有的样子,因为雪白的毛发,秀气的长相,院子里的孩子们并不害怕它,反而都喜欢亲近它。
而汤圆刚刚满月的时候就被江宴捡走了,身上还看不出狼的野性,反倒是通几分人性,灵巧的很,有吃有玩的日子过得更是不错。
“小梅小晚,白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便将这些毛线都织成外披,围巾,短褂,坎肩,具体的花样子我们再一起商量。”谭千月将那间带火炕的厢房空了出来,今后在这边干活也暖和。
“若是人手不够用,我也可以叫来隔壁家的姐姐过来帮忙?”谭千月看向二人询问道。
小晚眼睛转了转,忙道:“不用,不用的东家,我与姐姐两个人能行,一定干的又好又漂亮。”
看了一圈,这江家除了做饭基本就没有其它的活计了,就连做饭也轮不到她二人,若是连织毛线的活都被人分走,那她们姐妹两个还能干什么?岂不是里回家不远了,小梅警觉地抢答。
“真不用?毛线还有很多,怕是要干一个冬天呢。”谭千月勾起唇角笑笑,这个小晚看着很聪明的样子,但那点聪明都长在了脸上,有意思的紧。
“我们能行,放心吧东家。”小晚再三保证。
“那成,我们慢慢干,就不再找其它人了。”谭千月点头。
阿樱与大丫二丫在院子里丢沙袋,拳头大小的布口袋里面装着滑溜溜的黄米,三个人玩刚刚好,阿樱冻的小脸通红,依旧兴奋的跑着跳着。
谭千月摇摇头刚要回屋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
“谁呀?”芳姑姑大大的嗓门从屋内传出。*
“阿樱,先回屋子里去。”谭千月冲着表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麻利的躲回了屋子里,阿樱不怕出门,但主动过来找的也得留个心眼。
“这里是江家吗?那个卖麻辣涮串的江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粗矿的声音。
谭千月拉着阿樱进屋,去找江宴。
“怎么了?”江宴见谭千月在拉自己的衣角。
“门外来了一个男人,说是找卖涮串的江家。”谭千月好看的秀眉微蹙。
“没事,我去看看。”江宴说着便走去大门。
“二位是?”江宴不认识。
“江姑娘,我们是兵营那边的人,是这样的,小沈大人近来吃什么都没胃口,偶然提起江姑娘做的麻辣涮串到是很合她的胃口,便想着能不能让江姑娘再过去一次,这次专给小沈大人自己做些便成,价钱好商量,这路上艰难还是按照二十两算都可。”
五大三粗的男子,说话倒是条理清晰,江宴一下子便听明白了,那个小沈大人也不知是病了,还是馋了,总之要她去做好吃的。
“二位且先在这边坐坐,我去与娘子商量商量就过来回话。”
“嗯,好。”
“什么?要去兵营卖涮串?”谭千月是有些不愿意的,天寒地冻的叫人走那么远,赶三个时辰的骡车,不得给江宴冻坏了?谁稀罕她那二十两银子。
“都找上门来了,不大可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哎,大不了我在那边多待两天,多坑她点银子。”别看男子说的客气,若是江宴直接拒绝,怕就不是现在这种好脸色了。
“这什么天气,多遭罪呀!”谭千月扭过身不高兴。
“我带着周舟去,两人换着赶车就好很多。”江宴讨好的去亲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她们眼下这个身份拿什么拒绝人家。
“表姐,江姐姐要干什么去?”阿樱探出脑袋打岔。
“江姐姐要去做生意。”
“那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出去瞧瞧,自打我到了这边还没有出去看看过。”阿樱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谭千月头更疼了,怎么还有来捣乱的,她求助似的看向江宴。
“我觉得带她出去放放风也好。”一味地躲着也不是事,阿樱早晚都要回去,有机会去兵营那边转转也是长见识。
谭千月听闻后更是两眼一黑……。
江宴回复那二人后,便开始准备东西,一样一样东西开始往车上搬,阿樱更是被谭千月收拾的连亲娘都认不出。
蹦蹦跳跳地上了江宴的骡车,除了涮串的炉子,青菜,肉菜,江宴还带了两层大棉被铺在车板上,出发前周舟正好赶得及上车,江宴捂的严实在前面赶车,阿樱与周舟躲进棉被里,窝在炉子旁,任凭北风像刀片一样刮到脸颊上,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两旁倒走的树木。
“阿樱,到了那边你就装哑巴,不要话多,更不要与其它人争执,若是起了冲突可不是闹着玩的。”路上江宴提醒着阿樱,阿樱吃了一路的亏也知道收敛些说话做事。
“嗯,我一定听话。”阿樱高兴的点头,军营啊,她还没去过呢。
“你的朋友,她会跟着你吗?”江宴说的是送阿樱来的暗卫。
“她吗?可能吧!”阿樱不在意道。
江宴回头看了看,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周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不多嘴,只知道江姐姐又给她活干了。
那两个男子骑马在前边带路,江宴三人从晌午走到傍晚,天色暗了下来,路上更冷了,江宴又长又直的睫毛都挂了亮晶晶的冰霜。
围巾朝外的那面,因为呼吸的关系都已经结冰,手上虽然带着棉手套,依旧冻的钻心的疼,还带着针扎一样的痒。
几人小心翼翼的跟在男子身后,到了小沈大人的营帐。
“大人,江姑娘已带到。”
“进!”门内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江宴带着阿樱走进去,阿樱大眼睛暗暗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时候还让江姑娘跑一趟,真是冒昧,只是近来我确实没什么胃口,想吃些特殊有滋味的小食,刚好便想起你来。”小沈大人懒洋洋地靠在桌子边,长发松松地挽着,有几分秀美。
“大人说的哪里话,您给小人挣银子的机会,我们感谢还来不及,自然愿意为大人分忧。”江宴说的热络,尽管在心里骂她,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沈大人今日想吃什么?小人这就去做。”
“那就来一碗酸辣粉丝吧,天冷想吃这口。”
“好,小人这就去做。”江宴又带着阿樱出了沈大人的营帐去了厨房,在里面支上炉子,点火,烫菜,煮酸辣粉丝。
“这红红的是什么?好呛啊!”阿樱看着红亮的汤汁,捂着口鼻躲出老远。
“别看现在呛的难受,保管你一会你就爱吃。”江宴接着煮粉。
中等大小的白瓷碗里,煮到透明的土豆粉浇了两勺红亮的汤汁,切了葱花撒上,带着点点绿色,五个鱼丸捞起摆在碗里又胖又白,最后用麻酱,麻油,陈醋调味,酸酸辣辣中透着香味飘出,阿樱站在江宴身边干看着。
瞧着瞧着,有点想要流口水,眼睛一直盯着。
“给你也留了一碗,端去一旁快吃吧!”就知道是个小馋猫,少了谁都少不得她的。
想了想,感觉大老远的来,就做这么一碗酸辣粉,怎么好意思收人家二十两银子,她又掏了掏家底,找出淀粉肠,鸡排。
支起一口小锅倒油,来回煎炸淀粉肠与鸡排,不小的营帐里全是油炸食物的香味。
小沈大人捧着白瓷碗嗦粉的时候,江宴又端来切好的鸡排与淀粉肠。
“这又是什么?”沈大人眼睛亮了。
“是挂了面粉的鸡胸肉与粉肠,大人可以都尝尝,不是什么精细的吃食。”江宴放下托盘退到一旁。
沈大人拿起淀粉肠“咔哧咔哧”的咬了两口,感觉越吃越香,比营帐这边的大白菜汤好吃多了。
又咬了鱼丸,继续嗦粉,时不时还要喝两口汤。
江宴看着她忙活的样子,哪里像个没胃口起不来床的样子?
看沈大人吃的香,她刚想离开,就被沈大人叫住。
“江宴,我最近确实身子不舒服,你能不能在这边留个三天,三天后再回去?”沈大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请求。
“你别看我现在吃的香,其实我已经三四天没吃下任何东西了!”小沈大人说的凄凄惨惨,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用药掩盖了身上坤泽的气息,到了信期又吃了抑制的药丸,结果两种药效结合在一起成了现在这个懒洋洋又吃不下饭的模样。
不过信期也就剩下两三天了,她吃饱些,应该也就撑过去了,哎,假扮乾元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已经后悔来兵营凑热闹了。
“三天?这未免时间太长了点,这样行不行,我将吃食全部都做出来,冬天放上两三日不会坏掉的。”三天太久,江宴不想答应。
“嗯……倒也成,那明日试试吧!”虽然现做的好吃,但她也不是为了口吃的能将人扣下的主。
江宴点头离开。
小沈大人吃饱后,又一头扎回了床上,慵懒的躺在一边,像个没骨头的猫。
第113章 北地五四
离开小沈大人的营帐,虽然天色漆黑但时间尚早,江宴刚在琢磨明日要给那位大人做些什么,就有上次吃了涮串嘴馋的摸了过来。
“呦,姑娘你又来了?别说上次我们吃完你这涮串,还就忘不了这个麻麻辣辣的滋味了,今日是来给小沈大人打牙祭的吧,有没有剩下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尝一尝。”三两个士兵围在江宴的炉子前,看着锅里那翻滚的汤汁,急的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捞。
“是还有些,不过比不得上次,只能先到先得了。”江宴笑着回。
上次的食材都是提前准备了好几日的,这次来的匆忙只有一些存货,不过“库房”里还有些现成的小吃可以拿出来卖点铜板。
“那我这就去拉兄弟过来给你捧场,你可要留给我们一些。”说着士兵去找了往日里要好的战友。
“没问题,保证有你们的。”军营的日子无聊,一个月也就能去一趟集市溜溜,这会有江宴过来摆摊也是个新鲜。
她赶紧转身到骡车上的筐子里翻找,在“库房”内找到一箱淀粉肠,前段时间她好像解锁了一间中型超市,因为平时用上的东西也不多便一直放着,不成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拿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将淀粉肠摞起来摆好,从上到下一刀切掉外包装的皮,头尾一边来了几刀,然后快速的给淀粉肠扒皮,周舟还在厨房的营帐里烫着鱼丸,干豆腐,白菜,白萝卜,木耳,蘑菇,外加上粉丝,冬季的种类比起夏季自然也少了许多,加上没时间收拾猪下货,看着都是蔬菜。
头一次当小商小贩的阿樱,也跟着周舟兴奋的忙活着,尽管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营帐里的火光够亮,能将下面的一切照的清楚明了,炉子前还点了一盏灯台,长方形的铁炉里各式各样的食材在一起煮出咸香的味道,又麻又辣的滋味飘满整个营帐,白雾渺渺,一切看着烟火气十足,与外面天寒地冻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瞧着心中暖和。
江宴搬来从前在帐篷里用的小炉子,炭火与一个平底的圆锅,点火后直接放在了铁炉的边框上,倒点菜籽油将淀粉肠一个一个铺在圆锅里,大概半刻钟后平底圆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油煎粉肠的味道混在麻辣鱼丸的香气中,更是让营帐外头来来回回有好多人驻足。
“江姐姐,这是什么,闻着好香。”阿樱像小尾巴一样围着江宴转圈。
“这是用面粉与肉汤做的面粉肠,自然是香。”江宴闭着眼睛胡诌,香当然是因为添加剂,不过偶尔吃一吃还是很有幸福感。
“我也想试一试。”看着江宴来回的翻弄,阿樱想接过江宴手里的筷子。
“好,你来。”江宴起身拿起托盘去给客人装菜,这会都好的差不多了,摊子前面挤了十几个人。
“淀粉肠五个铜板,酸辣粉五个铜板,鱼丸也是五个铜板,其它青菜都是一个铜板,大姐你想吃哪个?”江宴拿着托盘向最近的一个大姐询问。
“刚巧前个发的月银,你是会挑时候来的,两个淀粉肠,两个鱼丸,再给我盛一碗酸辣粉,这天吃这个酸酸辣辣的土豆粉,身上暖和。”当兵的大姐笑的豪爽,东西点的也刚刚好,二十五个铜板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她们可是有一两银子的军饷呢。
“你可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姐旁边的一个男子打趣她点的多,而自己因为要养家只能点十个铜板的鱼丸与蔬菜尝尝,吃青菜多也是为了尝尝这麻辣的滋味,加一串鱼丸也算点了荤菜。
“这样我给每人多送半根淀粉肠好不好?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小妹也帮不上其它的忙,就给大伙送点添头。”江宴看出来了,有人舍不得花钱,看见其它人吃的痛快也要说上两句闲话,与其等着别人酸溜溜的来挑刺,不如她来当这个好人,瞧着也大方。
果然,刚刚还在打趣同僚的男子,大大的笑容立刻爬到了他的脸上。
“江姑娘大方,是个能挣大钱的。”大伙都有了笑模样。
“我给大伙调酱料,这酸辣粉的汤也是精华呢。”江宴边收铜板边给捡串串,周舟在一旁帮着盛酸辣粉,就连阿樱也学会了将煎好的淀粉肠递出去,瞧着动作干的还挺欢快,从前整日被关在宫里哪有机会干这么有意思的事。
“好吃,够咸够辣,香的很。”营帐里慢慢挤了二十来人,有人吃完离开,有人后到尝鲜,断断续续的说笑声,在寂静的军营里略显热闹。
江宴三人有条不紊的忙着,一直在炉子旁甚至有点热。
这时候,外面说笑的动静突然的戛然而止,一个面相有点凶,身材高大男子走进营帐,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人。
“将军。”还在吃着串串的士兵,都自觉的放下托盘与碗,将中间的位置让出来。
江宴也跟着站好候在一边,看样子,男子应该是这个军营最高的职位,这军营是个有二百多人的驻扎地,江宴不知眼前这人官居几品,不过怎么也该在县令之上吧?
男子带着严肃冰冷的气场,在江宴的摊子前从头扫到尾,一声不吭。
江宴有点心中没底,硬着头皮道:“将军喜欢吃什么,小人今日新出的淀粉肠焦脆里嫩,咸香滋味好。”
她淡淡陪笑,心道她是这人妹妹请来的,应该不会将自己扔出军营吧?
那小沈大人的身份,江宴上次就打听清楚了,是沈将军的妹妹。
“是谁让你进来军营摆摊的,好大的胆子!”男子微眯着眼,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但一点也不友善。
阿樱慢慢躲在江宴的身后,她有点怕怕的。
“回将军的话,是小沈大人专程派两位军爷去家中将小人请来的,说是最近身子不舒服,没胃口,才想吃点有滋味的。”江宴微微垂眸,如实作答。
“是这样吗?她又怎么了?”男子侧身向身后之人问道,浓眉不自觉的紧皱。
“的确如此!”说话的是头一次遇到小沈大人时,同行的黑衣女子。
“吃完就都散了吧,明日让她们离开军营,她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军营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男子冷着脸,挥挥衣袖离开了。
江宴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将她们赶走,甚至还“好心”地收留了一晚,看来军营这边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就在她抬头时,在那男人的身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惊讶的眸色骤然收紧,突然间那人与她对视,正是郁郁不得志的前县主大人——司马婧。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与军营这边是什么关系?一个个问题搅的江宴心烦意乱,走不走的,她得弄明白司马婧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军营,留在这个将军身边的?
而司马婧与她对视后,无所谓地跟着将军离开了,未多看江宴。
可见司马婧不怕身份暴露,就是说将军也知道司马婧的身份,将反贼的家眷留在身边,这个将军的胆子够大的。
不行,明日她去给小沈大人送饭时,得去打探打探司马婧的事情。
夜里,三人被安排在了女兵的营帐里,三人挤在一块,阿樱看着二十来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也是惊呆了,不过还是挤到江宴身边,让自己快点睡下。
今天又是赶路又是干活,她小小的身躯确实太累了,悄悄抓着江宴的衣袖睡着了……!
江宴看看她越靠越近的样子,唇角轻笑,再傲娇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没什么安全感。
次日,江宴借用军营的厨房给小沈大人做了鸡汤鲜肉小馄饨,鲜肉是厨房提供的,野鸡是江宴昨日赶车时在林子里捡到的,真是便宜她了。
今日,天未亮,江宴便起床开始熬鸡汤,为小沈大人准备两天的“干粮”,即使要被遣送回去也得把雇主的任务完成。
垫着干净帕子的托盘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个肉夹馍,江宴起的早,与炊事兵拉开抢位置的时间,又加了自己的小锅,熬鸡汤,炖五花肉,还找了一瓶辣椒酱出来换到小碗里,留给那个小沈大人。
这辣椒酱就是抹馒头吃都下饭的很,不愁她不吃饭。
那只炖了许久的野鸡,被江宴偷走一半放进“库房”里,回家还给媳妇补身子呢。
最后,江宴做了十个肥瘦相间的肉夹馍,小馄饨也包了两顿的存在雪多的地方。
辣酱一罐,鱼丸二斤,“库房”现成的酸辣粉丝五包,从新用油纸包好留给她,这也就够了。
自从江宴的直播系统升级后,江宴能看到部分门内的物品,慢慢也能指定几样换出来,空间越来越方便,越来越人性化。
“这小馄饨包的还真精致,不过这个辣酱更不错。”睡到日上三竿的小沈大人才开始懒洋洋的披着狐裘坐在桌子前。
江宴看着沈大人周身雪白的狐裘,心想她什么时候也能给媳妇弄一件,谭千月气质娇贵穿上一定更好看。
“沈大人,将军命令我们今日必须离开军营,该准备的吃食都已经放到稳妥的地方,并且告知了厨房,一会我们收拾收拾东西,便要离开了。”沈大人慢条斯理的吃着,瞧着比昨日精神些,江宴想着司马婧的事情该如何开口。
“啊?他叫你们回去,哎,真是好讨厌一个人。”沈大人毫不在意的讲哥哥的坏话。
江宴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今日也要走的。
“小人想跟大人打听一个人。”
“谁?”小沈大人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江宴。
“这人是我家的亲戚——名叫司马婧!”江宴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司马婧?”
“嗯!”
第114章 北地五五
“司马婧?”小沈大人似乎精神了些,微微瞪着眼睛,表情有趣。
“对,就是那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司马婧。”江宴点头。
“你是说她啊,那是将军找来的通事,会说隔壁北昭国的语言,正好从前那个通事回家养着了,让她顶上。”
“竟然是这样,那将军应该知道司马婧的来历吧,她与我们是一同被流放到这边的。”江宴说的自然,想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流放来的?她的事将军应该会查清楚,不过你也是流放来了?”小沈大人忽然来了兴致,江宴瞧着不像大奸大恶之人,长的多周正和善呀。
“咳咳……住在松吉这个地方的人,清白人家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江宴惭愧的笑笑。
“呦,那你怎么个不清白法,说来与我听听。”小沈大人瞬间燃起一颗八卦之心,兴致更高的看向对面。
江宴没想到把火点来自己身上了,这可怎么说呢?
“哎,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受岳母的牵连,全家一起被流放。”
“岳母?可岳母一家犯罪的事怎么会连你都跟着一起流放?可是被连坐了?”小沈大人向前探着身子,兴致勃勃的去揭人伤疤。
“圣上仁慈,并没有连坐,只不过在下是入赘在妻子府上,所以跟着一起被流放。”本想套对方话的江宴,被人翻个底朝天。
“你还是个入赘的?啧啧,真倒霉啊!”女子蹙眉摇头,有点可惜有点看热闹的样子,表情丰富。
江宴好似面带尴尬的点头,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满世界都知道的事。
“那你的家人呢?”
“家母与府上一切都好。”江宴回道。
“那你岳母犯了何罪?”小沈大人吃人家八卦般,继续打探。
江宴深吸一口气,想给对面那个刨根问底的人一棒子,接触两三次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话唠。
“……谋反!”江宴脸有些黑。
“谋反?”小沈大人直接从桌子上被惊的站起来,走到江宴身边转圈瞧。
“沈大人,被流放到北地的都是重犯啊。”江宴觉得这人一惊一乍,若不是沈将军的妹妹,怕是在军营里留不下。
“那你可真是跟着倒了大霉,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小沈大人,边摇头边转圈看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眼下已经很好了,主犯便是那个司马婧的父亲……安王爷。”江宴眸子动了动,将话头往司马婧的身上引。
“她竟然是谋反的大罪,看来我要去提醒将军一声,纵然会说北昭语言的人极为稀缺,但用这样的重犯还是太冒险了。”小沈大人脸上终于多了一分正色。
“沈将军被调到北地也不过才两年,这边的位置在边关看来就是一个犄角旮旯,但却是北昭与大夏互通有无的唯一路口,每六个月大夏的商人都会带着布匹,茶叶,粮食,甚至是马匹,来到与北昭的交接处,也就是我们驻扎的关口—仓平关。”
“因偶尔要与北昭的官员百姓打交道,所以通事这个职位不可缺少,原来是个六旬的老爷子,后来老爷子耳聋眼花腿脚不利索,也就家去了,这司马婧正好毛遂自荐就留下用了。”小沈大人与江宴聊的热络。
“你坐,你坐,坐下说。”还递给她一个凳子。
江宴哪里想坐,打听了司马婧的事后还急着回家呢。
“多谢多谢。”点点头,接过凳子并没坐下。
原来司马婧是过来当翻译的,不过她作为一个县主,竟然会其它国家的语言,还真是新鲜。
北昭是个小国,盛产香料,药材,人参,都得与大夏兑换衣食住行能用的上的东西,才好安稳地过日子。
所以仓平关每半年都会有一次三天左右以物换物的交易,地点在关外三公里处,来这边进行交易的也是远处的富商居多,像松吉镇这种周边村镇的本地商人不多。
因规模太小,收上来的税银基本用做军营日常的开支,能自己自足省了朝廷的供养,只要管住这边不生事端,军营的日子也比较好过,除了军营这几百人的兵力,十来个村子外还有一万开荒屯田的军队,那里要比这头辛苦些,不过出了事先死的肯定是仓平关的士兵。
“你有没有想过脱离罪籍?”小沈大人突然抬头,目光亮晶晶的看向江宴。
“还能脱离罪籍?”江宴大吃一惊,心底也在蠢蠢欲动,若是能脱离罪籍那么她也能带着谭千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虽然眼下过的也不错,但可以在北地,与只能在北地,两者之间差距还是很大的。
就说应红与苏荷就借着苗大人的能力,成了官眷脱离罪民的身份,她也想自己娘子可以随便出门逛街,吃穿不用再遮遮掩掩。
北地的冬日,早起被窝都是凉的,亏她们还盖了两层被子,房子漏风的怕是能直接冻死在屋子里。
谭千月每天早晨都恨不得钻到江宴身子里去,因为炭火后半夜就灭了,早起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手指伸出被子都能感到彻骨的凉意,穿衣裳更是一种折磨,江宴先起都要把谭千月的棉衣放在火炕上,等烧火后衣裳热了再让她拿去穿。
若是能离开…………
“你是入赘,这个好办。”小沈大人挺起胸脯,语气斩钉截铁。
“入赘好办?”江宴狐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办法。
果然,又听沈大人开口。
“想要脱离罪籍,只要与你娘子和离,这样你便不是她家的人,回头脱籍就容易很多。”小沈大人顽皮地看着对面黑着脸的人笑。
果然是一盆冷水,江宴瞬间没了对自由的向往。
江宴假笑着道:“多谢沈大人好意,心领了。”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没意思,回吧。”小沈大人摆摆手,与江宴告别。
“那个……那个……银子还没结算呢。”江宴心累,怎么想吃白食啊,她这风里来雪里去的可不容易,还要给两人开工钱呢。
小沈大人往回走的脚步一顿,脸色微红,真丢人啊。
“哦哦哦,多少银子?我结给你。”作势准备掏银子。
“凭赏吧,一点吃食也不值不少银子。”银子太少,江宴开不了口,也不想白来这一趟。
“哦哦,好好,那与上次一样吧。”小沈大人掏出一块二十两的银锭子,递给江宴。
“谢过大人。”江宴笑着接过。
太阳下山时,三人裹着棉被终于到家,谭千月在屋里听见动静便起身去瞧。
阿樱先跑回院子里,周舟帮着江宴归整铁炉子,炭火,筐子,等所有用品。
“怎么才回来,路上冷了吧?我叫芳姑姑一直热着饭菜呢。”谭千月穿着半身的对襟薄棉袄出来迎接江宴,白皙优美的脖颈露在外头,看着美丽“冻”人。
“嗯,总算回来了,冻的脚都没知觉了,你先进屋,我马上就回去。”江宴栓好骡子。
谭千月固执的摇头,就等在江宴身边。
江宴只好动作快些。
“周舟留下一起吃饭吧。”江宴看着她冻的脸蛋通红。
“不了宴姐,家里还有妹妹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周舟笑的腼腆,两个红脸蛋格外纯朴。
“等等,我将工钱给你,先进屋。”
又转头对谭千月小声道:“将锅里的饭菜给孩子装些回去。”
谭千月听她管小自己两岁的姑娘叫孩子,心中好笑,却配合着给装了一大碗的猪肉白菜蒸饺,这是为了江宴回来特意包的。
周舟领了二两银子,拿着一大碗的蒸饺回家了,五官乐的挤在了一起。
“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说好我也有的。”阿樱看人家拿银子走了,急的火上房。
“你要银子做什么?”江宴看她着急,故意逗弄。
“那个……我也有人要养。”阿樱别别扭扭道。
“啊?你还要养哪个?”江宴笑弯了腰。
阿樱瞪着眼睛不说话。
“就是带她来的那个暗卫。”谭千月在江宴而便告知。
“那个暗卫,在哪里啊?”江宴狐疑。
“今早在外面冻到不行,找上门来了,包饺子的猪肉还是人家带来的呢。”谭千月有神秘兮兮的在江宴耳边道。
原来,那送阿樱来北地的暗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想在北地荒野求生,但是她低估了环境的恶劣,硬扛了几日实在是受不了了,今日终于用最后的银子在集市上换了几斤猪肉,冷着小脸出现在江家的门前。
谭千月见到繁影的那一刻,终于知道阿樱一路上为何成了这副小乞丐的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惨啊。
冻裂的脸蛋,渗血的嘴唇,薄薄的衣裳,打着颤的身子,晌午吃了饺子后一直睡到现在也没醒。
“人在哪呢?”江宴这回真的惊了。
她在阿樱身边观察好几日也没发现这个暗卫,竟然自己过来了吗?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见表姐与江宴站在她身前,光明正大的说着悄悄话,阿樱急了。
“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就知道了。”那小姑姑还没醒,先让阿樱吃饭吧。
“好。”赶路三个时辰,都是又累又饿又冷。
西屋的火炕烧的暖和,将小几摆在炕上,江宴二人去洗手,谭千月把热腾腾的蒸饺一个一个捡到大碗里,锅里的碴子粥也加热。
两人脱了鞋子上炕,脚放进被子里土炕热热的,暖和透了。
小桌子上摆着两碗大饺子,玉米碴子粥,煮鸡蛋,小黄瓜咸菜,酱油碟,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橘子皮味道,清新又温暖。
两人饿了许久,夹起饺子蘸蘸酱油,便开始往嘴里送,饺子又热又香还冒油。
“慢点吃,小心烫。”
第115章 北地五六
听说送阿樱来北地的暗卫是个半大的女孩子,江宴震惊了,她要去见见这个活的暗卫。
小姑娘乱七八糟地睡在被子里,谭千月给她收拾出一间小厢房,只有其它房间的一半大小,一间窄炕,往日都是放些地瓜,土豆,白菜等近期会吃的粮食,炕上最多挤两个人,还连着一个烧水的小炉子,屋子一直没人用冷的都冻冰碴,谭千月吩咐小晚将炉子点上,煤炭烧的旺一直燃到下午,水都开了好几壶没地方灌。
终于将冰窖一样的小屋烧暖和,小姑娘没来得及收拾,直接睡到昏天黑地。
接到任务时太匆忙,身上忘了带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公主带出来,一模身上光溜溜一个铜板都没有,在小公主颤颤巍巍的眼神下将人家头上的金簪给拔了,又打成了碎片才换了馒头吃。
岂料那金枝玉叶的小东西她不吃馒头,宁愿饿死。从来没带过孩子的繁影心底有些崩溃,但面上依旧是世外高人的清冷模样,让阿樱不敢一直发脾气,最后等她愿意吃馒头的时候,馒头又冷又硬。
后来二人买马车被骗,那匹以次充好的黑马半道就病死了,繁影本着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亏的原则,硬是跑回去偷了那人家最好的马,这才接着往下走。
开始天气还好的时候,小姑娘能弄来野鸡野兔,但阿樱吃不到嘴,因为这家伙压根不会烤肉,不是生的就是糊的,让小公主崩溃不已,没几天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吵着*要回宫。
可繁影不认识回去的路,就连去北地的路都是小公主厚着脸皮一个一个问的,她只会双腿一蹬往树上飞,然后拿着一张破地图看好久都下不来,最后就连地图都是阿樱看的,阿樱甚至害怕这个奇怪的姐姐自己吃了毒蘑菇死在哪,真是让她一个孩子操碎了心。
唯一让阿樱高兴的事,是能带着她飞一会……。
总于到了北地,她的任务是暗中保护五公主,没有师傅的命令不能回去,只能守在五公主的身边。
她向师兄师姐们请教过如何当一个暗卫,得到的答复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可北地太冷了,这又是她第一次接任务,压根不会处理任何的突发事件,结果还是向现实屈服了,直接找到江家说要留在五公主的身边,那个漂亮的姐姐看见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都合不上的样子。
不过好在终于能混上人吃的饭了,外面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她想回道观……!
江宴对繁影的第一印象是一片柳叶,中等个头,整个人薄薄的,好似能随风而起。
瓜子脸,柳叶眉,唇色很浅,有些江南女子的娇小,看着只有应红一半的重量,但浑身都透着韧劲,很锋利的韧劲。
“小影你来了,就说让你跟着一起来,非要自己吃苦,江宴做饭可好吃了。”阿樱小孩子般炫耀着。
阿樱还凑到繁影耳边悄悄道:“她还有好多我都没吃过的东西,等下次我都拿给你。”阿樱高兴的笑着。
“多谢。”繁影点头,也不知这声多谢是给江宴还是阿樱的。
江宴叫小梅烧水,然后带着小暗卫去沐浴,这姑娘是个坤泽让小梅带着合适,小梅性子也温软。
谭千月又兴冲冲给小暗卫找新衣裳,亏她衣裳做的多,也不缺棉花,不然这一茬又一茬的还真是招待不起。
江宴悄悄从她身后走过去,一把抱住。
“我都两天一夜没回来,你就没想我?”她手臂紧箍在谭千月细软的腰间。
谭千月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将她推到床角,靠在江宴身上斜睨的看着她,目光灼灼,有些烫人。
双手搭在她肩头:“想啊,怎么不想。”
说着便去亲她的下巴,软软的触感沿着江宴的下颚一直吻到修长的脖颈。
“……都是土。”江宴抓着她的手臂,却又舍不得松开。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她身上游走。
床幔半挂着,江宴的长腿露在外面。
“我不管。”谭千月半坐在江宴的身上,双手都搂了上去,轻咬在她的耳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吮着,江宴掐在她腰间的手都在用力,信素都没控制住渐渐变浓。
“门还没关呢,这不太好吧?”江宴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大清白。
谁知谭千月起身走了,擦擦她泛红微湿的耳垂道:“累了就先休息,我去看看她们。”
随后,没事人一样走了,把江宴晾在原地,身上的热潮还未褪去……。
小暗卫沐浴后能看多了,只是还有些被冷风吹过的痕迹,微红的脸蛋,起皮的嘴,估计要多涂些脸油才行。
看着她将湿头发箍成圆圆的道姑头,谭千月替她头皮发紧。
“那个小影,头发要晾干后再梳起来,才会更舒服。”记得阿樱是这么叫她的,这小姑娘瞧着可太瘦了,看着比阿樱还细。
谭千月很自然的忽略了她实力很强的事实。
“哦,好。”
“刚好你这屋子烧的暖,很快就会干的。”谭千月还给她拿了里衣与棉袄。
繁影抬头认真的看着谭千月道:“多谢。”
“不必客气,你一路上护送阿樱也很辛苦,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谭千月温和的笑笑,小影眼神清澈,像夏天的河水一般能见底。
夜里,繁影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土炕上摸着身下发烫的褥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将腿脚伸直,真是太舒服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冰凉的声音传到门外。
“小影你开开门,是我。”表姐被江宴抢回去了,好在小影来给她做伴了,阿樱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你有事吗?”屋内的声音依旧冰冷。
“你刚到表姐家,夜里一个人睡觉估计会害怕,我来陪陪你。”阿樱挺直腰杆,说的理直气壮。
“我不怕。”依旧没人下炕给她开门。
阿樱被噎了回去,看着手里的枕头有些可怜,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可是我手里有好吃的甜糕,你不开门就没喽?”阿樱故意拉长音调。
小影听到有甜糕后,眼神愣了一瞬,最后还是起身开门。
“甜糕呢?”见门外阿樱两手空空,小影傻眼了,这小孩骗她。
可阿樱已经抱着枕头挤进了屋子。
“你这床有点小了,不过我人小占不了多少地方。”说着鞋子一脱滚到了炕里面,生怕被扔出去。
小影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床厚厚的被子,刚刚还在自己身上的,这会归小公主了……。
主屋里,江宴把被子捂热。
“娘子,被褥都暖和了,你快来呀!”看着不紧不慢拆着长发的媳妇,江宴拍拍被子,眸色莹莹。
谭千月回头,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对了,那个司马婧怎么会北昭的语言?”想起军营的事,江宴忙问。
“她喜欢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爱四处游历,会说也不奇怪。”
“怎么想起问她?”谭千月稍稍警惕的看向江宴,以为她要旧事重提。
“昨天在兵营见到她了。”江宴拉着她躺下。
“她为什么会再那里?”
“因为,找了一个好活!”
第116章 北地五七
原来,自从被谭雪儿逼迫后,司马婧终于打起精神寻找出路,偶然间结识了在兵营当通事的老爷子,得知他有心想要退下,便主动毛遂自荐接下老爷子手里的活。
兵营的人,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愿意给司马婧一个机会,就这样她成了沈将军跟前的通事,虽然沈将军后来也得知了司马婧的身份,却并没有将一个流放的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更以有这样的人为自己点头哈腰为荣,心中暗暗得意,对司马婧呼来喝去的毫不客气。
经过长久的磋磨劳累,司马婧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气,只要能借着沈将军的势让自己过的好一些,她什么都愿意干。
好在她溜须拍马的态度让那得意洋洋的将军很是受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带着家人搬出了大院,虽然破旧简陋但总算是不用与其他人臭烘烘的挤在一起。
家中的姐妹兄弟各个都出去找事做,渐渐的日子也好了起来,老王妃时隔多日腰杆子又直了起来,不过只是在谭雪儿与萧姨娘面前。
谁叫她们寄人篱下呢,成了老王妃整日磋磨的对象,如今弄来一口吃的不容易,司马家却要养着三个吃白食的,养谭雪儿也就认了,谁愿意养那两个拖油瓶。
因司马婧有了体面的事做,谭雪儿那副嫌弃不耐烦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慢慢学会了洗衣做饭,偶尔也要在老王妃面前装装样子,尽管眼下的日子她依旧不满意,可自己又没有能力去过更好的,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北地的风又冷又硬,她又不像谭千月有用不完的面霜堆着,早就吹老了好几岁,再也没有从前那般的水灵。
不是没想过去攀高枝,可看了一圈高不成低不就,能对她有心思的全是罪民与苦役,但凡官职高一些的衙役没谁能用正眼瞧她,只能歇了不老实的心思,继续跟在司马婧身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当初没将人换过来会怎样?江宴那张脸强上司马婧十几倍,就算跟着吃糠咽菜估计都是甜的,她后悔了。
秋收后,知府大人宴请各个地方县令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正好借此机会与诸位县令聊一聊这一年的农事税收。
“真的要带我去吗?”正在涂着红唇的金媚儿手里拿着沾了口脂的小刷子,眼神柔媚的看过去。
梳妆台前,摆放着一对嵌了红宝石的金钗,与一个红木盒子。
金媚儿细细描了红唇后,不确定的望着严大人。
严大人清清嗓子,披着毛领大氅走到金媚儿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怎么?你不敢去,是怯场吗?”
“怯场?我怎么会怯场?不过是个知府的家宴罢了!”金媚儿不服气,挑眉看向严素,眼里都是暧昧的挑衅,中了人家的激将法还不自知。
“我也觉得娘子应付那群夫人小姐简直是小菜一碟。”严大人笑着抚向金媚儿的侧脸,指尖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金媚儿抓过严素的手背,将红色的唇印完整地覆盖上去,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见,金媚儿带着纹路的红色唇印在手背上,像一个湿热的吻一直贴在上头,撩动心弦。
对上金媚儿撩拨暧昧的神色,严大人深邃的眸子暗了暗道:“这个口脂很漂亮,路上带着吧。”
金媚儿……就这?
可二人起身坐上马车后,金媚儿被她堵到车角,扣着手腕,往日一板一眼的人竟然也学会了登徒子那套,将她唇上的口脂吃个干净。
温热的唇舌,渐渐霸道,叫没有防备的金媚儿身下打湿了一片,羞恼又娇柔的瞪着她,气哄哄的抽走了那人袖间的帕子……。
半晌,严大人看见金媚儿身旁放着一个红木的小盒子。
“那是什么?”她好奇问。
金媚儿顺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一串碧绿的珠链泛着淡淡的柔光,中间赫然是一枚玉佛,一看就价值不菲。
“带这个做什么?”严素抬眸。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知府老娘的寿礼。”金媚儿笑她榆木脑袋。
“老夫人的寿礼我已经备下,无需娘子这般破费。”严大人扣上红木盒子。
“你准备了寿礼?寿桃,喜饼,茶叶,小人参?”金媚儿笑着反问。
“这些不妥吗?”
“知府大人怕是嫌弃这些东西占了他库房的地吧!”金媚儿摇摇头。
“我送给老夫人玉佛,也不指望着知府大人能给你升官发财,只盼着上峰不给你穿小鞋就好。”金媚儿靠在严素身侧。
严大人笑的温暖:“不用娘子做这些,若是知府大人一个高兴,将我从义安县调走了就亏了。”
她笑着将那串贵气的玉佛戴到金媚儿的脖子上,美人瞬间多了三分贵气。
“啊?你不想升官?为什么?”金媚儿不解,手指却摸向脖子上的珠串,温凉不冰手。
严大人勾唇道:“有些地方看着乱却好管理,收成厚,有些地方看着好,却一地鸡毛。”
金媚儿明白了,感情这人是在偷偷发财。
终于到了府衙,知府手下的六个县令都带着夫人前来,严大人的年龄最小,其余几个都是三十五到五十之间,连带着夫人也都有些年纪。
金媚儿站在一群县令夫人之间,二十出头的年纪美的出挑。
“呦,这不是严大人吗?几时成的亲啊?夫人竟然这般的漂亮。”邻居胡县令的夫人体态圆润,先上前打量着金媚儿,眼里偷偷藏着不满。
去年本想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严素,谁成想直接被她拒绝了,让她失了脸面,如今倒是还带来了夫人。
“就是就是,往年的严大人恨不得穿着露洞的衣裳过来,简谱节约的不得了,如今有了夫人倒是将她打扮的花一样漂亮,倒真是叫人羡慕呢!”又一个夫人逮着严素不放,说笑着往她身边凑。
严大人年轻,又是女子,夫人们往年最是爱与她开玩笑。
“好了好了,都为难她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严夫人去给老夫人祝寿。”胡县令挥挥手,将几人都撵走,金媚儿不安的看了严素一眼。
严素表示你只管去。
果然,在献上贺礼的时候,其他人虽然比严素的东西强上一点,但也就只是强上一点,通通都是果子茶,真是叫金媚儿哭笑不得。
夫人们一桌,官员们一桌,中间隔着屏风各谈各的倒也热闹。
“妹妹,你与严大人是如何相识的?这严大人可是个香饽饽,你倒是与我们姐妹说一说?”刚刚那个微胖的夫人还是没放过金媚儿,硬要知道怎么就截了自家妹妹的胡。
金媚儿垂眸笑笑:“我一直在帮着表姐照看生意,也是在那时与大人相识。”
她笑意不达眼底,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不能让严大人难堪,只有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的从前拿不到台面上来说,虽然没有委身过其她人,但外人对她的想法不会改变,这次不知道那下次呢?
金媚儿有些沮丧,为了不让这人刨根问底,她又笑道:“我瞧姐姐也很是投缘,不知是哪位大人娶了姐姐这般有福气的夫人!”
“她就是刚刚在门口说话那位胡县令家的夫人。”旁边一位年岁大些的夫人开口,大家都是同级官员的家眷,互相聊天也放的开。
一顿饭下来,金媚儿插科打诨也算是应付下来,可严大人却被灌醉了,散场时需要金媚儿将她扶上马车。
总算能回家了,金媚儿松了一口气,严大人面色潮红搂着金媚儿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金媚儿拿过棉垫子盖在两人的腿上,虽然马车内有炭火但依旧寒冷。
严大人越靠越近,直接睡着了,金媚儿却满腹心事不知该何去何从……。
对比之下,江家就过的舒心太多,冬季白菜萝卜土豆吃的有点多,肉也不可能天天吃,她都不出门了哪里还有肉。
她约了周舟去钓鱼,冰面结的厚,但她们可以等捕鱼的队伍回家后再去凿开的位置放入渔网,能捞几条是几条,回家好炖鱼吃,还叫谭千月将米饭蒸好等着。
阿樱与小影二人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开饭,阿樱还有些跳脱,小影就很“乖巧”,规规矩矩的坐着,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练功。
江宴正打算让她带带自己,所以想方设法给大伙做好吃的。
她本就不扎实的功夫,有些生疏了。
周舟两个人在傍晚到河面时天色渐暗,一个人来是非常危险的,找了一个废弃的冰洞将渔网放进去,跺着脚在冰面上等着,渔网里面有江宴放的鱼饵,估计不会白来。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拎着桶子开始快步往家赶,吹了半个多时辰的冷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幸亏穿戴整齐。
周舟喜欢跟着江宴干活,去一趟兵营就能得二两银子,省着些花都够一年的嚼用了,所以江宴找她,她一向很痛快。
一人分了四五条大鱼,各回各家。
今个的饭晚了些,江宴蹲在厨房将黑鱼切成薄片,葱花姜片腌制,酸菜下锅炒干水分加入调料盛出备用,然后接着煎鱼,鱼骨鱼肉放在油锅里大火煎炸,加葱段,姜片,花椒水,加热水,等汤汁奶白后加入炒好的酸菜,最后摆上红干椒,“呲啦”一声将热油浇到上头。
鱼肉的鲜,酸菜的咸,葱姜蒜的香,一起混个着飘在整个厨房,小锅上还热着一锅白米饭。
阿樱与小影齐齐的站在厨房外,等着过来端菜,害的小晚无事可做难受的直挠头。
白色的陶瓷大碗中,泛着金黄色的奶白汤汁微微沸腾着,酸酸辣辣的味道充斥着所有人的味蕾。
“表姐,我也要泡汤。”看见江宴用勺子将汤汁盖在白米饭上,阿樱炒着也要。
谭千月也拿了勺子给她浇上,看到一旁的小影道:“你也要吗?”
小影点头,将自己的碗推过来。
谭千月则是爱吃酸辣鲜香的鱼片,嫩滑又带着弹性,微微带着麻辣的味道,口感丰富,好吃下饭。
烛光下,几人围做在桌子旁,一人添了两碗饭,吃到肚子圆圆才下桌。
房顶的烟囱里还冒着似有若无的白烟,吃饱了身上暖和,睡觉也舒服。
第117章 北地五八
打了热水洗漱后钻进被子里,被子外圈是冷的,只有脚底处被江宴放了暖水袋捂着。
“这床,冬天真不是人住的地,阿樱夜夜滚去与小影做伴,实在不行我们回去住吧?”江宴把冰凉的被子裹在身上,不情不愿道。
“这不好吧?她还是个小孩子。”谭千月也有些犹豫,讪笑着看向暖被子的江宴。
“有什么不好的?小影身边更安全,别看厢房小了点,可比我这屋子暖和多了,数九寒天的屋子越小越好。”江宴抱着暖水袋,被冷的直皱眉,就算离床不远处放了炭盆依旧挡不住一股冷意。
“那我明天去问问她。”还是火炕好啊,上去就是热乎的。
她散下乌黑光滑的长发,将棉袄挂在衣架上,刚侧着身子上床就被江宴搂进被子里,她用自己与被子将大小姐围住,一个没控制好摔到了谭千月的后背上,死死的压着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谭千月长发一缕一缕蓬松着,被江宴拢去一旁。
“都是睡觉,有什么故意不故意。”江宴无所谓地靠近她后颈敏感的印记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谭千月却觉得没来由的心慌,烦躁,想将人堆的远远的。
“你怎么了?”感觉到她状态不对,江宴不再压着她,麻利的滚下来窝在一旁装乖。
“不知道,总之不是很舒服。”谭千月摇摇头,放松身子躺下,被子里有了一点点热气,可她还是往江宴的身边靠近。
“哪里不舒服?”江宴摸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我也说不上,好像又没事了。”她摇头找了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困。
“没事最好,若是难受的紧我叫周舟赶车去集市找大夫。”江宴把被子给她掖好,吹了灯。
“嗯,回头再说。”
临近年关,家里要置办年货,谭千月也有心给应红送去些小孩子的衣物抱被棉布。
小衣裳秋天冬天的都已经做了十来件,是小梅与谭千月一起缝的,有不会的地方自然还是去请孙姨娘帮忙。
孙姨娘家也有一件喜是,就是苏荷的哥哥苏景与一位打猎的女乾元相看成功,估计年后便会成亲,孙姨娘最近格外的喜气,日日笑呵呵的前后溜达。
小影经常一个人去林子里练功,她与阿樱二人自打来到北地都胖了四五斤,原来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段也看着多了些肉。
但小影知道自己胖了以后,一改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变得有点苦大仇深,她只有轻工练的最好,再这么吃下去就得回炉重造了,所以这边吃那边练,日日往林子深处跑。
阿樱像个小尾巴一样,回回都要带着汤圆去林子里找她,然后一起回家,有时候掉进雪坑里被埋到胸口深,还得汤圆将她拽出来。
这日,全副武装的阿樱找着找着迷路了,有汤圆在身边她也没在意,只是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路了,而汤圆就只顾着玩。
阿樱有些着急,今日怎么都没找到小影,她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迷路后又瞎走了一个时辰,即使她出来的早这会也已经要暗了,阿樱急的团团转。
“我们回去吧?”
“你走的这条路对吗?”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阿樱不停的对汤圆抱怨着,汤圆又听不懂,它偶尔要出来野两三天才回家,翻两座山而已,简直是家常便饭。
阿樱不知道的是,小影今日练功后就去了集市。
走着走着,阿樱眼泪汪汪,又不敢去打狼,生怕连汤圆都丢下她。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脚下一个没注意,“啪嚓”又掉进了雪窟窿,吃了一嘴的雪。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雪上,瞬间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窟窿。
忽然远处传来好多人的脚步声,阿樱连忙拽住汤圆躲在雪窟窿里,汤圆还配合的扑进去玩着。
等五六个人挑着筐子从阿樱跟前走过时,她才敢抬头向前面那两座相连的山看去,里面的人好像在开采着什么,眸子往下移在雪白的地面上,她看到一块黄白相间的矿石,是刚刚路过时掉下来的。
左右看看没人后,阿樱将那块石头捡了回来,扒掉上面的积雪,黄色与白色交织的矿石露出本来的真面目,这个东西除了黄金还能是什么?
阿樱兴奋的拿着那块矿石瞧,连迷路的害怕都忘了,这里有金矿石,那么前边的两座山应该是金矿银矿?阿樱好似出来冒险寻宝的高手,兴奋的躲在一旁。
可那山里的人好像不会离开,洞口渐渐生起了火把。她只能再等机会离开。
眼看天黑了阿樱还未回家,江家翻天了,谭千月急的穿衣裳就出门,每天都是带着汤圆与小影一起回家,今日发现家中的白色细棉布与针线用完了,想着院子里都是女子,缺什么也不能缺了细布与棉花。
本想着叫江宴去集市连同过年用的红纸,鞭炮,花生毛嗑肉菜一起买回来,可是江宴临时被田喜叫走了,小影却说她可以去。
谭千月想着小影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鬼使神差的也就同意了,结果忘记告诉阿樱,让那孩子自己带着汤圆上山了。
等过了好久小影都回家了,才发现阿樱不在院子里,这下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都炸开了。
谭千月自责的往后山跑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买那点破东西,如果不是她阿樱也不会走丢,她越想心越慌。
“别慌,我们分头去找,这边都是深林人影都没两个不会有事的,她身边还跟着汤圆呢,那可是狼关键时刻能咬死几个。”江宴一边拉着她,一边安慰,虽然说这话怕是自己都不信。
“荒无人烟也很危险啊!”谭千月脚下不停。
她与江宴一起,小影单独,芳姑姑带着孩子,小晚小梅姐妹,大家兵分四路点着火把进山去找阿樱。
谭千月的手心都是凉的,阿樱可不能有事,若是将人丢了她要怎么与姨母交代。
三九天的夜里若是一夜找不到,人都得在野外冻成冰棍,谭千月越想越慌,江宴也跟着着急,就说看孩子不容易。
小梅小晚在家附近寻找,小影早就没了踪迹。
而这边的阿樱将捡到的金矿石收好后,看准时机带着汤圆慢慢后退,汤圆从小便会躲避陌生人,一人一狼配合的还算默契,在那洞口没人后快速的离开了金矿附近,走向幽深漆黑的林子里。
可是走到林子深处后,因为林子里茂密的树枝遮挡,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汤圆,你可不能自己先跑啊,我会哭的,我们回家吧,我不找小影了,她不会有事,我才危险啊!”阿樱恨不得抓住汤圆的尾巴。
“回家,回家知不知道?我不能跟你住在这么吓人的地方,回家能不能听懂?”阿樱对着汤圆一遍一遍的说着,终于让汤圆开了窍,它“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便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阿樱的双脚又冷又疼,走了半天几乎磨破了。
汤圆也是看阿樱太小,一步一步跟在她身旁没有跑起来,否则黑漆漆又阴森的林子里,能将小孩子吓个半死。
阿樱带着捡来的金矿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在林子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汤圆的身上,指望自己回家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江宴忽然想起自己的直播系统有接收方圆十几公里内信息的功能,走在谭千月身后急忙将直播点开,就这么开着一直往前走,刚开始直播一片寂静,慢慢的就能发现以自己为心中的范围内,所有小动物的悉悉索索。
二人也只能没有目标的在林子走着,随着范围的推移,终于看见汤圆的身影,以及偶尔毫无控制的狼叫。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跟在汤圆的身边,个子不高正是阿樱,这下江宴总算松了一口气。
“往这边走,我听到汤圆的叫声了。”江宴拉起谭千月往阿樱的方向走。
“啊?真的吗?我怎么没听到?”谭千月高兴又不敢确定。
“放心吧,一定是她们。”
“嗯!”谭千月只能相信江宴,努力跟上她往前走。
江宴一直盯着阿樱那边的动态,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还是小影脚程快根据汤圆的叫声,她第一个先将人找到,江宴在这边也放下心来。
随着范围的慢慢收近,阿樱与她们只差两公里的位置。
小影重新点燃了火把,谭千月再见到阿樱时顾不得脚下直接跑过去将人牵在手里。
“你慢点,看着脚下。”地上不是积雪就是树枝,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摔倒划伤脸。
“阿樱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表姐吓坏了。”谭千月摸了摸阿樱冰凉的小脸。
“表姐,我脚疼!”阿樱见到亲人用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雪地上。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这事是她的失误,表妹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
“我来吧!”看着谭千月求救的眼神,江宴弯腰让小影将人放到她背上,硬是将阿樱给背了回去。
小影举着火把在前边照明,谭千月带着汤圆,几个人心有余悸的往家赶。
中间,江宴又看着系统将芳姑姑与小晚姐妹找到,终于一个不落的都找回家。
“表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阿樱到是除了累没其它的事情,精神还不错。
“嗯,晚上吃了面条就好好的睡一觉。”谭千月受到惊吓后又累了一道,说话声音都弱上一些。
芳姑姑与小晚在煮汤面。
“阿樱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了。”江宴手臂揽在她腰间撑着。
“嗯!”谭千月柔柔的回道,神色看着有些疲惫。
“表姐,表姐,我找到了金矿石!”这时,阿樱兴冲冲地将那块带着金灿灿的矿石拿出来,递给谭千月。
“金矿?”江宴又是一惊。
第118章 北地五九
“金矿?”江宴吃惊的看着阿樱手里那块泛着黄色金属光泽的矿石。
谭千月接过仔细瞧了瞧,看着确实像金矿石,又递给江宴。
“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江宴看看手里的金矿石,又向阿樱询问道。
没听说过松吉镇附近有金矿啊,若是有金矿那一定是热热闹闹的被朝廷围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两座山叫什么,总之是我迷路的地方,而且好多人在挖。”阿樱回忆着。
“还有人在开采?”江宴怔住,有金矿这么大的事,松吉镇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那么是县令的人再开采,还是另有其人?
“这事出去不能乱说,等下吃了汤面就赶快去睡觉。”江宴觉得她可以去调查一下,毕竟有直播这么便利的条件。
“哦,好吧!”阿樱点头,她走的脚很疼。
小影将人带了回去,今日是她大意了差点出事,往后可不能再贪玩放松,还得盯着她才行。
小晚姐妹烧了热水,江宴端来泡脚的木桶让谭千月烫烫脚,舒服的睡觉,今日她又急又累总算那家伙没事,能睡个好觉。
在脸盆里拧了帕子擦脸擦手后,将脚慢慢放进热水桶中,水温偏热但也能行。
江宴彻底把阿樱撵到了小影的屋子里,带着谭千月住回西屋的火炕上,空空的架子床还是太冷,早在流放的路上谭千月就受了寒气,可得靠这土炕好好养养。
谭千月摸着热乎乎的褥子笑道:“还是这屋子暖和。”
“那是当然,就北地这边的冬天没有土炕可怎么活。”等谭千月擦脚上炕后,江宴披着棉袄哆哆嗦嗦的出去倒水,屋子里一股烤干的橘子皮味道,带点清新微甜。
谭千月躺进暖暖的被子里,微烫的被褥舒服的她毛孔都被打开一般,手脚也可以随意伸展开来。
江宴跑着回屋插门,吹灯,上炕,动作一气呵成,刚刚想撂下帷幔被谭千月拽住胳膊。
“怎么了?”她疑惑回头。
“帘子不要放,感觉很闷。”她又拽着江宴的衣襟晃了晃,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有些软绵绵慵懒的模样。
“那好,还能看见点月亮的影子。”江宴想半夜冷了再撂下也是一样的。
“好烫!”刚刚还说冷的人,这会又觉得身下好烫,不满意的嘟着红唇蹙眉,掀开一半的被子。
江宴见状侧身看着她,手指捏上大小姐圆润的耳垂道:“那……要不要脱了衣裳再睡?”
她语调轻柔,带着隐秘的试探与诱惑。
闻言,靠在她身边的人,不自觉的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装傻道:“脱了衣裳后半夜会着凉,不要。”
江宴看着嗖的一下*从她怀里跑了的媳妇,不甘道:“我没想干什么呀,抱抱总可以吧?”
伸手小心翼翼将人搂回来,委屈道:“你最近都不爱搭理我。”
谭千月迷迷糊糊道:“没有啊!”
江宴又将头凑过去,埋进谭千月带着淡淡香味的长发里,发丝纠缠在一起手指一点一点探到腰际。
半晌也不见谭千月动一动,她撑着手臂一看谭千月好像睡觉了。
看来,今日确实叫她累坏了。
她帮着谭千月整理了有些凌乱的长发,将人搂在怀里想着那块金矿石的事,明日可以去探探……。
次日,江宴带着汤圆按照阿樱走丢的路线寻找金矿的位置。
手指一划点开直播,界面上有个望远镜类似的图标,再一点开周遭的环境开始慢慢扩大,由近到远,从模糊到真切,江宴能接收到方圆十几公里内的一切,野外的森林即使在冬天物种依旧丰富,江宴靠着先知系统顺利躲避所有野兽。
半个时辰后,随着直播画面的推进,江宴终于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不高不矮的两座山丘中,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乾元在洞口进进出出,肩膀挑着扁担,筐里抬着阿樱捡来那种石头。
根据地图显示,这两座山丘至少离江宴有十公里远,山洞里面具体的情况江宴看不见,不过可以确定这里便是金矿的位置。
虽然知道了松吉附近确实有金矿的存在,但江宴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眼才稳妥。
又走了一个半时辰,直播中的山丘终于出现在眼前,这会洞口没人,但江宴知道就是这里。
她没办法直接看到山洞内的情况,只能躲在暗处等里面的人出来看看究竟。
等着等着还真让她看出点什么,从里面将金矿石运出来的劳力看着不像本地人,尽管穿着灰黑色的袄子,但言语间竟然是汉语与其它语言掺杂着交谈。
再看面容,虽然离的远但五官轮廓还是有种深邃厚重的感觉,结合他们偶尔蹦出来的语言,江宴觉得这个金矿有些蹊跷,都像是外族人假扮的汉人。
她按着汤圆静静的躲在灌木中间一动不动,如果真是外族人掌握了大夏的金矿,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这件事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也是个未知数。
江宴首先想到的是告知县令大人,但如果这事县令早就知道,她傻傻的桶出去被灭口都有可能,虽然严大人看着不太像,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是金矿谁会不动心,还是小心为上。
江宴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事得讲究个技巧急不得。
回去的路上这一趟也没白来,逮住两只掐架的野鸡,准备回去炖鸡汤。
江宴用布条将两只鸡腿绑上,倒着一提便往家走,这一来一回就是小一天。
“总算回来了,怎么还抓了野鸡?”江宴进门后,谭千月迎上去。
她要去打探那金矿的事情,谭千月也时不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江宴回来才放下心。
“走了这么远,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晚上我们炖鸡汤。”距离上次吃鱼也好几日了,天寒地冻的得适当补补。
“你进屋歇着吧,让芳姑姑去炖。”看着那两只五颜六色的大野鸡时不时扑腾着翅膀,谭千月叫来芳姑姑处理。
“嗯,也好,看这天色还没吃饭吧,再贴一圈玉米饼子正好。”江宴对着芳姑姑道。
“好嘞,我这就去杀鸡炖汤,这两只鸡还真是肥呀!”芳姑姑笑的高兴,也是提着鸡腿就走。
芳姑姑准备去收拾两只野鸡,小晚帮着烧水烫毛,两人一起将野鸡收拾的干干净净。
江宴回到屋子里半靠在罗汉塌上,慢慢喝着茶。
“那边怎么样?真的有金矿吗?”过了一会谭千月开口。
“看着确实有两座金矿,不过好像是外族人在开采,长相与口音都与北地的百姓有所不同。”江宴顿了顿道。
“外族?”谭千月瞪大了眼睛大吃一惊,大夏境内的金矿怎么可能与外族扯上关系。
“嗯……进进出出十几个,瞧着都不像本地人。”
“那怎么办,要告知严县令吗?”即使谭千月被流放到北地,可关乎整个大夏朝的事情还是马虎不得。
“现在没办法确定严县令没参与其中,不能贸然的去打草惊蛇。”要说在县令眼皮子底下挖金矿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绝对。
“你说的对,得先搞清楚严大人的立场。”谭千月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无事,我再想办法,就算他们能弄出来黄金,想运走也是一件麻烦事,靠近边关的位置只有沈将军的兵营离外族的地界最近,其它路都得绕的老远,且不一定好走,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告知官府。”江宴想着那里的实际情况道。
“见机行事吧,还是安全最重要。”那金矿就算是被偷走,在她这里也比不过阿宴的安危重要。
“好,我自有办法,你不用为这件事担心。”看着谭千月苦大仇深的脸色,江宴笑了。
天色渐暗,灶台下面点着火,火光一晃一晃的将厨房照亮。
油热后,葱花爆香,一盆的鸡块直接倒进去翻炒,煸炒出香味开始加水,粗盐,干树枝烧的啪啪作响,树枝燃烧特有的味道传来,给本就喷香的炖鸡加了层更丰富的味道。
瓦盆里有发酵好的玉米面,掺了小麦粉的玉米面口感细腻许多,味道也带着淡淡的甜,与满满的面香。
在别人家还吃着粗硬的荞麦饼子时,江家顿顿的饼子都要加一半的小麦粉,原汁原味的粗饼子大小姐怕是吃不惯,甚至会觉得难以下咽。
好在吃喝江宴最是不缺,还养的起,何必去委屈大家。
江家大大小小人口也多,两只鸡都炖了,她向来不是个吝啬的主子,所有人来到这个院子里都长胖不少,总觉得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就连心思活络性子跳脱的小晚都稳重了不少。
将面团在手里揉捏几下,“啪”的一声直接贴在铁锅边上,顺着锅沿贴了一圈的锅出溜,蒸帘下是翻滚的鸡肉,汤汁带着金黄色的鸡油香气四溢。
两刻钟后天黑之前,炖鸡与玉米饼子都熟了。芳姑姑利落的掀开祸盖放到一边,祸盖上的水蒸气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厨房里面烟雾缭绕。
芳姑姑端着炖鸡与玉米饼子到了正房,江宴去点蜡烛,虽然天色刚刚变黑,但吃饭还是亮点好。
看着热腾腾带着香气的炖鸡,江宴觉得这一天的劳累都跑光了,要不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没有娱乐设施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还能干什么!
江宴夹了一块鸡腿肉到谭千月的碗里,便捧着碗喝了一口鸡汤,又鲜又香,玉米饼子也是带着脆脆的锅巴,外面又冷又饿的走了一天,这会真是幸福啊。
“唔……!”谭千月刚将那块鸡腿肉往嘴里送,就觉得整个胃里面翻江倒海。
“你怎么啦?”江宴拿了谭千月的外衣追出去,怎么吃吃还犯恶心呢!
第119章 北地六十
谭千月突然很讨厌油腻腻的东西,但是想到她从前吃的也不多就没多想,这段时间胃口好上一些也是因为在流放的路上吃了苦,身子需要补一补才爱多吃肉。
又或许是江宴做的饭很有食欲,叫她比从前胃口好,如今许是身子补回来了,便再也吃不下了,她清澈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但是后几天,她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竟然会对着咸菜缸流口水,这个发现可叫谭千月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连芳姑姑剁酸菜的时候,她也是撕了菜心吃两片,不觉得酸反而觉得味道非常好。
“夫人,往常也不见你看吃这东西呀?该不会是有了吧?”芳姑姑瞧谭千月又要撕酸菜心的架势,突然来了一句。
“有什么?”谭千月只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胖了几斤,就连那件很方便走路的胸衣都穿不下,过于合身又紧的不行,换回宽松的肚兜才舒服。
“当然是孩子呀,东家怎么像十三四的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懂。”芳姑姑喜滋滋的说话着,眼神还往谭千月的肚子看去。
“孩子?”谭千月好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敢动,一双漂亮的凤眼紧紧的盯着芳姑姑看去,有点不知所措。
“夫人,还不快叫东家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芳姑姑越说越兴奋,双手拍着大腿提醒谭千月。
“真的会有吗?”谭千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再有一个月便二十有二了,同龄早早成了家的女子孩子都要三四岁了,就连应红都怀了孩子,那次她虽然在安慰江宴其实心中也忐忑不安。
“夫人最近可有恶心,嗜睡?”
“恶心倒是有两次,也闻不得荤腥,嗜睡?也确实比从前爱犯困。”谭千月一一点头。
“那准是了,跑不了,还是叫东家去请个大夫过来把把脉,方才更稳妥。”芳姑姑拍了拍谭千月的手背,笑得见牙不见眼。
谭千月好像做梦一样,连走路都要想想先迈哪只脚。
她回到屋子去寻江宴,见她在摆弄着一块墨条一样黑漆漆的东西,软软的靠在她身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怎么了?”谭千月很少有如此黏人的时候。
“嗯……我有点不舒服,你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她没敢说自己好像怀孕的事情,怕给她一场空欢喜。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江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人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恶心犯困,浑身没劲。”谭千月将脸贴在她身前,语气娇娇柔柔,看着确实没什么劲。
“那好,一会我便去集市的医馆将那老大夫请过来。”江宴感觉让老人家坐一圈骡车过来给谭千月看病,大概有点困难,但是多给些银子试试,老人五旬上下的年纪按理说不行也得行……!
“你先去休息,我这就过去。”说着便准备穿长袄出门。
“嗯……!”谭千月眼眸水汪汪的点头。
江宴驾上骡车,看看天色估计得留大夫在家中住上一宿,她也确实该找个大夫过来给娘子瞧瞧,毕竟前两天也是恶心吃不下太多东西。
江宴从中午出发,义安县永远有化不完的雪,板车压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冬日里的乐章,不急不躁稳稳前行,阳光明媚江宴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叫骡车加速。
太阳落山前,她终于赶到上次那家医馆,三番四次的与老大夫商量,又拿了三两银子的诊金这才叫有些脾气的老大夫顶着风雪坐上江宴的骡车,摸黑到了松吉镇。
正屋里,老大夫一只手摸着胡须,一只手为谭千月诊脉,过了好半晌才姗姗开口,十足的架势。
“经过老夫再三确定,是喜脉。”大夫笑着点头。
谭千月盖着厚棉被,心里的不确定总算落了地,抬头去看江宴的反应。
“喜脉?是说我家娘子她怀孕了吗?”江宴有点傻乎乎的看着大夫,耳边一直重复着喜脉,喜脉,喜脉……!
“对,没错,你家娘子有喜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吧,目前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前三个月稳妥着些就成,眼下快两个月了。”老大夫此刻多多少少带了点笑模样。
江宴老实的听完大夫的嘱托,这会她再瞧老大夫,都觉得这人慈眉善目连那古怪臭脸的脾气都让她瞧着顺眼呢。
江宴又抬头看向谭千月,谭千月与她眸光对视后又羞涩的转过去。
“大夫,今日天色已晚,您要不先在这里住下吧,等明日我在将您送回去,您看如何?”雪天路滑,这会将人送回去怕是要半夜才能到集市的医馆,等江宴再回来鸡都打鸣了。
况且,这会她哪里还有心思去送大夫回家,她恨不得现在就关门回到娘子身边摸摸肚子,好突然的惊喜,她的心这会都在砰砰直跳。
老大夫看看黑漆漆的天,勉为其难的应了,不应也不行回不去。
接着江宴便安排了芳姑姑给老人家收拾出一间倒座房,烧暖一些给大夫去休息。
她自己迫不及待的回了屋子关上门。
“娘子,娘子,什么时候的事,都快两个月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江宴眸子亮的好似装了星星。
她一副想要凑近,又不敢贴上来的模样,目光落在娘子的腰间,看着还是纤细柔软,竟然就这么有了孩子?
谭千月也泛着星星眼看着江宴,两人都有点慌,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对,原来看别人有喜与自己有喜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站着干什么?上来呀!半晌不见她上炕,谭千月去拉她的手。
“哦。”江宴转身去插门,将烛火拉近小心翼翼的脱鞋上炕,屋子里的温度微微扑脸,被褥柔软脚放进去都是热乎乎的。
“吹灯吧!”谭千月躺着还是有点热。
“宝宝会不会怕黑?”江宴手指轻轻抚摸着谭千月的肚子,是一种特别神奇的感觉,这里面有个与两人都血脉相连的小东西。
“她说她不怕,快去吹了吧!”谭千月觉得江宴情绪波动有些大,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江宴起身吹灯后,躺在外侧,与谭千月中间隔开近一米,手却与她牵着,将柔软的手指一个个放在手心里时不时搓着。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见她与往日不同,谭千月忍不住开口。
月光皎洁,透过纸窗上的小格子,能隐隐约约带来点光亮,江宴修长的身形像一道屏障般横在靠外的方向,她用手支着头看向炕里的位置,双腿微微弯曲交叠着。
“我怕挤到你们。”夜里,她清透的声音中带着点松弛,还有点微不可查的兴奋。
语调有些迟缓,是因为在想孩子有多大?会长的像谁?要叫什么好?松吉镇有没有学堂?等等一系列天马行空的想法控制不住的往她脑子里面钻,她还没有与亲人相处的经验。
“怎么会挤到,阿宴你过于担忧了,放松一点。”谭千月自己往前凑了凑,继续如往常一般找着舒服的位置。
江宴怕两人从炕边掉下去,只好拖着她往里挪动着身子,许是怀孕的确容易犯困,谭千月没一会便睡着了,江宴数着看不见的星星后半夜才将将闭上眼睛睡觉。
直到三日后,江宴才恢复了往日的灵气,满脸喜气洋洋,缝人就得细细讲一遍家中的喜事,正赶上过年属于喜上加喜。
自从知道了要添加新成员,江宴便没再出去做这做那,而是日日在库房里翻找小宝宝与她娘能用到的东西。
轻薄暖和的小毛毯,用来做摇摇车的木板,婴儿的小被褥,衣裳料子,备用的奶粉,奶瓶,甚至是小号的锅碗瓢盆,她忙前忙后将合适的东西都换出来留在自己的“库房”备用。
谭千月的孕期反应后知后觉的找上门来,比如半夜要吃涮羊肉,然自己也知道这非常不合理,上哪里去给她找羊肉,便忍着不出声可是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半夜,媳妇在一旁默默抹眼泪,叫江宴吓的睡意全无。
“没什么,就是饿了。”谭千月闷声委屈道。
“饿了想吃什么?”江宴心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可眼下的谭千月招惹不得,情绪敏感,身子难受,脾气又娇又冲一言不合便要掉金豆子,江宴看着有些心疼之外又觉得十分有趣。
只能日日哄着,尽量把东西备齐,方便随时伺候。
“想吃……想吃涮羊肉。”谭千月眼泪汪汪小声道。
江宴头皮一跳,假笑着看她。
“不是我想吃,是她想吃!”知道理亏,谭千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又用期盼的目光瞧着江宴。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至于涮羊肉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买头羊回来怎么样?”江宴的语气轻柔哄孩子一般的与她商量。
“也好,明天也行。”谭千月有些埋怨肚子里的小馋猫,因为一口羊肉还叫她哭唧唧太丢人了。
所幸江宴半夜下地,给大小姐做了鸡蛋灌饼,还加了两根淀粉肠。
次日一早,江宴便开始去衙门附近的人家打听谁家有羊能卖,这边生活条件比江宴的邻居们强很多,只要价格给的高些买一头羊不费劲。
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领回去一头小羊,小羊长了一年多正是肉质最美味的时候。
怕谭千月看见小羊一命呜呼影响心情,她特意在其它地方将小羊处理干净。
回去又是切薄片,切厚片,熬汤,准备青菜,调料,一个时辰后所有菜色摆上桌,两个小的稳稳坐在桌子前等着谭千月上桌。
然而……谭千月闻到羊肉汤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外面吐……!
江宴看的一脑门官司,还得拿着温水出去伺候。
谭千月用温水漱口后,笑得抱歉:“呵呵,我想吃的,大概是她不想吃了。”
江宴…………!
第120章 北地六一
自从谭千月怀孕后,江宴一直处在一个低调的亢奋中,除了面上的喜上眉梢,总是悉悉索索的在“库房”找东西。
一直处在花金币的状态,育儿书换出来看看,婴儿床学一学,觉得还是得先从饮食抓起。
最近谭千月的胃口不如上个月,一些带荤腥的东西都不能碰,而这边能名正言顺拿出来的东西又不多。
松软的小蛋糕,烤蜜薯,煮牛奶,煮鸡蛋,先用小甜点哄她吃些东西,江宴想给她做些青菜,但北地这会只有白菜是黄绿色的,所以她今日特意去挖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扣大棚。
用木头,草帘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房子放在灶台的另一端,用灶台的余温让青菜长出来,最快半个月,慢些一个月也够了,只要这里能长出小苗苗,那么她家大小宝贝的青菜就都有了。
据说三个月后孕期反应会好很多,到时候可以根据自己找来的书籍慢慢滋补。
今日她的任务是做个悠车,宝宝能睡在里头也可以当做摇篮,解放大人的双手,慢悠悠摇晃孩子睡的也快。
去林子里找了桦树皮做围挡,将带毛刺的地方磨平,围成像个小船一样的形状,掐上四个铁环,等到需要用它时再用麻绳吊到房梁上,轻轻的推着就好。
江宴想着还要给这个原木色的悠车涂上颜色,描上好看的花朵图案,正好时间来得及再晾一晾也就能用了。
“你这个是什么?都蹲在这屋一天了不冷吗?”谭千月不知道江宴做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看的出来是给孩子用的。
“这个叫悠车,以后让孩子睡在这里留下一个人轻轻推着就行。”江宴指着做好的悠车给她解释。
“要吊起来吗?”谭千月看见四个铁圈与麻绳。
“对,简单又方便。”
“看着很好玩的样子。”她幻想着里面多出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多做几套小被吧,我有种预感,褥子这个东西怕是多少都不够用。”江宴摸着悠车的围挡。
谭千月眸子转动,明白了江宴的意思后,捂嘴偷笑。
“也不知道应红怎么样了,这会快五个月了吧?”谭千月忽然想起同样怀孕的应红。
“我抽空会将东西给她送过去,路途有点远你就不要去了,等日后稳妥了再去瞧她也不迟。”江宴不大同意谭千月在骡车上颠簸。
“也好,你送去也是一样的,只要她手头不缺孩子穿的用的便成。”谭千月也不是一定要自己去颠簸,她又不是个贪玩的性子。
虽然小宝宝的到来让江宴欢喜了一阵,但那边山头金矿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如果真是外族的狼子野心那么她们整个北地也不安全,这边原本就乱,多亏了严大人治理有方才看着有条不紊,一旦有了不稳定的因素,怕是穷凶极恶不老实的都会跳出来捣乱。
可到底要怎么试探出严大人有没有参与其中呢?江宴暗暗皱眉。
隔天,她想出了一个办法,眼下快过年了,她去给县令夫人送点谢礼过去,上次只是口头说说还没亲自去表示过,这从正好借着年底去会会县令大人。
江宴挑了自己改过的擦脸油与两件羊毛大披肩,不过分贵重又能代表心意,找个机会与县令大人单独说两句话就行。
嘱咐好家里后,江宴便带着东西喜气洋洋的去了衙门,与认识的赵官差打了招呼后,直直走去县令大人的书房。
“咚咚咚。”
“进。”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给大人请安。”江宴笑着小声与正低头看卷宗的县令打招呼。
严大人还以为是衙役,可一抬头便看到了江宴,虽然不讨厌江宴可还是有一点不悦,若是谁都能闯进她的书房,她还要不要办公了。
“怎么是你?”严大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严大人,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吗?上次您与夫人给我们介绍了一笔大买卖,当时事忙没来得及谢过夫人,眼下快过节了就将家里织的羊毛披肩给二位送来两条,不值钱全是小人的一片心意。”江宴字字清晰,语速不慢,生怕这位大人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严大人听后,脸上神情有点为难,按理说她不应该拿百姓的东西,可这谢礼其实是送给金媚儿的,她没帮上什么忙,而且两条围巾二三两银子的事,她要不要替金媚儿拒绝?
恍惚间记得夫人对这家人还是挺投缘的,她在这边本就没朋友,所以到底要不要接受?还是让夫人自己做决定吧,大不了她再送个同等价位的回礼就是了,或许金媚儿会开心?
严大人板着脸,脑子里九曲十八弯的绕着。
“嗯……虽然礼物不贵重,但到底是夫人帮了你们,本官这边不好替她收下任何东西,你还是去与夫人说说吧。”严大人将人给推走了。
“既然如此,小人这就去拜访夫人,上次还说要她来家中做客,尝尝我们家的手艺。”江宴看似憨厚的笑着,只是精致好看的相貌看起来非但不傻还带着朝气。
严大人点点头,状似同意。
只是江宴刚刚转身,一个带着金闪闪的矿石便从包袱里面掉了出来,“咣当”一声刚好落在了严大人的脚边。
严大人被那金闪闪的东西晃了一下眼,下意识的看去。
“哎呦,让大人见笑了,前两天有个外族男子在我手里买走两张狐狸皮与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没银子竟然说用这块金矿石抵给我,我见他们人多势众也就应了,若这块金矿石是真的我也算是赚了。”江宴唏嘘的摇摇头。
“外族男子?还很多?”严大人正色看像江宴。
“对啊,虽然会说些汉语,可掺杂着我听不懂的话语,一看就不是义安县的老乡呀,真不知道来这边干什么的。”江宴像个话篓子,不用问什么都说,一副没心机的单纯模样。
“可否将那块金矿石拿给我瞧瞧?”严大人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认真。
江宴把捡起来的金矿石递过去,垂眸神色幽深。
严大人仔细打量着那块金矿石,不像是关外的地界能有的东西,外族人混进来究竟想干什么?
这边地处敏感,就算是有外族人都是在衙门登记过的,想不出哪个与这块金矿石有关系。
若这块金矿石不是关外的,那么会不会是义安附近的金矿?想到这严大人才记起几个月前包给香云阁掌柜的山头,后来官府去登记的时候还说是个空山,连个黑煤球都没挖出来。
严大人越想越怀疑,那个戚云就不是一个底子透明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渐渐凝重又透着担忧。
“大人,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江宴看这事严大人八成是不清楚,不过她应该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话带到了便不再多留,至于那金矿的位置如果县令大人查不出来,那么其它的江宴怕是指望不上她。
严大人回神道:“好,但这个东西能不能借本官几天?”
“那没问题,我信的着县令大人。”江宴不在意的笑笑。
随后将节礼送去了县令夫人的院里,金媚儿也没让江宴空手回去,送了二十斤猪肉,与四包糕点,都是实用且过年能用的着的东西,她是县令夫人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但又喜欢那擦脸的面油与羊毛披肩,便用食物将东西换过来,也算是接受了江家的心意,面上也好看。
江宴心里的石头落地后,一身轻松的回家。
她一身烟蓝色毛领长袄,踩着积雪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县令夫人给的二十斤猪肉与点心。
芳姑姑瞧见江宴大包小裹的回来,赶忙上前接过。
“哎呦喂,东家可真是知道心疼人,这又买了小半头猪啊。”芳姑姑夸张的将猪肉掂量掂量,心里又乐开了花,自从来了江家她的两个女儿都吃的溜光水滑,走在大道上都比旁人家的姑娘好看圆润三分。
“这算是年猪了,收拾收拾吧,还有这个点心也拆了一包给大伙分吃吧。”江宴把四包点心放在了厨房。
“东家,这点心瞧着怪金贵的,定是不便宜,还是留给夫人慢慢吃吧,我们就别抢孩子的东西吃了。”芳姑姑是个嘴快的,心里想什么都要说出来,若是少说一句当夜定然睡不好觉。
“没关系,点心还有很多给大伙都尝尝。”江宴倒是不反感她这性子,就是偶尔不一定会从芳姑姑嘴里听到什么。
“哎,那成,我就厚着脸皮给大伙一人分两块。”芳姑姑乐呵呵的去将东西收好。
江宴洗手后回了正屋,谭千月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绣花小袄,盖着薄被在午睡,屋内柴火烧的暖和,衬的她小脸红扑扑的,皮肤透白比从前冷白的样子多了两分气血很足的感觉,有点像江宴的肤色,娇艳的红唇微微嘟着,睡的很香。
江宴脱了长袄,穿着夹袄与毛线坎肩清冷的蓝白色平添了温润含蓄的气质,她将冰凉的手捂暖后才上炕,躺到谭千月的对面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有些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没一会就动了歪心思,身子往前凑了凑,小鸡啄米般一会一下,一会一下,对着红润的娇唇像是要将人亲醒,她离的很近大概是影响了大小姐呼吸,随后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江宴的脸上,肉不疼心疼。
看来日后她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只能沦落到与汤圆一较高下的地步…………。
大抵是空气少了一半,谭千月柔柔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江宴,江宴捂着脸撅着嘴瞪瞪看着她。
“怎么了?”刚刚睡醒的美人像个无辜的幼兽,江宴适才受的气又散了,算了还能如何挺着吧。
“没怎么,太冷了需要暖暖。”
“哪里?手吗?”
江宴撅嘴道:“这里。”
谭千月唇角微动,转过身又睡,江宴只能自己巴巴的凑过去,手掌轻轻搭在她腰间,陪睡。
自从江宴回去后,县令大人靠坐在椅子上待了许久。
她脑子有点乱,虽然当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要与金媚儿在一起的,可是风月场合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与他国的奸细那是天壤之别。
就在江宴走后,严大人也明白了这次江宴过来的目的,送礼是假,将金矿的消息告诉她才是真。
深吸了两口气后招来捕快:“你二人去那揽月山附近查看情况,切记不得打草惊蛇。”
“是!”捕快齐齐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