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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就这么想变坏啊?”


    那天之后, 陈盏就跟贺京遂断了联系,她每天都看着手机发呆,看着他们之间那些屈指可数的聊天记录。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得悄无声息。


    这些事还没能想明白, 周五的社团团建就先一步来了。


    晚上八点, 陈盏和贺时宜准时赶到陆维组织团建活动的地方。


    是京北市的某家高档会所,私密性极好。


    从小被楼颜管的严, 陈盏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倒是贺时宜对这种地方熟稔许多,看到这家会所的招牌,她忍不住感叹:“没想到社长居然还是个大款……”


    “这地方你知道?”闻声,陈盏扭头看向身旁的贺时宜。


    贺时宜点头, “对啊,以前我哥,还有蒋谦南,我们经常来,我哥还是这儿的vip客户呢。”


    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贺时宜也没给她多想的时间, 拉着她朝里面走, “走啦, 我们赶紧进去。”


    被贺时宜带着左拐右拐,来到陆维订的包厢门口。


    重金属的门隔绝了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推开门的那一刻,音乐声铺天盖地的往外泄, 震得陈盏头皮发麻。


    包厢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大家凌乱的坐在围着大理石茶几的沙发上, 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


    头顶的镭射灯在疯狂的频闪,暗蓝色的灯光填充整个房间。


    酒杯清脆的相撞, 欢声笑语一片。


    和陆维打过招呼,贺时宜就拉着陈盏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周围坐的都是女孩子,她们喝着酒在聊天。


    贺时宜俯身从茶几上拿过两杯,递一杯给身旁的陈盏,然后加入她们的话题。


    她自来熟,没过多久就和那几个女孩子聊得火热,唯独陈盏规矩的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那杯颜色鲜艳的酒,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大多数时间里,她扮演的是沉默的听众。


    不过贺时宜并没有完全忽略掉陈盏,她偶尔也会回过头来跟陈盏搭上几句话,几个女生聊得欢快,碰杯喝酒。


    陈盏第一次喝酒,颜色鲜艳的酒液在昏暗的气氛灯光里格外令人着迷,酒的味道很浓郁,滑过舌苔,遍布在口腔的各个地方。


    不适应这种味道,陈盏几乎是皱着眉头将那杯酒喝完。


    酒杯空掉的下一秒,贺时宜又从茶几上拿了新的一杯,笑嘻嘻的跟她说:“尝尝这个。”


    陈盏小幅度的推阻,靠贺时宜很近,说道:“时宜,我不喝了。”


    “喝嘛。”贺时宜正玩儿到兴头上,说道:“就一小杯,没事的。”


    “可是我不会喝酒,等会儿喝多了怎么办?”


    “放心。”贺时宜拍拍她的肩膀,用一种让人十分有安全感的语气跟她保证,“就算喝多了,姐妹我也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学校的。”


    推阻失败,陈盏没办法的接过贺时宜跟她递来的那杯酒,视线下垂,她看着杯口里那微微摇晃的酒液,有几分出神。


    贺时宜跟她碰了碰酒杯,然后仰头一口喝尽,她脸上已经开始冒小红云,温温热热,很难看出她到底还有几分清醒。


    那杯酒她没碰,被她重新放回了茶几上。


    就在她盘算着等会儿到底该怎么将贺时宜带回学校时,一道俏丽的人影从另一边的男生堆里走过来,秦雨瑶身材好,腰肢纤细体态匀称,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肉,男生看了眼馋,女生看了羡慕。


    今天团建,她特地打扮,灰色一字肩露脐短上衣,高腰阔腿牛仔,披肩的长发被拉直,两边耳垂各挂一只银圈耳环,潮流酷飒,穿梭在这种令人上头着迷的昏暗环境里,有种扑朔迷离的吸引。


    她走到这边,从桌上拿起一杯酒和那群小女生碰了杯,然后丝滑的坐到她们身边,语气熟稔到压根没有任何插话进来的异样感,“你们在聊些什么?”


    几个小女生十分有礼貌的跟她问了声“副社好”,秦雨瑶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跟她们举杯喝酒。


    有女生神采奕奕的跟她分享着她们的聊天话题,“我们刚刚在聊画展呢,这次的画展办得真好,吸引了好多人来我们学校。”


    “画展办得好,大家都有功劳。”


    秦雨瑶平等的将这份奖赏分给了在场的所有人,雨露均沾的表扬让所有女生都开心。


    有人就顺势拍上马屁,“那也是学姐和社长带领的好,没有学姐和社长,我们哪会这些,这段时间,辛苦的应该是你们。”


    “来,学姐,我敬你。”


    秦雨瑶跟她碰杯,弯唇说谢谢。


    “我也要碰!我也要碰!”


    几个女生轮流碰杯,贺时宜也在列,她已经喝醉了,陈盏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角让她少喝点,殊不知被她拍走,她扭过头来再三跟她保证,“盏盏,真没事的,这酒不醉~”


    包厢里的暗光一帧一帧的从她脸上闪过,在这些闪过的瞬间里,陈盏看清她明显酒意醉人的眼睛,脸颊上两片红晕,连耳朵都是红的。


    这哪是不醉,简直醉到顶了。


    陈盏莫名有些难办,但就在此刻,秦雨瑶忽然出声喊她,“陈盏。”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陈盏看见朝她偏头的秦雨瑶,她手里拿着一杯酒,正慢条斯理的摇晃着。


    陈盏礼貌的朝她点头,“学姐。”


    秦雨瑶朝她举了举酒杯,“我们喝一个?”


    陈盏委婉的拒绝,“对不起啊学姐,我不能喝太多酒。”


    “酒精过敏?”


    “没有。”陈盏摇头。


    “那为什么不喝?”秦雨瑶晃着手里的那杯酒,像是匍匐在这昏暗空间里的蛇蝎美人,她朝她看过来,眼里暗含的故意意味只有她能看懂,“不给我面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陈盏反驳她的话,却招来那几个小女生的恶意揣测。


    “陈盏,你是不是存心的啊?”


    “没有,我不是。”陈盏好脾气的回话。


    “那你怎么不喝?你也太不合群了吧?”


    “……”


    “……”


    激烈的言语噼里啪啦的朝陈盏砸来,贺时宜喝醉了酒晕晕乎乎,一时间分不清状况,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陈盏孤单只影的坐在那儿,握在一起的手不停的抠着手指。


    “你也太不懂事了吧,今天这么大好日子,别煞风景好吗?”


    “就是。”


    有口难辩,也没了贺时宜帮忙,陈盏只好重新拿上刚刚被她放回茶几的那杯酒,跟秦雨瑶抱歉,“学姐,我没有不给你面子的意思。”


    “那谁知道。”秦雨瑶会心一笑,她依旧是懒懒靠着的姿势,似细柳的眉梢轻挑,“除非你喝两杯。”


    这话被她说得格外轻松,却像是从天而降的两块压在她肩膀上的巨石。


    她犹豫的咬唇。


    殊不知有女生小声嫌弃,“喝个酒还犹犹豫豫,嘁,真矫情。”


    她说这话时,包厢里的音乐声正好过渡到轻缓片段,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钻进陈盏的耳朵里。


    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叛逆,看向秦雨瑶的那双眼睛里装满了固执,“好,两杯就两杯。”


    眼睁睁看她喝完两杯后,秦雨瑶才勾了勾唇,那是胜利者的姿态,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她重新看向那边的陈盏。


    她白皙的脸颊也泛上一层绯红,薄薄的唇瓣鲜艳欲滴,光影闪过的瞬间,照清楚了上面残留的酒渍水光。她似乎有点微醺,眼睫很轻很柔软的垂着,时不时扑动,像某种幼鸟的翅膀。


    那样子倒惹人怜爱。


    莫名其妙的,她忽然想到那天画展,贺京遂无视她的存在朝着她走去的画面,心里冒着不甘与气愤,捏着酒杯的手不受控的收紧,盯她的视线里变了味道。


    她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多灌她两杯酒。


    包厢里空间闭塞,让人发闷难受,陈盏起身出去透气。


    她没醉太深,意识还在。


    推开厚重的包厢门,脚踩上松软的地毯,她才慢慢的松了口气,当包厢里的那种滞闷感渐渐散去去,她身上的那两块儿巨石也缓慢的减轻了重量。


    她靠在墙边呼吸着新鲜空气,闭上眼,她感觉到有些晕晕乎乎,那种双脚像踩在棉花上的轻盈让她不敢大步迈前。


    陈盏贴靠着墙,脸颊发烧,像簇了团火。


    没有经验,她傻傻的靠在这儿等待那团火熄灭,却发现徒劳无获,甚至有越来越烫的架势。


    酒劲儿上头,脑袋也愈发恍惚起来。她眨眼甩头,想要努力保持清醒。


    她贴着墙,双脚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一小步,脚底却突然松力,陈盏猝不及防的朝地面跌去。


    尽管地面铺了层松软的地毯,陈盏还是磕到了膝盖,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手掌撑地,她咬着唇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眼前的光也散成一片,甚至出现了重影。


    坐在原地挣扎了几秒,眼前那片散成碎片的浅色光点里忽然出现一道黑色,顿了好久,她才看清那是两条腿。


    停在她面前,白色运动鞋钻进她涣散的眼睛里。


    陈盏抬眼,视线从下而上的扫过面前这个人,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polo短袖,他插着兜站着,正俯着视线,就等着她往上的目光与他相撞。


    坐在地上几乎要仰头才能看见他,他太高了。光散在他身后,背光的阴影里,他的轮廓更加立体分明。


    她呆怔着看他,看清他唇角弯上一点浅弧,才木讷的活动眼珠,不敢确信的认面前的这个人,“贺京遂……”


    以为是梦,她声音都很轻。


    面前的人慢慢蹲了下来,他们的距离在这一瞬间被拉近。她睁着一双圆眼愣愣的看着他,鼻息间混了他的一点气息,令她有些神志不清。


    抬手,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手指的触感真实,让她迷迷糊糊的明白,这不是梦,是真的贺京遂。


    她的举动温吞又反常,贺京遂一怔,抬手握住她的这根手指,纤细如葱,皮肤细腻。唇角的那点浅弧逐渐消失,他看清陈盏脸颊上那点不正常的红晕,眉心浅皱,低沉着声音问她,“喝酒了?”


    陈盏乖乖点头,“嗯。”


    “喝了多少?”


    陈盏挣脱开他的手,先比了个“二”,后来又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三”。


    贺京遂失笑,“到底多少?”


    陈盏皱着眉打了个酒嗝,“三……杯。”


    “三杯就醉成这样?”


    她不说话。


    贺京遂没心思和一个醉鬼计较,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让人靠在墙上,他双手稳着她让她站好,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陈盏摇头,眼瞳清澈,“时宜也来了。”


    “贺时宜?”


    陈盏点头,还顺便抬手跟他指了个方向,含糊不清的说:“在包厢里……”


    “为什么喝酒?”贺京遂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人,使坏似的哪壶不提开哪壶道:“和男朋友分手了?”


    话音刚落,便换来陈盏吓死0个人的一记眼刀,她没力气的往贺京遂的肚子上锤了一拳,“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男朋友。”


    语气有几分娇蛮,贺京遂低笑,胸腔都在轻震。


    他看过陈盏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从她的故作乖巧到露出马脚,几乎次次都刷新他的眼球。


    好有意思的一只“乖巧”兔子。


    “那为什么要喝酒?”他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面,混着他的低音缱绻,“就这么想变坏啊?”——


    作者有话说:折某:到底是谁想变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