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陈盏同学,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陈盏摇头, 几乎是他问什么答什么,脸颊上的两朵小红云颜色越来越深,熟透得像是小番茄, “不是想要变坏, 是大家庆祝画展顺利举办……才喝酒的。”
她说着, 身体又不受控制的向下滑。
贺京遂双手稳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直,他眼皮微垂, 视线稳稳落在她泛着驼红的脸蛋上,声音低沉似磨过砂砾那般轻缓,“站好。”
陈盏木讷的点头,然后乖巧照做, 走廊顶端的小圆灯并不明亮,加上她喝醉酒,视线有些涣散,她低着脑袋盯着贺京遂的衣角看,抬手抓住, 像抓住一只暂时停在她身旁栖息的鸟雀。
贺京遂正从兜里摸手机, 注意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抓了去, 轻低笑一声,便任由她去了。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划着手机给蒋谦南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喂?打电话干嘛?上厕所没带纸啊……”
无视蒋谦南的调侃, 他吩咐人,“过来走廊。”
蒋谦南在电话那边一头雾水, “来走廊干嘛?”
贺京遂看着面前完全醉掉的女孩儿,她半垂着脸,脸颊粉扑扑, 睫毛也显得格外纤长,温吞的模样像一颗小石子砸进了他波澜不惊的心湖。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抓人。”
蒋谦南还是没搞清状况,莫名其妙的赶来走廊,看见贺京遂摁着一个女生在墙边,忍不住惊呼,“卧槽贺京遂,你这个死变态,调戏妇女就算了,居然还想给我现场直播!”
“……”
贺京遂无语,藏在半掀眼皮的黑眸里是无尽的嫌弃,他声音冷冷的,“你脑袋里的脏水是不是没拍干净,你踏马看清楚这是谁?”
视线半挪,蒋谦南定睛看了看被贺京遂摁在墙边的那个女孩儿,凭借着女生的侧脸,他眯着眼依稀辨清,“陈盏?”
看清她粉扑扑的脸颊,不算很清醒的醉态,蒋谦南这才搞清楚状况,“不是……”
他问贺京遂,“她怎么喝成这样?”
贺京遂懒懒解释,“学校社团聚会,喝多了。”
“噢……”蒋谦南恍然大悟,不过这里似乎没他什么事,贺京遂一个人就能搞定,于是当起甩手掌柜,“不过她一个人,身板这么小,也不需要我了吧,阿遂,你一个人就能搞定。”
“谁跟你说只有她一个人了?”
蒋谦南:“?”
贺京遂说:“还有一个贺时宜,在包厢里。”
他抬抬下巴吩咐他,“你去把人弄出来。”
贺时宜最后是被蒋谦南扛出来的,他将她挂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很小心的箍着她的腰肢,从包厢里出来。
肩膀上的女孩儿醉醺醺的支支吾吾,“放我回去,蒋谦南你这个大坏蛋……”
蒋谦南一张黑脸,将人很轻的在肩膀上掂了掂,凶巴巴的教训她,“谁允许你喝这么多酒的,贺时宜,知道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喝太多酒吗?”
“要你管……”贺时宜哼哼唧唧两声,声线含糊不清,“蒋谦南你这个大坏蛋……”
蒋谦南气愤的拍了下她的屁股,情绪都挂在脸上,手掌却没使什么力,“等你酒醒了再找你算账。”
“行了——”一旁的贺京遂拖着嗓懒懒出声,“别跟你妹打情骂俏了。”
“先送她们回去。”
说着,贺京遂拽住陈盏的手腕,就要拉着她走。殊不知才刚迈脚,身后的女孩儿就踉跄一步,差点又摔跤到地面。
好在贺京遂反应快,转身扶住她的肩膀,重心朝他偏移,陈盏差一点就贴进他的怀里。
他曲了膝盖,配合着陈盏快要摔到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将人扶起来,手掌捏着她两只纤细的胳膊,跟哄小孩子似的,声音没脾气的低沉轻缓,“陈盏,站好了。”
陈盏却摇摇头,皱着眉,像受了欺负似的委屈,“站不稳了,我膝盖疼。”
贺京遂低眉看向她的膝盖,这才隐隐发现她膝盖好像受伤了,应该是刚刚那一跤摔的。
拢了拢眉心,他轻啧一声。
伺候醉鬼还真是麻烦。
蒋谦南身上的那个也不安分,吵着闹着喊他坏蛋,他本来就烦,见贺京遂又磨磨唧唧,他就更烦了,“还磨蹭什么呀,把人扛肩上带走完事儿了。”
贺京遂看向他,以及他肩膀上的贺时宜,微压了压眼皮,几分可笑的问他,“像你这样?”
“我这样咋啦?”蒋谦南没觉得他把贺时宜扛肩膀上有任何不妥,甚至还觉得,“省时又省力,她再闹腾也不耽误我带她走。”
谁知贺京遂嗤笑着回了他两个字,“粗鲁。”
“……”
然后蒋谦南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哥们儿单膝背对着那个说“站不稳了,我膝盖疼”,摇摇晃晃的女孩儿蹲下。
他脑袋朝后偏,影影绰绰的光线勾勒着他脸颊凌厉的轮廓。
声音清沉,“陈盏,上来。”
陈盏慢半拍的木讷点头,然后听话的爬上了贺京遂的背,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身上的气息好香。
跟小猫似的轻嗅,又贪恋不舍的任由那阵气息在自己的鼻尖消散。
轻缓的呼吸里充盈热意,一丝一毫刮在敏感的脖颈深处,贺京遂搂过她膝盖窝的手一顿,他整个人都十分的僵硬,喉结很重的滚动。
他感受着从脖颈传来的那阵痒正渗入他的皮肤穿过五脏六腑,撼动着他的心脏。
……
陈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醉酒后留下的后遗症明显,陈盏难忍头疼,胳膊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脑袋一片混沌,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是在宿舍,她自己的床上。
可是昨天晚上,她跟贺时宜出去团建来着,还喝了点酒。脑袋里的记忆被切成了无数个小碎片,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
灯红酒绿,欢声笑语。
贺时宜喝醉了,她被秦雨瑶多灌了两杯酒,也晕乎乎的醉了。
频闪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反复,那一些些碎片里,她好像看见了贺京遂。
掀被子下床,扯到膝盖,蹿上来一阵疼痛。陈盏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磨破了皮,有点红肿,应该是受了伤。
忍着痛下床,去拿桌上的水杯接水,水杯旁边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盒止疼喷雾。
她刚拿起来看了两眼,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是季淼淼和陶以然。
见她已经醒了,两人惊讶,快步走到她身边来,“盏盏,你醒了啊?”
陶以然关心她,“他们说宿醉后脑袋会疼,你感觉怎么样,脑袋疼吗?”
“有一点,”陈盏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不打紧的说:“我缓缓就好了。”
俩姐妹出去买早餐去了,今天周六,食堂里的人不算很多。也给她跟贺时宜带了早餐回来,季淼淼将吃的放在桌上,还热乎乎的冒着气。她又去给陈盏接了点热水,跟她说道:“先喝口水吧。”
陈盏接过:“谢谢。”
温热的水滋润泛干的嘴唇,干涩的喉管也一并得到缓解,喝了少许,陈盏将水杯放在桌上,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忽的又问她们,“时宜呢?”
季淼淼拍了拍身后的那张床,笑着说:“还睡着觉呢。”
陈盏放心下来,刚舒一口气,陶以然就迫不及待的递上早餐,“先吃早餐吧,你最爱吃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噢。”她这语气着实有些古怪,可对上她那张笑盈盈的脸,陈盏又不知是怪在哪里。她接过,又说了句谢谢,然后慢吞吞的吃起来。
可是吃着吃着她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抬眼,便对上了两束意味不明的目光。
“……”
那两束目光令陈盏浑身不自在,嘴里还有食物,她含糊不清的问她们:“你们……干嘛?”
一个话题的提起往往只需要一丁点的小火苗,陈盏的自投罗网让陶以然和季淼淼瞬间抓住了风口。
两人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朝她逼近。
季淼淼碰了碰她的胳膊,把话说得雾里看花,“你昨晚……跟谁喝酒呢?”
“绘画社的人啊。”陈盏问:“怎么了?”
陶以然接着问:“就只是绘画社?”
陈盏点头。
“那你怎么跟贺京遂勾搭上的?”季淼淼实在忍不住,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暧昧又缱绻,“人家昨晚可是背着你回来的。”
一句话,撞开了那些模糊的画面,临时拼凑起来的记忆不受控的往脑袋里冒。
——“喝酒了?”
——“嗯。”
——“为什么喝酒?和男朋友分手了?”
——“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男朋友。”(打他一拳)
——“陈盏,站好。”
——“站不稳了,我膝盖疼。”
——“陈盏,上来。”
——爬上他的背。
“……”
陈盏石化般僵硬在原地,轰鸣的心跳似巨大的海啸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还想起了她趴在他的背上,不安分的轻嗅他身上的气息。
都说喝醉酒后,人的行为很难受大脑控制。
醉酒失态,但她这也太失态了吧。
手指下意识揪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起来,昨晚褪下去的小红云又重新浮上了她的脸颊,像爆炸的番茄。
陈盏慌张的垂下视线,不安分的四处乱飘。
季淼淼抓住她这微妙的害羞小动作,意味十足的笑她,“这就害羞了?”
“我知道你很不好意思,但是你昨天趴在贺京遂肩膀上睡得可香了,贺京遂要放你下来你还不肯。”
“……”
“我和然然可都看到了……”季淼淼说着,拉上身旁的陶以然煽风点火,“是吧,然然。”
陶以然一句脆生生的“嗯!”,让陈盏窘迫的抿唇,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
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难为情的打断她们,“别说了……”
是真觉得没脸见人了,喝醉酒遇到他,还对他做了这么多无理取闹的事,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想想都觉得糟心。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TVT
“不过贺京遂对你还挺好的。”
耳边又传来季淼淼的声音,她放下手露出脸,抬眼看向她,听见她说:“他说你膝盖受伤了,还专门去附近的药店给你买了药才离开,不仅如此还嘱托我跟然然提醒你别忘了给你受伤的膝盖擦药。”
朝她身后书桌上的塑料口袋抬了抬下巴,季淼淼说:“喏,那药我给你放桌上了。”
原来是他买的。
心潮澎湃的激荡着,像浪花拍岸,也像礁石沉海。
悸动的情绪难防,陈盏颤了颤眼睫。
“没想到贺京遂居然也能这么贴心,”陶以然感叹着问季淼淼,“诶,你说他不会是看上我们盏盏了吧?”
季淼淼托腮凝思,好半会儿缓慢点头,跟陶以然挤眉弄眼,“有可能哦——”
猜测得到小姐妹的肯定,陶以然难以压制嘴角不受控翘起的弧度,甚至还调侃她一句:“哇呜,盏盏,你好幸福哦。”
“……”
这话越来越离谱,陈盏不好意思到想直接打个地洞钻进去,难为情的纠正她的话,“你们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贺京遂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她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怎么没有,我看这架势非常有,”季淼淼摸着下巴分析,“要是贺京遂真的看上你的话,这就叫——浪子回头!”
“我同意!”陶以然直接脑补几十万字浪子回头小说,一张花痴脸的鼓着掌,“好浪漫哦——”
“……”
“之前还觉得,贺京遂那样帅得离经叛道又浪荡的男人碰不得,现在想想,浪子回头也好好磕,”陶以然看向陈盏,十分的郑重其事,“盏盏,我收回之前让你离他远一点的话,要是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就收了他这个浪子吧!”
“……”
这她哪敢,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就要张唇告诉她们恐怕没这机会,另一边的床铺里,贺时宜哼哼唧唧的苏醒,惺忪的声音里有几分娇俏的不满,“你们在干嘛——好吵……”
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从床帘里探出来,无力的挥了两下,又缩回去。
似乎在控诉着她们的吵闹。
她还要继续睡。
从昨晚到现在,季淼淼和陶以然将好奇的八卦欲望一直忍到现在,见人已经苏醒,哪能放过机会。
于是两人“呲溜”一下,闪到贺时宜的床边,拉开她的床帘将人直接摇醒。
“醒醒,别睡了,都太阳晒屁股了还睡。”季淼淼用一点也不温柔的声音充当贺时宜的闹钟。
昨晚她喝了挺多酒,这会儿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她抓着被子往上盖住脑袋,声音懒懒,“再让我睡一会儿。”
“别睡了时宜,你赶紧起来,我和二淼有问题想问你。”陶以然不像季淼淼那么直接,好声好气的哄着。
贺时宜睡不着了,又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头往这边一偏,不算太清明的视线对上陶以然那双好奇的眼睛,张了张干涩的嘴唇,“问什么啊——”
陶以然的小心思全部暴露在眼睛里,两颗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他问:“昨晚把你公主抱回来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啥玩意儿?
公主抱?
帅哥?
与此同时,脑海里冒出与公主抱和帅哥息息相关的那个人。
贺时宜大跌眼镜。
蒋谦南吗??
嗯……也算是个帅哥吧。
不过她想起了一些另外的东西。
比如蒋谦南是怎么推门而进走到她面前,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扛到肩上把她带走,又或者她是怎么胡搅蛮缠的骂他坏蛋。
咦——
那画面太美,贺时宜不敢想象。
可是太美的画面不止这么几个,她似乎依稀想起来,她被蒋谦南扛到包厢外后,嘴里哼哼唧唧的骂他,然后他给了她屁股一巴掌。
“……”
贞洁难保,骂娘的心都有了。
床边的陶以然还等待着她的回答,贺时宜对上她那双无比期待的眼睛,撇下眼角,欲哭无泪。
她重新将被子遮到头顶,盖住她无端生起的难堪与窘然。
声音跟蒙了一层塑料膜似的闷,带着哭丧,“我没脸见人了——”
贺京遂买的止疼喷雾很有效,陈盏喷了三天就见效,膝盖好了很多,没了疼痛和难受。剩下的被她装进医药箱里好好保存,她打算以后一定注意小心,一定不能再摔跤,然后保存这瓶止疼喷雾很久很久。
她弯唇,感受此刻的满足感充盈全身,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陶以然和季淼淼的话,只是回想,都令她脸颊发烫。
双手贴着脸颊,她难为情的揉了两下。
桌上的手机忽的“叮咚”一声,陈盏拿过,打开发现是陆维发来的信息。
【陆维:学妹,在吗?】
【陈盏:在。】
【陆维:下午有空吗,能来一趟绘画社吗?】
【陆维: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一下。】
下午没课,且时间充足,陈盏答应:【陈盏:好。】
答应好陆维,陈盏就结束了和他的聊天,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后,陈盏并没有离开微信,她百无聊赖的翻了翻聊天列表,视线最后定格在置顶的落日大道头像上。
距离他们上次聊天已经过了很久,在这期间,他们谁都没打扰对方,就连三天前,在会所团建喝醉酒被他送回学校,他们都没能正经的对上一次话。
陈盏觉得可惜。
可是心里又隐隐升起一丝歉疚,她应该要跟他说声谢谢的。
谢谢他送自己回学校,也谢谢他替自己买止疼喷雾。
行动比思考还来得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点进了和他的聊天框。
勇气像燃烧的火把,欲燃愈烈,烘烤得一整颗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行动没有半途而废。
她点开对话框,手指打字。
最后犹犹豫豫的发送过去。
【陈盏:在吗?】
她咬着唇静静等待,双脚并拢的坐在板凳上,无比期待的捧着手机。
直到手机在手心里震动。
聊天界面弹出了一段来自贺京遂的语音。
她点开,凑近自己的耳朵边。
少年轻喘带笑的声音慢悠悠的播放在她耳边,“陈盏同学,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作者有话说:折某:贺京遂同学,你喘什么?
本章四人小分队内心OS:
贺时宜:杀了蒋谦南!摸我屁股!
蒋谦南:敢喝酒,逮捕你!
陈盏:oh,要了我的老命。脸红害羞.jpg
贺京遂:oh,也要了我的老命。脸不红心不跳.jpg
第22章 “别看了,我在你后边”
收到陈盏信息时, 贺京遂正在学校的健身房里做体能训练,他平躺着,双手用力的推举着面前的黑色杠铃, 结实有力的双臂青筋暴起。硬朗的眉宇湿润, 像看不见深处的黑色潭底, 后槽牙咬紧,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顺着麦色皮肤滑落。
这组训练完毕,贺京遂从运动器材上起身,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他顺手拿过地面上的矿泉水, 拧开瓶盖仰头大灌,湿润的喉结滚动,像是子弹上膛。
被汗液打湿的黑色无袖运动背心贴在他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惹人心烦,他轻啧一声, 扯着领口不停扇动灌风, 胸膛上下起伏。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叮咚”一声, 他摸出来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陈盏发来的信息。
【陈盏:在吗?】
这么久不联系,就发来两个字。
贺京遂拿着手机,对着陈盏发来的那两个字勾唇轻笑出声, 薄薄的嘴唇勾出一抹使坏的弧度,他不安好心的, 手指切换着聊天框,换做语音。
手指摁住,将手机送到嘴边, 声音懒懒着带笑,“陈盏同学,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这句话播放在耳朵边,酥酥麻麻的勾得她心脏也跟着痒,那阵轻喘的气音似乎也顺着音线鼓震着她的耳膜,叫她在那一瞬间,快要窒息。
好在宿舍里没有人,她不用遮掩快要熟透的脸颊。睫毛轻扑扑的扇动,却难遮她眼里无声的缱绻,唇角的弧度微翘。
心跳的节奏一点点变快,陈盏双手捧着手机,用紧张到发着抖的手指打字,【陈盏:上次的事情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回学校,也谢谢你给我买药。】
信息弹出来,贺京遂看着手机里那么长一串的文字,脑海里浮现女孩儿那张恬静的面容,舌尖轻抵上颚,他挑着眼梢笑。
那种微惬的懒散,正悄无声息的暴露着他此刻的愉悦和满足。
蒋谦南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语气惊怪的“哟”了声。
贺京遂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并没有将手机收起来的意思,反而从容淡定的往嘴边一递,继续他的逗趣。
“一句谢谢就完了?”他故意的,“这么没诚意?”
蒋谦南朝他古怪的看了眼,接着扔了个毛巾给他,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他也才刚运动完,脖子上还挂着毛巾,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得光亮。
他翘着二郎腿,听见身旁的人低低的传来轻笑,扭过头好奇的问:“跟谁聊天呢,笑这么春心荡漾。”
贺京遂唇角勾笑,他心情愉悦得不想把一分一秒的时间浪费在蒋谦南身上,满含惬意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手机,守株待兔。
“嗡嗡。”
陈盏发过来一条消息。
【陈盏: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吗?】
他似乎已经看见这只兔子主动的朝他伸出被手铐拷住的双手,接下来的行动,是由他将这只兔子带走。
贺京遂随便想了想,朝她抛出被动橄榄枝,“请我吃饭。”
对面很快发来陈盏的回答,【陈盏:好。】
贺京遂笑了下,手指一摁,熄灭了手机揣进兜里。一扭头,对上蒋谦南那张好奇又意味不明的脸。
忽然想起他刚刚问自己的话。
他出声回答他,“要你管。”
“……”
蒋谦南也像个无赖,硬不要他管他还偏要管,翘着二郎腿的脚尖翘了翘,大咧咧的调侃,“怎么,遇到心动女嘉宾了?”
他不说话,他就开始乱猜,“你俩还有联系方式,看来发展挺久了啊。”
毕竟以前没有哪个女的能要到贺京遂的联系方式,但看他这情况,都在手机上当着他面光明正大的调上情了。
这心动女嘉宾,挺不一般。
好奇的心思蠢蠢欲动,蒋谦南有点想知道心动女嘉宾的庐山真面目。
朝他坐近了点,胳膊肘碰了碰他,“阿遂,你手机里面的女生到底是谁呀?”
他眼里有迫切想知道的新鲜情绪,贺京遂吊足了他胃口,最后将他的期待从山顶摔到山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真是一口闷气憋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那感觉非常不好受,蒋谦南耍赖,“你就告诉我一下怎么了!”
“咱俩兄弟这么多年,还不能拥有一个知情权吗?!”
他表情浮夸,贺京遂淡着一张脸低声嗤笑,顺着他的台阶下,“不能。”
“……”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蒋谦南愣愣的看着他一点也不顾他死活的走掉,双眼麻木的黏在他决绝的背影上,拍着手掌,“你真是我的好哥们儿。”
遮那么严实,有了爱情忘了友情啊。
……
陈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贺京遂请他吃饭,一直到两人聊天结束,她的心绪也依旧不能平静。
心脏鼓胀到像是充了气的气球,轻盈的漂浮在胸口。她轻舒一口气,平静着自己乱如麻的心跳。
自她发过去的那个“好”后,贺京遂没再给她发来信息。
她垂着眼看着聊天界面,贺京遂发来的全是语音。
他的声音好好听。
陈盏仍有几分回味,她抿着唇,又重新点了点他发过来的语音条,凑近耳朵边,任由他的声音摩挲她的耳膜,揉捏她的心脏。
和陆维约在下午三点见,陈盏准时到达绘画社和他见面。
赶到那儿时,陆维已经到了,见她来,很高兴的露出笑容,“学妹。”
陈盏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学长好。”
陆维先是向她表达了抱歉,“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一趟,耽误你时间了。”
这并没有什么,陈盏不在意,跟他说今天本来也没什么事,也告诉他并没有耽误自己的时间。
陆维平时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在接触的过程中也帮助了他们不少,给陈盏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陈盏很乐意走这一趟,也很乐意帮他分担工作,“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刚还一脸笑意满满,这句话之后,陆维就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且焦虑的表情,十分沉重的叹了口气。
陈盏感觉到他身上的压力,略感大事不妙,“到底怎么了?”
“学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陆维双眼真诚的看着她,跟她道出事情缘由:“我刚接到通知,今年咱们学校要和体大举行校篮球联谊赛,咱们绘画社主要负责两校联谊广告牌的事,联谊赛就定在下月初,上面催得紧,时间紧任务重,秦雨瑶最近又生病请假,咱绘画社里除了她就你画工最好,我在想,你最近能不能挤一挤时间,过来帮帮我?”
这事儿来得突然,陈盏也完全没准备。
以为是她不乐意,陆维紧接着说:“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每天半个小时就行。”
他实在没有办法。
之前的画展顺利举办让学校领导都开始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才有了这次做广告牌的机会,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毕竟他还打算着,要将绘画社越做越好,但现在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他需要借助陈盏的力量。
陈盏并没有不想帮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校级任务,她唯恐办不好。不过看着陆维那张诚恳无比的脸,到嘴边委婉拒绝的话又硬生生跟堵住了似的。
她答应下来,“好,我帮你。”
令陆维头疼的难题在陈盏的同意下得到解决,他脸上的愁云散去,换来惊喜,双手合十着连连跟她道谢。
“太感谢你了,学妹。”
“不客气,”陈盏弯唇淡淡的笑,“我也是绘画社的一份子,有忙也要帮的。”
和陆维商量着每天下午花半个小时来绘画社设计广告牌,两人平时就在微信里互相分享彼此的灵感。
陈盏几乎整天都抱着手机跟陆维聊天。
这频率太高,很难不让她身边的小姐妹贺时宜生疑。于是在某天陈盏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贺时宜猛地从她身后抱住她,“在跟哪个小哥哥聊天呢?!”
吓了她一跳,条件反射的手一抖,陈盏关掉手机,扭头看见贺时宜那张笑嘻嘻的脸,有些微恼,“时宜!你吓死我了!”
贺时宜嘿嘿嘿的笑着,她朝她的手机使了个眼色,依旧抱着她,声音暧昧不清,“快如实招来,跟哪个小哥哥聊天呢?”
“没有跟小哥哥聊天。”
这话让贺时宜觉得敷衍,她十分没有威慑力的威胁,娇俏的仰着下巴,“快说!不然我就挠你痒痒——”
说着,她的手就不安分的在陈盏的腰上动了起来。
太痒了,陈盏受不了,她笑着推开她,“你别跟我闹了。”
“那你快说,你手机里的小哥哥是谁?我刚刚都看到他头像了。”
那头像还有些眼熟。
陈盏跟她说:“我手机里真没有小哥哥,跟我聊天的是陆学长。”
贺时宜反应了两三秒,凭借着那眼熟的头像,认出人来,“陆维?”
陈盏点头。
“你怎么跟他聊上天了?”贺时宜有些惊讶。
陈盏跟她说了和体大两校联谊做广告牌的事情,“陆学长让我帮忙,我这些天在跟他商量做广告牌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想多了。
陈盏并没有和男生偷偷发展恋情的想法,这几天抱着手机,完全是在“工作”。
也对,就她这装满画画的脑子。
靠她自己主动谈恋爱简直天方夜谭。
狗都谈恋爱了,盏盏也不会谈的!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贺时宜脑子里的想法噗呲噗呲的往外冒,她扭头看向她,视线落在她温和恬静的脸上,蛾眉皓齿,肌肤白皙,澄澈分明的一双眼睛,睫毛一扑一闪,皆是风情。
她忍不住感慨,“还真想不出来,你这张耐看又漂亮的脸蛋,要什么样的人来相配。”
“盏盏,怎么办,我感觉所有人都配不上你。”
没想到贺时宜会跟她说这个,陈盏一怔,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张脸。
坏坏的,痞痞的。
眼角眉梢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
心脏像是被小锤轻轻的敲了一下,她很想告诉贺时宜,其实有一个人可以配的。
其实是她,想和他相配。
和陆维分享灵感很顺利,这天下午得了空,两人约定好在绘画社碰头,打算把广告牌的想法汇个总。
陈盏有空,陆维就更加乐意,在绘画社等着她来。
两人的想法磨合得非常不错,陆维越来越发觉和陈盏越聊越投机,甚至比和秦雨瑶商量还要愉快,最后两人统一了广告牌的想法。
“那我们目前就按照这个想法往下做吧。”陈盏一边从绘画社里出来,一边跟身后的陆维说:“我回去找找灵感,尽量在两天之内把草稿发给你。”
“好。”
没其他的事,陈盏就打算先离开了。
招呼的话还没说出口,陆维就突然跟她道谢:“这些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估计一个头两个大。”
陈盏笑着摇头,“不客气。”
虽是这样回答,可陆维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思考着该怎么补偿。
忽然,他灵机一动,对陈盏发出邀请,“我请你喝奶茶吧,我听朋友说学校的奶茶店出了新品,很受女孩子欢迎,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这几天谢谢都挂在嘴边,知道他这是太想感谢的意思,陈盏笑着没拒绝,“好。”
奶茶店就在校门口附近,因为推出了新品,这些天店门口的人流量都爆满,今天不是周末,店门口幸运的只有几个人。
陆维热情的扫了码在线下单,和陈盏等在旁边。
没多久奶茶就做好,店里的服务员叫号,陆维过去取。
陈盏一个人等在那里,面前时不时有同学路过,她将手背在身后,裙摆被路过的风轻盈的吹起,她仰头看向被树枝掩映的湛蓝的天空。
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开始有秋天的味道了。
脚边有风吹来的枯败的树叶,京北市的夏天,似乎在悄无声息的褪色。
取奶茶也没花太多时间,陈盏还在感叹夏天终要离场之时,陆维就端着两杯奶茶到了她身边。
他给自己也买了一杯。
陆维贴心的给她插上了吸管才递给她,陈盏接过,跟他说了谢谢。
和她进一步接触了这么些天,陆维觉得,陈盏是一个柔和的人,在他的眼里已经把她当做朋友,于是笑着说:“别跟我客气。”
陈盏也笑着,语气格外轻松,“那我就不客气啦。”
“快尝尝,你喜不喜欢这个口味?”
陈盏咬住吸管吸了一口,香甜的果香满溢口腔,出乎意料的好喝。那双澄澈分明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大,明净又漂亮,对着陆维笑。
笑得眼梢都快弯成一条线。
他们无比放松的品尝着同一口味的奶茶,却并未注意到奶茶店对面,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盯着他们的方向,准确来讲,是盯着陈盏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今天他刚好有空,正好过来兑换吃饭的“谢礼”,才刚走到校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碎花裙,棉麻布料,圆领泡泡袖,衬得她整个人都纤细单薄,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裙摆轻盈的被风扬起。
微风中,她脸上的笑格外灿烂,灿烂的有些刺眼。
贺京遂看见她身旁的那个男生,一身简单衣着,从里到外都透着朴素,他的眼睛快要黏在陈盏的身上。
喉结滚动,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燥郁的闷火。
摸出手机,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那边的人,给她打电话。
他看着她接通,紧接着,耳边传来她温和的声音。
“喂?”
她的声音像冰莹的露水,在给他一点点降温。
没有和她浪费时间,贺京遂直奔主题,“有空吗?出来吃饭。”
电话里传来她的疑问,配上她笑容消散,微怔的脸。
“现在吗?”
贺京遂眼睁睁看着那刺眼的笑消散,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跟她说:“嗯,我已经到你学校了。”
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陈盏就在校门口,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四周,粗略的扫过,她并没有看见贺京遂的身影。
直到听筒里传来低低的笑。
“别看了,我在你后边。”——
作者有话说:折某:贺京遂水灵灵的向大家展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第23章 一字一句,都是赤诚的真心。
几乎是下意识扭头转身, 陈盏看向身后。
今天的阳光很柔和,微风晃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从陈盏面前路过, 稀稀散散的人影像是走马幻灯片, 从她眼前一帧一帧的闪过。
柔软的光轻贴着婆娑的绿叶摇晃。
从穿梭的人影缝隙里, 陈盏一眼就看见了贺京遂。
不怪她目光那么准确,只怪他太过惹眼, 尽管他穿着最普通的白T黑裤,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还是会一眼抓住他的身影。
她还保持着接听手机的姿势,怔怔的看着他从一片绿荫走进阳光里, 心跳的潮水声随着他走向自己的脚步一声声沉重,心悸的余韵一圈圈将她缠绕。
周围有好多人都注意到他,好奇爱慕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直到他来到自己的面前。
这段时间有些忙,若是他不出现, 陈盏差点忘了还要请他吃饭这件事。
与他对上视线, 陈盏看清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从容淡定的笑意, 让她莫名心愧。
“陈盏同学,现在有空吗?”
通话并没有挂断,他的声音穿过电流微震手心,混合着面前的人声钻进耳朵里。
于心头一震。
陈盏半怔着回神, 匆忙挂断了电话。
纤长柔软的睫毛轻轻扑动,陈盏抿了抿唇, 有种被天降馅饼砸中后晕晕乎乎的感觉,难以拒绝的点头。
“有空的。”
陆维本就和陈盏站在一起,可是从这个男生来后,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在慢慢缩小。
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却不曾想,男生忽地撇过头来,抓住他打量的视线。
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陆维看清了他漆黑瞳孔里,那些不耐甚至是轻屑的情绪。他本就比他矮,微压眼皮时,他感受到朝他落过来的视线里,悄无声息的睥睨,令他额头生汗。
心头猛地一顿,陆维慌乱心虚的收回目光。
随后,他听见他出声对身旁的陈盏说:“不介绍一下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陆维却硬生生听出了些微妙的亲昵,那种边界分明的熟悉,一点不令人生厌。
于是,陈盏热情的给他们互相介绍。
她先是对那个男生说:“这是我们绘画社的社长陆维,上次的画展就是由他主办的。”
被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吓到汗毛微立,陆维不敢再将眼睛长时间放在他身上,只短暂抬眼粗略的扫过他的脸,陆维嘴角弯起稍有些生硬的笑容,跟他笑着说你好。
贺京遂没让陈盏介绍,大大方方坦然又从容的朝他伸出手,“贺京遂,隔壁体育大学射击手。”
眼睛里突然出现他伸过来的手,陆维僵硬的顿了一下,顺着那只手抬眼看去。
贺京遂的脸精致又硬朗,骨骼立体分明,薄薄的眼皮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他身上有股很强大的气场,不容人忽视。
陆维迟缓的伸出手去跟他的手握上,嘴里又重复了两遍“你好你好”。
贺京遂弯了弯唇角,不辞吝啬的在他面前夸赞上次的画展,“上次的画展办的很不错,就是可惜只欣赏了一半。”
“以后应该还会有机会的。”陆维笑容有些干,但依旧邀请他,“欢迎你来我们学校观览。”
两人松手。
贺京遂轻笑,“谢谢。”
陆维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摇头说“不客气”。
他感觉贺京遂的气场有些不对劲,像密不透风的乌云紧紧将他裹住无法呼吸,和他礼貌的寒暄过后,陆维便找借口离开。
他走得很快,很快就没了影子。
这在贺京遂的视线里却略显狼狈,轻低嗤一声,他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陈盏。
女孩儿生了张眉清目秀的脸,杏眼桃腮,明眸皓齿,轻柔的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难以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
贺京遂只觉得,枯涩的胸口里像是被灌进来一阵春风。
心痒难揉。
将视线从她脸上撤开,贺京遂滚了滚喉结,丝毫不在意的提起刚才,“你们社长好像很怕我。”
陈盏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刚刚满门心思都扑在了他身上,眨了眨眼睛问他,“有吗?”
贺京遂只觉得她可爱,也不管到底有不有了。
唇弯的弧度里有纵容的味道,他没有给陈盏答案,而是问她,“想去哪儿吃饭?”
明明请客的是她,这话却让她听出来颠倒的意思,她打算将选择权交给他,“你想去哪儿?”
两人去了美院外面的那条美食街。
那时已临近黄昏,路边亮起灯,照亮街道的繁华,陈盏和贺京遂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踩碎满地璀璨。
她跟在他身后,看见少年宽阔的肩膀。
美食街的夜晚,人群熙攘,热闹得一眼望不到头,头顶有半空悬挂的小灯,像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走得比她快,为了不落下,陈盏追得有些吃力,周围都是人,她侧身借过,尽量与他保持统一频率。他高高的个头在她前面。
“借过一下……”
她不停地让身旁与她摩肩擦踵的路人让路,纤瘦的身板见缝插针似的往前靠,去追前面的那道影子。
可下一秒,有人在人群里抓住了她的手。
向前一扯,她整个人都往前倾去,靠近了他的身旁。鼻尖撞到了他的胳膊,隔着布料,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干燥的气息,像盛夏里的太阳曝晒青绿的草。
几乎“噌”的一下,她弹开,也挣脱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对不起。”
他手心的温度纠缠着她的皮肤。
陈盏脸颊悄然浮现淡淡的粉,被灯光照着。
却有局促。
贺京遂扫过,眼角聚着笑意,他重新拉上她的手腕,宽大掌心包裹上来的那一刻,陈盏抬眼,触碰到他眼底的笑。
“先别道歉了,”
他说。
“跟我走。”
附近有家火锅店口碑很不错,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内芯蜡烛燃烧着,照亮门前几阶石梯。
到里面坐下点了菜,在一片热闹声里,陈盏和贺京遂安静的面对着面。
谁都没先打破这个氛围。
直到服务生端来热腾腾的火锅,座位上的餐桌里也有火,一锅热辣辣的汤架在上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食物在锅里翻腾。
贺京遂吃得不多,这让陈盏很是惶恐这顿饭是否让他尽兴,吃饭的心思全跑他身上,她几乎隔两秒就朝他看一眼。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
贺京遂朝她落去目光,精确抓攫她的视线。
那双漆黑的眼睛被灯光照得澄澈分明,有点呆呼呼的圆。
“不吃了?”他问她。
陈盏也吃得差不多,小肚微饱,默认了这个问题。随后,她又再次跟他道谢了那天被他送回学校的事。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贺京遂懒散的靠着座椅,唇角有笑,“不客气。”
他没吃很饱,却无比满足,跟陈盏说:“以后有困难随时找我。”
“只是……以后别喝酒了。”
喝酒这两个字,让陈盏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无理取闹”,她有些难堪的红了脸,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垂下眼睛,不敢再看贺京遂。
对面传来他很轻的笑声,低低缓缓的,“没有怪你,只是女孩子很晚在外面不安全,要懂得保护自己。”
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让陈盏心底蓦地一软,抬起眼来看他的这一瞬间,眼里的光被映得闪烁,笑着说好。
“吃好了吗?”
陈盏点头。
贺京遂就要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其实……”
陈盏率先出声打断,“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贺京遂顿了下,看向她,“你说。”
女孩儿的脸颊还是粉粉的,踌躇了片刻,她说:“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上次画展的时候,你突然走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直都很想问他这个问题。
陈盏在意了很久。
这个问题来得意外,贺京遂没料到,几乎是一同时间,脑海里闪过那些令他生厌的画面。
他眼色淡下去,冷淡的声音十分排斥这个问题。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起身说送她回学校。
一路上,陈盏明显感觉到贺京遂心情降到低压。
她忽然有些后悔问他那个问题,因为她不想看见他不开心。
出了美食街还要沿着柏油马路走一段距离,行人少了很多,路灯笼罩着他们的身影,一高一矮,在地面拉出灰色的痕迹。
“贺京遂……”
陈盏忍不住突然喊他。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像这夜晚里的风。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贺京遂扭头看向她,静谧的夜晚,灯光暗淡,灯光影影绰绰映照着女孩儿的脸。
白皙,温润。
皮肤清透。
他挪开了视线,声音很淡:“没有。”
陈盏没相信,但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于是跟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像是捏了他的心脏一把,揉出汁液。
贺京遂从未有这种感觉。
两人在美院门口分别,贺京遂站在夜风里,朝里面抬了抬下巴,对她说:“赶紧回去吧。”
“好。”
陈盏挥手跟他说再见,然后转身。
裙摆被缠绵的夜风吹得晃动,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瘦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清。
耳边回放着女孩儿认真又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是赤诚的真心。
贺京遂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爬上笑意。
回味够了。
他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谁能get这章暗戳戳的甜!我就问你们甜不甜!!
第24章 “今晚去我家吗?”
很快, 校联谊篮球赛如约而至。
比赛在体育大学体育场进行,贺时宜通过蒋谦南提前知道观赛地点,风风火火的告诉了宿舍里的小姐妹们, 并告诉她们观赛座位她都叫人占好了, 前排视角最好的四个座位。
季淼淼趁机调侃:“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干什么都能走后门。”
自从上次醉酒事件后,贺时宜就成了季淼淼和陶以然无聊时候的逗乐子, 两人跟唱二人转似的将贺时宜围得死死的。
好奇这儿好奇那儿,逗得贺时宜脸颊通红。
就比如现在。
陶以然负责添油加醋,“时宜,我们算是沾了你的光, 谦南哥哥肯定是为了你……”
“你俩一唱一和的,干脆去剧院搭个舞台唱曲儿吧,”贺时宜被他们逗得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特别是陶以然捏着嗓子喊的那声“谦南哥哥”,她感觉像是有只毛毛虫从自己的手臂上爬过, “什么啊真的是, 就知道笑我!”
季淼淼和陶以然捂着嘴笑。
“诶对了。”季淼淼收住嘴边的笑容, 正经的问:“这次篮球赛,贺京遂会参加吗?”
“会啊,他可是他们学校篮球赛主力军。”
谁都可以不参加,就他不行。
“那你的谦南哥哥呢?”陶以然继续好奇的梅开二度。
“……”
过头了, 招来贺时宜一巴掌,手没用多少力气, 拍在她的胳膊上,她黑着脸提醒陶以然,“然然, 你今天有点欠打。”
陶以然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笑嘻嘻的跟她吐了吐舌头。
陈盏坐在旁边看着她们闹,她手里捧了本讲宏观色彩理论学的书,没翻多少页。
视线在他们吵闹的身影上流转,陈盏弯唇轻笑,无奈的摇头,就打算垂下视线继续看书。
眼睛刚往下挪,贺时宜就突然朝她靠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巴巴的跟她告状,“盏盏,你看他们俩,就知道欺负我!”
陈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哄着安慰,“没事,我们不跟她们俩一般见识。”
这俩明显抱团,季淼淼和陶以然感受到了分界线,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如出一辙的抱起手臂,跟俩大姐大似的站在她们面前。
贺时宜有了依靠,就算受她们调侃也不怕,双手叉腰挺挺胸脯,下巴仰得老高。
逗得季淼淼和陶以然乐呵呵的笑。
从一周前开始,美院和体大的篮球联谊赛就已经在贴吧里传的沸沸扬扬了,受人关注的还是莫过于贺京遂。
陈盏进过贴吧,在一条条闹哄哄的贴子里捡过几条有用的信息。
【在看暴雨里,勿扰:这种活动,贺京遂肯定要上的吧!】
【1110:回楼上,贺京遂是体大篮球队的核心,他肯定要上的啊!】
【在看暴雨里,勿扰[回复]:啊啊啊太好了!又可以看见帅哥了!!比心.jpg】
【酸菜泡鱼:新来的不懂就要问,贺京遂是不是打球超厉害啊啊啊啊!】
【5201314[回复]:当然啦,贺京遂可是篮球队的主力,你们这些大一新生今年可以大饱眼福啦,男神在篮球场上的样子真的很帅,全能选手简直不要帅死!!!不过今年咱们学校的篮球队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哦,总感觉今年的篮球赛会比去年的更加激烈!】
【酸菜泡鱼[回复]:呜呜呜好期待!!】
贺京遂的在他们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依旧很高,通过那些字里行间,陈盏了解到贺京遂除了射击厉害,打篮球也厉害。
不过她并不了解篮球这类运动。
上百度搜索后才明白,贴吧里的那个学生说的主力,在一个完整的篮球队伍里,位置是一号位,叫做控球后卫,被称为球队的“大脑”,承担战术组织和节奏掌控,通过精准传球创造进攻机会。
陈盏看不懂这些,只觉得真的很厉害。
比赛当天,宿舍四人起了个大早,季淼淼和陶以然美曰其名不能懒床,实则是起来化妆。
化妆用品铺了一桌,散粉隔离,口红遮瑕,装备要多齐全有多齐全。
贺时宜也化妆,但看着季淼淼和陶以然桌上的那一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俩这也太夸张了吧!”
季淼淼正眯着眼睛往脸上扑粉,回贺时宜的话:“夸张什么呀,等会儿咱们去的可是体育大学诶,里面多少朝气蓬勃的小哥哥。”
她都来不及宠幸呢!
陶以然也在化,“上次的军训展露了我最丑的一面,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姐一定要狠狠美死他们!”
“……”
贺时宜看着这俩几乎快要魔怔的姐妹,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
陈盏洗漱好正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今天穿的很简单,浅蓝圆领泡泡袖上衣,衣摆有些宽,荷叶边的款式。下面是一条水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纤瘦的长腿,高腰紧身,收束着她的臀部。
脑后的长发被她束起来扎成低丸子头,有种慵懒的优雅。她脸上刚被水洗过,白白净净的皮肤,清秀透亮的眉眼,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污迹。
她没化妆,就已经好看到不行。
贺时宜挪不开眼,小声惊呼,“盏盏,你今天好好看。”
陈盏没怎么多想,只认为是好友的一句无厘头的夸赞,她弯了弯唇角,跟她说了谢谢。
季淼淼也从面前的化妆镜里看见了陈盏,十分认同贺时宜的话,她涂完口红,扭过头也看向她,并笑着大方邀请,“盏盏,你要化妆吗,让你的好看升个级!”
“不用了,谢谢。”陈盏平时并不爱化妆,礼貌客气的拒绝了她。
陶以然这会儿也化完了,扭过头来磨她,“来嘛,咱们一起画!等会儿去体育大学,回头率超高的!”
“就是就是!”季淼淼连连点头,开始幻想:“说不定还有人递情书给我呢。”
贺时宜也加入了她们,三个人对着她一个人磨,陈盏受不了,被她们硬拉生拽的摁在了板凳上。
三位化妆师捏着她的下巴,摆弄她的脑袋,开始给她往脸上涂涂抹抹。
季淼淼手里拿着一盘眼影,一边化一边跟陈盏说:“我们现在给你画的叫做白开水妆,今天保证让你艳压群芳。”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有不少女生蠢蠢欲动,想要在她们中间脱颖而出,那就必须做到无懈可击。”
“……”
陈盏并没有想在一群女生中艳压群芳的意思,她只想好好看个球赛,刚想出声,却又被陶以然喊住。
“盏盏,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涂个口红。”
“……”
化妆完毕,好看的脸因为妆容更加的耐看,季淼淼手里拿着镜子给她展示。
“怎么样?是不是不错吧?”
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让陈盏看呆,她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粉,淡得几乎没有,可却又能感觉出那一份精致。
只是,她有些不习惯,脸上黏糊糊的。
她抬起头来看向季淼淼,浅皱着眉梢问她,“这样真的好吗?”
季淼淼直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简直完美。”
“……”
八点,四人赶到体育大学,跟随路标指引到体育馆,门口有陆陆续续的学生正排着队等待进入,贺时宜他们跟在后面。
进了馆场,贺时宜拉着陈盏找到了蒋谦南给他们占的座。
不得不说,这座位视线极好,能在不被遮挡的最大范围看见篮球场。四周的学生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基本虚无坐席。
“人真的好多啊——”
季淼淼视线环绕了一圈,忍不住惊叹。
而且大多数都是女生,冲着谁来的一眼分明。
“诶,你们说,这次的比赛到底谁输谁赢啊?”季淼淼突然好奇起来,问他们。
“肯定是体育大学啊,他们学校的篮球队实力都不差的,况且还有贺京遂兜底,十拿九稳。”陶以然接话。
而作为贺京遂的妹妹贺时宜同学并不这么认为,一个贺京遂就让她们胳膊肘往外拐,她听不下去,打算把风向掰回来,“咱们学校实力也不差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贺时宜拉上陈盏,“你说是吧,盏盏!”
从进到这个体育馆开始,陈盏的心思就不受控制的飘远,她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入场口,一直希望下一秒就能看见自己想见的那个身影。
所以在贺时宜突然的声音响起时,她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淡定的回神,视线从远处挪到她的脸上,慢半拍的点头,“嗯是……”
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儿,贺时宜眨眨眼,以为她是在走神,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觉。
“没有……”
只是因为单纯想见某个人。
贺时宜跟她说:“那你等会儿得打起精神来,我听他们说今年咱们学校来了个高手,这场篮球赛很精彩的。”
陈盏对她笑了笑,点头说好。
周围的声音不小,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有人已经在开始打赌,赌这次的篮球赛到底谁会赢。
“这还用问吗?有贺京遂在,冠军肯定属于体育大学。”
有人摇着手指发表不同观点,“这次的比赛真不好说,美院的篮球队来了个高手,实力和贺京遂不分伯仲,不容小觑哦。”
陈盏听见他们说的话。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陈盏和那个反驳观点的女生一样,她是美院的一份子,她希望美院赢。
可是她也有私心,站在个人的角度,她只希望贺京遂赢。
时间越是临近,观众席上的人就越是骚动,陈盏摁亮了手机看时间,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分钟。
她垂眼盯着时间,心脏也忍不住在此刻收缩。
忽然,尖叫声四起,陈盏听见了四周有人在疯狂尖叫喊着贺京遂的名字,下意识抬眼,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她看见贺京遂正和五六个男生走进篮球场。
他穿着黑色的篮球服,在一堆人里很是出挑,光着膀子露在外面,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具有野性。
懒懒的,从容又淡定。
浅浅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提前赐予了他冠军金辉。
他一出现,几乎全场欢呼。
陈盏也在那堆欢呼声里,听见心跳的震颤。
两队人员到齐,比赛很快就要开始,看台上拉了不少的加油横幅,青春靓丽的啦啦队跳舞助兴。
所有人都在期待。
“啊啊啊啊啊看见了吗!贺京遂也太帅了吧!!他把黑色穿出了一种禁欲的感觉,怎么办呜呜疯狂沦陷!狠狠沦陷!”
“呜呜呜呜太帅了我好爱……”
“……”
陈盏的心思被她们牵着跑,她的视线追随着球场边候场的少年,看他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
漆黑的那双眼睛藏在薄薄的眼皮下,半阖半睨,莫名有种压迫。
今天温度不高的,可陈盏却感觉脸颊浮起一片热,口干舌燥。
“哔——”
篮球场里,裁判吹哨。
比赛开始。
两支队伍进入场地,贺京遂作为主攻选手争夺第一次进攻球权,美院这边则是派上了那位传说中能与之相媲美的空降选手。
两人蓄势待发,在口哨声清脆响起时,同时起跳争夺。
贺京遂先一步抢到球,在对方反应过来的前一秒,他找准机会将球传给了右后方的蒋谦南,蒋谦南拿到球,凭借着自己骚包的走位来到篮筐下,起跳投篮,球进了!
体育大学稳稳拿下两分,全场欢呼。
陈盏也忍不住的鼓掌,耳边充斥着太多人的尖叫声,快要震破她的耳膜。
比赛还在继续,几乎毫无悬念的,贺京遂控下全场,掌握全局节奏,拦截,进攻,为队员创造了无数得分的条件。
控球后卫。
他是一整支球队的大脑。
陈盏想起百度上的解释,深刻的在此时理解。
上半场很快结束,体育大学以六分的差距领先。
蒋谦南乐呵的搭上贺京遂的肩膀,“还得是你啊哥们儿。”
贺京遂手里拿着矿泉水,唇角有弧,懒懒的笑,“怎么?”
蒋谦南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打的还是这么凶。”
贺京遂轻呵一声,仰头灌水。
喉结缓慢的滚动。
“不过今年他们美院换了人,打起来是要舒服一点。”贺京遂在说那个新来的,“听你妹说,实力不容小觑哦。”
“她说什么你都信?”
“当然了,我用四个前排座位换来的,她能不跟我说点让我相信的。”
话说得理所应当。
说着,他往那四个前排座位看去,果然看到了贺时宜的身影。
他看着那边正嘻嘻哈哈笑着的人,忽然轻笑出声。
贺京遂瞥他一眼,随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比看到贺时宜先一步看到的,是她身旁的陈盏。
她正看着他,所以当他看过去时,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清浅的阳光下,她那张漂亮的脸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察觉到她今天的有所不同,他眼睛一亮。
眼稍微弯,他看着她,唇角勾起松懒的弧度。
接收到他明晃晃的笑意,陈盏明显一怔,视线有几分仓促的挪开。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朝这边看来了,贺时宜也注意到,开心的跟他招了招手。
可是贺京遂的眼睛里,暂时只装得下那道僵硬的身影。
下半场很快开始。
体大篮球队依旧派出贺京遂作为第一球权争夺人,只是这次略有差错,篮球被对手抢到。
激烈的尖叫与加油声铺天盖地似要震破天际。
空降选手运球躲过防守,他速度敏捷,丝滑的转身令体大队员防不胜防,三分线外,他起跳腾空,橘色的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哐!”
球进了!三分!
“我靠我靠我靠!居然进了三分球!!”
“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那可是美院的空降选手诶,今年的篮球赛这么如火如荼的嘛!好刺激啊!!”
“贺京遂总算遇到对手了!以前老是他赢,我都看腻了!看好这位新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
迟钝的震惊后,观众台才有人开始高呼。
陈盏宿舍四人也看呆了,季淼淼甚至觉得是自己花了眼,直到计分器上的数字跳动,美院追回三分,缩小了和体大的差距。
“不是,我没看错吧,刚刚咱们学校进三分球了?”
陶以然又惊讶又激动,连连跟季淼淼点头,“二淼!你没看错!三分球!好帅!”
陈盏也为此开心。
只有贺时宜,依旧傲娇的抬起下巴,跟身旁两个快要疯掉的人说:“看,我说的吧,咱们学校篮球队今年来了个大人物,不比贺京遂差的!”
之后的比赛越来越激烈,空降选手的得分增长了队内的士气,所有人重整旗鼓,开始完美配合,这场篮球赛快要结束时,得分居然比体大高。
49:50
体大篮球队落后一分。
这场比赛到尾声时,体大篮球队才真正感受到了有对手的滋味,贺京遂满身淌汗,阳光照得他手臂发亮,胸口上下起伏,嘴唇微张着喘着粗气,他目光警觉的注意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局势不太妙,就连季淼淼也不敢打包票的相信贺京遂能赢下这场比赛了。
“贺京遂不会真的要输了吧?”
陈盏紧张的看着球场里的那抹身影,手指紧攥在一起,她抿唇,眉间有隐隐担忧。
好希望他能赢。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他加油。
美院篮球队似乎越打越默契,传球,过人,防守,拦截,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阿遂,这怎么办啊——”蒋谦南红着张脸,汗水遍布,他抬手抹了一把,有些崩溃,“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打。”
他轻敌了!
贺京遂没他那么焦躁,他蛰伏在静处,沉稳淡定的注意着球场上的风向,一双漆黑的眼被水光映得湿润,像沉寂许久的潭,仿佛下一秒,便要从里面放出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时间一秒一秒在后退,鲜红的数字刺激着蒋谦南的双眼。
他朝着贺京遂喊:“时间不多了!”
贺京遂却找准时机,跟他说:“抢球,传给我!”
蒋谦南几乎豁出了自己的所有,奋力抢球,视线抓到前方很远处的贺京遂的身影,用力朝他一扔,“阿遂!接着!”
篮球从空中划过,贺京遂起跳稳稳接住。
可却无济于事,时间只有最后三秒。
体大这次输定了!
但谁都没想到,抢到球的贺京遂并没有直接放弃,最后一秒的关头,他咬着后槽牙,几乎使出了所有力气,朝着离他超远的对面的篮球框毫无保留的惊天一掷。
0.9秒。
压哨进球!
超绝反杀!!!
“哐当”一声,震得篮球框都轻微的晃动。
“哔——”
比赛结束。
京北体育大学进球有效,反超美院两分!
全场惊呼。
“啊啊啊啊”
“卧槽啊!贺京遂!帅炸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球太他妈牛逼了,贯穿全场压哨超绝反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震撼,陈盏坐在一堆尖叫声里,心潮澎湃得厉害。
眼里的他,是胜利的王者,他站在球场中央,张开手臂,迎接着来自冠军的洗礼。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肆意又张扬。
陈盏情不自禁的弯唇。
他的队友都涌上来与他勾肩搭背,有人握住他的肩头激动的晃,眼里是崇拜,是亢奋。
贺京遂勾着薄薄的唇,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嘴唇一张一合与他说着什么。他微侧着脸颊,阳光勾勒着他硬朗的轮廓,下颌锋利。
大概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上,惹得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笑颜。
衬得他在一堆人里就特懒散。
陈盏无法不对他心动。
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清亮的目光里,少年突然回头看来。
像一滴清澈的泉水滴落心海,溅起无边无栏的涟漪。
对上视线。
他眼里弯着笑。
微风拂过,陈盏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再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
比赛结束后,两边队员陆续下场,贺京遂刚走到球场边,迎面就跑来了一堆女生,蜂拥而上,几乎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她们手里拿着不同牌子的水和饮料,纷纷递上前去。
贺京遂脖子上挂着一截毛巾,偏头,用毛巾擦汗,他没接任何一个女生的水。
即便如此,陈盏心底还是落空了一瞬。她轻叹了口气,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观众席有陆陆续续的人开始离场,人太多了,陈盏他们四个打算等会儿再走。季淼淼和陶以然趁这个时间跑去了卫生间,只留下陈盏和贺时宜在那儿。
这会儿的阳光挺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陈盏和贺时宜走下看台,在阶梯角落的阴影里躲太阳。
周围的人不断经过他们,三五成群,四六结伴,人影一晃一晃的闪过。
贺时宜正噼里啪啦的回着蒋谦南信息,从比赛结束后,那家伙的信息就没断过。
什么刚刚看见哥哥没,哥哥投篮帅不帅……
贺时宜看着那满屏风骚味十足的信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无语到直接收了手机去他身旁,想剁他两根手指。
贺时宜气冲冲的去剁他了,只留下陈盏一个人在那儿。
她也在看手机,耳旁欢声笑语的嘈杂,唯独她安静又沉默,正如手机屏幕上贺京遂的聊天界面。她挺想给他发一条祝贺比赛胜利的消息,可犹犹豫豫,好半天没下去手。
就在她重整旗鼓,手指打字时,刚摁下“贺京遂”三个字,身旁似乎有人靠近。
她下意识抬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孟高远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没想到你也来看比赛了啊?”
陈盏微愣,一双澄澈分明的眼睛水灵灵的透亮,她今天又化了妆,那双眼睛秋水盈盈的动人。
孟高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主动跟她介绍自己,“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孟高远。”
她想起他来,上次在射击馆的时候见过。
出于礼貌,陈盏点头跟他问了个好,不过她表现得并不热切。
孟高远只当她害羞,主动跟她聊起天,“你一个人来看比赛的吗?”
不好不回答,陈盏只简单的说:“和朋友一起来的。”
“你觉得比赛怎么样?”
“挺好看的。”
“你们美院的学生球打的不错。”
陈盏想到了贺京遂,真心实意的夸赞,“你们的篮球队也很不错。”
对话干干瘪瘪,陈盏并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她还记得上次贺京遂叫她离他远一点,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
微妙的动作被孟高远看在眼里,他神情微愣了下,打算将陈盏对自己的疏远忽视,正要邀请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里逛逛。
他一抬眼,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贺京遂,插着兜不疾不徐的缓步,脸上的情绪冷淡。
刚比赛完,他身上的球服还没来得及换,衣领口有被汗水湿润过的痕迹,两根精致的锁骨骨骼突兀。
他正眼睁睁的盯着这边,或者说是盯着孟高远。像某种野生猛兽,下一秒就要朝他扑来,将他生吞活剥。
孟高远怵他,可在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子面前,他强装镇定的对上他的视线。
瞳孔震烁,他那点胆子被贺京遂看得明明白白。
贺京遂低低嗤笑了声,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孟高远负气的捏紧拳头,看着他微仰下巴,薄薄的眼皮半掀半阖,嚣张至极的嘲讽。
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挑衅的薄唇一勾,他喊陈盏的名字。
陈盏一顿,扭头看向他。
他朝她偏头看来,就当着孟高远的面,从容淡定的开口。
“今晚去我家吗?”——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
……
“初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来自网络,侵删。
文中篮球比赛灵感来自网络,侵删。
控球后卫的解释来自百度,侵删。
第25章 她被贺京遂揽进了怀里。……
这话似有若无的暧昧。
陈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以为是自己幻听。
这话好亲密,她下意识红了耳根。垂下眼睫,她没注意贺京遂和孟高远之间无声的硝烟气味。
头顶的那道视线炽热浓烈, 她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让心脏也跟着痒。陈盏感觉心里有股无厘头的冲动, 心甘情愿的踏进有贺京遂的漩涡。
神使鬼差的,她点点头, 伴随着心跳声轰鸣。
她答应他的邀请,“好。”
贺京遂眉梢微挑,唇角勾起懒懒的笑,孟高远接收到他投来的挑衅目光, 他知道,那是胜利者的笑容。
……
“干杯!!!”
四只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在一起,盛满的饮料微洒,摇摇晃晃的倒映在夜晚朦胧的灯光里。
蒋谦南举着杯子高声呼喊,“让我们高声欢呼篮球赛圆满成功!!!”
二楼的露天台, 蒋谦南从一张小木椅上站起身来, 端着酒杯冲着其他三人喊:“赶紧的啊, 还愣着干嘛……”
这里是贺京遂家,京北市西郊区里的某栋小别墅,两层楼的复式别墅,占地空间很大。
今天是周末, 学校对学生是否在校不做任何硬性要求,加上篮球比赛顺利结束, 虽然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体育大学的,但蒋谦南却觉得,今年的这个第一来之不易, 跟他们提议要好好庆祝一下。
贺时宜建议把庆祝的地方直接选在贺京遂家里,一是地方大玩儿的开,二是如果玩儿嗨了还可以直接倒头就睡,也不用担心露宿街头。
蒋谦南十分认可贺时宜的想法,问贺京遂意见。
这人更没什么意见了,刚赢下比赛他心情好,仰头喝水,一边说“你们随意。”
贺时宜鼓掌欢呼,跟他们说:“那等会儿我们叫上盏盏,直接去外面买东西!”
捏着瓶身的手一顿,贺京遂扭头看了贺时宜一眼,心下沉思。
他在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倒不是觉得陈盏是外人不好,是他觉得她可能会很拘束。
结果一过来就看见了陈盏面前的孟高远。
他脸上灿烂爽朗的笑让贺京遂下意识轻“啧”了声,胸腔里的那股闷燥感一寸接一寸的直往上涌。
真踏马癞皮狗。
贺京遂看见陈盏颇有距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孟高远并没有放过她。
他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见到陈盏那张漂亮的脸时,他漆黑的瞳孔微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燃烧。
然后他为她考虑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对着孟高远挑衅,主动邀请她去他家。
陈盏确实很拘束,她第一次到贺京遂的家里来,小心翼翼到差点连路都不会走,好在身旁有贺时宜叽叽喳喳的陪着。
贺京遂家里真的很大,欧式风格的简装低调大气。这栋房子又只有他一个人住,家里物件少,所以又有几分冷清。
旋转复古式的楼梯连接二楼,四人就把庆祝的地方选在了二楼的露天台。
大包小包的零食饮料铺了一桌,晚风掀起窗帘晃动,静待夕阳在天边消散褪减的那一刻,夜幕降临。
“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仪式感!”
蒋谦南举着杯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茬,有些忍不住的催促,“赶紧的啊,磨磨唧唧……”
紧接着,他又用脚轻轻的踹了踹身旁人的椅子,“贺京遂,说你呢。”
贺京遂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酒液也随之晃动。他手指沾了冰凉的湿雾,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懒懒的喝了一口,他扭头看向身旁的蒋谦南,一动没动。
那眼神就跟故意似的,扫蒋谦南的兴。
蒋谦南无语的撇了撇唇角,随后又换了个人磨,嬉皮笑脸的喊着,“时宜妹妹,咱俩……”
“别——”
贺时宜出声拦住他的话,“我跟你们可不是一个大学的人,要庆祝你们自己庆祝,我只是来蹭吃蹭喝的。”
“……”
真是日了狗了。
蒋谦南汗颜,身旁的贺京遂又不合时宜的轻笑,这让他多没有面子。
没有法子的法子,他最后走到陈盏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口气很怕她拒绝,“陈盏,给个面子,帮帮我……”
他实在太可怜了。
陈盏不忍心再伤害他,端着饮料跟他清脆的碰了一声,笑着祝贺他,“恭喜你们。”
还是她最给自己面子,蒋谦南心里的那点尴尬很快就烟消云散,弯着唇跟她说谢谢。
仰头一口喝尽杯里的酒,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瞧你那出息,”贺时宜吃着薯片打趣他,“蒋谦南,你笑得也太不值钱了吧。”
“怎么,小爷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贺时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扭头跟陈盏聊天。
“对了盏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盏也吃着薯片,听见贺时宜的声音,她扭过头来,露天台的灯光昏昧,照着她干净白皙的脸蛋,添了一抹柔软。
“什么呀?”
“就是刚刚篮球比赛结束了呀,站在你面前的那个男生是谁啊?”她十分好奇,“看起来还挺帅的。”
陈盏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闻言一顿。
乱晃的视线下意识去寻找贺京遂的身影,余光依稀瞥见他懒懒的靠着椅,两条长腿大咧咧的敞着,被他喝光的酒杯立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双肘悠闲的搭在椅把手上,手里握着手机在刷。
压根没注意这边。
收回余光,陈盏回答贺时宜的问题,“体大的一个学生。”
“哇呜。”贺时宜惊讶,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捧着脸猜测,“他不会是喜欢你想追你吧。”
“没有,不是。”陈盏跟她说:“你别乱猜。”
“我可没有乱猜,我是真觉得他可能对你有意思,不然他怎么……”
“贺时宜。”
贺京遂懒懒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话。
贺时宜扭头看向身旁的人,“干嘛?”
“把可乐递给我。”
“你跟蒋谦南不是要喝酒嘛,抢我可乐什么意思?”贺时宜语气护得要命。
贺京遂慢条斯理的掀起眼皮看向她,“这可乐你买的?”
“……”
贺时宜瞬间熄灭了抗争的气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还是开口,“好吧,你买的。”
她乖巧的为她亲爱的哥哥递上一大瓶可乐。
然后又扭回头去,继续跟陈盏好奇的八卦,可是她才刚张开嘴,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贺京遂就又喊她。
到底有完没完,就非得在她八卦的兴头上打断她吗!
贺时宜虽不情愿,却也好声好气的再问,谁让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又怎么了,我亲爱的哥哥?”
贺京遂懒懒的朝可乐抬了抬下巴,跟大少爷似的差使她,“帮我倒上。”
“……”
贺时宜无语,一边倒一边咕哝,“自己没手啊!”
贺京遂笑了声,短短的气音从鼻腔里溢出,跟逗闷子似的,他说:“没手。”
“……”
行。
算他厉害。
贺时宜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可乐。
刚满上,头顶的灯“啪”的一下,灭了。
别墅四周的也灭了。
“……”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卧槽,停电了?”蒋谦南有些意外。
“我靠我怕黑啊啊啊……”贺时宜有些凌乱。
“跳闸了。”
他们之间,只有贺京遂十分淡定。他点开手机里的电筒,只照亮这一小块儿天地,起身,“我去看看电闸,你们呆在这儿。”
少年的身影在光里影影绰绰。
借着还未远去的光,陈盏看向了身旁蜷缩着膝盖将自己抱作一团的贺时宜,她放下手里的薯片包装袋,也像贺京遂那样,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放在贺时宜的面前。
灯光照亮她紧皱的眉头。
她出声安慰她,“时宜,别怕。”
蒋谦南是知道贺时宜怕黑的,贺京遂一走,他就坐到他座位上,靠她近了些,“没事儿,哥哥不还在这儿吗?”
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哥哥陪你。”
蒋谦南的轻哄安慰暂时消除了贺时宜对黑暗的恐惧,手机的光照得不远,只有他们这方寸之间。
见贺时宜松缓了恐惧的神经,陈盏松了口气,对蒋谦南说:“你好好看着她,我先去趟卫生间。”
“好。”蒋谦南朝她点了点头。
黑灯瞎火,陈盏拿了自己的手机当手电筒,绕过那张长桌走进里屋。
屋里也是漆黑一片,陈盏拿着手机只照亮了面前的路,这栋别墅太大,大得有些发空,没灯亮着,倒是有几分贺时宜说的那种害怕。
卫生间在楼下。
陈盏摸索着走下楼梯,上完卫生间,她拿着手机打开门。
回程上楼。
突然。
“哐!”的一声。
吓了陈盏一跳,手掌哆嗦。
手机掉在了地上。
屏幕朝上,光被压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谁在那儿?”
辨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陈盏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扭头,她声音微抖着回答,“是我……”
紧接着,一束弱光朝她的方向照来,刺得让陈盏颤了颤眼睫。
她在光里睁开眼,然后看见光源外,那道颀长立挺的身影。
贺京遂还站在楼梯口的总电闸前检查线路,注意到动静,举着手机朝这边看来,眯着眼看清了陈盏那张惊慌的脸。
他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陈盏回答:“去了趟卫生间。”
她蹲下身捡起亮着电筒的手机,眼前明亮清晰了许多。两束的光交织在了一起,她看清了他们之间,那几步阶梯。
光影晃了晃。
陈盏抬眼看向他,贺京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拿着工具检查供电线路。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吃力,大概是单手不太好操作。
于是她走上去,一边说:“我过来帮你吧……”
到贺京遂跟前,她接过了他手里的手机,用两部手机给他照亮。
光源充足,视线里错综复杂的电线变得清晰,行动也方便很多。
贺京遂扭头看她一眼,跟她说了声谢谢。
捣鼓了一小会儿,贺京遂发现是配电箱里的总断路器松动,接线端子发黑导致的供电不足。
这没办法修,只能等明天喊维修师傅来。
一切作罢,贺京遂将电闸小门关上,“啪”的一声。
陈盏将他的手机还给他,他接过的同时,手指不小心擦过她的手心皮肤,凉凉的,却又莫名温热。
惊起陈盏心里的一片涟漪。
下楼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阶梯没踩稳,脚底一松,她猛地就要滑倒。纤细的身影踉跄,她恐惧的睁大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伸来,像一株强劲的藤蔓缠绕她的腰肢,用力往后一勾。
陈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勾了回去。她手里还握着手机,光影错综紊乱的晃。
直到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属于贺京遂的气息朝她涌来。
浓烈又不容忽视。
时间静止的这一刻,她被贺京遂揽进了怀里。
咚咚咚。
她似乎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是她的。
好像也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解答上一章的问题!来贺京遂家里当然是来抱抱的[害羞]
第26章 “陈盏,你想吃我豆腐啊?”……
电路的突然中断像是兜头泼来的冷水, 浇灭了四人准备狂嗨的劲头。
灯光熄灭后的黑暗让贺时宜顿时没了兴致,拉着陈盏回屋睡觉。
陈盏有些猝不及防,“等等。”
她问:“我们今晚不回学校吗?就在这里睡?”
“对啊, ”贺时宜跟她说:“现在都好晚了, 回去也不方便, 干脆就在这儿睡得了。”
“你放心啦,贺京遂家里有多余的客房, 咱俩今晚一起睡。”
陈盏实在没想到她会留在这儿过夜,躺在床上,心里那阵密密匝匝的紧张感也没完全褪下。
床是软的,枕头也是软的。
躺着特别的舒服, 可陈盏却失了眠。
她安静的躺着,漆黑的环境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像身处于宇宙间某个坍塌黑洞。
身旁的贺时宜已沉沉睡去,她蜷缩着,睡得香甜。
唯有她, 在这静谧的黑夜里, 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少年怀里的温度, 和聆听那早已错乱的心跳。
……
第二天,贺京遂将她们俩送回了学校。
三人在校门口告别。
入秋后的温度总算没有夏日那般热烈,道路两边的银杏树叶渐黄,风里有一丝丝凉意。
陈盏跟贺时宜并肩走在校园的道路上, 冰凉拂面时,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贺时宜扭头看她, 她脸上有憔悴,“盏盏,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
是她压根就没怎么睡。
躺在贺京遂家里,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进入梦乡。
只要一闭眼,她就能想到那个楼梯间,贺京遂搂她入怀时,那无法忽视的温热气息。
还有他折颈靠近她耳边时,低低沉沉的那句话,“你没事吧。”
她很庆幸当时没有灯,不然,贺京遂就会发现她红得快熟的耳尖。
现在想起来,她依旧感觉到热。
不好说出口。
陈盏找了个借口:“可能我有点认床,不过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贺时宜赞同认床失眠的这个说法,“我以前来他家睡觉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认床,不过后来我习惯了,就不那么认床了。我现在还觉得,我哥家里的床比我自己家里的床还要舒服。”
她以前太喜欢来他家里住,是因为贺京遂家里非常大,他家里还有一个小花园,每到春天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全部都会开,香气四溢,招来好多蜜蜂和蝴蝶,贺时宜就喜欢在花园里追着蝴蝶乱跑,不过自从他妈妈叶清翡去世离开后,那花园长时间没人打理,到现在杂草丛生,只剩下一片荒凉。
这些都是过去里很美好的记忆,只可惜现在,美好的记忆只存在于过去里了。
从她的这番话里,陈盏能感受到贺时宜对贺京遂家的喜欢。
可是她回想起他家,冷清,安静,像是好久都没人住的样子,没有温度,空旷得让人有些害怕。
她忍不住好奇,“你哥他……都是一个人住吗?”
贺时宜没想太多,点头,“对啊。”
“他家还挺大的,怎么不跟他爸妈一起住?”
贺时宜愣了下,好半天才组织语言对她说:“我哥他家里情况有点复杂……”
陈盏有些没听懂。
贺时宜淡淡撇眉,声音里有些遗憾,“不瞒你说,他妈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去世了,他爸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已经定居国外了。”
所以呢,他现在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人对吗?
所以,那栋房子才会那么冷清对吗?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陈盏只感觉心脏钝钝生疼,像被锋利的刀尖硬生生剖开,鲜血汩汩往外涌。
她没想到众星捧月的他居然也会身在一个破败的家庭。
心里五味杂陈得厉害,她突然好心疼他。
入秋后降温很快,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冬天。
京北的冬天刺骨的寒冷,天气预报播报了风雪来袭的新闻,提醒各位居民做好添衣防寒的工作。
那时候临近期末,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无叶的枯枝被风雪洗得黑亮。白雪皑皑的地面,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一整个考试周,陈盏不是窝在图书馆就是窝在画室。任窗外风雪如何飘摇,陈盏日日几乎雷打不动。
堪称她们宿舍里的好学生典范。
比起考试,宿舍里的两个外地女孩儿更在乎回家的车票,她们已经迫不及待的为回家做准备。
整天都抱着手机刷车票软件。
贺时宜和陈盏都是京北本地人,她们并不用担心回家的问题。
季淼淼羡慕他们,“住得近就是好,回家连车票钱都省了。”
还不用担心车票买不到。
陶以然和季淼淼同病相怜,因为车票不好买,她这会儿气急败坏狠狠吐槽:“我真的是受够了,这车票也太难买了吧,合适的时间全都被抢光了,剩下的要么太早要么太晚。”
贺时宜急中生智,“要是买不到合适的车票,然然,你干脆今年就留在京北,去我家过年。”
她热情大方的邀请,陶以然却不敢轻易应下,她还是想要回去的,离开了父母这么久,她就等着回家的这一刻,跟他们团圆。
这理所应当。
在外漂泊的赤子,家就是他的终点和归宿。
陶以然委婉拒绝了贺时宜,并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聊着聊着,她们相互分享着只有在家才能体验到的快乐。
我家的猫偷吃奶奶熏好的腊肉,他家的狗衔走了妈妈的高跟鞋,团圆夜里和小朋友们在雪地里玩儿炮仗,贴窗花写倒福,置办年货。
被她们说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里,似乎都有开心和快乐。
陈盏从未体会过这些快乐。她家的新年,从来和热闹沾不上边。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边缘地带听着那些让她无比羡慕的事情,居然也会有一丝期待。
期待今年的新年,她家会怎么过。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宿舍里四人很快就此分别。
回家的那天在下雪,陈盏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打车回家,簌簌的雪花从空中飞落,贴在车窗上,很快融化成水,顺着玻璃滑下。
道路拥堵,陈盏被堵在了半路上。
放假回家这件事,陈盏有跟楼颜知会过一声,对方只是发来一个冷冰冰的好字。
一点也不像季淼淼和陶以然的父母,在电话那头关心这儿关心那儿,甚至是和她一样住在本地的贺时宜,打电话通知家里时,她听见她的妈妈在那头声音温柔的关心。
看着手机里,楼颜发来的那个字,陈盏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虽然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习惯,可是当看到别人的妈妈关心女儿时,她心里还是会有淡淡的落差感。
回到家已经很晚。
陈盏一进屋,就看见了沙发上那道久违的身影。
“爸?”
陈瑾年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声音抬起眼看来,看清玄关处的陈盏。
他弯唇,喊她,“盏盏。”
陈盏脸上闪过几分意外的惊喜,将行李箱靠到墙角,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你们研究所舍得给你放假了?”
陈瑾年是搞科研的,常年都住在研究所很少回家,去年他甚至根本没回家,因为这件事,楼颜难过伤心了很久。
他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茶几,看着迎面向他走来的陈盏,笑着回答,“这次是我主动申请,想回来看看。”
大概是常年做研究的原因,陈瑾年有一副温和面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四十出头的年纪,那种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特质却没被岁月卷走。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名知识渊博的科学家。
陈盏对他笑了笑,环顾客厅一周,问他,“我妈呢,她去哪儿了?”
“买菜去了。”陈瑾年眼前闪过楼颜见到他时那道惊讶又因为高兴而慌乱的身影,下意识笑了笑,“回来没跟她说,她好像有些意外。”
一直和楼颜住在一起,陈盏是知道这些年楼颜是有多想他的。
她时常能看见楼颜拿着陈瑾年的照片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看,身影孤单伶仃。
心里也有过心疼。
陈瑾年的回家暂时打破了母女之间的那些不愉快。
一家三口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餐时间。
吃过晚餐后,陈盏就回了房间。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整理归纳好放进衣柜里,她刚歇脚,手机就“嗡嗡嗡”的振动个不停。
陈盏倒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开,她换了睡衣,毛茸茸的粉色衬得她此刻就像是一颗水蜜桃,拿过手机打开。
是贺时宜给她发来的信息。
她发了一些视频,是她家里养的一条小狗,西高地品种,皮毛雪白,脖子上系了一颗铃铛。
【贺时宜:盏盏快看!这是我养的小狗,可不可爱?】
陈盏弯唇笑了笑,打字回:【陈盏:可爱。】
贺时宜又发了一条视频。
她点进去,视频里的小狗摇着尾巴冲着领头的方向仰头看,两只小眼珠漆黑透亮。贺时宜手里拿着狗粮,在逗它,“铃铛,坐下。”
铃铛乖巧照做。
贺时宜将手心伸过去,一边喂它一边夸奖,“铃铛真乖。”
好有爱的画面,陈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贺时宜家里的幸福。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贺京遂,想到那栋空寂的大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
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也一个人住吗?
千万思绪全往他那儿飞,陈盏打字问贺时宜。
“时宜,你哥今年一个人过年……”
手指点着删除键,又将那一行字删除。
陈盏将手机扔到旁边,抿唇,心里五味杂陈得厉害。
半夜,陈盏口渴起来喝水,路过陈瑾年和楼颜的房门口,听见他们似乎在争吵。
“你女儿简直跟你一个德行,为了一个兴趣爱好连京北大学都能放弃,京北大学到底有什么不好。”
“阿颜,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盏盏喜欢画画,我们做父母的就应该支持她的选择。”
“喜欢就应该支持吗?陈瑾年,你有没有想过,这关系到她的未来。现在这个社会残酷又冷漠,如果自己能力不够,以后受苦的只能是自己,出国有什么不好,国外那么多精英,跟他们学习打交道,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事。”
陈瑾年不赞同楼颜的说法,帮着陈盏说话。
谁知楼颜借势又将这个话题扯到他身上,声音疲惫又后悔。
“我已经很后悔当初让你去做研究的决定了,我不想让盏盏也跟你一样,靠什么兴趣爱好过完后半辈子。”
“……”
“这件事没得商量,等盏盏这边大学结束,我会给她安排出国。”
陈盏站在门口听着屋内争执不下的声音,巨大的失落感像蜘蛛网向她罩来,裹得她快要窒息。
她垂下眼皮,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在陈瑾年试图跟她讲道理的声音里,重新回了房间。
年三十儿除夕夜,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的声响。
一家三口吃了圆满的团圆饭。
楼颜高兴,还跟陈瑾年喝了红酒庆祝,灯光明亮温暖,却照得她脸颊绯红。
“少喝点。”陈瑾年不让她喝太多。
“没事,红酒又不会醉人。”楼颜让他放心,一边倒酒,“这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喝点酒庆祝一下不碍事。”
“来,庆祝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楼颜举杯,对他们说:“以后越来越好。”
难得她那么高兴,陈盏没扫她的兴,举杯跟她碰上,“新年快乐!”
陈瑾年随后,三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来!新年快乐!”
一杯酒难得畅快饮尽。
酒杯还没放在桌上,陈瑾年口袋里的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在楼颜和陈盏疑惑的视线里,他摸出来看了一眼。
起身,跟她们说要接个电话,然后走向了阳台。
一直到陈瑾年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陈盏才收了视线。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楼颜,她脸上已没了刚刚那样雀跃的笑容。
陈盏于心不忍,抬手过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一直到陈瑾年回来,身影急匆匆,连语速也变快了,“阿颜,盏盏,我现在可能……需要回去一趟……”
明明已经预知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可能,可听见他亲口说时,楼颜还是没忍住语气激动。
“现在吗……”楼颜的声音里有自欺欺人的担忧:“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了,而且……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明天再走……”
“明天走来不及了,我今天必须要回去。”陈瑾年拿过客厅沙发上搭着的大衣穿在身上,一边跟他们说:“对不起啊阿颜盏盏,研究院那边对我来说很重要,等下次,我一定好好在家陪你们过年……”
说着,没等他们说话,陈瑾年就迅速的上楼拖下行李箱,朝着风雪肆虐的黑夜走去。
家里又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陈盏看向身旁像失了自我意识呆滞的楼颜,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妈……”
楼颜反应慢半拍的抬起眼来看向她,随后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语气状似毫不在意,“没事,他走就走,咱俩吃……”
食物被她塞进嘴里,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走了好,走了好……”
圆满的团圆饭就这样因为一通电话忘记画上句号,过年的气氛瞬间消失。
家里似乎又恢复平日里那样冷清。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却换不来楼颜的一张笑脸。
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瞳孔涣散又呆滞,像一樽灰色的石膏像。
陈瑾年的匆忙离开让楼颜原本高抛至天边的心情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那种难受,堪比创伤。
陈盏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即便母女俩心里还卡着同一个疙瘩,可母女连心,陈盏还是很心疼她的。
她乖巧的靠在她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就这么安静的陪着她。
希望她的心情可以好一点。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有放完,楼颜就回了卧室睡觉,陈盏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窗外还下着雪,大雪肆虐的纷飞着,被路灯照亮,像一片片鹅毛。
她有些担心赶路的陈瑾年,站在窗前给他发信息。
【陈盏:爸,到研究所了记得跟家里报个平安,路上注意安全。】
好一会儿才收到陈瑾年的回复。
【陈瑾年:好。】
【陈瑾年:今天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让你跟你妈伤心了,对不起盏盏。】
【陈盏:我没事,只是妈妈很伤心。】
【陈瑾年: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陈瑾年:新年快乐。】
【陈盏:新年快乐。】
结束了和陈瑾年的聊天,陈盏关了手机看向窗外,玻璃窗户倒映着她的满脸愁容,紧接着,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零点,窗外的远处已经有稀稀疏疏的烟花在炸开。
陈盏脱了衣服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手机里的宿舍四人小群已经聊的炸开了锅。
其他三人在群里疯狂艾特陈盏。
手机叮咚叮咚一阵乱想,陈盏点进去,回复她们。
【贺时宜:在干嘛呢,叫你老半天都不出来?二淼和小然然都想死你了。】
【季淼淼:想死盏盏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刚刚是谁说再不出来就打电话轰炸的。】
“……”
【陶以然:二淼说得对,盏盏,你可以往上翻聊天记录,贺时宜想你想得可凶了。】
“……”
真服了她们。
陈盏在电话这头轻轻笑出声来,她心情逐渐转好。
【陈盏: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贺时宜:当然是跟我们一起跨年呀,这可是我们宿舍四人组第一次跨年,可不许有人不在。】
满屏文字都能看得出来贺时宜的少女傲娇。
陈盏弯唇,配合着她的小傲娇,【贺时宜:好。】
四人开心又疯狂的在群里聊天,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窗外有无数烟花绽放,点亮漆黑的夜空,大家互相说着“新年快乐”。
贺时宜还大方的在群里发了小红包。
【季淼淼:呜呜呜时宜真好!!谢谢时宜!】
【陶以然:时宜是我们宿舍里的小富婆,不接受反驳。】
陈盏同样也领走一个小红包,数额不大,心意满满。
她跟她说了谢谢。
贺时宜戳小窗口单独回她,【贺时宜:盏盏,你不用跟我说谢谢,应该是我跟你说谢谢,这学期受了你太多照顾,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个小红包只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希望我们以后还能一直做好朋友。】
【陈盏:你是我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贺时宜发来一个“温暖抱抱”的表情包。
感受到这份温暖,陈盏忽然又逗她,【陈盏:只是……你把小红包都给我们了,你自己怎么办?】
【贺时宜:这很好办啊,我再找我哥要就好了,反正这些都是他给我的。】
随着这段文字进入眼眶,陈盏脑海里浮现贺京遂的身影。
再三思酌,陈盏旁敲侧击的问贺时宜:【贺时宜:你哥会给你发小红包?】
贺时宜完全没察觉,只当陈盏好奇,【贺时宜:对啊,他每年都会给我发的,比我爸妈给的红包还大。】
【贺时宜:你知道的嘛,我哥参加过很多比赛,这些年赢下的奖金多得不得了,他兜里有超多钱!】
【陈盏:所以他一直用他的奖金给你发红包?】
【贺时宜:对啊,自从我姑妈去世之后,就没人给他发过红包了。】
【贺时宜:不过他也不需要。】
云淡风轻的文字,陈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这一刻,她很想问那个困了她好久的问题,怀揣着一腔孤勇,【陈盏:你哥……他一个人过年吗?】
【贺时宜:嗯,怎么了?】
陈盏不敢再问下去,只觉得胸口一片酸涩,【陈盏:没事,我就问问。】
结束了这个话题,贺时宜又拉着陈盏聊了些其他的,一会儿说她的小狗铃铛,一会儿跟她说她在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看见了一个唱歌巨好听的帅歌手打算要追他。
陈盏提不起来兴趣,只简单跟她聊了两句。
放下手机睡觉是凌晨之后,她关了灯,房间里陷入安静的黑暗,被窗帘拉上的黑夜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烟花在绽放。
陈盏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被窝里滚了两圈,她最终还是服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拿过手机点开,手机屏幕亮起有些刺眼的光。
眯着眼适应了一阵,她点开微信,那个置顶头像的聊天框。
她还没跟他说新年快乐。
安静又漆黑的空间里,她捧着手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沸腾的跳动,鼓胀心房,像是快要跳出胸腔。
今晚明明喝的是果汁,她却感觉自己醉了,按捺不住内心的那股冲动,
陈盏手指颤抖的在键盘上打着字,新年快乐四个字,似乎根本不够表达她此刻酸涩难过的情感。
她给他发了一个红包,和“新年快乐”一起。
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陈盏看见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闪。
“嗡嗡”两声,贺京遂发来一个问号。
陈盏解释:【陈盏:每个人都有的,祝你新年快乐。】
他这才收了她发过去的小红包,也发来一句新年快乐。
陈盏舒心的弯了弯唇角,可笑容还未减下去,贺京遂就发过来一句话,让她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贺京遂:520是什么意思?】
他逗她。
【贺京遂:陈盏,你想吃我豆腐啊?】——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
虽迟但到,希望你们可以喜欢[加油]
第27章 陈盏喜欢的男孩子。
脑子空白的那一刻, 陈盏脸颊浮起一片绯红温热。她连忙点开那个发过去的红包,里面的金额大大显示着“520”三个数字。
“……”
陈盏看着那个数字,微张着嘴。
她刚刚是有些恍恍惚惚, 听见贺时宜说贺京遂过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心脏酸涩泛疼;听见贺时宜说他妈妈去世后就没人再给他发过新年红包, 明明他以前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可现在她才发现, 他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她知道的那样光鲜亮丽。
走近他才知道,他的世界,其实满目疮痍。
所以她会心疼,会在那一刻任由自己的冲动疯狂作祟, 她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可就是这股不太清醒的冲劲儿,在此刻给她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
陈盏有些头疼,绷着神经打字跟他解释,【陈盏:对不起, 我发错了TVT。】
贺京遂懒散的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里, 茶几上摆了几听易拉罐, 他双脚漫不经心的搭在茶几上,身子向后靠着沙发。
手机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他看着陈盏发过来的信息,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将烟塞进嘴里松松咬着, 唇角的笑意愈来愈深,眼梢轻佻, 颇有声色场所里的纨绔风情,他腾出手打字,继续逗她, 【贺京遂:陈同学,你知不知道欲擒故纵这几个字怎么写?】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激烈的跳动着,“咚咚咚”像是在打鼓。
脸颊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中枢在这一瞬间变得尤为敏感,敏感到只要用力一扯,那根弦就会四分五裂的断开。
不敢再看他发过来的信息,陈盏似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里的手机扔的远远的。
她屈膝坐着,双手捂着脸颊,感受着那阵滚烫一寸一寸的灼烧她的手心。
呜呜。
真的太丢脸了。
她钻进被窝里,用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住,严丝合缝,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躲避贺京遂的那条信息带给她的难为情。
自那条信息发过去后,贺京遂就一直在等,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他悠闲自在的将唇间的烟拿走,从茶几上开了罐啤酒,优哉游哉的喝着,喉结缓动,脑海里就这样莫名浮现女孩儿脸红的样子。
他颇似回味的弯唇轻笑,笑得他心房颤动。
陈盏一晚上没再碰手机,倒是做了个梦,她梦见她还是给贺京遂发了个520的红包,贺京遂依旧坏着逗她是不是想吃他豆腐。
梦里的陈盏很是大胆,点头告诉他心里话。
贺京遂一把扯过她的衣领,俯身靠近她,鼻尖亲昵的碰了碰,他的一呼一吸都滚烫温热,没有再多逾距地行为,他只是问她。
“那你呢?”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朵发麻,“你的豆腐什么时候给我吃?”
陈盏是被吓醒的。
她揭开蒙住脑袋的被子,光亮涌来的那一瞬间,她眯了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呼吸急促得胸脯一起一伏,她缓慢的用手心抚摸上心跳,感受着她持久不息的震颤。
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她感觉像是掉进了贺京遂的世界,他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与她抵死纠缠。
看时间是早上八点,陈盏胡乱的点着手机,注意到微信里,贺京遂昨晚就将那个520红包退回。
陈盏撇了撇嘴,一觉睡醒后多了些清醒,她有些后悔昨晚那义无反顾一腔孤勇的冲动,在他面前闹了个大笑话,也让自己挣扎在那份水深火热之中。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了几个滚,直到一头秀发乱糟糟的盖住自己的脸颊才停下。手机好巧不巧的又在此刻“叮咚”一声,就炸在她耳朵旁。
陈盏翻身仰躺,抬手胡乱的将脸上的头发撩开,拿过耳边的手机看。
是江遇发来的。
【江遇:盏盏,起了吗?】
【江遇:你喜欢的电影今天重新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随后,他发来了两张电影票。
陈盏眼睛一亮,满口答应,“好。”
江遇是除夕夜回来的,听他自己说这次刚好有空,就想着回来看江母了。
春节档电影院人流量爆满,但依旧挡不住陈盏奔赴自己喜欢的电影。
《怦然心动》这部电影是她初中时看的了,当时年纪青涩不懂爱情,却被主人公之间的羁绊深深吸引。
当时电影播完后,学校里到处都是这部电影的话题,大家都被朱莉和布莱斯之间的感情震撼,那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在一小段时间里火遍了社交软件,就连陈盏也将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当遇到如彩虹般绚丽的人时,才会真正理解这种美好存在的意义。
当时的陈盏年纪青涩,看到这句话时也忍不住撑着脑袋在想。
那个她生命里彩虹般绚丽的人到底何时会出现。
陈盏赶到电影院时,江遇已经买好了爆米花和可乐,就站在电影检票入口。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走向她,奶白色长款风衣,里面搭配同色系的毛衣裙,松软的长发微卷,懒懒的披在脑后,随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整个人就像是温暖冬日里的一朵柔软棉花。
江遇看着她跑向自己,一袭温暖香甜的风扑至鼻尖,淡淡的香气缠绕他的神经,视线落在面前的女孩儿身上。
那双温柔和煦的眼睛里,溢出某些纵容和宠溺。
“不好意思啊江遇哥,我来晚了。”
江遇并没有在意这个,只是对她说:“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陈盏满心都是电影,连连点头。她接过了江遇手里的爆米花和可乐,然后两人并肩,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排队检票。
“你怎么知道今天这部电影重映了?”陈盏和他一边并肩走,一边闲聊。
“朋友告诉我的。”江遇帮陈盏分担手里的零食,拿走两杯可乐,说:“记得你一直喜欢这部电影,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应该会很高兴。”
通往电影厅的走廊灯光昏暗,陈盏一双眼睛亮晶晶,唇角有笑容,“已经好久没看过这部电影了,它能在大陆这边重映,我确实很开心,期待很久了。”
“那今天好好看。”
陈盏点头,“嗯。”
进了影厅,陈盏找位置坐下,江遇坐到她身旁,将手里的可乐递给她。
影厅里陆陆续续进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手牵手的情侣或者是夫妻,没一会儿就坐满了人,宽敞的空间里,嗡嗡嘈杂的声音就显得特别辽远。
到放映时间,影厅里的所有灯光全都暗下,正片正式播放。
陈盏聚精会神,所有注意力全都在电影身上。
电影一帧一帧的播放着,陈盏发现,当年吸引她的画面现在重新展现在她的面前依旧很吸引人,比如朱莉在见到布莱斯的第一眼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心动,又比如布莱克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想要亲吻她,布莱克亲手为她种下无花果树。
陈盏看得入神,已经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个陪同她来的江遇,她嘴里咬着可乐吸管,目不转睛的像是贴在了大荧屏上,时不时会因为电影里的主人公弯弯唇角。
她看着电影,江遇却看着她,大荧幕的光勾勒着她姣好的脸颊,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她恬静脸颊上时而露出的笑像是在昏暗处悄然绽放的花。
江遇发现,她似乎越来越迷人。
九十分钟过去,电影落幕,影厅的灯陆陆续续的亮起,照亮每一个人不舍得离开的脸颊。
陈盏也同样舍不得,她恋恋不舍的跟着人群离开,到门口了也还留恋的回望一眼。
江遇一直跟在她身旁,见她这副表情,温柔的笑她,“舍不得了?”
陈盏点头,说心里话,“其实我还想看一遍。”
“那就看,”江遇说着就要走去售票处,“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票……”
“诶。”
还没走两步就被陈盏拉住了衣角,“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嗯。”江遇点点头,笑着跟她说:“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他双眸温柔又认真,注视着她时,涟漪泛滥。
这气氛有些许不对了,陈盏错开与他的视线,松开他的衣角,怀里的爆米花还没吃完,陈盏抓了两颗塞进嘴里。
知道是她不好意思起来,江遇没戳穿她,友好提议打破尴尬,“出去走走?”
陈盏顺着台阶下,点头。
电影院里有些闷热,刚出来,一股刺冷的风就向他们扑来。陈盏出门的时候没戴围巾,寒风顺着她的脖子灌进身体里,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江遇注意到她发抖,“很冷吗?”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几分乱,陈盏抬手捋了几下,说有点。
电影院旁边就是一家卖纺织品的小商店,江遇走进去问老板要了围巾,白色的羊毛围巾很保暖,他买给陈盏。
陈盏没想到他会去给自己买围巾。
江遇说:“这几天温度都很低,不要冻感冒了。”
说着,他就展开了那条围巾,就要亲手为她戴上。陈盏回神,后撤了一小步打断他上前的举动,反应迅速的喊他名字,“江遇哥。”
江遇的脚步一顿,视线与她躲避的目光对上,颇有种保持距离的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把手里的爆米花桶递给他,腾出手去拿他手里的围巾,一圈一圈的围在脖子上,很保暖。
陈盏跟他说了声谢谢,并问他,“这条围巾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江遇说不用。
陈盏不同意,“要用的,我不能花你的钱。”
“是我想给你花钱。”江遇没让她还钱,说:“哥哥给妹妹花钱,心甘情愿的。”
这钱到最后也没还上。
到处逛逛,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大年初一,街上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昨晚落下的雪化得快差不多,街道两边的绿化都一片湿漉漉的。
江遇跟她闲聊刚才的电影,陈盏适当发表自己的观点,她眉飞色舞的阐述,让江遇能十分闲下心来当她的听众。
“不过,这辈子能有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确实会感到很幸福,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陈盏忽然好奇的问他,“江遇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遇微愣,随后又露出笑容来,“你问我这种问题做什么?”
“这不聊到这儿,我好奇嘛,”陈盏没允许他无视这个话题,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追问他,“到底有没有?”
“你猜?”江遇逗她。
陈盏就真的猜起来了,几乎没怎么多想,“你肯定有。”
“看出来了?”
“嗯,”陈盏分析,“你这么优秀,身后肯定有大把的女孩子喜欢你。”
江遇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可是我都不喜欢她们。”
“那你喜欢谁呀?”
她漂亮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他,在这寂寥寒冷的冬天里,像一团温火,烘烤着他的心脏。
他很想告诉她,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可是他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某个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依稀辨认出他是谁。
上次国庆节,聚会中途他出去找陈盏时,在她旁边的,就是这个人。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初他还给她递烟来着。
不怪他能认出他来,是因为他实在太过特别,明明就一眼,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他也依旧没有忘记他的样子。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然后擦出一些微妙的火花,无声的短暂对视,他们却了解了彼此的一切。
江遇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柔软的落在面前的人脸上,他抬手为她整理围巾,撩她的发,举止之间,尽显亲密。
他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可却在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时,那抹弧度却又像是藏了锋刃,一刀一刀的将他生剐。
陈盏背对着贺京遂,完全不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下意识要推拒江遇的这番让她觉得有些越界的行为,却被他提前出声制止,“还是我给你弄比较好,你自己不好弄。”
可她还是想要拒绝。
江遇却按住她的肩膀,“马上就好了。”
他帮她整理围巾,一直到不远处的贺京遂离开,他才说整理好。
陈盏实在不能忍受他们之间的这种亲密,毕竟他们都已经成年,男女有别,想了很久还是打算跟他说:“江遇哥,以后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嫌弃哥哥了?”江遇揉了揉她的脑袋,跟她开玩笑。
陈盏不喜欢这样的亲密,皱着眉说:“我不是嫌弃你,是觉得我们现在都长大了,男女之间,需要距离和分寸。”
她一脸认真,声音一本正经。真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江遇无奈妥协,由着她,“好,以后哥哥不这样了。”
“不过哥哥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盏盏现在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着她,“那哥哥能不能知道,我们盏盏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陈盏怔了一下,脑子里浮现贺京遂的身影。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眼睛心虚的躲闪着。
江遇时刻关注她脸上的微表情,瞧她这样心虚,猜道:“有?”
陈盏没反驳。
“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陈盏有些挣扎,拧巴了一小会儿,她问江遇:“那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江遇说好。
那一刻,陈盏弯起嘴唇,像无数害羞甜蜜的女孩子。
她眼睛里装满了爱意,告诉江遇,她喜欢的男孩子有多优秀。
可江遇却告诉她,“他这么优秀,会看得见你吗?”
“盏盏,一份好的爱情,是需要势均力敌的。”
是啊。
只有势均力敌才没有落差,只有势均力敌爱情才会和想象那样美满。
所以。
江遇劝她,“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人都是往前看的,他看不见身后的你,也不会喜欢身后的你。”——
作者有话说:助攻一下!
……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来自电影《怦然心动》,侵删。
第28章 情妹妹
新年过去, 寒假也跟着结束,京北美术学院正式开学。
陈盏拖着行李箱回了学校。
暮冬早春,气温还是一如既往的低, 提着行李到宿舍时, 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季淼淼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陈盏推开门时,她正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从家乡带过来的特产零食。
怀里捧了一兜, 宿舍门从外面被别人推开,她下意识抬眼。
“盏盏?!”见是她,季淼淼的眼睛里有许多惊喜,“你来啦?”
陈盏笑着跟她打招呼, “淼淼,好久不见。”
季淼淼将怀里的那兜零食一股脑放到自己桌上,然后绕过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走过来一把抱住陈盏。
“一个寒假没见,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陈盏笑着用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也跟她说:“我也很想你们。”
姐妹俩在门口抱了一小会儿, 季淼淼就拉着她进去, “我给你们带了点好东西,快跟我过来。”
季淼淼拉着陈盏到她的桌前,跟她说:“这些都是我们家乡那边好吃的零食,我可是专门去买的, 你快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陈盏怀里塞东西。
塞了挺多, 陈盏手都快拿不下,出声阻止她,“好了好了, 我够了。”
“这哪儿够啊……”季淼淼不听她劝,只往她怀里塞,“我这次可是带了一行李箱的零食。”
“……”
“你真是……想把家乡的超市搬过来吧?”
季淼淼想了想,似乎还觉得这份提议很不错,“如果可以,也不是不行。”
“……”
随后,陶以然和贺时宜也陆续返校,受到了和陈盏同样的对待。
陶以然看着自己桌上堆成山的小零食,忍不住摇头跟季淼淼点赞,“二淼,你这是把自己家粮仓搬过来了?”
“上学期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呢?”
“……”
知道陶以然这是在损她,季淼淼挺了挺胸脯,微抬着下巴赚足气势,“我妈说了能吃是福。”
“那你这也……”陶以然颇有暗示意味的扫了一圈宿舍里四人都堆成小山的桌子,侃她,“太有福气了吧……”
“噗——”一旁的贺时宜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弯着眼睛笑着,笑声将她的声音切得很碎,“然然……你这碎嘴……快别说了……”
“二……二淼……然然说你是猪呢哈哈哈哈哈”
“……”
“陶以然,我要杀了你!!!”
宿舍里的欢腾打闹似乎就从贺时宜的这句话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陈盏并不参与她们的打闹,一边笑着,一边整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她也给她们带了礼物,是她在家闲来无事时亲手缝制的香包。
她在家种了一盆观赏橘树,寒假在家的这段时间,橘树开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她将那些白色小花摘下来,晾干雨露,装进香包里。
还亲手在香包外面缝了吉利的小字——
“岁岁年年,如意平安。”
陈盏缝了五个,宿舍四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那一个,是她想送给贺京遂的。她不知道这个香包他会不会喜欢,只是想到他的时候,她就缝了。
陈盏将香包分给她们,“希望你们能喜欢。”
“超喜欢的!!”贺时宜捧着手心里的那个小香包,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小字,对陈盏说:“盏盏,你手真巧,还会刺绣,以后要是谁娶了你,他家里肯定烧高香拜高佛,幸福一辈子呢!”
真不知道她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陈盏轻笑出声来,也逗她,“你这马屁也拍得太高太远了吧。”
“我说真的,”贺时宜轻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你这颗小白菜最后会被哪头猪拱走,我这当你姐妹的,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哎,都怪我妈给我生错了性别,要我是男的,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给我当老婆!”
陈盏还是笑,接她台词,“那我下辈子在这儿等你,你一定要来娶我哦。”
贺时宜跟她俏皮的“Wink”,手比“OK”的手势:“ok!”
开学第一个月几乎满课,陈盏腾不出什么空闲时间,他们这学期的课表上又新添加了两门课程,不只是要上绘画理论与技能课程,还有其他一些与绘画学科完全不相关的理论学科。
有些很难的知识,她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所以这些天她不是在画室里画画,就是在图书馆里抱着又臭又长的理论书籍埋头狠啃。
贺时宜没她那么操心,上完课就回了宿舍,她今天要去体大找贺京遂拿个东西,正好,她妈妈从国外给她寄了一些零食,也打算给他带几袋。
零食是昨晚陈盏帮忙打包好的,被全部装进白色塑料袋子里,还有些沉。
将那袋子零食装进书包后,贺时宜就离开了宿舍。
到体育大学是半个小时后,蒋谦南和贺京遂一起到门口来接她。
贺时宜先看见贺京遂,踮起脚尖跟他挥手,“哥!”
随后,她开心的跑过去,笑脸灿烂得像一朵花。到他们跟前,贺时宜的笑也没有降下去。
贺京遂单手懒懒的插着兜,一只手提着个牛皮质地的手提袋,见到她人,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贺时宜接过朝袋子里看了眼,里面是她忘在贺京遂家里的东西没错,仰起脸对他笑了笑,说:“谢啦。”
“在家找了好久,果然是落在你家里了。”
寒假期间,贺时宜去贺京遂家里玩了几天,害怕自己会无聊所以就从家里带了两本书过去,后来回家得很匆忙,把书落在了他家。最近几天才想起来,她就过来取。
“下次再这么丢三落四,我可不管你了。”
知道贺京遂做得出来这种事儿,贺时宜没跟他耍嘴皮子,嬉皮笑脸的软着声音撒娇:“知道啦哥哥,下次我肯定不会了。”
她黏糊糊的声音听得面前的两个大男人连连皱眉,一旁的蒋谦南嫌弃的抬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贺时宜,你嗓子里有痰吗?说话怎么这么黏糊。”
“……”
那明明叫撒娇!
可恶的蒋谦南,你懂什么!
贺时宜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但蒋谦南并不这么想,跟她没话找话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吗?陈盏呢?”
“她最近忙,没空过来。”贺时宜敷衍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可下一秒,她又警觉的嗅到一丝不对劲,扭头看向蒋谦南。
因为这样,她错过了贺京遂朝她投来的目光。
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问这个干嘛?”
蒋谦南逗她:“以前看你俩形影不离,这次看你一个人形单影只,还以为你抛弃她了呢。”
“……”
贺时宜不禁逗,甚至一逗就炸毛,“胡说什么呢!你别想离间我俩的关系,感情好着呢!”
就是这种炸毛的样子,会让蒋谦南觉得十分可爱,就连贺京遂也低低笑了。
他适时懒懒出声:“行了。”
贺京遂看着贺时宜,“还有事儿没,没事就早点回学校。”
不说有事她又差点忘了。
贺时宜赶忙将书包松下背在面前,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贺京遂,一通手忙脚乱的,她并没有发现香包也被顺便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对了,这是我妈从国外给我寄的零食,我一个人吃不完,拿过来给你也分点。”
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那袋鼓鼓囊囊的袋子上,贺京遂没忍住扯了扯唇角,觉得有些好笑,“都多大了,还吃零食啊?”
“这可不一样,”贺时宜说:“可好吃了。”
“呐!你拿着吧。”
还真是拿这小鬼没办法,贺京遂抬手接过那一袋子零食,跟她说了声谢谢。
蒋谦南并没有认真听他们说话,地上的那枚香包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蹲下身去捡,手指一翻,看见了香包上那赫赫显眼的八个祝福大字。他用手指勾住香包上面系着的细绳,任由它晃动着,伸到贺时宜跟前,“这玩意儿你哪儿来的,还挺有年代感。”
年代感?
把话说这么好听,不就变着花样说它土吗?
蒋谦南拿着凑拢鼻子闻了闻,自言自语的说:“还挺好闻,不过这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只是隐隐有些感觉,还没怎么确定,贺时宜就一把将他手里的香包抢过,十分珍爱的摸了摸,“你别乱动,这东西是盏盏送给我的,她在家亲手给们做的,碰坏了要你赔!”
“陈盏还会做这个?”蒋谦南惊讶。
“当然啦,”贺时宜这会儿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像是这东西是她本人做的一样,十分亲昵的吹捧道:“我们家盏盏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哪跟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似的。”
蒋谦南轻笑着抱胸,“这才一学期,陈盏就成你家的了?”
“怎么,难不成还是你家的啊?”
他们完全没听贺京遂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相上下,而贺京遂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枚香包占据。
零食被他带回了宿舍里,很快就被宿舍里的其他三位室友察觉,有人不怀好意的走过来与他勾肩搭背着“哟哟哟”了几声,“阿遂,这才开学多久,又收礼物啦?这次还带回了宿舍,看来不简单哦——”
贺京遂拿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脚勾了个椅子到自己面前,大咧咧坐下,一边看手机里的信息,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我妹带给我的。”
男生对他这话有些狐疑,脑子宕机了一秒,随后又恍然大悟,“情妹妹?”
“……”
“不是我说阿遂,你这私下里玩挺花啊,还哥哥妹妹,不过还挺适合你,刺激。”
“……”
他越说越离谱,贺京遂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无声,却又压迫和警告。
男生适时闭嘴,看他眼色然后离开。
耳根终于清净。
他翘着二郎腿回完信息,一抬眼,目光便落在桌上的那个袋子上。
无奈的嗤笑一声,伸手,他将那个袋子拿过放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扯开上面漂亮的蝴蝶结,他将里面的零食一袋一袋跟清点似的拿出来堆在桌上。
直到袋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小物件。
枣红色的布绸,有绒绒的毛,正对他眼睛的这一面,用金色丝线绣着八个簪花小字,“岁岁年年,如意平安。”
脑海里猝不及防的浮现贺时宜的声音。
“这东西是盏盏在家亲手给我做的。”
他将它从袋子里拿出来,摊在掌心。忽地,他轻声笑开来,原来也给他做了一份。
“诶?”刚刚被贺京遂一个眼神唬走的男生又贴了过来,看见他手里的小小香包,忍不住侃他,“阿遂,你还说不是情妹妹送给你的,”
他看着那个香包,念上面的字,“岁、岁、年、年、如、意、平、安,你妹哪会送你这种东西……”
“我看,就是哪个小姑娘送你的。”
贺京遂完全没有被他调侃的样子,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香包,在脑海里寻找陈盏的身影。
能想起来的,是她面对自己时不动声色绷紧身子的局促和易露出马脚的小心思,又或者是在面对其他男人时一举一动的放松自如。
他想起那天在街角看见的那一幕,手指回握,将那个香包用力的攥进了手心。
香包被他放在了枕旁,淡淡的香气陪伴着他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个梦。
梦见高三那年跟着学校的大巴去春游,他曾在自己的座位上捡到过一个和枕头边一模一样的香包,连梦里都是熟悉的味道,他看不清那位失主的脸,能想起来的,只有她仓皇失措跑开的身影。
第29章 这些是她不曾了解过他的过去。……
香包是陈盏偷塞进零食袋的, 她承认自己的这些小心思有够拙劣,可是当机会摆在眼前时,想送给他的那份心意和祝福, 即便淋满风雪, 她也依旧想呈现在他眼前。
所以在那天晚上, 陈盏就收到了贺京遂兴师问罪的信息。
【贺京遂:[图片]】
【贺京遂:你做的?】
贺时宜并不知道她在袋子里放了香包,陈盏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兜头淋来他的质问, 陈盏有些不淡定的心跳怦怦,【陈盏:你怎么知道的?】
【贺京遂:字绣得不错。】
所以只是靠那几个字猜出是她吗?
陈盏心底泛起一阵甜蜜的涟漪,她坐在用床帘罩住的小小温床里,手指不停的打字, 【陈盏:谢谢,那个香包里装的是可以安神的东西,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在枕头边,这样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跟陈盏聊天这会儿,贺京遂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穿干净的白色老头衫, 两只肌肉结实的手臂赤条条的露在外面, 他肩膀宽且薄,两根深刻的锁骨更是漂亮,下身黑色短裤,露着劲瘦的小腿。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 湿漉漉的向下塌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更是覆着温热的湿润, 无故多情又藏匿浅浅戏谑。
悄无声息的散发着荷尔蒙的野性。
他靠坐在椅背上,看着陈盏发来的那串文字,视线定格在最后的那几个字上, 闷闷的轻笑了声。
宿舍里有人在打游戏,他的世界却一片静谧,静谧到只能听见自己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这想和她聊天的兴致,大概就是从她藏匿在文字里鲜少流露出来的纯真开始。
【贺京遂:过年期间,你都干嘛了?】
【陈盏:在家画画,看书,做香包,陪爸爸妈妈。】
【贺京遂:没出去玩过?】
陈盏想了一下,想到了和江遇大年初一去看了自己喜欢的电影,【陈盏:大年初一和朋友去看了最喜欢的电影。】
朋友?
贺京遂压了压眼皮微眯眼看这这两个字,扯唇轻“啧”了声,脑海里浮现那天,男人亲昵的为她整理脖间的围巾以及他朝他看过来时,那眼神里无声的挑衅与得意。
他没问她这个朋友是谁。
【贺京遂:看的什么电影。】
【陈盏:怦然心动!】
爱情片?
贺京遂笑了,他胸口莫名堵塞了一口气,看到这个名字时,他脑子里想的第一句话是:爱情片,他们居然一起看爱情片。
怕他不了解这部影片,陈盏贴心的给他介绍:【陈盏:这是一部美国的电影,讲述的是女主朱莉和男主布莱克之间懵懂而纯粹的感情。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是在初中,当时虽然还看不太懂,但他们确实很吸引我。】
【陈盏:时隔这么久再看一遍,我好像比以前更容易触动。】
【贺京遂:触动什么?】
陈盏不敢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心里也住了一个人,所以她感同身受电影里朱莉的那份喜欢。
也不敢告诉他,那天她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他。
她只敢围着电影里的剧情讲,【陈盏:当然是男女主的感情呀。】
朱莉的一眼钟情,布莱克的后知后觉。
每一个瞬间,似乎都在向观众诉说着美好。
【贺京遂:那你有过吗?】
【陈盏:什么?】
【贺京遂:怦然心动。】
那一瞬间,陈盏的心跳随着这四个字震颤,山崩海啸,日月潮汐,仅围绕着一个名字。
她有。
那瞬间或许在一中天台;在她故意经过他的教室时,他漫不经心的朝她的方向投来的一眼;在她快要晕车时无心递她的一枚薄荷糖;在她与他大学重逢时,他捡到她的帽子。
每一个瞬间,都有他的存在。
消息石沉大海,那条消息,她并没有回。
贺京遂看着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没忍住又是一顿短促的笑,他抬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只小小香包,揉捏在手心里。
凑近了鼻尖,他果然闻到她说的那阵安神的香气,清新淡雅,还掺着一丝苦涩。他微仰着头滚了滚喉结,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存在他久远的记忆里。
后来上床时,他真跟她说的那样,将香包放在枕旁。
熄灯后,宿舍里的声音就被打鼾声代替,而他鼻尖始终萦绕着那股淡淡香气,并没有很快入睡。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那阵香气渐渐将他包围,侵袭,最后溃不成军。
后半夜才睡着,但也睡得不安稳,他第一次做梦梦见高中,梦见那个在大巴车上总戴着鸭舌帽遮住自己面孔的女生。
那次他本来就没有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她有一双清澈澄净的眼,时隔这么几年,他更记不得了。
连梦里,都只是她模糊到完全看不清的身影。
……
陈盏这些天忙碌得脚不沾地,贺京遂也忙着训练,两人除了上次的香包事件后,并没有空闲时间和彼此聊天。
等她再一次听见贺京遂的名字时,那已经隔了快一个多月的时间,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校园里不再一片枯寂漠败。
这天她正拿着画板坐在学校的大草坪上写生,铅笔被她松松的捏在手心,手腕柔软的轻动,一条条细腻的线条跃然纸上。为了让写生更加真实,她时不时举起手里的铅笔,同现实参照物进行粗略丈量。
微风缓缓地拂过,吹起她耳边的碎发。
“盏盏!”
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盏停下手里的画笔,扭头朝那边看,一道甜美的声音朝着自己跑来。
“你原来在这儿啊。”贺时宜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脸颊微热,她抬手胡乱的扇了两下,“到处找你。”
“有事吗?”
贺时宜先是冲着她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两张门票,伸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陈盏拿过她手里的门票,定睛一看,惊讶的抬起眼来,“射击比赛?”
“你从哪里弄来的?”
“蒋谦南给我的啊。”贺时宜碰碰她的肩膀,暗含深意的问:“他们这学期第一次参加比赛,怎么样,咱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陈盏有些犹豫,想到上次的香包事件,贺京遂最后问她的那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却又心跳砰砰的在心里说了一次答案。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将手里的门票还给她,“我……还是不去了,最近还挺忙的,教授的写生作业还没做完,绘画社也还有工作没做……”
“不行!”贺时宜跟她撒娇,挽着她手臂晃了晃,“你得陪我去。”
“你看,蒋谦南给了我两张票,不是一张票,这说明他们也想邀请你去的。”
陈盏推辞,“那你也可以找其他人……”
“那怎么行,其他人他们又不认识,我拉着过去多尴尬啊。”贺时宜说:“我哥和蒋谦南都认识你,你跟他俩也熟啊。”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贺时宜直接打断她的声音,“就听我的,咱俩一起去,这次可是现场观看他们射击比赛,现场肯定很震撼!”
陈盏说也说不过她,撒娇也撒不过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答应。
比赛进行在一个十分平常的周末,京北市中心体育馆,从早上八点开始,馆场里便已经座无虚席。
陈盏和贺时宜坐在观众席上的某个位置上,周围全都是人。他们这次并没有从蒋谦南的手里拿到体育馆里最好的座位票,好在场馆里的座位设计是呈阶梯状,即便坐在人群里,观赛视线也依旧清晰。
周围人声鼎沸,嘈杂声音不断。
在来之前,她跟贺时宜在门口一人领了一个拉拉棒,拉拉棒是为这次比赛专门设计的,分红蓝两个颜色,京北体育大学是红色,所以他们领了红色的拉拉棒。
每个人的手里都有,红色和蓝色零零散散的遍布着,有的人甚至激动的挥起来。
贺时宜也很激动,凑近陈盏跟她说话,“我听蒋谦南说,这次的射击比赛是由他们学校和其他学校的体育生比,大概就是团体赛那种意思吧,听他说对面的选手还挺厉害,不过遇上贺京遂,他们再厉害也没用咯。”
她脸上有种无比自信的骄傲感。
陈盏轻声笑笑,手指捏着那个红色的拉拉棒,“你对你哥这么自信啊?”
“当然啦,”贺时宜歪着脑袋,眼睛向上着望天,“我从小就知道,他天生吃这碗饭。”
“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射击了吗?”
贺时宜点头,“嗯。”
她一边回忆着,说:“那可得有好久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妈妈也还在。他妈妈最喜欢看他射击拿奖,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哥也是因为他妈妈,才想走上射击的这条路。”
原来是这样。
这些是她不曾了解过他的过去。
陈盏抿唇淡淡的笑了下。
距离比赛时间越近,观众席上的声音就越躁动,有不少人开始挥舞着手里的拉拉棒,陈盏也随意的挥了两下。
正式比赛有裁判和解说,广播声音响起的同时,观众席一片热烈的欢呼似海浪般疯狂涌来。
尖叫声热烈,像是要将整个场馆都震破。
陈盏下意识闭眼揉了揉耳朵。
就连贺时宜也被这凶猛的阵仗吓得捂了捂胸口。
红蓝两色的拉拉棒交相挥舞着,在这片人生沸腾里,她放远视线,看见了从运动员通道口出来的贺京遂。
京北体育大学一共有五名学生参加比赛,贺京遂排在第一位,他身上穿着和她手里拉拉棒一样颜色的运动服,身高腿长,肩宽腰瘦。他不再是上学期的寸头模样,头发长长了许多,一些快要微盖住眉眼。
那张脸依旧精致,硬朗深邃的眉眼,挺鼻薄唇,不笑的时候给人冷淡和疏离。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今天是第一面。
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儿似乎在慢慢填满,她紧握着手里的拉拉棒,听着身边起起伏伏喊着“贺京遂加油”的声音,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唇角不受控的向上扬,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她感受着心里有烟花绽放。
“砰”的那一下,震得她的心跳激荡。
她默念着他的名字。
可在下一秒,那个站在远处的人,像是借着微风拂过,听见她无声的呼喊。
他抬起眼来,对上她望向他时,那炙热明亮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虽晚必到!
谁懂,已经在舍不得这个故事了TVT
贺京遂:无论lp在哪,我都能找到!
第30章 “赛比完了,送你玩玩。”……
漆黑深邃的眼神似凝视着落过来, 陈盏心跳重重一跳,捏着拉拉棒的手下意识缩紧。
她颤了颤眼睫,生硬的将视线慌乱的移开。
这边的观众席上坐了这么多人, 他不一定是看向自己的吧, 可能……可能是视角原因, 又或者……他其实是在看身旁的贺时宜。
反正……应该不是她。
陈盏有几分局促的僵着身子,她将脑袋埋得有些低, 像是一只快要埋进地里的鸵鸟。
反倒是身旁的几个女生,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贺京遂朝这边看过来的视线,心花怒放的尖叫着。
“啊啊啊啊贺京遂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好像是哦,他好帅啊……”
“他就是在看我们这边!啊啊啊是不是在看我!”
“胡说八道!他明明就是在看我!”
“……”
“他还笑了!!!啊啊啊啊啊好苏好帅好痞啊”
“……”
陈盏完全不敢跟他们一起共享此刻贺京遂的笑容, 她垂着眼,只能从她们的话语里掌握贺京遂此刻的状态。
他在看着这边。
不仅看着,还在笑,笑得还挺有魅力。
那一刻,她将手里的拉拉棒攥紧, 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 来减少心跳的频率。
场中有解说的声音响起, 在宣布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就位。
陈盏这才敢抬眼看去。
偌大的场馆里,一排摆满了十个枪靶,双方队员交替站着, 贺京遂在靠近观众席这边的第一位。
他长身鹤立的站着,一只手闲散插兜, 一只手握枪,在“比赛开始”这四个字响起时,他缓缓抬手, 将那把枪握紧在了空中,手背有青筋突起。微侧身而站,黑色双眸沉稳且犀利的紧盯着前方的红色靶心,像是盯紧他早已想要果腹入肚的猎物。
“比赛开始”的声音响起。
场馆里“砰砰砰”传来开枪的声音,电子大屏上陆陆续续的显现选手们的得分。
只有一人,沉稳安静的站着,保持着执枪姿势。
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依旧没影响他任何。时间在一点一点倒退着,解说激烈的声音响彻全馆。
场馆里的大屏幕上切了他的个人视角,那张在电子大屏上放大了的脸依旧帅的无懈可击。
观众席上有好多人都在尖叫。
陈盏充耳不闻,她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心里似乎也生起一分名为紧张不安的情绪。
枪靶中心的红点在他的视线里模糊了又清晰,只见他微压了压眉,手指扣动扳.机。
“砰!!”
子弹上膛,破口而出,直直的朝对面的靶心冲出去。
“嘀——”
Hejingsui得分:10.0分
全场唯一一个10.0分。
几乎只是瞬间与刹那,全场观众疯狂挥舞手里的加油棒,尖叫与欢呼纷至沓来。
陈盏看清电子大屏上的得分,也松口气的弯了弯唇角,几乎凭着本能冲动,她也开心的挥起了手里的加油棒。
“我哥也太帅了吧!!!”
全场的尖叫声几乎将贺时宜的声音淹没,她扭头跟陈盏喊:“盏盏!你看见了吗!我哥好厉害!!10分耶!”
陈盏在这一刻解放天性,笑着大声回答她,“我看到啦!!”
“他是不是超帅的!!”
“嗯嗯嗯!!!很帅很帅很帅!”
团体比赛很快结束,后来又进行了个人赛,贺京遂依旧稳扎不大的第一名,直通冠军。蒋谦南也参加了个人赛,比贺京遂稍次那么一点,他获得了比赛的第二名,兄弟二人站在领奖台上与主办方拍照留念。
在所有比赛都结束后,他们一起接受了记着的采访。
观众席上的人纷纷离场。
贺时宜牵着陈盏绕过那些依依不舍三步三回头的观众,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那个时候,他们的采访刚刚结束。
“你俩简直太厉害了!京北体育大学神射手啊!”贺时宜无比钦佩的竖了个大拇指给他们俩,“这场比赛看得我也太爽了!”
“特别是你啊哥,你更神,”贺时宜尽情的吹捧着,“我感觉你可以打出11分!”
这个比赛是有上限的,但是贺京遂没有上限。
夸赞的言语轻得像羽毛快飘到天上去,贺京遂低低笑了下,唇角轻扯着一抹松懒弧度,“小鬼,今天嘴这么甜,吃糖了?”
说得好像平日里没夸过你似的。
贺时宜心底这么想,脸上却一副十分崇拜的表情,“我这那是吃糖了,这分明就是对你实力的认可。”
虽然胡说八道,好像也确实是这个理。
贺京遂有些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可是和贺京遂一样拿到奖的蒋谦南不服气,吵着闹着找贺时宜要夸夸,最后像个树袋熊似的,贴在她的手臂上。
贺时宜拿他也没办法,夸他两句:“哎呀好啦,谦南哥你也很厉害!”
蒋谦南把头一别,戏精十足,“哼!真敷衍。”
“……”
他们两人就跟小孩子似的,幼稚得有来有回。
陈盏在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里,将视线不动声色的挪向了贺京遂,却不期然与他撞上了目光。
就跟开赛前撞上的那束目光一样。
炙热明亮。
这是他们这学期的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彼此,陈盏慌乱移开的视线暴露了她的小紧张,她手里还拿着那只红色的拉拉棒,和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个颜色。
就像是,特地为他而来,特地为他加油的。
在陈盏看不见的视线里,贺京遂很轻的勾了勾唇,他主动出击问她,“比赛好看吗?”
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朝她砸来,砸得她心跳都跟着震震荡荡,那些荡出来的涟漪,都是她为之心动的证据。
眼皮抬起,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点点头,微笑着说:“很好看,恭喜你得了冠军。”
贺京遂弯了弯唇,眼眸肆意明亮,“不客气。”
身旁的那两个人还在打打闹闹,最后依旧是蒋谦南败下阵来,长臂搭在贺时宜的肩膀上,往自己怀里一勾,贺时宜整个人都向他靠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哥哥送你个东西。”
“什么?”
蒋谦南在口袋里掏呀掏,掏呀掏,最后从兜里掏出来一枚金色的小印章,往贺时宜手里一递,十分大方豪情,“喏,这个送给你。”
贺时宜拿起手心里的小印章,“这是什么呀?”
小印章只有银币大小,金色的,印章面是一只枪械的图案,代表着射击。
“比赛前教练给我们发的,”蒋谦南说:“说给我们添点运气。”
“现在比赛完了,给你玩儿。”
贺时宜被他揽在怀里嘿嘿嘿的笑着,手里握着那个小印章,异想天开的问:“那能给我增添点运气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运气?”
“就是开挂的运气……”贺时宜歪着脑袋想了想,跟蒋谦南具体明示,“最好是能中彩票,一个亿的那种!”
被她几句话逗得哈哈大笑,蒋谦南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鬼,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中彩票中一个亿,你也太不把钱当钱了。”
“这怎么了?”贺时宜一脸娇俏的看着他,“说不定你这印章还真有这功效,帮我实现了呢。”
蒋谦南笑着说:“那我祝你成功,到时候记得分我一半。”
“哈哈哈哈你才做梦呢哈……”
还真是两个有趣的人。
陈盏也在一旁笑着,她弯着唇角沐浴在阳光里,笑意浅浅。
跟蒋谦南打闹完,贺时宜就蹦蹦跳跳的到了陈盏身边,给她看手里的那枚小印章,“好看吗?”
金色的印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陈盏点点头,“好看。”
贺时宜爱不释手的收起来,天真的对陈盏说:“那不如这样,我让这枚小印章给我俩都添点运气好了,你一半我一半。”
被她天真的发言逗得轻弯了唇角,陈盏很想告诉她,运气哪还有给别人分一半的道理。
话才刚到嘴边,一旁的贺京遂打断了她即将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
“这多麻烦。”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也拿出一枚和蒋谦南一模一样的印章,摊在手心里,伸向陈盏的面前。
“我这里有。”
金色跃然眼中,陈盏有一丝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皮,撞进他那双似深潭般漆黑黝亮的眼睛里。
他似乎感应不到她敏感的心跳声。
只是很随意的说:“赛比完了,送你玩玩。”——
作者有话说:贺京遂:lp的运气当然我给!谁都不能跟我抢!
大家觉得甜甜的吗?很害怕自己写得很无聊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