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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登基


    是的,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要做的并不是和他一起去死,而是要和他一起活下去。


    但是可能是黎疏影根本不想奢求这些, 又或者她其实早就厌倦了活着, 所以便在这种时候, 选择了死亡。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她用自己最后的灵力, 又下了一道咒语。”皇帝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平复情绪, 然后接着说道:“她让我在你登基之前都是……”


    骆鸣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露难色。


    “想来也是, 她在死亡之前是爱我的, 你是带着父母的爱意出生的孩子,所以她自然也是爱你的。”皇帝叹口气, 接着说道:“让你在登基之前我都不能有孩子, 也就是说, 我在有能力动你之前, 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动你的理由。”


    这也是黎疏影给自己的孩子的最后一道屏障。


    骆鸣岐登基之前不会有孩子, 也就是说明皇帝即使把骆鸣岐杀了,也根本不会有一个孩子能顶替骆鸣岐的位置, 若是皇帝不想做皇帝,然后退位了, 已经成为皇帝的骆鸣岐, 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想要和自己争夺位置的人。


    这是黎疏影能为骆鸣岐做的全部的事情了。


    说来也是, 如果不是黎疏影这个诅咒,骆鸣岐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顺理成章的拿到皇帝的位置。


    骆鸣岐问道:“所以呢, 父皇, 你如今退位, 是想要做什么?”


    皇帝忽然放松了,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啊,若是我可以成功退位,说不定会含饴弄孙。”


    “含饴弄孙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再生个孩子,含饴弄子。”骆鸣岐对皇帝说道:“父皇,你如今还是壮年,我顶替这个位置不过是暂时的,并且我不会再找其他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在这段时间生出来个孩子,日后也不至于让国家没有继承人。”


    皇帝沉默了。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会阻止这件事的。”


    “这件事?什么事?”骆鸣岐了然:“你是说我不让你再娶啊?活着说续弦?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你?”


    皇帝哎黎疏影么?


    当然是爱的。


    但是皇帝想要孤独终老么?


    骆鸣岐觉得不尽然。


    毕竟皇帝虽然很爱黎疏影,但是黎疏影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即使是变成了白月光,也不至于让皇帝爱不上其他人。


    骆鸣岐在自己的感情上有些精神洁癖,即使凤来仪出事了应该也不会再找,但是如果自己的爸爸说了,自己单身了二十年,如今想要找个对象,这对于骆鸣岐来说,不过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再说了,这跟出轨又不一样,大家都是俗人,想要找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如今皇帝不过四十多岁,现代的那些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不也经常找对象么?


    骆鸣岐想了想,最后说道:“父皇,这种事我不拦你,但是你既然娶了人家,至少要给她尊重。”


    这是封建社会,女子的地位很低,骆鸣岐根本就阻止不了任何人纳妾,但是自己身边的人,至少不能虐待人家。


    皇帝无奈地笑了,说道:“你到底是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骆鸣岐吐吐舌头,道:“好吧好吧,这些都是我多虑了,父皇放轻松,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准备骆鸣岐的登基大典了。


    骆鸣岐是这么对骆苋阙说的:“五哥啊,不是我说,真的没有必要那么隆重,就根据以前的份例就是了,你写完把章程给我就是,我还要写教材呢,你别拦着我啊。”


    说完,便像是兔子一样跑得没影了。


    骆苋阙很是无语。


    骆子都拍拍骆苋阙的背,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她最是怕麻烦,怎么会同意你加入那么多章程?”


    “可是,”骆苋阙看看自己手中的章程,一时无言,他说道:“但是我想,至少在这种事情上……”


    “我知道你敬佩她,但是她怕麻烦,你最后不是还得听她的?”骆子都揉揉骆子都的头顶,说道:“多隆重的典礼她都配得上,但是我们要做的,是让她开心,不是么?”


    是啊,他们做的事情,是让她开心。


    骆苋阙将那些加入进去的章程全都给拿出来了。


    骆子都在看到骆苋阙抽出来的那一沓子章程,无语道:“怪不得小七会不愿意呢,这估计得一整天的时间,她虽然能撑下来,但是绝对会很累。”


    “也对,不应该让她累的。”骆苋阙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了,挠挠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修到最简单的版本。”


    骆子都这才放下心。


    在骆苋阙活过来之后,骆子都一直都像是个老妈子一样,无论骆苋阙有什么问题,都得是他出面解决,他觉得自己都开始像骆鸣岐了。


    真是罪过。


    骆鸣岐很满意简略过后的版本,在走完了流程之后,骆鸣岐没有设宴,而是说道:“我哥哥们劝我大赦天下,但是我拒绝了。


    “我不仅不会大赦天下,我甚至还会让我的登基大典血流成河。


    “罪人不应该只因为我的登基而赦免,因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当然,这也包括在座的你们。


    “今日大家都不需要离开了,等我确定你们都是干净清白的之后,再放诸位回去吧。”


    于是,这些可以上朝的臣子们,下了骆鸣岐的登基大典,就直接被下了大牢。


    估计骆鸣岐是第一个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发难的人,各位皇子们也都没有想到,但是在回过头之后,他们又都觉得这确实是骆鸣岐会做出来的事情。


    骆鸣岐登基大典上觉得高兴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这一次对朝堂的大清洗。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骆鸣岐将自己的哥哥们都封王了。


    没错,在皇帝将各位皇子的身份全都给说出来之后,骆鸣岐不仅没有顺带将各位皇子直接放归他们原来的家族,而是让他们顶着皇族的名头,供养自己原来的家族。


    当然,这些王位并不是世袭罔替的,骆鸣岐很不喜欢那种因为身居高位时间太长,所以在办事的时候很是有些高高在上的人,即使骆鸣岐如今可以压制住这些人,但是自己的那些子孙后辈却不一定能压制住。


    骆鸣岐到底是正经的皇族,也是要为自己日后选定的继承人考虑的。


    骆子都等人除了感激,根本不知道还能对骆鸣岐做什么,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完成自己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完成旁人的事情,导致了后期他们甚至为了争夺案子,差点闹矛盾。


    当然,骆鸣岐也将之镇压了。


    骆鸣岐不介意他们在这会儿清闲,毕竟不久之后,他们就清闲不起来了。


    在登基了不到十天,骆鸣岐瞬间原形毕露:“各位兄长,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沉痛的话题。”


    骆鸣岐神色哀伤,表情凝重。


    骆子都默默地捂住了脸。


    其他皇子们——如今是王爷们了——他们都真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已经和我的老婆四个月零七天没见了。”骆鸣岐语气十分沉重,看起来悲伤极了。


    骆苋阙:“……”


    骆朦叶:“……”


    骆俊熙:“……”


    骆子都因为经常深受其害,所以早就免疫了骆鸣岐的狗粮,他放下捂住脸的手,神色平静,问道:“陛下,你说吧,想要做什么,我们……”


    骆鸣岐根本不给他们客气,直说道:“我要御驾亲征。”


    骆子都直言不讳,说:“不行。”


    骆鸣岐环视一周,发现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态度,无语道:“但是诸位,我真的得去一趟。”


    骆子都学着骆鸣岐的表情动作,也无语道:“但是你如果不说你要去做什么,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御驾亲征,其实很多皇帝都干过这种事情。


    骆鸣岐当年在读史书的时候,也经常会看到一些皇帝会因为想要鼓舞士气,提出要御驾亲征。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用。


    但是在更多的时候,皇帝们会在战场上搞出来让人无语的骚操作,比如因为困得慌,所以让鸣金收兵的、因为觉得累了,所以要大将军给自己按摩的,比如看到对面的将军长得好看,所以提出让对方和亲的……总之,枚不胜举。


    但是无论是正经的鼓舞士气,还是干出来骚操作的,那些皇帝其实都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少数的马上皇帝,都知道安安分分地藏在阵营里不出来。


    但是骆鸣岐……


    骆鸣岐觉得自己被四个人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不是,你们觉得我是看不出来你们的意思?”


    想想骆鸣岐,这么个人,估计是能干出来在战场上和自己的大将军抢大刀的想要杀敌的事情的。


    不行,太危险了。


    本来还有点松动的骆子都,在想到这些之后,瞬间摁灭了自己的那一点想要答应的小火苗。


    第102章 交代


    “其实是另外一件事。”骆鸣岐见其他四人都一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样子, 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好了我诸位哥哥们,你们也信任一下你们可靠的妹妹可以么?你们是不是忘记了, 在蝗灾开始之前, 我们军队的士气很是鼓舞了一阵子?没错, 都是因为你们的妹妹我。”


    骆子都作为和骆鸣岐最亲近的人,只知道在士气鼓舞起来的时候, 骆鸣岐忽然傻了一小段时间, 不过几个时辰就恢复正常了。


    他其实也想要把骆鸣岐的事情和军队的事情混在一起想, 但是这件事毕竟太离谱了, 他们也不会觉得那几十万人的士气全都是依靠骆鸣岐一个人。


    若是只依靠骆鸣岐一个人, 那么骆鸣岐到底付出了什么?


    “四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骆鸣岐直接逮住了沉思的骆子都, 说道。


    骆子都否认三连, 说道:“你告诉过我什么了?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去战场上的, 你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么地方, 别说是你死在那里了, 即使是在战场上受一点伤,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话刚说完, 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骆子都缓缓地环视一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给了自己的嘴巴几巴掌, 说道:“我不是我没有,刚才我说的话都不会应验, 你根本就不会去战场上, 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于是, 经过骆子都的这个插科打诨,其他的几个人更加不允许骆鸣岐去战场了。


    骆鸣岐悲愤不已,但是毫无办法。


    她忍不住位置辩解道:“你们相信我啊!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么?”


    最后,还是骆俊熙说道:“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陛下,您如今毕竟是最尊贵的身份,任何一件事都是关乎国云的,所以若是出事,不是我们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是即使我们愿意承担,我们也承担不起。”


    骆鸣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如果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能是什么理由?


    不得不说,骆鸣岐已经在这些皇子面前没有特别多的可信度了,毕竟骆鸣岐能搞出来把自己给弄傻的骚操作,就已经让几人都觉得惶恐不安,如今骆鸣岐不仅要去战场上甚至估计还要再做一次那种会让自己变傻的事情,他们自然是要尽全力拦住她的。


    骆鸣岐解释道:“你们别看受影响的有那么多人,其实我自己根本就不用出什么力,只是会被反噬一小会儿,只要在凤来仪身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啦。”


    骆俊熙见骆鸣岐说的轻松,其实根本就不信,他说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陛下,您要知道,您接下来做的所有事都是事关国运,即使是让我们全都献祭,您也绝对不能伤害自己,知道么。”


    骆鸣岐见骆俊熙这么说,就知道骆俊熙绝对是没有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想了想,接着解释道:“我大概知道你们是在担心什么了,其实我本体只是作为一个媒介,真的出力的是我的功德,我真的跟四哥说过的。”


    骆子都又一次否认三连:“你真的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功德啊!”


    骆鸣岐好奇地问道:“但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在我十八岁之前,我都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学习的。”


    骆子都恢复正常,无力道:“啊,那确实是说过的。”


    “啊?这种事四哥你都不跟我说的吗!”骆苋阙见骆子都竟然承认了,不满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竟然连我都瞒着!”


    骆子都伏低做小,解释道:“我只是忘记了,忘记了而已啦。”


    还真的是骆子都忘记了,毕竟当时他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埋头于自己艰难的学校建设中,所以便没有特别的关心。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竟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他竟然没有拿出去炫耀,也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了。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我用的不是如今的这一句躯壳,当时在脱离那个躯壳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好事。”骆鸣岐尽量委婉地说道。


    但是她是肯定不会具体说自己做的好事是什么的,像是救世这种事情,若是拿出来说了,说不定会让她这些聪明的哥哥们怀疑的。


    虽然即使不说也有可能会被猜到什么,但是那都无所谓了。


    “那件事,导致我的灵魂附带了很多的功德。”骆鸣岐将自己可以说的最大限度的消息给说了,然后接着说道:“在上一次使用功德帮助战士的时候,其实我的功德已经消耗了一部分,但是在后来,那些将士的士气以及战胜的人的功德,最后全都反馈在了我的身上。”


    这也是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了。


    当然,如今的骆鸣岐身上的功德自然是比不上以前的,但是这些足够她再次使用一次禁术了。


    若是天道给她的任务,完成,说不定她还能在获得一次救世的功德。


    但是说实话,骆鸣岐并不觉得这些功德有什么用。


    毕竟功德对于骆鸣岐这种普通人来说,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投胎之后可以获得一部分的加成buff,也就是说,她以后可以投个好胎。


    但是即使是功德善人,在投胎之后也是无法保证自己的命数的,所以骆鸣岐可以说早就放弃了这条路。


    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


    若是一个人在死的时候怨气太重,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机缘,那么那个人的灵魂就可以永存世间。


    骆鸣岐想走的也就是这条路。


    毕竟,功德,也算是机缘的一种嘛。


    只是对于现在还年轻的骆鸣岐来说,所谓的功德也就是一些无用的东西而已,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养料来施展禁术。


    其他几人在听到骆鸣岐的解释后,都有些沉默了。


    这些神鬼之说,按道理来说,他们是不应该放任的,但是骆鸣岐毕竟是如今的国师的启蒙老师,若是国师也鼓励骆鸣岐这么做,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再说了,骆鸣岐一副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他们真的是不大好阻拦。


    骆鸣岐说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若是没有人很明显地说出制止她的话,那么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做对方已经放弃抵抗了。


    其他几人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拦,所以这种被动默认,最后也被骆鸣岐搞得像是主动默认了一样。


    骆鸣岐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章程给四个人发下去,说道:“这是接下来半年咱们应该做的事情,我若是不在,就拜托各位哥哥们帮我盯着了。”


    其他几人没有直接回答骆鸣岐,而是在看完了骆鸣岐的章程之后,对骆鸣岐的效率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这些章程,你在登基前就在准备了吧?”骆子都问道。


    “是啊,毕竟世子刚走,我就已经准备跟他一起走了,并且那段时间其实我已经猜出来父皇有想要退位的意思,所以便马不停蹄地准备。”骆鸣岐敲敲脑壳,说道。


    但是即使她再马不停蹄地去了,最后也没能跑掉。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骆鸣岐的意思其他的几个皇子也能听出来,所以在看到骆鸣岐吃瘪的表情的时候,也都觉得还怪有意思的,但是介于要给骆鸣岐面子,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自己的笑容表现的太明显。


    骆子都说道:“既然如此,小七你还是再去国师塔一趟吧,让他看看你此行到底如何。”


    “当然,我散会了就去。”骆鸣岐自然有这个打算。


    在遇见大事的时候,先去找国师给自己算算前途。


    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对了,陛下,若是可行,属下希望你再留在这里几天。”一直一言不发的骆俊熙说道。


    他似乎一开始就觉得骆鸣岐肯定会想法子离开,虽然最后骆鸣岐找到的借口和他想的相去甚远,但是依然说服了他。


    既然如此,他准备好的理由就不能当做留下骆鸣岐的理由了。


    而是成了一种请求。


    “怎么了?”骆鸣岐问道。


    骆俊熙一直都是最靠谱的那个人,他主持大局一直都很有一套,所以骆鸣岐自然会听骆俊熙的意见。


    骆俊熙白净的面皮上忽然显出了一点红,他说道:“我要成亲了。”


    “啊?!”


    其他五个人都是一副惊讶到了极致的样子。


    他们都很清楚,大哥是个问润如玉温文尔雅的角色,是他们几个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时候,最最冷静的那个,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家大哥竟然这么能藏。


    所有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是绝对藏不住的,但是骆俊熙偏偏不同,他不仅能藏住,而且直到事情有了成果,这才给他们透露。


    原来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都是这般沉得住气的么?


    当然,必须是真正的温文雅尔,因为有另外一个假温和真钢铁直男的那个二皇子已经追妻很久了,愣是没有成功,不过骆鸣岐也没有撮合他们的意思,毕竟月河和骆朦叶当年的事情是一笔无头账,骆鸣岐虽然下意识知道两人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月河如今并不是解除误会之后,便忽然能接受恋爱和婚姻这种事情的人,因此骆鸣岐虽然对自己的哥哥们是真的好,却也在这种事情上使不上力气。


    但是骆鸣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啊!


    因此骆鸣岐下意识先看了二皇子骆朦叶一眼,然后对大皇子说道:“以前也没听过有这样的动静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骆俊熙轻咳一声,说道:“是去年上元灯节,我遇见了她,本来不想耽误她的虔诚,只是如今才知道她依然在等,我想着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被旁人知晓了,即使娶妻也不会影响陛下,所以便找了冰人去提亲。”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在来之前根本不会跟你打招呼,说来就来。


    有很多爱情都顺理成章。


    对方是在等他,自然很轻易就答应了。


    在听说骆俊熙已经不是皇子,甚至这个皇子之位可能来路不正,也依然相信对方,答应了。


    第103章 见面


    骆鸣岐看骆朦叶那一眼, 不是因为骆鸣岐觉得骆朦叶和骆俊熙有什么,毕竟大殿下和二殿下虽然关系是最好的,但是比起骆平昌和骆逸予, 以及骆子都和骆苋阙, 他们之间实在是再清白不过了。


    骆鸣岐看骆朦叶, 不过是她很清楚骆朦叶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都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 竟然连一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骆朦叶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他真的喜欢月河, 便应该跟骆鸣岐说, 但是骆鸣岐也不是没问过两遍的情况, 他们跟商量过了一样,一开始的说辞都是从来没见过根本不熟, 后来还是月河不想在骆鸣岐面前说谎, 骆鸣岐才知道原来月河以前是二皇子府的侍女。


    按理来说, 骆朦叶和月河都在工部, 根本就不是毫无交集, 但是如今甚至连传言说月河和骆朦叶不清不楚的都没有。


    当时骆鸣岐给月河说了,若是要去做那个第一个当官的女子, 便一定要准备好承受流言蜚语,要接受那些杂碎们的攻歼, 月河当时答应的好好的。


    没想到最后竟然像是多余说了那些话一样, 流言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


    骆朦叶也察觉了骆鸣岐的目光, 他只是冲骆鸣岐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骆鸣岐也不大想要搭理他们这些感情上的事情, 毕竟她又不是封建大家长, 即使是凤来仪他都不忍心拘束着, 其他人想要怎么谈恋爱,就更加不在骆鸣岐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若是他们成了,骆鸣岐自然举手庆贺,并且给他们随一份大礼,若是其中一个被欺负了,说不定骆鸣岐是会看看到底是谁理亏,但是像是主动从中间撮合这种事,骆鸣岐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她也做不来。


    月河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骆鸣岐很清楚这一点,若是月河吃亏了,她会先自己想办法解决,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她也会找骆鸣岐来解决。


    骆鸣岐也愿意帮自己的下属解决一些事情,毕竟那是可以拉近君臣关系的事情,但是她绝对做不到在看到对方的事情之后,不等对方请求帮助,就直接上手给解决了的。


    这是对一个有能力的人的蔑视,也是一种非常霸道且讨人厌的举动。


    极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月河和骆朦叶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骆鸣岐也就不追究,她更需要忙的是大皇子骆俊熙这边。


    骆俊熙的妻子好巧不巧,就是骆鸣岐的学生,虽然这种师生关系在如今看来比较淡薄,但是那毕竟有这么一个辈分问题在这里,所以若是骆俊熙想要去娶那个姑娘,还真的不是那种顺理成章的事情。


    骆鸣岐还特意给骆俊熙去道了个歉:“抱歉大哥,我真的想到会这样。”


    “无妨,她想要去哪里读书是她的自由,我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骆俊熙见骆鸣岐满脸自责,笑着叹口气,摸摸骆鸣岐柔软的发顶。


    他因为年纪太大了,比骆鸣岐大了十岁,所以不能轻易地跟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亲近。


    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兄妹,他也很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身份,所以即使他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也依然不敢亲近。


    如今,这个妹妹也长大了,还因为根本不算是错误的错对他道歉,他怎么不可能轻易地原谅对方呢。


    骆鸣岐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若是你的妻子,想要接着读书怎么办呢?”


    那女孩儿确实不算是天赋高的,但是她很执拗,就像是喜欢上了骆俊熙之后,若是最后不是跟骆俊熙在一起,她甚至不愿意出嫁。


    那女孩儿一开始并不喜欢读书,但是后来喜欢了,甚至变成了女校中最为认真的人之一,当时骆鸣岐去问她的时候,她也表示了还想读书。


    但是比起读书,她更爱骆俊熙。


    骆鸣岐不知道为什么一次见面之后她就会对骆俊熙有那么长的感情,毕竟她跟凤来仪完全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觉得谁也离不开谁,然后就在一起了。


    如今的婚配就跟拆盲盒似的,谁也不知道本来看着光鲜的一个人,内力是个什么狗东西,那姑娘跟着骆鸣岐的教材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呢?


    可能不是不明白吧,而是真的喜欢上了,所以即使知道那条路后面是什么,那个女孩也想要试一试。


    骆鸣岐不会阻拦他们的姻缘,但是至少要让骆俊熙知道,那个姑娘为了嫁给他,到底失去了多么好的前程。


    谁知道骆俊熙很是惊讶,他问道:“原来你们学校是不收已经婚配过的学生么?”


    这就轮到骆鸣岐哽住了。


    她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哥你很有可能会比较急着要孩子……之类的?”


    骆俊熙没想到骆鸣岐竟然会这么直白,他受到:“孩子是定然的,只是更重要的是,她得开心。”


    骆鸣岐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到了。


    骆俊熙看到骆鸣岐似乎变得有些傻的表情,接着说道:“到底是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了,即使我应当是个不知教化的老男人,也该知道你们真正要的是什么,老二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在做女官么?其实他早就跟那女官求婚过了,只是对方要接着为陛下效力,所以便没有答应,那女子当时拒绝老二的话,让我着实感受颇深。”


    “月河?她说了什么?”骆鸣岐被骆俊熙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说,我成亲的时候,至少要封侯拜相吧。”骆俊熙摇摇头,不知道是为了表达感慨,还是震惊于这个女子的野心,他接着说道:“所以我想,即使我的妻子也有封侯拜相的野心,我定然也会全力帮助她的。”


    骆鸣岐呆呆的,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然后又眨了一下眼。


    接着,她猛地一拍手,说道:“真不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


    骆俊熙被骆鸣岐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说道:“你真是……你教出来的人,那些老古板们可不会喜欢。”


    “谁管他们,让他们去死。”骆鸣岐咂咂嘴,说道。


    看出来了,骆鸣岐对于那种人的怨气实在是很大,骆俊熙想起来牢里关起来的那些有证据的大臣们,忽然觉得国库估计要再次充盈一次了。


    骆鸣岐将骆俊熙说的话给那个名为谢璇然的女孩说了,那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


    骆鸣岐说道:“我大哥既然那么说了,便说明他可以做到,你能走到那一步,最后就靠你了,知道么?”


    谢璇然连眼泪就来不及擦,点点头。


    骆鸣岐起身离开,但是又被谢璇然叫住了,她问道:“陛下,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骆鸣岐想到那个还在战场上杀敌的姑娘,冷酷的拒绝了谢璇然,说道:“这样不好,再会。”


    若是骆鸣岐不喜欢女子,还可以轻易地答应这件事,但是骆鸣岐的爱人是个女子,谢璇然还是日后骆俊熙的妻子,那自然就不是骆鸣岐能抱的了。


    谢璇然估计一开始也没有想到骆鸣岐会答应自己,所以也不见得有多难过。


    骆鸣岐这次很顺利地离开了谢璇然的闺阁。


    骆俊熙的婚宴本来就不远,不然骆俊熙也不会在决定让骆鸣岐去战场上之后,依然用这个理由拦住她。


    骆鸣岐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时候就连骆子都都看不出来骆鸣岐真的很想去战场上。


    但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骆鸣岐在婚礼结束后,瞬间就消失了。


    在这群人还着急着找骆鸣岐的踪影的时候,骆鸣岐已经骑着马带着自己的护卫们,赶往去战场的路上了。


    骆鸣岐如今的贴身侍卫,也就是护卫队长在出城的时候,忍不住心有戚戚地问骆鸣岐:“陛下,咱们就这么离开了,不通知一下诸位王爷,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给他们写了信来着。”骆鸣岐表面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但是其实已经想到了那群人在看到自己的信的时候愤怒的表情了。


    算了算了,无所谓了,她既然已经说了她要去战场,想来自己的哥哥们也早就做好了自己不高而别的准备了,即使生气,受难的也不是她骆鸣岐。


    至于在回来的时候肯定要被提着耳朵抱怨这件事,那都是回来的时候的事,现在不用担心。


    骆鸣岐甚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因为她一直都在赶路,一直都在往前赶,跑死了不知道多少马匹,这才用超过了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凤来仪所在的军营。


    凤来仪远远地看着一人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支起身子,往远处看。


    在看清楚马上的人是骆鸣岐的时候,凤来仪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啊,已经离开骆鸣岐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她。


    想的都出现幻觉了。


    这种感觉,直到骆鸣岐来到她面前。


    “我该来见你了。”骆鸣岐冲过来,在凤来仪的耳边说道。


    第104章 契机


    凤来仪抬起手, 抹了一把眼泪。


    然后她发现,自己手心竟然的完全干涸的。


    她没有哭。


    但是为什么会没有哭呢?


    她明明那么……高兴。


    骆鸣岐抱住凤来仪一会儿,见自己的侍卫们应该要跟上来了, 于是放开凤来仪, 拉住对方的手, 说道:“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凤来仪反手仅仅抓住骆鸣岐的手, 在感受到自己手心柔软的触感之后, 骆鸣岐像是触电了一般, 猛地松开了骆鸣岐的手。


    “怎么了?”骆鸣岐见凤来仪不像是看到身后的人害羞, 更像是……在害怕?


    “怎么了?你跟我说, 是不是受伤了?”骆鸣岐想了想,觉得凤来仪受伤竟然还真的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战场, 而且他们面对的还是那些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的军队。


    凤来仪为了不让骆鸣岐担心, 很有可能会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 而如今的兵马大元帅是凤来仪的父亲, 自然会在凤来仪提过之后,轻易的让隐瞒下来凤来仪的伤势。


    说白了, 凤来仪在如今不过是一个监军的职位,还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定远侯, 才得以上战场, 定远侯既然是愿意让她上战场的, 那么自然会为了保住凤来仪上战场的机会,帮助凤来仪隐瞒伤势的。


    骆鸣岐越想越觉得可能, 连在过来的时候想到自己绝对要尊重定远侯, 毕竟自己把人家的女儿给抢了的事情给扔的一干二净。


    凤来仪都受伤了啊, 骆鸣岐怎么可能还会冷静?


    骆鸣岐抱起凤来仪,便想要往营帐处走。


    然后被凤来仪制止了。


    即使骆鸣岐很着急,但是见凤来仪一副淡然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事情估计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到底怎么了?”骆鸣岐问道。


    凤来仪笑了笑,缓缓地摇摇头,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在担心殿下——如今应当是陛下了,陛下看到我风吹日晒后的样子,会心生不喜,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骆鸣岐这才来得及看一眼凤来仪如今的情况。


    凤来仪脸颊通红,皮肤也黑了好几个度,自然是比不上在京城娇贵地养着的时候好看。


    但是骆鸣岐不在乎。


    她如今在乎的,只是凤来仪这个人在这么长时间里,究竟受了多少苦。


    在战场上受苦,是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骆鸣岐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了,谁知道事实竟然比她想的更加艰苦一些。


    凤来仪带着骆鸣岐在军营里转的时候,她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其实骆鸣岐也不是没有在历史书上看到过那些很有名的、时间很长的战争,但是那种将战线拉得很长的战争,对于双方的哪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有一定的损伤的。


    骆鸣岐看着这些将士在休息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底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上战场和做其他劳作时,有多么疲累。


    那些人间骆鸣岐衣着不凡,再加上通身的气度都不像是那些闺阁里养出来的女孩儿,很快就猜到了骆鸣岐的真实身份,骆鸣岐本来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的交流,毕竟影响他们休息,但是在猜出来骆鸣岐的身份的时候,他们依然都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和骆鸣岐打一个招呼。


    “是陛下吧?”


    “陛下,陛下万岁!”


    “女帝陛下万岁!”


    如今,军中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皇太女已经登基了,毕竟如今他们每日的消遣,就是那些识字的将士给他们读的报纸,所以他们都知道了如今能在战场上吃饱是谁的功绩,也知道了皇太女在不久前已经登基,成为了霄国自从建国以来,第一个登基的女皇。


    骆鸣岐点点头,毕竟如今也不是隐瞒他们的时候,让他们知道皇帝过来御驾亲征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在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骆鸣岐便说道:“诸位将士不必跪了,尽量不要过度劳损你们的身体,下一场战役,也都拜托诸位了。”


    骆鸣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使用了一些法力,将声音传送到每一个将士耳边。


    按理来说,法力是不能在普通人身边使用的,但是这些将士不能算是普通人。


    他们算是“国运”的一种体现。


    骆鸣岐很清楚,这些人才是如今霄国的根基,若是这些人不在了,她即使是有千万般的能力,也绝对都施展不出来,毕竟若是这个国家不在了,骆鸣岐估计还得从起义那一步开始做起,想想就觉得脑袋大。


    没有人对这些士兵们说过这些话,很多将军乃至于皇族,其实都是将这些人的姓名当做筹码,根本就不会管他们到底死了多少,毕竟他们的生命,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全都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数字而已。


    于是,骆鸣岐在说出这句轻飘飘的话之后,她很明显地看出来,很多士兵忽然就红了眼眶。


    他们很听话地都回到了休息区,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回去休息了,还是回去哭了。


    骆鸣岐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揪的慌。


    “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骆鸣岐轻声说。


    凤来仪差点都没有听清,毕竟骆鸣岐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但是她既然发问了,凤来仪根据自己对骆鸣岐的了解,以及听到的隐隐几个词汇,猜出了骆鸣岐的意思,宽慰道:“总会结束的。”


    “是啊,总会结束的,我总是觉得,这一次的战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骆鸣岐凑到凤来仪耳朵旁,悄悄说道:“我来之前去找过国师了,他说这一次我如果过来,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结束这一次战争的契机呢,”


    “真的吗?!”凤来仪兴奋的语气挑高,但是在发现附近的将士都往这边看,在听到她这么激动的话之后,甚至还露出的好奇的意图,忍不住脸红,说道:“殿下莫要介意,属下只是有些情难自禁。”


    “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情难自禁啊。”骆鸣岐拉住凤来仪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当时还问过了,所谓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跟你说,战争会结束的。”


    “对,会结束的。”凤来仪忽然就安心了。


    她早就知道,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如今的国库充盈,但是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很多农民都无法回去种田,也因此,骆鸣岐于是也不敢收取赋税,毕竟如今若是走错一步,便很有可能造成国家的“蚁穴”。


    她兢兢业业了这么长时间,平均每天睡不够三个时辰,怎么能让自己功亏一篑呢?


    虽然骆鸣岐从来都没有跟凤来仪说过这些,但是凤来仪其实猜得到。


    现在因为有了那些报纸,所以骆鸣岐的名声竟然出奇的不错,但是有些人偏偏喜欢说骆鸣岐沽名钓誉,说她做的一切不过是场面话,但是若是换一个人,做的能有骆鸣岐好么?


    若是没有骆鸣岐的沽名钓誉,想来这一年多,不知道要死多少民众。


    凤来仪在听到这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来,让这些人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她从来不会回去跟骆鸣岐说。


    骆鸣岐很清楚自己的名声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很多人做出来的事情其实无异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但是她不是很想听。


    她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她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骆鸣岐转身看了一眼凤来仪。


    凤来仪被骆鸣岐扯着手,脸颊微微发红,下意识地想要看骆鸣岐和自己拉着的手,但是又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只能偷偷地瞄。


    不得说,实在是很可爱。


    若是一开始骆鸣岐的目的尽头只有她自己,那么现在,她目的的尽头至少要站着两个人。


    骆鸣岐让凤来仪领着自己去了一趟军营里转转之后,这才去她们本来一定要去的一个地方。


    帅帐。


    帅帐里面,有定远侯。


    是骆鸣岐的公公。


    说实话,骆鸣岐其实有点怂自己的这个公公的,毕竟在人家刚刚上战场不久,她就釜底抽薪直接娶了人家唯一的女儿,虽然她根本就没有想要让定远侯绝后的意思,但是她到底是做了这种事情。


    若不是定远侯太忠心,说不定在战场上直接起兵反了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见到定远侯之后,骆鸣岐还没有等定远侯给自己行礼,就直接给定远侯行了一个晚辈礼。


    说实话,她不觉得自己行这个礼有什么不对,但是定远侯赶紧把他扶起来。


    然后又是一番推让。


    在两人刚刚坐好,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的时候,帅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骆鸣岐看到从外面赶来的人,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对着对方那一张铁青的脸,喊道:“三哥。”


    第105章 再次


    骆平昌“嗯”了一声, 在骆鸣岐下手的位置坐下。


    他作为王爷,确实不应该和骆鸣岐平起平坐,甚至定远侯其实都应该把主位给让出来, 但是因为骆鸣岐一直在退让, 并且直接在下首做了, 这才让定远侯不得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骆平昌几乎都没有跟骆鸣岐说话。


    是因为骆逸予的事情,还在生气么?


    骆鸣岐知道, 自己不应该隐瞒骆逸予遇刺的事情, 但是这也是骆逸予的想法, 骆鸣岐知道自己是不能做一个无辜的白莲花的,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骆鸣岐。


    骆鸣岐又看了一眼骆平昌, 觉得有点难受,她问道:“三哥的伤怎么样了?”


    骆平昌在听说骆逸予的死讯的时候, 受了很严重的伤, 甚至连战场都无法上了, 骆鸣岐是很清楚骆平昌的, 他是那种只要能爬起来, 就会提着长枪去战场上的,所以当时骆逸予的死亡对骆平昌有多大的伤害, 骆鸣岐想象的到。


    但是那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在真的看到骆平昌的时候,骆鸣岐才知道, 一个人真的可以用“毫无生气”来形容。


    骆平昌现在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像是在地狱里爬出来的杀人机器, 让骆平昌甚至都不敢认,这是一开始那个看起来虽然很壮硕, 但是一点都不吓人的哥哥。


    因为骆平昌的气质一直都是很温和的, 甚至还带着一种憨厚, 根本就不是很像在战场上、经过战场洗礼的人。


    但是如今看来,不是这样了。


    骆平昌像是从死地爬起来的修罗,剩下的时间里,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杀掉自己的敌人。


    所有他武器所及之处的敌人。


    骆平昌看了骆鸣岐一眼,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是他嘴角紧绷,最后也没有笑出来,他说道:“待如今商议结束,你去一趟我的帐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也有东西要给你。”


    既然骆平昌愿意搭理骆鸣岐,骆鸣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她说:“好的,三哥。”


    听到骆鸣岐的称呼,骆平昌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他点点头,然后转过脸,不说话了。


    骆鸣岐对定远侯致歉,说道:“我……朕,实在是好奇如今的战场上的情况,所以便让世子先去带着去看了一眼,看起来情况似乎还不错。”


    “对,陛下放心,他们都还可以坚持。”定远侯点点头,说道。


    在想起如今战场上的情况,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媳也有些认可,他运气不大好,生出来的时候霄国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国库一直都是处于一种空虚的状态,所以粮草供应不足,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像是如今这样,原来的粮草还没有吃完,但是新的粮草就已经送来的了情况,几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若是这样都坚持不下去,定远侯也就愧为霄国的战神这个称号了。


    他接着说道:“能让下面的人知道皇帝在来到战场的第一时间便关心的是他们,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定远侯觉得骆鸣岐那个报纸是一件很新奇并且很有用的都东西,毕竟在有了报纸之后,那些上层做的丰功伟绩就可以让群众知道了,虽然有时候他很清楚有些话只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话,不可以全信,但是那些群众或许不会这么认为。


    以前从来都没有皇帝会将自己的事情告知大众,皇帝做了什么,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他们也全都不知道。


    在听话地履行了皇帝的法条,然后会得到什么好处,他们也大多都不会很清楚。


    如今的霄国,是民智未开的霄国,骆鸣岐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在开民智这一点上,她做的已经很好了。


    “侯爷谬赞。”骆鸣岐有点不大知道要怎么和对方相处,毕竟那些作为现代的思维在告诉她,要用对待公公的态度对对方,但是如今的规矩却又告诉她,她必须得包吃住皇家的威严。


    所以骆鸣岐决定不说那么多话,多说多错。


    定远侯似乎也看出了骆鸣岐的窘迫,虽然他不是很理解骆鸣岐的窘迫,但是既然上位者不愿意说话,说话的自然也是他们了。


    “陛下此次前来,主要是做什么呢?”定远侯问道。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让骆鸣岐来战场上,对方毕竟是皇帝,若是在战场上磕了碰了就是他的罪过,定远侯也不希望骆鸣岐受伤。


    如今的霄国,可以说是对骆鸣岐极为崇拜的霄国,甚至对于骆鸣岐的崇拜,已经和对于国师的崇拜几乎持平了。


    这对于以前的皇帝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国师是霄国的最后一个后盾,比起那些经常做出来奇奇怪怪的事情的皇帝,国师明显比他们更加有值得崇拜的地方。


    骆鸣岐如今受到的信奉,估计也是霄国的历史之最了。


    若是骆鸣岐在战场上受伤,那么对霄国的士气绝对影响很大。


    “主要是为了机缘。”骆鸣岐将自己跟凤来仪说的国师告诉自己的机缘给定远侯说了,然后不等定远侯追问,便接着说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


    “哦?是什么?”定远侯确实来不及追问,他顺着骆鸣岐的话头问道。


    “这件事让世子来讲吧。”骆鸣岐看向坐在最下首的凤来仪。


    霄国的将军自然不仅仅有定远侯以及骆平昌,只是霄国重文轻武,所以很多武将都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如今这帅帐里坐着的二十多个人,骆鸣岐认识的不过三四个。


    只是她本来就不是来指挥战斗的,她能做的只有使用禁术,所以这些将军根本就不需要骆鸣岐记住。


    即使以后需要封赏,也直接根据定远侯给出来的单子来封赏也就是了,骆鸣岐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根本不需要在这些武将的面前充场面。


    这种伙计,她不如直接交给凤来仪。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凤来仪才会是日后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人。


    她们在来之前早就商议好了说辞,所以凤来仪在忽然被骆鸣岐点名之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窘迫,她说道:“前段时间,我军士气忽然大胜,甚至可以直接和对方的鬼军相抗衡,我等早已接到消息,是因为陛下用自己的功德为祭品,使用道术加强了我军的能力。”


    凤来仪说的几乎是真话。


    毕竟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被瞒着的必要,不然对于日后的功德获取,也不是特别方便。


    骆鸣岐到底是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下辈子的,她不是那种想要老老实实投胎的人,所以足够的功德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在现阶段虽然不着急要,但是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筹谋得到的东西。


    凤来仪和骆鸣岐对视一眼,接着说道:“如今陛下前来,自然是为了开坛做法,再一次使用自己的功德,鼓舞我军的士气。”


    没错,骆鸣岐准备这一次光明正大的来。


    不然若是那些士兵反馈的时候拐了弯,最后功德没有落在骆鸣岐的身上怎么办?


    其他武将是第一次听这么新奇的东西,毕竟这些即使是在报纸上,都完全没有刊登。


    他们可还记得几个月前,他们那几场胜仗打的有多么爽利,如今知道这些都是骆鸣岐在京城做出来的功绩,他们都忍不住激动。


    原来新一任皇帝是很重视他们这些武将的,在得知他们艰难,甚至连自己的功德都敢于使用。


    如今到底是一个比较注重神学的国家,所以骆鸣岐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些武将最后都相信了,骆鸣岐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神学是一个很能拿得出手的借口,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信奉神佛的,就像是骆平昌,当年根本就不相信神明,但是为了让骆逸予活得久一点,所以不得不经常去国师塔骚扰,然后也经常灰溜溜地被国师拒之门外。


    只是现在看来,骆平昌只是一个特例而已,剩下的武将都挺信任骆鸣岐的。


    毕竟在凤来仪将她们商量好的说辞都说出来之后,骆鸣岐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功德忽然变多了。


    骆鸣岐想了想,大概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这些武将也是掌握了很多生命的人,若是他们手下的人因为他们的仁慈而保住了生命,说不定也会被人信仰,所以这些将军身上自然也是带着一部分功德了。


    如今这些功德,是骆鸣岐的了。


    只是虽然这些是骆鸣岐的,骆鸣岐也不能还是得用出去的。


    在这一次禁术实施之后,骆鸣岐便可以接受再一次产生的功德。


    同理,这些将军也都可以再一次接受功德,这些都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这些将军将功德供奉给骆鸣岐,骆鸣岐也可以使用这些功德,让自己的禁术更加稳固。


    然后那些将军也可以再一次得到功德。


    他们本来也值得。


    为了那么多人奋战于沙场,他们本来就功德无量。


    第106章 争执


    “只是, 若是需要开坛做法,我需要世子全程陪同,她得帮我, 所以诸位这些天的计划, 就不必带着世子了。”骆鸣岐说道。


    骆鸣岐不知道这次的反噬到底严重不严重, 也不知道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这也是骆鸣岐不喜欢使用禁术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这玩意儿售后太差了, 说不定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骆鸣岐只能找一个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可以信任的人, 全程陪同。


    说实话, 骆鸣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脑子里都是非常清白的东西,其他人也不敢狎昵骆鸣岐, 所以直到骆鸣岐看到凤来仪通红的脸颊之后, 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暧昧。


    但是话都给说出去了, 不是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么, 所以骆鸣岐决定就这么莽过去, 当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尴尬, 那么尴尬的人就绝对不是她,所以知道离开帅帐, 骆鸣岐都没有出丝毫的纰漏。


    凤来仪到底也是跟这群老油条交流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她很清楚这群人的脾性, 在发现骆鸣岐不怎么在意这些之后,她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很快也调整过来。


    所以, 本来会让人尴尬到想要离开地球的一件事, 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化解了。


    在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宜之后,骆鸣岐依然没有来得及个凤来仪温存,毕竟骆平昌在一开始就跟她说了,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骆鸣岐在结束会议之后,便跟着骆平昌离开了。


    其他将军包括凤来仪都留在帅帐中,对骆鸣岐赞不绝口。


    “一开始我还在担心呢,生怕陛下御驾亲征是要主动指挥,只是这些毕竟是事关人命的事,若是出了差错,也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摊平的,如今看来,陛下到底是陛下。”


    他这话一说,引来了周围武将们有志一同的赞成。


    多少人都担心他们会迎来一个天降的、只是会纸上谈兵的顶头上司来,但是如今看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骆鸣岐在他们商议接下来的战略的时候,摆出来的更像是学习的态度,她是霄国的皇帝,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害怕骆鸣岐学会了之后叛国,他们本来以为骆鸣岐至少是会说几句话的,比如建议之类的东西,但是直到最后,骆鸣岐除了夸奖几句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这么看来,他们也都需要放心了。


    定远侯点点头,说道:“在陛下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她是个稳妥的孩子,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用担心陛下会指手画脚,在陛下完成她的术法之后,你们只要放开手脚干。”


    放开手脚干,听听这是多美妙的词语。


    他们早就因为对面的庆国不干人事而憋屈很久了,对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算是人,也不知道庆国的巫祝都干了什么,让那些士兵根本就没有了本来应该有的喜怒哀乐,甚至连人都不能算了。


    也因为那些人可能用了很上不得台面的手法,这也说明了对方的强势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


    他们都可以等。


    但是等待这种事情,放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一种根本就要不得的消耗!


    国库里是有钱,但是战场上需要国库里的钱,灾民们需要国库里的钱,那些充军了的士兵们需要国库里的钱,甚至那些士兵们的家庭,都需要国库里的钱来养着!


    国库里是有钱。


    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莫怕滚打了很久的将军了,也都知道曾经的那些皇帝不干人事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但是如今日子好了,难道就是他们能在战场上拖延时间的理由么?


    他们憋屈,憋屈的要死了,他们很想用和对方同样强势的实力,把他们给打的节节败退。


    但是他们都没有那样的实力。


    像是庆国那种已经脱离的人体极限的士兵,他们霄国不会拥有的。


    不,其实也不是。


    他们可以拥有,但是也仅仅只是拥有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在双方的实力基本上对等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说是打的酣畅,也赢的酣畅。


    只是那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他们甚至有时候都要怀疑,那一段时间其实是他们出现的幻觉而已。


    如今他们知道了那些不是幻觉,而是他们的王在使用自己的功德,硬生生将他们抬到那样的高度的。


    这让他们怎么会不激动呢?


    这些武将都是体格野蛮的壮汉,但是能混成将领,即使他们着实莽撞,也是有些聪慧的,所以在他们将骆鸣岐夸奖了一番之后,忽然有人问到:“只是陛下使用功德,难道不会造成一些后果么?若是后果严重……”


    他不用把话说完,旁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若是当真会有些伤害又怎样?难道我们应该阻止她么?”又有人说道。


    骆鸣岐毕竟是霄国的王,所以对于在场的很多将士来说,他们没有那么高的权柄,便需要为这个国家卖命,那么作为霄国的王,骆鸣岐承担一些后果,是不是也应当的合情合理的呢?


    不得不说,这些话着实有些直白了。


    但是却也是他们疑惑的问题。


    若是真的有伤害,他们要出于对于皇帝身体的考虑,放弃这一次大反攻的好机会么?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皇帝给他们安排的一场戏,想要试探他们是不是忠诚?


    他们都是武将,平日里用脑子的地方最多也就是用在战场的策略上,像是如今这种费尽心思想要搞清楚哪些文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困难了。


    想着想着,他们都开始暴躁起来。


    定远侯见时机差不多了,忽然开口,说道:“凤将军,你来说说,祭坛成了之后,会对陛下造成什么伤害么。”


    其他将军以为自己压低了嗓子但是其实很清晰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也对!他们可以直接问凤来仪嘛!


    凤来仪作为骆鸣岐的驸马,在第一次作法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旁观过了,到底会不会有问题,他们只要一问不久清楚了?


    至于凤来仪可能会说谎这件事……


    他们到底已经和凤来仪相处很长时间了,所以对于对方的性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们知道,凤来仪是个和定远侯一样耿直的人,虽然还没有对方那种可以轻易控场的魄力,但是她的性格还是值得信任的。


    凤来仪留在这里,也恰好是等着这一问的。


    “陛下在完成一次术法之后,确实有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并且每一次的后果可能都不一样,即使是陛下,也不能控制。”凤来仪说完这句话之后,稍微顿了顿。


    那些武将的脸色果然开始变得很难看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因不应该拦,毕竟这种即使连施术者本人都不能控制的后果,听起来就很严重啊,若是最后出了点问题,他们不就都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凤来仪等到这些将士的心思几乎都变成这样之后,接着说道:“但是诸位不用担心,陛下即使知道后果可能如此,也一定会做的,更不是为了试探诸位的忠心,毕竟在数月前,在千里之外的京都,陛下便已经知道自己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后果了,并且即使知道要承担的后果,她也坚定不移地去做了这件事。”


    凤来仪说完,环视一周,然后缓缓地坐下。


    她知道,即使那些人依然会对骆鸣岐的这个觉得有些犹疑,但是也绝对不会不信任骆鸣岐了。


    每个月,都会从京都快马加急传回来他们印的报纸,让这些本来不怎么喜欢读书,但是却很关心如今的情况的人,都得到了救赎。


    毕竟比起那些非常可恶的课本,骆鸣岐那些在推行了白话文之后,逐渐开始变得有趣的故事,会更合他们的心思。


    他们在看完那些故事之后,也会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给看一看,所以京城如今发生了什么时,他们虽然离得远,但是其实都是知道的。


    骆鸣岐既然在几个月之前就能做出这等大事,而且还一直都瞒着他们,那么绝对没有事到临头忽然后悔了的意思。


    不然,那必然是小看了骆鸣岐,也小看了自己。


    如今正被他们钦佩着的骆鸣岐,如今面露难色,捧着一本册子,问道:“这不是……六哥给你的么?”


    她跟着骆平昌到了营帐后,就被扔进怀里了一本不薄不厚的小册子,这个册子没有封皮,很明显是不想让人一开始就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但是骆鸣岐却是认得这些的。


    她在将这本书打开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些记载的东西,只有骆逸予一个人会懂。


    这就是当时骆逸予在死之前,让凤来仪一定要带给骆平昌的东西。


    只是这分明是给骆平昌的,骆平昌为何在此时交给她呢?


    “这是我在受伤的时候抄录的。”骆平昌没有卖关子,解释道。


    第107章 如常


    骆平昌自然舍不得将骆逸予给自己的手稿交给别人, 所以他就趁自己受伤的时间,将对方的那本书给抄录了一遍。


    当然,最后拿出来的是一遍, 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废稿, 以及骆平昌自己不满意, 所以抄了一半就撕毁了的书页。


    他不想让自己交出去的、骆逸予写出来的东西蒙尘。


    骆鸣岐犹豫了一瞬,问道:“但是三哥, 你这是以谁的名义交给我的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骆逸予将这些东西交给骆平昌, 其实是为了让骆平昌用自己的名义交给骆鸣岐, 毕竟对于如今的很多人来说, 六皇子骆逸予和阎王爷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角色, 并且不仅很多小孩害怕他, 甚至连大人听到骆逸予的名字, 都会觉得心里发怵。


    骆逸予的手段有多狠戾, 那些人在听到刑部大牢中的哀嚎, 以及刑部源源不断运送出来的尸体,就已经令他们胆寒了。


    以前他们都不知道骆逸予审讯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只是知道骆逸予杀了很多人。


    所以,骆逸予在死亡之前, 想要将这一份功绩交给骆平昌来继承, 说明了他很清楚自己在群众中的形象。


    但是骆鸣岐其实已经有在尽力的挽救对方的形象了。


    特别是在骆逸予去世后, 骆鸣岐就让骆子都和骆苋阙在报纸上连着几期出骆逸予的专题,所以其实如今很多群众就已经知道了, 除了在国境线内保护自己国家的皇子骆平昌, 还有另外一位皇子, 一直在做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骆平昌说道:“既然你很清楚这是他的功绩,便不要让他的攻击平白落在旁人头上。”


    他虽然没有回答骆鸣岐的问题,但是骆鸣岐也已经知道了,骆平昌不想让骆逸予的功绩被埋没,所以想要让这本册子的署名物归原主。


    骆鸣岐懂得了骆平昌的意思。


    也愿意遵循他的意思。


    在骆鸣岐临走前,骆平昌说道:“他是为了你死的,所以我希望你做出来的事情,不要让他失望。”


    骆鸣岐听到这话,心情有些沉重。


    也对,骆平昌这么认为压根儿就不算错,根本就没有冤枉骆鸣岐。


    骆逸予其实是可以活下来的,如果没有吃下那和阎王抢命的黄泉碧落,骆逸予就算是苟延残喘,也绝对不会死的这么早。


    他至少可以等到骆平昌平安回去,然后再和对方见最后一面。


    但是如果那样,骆逸予根本就不能清醒。


    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然后用那些珍贵的药材续命,昏昏沉沉的,连笔都拿不起来。


    骆平昌是不知道骆逸予吃下了黄泉碧落这件事情的。


    骆鸣岐也不敢让骆平昌知道。


    不是骆鸣岐想要逃避,而是若是骆平昌在知道骆逸予吃下了那种药之后,可能会埋怨骆逸予。


    埋怨骆逸予,怎么不愿意等他回去,再和他见一面。


    说不定骆平昌也会自责,觉得自己没用,不能尽快结束战争,让骆逸予最后那么痛苦的死去。


    骆鸣岐说道:“是,三哥,我不会让六哥失望的。”


    骆平昌也不点头,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要多搭理一下骆鸣岐的意思。


    在他将自己手中的册子交给骆鸣岐之后,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一样,变得更加颓丧了。


    骆鸣岐险些就要将自己的计划对骆平昌和盘托出,但是她最后忍住了。


    她如今的一举一动,依然在天道的监视之下,骆鸣岐根本就不能无忧无虑地做很多事情,更不能轻易将自己日后的计划给透露出来。


    会给天道可趁之机,让它阻拦自己的计划。


    所以,骆鸣岐只是在骆平昌的大帐处沉默了片刻,便离开了。


    次日,骆鸣岐开坛做法。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低调,而是在所有人都看到的地方,将自己的那一套禁术给施展了一番。


    每一次禁术过后,都有天罚。


    骆鸣岐上一次是在皇宫中,被龙脉所保护,所以天罚根本就不严重,但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骆鸣岐因为在四下都没有遮拦的地方,所以在骆鸣岐刚刚开始施法的时候,天罚就降落下来了。


    是雷劫。


    骆鸣岐暗骂道:“这天道除了雷劫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正经惩罚人的手段了。”


    只是,骆鸣岐根本就不怕雷劫。


    她作为将自己师父所有的禁术都给学完,然后又将这里能翻到的禁术全都学了一遍的人,早就学到了怎么转化雷劫。


    所以,骆鸣岐用这一场劫难,硬生生地将自己对于那些将士的加成,提高的一个度!


    所有人都看到了骆鸣岐在雷劫结束后,被圣光普照的样子。


    也都看到了骆鸣岐即使被那么严重的雷劫给劈中之后,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搀扶,就站起来走下祭台的样子。


    他们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但是在有一个人开口之后,欢呼迅速连成一片。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神女万岁!陛下万岁!霄国万岁!”


    “……”


    “……”


    “……”


    骆鸣岐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平身,将士们,用你们如今的骁勇,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欢呼声更加激烈了,几乎像是要把天给震塌,骆鸣岐这一次没有再次回头,而是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凤来仪一个眼神,然后便离开了原地。


    定远侯看着骆鸣岐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以他的阅历,怎么看不出来骆鸣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呢?


    骆鸣岐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在走到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之后,骆鸣岐扶住身旁的营帐,猛地低下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血色依然从骆鸣岐的指缝中沁出。


    凤来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骆鸣岐这一副分明已经脸色苍白,嘴唇鲜红,但是依然坚持保持清醒的样子。


    她上前一步,将骆鸣岐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来了,是我,陛下。”凤来仪在骆鸣岐耳边轻声说道。


    她被骆鸣岐忽然压到过来的身体推动地踉跄了一步,但是毕竟是在战场上锻炼了这么长时间的习武之人,凤来仪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将骆鸣岐稳稳的扶起来了。


    她看不到,骆鸣岐在被她扶住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混沌了的双眸。


    骆鸣岐虽然用禁术将天道的雷劫给转化了,但是同时施展两种禁术这种事情,是从来都没有人做过的,即使是曾经的骆鸣岐,也没有胆子尝试。


    但是如今的她,成功了。


    这就是气运么?


    骆鸣岐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天道惩罚被自己选中的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悖论,所以才会造成如今骆鸣岐即使施展了从来都没有人施展过的手段,也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


    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了。


    确实应该休息了,她在凤来仪的怀里,直接昏了过去。


    凤来仪即使担心骆鸣岐如今的情况,也不敢轻易喧嚷出声,骆鸣岐从祭坛上神色如常地走下来,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受伤,用以稳定军心么?


    凤来仪是聪明人,她的聪明,往往显示在她会在需要冷静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冷静。


    在将骆鸣岐带回自己的帐中之后,凤来仪将此次的随军太医给叫了过来。


    毕竟是经常上战场的太医,处理过这种事情绝对不少,嘴也很严,所以凤来仪不担心这个人会将骆鸣岐的身份给说出去。


    再不济,这个太医的一家老小都还在京城呢,他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


    太医给骆鸣岐把了脉,说道:“如今殿下不过是力竭了,只是她毕竟做了那等大事,所以属下也不去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损伤。”


    他在看到骆鸣岐躺在凤来仪的帐中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如今见凤来仪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沉默不语,脸颊上的汗水流的更急了。


    他恨不得刚才被叫来的不是他,但是既然是他,那么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凤来仪本来也就没有恐吓对方的意思,在结束身死之后,他发现太医甚至已经汗流浃背了,连忙说道:“李大人下去吧,殿下醒来的时候需要喝的药剂,就拜托李大人了。”


    那太医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下了。


    凤来仪在太医离开之后,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骆鸣岐,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缓缓握紧,但是害怕对方会觉得疼,所以又不得不松开了一点。


    她缓缓俯下身,在骆鸣岐的唇角亲了一口,说道:“陛下,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说完,又忍不住亲亲吻骆鸣岐,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的手,在大帐外围交代了一下,这才离开。


    若是骆鸣岐醒着,并且需要凤来仪,那么凤来仪自然会留下。


    但是骆鸣岐昏睡着,帐外是可以新人的侍卫,那么凤来仪就很清楚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她也是一个将军。


    第108章 令牌


    霄国自然大获全胜。


    毕竟霄国的军队中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那些被不知道怎么改造的力大无穷的妖鬼。


    在同等的体能条件下,自然是有脑子的那一放才会活的胜利。


    等骆鸣岐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如今的将军多多少少都立了战功的事情。


    她自然很高兴。


    虽然她没有上战场, 但是这些功绩怎么说也会有她的一份, 再加上她这一次是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办事的, 所以她几乎是在第一场战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积攒功德了。


    这对于她来说, 是另外一件好事。


    但是也不全都是好事。


    骆鸣岐在醒过来之后, 便发觉骆平昌的状态很不对劲, 甚至又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这不应当。


    骆鸣岐这段时间一直都昏迷着, 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骆平昌受了伤, 所以她只能将凤来仪叫来问情况。


    凤来仪估计是唯一一个不会艺术加工,有话直说的人了。


    “三殿下很早之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凤来仪几乎没有犹豫, 就这么对骆鸣岐说道。


    很早……之前?


    是早到什么时候了?


    骆鸣岐问出自己的问题之后, 凤来仪难得的有些迟疑。


    她说道:“是我来这里之后。”


    骆鸣岐自然不会怀疑是凤来仪做了什么, 让骆平昌忽然就疯起来了, 但是也不能说跟凤来仪完全没有原因。


    毕竟当时是凤来仪将骆逸予封笔的那个册子带过来了啊。


    在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死了之后, 是个人都会多多少少地发生一些改变吧?


    但是从骆平昌如今的态度来看,他身上的转变, 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好的转变。


    骆鸣岐叹口气,说道:“我大概知道了, 但是我们要怎么劝解他呢?”


    谁能劝解他呢?


    没有人知道。


    那个可以劝解她的人, 早就已经死了啊。


    或许是有感而发, 骆鸣岐忽然问道:“若是我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么?”


    凤来仪几乎没有犹豫, 说道:“若是陛下死了, 我一定不会独活。”


    “那么, 如果我一直都活着,你愿意陪我一直活着么?”骆鸣岐接着问道。


    凤来仪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她想了想,说道:“我想,会的,只要是和陛下一起,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这就是爱么?


    骆鸣岐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如果能被这样的人一直爱着,那她便此生都不悔了吧。


    算是没有在这世界上白来一遭。


    即使自己自己的劝解可能没有作用,但是骆鸣岐依然去找了骆平昌。


    骆平昌已经受过很多次伤了,这一次的伤不是最严重的,但是却对骆平昌的影响很大。


    因为这次的伤直接横贯骆平昌的前胸,若是抬起手,都会让他的伤口撕裂。


    骆鸣岐到的时候,骆平昌躺在自己床上,百无聊赖地翻动自己手中的册子。


    是骆逸予给他的那一本,骆平昌几乎得空了就看,看地小心翼翼的,永远都舍不得放下。


    骆鸣岐看到那本册子,就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所以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的打了一个招呼,说道:“三哥,日安。”


    骆平昌自然早就知道骆鸣岐过来了,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想要给骆鸣岐行个礼,但是最后被骆鸣岐给拦住了,于是他坐回去,说道:“陛下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当然没有,我就是过来探病。”骆鸣岐觉得对方如今的状态应该不是能听进去劝的样子,所以只能说道:“三哥,下次小心些,你受伤了,会有人担心的。”


    “是啊,会有人担心的。”骆平昌抬起头,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他一直都说我在战场上实在是太鲁莽了,经常受伤会让他担心的,但是我除了这一身力气,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呢?但是后来我想,小心翼翼地活着有什么用,最后小心翼翼地活着的那个人,竟然是死的最早的那一个。”


    骆鸣岐低下头。


    这些话里说的是谁,骆鸣岐不用猜都知道,在骆平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抑制不住的悲伤。


    甚至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沉默寡言、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最沉稳的人,竟然就那么死了。


    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若是当年的皇帝没有将他的父母杀死,他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呢?


    骆鸣岐说道:“但是三哥,即使他已经死了,说不定也是会心疼的。”


    毕竟人间有转世轮回,所以即使人死了,也不一定能就那么安安稳稳地死了,他若是心中有执念,说不定会滞留世间。


    骆逸予应当是心中有执念的,但是他是皇族,虽然没有直接的血脉关系,但是在死之后他甚至被追封为了王爷,像是这一种会改变一个世界格局的人,灵魂是不能滞留世间的。


    他可以不投胎,但是绝对无法留在人间。


    这也是一种既定的潜规则了。


    但是这些,骆鸣岐都不能说。


    骆平昌听完骆鸣岐说的话,忽然笑了。


    很难想象像是他这一种憨厚的人,可以露出这般嘲讽的语气。


    他说道:“曾经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鬼神,即使知道国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我也不相信,因为我不畏惧鬼神。”


    因为不害怕,所以有还是没有,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的。


    骆平昌接着说道:“但是啊,我现在想要相信了,相信世界上有灵,他可以入我的梦。”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来过。”


    骆平昌看向骆鸣岐,面无表情,但是骆鸣岐可以感受到他那种沉重的悲伤。


    他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放下执念,已经转世投胎了?”


    骆鸣岐也想过这样的一个可能。


    但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骆逸予对于骆平昌的执念有多深,骆鸣岐能感受到的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是骆鸣岐所窥探不到的感情。


    他没有离开。


    但是骆鸣岐不能对骆平昌说。


    于是她说道:“若是你想的话,便认为她已经投胎了吧。”


    若是投胎了,以他这辈子做的功绩,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但是无论那个好胎是什么,都和“骆逸予”没有关系了。


    “那就让他投胎去吧,毕竟这辈子他过得不好,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骆鸣岐从骆平昌无力走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想要回去的,但是仔细想想,她觉得自己应该即使回去了,也是坐不住的。


    不如去战场上看看。


    如今正在休战期间,对面的掌权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骆鸣岐又给他们的军队增加了一个buff,所以在庆国还没有造成绝对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后,便将自己的军队全部召回了。


    他们不敢打了。


    所以如今,是休战期。


    霄国的军队如今刚刚打出气势,所以根本就闲不住,所以便开始在霄国和庆国交壤的地方,开始练兵了。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震慑手段,大多是为了鼓舞自己的士气,以及让对面的军队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骆鸣岐觉得这种作为没有错,就像是以前她们那个世界国庆节的军演一眼,虽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国民看到自己的国家如今有多强盛,但是难道绝对没有要震慑外邦的意思么?


    当然不是的。


    甚至,震慑那些蝇营狗苟、狼子野心之徒,成了主要的原因。


    他们不过是在自己的国境线军演而已,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若是庆国气不过,那直接打过来啊。


    庆国是绝对不敢打过来的。


    霄国已经有了绝对的胜局。


    至少,在骆鸣岐看来,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在骆鸣岐去他们的战场上之后,发现绝对不是如此。


    庆国绝对还有后手,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后手已经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准备起来了。


    骆鸣岐捡起来战场上的那一块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黑色令牌,脸色非常难看。


    这块黑色令牌的功能骆鸣岐和前一任国师已经研究很久了,但是除了在搞清楚这玩意儿不是正道的道术者能研究出来的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有再有丝毫的进展。


    骆鸣岐万万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的作用最后让她在这种时候知道了。


    吸收怨气。


    但是如今只有骆鸣岐一个人认得这个东西,她不确定战场上只有这么一个,所以只能在战场上转了一圈,这才回去。


    在回去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因为令牌确实不仅有一枚。


    有好些令牌已经被泥土给埋住了,所以骆鸣岐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自己能找到的令牌全都给找出来了。


    她找出来的一共有七枚令牌,有些令牌的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


    若是庆国的那个邪修真的可以将怨气给炼化为士气,那么如今庆国又死了这么多人,怨气该有多大的增长呢?


    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且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


    第109章 交易


    骆鸣岐在回去之后, 还没有来得及研究黑色的令牌,就忽然听到侍卫通报,说是有人要见她。


    若是旁人, 侍卫会在说有来人之后, 顺便将来的人是谁给说清楚, 但是此时侍卫进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提到这些。


    看来, 来的人身份有蹊跷。


    但是侍卫却不得不通报。


    这倒是个新奇的事儿。


    骆鸣岐将那个侍卫叫进来, 说道:“你过来, 说说来人是谁, 为什么要见我。”


    侍卫进来之后, 单膝跪地,给骆鸣岐行了个礼, 这才说道:“来人自称是荣国的人, 两个女子, 身份不确定, 但是她们带着荣国的传国玉玺。”


    骆鸣岐皱起眉头, 犹豫片刻后,问道:“你的这个消息属实么?”


    传国玉玺, 对于现在的国家来说,绝对是立国之根本, 虽然骆鸣岐觉得将一个国家的国运全都给牵系道一个冷冰冰的石头上, 本来就是一个不靠谱的行为, 但是如今荣国能有女子带着传国玉玺过来,就说明她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要知道, 那位骆鸣岐醒来之前的传奇摄政王, 可就是女子啊。


    “那玉玺的尺寸我等已经验过了, 确实是荣国的玉玺,殿下,要见么?”那侍卫能混到看守骆鸣岐和凤来仪的营帐,本来就说明他本人的能力很不错,至少是要有一定的情商的,所以在进来营帐前,他就已经大概知道将骆鸣岐可能会问的问题的答案给准备了出来。


    他这话说完,骆鸣岐果然有些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心细,很不错。”骆鸣岐这一次不再犹豫,说道:“你让她们过来吧,便不用搜身了,想来若真的是那一位,定然不会做出刺杀我这等没有把握的事情。”


    侍卫没想到骆鸣岐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关于刺杀的事情,心中暗叹皇太女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他迅速退下,准备去传唤那两人。


    骆鸣岐将手中的黑色令牌装起来,交给凤来仪说道:“你先把这些放在里间,等她们走了咱么再研究。”


    凤来仪点头,将盒子放进去,刚出来,就看到骆鸣岐与另外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英雄惜英雄,想来陛下定然不会不听我们的底牌,便赶我们走。”那个一身江湖装束的女子给骆鸣岐微微躬身,看不出来有多尊重骆鸣岐,但是礼节也勉强算是到位。


    反倒是另外一个气质雍容一些的,规规矩矩地给骆鸣岐行了个女子专门的见面礼,这会儿才刚刚站起来。


    若是凤来仪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气度要更雍容一些的女子,便是荣国的前摄政王,荣念安。


    凤来仪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的传言,但是那些也都只是传言而已,在真的见到这位传奇女子的时候,凤来仪才忽然觉得,能在大厦将倾,并且皇帝也不支持的情况下,最后达到那样的地位,撑起一个国家那么长时间,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荣念安说道:“霄国的陛下,我带着我的诚意来了。”


    “什么诚意?你们所谓的诚意,就是在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进入我霄国的领土,进出犹如无人之境么?”骆鸣岐看向那个江湖打扮的女子,说道:“我说在那之后怎么没有见过你,原来竟是你本就不是我霄国人士,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当时来霄国的禁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江湖打扮的女子,对于骆鸣岐来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她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曾经找了一个样貌很精美的女子问路,那个女子一身太监的装扮,但是骆鸣岐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放的不寻常。


    骆鸣岐当时以为那个女子是想要皇帝的宠幸,所以才站在那里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荣国的奸细,而且是过来踩点的!


    骆鸣岐沉下脸色,说道:“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如今你跟着荣念安殿下过来,是为了示威么?”


    “不是示威,而是作为侍卫。”那个女子目不斜视,神情也丝毫不变,她说道:“并且我跟来,也是必然的事情。”


    “哦?我可不知道,让一个曾经在禁宫踩过点的、武力高强的女子过来见我,是必然的事情。”骆鸣岐本来是想以礼相待多的,但是对方看起来实在是不值得自己以礼相待,所以骆鸣岐坐下了。


    她单手支脸,看对方的时候也不再用正眼了,她笑了一声,说道:“虽说英雄惜英雄,但史书上所记载的更多的应当是英雄杀英雄吧?我不介意杀掉两位可以威胁我等地位的人。”


    在荣国灭国后,荣念安其实是作为俘虏,本来打算送到庆国去的,但是当时骆平昌给骆逸予和骆鸣岐都写了信,特意提了一嘴那个荣国的摄政王逃出生天了。


    但是在逃出去之后,荣念安反而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骆鸣岐本来在想这位什么时候可以忽然出现,然后作为自己的助力将庆国给灭了,若是灭了庆国,骆鸣岐不介意帮她将荣国夺回来。


    但是谁知道对方一旦销声匿迹,那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所以骆鸣岐在期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放弃了自己的这一点点期待。


    如今,骆鸣岐见到了那位荣国的摄政王,但是对方却带来了这么一个人。


    着实让骆鸣岐看不到诚意。


    即使对方真的能拿出来诚意,骆鸣岐也不觉得自己一定需要接受。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荣念安,在听到骆鸣岐说了这些话之后,表情一点都不变,因为她很清楚,骆鸣岐似乎绝对不会杀她的。


    至少在她说出自己的底牌之前,绝对不会杀她。


    并且在她说出底牌之后,想来对方就更加舍不得杀她了。


    骆鸣岐见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也很好奇对方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还能让骆鸣岐原谅那个曾经想要窥探霄国内部的女子。


    那个女子虽然是江湖打扮,但是骆鸣岐可以保证,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至少荣念安是绝对不会放弃那个女子的。


    荣念安说道:“想来,陛下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吧,庆国内部有一个能力很强的巫祝,并且那个巫祝修的是邪道,可以将阴气、戾气、怨气、以及煞气化为己用,战场上是煞气最多的地方,也是怨气最多的地方,所以只要战争还在进行一日,那么他们绝对都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那些堪称刀枪不入的兵卒。”


    骆鸣岐确实有这样的猜测,但是在真的得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之后,她依然忍不住觉得震惊。


    这竟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可以炼化这些东西!


    骆鸣岐果然被吸引了兴趣,她问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岂不是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你要与我合作,至少可以让我看到我们能赢的可能吧?”


    “自然,这些邪气本属于阴司,本来就不属于人类可以掌控的东西,所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我等可以将之斩杀,便可以让庆国失去自己的底牌,陛下尽管撤退就好,那些残兵败将,可以直接交给我们。”荣念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把自己放到了“霄国小弟”的这个地位上。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这种好处,说不定直接就答应了。


    但是骆鸣岐不会,骆鸣岐小肚鸡肠,并且极其爱钱。


    “好嘛,你们算计的挺好的,我们将对方那个大能给杀死,然后你们扫尾,无论拿到庆国的什么东西,你们都可以算作是自己的,我们劳心劳力了这么久,最后竟然连一点战利品也捞不到。”骆鸣岐不得不佩服这两位,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地将自己的诉求给说出来。


    果然搞政治的脸皮都很厚么?


    骆鸣岐虽然没有怎么见过那种闺阁里养大的女子,但是也没有见过这种脸皮很厚,什么时候都没有忘了自己的利益的女子。


    不得不说,和骆鸣岐本人真的很像,确实担得起“英雄”二字了。


    但是骆鸣岐不仅厚脸皮,而且喜欢下人家的面子,想要从她的手里抠钱,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荣念安似乎早就知道了骆鸣岐可能会这么说,所以她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后续的事物也请陛下差遣我们,以及我身后的五万军队。”


    骆鸣岐挑眉。


    虽然她表面上没有显示出来,但是她的心里一惊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来以为荣念安这是蛰伏够了,忽然想要报仇了。


    没想到对方其实根本就不是蛰伏,而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五万兵马,几乎是一个国家储备的平日军队数量了。


    毕竟在其他的时候,军队更多要做的事情是回家种地,留下五万军队,这五万中还包括禁军之类的即使在战士也不会轻易调遣的军队,所以荣念安能汇集起来这么多军队,即使是散兵,也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作为了。


    骆鸣岐这才开始正视荣念安,她说道:“殿下厉害。”


    第110章 溯源


    骆鸣岐现在才觉得, 对方确实有可以和自己合作的资本。


    她不是很喜欢扶贫,即使可能需要接荣念安的势,那也不是在合作, 而只是荣念安在单纯地听从骆鸣岐而已。


    但是现在, 她们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但是还不够。


    骆鸣岐问道:“两位的诚意我确实已经看到了, 但是仅仅只有这些么?我觉得这可能不够。”


    “当然不仅是这些,我们还带来了杀死庆国大巫的方式。”荣念安说道。


    骆鸣岐早就想要杀掉那个所谓的大巫了, 毕竟留着这么一个人, 只能是在恶心骆鸣岐。


    但是骆鸣岐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能力, 也不敢轻易动手, 更不敢让国师去试探, 万一造成反噬,骆鸣岐可没有法子再变出来一个国师了。


    而如今, 对方说自己带来了一个可以杀死大巫的方式, 那可以说真的是骆鸣岐瞌睡了就过来送枕头啊!


    “愿闻其详。”骆鸣岐说道。


    “这件事我不是很了解, 需要让元秀来讲, 元秀, 先跟陛下道歉,当年你擅闯霄国的禁宫, 确实是不应当。”荣念安说道。


    她的后半句话当然是给元秀说的,元秀自然是没有丝毫反抗的模样, 听话地走到骆鸣岐身边, 甚至单膝跪地, 说道:“抱歉,霄国的陛下。”


    她这个举动估计是出乎了荣念安的预料, 因为荣年安终于露出了一个进入营帐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另外一个表情。


    荣念安瞳孔地震, 直接震惊了。


    骆鸣岐表现的非常大度, 她说道:“无所谓了无所谓,毕竟当时她只是去看了一眼而已,说不定我们国师本来就知道,若是她动手,绝对无法活着回来。”


    这也是实话。


    就是实话听起来不大好听。


    只是在座的各位都没有介意。


    骆鸣岐忽然抬起头,忽然看到了在内间的凤来仪,眼睛一亮,说道:“世子过来,我估计接下来她们要说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你也过来听听吧。”


    凤来仪本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所以就一直躲在内间,但是如今骆鸣岐都说了,她自然不会不给骆鸣岐面子。


    骆鸣岐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让凤来仪坐下,然后这才像是忽然看到荣念安和元秀都站着一样,用有些诧异的语气说道:“两位怎么都不坐下啦?你嫌我这里的椅子不够舒服么?我这里到底是军旅所在,不好铺陈,所以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坐下吧。”


    骆鸣岐这一手泼脏水实在是玩的太溜了,元秀和荣念安在骆鸣岐的地盘上,是不大好意思下骆鸣岐的面子的,再说,被骆鸣岐这么说说也不会掉一块肉,所以她们也就这么忍了。


    刚坐下,元秀就问道:“令堂还好么?”


    令堂,是尊称,是称呼对方的母亲的。


    但是即使骆鸣岐听到了这个尊称,脸色也是直接给拉下来了:“我真讨厌你,你没有你们家殿下讨人喜欢。”


    “我们本就是外臣,没有要讨霄国的陛下开心的理由,只是我们家殿下也不是为了讨你喜欢而已,她只是本来就好。”元秀说完这句话,骆鸣岐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有没有一些深层的意思,骆鸣岐就听到对方说道:“若是真的要说,我们其实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我们算是同门。”


    这倒是稀奇。


    骆鸣岐也就见到这个元秀一次,而且那一次见面也就只是说了几乎话而已,若不是对方的长相实在是让人记得清楚,骆鸣岐也不至于在再看到她的时候给记起来。


    有时候,记忆力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会变得很记仇。


    元秀没有卖关子,她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当是我父亲师妹的女儿。”


    “我的父亲,便是那个大巫。”


    让骆鸣岐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怨。


    黎疏影,和元琦玉,本来是师兄妹。


    他们的师父就是邪修,所以他们自然也是邪修。


    黎疏影和旁的女子都不一样,她长相明艳,性格爽朗,做出来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很有自己的理由,并且让人爱不得也恨不得。


    她太刚烈,像是火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是在靠近的时候,却又忍不住会让人觉得害怕。


    害怕自己被灼伤。


    凤来仪在听到元秀的说法之后,有些震惊,她看向骆鸣岐,发现骆鸣岐也在看她。


    元秀口中的那个黎疏影,和皇帝口中的不大一样,但是其实内核是有些相似的。


    无论是谁口中的黎疏影,听起来都有些像是骆鸣岐。


    骆鸣岐对于很多人来说也都是灿若骄阳的人,但是她的光芒更加热烈,但是也更加温和,也能照耀更多的人。


    不能说黎疏影不如骆鸣岐,只能说,她是个邪修,所以一开始便是天差地别。


    骆鸣岐察觉到凤来仪的视线,很快就猜到的对方的意思,她将凤来仪的手握住,嘴唇微微一动。


    凤来仪知道,她说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意靠近,我不会让你被灼伤的。


    凤来仪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骆鸣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着实是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骆鸣岐根本就不在乎在座其他两人的视线,甚至她还觉得秀恩爱是可以让人身心舒畅的事情,所以她将凤来仪的手给握得更紧了一些。


    元秀依然在说上一代的故事。


    黎疏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自然是不会缺少喜欢的人的,元琦玉,也是喜欢黎疏影的其中之一。


    但是黎疏影不喜欢元琦玉。


    原因很简单,元琦玉是一个疯子。


    在元琦玉很小的时候,黎疏影就已经因为自己的道术天分很好,成为了师父最喜欢的徒弟。


    当然,这个最喜欢的徒弟也有些水分,毕竟整个师门只有黎疏影一个女子,他的那个所谓的师父,也绝对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所以那个所谓的师父和黎疏影亲近,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存着那种不要脸的狎昵心思。


    毕竟,当时的黎疏影还不到十岁。


    元琦玉嫉妒那些天赋好的师兄们,但是唯独不讨厌黎疏影。


    因为黎疏影是和他同一批被带来的,所以他们俩在小的时候是关系最好的。


    在黎疏影长大了之后,他们依然是最要好的。


    元琦玉是这么想的,若是黎疏影一直都待他这么好下去,即使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元琦玉也愿意爬到对方的身边。


    按理来说,这样的故事,最后都是以女子变心,男子疯掉黑化为结局。


    但是黎疏影不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待元琦玉很好。


    但是也对其他的师兄弟也不错。


    虽然元琦玉是和黎疏影最亲近的,元琦玉也会忍不住嫉妒旁人,嫉妒他们因为道术修的好,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站在黎疏影的身边。


    而他,只能像是一条狗一样,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黎疏影。


    黎疏影是一把火焰,他想要抓住那一把火焰,不想让火焰照耀他人。


    但是他办不到。


    骆鸣岐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大概知道后面的故事的。


    在很多时候,变态本身就是一个变态,即使不需要受到什么刺激,他也只能是那个变态。


    元琦玉就是这样的一个变态。


    元琦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杀掉了好几个自己的师兄弟。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后来,这件事被他们的师父给发现了。


    这也是黎疏影在后期决定不再管那些所谓的师恩,一心一意只想要远离那一窝变态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师父,在得知元琦玉杀掉了很多徒弟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去惩戒他,而是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元琦玉若是一个小变态,元琦玉的师父就是一个大变态,即使是元琦玉这种已经手染鲜血的人,见到他们的师父,也绝对是会害怕的。


    他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手段都给师父讲清楚了。


    万万没想到,他得到了他师父的认可。


    他师父觉得他孺子可教,甚至在后来,他成为了师父最为喜欢的弟子。


    但是他的师父不让他杀师兄弟们了,因为日后他们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用这些师兄弟们的命去填平。


    他在听到自己师父的计划之后,觉得这确实是很好的主意,所以便决定听他师父的话。


    他师父的计划,骆鸣岐已经猜到了。


    拿到霄国国师塔的传承。


    但是霄国的国师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元琦玉的师父在筹谋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将自己的计划施展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黎疏影也终于知道了自己那些死掉的师兄弟们是怎么回事,也开始厌恶自己的师门。


    她以前毕竟是全师门最受宠爱的徒弟,所以这些肮脏的东西都不会让她知道,她在知道之后,却是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他们的师门,修的是邪道。


    她开始厌倦这种每天都有师兄弟们死亡的生活了。


    她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