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且说武天钺要找黛玉邀功,听闻她正同贾母等人游园子,只得先按下想法,命兰叶看好贾环,自己出门去找众人。
还未走到栊翠庵,便瞧见贾母带着一众人过来。
众人见武天钺也来了,笑道:“今早听兰叶说世子去了太子府,可是忙完了?”
“听说老太太带着姐妹们游园子,我可不得赶紧回来凑凑热闹?”武天钺笑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贾母最爱旁人捧她的场,今日因薛姨妈推辞家中有事没来有些扫兴,此时听了武天钺的话,高兴道:“今日也就走马观花了一下,改日再请世子一道游玩一番。”
说罢,又对她旁边一皮肤粗糙的老太太道:“这就是先前同你说的世子了。”
那老太太忙上前行大礼,恭维道:“先前见其他几位爷已觉得是顶顶才貌双全的人了,没想世子更似天人一般。”
武天钺猜出是王家的远房亲戚刘姥姥里,见她一点拘谨都没有,不由有些刮目相看,笑道:“姥姥夸得我都不敢相信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贾府请回来在栊翠庵内修行的道姑——妙玉迎了出来,便同众人一道进了庵内。
因方才吃了酒肉,贾母等人没进禅堂,随意在屋内坐了,只道吃茶就好。
妙玉听说,忙去亲自烹了茶,又拿了茶碗来,先捧给武天钺,又捧给贾母,两人接了,众人才喝起茶来。
武天钺对茶道的研究都来自太子,他对这些很有一番研究,所以武天钺倒是懂一两分,如今慢慢品着,只觉一般。
喝了小半盏,余光扫见黛玉和宝钗悄悄同妙玉出去,宝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上了。
武天钺方才见众人时就看出黛玉今日兴致不高,也想一道出去,但皱眉想了会,又怕自己出去引得众人发现三人不在,问起来她们不好回话,遂没去,坐着同贾母等人说话。
聊了一会,贾母见武天钺有些心不在焉,想到方才宝玉三人出去的事,有些怕他厌了宝玉,再加上今日薛姨妈没来,人不齐,众人也因前日的事兴致不高,便觉有些懒懒的,道:“今日倒是有些困倦了。”
武天钺回过神来,笑道:“今日也差不多了,老太太回去休息吧。”
贾母扶着鸳鸯的手起身:“就是扫了世子的兴了。”
武天钺摇摇头,笑道:“我可等着老太太先前说的请柬。”
“世子既有兴,老身自然不会忘。”贾母笑着说了,见宝玉三人已听了丫鬟的话赶来,嘱咐宝玉好生陪武天钺逛逛园子,自己带着刘姥姥和王夫人等人
走了。
众姐妹们也都喝了茶,一道出了栊翠庵。
待长辈走后,湘云笑着挽住宝钗:“你们方才去哪了?竟丢下我们。”
“去看看妙玉收藏的茶盅罢了。”宝钗随口说了一句,又笑道,“今日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
众人虽不知前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她家有大事发生,都回道:“你自去就是。”
宝钗走后,迎春等人也找了借口散了,一时只剩武天钺、黛玉、宝玉三人。
武天钺没想同宝玉逛,对宝玉道:“逛园子的事不着急,你先回去吧。”
宝玉并未答话,而是看向黛玉,武天钺见了,心里忽不舒服起来,催他道:“你还有事?”
黛玉被宝玉看得有些不自在,听了武天钺这话,生怕宝玉猜出什么,瞪了他一眼,对宝玉道:“今天也逛了一天了,二哥哥先回去休息吧。”
宝玉听了黛玉的回答,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失落,停顿了会,方道:“那就劳烦妹妹替我带世子逛逛了。”
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黛玉看他强扯起来的嘴角,有些不忍,便表现在脸上,只是犹豫了一下,仍旧没说出留他的话。
宝玉早知她的选择,也没多纠缠,转身走了。
武天钺先被黛玉瞪了一眼,又见她这般自责,虽知她对宝玉只是兄妹之情,但心里还是酸酸的,犟着不想理她。
现在虽是秋天,又是午后,但今日天气晴朗,还是有些热,武天钺别扭了一下,正要开口让黛玉不要在这晒着,忽见几个婆子抬了水来。
他还未问话,黛玉看出是清溪苑的,问道:“你们抬水到这来做什么?”
婆子答道:“宝二爷让门外小幺儿打了水,命我们抬去给栊翠庵洗地。”
黛玉听了,想到方才同妙玉品茶时,她嫌弃刘姥姥脏,不愿要刘姥姥喝过的杯子,本来要砸了,听宝玉劝导后才说送予刘姥姥,之后自己同宝钗先出来,宝玉又不知在里面同妙玉说了什么,许是就说了这事。
不知怎的,黛玉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若是从前,自己估计也觉得刘姥姥粗俗又没有气节,只知趋炎附势,但自同忠顺王妃布施几次后,黛玉只觉得她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了生计这般作贱自己,很是可怜。
现在只是在这庵堂里待了待,就要被嫌弃成这样,虽知以宝玉的品性,多半是为了哄妙玉开心,不带有什么歧视,但心里还是莫名生气。
她今日本就因看刘姥姥扮作小丑哄众人开心不快,现在又看到这个,心情更加低沉,低着头往潇湘馆走。
武天钺却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见她听了婆子的话后脸色更不好,心里便不由自主觉得她是不是因为宝玉对她人好不舒服,本来先前就有些醋了,现在更是不舒服,所以也不说话,只跟在黛玉后面。
紫鹃和绿沉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都不说话,气压还如此低,只当二人吵架了。
他俩自前几个月说开后便没红过脸,这次一吵把紫鹃急得不行,忙忙地要进去劝,被绿沉拦住了:“你着急什么?世子和姑娘从小时候起就这般,我们掺和进去说不得会好心办坏事,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
紫鹃听了,虽还是有些着急,但这话也在理,便没再执着。
这边黛玉进了屋,见武天钺跟了进来,闷闷地坐着不说话,笑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谁敢给你气受不成?”
武天钺憋着气,想说让黛玉以后少和宝玉来往,又觉得这要求太难为人,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日后不能因为别人不高兴。”
黛玉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疑惑道:“我为谁不高兴了?”
“反正你记着这话就成。”武天钺说不出口,胡搅蛮缠道。
“你这话就不合理。”黛玉道,“这世间那么多人,我也在其中,若能控制为谁高兴为谁不高兴的,那我不就能就地成佛了?”
武天钺只想要她应下,便是骗自己也行,但黛玉竟较起真来,他一急便道:“你今日不就是为了宝玉不高兴?”
黛玉听了,呆了一瞬,气道:“谁说我为他不高兴了?”
“还用谁说?”武天钺知道这话相当于怀疑黛玉,所以只敢嘟囔道,“我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黛玉冷下脸来,“或是我哪句话,或是哪个动作让你觉得我为了他?”
说着,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错付了,委屈起来:“罢了,许是我日常表现就不自尊自重,方让你有这种感觉。”
武天钺见她说得这般严重,忙道:“谁说是你的问题了?是我方才见你不高兴,你们三人又独自出去了,便有些吃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黛玉更觉得伤心,若是他真的懂自己、在乎自己,就该明白自己的心,而不是用这种醋意来玷污自己,掩面泣道:“你这不就是说我不自爱?”
“我并没这样觉得。”武天钺后悔不迭,忙上前要拉黛玉,“只是觉得他能常和你在一处,我却要各种找借口才能见你,心里有些不平,若是你是我的妹妹,我们也一道长大……”
黛玉推开他,又听了这话,也想到他这几个月的繁忙,再加上前些天他说的计划,日后定是少不了分离,心里有些难受,哭得更厉害。
“妹妹别伤心了。”武天钺急得不行,忙赌咒发誓,“我知道妹妹的心就同我的一样,这次是我小性,若是之后我还这样,就让我……”
还未说完,黛玉抬头打断:“你又要说这些!”
武天钺陪笑道:“我还没说出来呢。”
黛玉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独自垂泪。
武天钺上前扯着黛玉的袖子,道:“妹妹别气了,大不了我不要奖励了。”
“你这般想我,还想要奖励?”听了这不要脸的话,黛玉顾不上哭,骂他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还未说完,紫鹃走到门口道:“宝姑娘来了。”
黛玉忙那手帕擦了脸,才擦完,宝钗走了进来。
宝钗见二人一坐一站,黛玉脸上还有泪痕,不觉后悔现在来,只是家中母亲吩咐,再加上武天钺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只在黛玉这能找到他,于是只当看不出来,硬着头皮上前笑道:“今日来是有事同世子说。”
黛玉忙起身让坐,武天钺听了,笑道:“姑娘但说无妨。”
“多谢世子昨日救了我哥哥。”宝钗笑道,“家中明日治下酒,想谢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武天钺开口想拒绝,想了想又道,“明日白天要去太子府,晚上如何?”
宝钗听了这话,笑道:“自然可以,以世子的时间为准。”
武天钺点点头,宝钗起身告辞:“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黛玉将她送出门,正要回来,听人回道:“老太太身子不舒服。”
于是顾不上武天钺,忙忙带着人去了贾母院里。
第52章
且说武天钺想同黛玉说贾环的事,不想被宝钗打断。
之后贾母身上又不好,黛玉去探望,他只得自己回了怡红院,也没叫贾环来,只让人叫他自己回去。
贾环在怡红院的书房待了半日,没等来任何人,只在晚膳后有个小丫头将他送了出去,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天晚了,只得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屋内的丫头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吓得不行,后见他没打没骂,一人小心伺候着,一人去找探春回话。
探春正同黛玉看过贾母,一道回园子,见贾环屋里的丫鬟来,问道:“着急忙慌做什么?”
小丫头气喘吁吁道:“环三爷回来了。”
探春皱着眉想了想,吩咐道:“回来就回来,好生伺候着,若是他要动手,只管来找我。”
“三爷并没动手。”小丫头摇摇头,想了想道,“三爷……看起来与往常不一样了。”
黛玉在旁听了,忽想到武天钺下午未说完的话,劝探春道:“他这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你做姐姐的,去看看也无妨。”
她对探春有恩,探春听了她的话,对小丫头道:“我去看看。”
黛玉不方便去,只吩咐绿沉:“天黑了,你同三姑娘一道去。”
绿沉随着探春去了一趟,回来一一同黛玉说了。
黛玉听闻贾环脱胎换骨了,瞬间想通了武天钺说的什么奖励,低声笑骂:“傻子。”
随后思索了半天,在书架上拿了一本《春秋》,让绿沉送去怡红院:“只说我都知道了,不必互相抵消。”
绿沉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拿了书送过去。
武天钺正在房内写着明日要给太子看的计划,收到书,知道黛玉在暗喻《西厢记》中张生接近崔莺莺那一节,虽有些嫌弃张生,但很是开心黛玉有这个心。
听了绿沉传来的话,更是喜得不行,想了想,拿了《汉书》给绿沉,只道:“若是不抵消,明日我便要去找你们姑娘讨了。”
绿沉照旧莫名其妙地回了潇湘馆,黛玉见了这书,想起西晋贾午与韩寿的典故,脸刷地红了,骂道:“不要脸。”
骂完又提笔写了几句话,刚要让人送去,想到他今天吃醋的样子,又收了起来:“饶你一次。”
说罢,将《汉书》放到书架最里面,方红着脸洗漱睡了。
次日,武天钺一早起来,得知贾母还没好,黛玉也去了贾母处请安,便也收拾收拾往那去。
太医已号了脉出去,武天钺同众姊妹等坐了会,又一道回园内。
武天钺随着黛玉回了潇湘馆,笑道:“妹妹不是说今日有奖励吗?”
黛玉红了脸,打发房里丫头出去,又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武天钺亮了亮眼:“什么都可以?”
“当然……”黛玉拖长了声音,“不行!”
武天钺嘴角撇下来:“那你还问我。”
“我随口问,你随口答就是。”黛玉笑道,“但是给不给还在我。”
“就知道骗我。”武天钺嘟囔了一句,又道,“那你准备了什么奖励?”
黛玉听了这话,身体僵了一下,只道:“待会告诉你。”
武天钺见她耳朵红了,又升起希望,催促道:“到底什么奖励?”
他越催黛玉越不理他,只道:“你先等着,我让紫鹃做点事。”
说着,开口要叫紫鹃。
武天钺不依,拽着黛玉的袖子道:“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
“男子汉大丈夫的,整天这样作派。”黛玉扯回袖子,笑道,“丢不丢人。”
武天钺笑嘻嘻道:“在你面前就不丢人。”
黛玉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忽升起玩心,笑道:“那你待会可别跑。”
“我跑什么?”武天钺笑道,“你难不成要拿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吓我?”
话音未落,黛玉忽扯着他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武天钺忽然被扯过去,没坐稳,扑向黛玉的方向,怕压到她,忙将手撑在黛玉坐的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将黛玉半抱入怀。
黛玉微微仰着头,脖颈到脸都是红彤彤的,平日总是泪光点点的眼睛此时异常坚定,映出武天钺有些惊慌失措的倒影,低声轻笑道:“这个奖励怎么样?”
武天钺没想到黛玉会这样,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感受到她说话时落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像看不见的细丝,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嘴唇和鼻尖,缠绕上去。
看着黛玉越靠越近,武天钺忽觉惊慌,猛地吸了一口气,狼狈地向后退去,将架子上的摆件撞到了地上。
武天钺不敢再看黛玉,踉跄着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跑出了门。
紫鹃在外听到叮铃哐啷的声音,起身往屋内走,恰好碰到武天钺,见他慌慌张张的,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武天钺摇摇头,轻咳两声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道:“你们姑娘找你。”
说完,低头跑了出去。
紫鹃疑惑地看了他几眼,进门问黛玉:“世子是怎么了?”
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惊道:“吵架了?”
黛玉也有些心跳如鼓,方才的行为确实太大胆了,但见到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天钺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走了,又觉得好笑,此时听紫鹃问,笑道:“你看他那样是敢动手的?”
说罢,又道:“待会再叫人来收拾,你先去库房找些布料、药材的,再包二十两银子,送去老太太房里给刘姥姥,她今日许是要回去了。”
见她不说,紫鹃也不再问,点头应了,出门叫人来收拾,又照黛玉的意思去库房找了东西,亲自拿过去。
武天钺并不知黛玉在嘲笑自己,他跌跌撞撞回到怡红院后,坐在书房呆呆坐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自己逃跑的行为太丢脸了,之前自己明明主动想亲她,怎么刚刚就怕了。
兰叶见他进去半天还没出来,恐他去太子府的时间迟了,便去敲门回事:“今日贾家老太太病了,那刘姥姥许是要告辞回家,世子看看送些什么去的好?”
武天钺回过神:“你看着给就是。”
又问:“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兰叶回道,“可要传饭?”
“不用。”武天钺摇摇头,“我去太子府吃。”
说罢,摇摇头将方才的画面赶出去,起身拿了昨日晚间写的东西,往太子府去。
太子同太子妃正准备用膳,见他来了,笑道:“你倒是会找时间。”
“我这明明是赶得巧。”武天钺笑道,“我写完就忙着拿来给您看了。”
说罢,又给在旁的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命人备了碗筷,笑道:“有什么要说的吃完再说。”
武天钺毫不客气地坐下:“正好我饿了。”
三人用了饭,武天钺又同太子去了书房。
他还未说话,太子道:“我昨天命人了解过了,百姓挨饿一是天灾,这不可抗,且这两年来倒是风调雨顺,各家的收成也还看得过去。二是税收,这自有户部筹谋,且圣上时不时便减免,我们没必要也不能插手。”
“至于你说的那事。”太子顿了一下,叹道,“倒是可以做,但户部每年都有人负责挑选优良的种子给百姓种植,没必要再重复这个。若说派人教授百姓种植技巧,这倒是可行,但这事由朝廷来做更快更好。”
武天钺听了,解释道:“殿下说的是,只是我找人问过,户部确实会每年从收成最好、植株最健壮的农作物中挑选颗粒饱满的种子留待来年播种,但大都是皇庄种植,普通百姓能得到的极少,若是我们能将这些种子集中种出来,得了更多的种子散给百姓,岂不是更好?”
说完,又说第二个问题:“至于教授种植技巧这事,由朝廷官员来自然更好,只是现在朝中有多少人懂得这些?便是让他们熟读前朝的书,没真的去种过他们也不会理解其中的意思,且太上皇和二皇子虎视眈眈,圣上估计腾不出时间来安排这事。”
太子听了,沉默下来,便是自己上了折子,没有父皇安排,那些官员也不可能为了讨好自己,放下养尊处优的生活去种地,这个做好了可没多少好处。
见他没反驳,武天钺接着道:“不如由我们找人,先令他们将前朝的农书都读了,让他们分成几队分别种地,当然,还要花钱请农人来教导。除此之外,再贴个告示,让农人献出自己琢磨出来的种地技巧,若是用他们的法子种出来的收成确实好,再重赏,不过这个需要有人盯着,免得下面人中饱私囊。”
太子见他拼命暗示自己,笑道:“你别是想借着这事出去玩乐罢。”
“我便是玩乐也不会耽误这事。”武天钺笑道,“毕竟这是我提出来的,若是没做好,岂不是打我的脸?”
“你说的这些倒不是不可行,但还有一点。”太子道,“我让人查过了,户部这么多年选出来的种子产量虽高些,但也不会大幅提升,而且这般好的种子都是有限的,不可能解决产量少的问题。”
“这就又涉及到另一点了。”武天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太子,说道,“除了选种,我们还能买啊。国土那么大,肯定这些地方有的另一个
地方没有,另一个地方有的,我们这又没有。恰好薛家有商队,虽没落了,但也能将就用,命他们四处贩货时将当地的种子都买一些来,让人在城外试着种下,若真能种出来,那便发下去让百姓试试看,若是不可以,也就耽误那一块地。”
说着,又笑道:“且要是真能找到高产的种子,您再往上一报,那钱财和名声不就来了?”
太子皱眉道:“这是为了百姓,怎可牵扯这些俗物。”
武天钺看着太子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心中腹诽,面上却笑道:“您是不需要,我需要啊。”
“你还少这些?”太子笑骂他一句,又低头看起计划来,只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确实可行,点头道,“便照你说的去做,我在城外有个庄子,农田肥沃,给你了,随后再给你一批人。”
武天钺接着问道:“那……”
太子斜他一眼:“放心,钱由我来出,你好好做事就行。”
武天钺开心道:“多谢殿下。”
太子摆摆手:“去吧,钱和人明天给你。”
武天钺心满意足地告退出来。
才进怡红院,便听人道:“世子可算回来了,姑娘都遣人问过好多遍了。”
第53章
且说武天钺才从太子府回来,就听人说黛玉找自己,又想起中午那般丢脸,忙说:“就说我去薛家了,有要事相商。”
说罢,急急忙忙去了薛姨妈住的院子。
薛姨妈没想到他那么早来,吓了一跳,忙让人上茶,又道:“去叫大爷来。”
房中小丫头领命去了。
武天钺笑着坐下:“太太不必客气,我也就是来坐一坐。”
说着,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薛蟠进来道:“参见世子。”
武天钺笑道:“这倒是第一次你不躲我。”
薛蟠不敢说话,陪笑道:“以前是不懂事。”
武天钺喝了口茶,见他还站着,笑道:“站着做什么?”
薛蟠这才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又笑着问道:“不知长铗兄弟怎么样了?那日要不是他护着我,我可得受重伤。”
“他看过太医了,目前在休养。”武天钺品着茶,道,“你若想见他,待会儿我让人给他带个话。”
“不必不必。”薛蟠哪敢让他的人来见自己,忙道,“待他养好伤了,我再登门拜访。”
武天钺点点头,没再说话,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薛蟠有些不适应,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正纠结着,外面的丫鬟打起软帘:“姑娘到了。”
说着,宝钗走了进来,行礼道:“见过世子。”
“宝姑娘不必多礼。”
宝钗起身,又道:“哥哥在家常念叨着世子的救命之恩,只是他不会说话,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世子包涵。”
果然面面俱到,武天钺挑挑眉,道:“倒是还行,不算太笨。”
接着,问薛蟠道:“你脸上这伤什么时候好?”
“大夫说一两月就好了。”薛蟠忙起身回话。
“待你好了,替我办件事。”武天钺点点头,又道,“我这里需要全国各地的种子,不拘是粮食、果蔬还是花草,你的商队能买到的都买来。”
“是。”薛蟠忙应下来。
宝钗在旁听了,见哥哥不介绍薛家商队目前能去哪,也不问具体的要求,比如说哪样比较重要,大概何时需要,怎么交接,反而应下后便不说话了,不免有些着急。
武天钺也觉得薛蟠孺子不可教,不由有些怀疑让他采买行不行。
宝钗见他皱眉,有些怕自己哥哥丢了这个同王府攀上关系的机会,顾不上什么体面,笑道:“不知世子更偏向哪个地方的种子?大概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武天钺有些惊讶她会开口,“尽量找些高产的种子,稀有的或是没见过的也找一些。”
“我家商队目前大概在京城同江南这一带活动,店内的伙计也多是从金陵来的,十月左右他们会回乡过年,年后回来,不知那时带来种子可行?”
采买种子并不着急,所以武天钺点头应道:“可以,但要保证质量,到时验货不通过我可不要。”
宝钗笑道:“这是自然。”
武天钺见她头脑比薛蟠清楚,虽这事只是个让自己出去的借口,但也想好好做,靠薛蟠不如靠她,于是道:“既然这样,这事便由你来做吧。”
“这怎么行?”薛姨妈在旁听着,惊道,“宝丫头是女孩子,怎可在外抛头露面?”
“谁要她抛头露面了?”武天钺疑惑道,“她又不需要跟着商队出门,只需定下章程,抽查账目,货物到时清点即可。”
薛姨妈没话反驳,但总觉得不妥,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薛蟠打断:“我觉得世子说的有道理,妹妹也不需出去,她定下要求,让张兴带人去买,到时账本和东西抬进来给她看就行了。”
他这一番话将事情都安排出去,自己倒是什么都不做了,武天钺嫌弃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薛姨妈虽不愿意,但也知不能在武天钺面前吵,遂笑笑没说话。
一时上了饭来,几人一道用了饭,武天钺又坐了会,想着黛玉那来的人应走了,于是告辞回了怡红院。
薛家三人却没散,点了灯商议方才的事。
宝钗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掌管一门生意,虽只是个小小的采买机会,但她还是很激动,只是从小的教育让她不敢说出口,只能保持沉默,听着哥哥和母亲商量。
薛姨妈觉得这事很不成体统,绝对不行。
但薛蟠不认为,经这次绑架的事,他一点都不想出门,但这事是世子吩咐的,他身份高又是救命恩人,薛家肯定不能拒绝。
只是若是他来管,肯定不能待在家里,要跟着去现场看,而且要是搞砸了,世子不知又要怎么收拾自己。
若是妹妹来管,她是女眷,在幕后是正常的事,便是没做好,他就不信世子还能怪一个女子,这样的话不管怎么做,两人都不会有危险,是顶顶好的主意。
所以薛蟠极力劝导薛姨妈:“妈怕什么,到时叫那张兴进来,我陪妹妹在书房里,他在门外听着,账本、东西让人抬进来给妹妹看也不费事。”
见薛姨妈还犹豫,又道:“且便是见上几面又如何,凤姐姐不就常见一些管事?”
“凤姐儿是荣国府的管家。”薛姨妈反驳道,“且她是已婚的妇人,自然同你妹妹不一样。”
薛蟠听了,大声道:“那妈就是要看着我去死了?”
“你瞎说什么。”薛姨妈道,“这么件小事,怎么扯到这个?”
“这次去进货也是小事,我怎么弄成这样了呢?”
薛姨妈听了,也想起儿子受的罪,本就犹豫的她瞬间被说服了,只是又担忧道:“世子是要人买种子,别说宝丫头,便是我也不懂这些。”
“这怕什么。”薛蟠摆摆手,“妹妹那么聪明,我明日就去找几个农家女来给她讲讲。”
说完,又道:“且这事要是我没做好,定要被罚,妹妹就算错了,世子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为难妹妹。”
薛姨妈思忖半天,这才答应了,又拉着宝钗含泪道:“只是要辛苦宝丫头了。”
宝钗一面安慰着母亲,一面在心里思索着怎么将这事做得漂漂亮亮的。
武天钺不知薛家的这番谈话,他才到怡红院,便见绿沉和紫鹃正同兰叶站着说话,忙转身要走。
“世子。”绿沉笑着叫住他,“你可回来了,姑娘都等半天了。”
武天钺正想找个借口走,就听里面传来黛玉的声音:“还不进来?”
他只得顶着兰叶等人的偷笑,硬着头皮进了门。
黛玉正拿着他昨日乱写的稿子翻看,见他一步一挪地
进来,似笑非笑道:“你磨磨蹭蹭做什么呢?难不成见了宝姐姐,就忘了我这个林妹妹了?”
“你乱说什么呢?”武天钺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
黛玉见他这般震惊,撑不住噗哧笑了出来:“怎么?许你乱吃飞醋,不许我吃?”
武天钺走到离黛玉远些的椅子坐下:“那你也说个靠谱的。”
“我会吃人?”黛玉指了指自己旁边,“坐这儿。”
武天钺磨磨蹭蹭过去坐了。
才坐下,黛玉忽地靠近,他忙往后撤,后背“砰”的一声撞到椅子上。
黛玉见他这般激动,笑着直起身:“你之前总是动手动脚的,现在怎么那么怕了?”
武天钺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见黛玉害羞,就总想更进一步,现在她主动了,自己又有些怂了,总怕会唐突了她,所以不说话。
黛玉也没逼他,只道:“你放松点,我今天是来问你话的。”
“什么话还用你跑一趟?”武天钺问道。
“你又要同我耍嘴皮子是不是?”黛玉斜了他一眼,又道,“今日娘娘派人递话来,说是听闻我们办了诗社,问我要不要也在王府里邀一社。”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武天钺道:“你若觉得可以,那就在王府里办一社,左右你的闲云楼那么大,母妃也不管你,你们也自在些。”
“同这些没关系。”黛玉摇摇头道,“只是府里还有几个你们家的姑娘,她们做主人的都没办过这个,我一个外人,又不住那,跑去呼朋唤友的,怕她们有什么想法。”
“这有什么。”武天钺笑道,“一来她们年纪还小些,母妃又请了许多夫子,她们每日要上课,没时间邀社;二来那府里母妃管得井井有条,没谁敢多说一句你的不是。”
黛玉听了,笑道:“你这是在讽刺我整日游手好闲,还是仗着娘娘的宠爱登堂入室,欺负你妹妹她们?”
“我何时又说这些了。”武天钺喊冤道,“你又冤枉我。”
黛玉噗嗤笑出来,指着他嗔道:“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武天钺见她不吃这招了,摇头叹气,随后又道:“我觉得你办一社也是应该的。”
“世子又有什么高见?”
“在你面前我还能有高见?”武天钺笑道,“我那几个妹妹从小都跟着自己的亲娘,便是办什么茶会母妃也不好去凑热闹,所以她问你这事估计也是想跟着玩一玩。”
黛玉听了,低头沉思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办了。”
“我觉得不错,到时邀上你喜欢的人一道乐一乐。”武天钺笑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林姑娘写的第一封帖子?”
“那就遗憾了。”黛玉歪头笑道,“我的第一封帖子自然是给娘娘的。”
“那我拿第二封也行。”
“看我心情。”黛玉起身出门,“我先走了,明日还要去王府。”
她一会靠近一会疏离的,武天钺有些失落,但今日受到的冲击有点大,所以也没留她,只道:“我送你。”
“不用。”黛玉走到门口,转身拦住他,见他失落,微微倾身抱了他一下,“你早些休息。”
说罢,转身走了,只留武天钺一个人傻傻地站着。
这是黛玉第一次主动抱他,武天钺只觉得整个人像落在云端,轻飘飘软绵绵的,激动了半晌才睡着。
第54章
次日,武天钺本想先将黛玉送到王府再出门,但听闻黛玉去了探春等人处,便转身要去太子府。
还没出门,下面的人来回:“太子府少詹事柯文求见。”
“请进来。”武天钺说着,去了外间的书房。
“参见世子。”柯文进来行了礼,又解释道:“今日圣上宣殿下进宫议事,殿下命我带世子去庄子上看看。”
武天钺听了,点点头,也没和他多闲话,命人去潇湘馆递信说自己出城后直接道:“那就今日去吧。”
“是。”柯文应着,同武天钺一道骑马往城外去。
太子赞助的庄子叫丰裕庄,位于京畿以北六十里,算是依山傍水,土地膏腴。
庄子占地近千亩,中间有一三进的小宅子,供太子巡视时居住,虽然他从没来过。
东边是水田,引活水成渠,种了各色稻米,还有菱藕;西边是旱地,轮种些小麦、黍粟等;南边就是瓜茄等蔬菜,紫苏、辣椒等调料;北边种了植桑养蚕、种苎麻纺布,另设了禽舍养殖鸡鸭;后面的山上还种了各色果树。
这些武天钺自然分辨不出来,他命庄内大管事武布带他四处看了后,心中有了数,让人将庄内管事都叫来。
吩咐道:“我大概瞧了,你们都做得不错,不过今后这庄子有要事要做,所以事情重新分配一下。”
说着,拿了名单来,点了几个人,又道:“首先东西南北四个区都要划出两块地来,这两块地的肥沃程度、位置等要大致相同,然后每个区的佃户抽几个做得好的出来,负责之后的种植、养殖。共分为五谷、菜蔬、果树、养殖四队,每队再分配一个能读会写的,每天做了什么,庄稼、家禽等的状态都记录下来。”
各区管事听了,忙躬身应是。
武天钺接着道:“除此之外,安排个管事带人去附近村子问问那些农人日常如何侍弄庄稼,不可仗势欺人,提供了消息的,都有赏,但这些都要给我记录在册,回来后在划出来的地里照着种了,真有效就再赏,若是一些没用的消息,谁写上来的谁负责。”
“这些都不用太急,往年冬日你们是怎么做的今年就怎么做,只是选上的人每天要抽时间学习古代农书,这个长铗会带人教授。”武天钺又道,“其余的照旧由武总管负责,不过我隔一段时间会来查看。”
武布和长铗也接了令,武天钺又问道:“庄丁由谁管?”
一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忙出列:“小人武义负责丰硕庄的巡防押运。”
武天钺点点头:“你排好班,日后每天留一队在庄子里,剩下的带着同我一起外出巡逻。”
武义应是后,武天钺又道:“现在正值秋收,你们自去忙,武义将庄丁规整好,待会儿挑几个人随我出门。”
这庄子的产出对于太子府只是九牛一毛,所以武天钺之前的折腾柯文并不在意,只是后面这话让他有些担忧,所以在众人答应着下去后,柯文上前道:“世子,您身份尊贵,带人外出巡逻……”
话还未完,武天钺抬手打断:“事情要交给懂的人,我不会种地,但对这些还是了解的,且天子脚下谁敢造次?我就是带人去附近村子逛逛,顺便帮百姓震慑一下无赖,让他们安心秋收。”
柯文听了这番话,也不知该如何劝,只得先由他,回城后报告给太子。
“不必管,他就是个孩子心性,让他再玩两年也无妨。”太子听了,笑道,“那庄子的事你有时间也盯着些,有结果最好,没有也没什么,只是注意着别传出惊扰百姓的事。”
柯文忙应下来,之后隔些日子便去一趟,武天钺见有人管,也就将事丢给他和长铗,自己整日带着庄丁四处跑。
黛玉并不知武天钺在外如何闹腾,因昨日决定要在王府办一社,想着到时王府里的郡主定要请来,几个公主郡主那也要下帖子,这社毕竟是探春牵头的,姐妹们也在社内,还是要同她们商议一番。
若是她们同意加人,那便依旧是海棠社,若不行,便当作自己另起一社,与这边分隔开,所以今日她早早起来给忠顺王妃去了信,就去找姐妹们商议。
迎春、惜春正在秋爽斋同探春闲聊,两人听了黛玉的话,都说可以。
探春却笑道:“本来作诗这事就是要人多才
热闹,只是一来公主等人要来,我们家的人再做社长、副社长便不能了,二来也不知稻香老农愿不愿出门。”
于是众人相伴往稻香村去找李纨。
李纨听了因果,推辞道:“我当日要做社长,只因这是家里姊妹们自己起的社,如今你是在王府开社,那自然与我这边无关。且我终究身份不同,你们未嫁的姑娘家自去玩就是。”
黛玉又劝了劝,李纨仍旧摇头不应,探春便道:“既这样,那就两社分开,家中的海棠社依旧由大嫂嫂总管,那边的社由玉儿担任社长,也不用什么副社长,我们等着收帖子就行了。”
迎春惜春本就对诗词一道不是很热衷,李纨又是寡居的妇人,不愿出门,所以听了这话,都道:“是极。”
几人商议完,黛玉笑道:“这事还得同宝姐姐和云妹妹说一声,今日怎么到处都看不到她?”
探春这几天也听到了薛家那事的风声,疑惑道:“按理说她家的事也都完了,不知她在忙什么。”
说着,同众人一道出了稻香村,往蘅芜苑来。
才到门口,就见香菱领着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走来。
探春上前笑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香菱笑着答道,“今日我们大爷早早便命人去城外花钱请来的,只让我带进来给姑娘,除了人,还有一袋种子呢。”
说着,唤身后的粗使婆子上前,指着她拿的布包给几人看。
众姐妹上前打开看了,心中更加好奇,忙同香菱等人进了蘅芜苑。
宝钗正拿着书看,看她们一大帮人进来,笑道:“今日是怎么了,这般齐整?”
又问惜春:“老太太不是让你画园子吗?你还有时间出来闲逛?”
“那又不是一时的事,且各色颜料、画布都还不齐全。”惜春笑道,“今天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
宝钗笑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那事先放放。”黛玉看到宝钗拿的书——《群芳谱》,笑道,“先问问你,怎么突然看这书,又让人买了种子来?”
那事还未成,宝钗并不想同这么多人说,只道:“闲来无事罢了。”
“快别问了。”湘云在旁笑道,“昨日半夜才回来,一到就让人找书,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刚刚又遣人去买《禾谱》了,我今天磨了半天,她都不告诉我。”
众人听了,更加好奇,都拉着宝钗问。
宝钗被缠得不行,只道:“这事还没成,等可以了一定同你们说。”
几人这才罢休,又聊了几句,紫鹃进来道:“姑娘竟在这,让我好找。”
黛玉听了,笑道:“可是那边来人了?”
紫鹃点点头:“娘娘许是受到消息就派人来了,还特地用花瓶插了几株花送来,我没见过,不知是什么。”
“我晚上看看。”黛玉笑着起身,又问,“人在哪呢?”
“都在园子外等着呢。”
众人听说了,忙催着黛玉去。
黛玉辞了几人,带着紫鹃出来,上车一径去了王府。
忠顺王妃正坐着教金灵管家之道,见黛玉来了,忙拉着她坐下:“我还想着你们才办了两社,要过一段时间呢。”
黛玉笑道:“确实还要一段时间,初二是凤姐姐的生日,至少也要过了那天。”
忠顺王妃听了,点头道:“应该的。”
说罢,又问黛玉:“你这社还是以你们先前的社名为准?”
黛玉摇摇头,笑道:“那是那边府里的,我既是自己在这边开社,自然要重开一社。”
“那得先想个名。”忠顺王妃笑道,“之后还要定一个主题,看是效仿魏晋的洒脱,还是唐宋的格律?是咏物、抒怀、还是唱和?”
黛玉笑道:“我还没主意呢,娘娘有什么想法没?”
忠顺王妃笑道:“你的诗社问我做什么?”
黛玉不依:“是娘娘先去信问我的,现在又推给我一个人?”
“何曾推给你了?”忠顺王妃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社主,自然要以你的想法为准,还怪上我了。”
“我是听了娘娘的话才心血来潮想办社的。”黛玉道,“娘娘可不能不管我。”
“那就过些日子再办。”忠顺王妃想了想,笑道,“或是等冬日雪落了,在梅园赏梅赏雪。”
黛玉摇头叹道:“这个法子不行,前些日子那边的姐妹都说等下了第一场雪,便开社赏景。”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忠顺王妃笑道,“我真安排不了你这大忙人的事情。”
黛玉笑道:“娘娘叫我来的,您可跑不了。”
说罢,又笑着问旁边坐着的金灵:“灵儿有什么想法没?”
金灵笑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黛玉奇道:“眼前?”
金灵笑道:“今日娘娘送过去的花姐姐没看吗?”
忠顺王妃听了,抚掌道:“是了,那花叫月蕊,白日花朵闭合,敛如玉簪,子夜时分,应月而开,远看如一盏盏小灯。花色也奇特,茎微紫,瓣若白,但在月下又泛着淡淡青晕。这花极难培育,府里的那一小片也是今年才开花,好在这花折下来放瓶中也可开数月,只是终究不如坐在月下看。”
“还有这种花?”黛玉笑道,“那我今晚得好好看看。”
忠顺王妃见她喜欢,笑道:“待会你同灵儿去看看,若喜欢,我让人在你院子里也栽几株。”
黛玉笑道:“谢谢娘娘。”
题目定了下来,有管事来回事,忠顺王妃去忙了,让二人自去商议。
晚间吃了饭,黛玉同金灵又凑一处聊,直至掌灯时分,方定下诗社为潇湘社,社长自然是黛玉,并无副社,只忠顺王妃担任监设御史,第一次起社定在十五日。
次日,黛玉在王府写了帖子,命人送予几位公主郡主,方回贾府,同贾母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后,又回大观园。
先去了怡红院,得知武天钺昨日便没回来,把帖子放下后回潇湘馆休息。
晚间命小丫头将金灵托她带给之前姐妹的东西送去,又命紫鹃送帖子给众姐妹。
姐妹们都回了帖,约好十四日一道去忠顺王府,只武天钺那边还没消息。
黛玉等到子时,武天钺还没来,想着应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遂命人灭了灯,正要睡觉,就听外面紫鹃轻声道:“姑娘,世子来了。”
第55章
且说武天钺吩咐完众人,见天色不早了,命人回王府复命,自己在丰裕庄歇了一晚。
次日,又带着庄丁四处巡查,但只抓了几个小偷小摸便晚了,怕待的时间长了下次不能出来,只能遗憾回城。
到城内时天已黑了,先去了一趟王府,知道黛玉已回贾家后,同忠顺王妃吃了晚饭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园子。
兰叶知道他同黛玉感情深厚,见他回来,忙将帖子递给他。
武天钺接过来看了,提笔要回帖。
兰叶见状,笑道:“这么晚了,姑娘许是睡了,不如明天再回。”
武天钺听了,点点头,但又怕黛玉会等自己,思来想去,趁众人不备,出了怡红院,往潇湘馆去。
本想着就在外看一眼,若是黛玉睡下了,那便回转来,没想绿沉见他来了,笑道:“才熄了灯,许是还没睡。”
她正说着,紫鹃也进去回黛玉。
武天钺见里边又点起灯,便掀帘进去。
只见黛玉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武天钺从旁边拿了外套给她披上:“如今天也冷了,当心着凉。”
“哪那么容易就病了?”黛玉笑道,见武天钺皱起眉,又岔开话,“你怎么现在才回?”
“太子给的那庄子太远了,快马都要好几个时辰。”武天钺回她,“日后可能好几日才能回来一次,不过只要有时间,我一定回来见你。”
“你去做你的事就是。”黛玉笑道,“不必因为我有什么顾虑。”
“妹妹怎么可能会是我的顾虑?”武天钺笑道,“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太子府里打转,哪会想着出去?”
“少拿我做借口。”黛玉嗔了一句,见他离自己远远的,心中好笑,但没拆穿,只问他:“那十五那日诗社你可要来?”
“你第一次办社,我自然要去。”武天钺想了想又道,“只是可能晚一些。”
“那花就是要月下赏。”听他要来,黛玉也高兴起来,“几位公主、郡主也都同意了晚间开社。”
说着,又有些遗憾:“只是这样的话,宝二哥就不能参与了。”
武天钺听了,笑容更大:“那是真的很遗憾了。”
黛玉见他嘴上遗憾,脸上都笑开了花,斜了他一眼:“我要睡了,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嬷嬷来问了。”
武天钺听了,只得起身离开:“等我干成这事,就请旨赐婚。”
黛玉只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没听清内容,问道:“你说什么?”
武天钺摇摇头,回她:“妹妹快睡吧,以后别等我这么久。”
见黛玉睡下,武天钺才又偷偷摸摸出了潇湘馆。
次日,武天钺带着飞焰等人将前些日子抓到的土匪带去丰裕庄,将这些人和终于鼓起勇气来找自己的贾环丢给长铗,随后每日带着飞焰等小厮护卫以及丰裕庄的庄丁四处转悠。
柯文时不时下来,见他走得越来越远,不觉有些担忧,但被武天钺三两句敷衍过去。
之后见他最多抓些地痞流氓,太子听了也不管,且乡野间逐渐传起太子的美名,便也放了心,不再盯着武天钺。
武天钺见他终于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狠狠松了口气,想着快到十五了,带人将先前踩点的那处盗匪剿了,好回去参加诗社。
只是那处在城南边,着实远了些,遂带上这些日子收整的人员,预备下几日的干粮和水,快马往那去。
才走到一个芦苇坑处,见旁边树上拴着两匹马,芦坑里面传来惨叫痛呼声,武天钺忙叫人上前查看。
几个侍卫上前将打架的人带上来,武天钺定睛一看,还是熟人,没忍住笑道:“你又惹到谁了?”
被打的人衣衫零落、面目肿破,见到武天钺像见到亲人一般,哭喊道:“世子救我啊!”
武天钺没理哭天喊地的薛蟠,只问另一人:“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打人?”
那人只当他是薛蟠的靠山,也不辩解,冷笑道:“问这么多作甚,今日是我气运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武天钺这些日子也知道了薛蟠的本性,见这人虽是男子,但长相十分俊美,猜出了几分,也没怪他不敬,问薛蟠道:“说吧,你又做什么了?”
薛蟠不敢隐瞒,低头将自己同柳湘莲怎么在荣国府大管事赖家宴席上遇到,自己又怎么对他表达喜爱之情的事说了,又道:“这事你情我愿的,他若不喜欢,直说就是,我定然不会纠缠。”
“你不会?”武天钺一点不信,骂他道,“你再怎么样都是荣国府的亲戚,旁人还敢当面让你没脸?”
说罢,摆手让人将柳湘莲放了,又对薛蟠道:“我忙着去剿匪,没时间也没人送你回去,你先跟着我们。”
随后命他跟着,薛蟠不敢作声,忍着疼爬上了马。
走了一会,有小厮上来回道:“世子,那人一直跟着我们。”
原是柳湘莲见武天钺听了薛蟠模糊重点的话还这么轻易将自己放了,有些震惊,但心里对他改观不少,之后又听他们是要去剿匪,这等利国利民之事他自然不会缺席,所以思索再三,还是远远跟上武天钺一行人。
武天钺不知他的心思,但见他只是跟着,没有多余举动,遂只吩咐人盯着他别让他能通风报信,便没再管。
众人沉默地快马赶路,直走到深夜,那个山寨离得不远了,武天钺才命停下修整。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一行人也不敢生火,只吃了带来的干粮和水。
照例嘲笑了一番薛蟠咽不下去干粮的样子后,见柳湘莲远远靠着树杆休息,武天钺想了想,将自己的那份挪了点出来,命人送去。
武天钺早在系统给的兵书上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信息,虽只是个小山寨,但他还是非常想学以致用,所以先前花了大功夫将这个山寨打探清楚。
虽然当时被系统调侃他杀鸡用牛刀,但武天钺仍然觉得值得,至少将底下人都整合起来,也让他们熟悉了流程,日后再如法炮制几次也就好了。
又因那书上说人在黎明之前最困,武天钺也试过几次,确实如此,所以天还没亮,他就带着众人从西北侧的缓坡悄悄上去。
这里林木茂密,虽匪徒设了暗哨,但终究是个小山寨,人少又刚起步,没什么实战经验,很轻松就被摸上去的侍卫打晕拖下去了。
随后,众人根据武天钺之前的指示分成几队,一队带人在正门外守着,随时准备增援,一队去粮仓和兵器库守着,事情有变就放火跑,一队去马厩将山寨里的马都放了。
剩下的就跟着武天钺从坡上摸进去,准备擒贼先擒王。
武天钺见柳湘莲还要跟着,得知他也想剿匪,不太放心,命飞焰跟在他旁边,防止这人反水。
随后带着其余人进了山寨,这寨子不大不小,不过明显能看出来有一处房子是新修的,于是命人先去抓旁人,自己往那处去。
房子的主人很是谨慎,在寨中也上了锁,不过对武天钺来说都是小事,使劲一捏,那锁就被揉成一团。
悄悄开门进去后,只见里屋床上睡着个壮汉,武天钺上前正要动手,那壮汉翻身而起,袖中一道阴影射出。
武天钺没想到他有袖箭,避之不及,便迎了上去。
那人见他被箭射中左肩还不躲,反而直冲自己来,愣了一下,正要跑,就被抓住两只手臂。
武天钺抓住他后,微一用劲,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外间也结束了战斗,飞焰得知武天钺一个人来了这,忙赶过来,见他受伤了,又惊又怕,上前将那壮汉捆起来,又道:“世子……”
武天钺怕他唠叨,忙道:“小伤,待会上点药就是。”
又命飞焰将那人的袖箭拿来,仔细辨认过,确是长安府的,冷笑道:“那李衙内对这姬妾倒真是疼爱。”
话刚说完,外面增援的人也都进来了,这些日子被武天钺送去学治外伤的小厮忙上前给他处理伤口,只是他没治过箭还没拔出来的箭伤,所以有些手足无措。
武天钺见状,自己拿匕首消了毒照着书中的法子将箭拔了,心中更坚定了要将系统给的几本书背下来的决心。
随后,小厮忙上前上药包扎。
武天钺见外面天已大亮,让人用山寨里的食材做了饭,找了个人喂了几口,观察之后没事,方让众人吃了。
用过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听闻山寨内的兵器都装上了,便准备返程。
此时,飞焰进来道:“世子,柳湘莲求见。”
武天钺问道:“这人可信?”
“方才他倒是很卖力。”飞焰回道,“且他的身手同府里侍卫不相上下。”
武天钺听了,来了兴趣,道:“带进来看看。”
飞焰领命下去,没多久便带着柳湘莲上来。
“柳湘莲见过世子。”柳湘莲一进来,行过礼,不待武天钺问,便道,“不知世子之后想做什么。”
武天钺挑眉道:“你问这个做甚?”
柳湘莲笑道:“不瞒世子,先前见世子同那薛蟠相熟,我还以为又是个纨绔,但今日见世子运筹帷幄、身手不凡,又从飞焰兄处得知世子剿匪是为了百姓不被侵扰,深感敬重,想为世子所用。”
武天钺没说可不可以,盯着他看了半晌,方道:“你今日先同武义在此将寨子里的粮食派发给山下百姓。”
柳湘莲见他没拒绝,喜道:“遵命。”
随后便出门找武义,武天钺又对飞焰道:“今日回京后,查一查这人。”
飞焰应下
后,两人方出来,留下一队人收拾残局,随后押着那些匪贼,带着战利品回丰裕庄。
才到庄外,就见柯文在门口走来走去。
武天钺笑着上前:“少詹事这是在锻炼身体?”
柯文见他来了,忙上前道:“世子这是去哪了?”
不待武天钺回答,又道:“太子爷都等您半日了。”
武天钺听了,转身要走,但被预判的柯文死死拉住,只得随他往庄子里去。
第56章
太子今日无事,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武天钺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折腾什么,没想到了庄子才知道他早上留了封信,要带人去剿匪。
看了信后,太子急得不行,但武天钺没留下地址,只能在庄子里等着,让人去打听。
派出去的人还没消息,武布来回:“世子爷回来了。”
太子怒道:“给我带进来!”
武天钺在外听了,一步一挪地进了门。
“你长本事了。”太子气道,“还去剿匪?你当各个都是前些天那些乌合之众?”
武天钺忙解释:“我命人探听了半个月才去的。”
“你还顶嘴?”
武天钺听了,忙闭嘴低头。
太子见他衣裳破了,还有血迹,吓得顾不上骂人,问道:“衣服怎么破了?受伤了?”
“一点小伤。”武天钺嗫嚅着回道,“没想到那人竟有袖箭。”
太子才吩咐人叫太医来,听了这话,斥道:“这就是你说的探听了半个月?”
说着,又皱眉道:“一个小小山匪,怎会有袖箭。”
武天钺忙将自己打探到的说了:“这山匪的头目是长安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前些日子纳的姬妾的兄长,这帮匪徒也是仗着李衙内的势力才能在那作威作福。”
太子听了,皱眉道:“这事你别管了。”
武天钺早就打算着将这事丢给他,听了这话,乖巧地点头。
太子见他装乖,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骂他,就见太医进来了,不好让他在旁人面前没脸,遂收了声。
太医重新清洗上药后,武天钺见太子又要张嘴唠叨,忙道:“我今日还要回城一趟。”
看着他眼下的青色,太子皱眉道:“你不好好休息,回去做什么?”
“今日答应母妃要回去。”武天钺拿忠顺王妃当挡箭牌,“要是不回去,她定会担心。”
太子哼了一声:“怕父母担心你还这般冒失?”
说罢,想着方才太医说不要紧,点头道:“同我一道回去,免得你又骑马,伤口裂开。”
武天钺听了,表情垮下来。
太子见了,更加不许他自己回去,命人备了马车,同他一道慢慢悠悠地进城。
到忠顺王府时,已经过了子时,太子见武天钺满脸着急,吩咐道:“你这几日好好养伤,不许再做这等危险之事。”
武天钺没反驳,问起之后的事:“伤好了呢?”
太子本想说好了也不许,但这些日子看下来,他在外做这些武夫之事时确实比被关在屋里吟诗作对有活力的多,最近做的事也很是不错,所以想了想没出声反对,只道:“到时再说。”
说罢,又让武天钺代自己向忠顺王妃请安,便命人启程回府。
武天钺看他这意思是准了,开心地不行,转头见薛蟠还跟着,命飞焰送他回府,自己忙忙进了王府。
得知诗社子时便散了,众女眷也都各自安歇了,武天钺心里很是愧疚,但又不好打扰黛玉休息。
想了想,命小厮、丫鬟都散了,独自提了一盏素绢灯笼往月蕊苑去,好歹作首诗,明日才好同黛玉交代。
月光如水,洒在苑中石径上,四周只有秋虫低鸣的声音。
武天钺拾阶上了赏花厅,发现紫鹃同绿沉正在厅前小屋内打瞌睡。
黛玉还没休息?武天钺想着,忙轻轻越过二人,进了厅内。
厅内四周都用纱帘围了起来,只正对花树的那面窗户大开,因没点灯,所以抬眼便能从轩窗处看到月下像一盏盏凝聚了月魄的玉钟的月蕊花。
黛玉就睡在轩窗下的美人榻上,在月光下泛光的花朵聚在她身后,将她称得更像月下仙子。
武天钺放下灯笼,悄悄走在黛玉旁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为她披上,凝视半晌,不由呢喃道:“此花性孤洁,不染尘嚣,倒真像你。”
话还未完,便听黛玉轻哼一声:“你这意思是我性格孤僻?”
武天钺吓了一跳,随后笑道:“妹妹没睡着?”
黛玉睁开眼:“你这么吵,谁睡得着?”
“那我先送你回屋。”武天钺也不辩解,笑道,“在这睡太冷了,明日若着凉了怎么办?”
“那炭火白烧了。”黛玉说了一句,又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武天钺忙解释:“庄子上有些事,太子今日过去处理,我和他一起来,他非要坐马车,就没赶上。”
又问:“今日你们作的诗呢?让我开开眼。”
“你自己都还没作诗,还想看我们的?”黛玉坐起身,指着桌案上的纸笔,“你先作一首我瞧了再说。”
武天钺笑道:“我作也可以,但我本就在作诗一道上不精通,便是没作好,也要请林姑娘垂怜,拿给我学习一二。”
黛玉噗嗤笑了出声,又稳住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正巧外间绿沉二人听到屋内两人谈话,倒了热茶上来,武天钺忙狗腿地端过来捧给黛玉:“姑娘润润喉。”
黛玉接过茶,抿了一口:“若你能做出来,那便赏你看看。”
“多谢姑娘。”武天钺抱拳道谢,又拿了纸笔写了一首诗。
黛玉拿起来看了,皱眉点评道:“你最近倒退了许多。”
随后指着一句道:“让你写花,你写这个做什么?”
武天钺不看也知是自己夸赞她的那句,笑道:“自然是因为在我看来,只有一句诗可勉强解释姑娘的品行: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黛玉愣了下,唇角微弯,骂道:“油嘴滑舌。”
“姑娘明鉴,小生说的都是实话啊。”
黛玉见他越说越不靠谱,不想理他,随手从桌上拿了今日抄录的诗扔到他肩上。
武天钺吃痛,微微往后躲了一下,笑着接了诗册。
本以为黛玉没发现,没想黛玉忽握住诗册另一边:“你手怎么了?”
武天钺笑道:“没怎么,许是骑马骑太久了。”
黛玉不信,一把将诗册夺过来放桌上,欺身上前:“你老实说。”
武天钺见瞒不过去,笑道:“今日遇到个小贼,抓他时没防备,受了点伤。”
黛玉急得不行,上前要拉他的衣服:“伤在哪?”
“一点小伤,已经让太医看过了。”武天钺躲开,指了指左肩,“你这样可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啊。”
“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黛玉也知不妥,停下手,但也没想放过他,“解开给我看看。”
武天钺笑着去拉黛玉的手:“真的只是小伤,等日后受重伤了再让你知道,到时说不定妹妹不忍心,我还能被你亲自照顾呢。”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黛玉想甩开他,又怕他伤口裂开,只得瞪他一眼,“快些。”
“我错了。”武天钺继续死皮赖脸的拉住黛玉,不想让她看,“以后再不说了。”
黛玉哼了一声,继续道:“你快些,不然我自己来了。”
武天钺没得逞,只得慢慢悠悠解开衣服。
黛玉看到他肩上微微渗出的血,泪水瞬间涌上来,下意识伸手要碰,又不敢放上去,咬着嘴唇哽咽着问道:“疼吗?”
说不疼是假的,但武天钺常年练武,这点还是能忍住的,且现在又得了黛玉的关心,更不觉得疼了,笑道:“想到妹妹
就不疼了。”
黛玉伸手抓住他的耳朵:“你正经点。”
武天钺忙道:“我错了。”
听他认错,黛玉才松开,哼了一声坐到榻上。
武天钺跟着坐到旁边,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挤进黛玉的指缝中,随后微微弯曲,与她十指相扣,笑道:“妹妹这次怎么不拦着我了?”
黛玉感觉手被他包裹住,有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很是安心,听了这话,低头想了想,摇头道:“这是你想做的事,去做就好。”
武天钺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心里又是开心她懂自己,又是感动她支持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黛玉见他呆呆的,有些好笑,但想到他今日受了伤却想瞒自己,又生起气来,决心吓他一下,故意转头凑近。
武天钺果然被吓到了,忙往后仰头。
随后见黛玉捂着嘴笑,猜到她是故意的,控诉道:“你又吓我。”
黛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谁叫你骗我的。”
武天钺瞬间心虚起来:“我只是没告诉你。”
见黛玉瞪眼,又道:“之后不这样了。”
黛玉这才罢休。
两人打闹着,紫鹃和绿沉进来道:“姑娘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招待几位公主。”
黛玉看了眼屋内的挂钟,着实晚了,遂点点头。
武天钺将那诗册中署名“潇湘妃子”的抽了出来:“我拿这几首回去欣赏欣赏。”
黛玉见都是自己的,便没拦他。
二人相携出来,武天钺将黛玉送回闲云楼,才转身回屋休息。
次日,武天钺因被太子押着养伤,便没出门,早起同忠顺王妃请了安,又陪众姐姐妹妹吃了饭,陪着黛玉一一送走人,才准备着与探春几人回大观园。
别了忠顺王妃,马车才起步,外围一小孩子突然冲上来,旁边的侍卫一手捞起她,还没问话,就听她喊道:“求姑娘救救我娘亲。”
只是马车四周围了一层又一层,黛玉等人根本听不到。
小姑娘扯着嗓子喊了会,见马车要走过了,很是绝望,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喊道:“薛叔叔救命。”
武天钺见飞焰停下马转头看去,一脸震惊,问道:“你认识?”
飞焰还未回答,黛玉也听到外面骚乱,掀帘正要问怎么了,就看到上次布施时见到的那个小女孩被外围的一个侍卫抓着。
小女孩瘦瘦小小,脸上脏兮兮的,没了当时的天真烂漫,满是慌乱,遂忙道:“快放下来。”
侍卫听了,忙将那小女孩放下来。
小女孩一落地,便跑向黛玉的马车,跪在地上磕头:“求姑娘救救我娘亲。”
黛玉忙问:“这是怎么了?”又让人快扶她起来。
跟车的婆子忙将她拉起来,众人又回了王府。
第57章
且说黛玉等人办完诗社,正准备回大观园,被一小姑娘拦下了车,便又转回王府。
忠顺王妃早间事忙,黛玉便没去主院,同众姐妹带着那小姑娘回了闲云楼。
分次坐下,紫鹃端了杯热水给那小姑娘,安慰道:“喝口水慢慢说,若真有困难,姑娘不会不管的。”
小女孩许是安心了,眼泪落下来,啜泣着将来龙去脉说了。
她叫张小月,家住城外张家村,她爹前些日子绑了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被抓进了大牢,好在她爹以往也不拿家用,家里都是靠她娘织布和给村子里浆洗衣服才撑下去,现在她爹不在还没人打人,她们母女倒是过得比之前过得自在些。
只是村里有好些人同她爹一道做事的,也被抓了,那些人家里的人便来她家讨债,把一个好心的叔叔命人送去的银钱抢了。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但之后那帮人时不时就来家里,找不到钱就砸东西,前几天他们想砸织机,她娘拦着,被打了一顿,一开始还好,但渐渐起不来床,她们没钱买药,这几天她娘已经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再加上她爹之前烂赌,不仅把田产输光了,还把家里的亲戚都得罪光了,所以她找不到人救命,情急之下,想到常跟着忠顺王妃布施的黛玉,黛玉是唯一一个会同她说话的贵人,她没法子,便想来找黛玉碰碰运气,所以求了村里进城赶集的村民,跟着他们进了城。
之后跑到茶楼附近,打听了两天才知道之前是忠顺王府布施的,然后又找了许久,才找到忠顺王府。
只是这几天来王府的人有些多,周围加紧了防护,她没办法靠近,今天听出来买菜的人交谈才知道府里的姑娘要出门,她怕过了这次就没机会了,所以放手一搏硬闯。
黛玉等人听了,又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又是感叹她聪慧大胆。
武天钺倒是将事情理了出来,这小姑娘难不成是那张福的女儿?要真是的话,她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还又自己的原因。
他正想着,黛玉对小月道:“你别怕,我这就让人带大夫去给你娘看病。”
说着,吩咐王府的丫鬟:“找人请个大夫出城看病。”
门口站着的丫鬟听了,忙应声去叫人。
黛玉又命人拿糕点来给小月垫垫肚子,又问小月:“那你这几天都在哪里吃饭哪里睡觉?”
“府里每天会在后门发剩菜,我个子小挤得进去。”小月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回道,“睡觉就跑到先前的茶楼,楼边有个避风的棚子,楼里的伙计看我年纪小,没赶我。”
一番话说得黛玉等人又心疼起来,只武天钺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孩子,皱起了眉。
但他还没说话,就见方才去传话的丫鬟回来道:“夏槿姐姐说,府里就有大夫,既是要用,不必去外面请,她命人将府里的大夫带来。”
黛玉本是怕这件小事让王府大夫出去不太好,但既然夏槿安排了,自然用医术好的更好些,所以笑道:“这样也好。”
随后转头吩咐紫鹃:“你同小月一起带大夫去看看,那地方她们孤儿寡母也待不下去,若是人还能挪动,便先带回府来。”
紫鹃忙应声出去,刚到二门,就见武天钺身边常跟着的小厮飞焰站在门口等着。
小月在看到那个所谓的薛叔叔出现在王府时就隐隐约约猜出不对,但这人抓的是她那个打人的爹,当时在村子时对自己也不错,而且这几天观察下来,他每次都在中心位置,说明地位不低。
若是他能对自己有几分怜惜,日后自己和娘亲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所以看到他在门口,只做不知世事的孩童,欣喜地叫着跑过去:“薛叔叔。”
飞焰接住她,没答话,抬头对紫鹃笑道:“冒犯姑娘了,我同小月认识,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现在自然是贵人姑娘更重要,所以小月听了这话,也抬头看向紫鹃,见她点头应允,这才将方才同黛玉等人说的话说了。
飞焰听了,道:“我让人随你们去。”
才说完,里面一小丫头出来对飞焰道:“爷在书房等你。”
飞焰点头应下,放下小月,嘱咐道:“好好听姐姐的话。”
说完,又道:“以后叫我飞焰叔叔就行。”
小月乖乖改口:“飞焰叔叔。”
飞焰摸了摸她的头,对紫鹃道:“劳烦姑娘了。”
紫鹃心里猜测着他同这孩子的关系,面上笑道:“一点小事,你放心。”
飞焰听了,又笑着道谢,才转身去了书房。
武天钺同黛玉几人打了招呼过来,见飞焰已等着了,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小姑娘怎么回事?”
“她是张福的女儿。”飞焰回道,“只是同她父亲不一样,她和她娘性子都很不错,不是张福那等作奸犯科的人。”
武天钺对飞焰还是挺信任的,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点头道:“等她娘伤好了,你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说罢,又吩咐:“这些日子我就不去庄子上了,你将赏赐带过去,顺便看看那柳湘莲如何,若是人可用,便留下,不行就打发走。”
“是。”
飞焰应下后,武天钺又道:“庄丁的日常操练和巡逻别落下了,要按照我给的法子练,不许随便改。”
那法子虽不知世子从哪得来的,但从张福那事之时就这样练了,几
个月下来,确实比以往用的效果好不少,所以飞焰并未有异议,也忙应下了。
“下去吧。”
飞焰退下后,武天钺正要去闲云楼,就听小丫头说忠顺王妃得知消息,将黛玉等人叫了过去,所以又转向去了正院。
才到门口,就听黛玉说要将小月留在身边,忙掀帘进去:“不行。”
黛玉回头,见是他,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你方才也听说了,她亲爹可是绑匪,就算她现在看起来不错,但谁能保证以后怎么样?”武天钺道,“若是留在身边,哪天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办?”
“她性子好不好同她爹有什么关系?”黛玉听了这理由,只觉荒唐,小月也就五六岁,她会有什么坏心思,所以反驳武天钺道,“你还搞什么连坐不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同她见了几面,怎么能确定她就是好的?”
“小月年纪还小,不说现在看起来又懂事又乖巧,便是有什么不好的,我好好教她不就行了?”黛玉不赞同他的说法,“且院子里那么多人,还看不住她一个小丫头?”
“我看她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武天钺眉头紧皱,“看起来也就五六岁,能在母亲昏迷后成功打动那些袖手旁观的村民,让他们带她进城,进来后又能凭着记忆几个月前的记忆找到茶楼,在茶楼打听到当时是王府在布施后,还能躲过街口巡逻的侍卫跑到王府门口来,没找到你的时候还独自在城里生活了好几天,这能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黛玉听了这番话,也沉默下来,但不知为何,直白地听到小月一个人做了这些后,黛玉并不觉得她早慧得可怕,反而更加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心里甚至还有些羡慕她的勇敢。
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替小月辩解:“便是不简单,也只能说明她聪慧,她还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定了她的罪。”
“我也就是怀疑。”见黛玉坚持,武天钺叹气道,“但确定这人没问题之前你不能将她带在身边,她父亲可是张福。”
武天钺一强调,黛玉也反应过来,小月的爹是武天钺之前抓的那个土匪头子,瞬间为难起来,理智告诉自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情感又实在喜欢那个机灵聪敏的小丫头。
“这有什么难的。”忠顺王妃听了全程,并不觉得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既然黛玉喜欢,想个法子带在身边就是,绿沉会武,也不怕她做什么,所以见黛玉纠结,笑道,“钺儿的夫子前些日子回了国子监,那边的宅子也空了出来,待那叫小月的丫头她娘身子好了,便让她去那宅子里当个洒扫的婆子,你若喜欢那丫头,每日唤她过去说话就行。”
众人一开始见黛玉两人吵架,有些尴尬,此时听了这个法子,都笑着解围:“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但黛玉想了想,不愿意将在外可以像野草一样随意生长的小月拘在那四四方方的宅子里,先前想带在身边也是想着在自己这她不必受约束,以后她想出去,自己也能做主。
若是经过王府,要做些什么也要同娘娘说一声,且王府里伺候的人从没有不入籍的,所以摇头道:“这法子虽好,但我如何能为了自己的私念拘着她。”
众人很是不解,方才她不是要将人带在身边吗?
只武天钺瞬间明白了,笑道:“便依母妃的话,只是小月母女二人不必入籍,签个短契就行,日后她们母女要走,也不必报上来,只同妹妹说一声就行。”
忠顺王妃更加迷糊了,这有什么不一样?且府中能往上走的,大都是家生子,便是那小女孩受黛玉喜爱,她娘是短契,她也不可能做黛玉的大丫鬟,日后年纪大了嫁了人也没法常去见黛玉,时日长了谁还能记得她?
但转头见黛玉脸上带上笑,暗暗叹了口气,她开心就好,遂笑着点头:“那就这样。”
黛玉听她答应,开心地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多谢娘娘,只是还要问问小月的意见。”
“行。”忠顺王妃失笑道,“都依你。”
这事就这样定下,众人又聊了几句闲话,用完午膳后紫鹃才带着人回来。
第58章
小月跟着紫鹃进门来,一见到黛玉便跪下磕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黛玉忙扶她起来,又问紫鹃情况。
“大夫施针后人就醒了,只是还起不了床,好在府里的婆子力气大,将她抬上了马车。”紫鹃笑着回道,“家里被抢的东西也让人拿了回来,打人的人也扭送了官府,村里的里正也打过招呼,小月家的宅子他会帮忙看着。”
这等打倒恶霸,救助弱小的事,姐妹们以前只在戏曲故事里知道,真正自己做了,感觉非常不一样。
尤其是平日就比较有主意的宝钗和探春,看着众人随意一两句话就能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第一次直面权力的力量,让两人都有些激动和隐秘的向往。
姐妹们并没发觉两人的异常,听紫鹃说完,都高兴地安慰小月几句,又让人带她下去洗漱吃饭。
绿沉也上来拉紫鹃:“你也太磨叽了,给你留的饭都冷了。”
黛玉听了,也笑着催奔波了一路的紫鹃去用饭。
她们下去后,忠顺王妃派去调查张家的人也回来了,她找了个理由让姐妹们回了闲云楼,这才让人进来回话。
知道事情同小月说的大差不差后,放心下来,命人好生照顾着那对母女,又将武天钺喊来骂了一顿。
武天钺再没想到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自己还会被骂,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乖乖被骂。
好在没多久,紫鹃和小月吃完饭,贾府那边也因久等众姐妹不至,派人来问黛玉等人何时回去。
忠顺王妃这才住了嘴,出去简单地问了小月几句话,便命人将她送去陪她娘,又收拾着让武天钺送姐妹们回贾府。
过了几天,小月同她娘身子好了不少,欣然接受先前几人商量的法子,忙忙谢过忠顺王妃,搬到了大观园旁边的宅子。
武天钺听闻她们一到黛玉就命人带小月进来说话,也忙往潇湘馆去。
黛玉见他来,怕他表现出不喜让小月不自在,忙道:“你前些日子诗词退步了许多,我这几日写了几首,你拿回去看看。”
武天钺收回审视的目光,接了黛玉递来的诗,但也不走,就坐着慢慢看。
黛玉见小月还是乖巧地坐着,武天钺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暗暗松了口气,又见小月盯着武天钺手上的纸,笑道:“小月也想学作诗吗?”
小月罕见地红了脸:“我……我不识字。”
黛玉愣了一下,又笑道:“没事,我教你。”
话音刚落,武天钺又死死盯着小月,这小孩,绝对不简单。
黛玉见他又这样,借着起身拉小月去书案的动作狠狠踩了武天钺的脚一下。
武天钺痛得缩回脚,心里对小月更加不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黛玉整天忙着教小月识字,小月确实十分聪慧,学得很快,黛玉也品出乐趣来,同她形影不离。
武天钺养好伤后还得出门
忙,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同黛玉相处,见她的注意力都被小月引走了,非常不开心,也整天跑去潇湘馆。
一大一小为了争夺黛玉的注意力斗得不亦乐乎。
这日,武天钺又想了个绝妙的法子,忙忙往潇湘馆去。
小月自然一大早就来了,正端坐在窗前书案那写字,黛玉站在旁边,微微靠着椅子指点她。
那以前是我的位置,武天钺心里呐喊着,但想起自己的方法,又笑起来,你等着吧。
黛玉抬眼见他站在那,有些头疼,这两人要闹到什么时候。
武天钺见黛玉看过来,忙笑着上前:“妹妹这些日子起得很早啊。”
见他脸上写满了“我要搞事”,黛玉扶额:“你又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了。”武天钺委屈道,“我最近都乖乖待着养伤,哪都没去啊。”
黛玉看他一眼,逗他道:“你不说的话别在这碍事,小月最近进步很大,我忙着呢。”
“别别别,我说就是。”武天钺忙道,“我想着你最近教她教得还不错,不如开个小学堂,在府里找几个小丫头教一教,你有事做,不用整日闷在屋里,她们也能学几个字,不至于以后被人蒙骗。”
黛玉听了,低头沉思片刻,道:“我想想。”
武天钺高兴起来,小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他很幼稚,但自己也没理由劝姑娘不答应。
午后,黛玉照例去午休,嫌他俩吵,都赶了出去。
武天钺深觉今日扳回一城,哼着曲儿回怡红院。
“世子请等一下。”
武天钺听到声音,停下转头望去,就见小月从潇湘馆出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月上前屈膝行了一礼,道:“我知道世子不喜欢我,怕我对姑娘有坏心。”
武天钺挑挑眉没说话,小月接着道:“请您放心,姑娘对我和我娘有救命之恩,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姑娘的。”
“你现在这样想,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你坐牢出来的爹迷惑。”武天钺这几日看出她暂时没坏心,所以直说道,“我可见过不少为了所谓孝道背信弃义的人,你有哪点值得我信?”
“这点世子不必担心。”小月笑着保证,“自我能记事了,记忆里不是那人打我娘,就是债主上门催债,他将我和我娘丢在家里,我恨不得他永远别回来,怎么可能为了什么孝道背叛姑娘。”
说着,又行礼:“我还要多谢世子让我和我娘能摆脱他。”
果然聪明,小小年纪就猜到这些,武天钺想着,又担忧起来,黛玉虽聪慧,但善良单纯,又容易心软,这人多智近妖,放任她在黛玉身边,便是有人看着,她做不了什么,但日后若她背叛了,黛玉也会伤心。
小月本是想告诉他自己早知晓张福的事,绝对不会出现为父报仇的戏码,没想反而引起他的警惕,不由有些慌乱:“我只是看到飞焰叔叔常跟在世子身边,瞎猜的,不过世子尽可放心,我心里根本没把张福当作亲爹。”
“世子是男子,不知道女子整日被困在宅子里的感受。姑娘每日待在屋里,不是闲坐读书就是对竹吟诗,世子便是买了再多好玩的好看的送进来也总会玩腻。”小月说完,见他眼神还是没有松动,忙道,“我现在对姑娘来说便是一个还没腻烦的玩具,世子不如放我给姑娘解解闷,若是哪日姑娘厌烦了,我绝对乖乖自己走,不会纠缠。”
小月一下戳中武天钺的心病,他本就因黛玉被这世间条条框框拴在家里很不满,如今做的这一切也大都是为了日后能让黛玉自由些。
所以听了这番话,武天钺不由动摇起来,自己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到心中想的这些,黛玉每日教她读书识字这事,倒比以前精神不少,若真将她赶走……
武天钺想起以前每日晚间回来,都有丫鬟说黛玉遣人来问过自己许多次,又心疼起来,应了小月:“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执意不走,那就最好记住方才你说的话,日后让她伤心了,别怪我不留情面。”
姑娘那么好,我才不会伤害她,小月想着,高兴地跳起来:“多谢世子。”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武天钺还是看不惯她,“我不是园子里的姑娘,不吃你这套。”
小月虽早熟,但还是个小孩子,方才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没想被武天钺误解,心里觉得这人果然很讨厌,面上却乖乖站好行礼:“是。”
说完,转身回了潇湘馆。
武天钺一面往怡红院走,一面还是想找法子将这丫头赶走。
回到怡红院,见外间忙完的小丫头玩水被兰叶训斥,忽有了个主意:黛玉明显对开学堂的事心动,自己为什么不选几个小丫头去潇湘馆,让她指点指点,时间长了,就不信一个替换下那丫头的都没有。
这般想着,武天钺让兰叶将府里五六岁的小丫头叫来,仔细挑选了几个长相讨喜、性格各异的,时不时派去潇湘馆送信借书。
黛玉只当是他知道自己住在外祖家不好大张旗鼓办什么小学堂,所以找人给自己试一下教书的感觉,心里很是熨贴,也就每日将这些小丫头留下来教她们识字。
小月冷眼看了几天,发现这些人明里暗里和自己比较,不管是读书识字还是刺绣女工,只要有一处比过自己,就兴高采烈的,便明白了武天钺的心思。
知道后,小月更加刻苦,平日黛玉累了,她就去找探春、宝钗等人请教,她本就聪慧,现在又这样努力,自然将那些人都比了下去。
黛玉身子弱,每日能教授的时间不多,武天钺挑选来的小丫头虽然也聪明,但比不上小月,年纪又小,不免玩心大,黛玉挑着教了几个,看着几人的进度,很没有成就感,便有些懒懒的。
武天钺见黛玉教这些小丫头时的状态远远比不上教小月时的开心和松弛,只得暂时放下赶走小月的心思,将人都撤了回来,又命绿沉盯紧小月。
转眼到了十月底,武天钺伤好了,虽还想待在家陪黛玉,但为了以后还是打起精神别了黛玉,往庄子上去。
才到城门口,就见前方挤着许多人,武天钺停下马,问道:“那里怎么了?”
“北方闹了雪灾,这个月流民乞丐多了不少,上面命城门卫严加盘查,不许放进来惊扰百姓。”飞焰驱马上前问了,回来道,“往日也不会那么多人,今日是有一队人进京探亲,人多,挤在了门口。”
武天钺皱眉道:“为什么不赈灾?”
“圣上已命人去了北边,城外的流民也让二皇子去安置了。”
武天钺听说是武握瑜做事,觉得不靠谱,又想到太上皇给武握瑜找了许多门客,应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没说话,见城门处检查完了,催马出城。
第59章
武天钺出城来,越往远走,互相挤在一处的流民越多,只是总量不多,掀不起什么风浪。
骑马到丰裕庄,才到门口,只见柳湘莲带着人巡逻回来,武天钺问道:“怎么是你?武义呢?”
“武大哥正带人驱赶流民。”
“驱赶流民?”武天钺更是不解,“朝廷不是让人在城外搭了赈灾棚了吗?”
“那些棚子又小又破,数量还少,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有些流民没地去,就四处找房子钻。”柳湘莲道,“虽然他们不敢进丰裕庄,但晚上会去周围的村民家里偷东西。”
武天钺听了,转头问飞焰:“不是说来京的流民并不多吗?”
“确实不多。”飞焰回道,“只是二皇子……”
这人真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武天钺想着,吩咐赶来的武布:“后面山上不是有平日果农住的屋子吗?收拾出来,若有老弱妇孺,便先安置进去。”
“是。”目前跑到这里的流民不算太多,更别说老弱了,挤挤定住得下,所以武布忙应下了。
武天钺接着道:“再派人去买些粮食、布匹、药物、煤之类的物资。”
说罢,转头吩咐长铗:“你最近对庄子里的人也熟悉了,挑些人手,同武布一起设粥棚救济流民,老弱妇孺单独发东西。那些学医的也都叫回来,你挑出来的人都跟着学些简单的治风寒的药方,别让这些流民把庄子里的人感染了。”
长铗领
命后,武天钺又对飞焰、柳湘莲、武义道:“若是流民中有青壮年来这,收拢起来,协助着清理积雪、砍柴打扫、搬运物资的事,观察下来人品还行的,编入庄丁,跟着巡逻。”
三人忙应下了,武天钺想了想,安置流民之事太大,且现在是二皇子负责,自己还是得同太子通通气,所以没进庄子,又转回京城。
临近年底,太子忙得不行,但听武天钺来了,忙让带进来:“怎么了?”
“北边雪灾的事殿下知道吗?”
太子点点头,又道:“朝廷已经派人去救灾了,这几日我看城内流民也少了许多,不必担心。”
“但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再过一个月,可能会多上几倍。”武天钺道,“还是得早加预防。”
太子沉思了会,摇头道:“这事父皇已经交给握瑜了,我不好插手。”
“我今日去了丰裕庄一趟,发现城外安置灾民的棚子少得可怜,粥棚也几日才开一次,若是以往也就罢了,现在将近年关,若流民骤至,恐生事端,也有损天家颜面。”武天钺劝道,“我们也不插手,只是联合京内勋贵在城外设暖棚,棚外竖上旗帜,既能威慑流民,也能让人知道这事各家都参与了,避免旁人说您‘独揽人心’。过些日子您再上报天听,表明是圣上治国有方,这才有这么多人被圣上感化,自发安置流民。”
前些日子武天钺带人在城外驱逐地痞,给太子挣了不少好名声,太子尝到过甜头,武天钺这话刚好戳中他的软肋,既能受人爱戴避免被人说争权夺利,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既如此,这事你来做就是。”
武天钺并不想做太子的谋士,这种招揽人心的活自然不想同太子手底下的人抢,所以连忙摇头:“若是排兵布阵,我就去了,这些救灾的琐事我干不来。”
说到这,又笑道:“不过我倒有个人选。”
“谁?”
“柯文。”武天钺道,“安置灾民需要人手,若是直接从太子府派人,恐被人诟病,不如直接雇佣庄子上的百姓,也让他们有些收入。柯文这几个月常往庄子上跑,丰裕庄周围的人、事他都了解,他来安排最好不过。”
太子听了,点头道:“那就让他去。”随后吩咐人叫柯文来。
说罢,见武天钺笑嘻嘻凑上来给自己端茶,笑道:“你又要做什么?”
“有两件小事想求殿下。”武天钺笑道,“第一个是我身边的长铗也在庄子上做事,他年纪轻,想让他同殿下的少詹事学学本事。”
这确实是小事,太子一口应下:“让他跟着就是,还有呢?”
“冬日流民乞丐多,若施粥时没人维持秩序,说不得要发生些踩踏的惨事,但京内许多勋贵大多是面上光,让他们出钱开粥棚不难,也就些许钱财,但若要维持秩序,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丁怕是管不住那么多流民。”
听他说完,太子似笑非笑道:“他们不行,你就行了?”
武天钺不服气:“我前些日子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捣毁了一个山寨。”
“就一个小山寨,你还受伤了,这也值得炫耀?”
“那是意外,谁知道那人竟然还有袖箭。”武天钺接着拍马屁,“不过还是要多谢殿下,将那长安府尹贬谪了替我出气。”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查出他收受贿赂,鱼肉百姓。”太子笑着反驳了他一句,但还是准了,“这事可以让你来,但不许像上次一样托大,弄得受伤了。”
武天钺笑嘻嘻道:“遵命。”
话音刚落,外间小厮进来回:“柯大人来了。”
武天钺听了,笑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殿下同他慢慢聊。”
太子刚想说你给我找了事做就跑,就见武天钺快步出了门,失笑道:“臭小子。”
武天钺出了太子府,见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也没了出城的心思,转道回了怡红院。
得知贾府大房贾政的继室邢夫人的兄嫂带着女儿、凤姐的兄长王仁、李纨的寡婶与两个女儿以及薛蟠堂弟堂妹来投奔贾府,黛玉去前面用饭了,就自己吃了饭。
用完饭,又等了半日,那边还没散,便自行睡了。
次日,命兰叶去送见面礼,方往城外去。
柯文办事确实靠谱,早早派人将丰裕庄的粥棚收拾得井井有条,他自己又去各处游说勋贵。
武天钺随意看了看,又领着飞焰、柳湘莲等在四周巡查了一遍,但这几个月他天天带人抓地痞,没流民时,丰裕庄周围的村子都快到路不拾遗的地步了,所以很快又带着人回来,同大家一道操练一番又回城了。
接下来,武天钺陪忠顺王妃施了几回粥后,就见北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京城四周也开始出现雪灾。
人多自然会有摩擦,武天钺自然忙得不行,整天带着人在城外安抚流民,连王子腾这个天子近臣生日他也只去待了片刻。
直到天气渐渐回暖,灾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纷纷自行找活干,方有片刻空闲。
武天钺休息下来,见太子一直没往上报,百姓间开始流传这次赈灾是太子的功劳,直觉不对,一面命人在人群里为皇上歌功颂德,一面去找太子。
太子得知他的来意后,很是纠结,前些日子太子妃就劝过他,但他因为这些事在百姓和官员之间名声很好,就拖延了几天,这几日才想去父皇那回复,又听人说他做这事是为了同二皇子抢功,字字句句将他钉在抢弟弟功劳的耻辱柱上,所以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去面圣。
这种犹豫不决的性子能成什么大事,武天钺心里腹诽着,但又想到皇帝就两个儿子,太子至少还算纯善,若是二皇子上位,朝廷还不更加乌烟瘴气?所以耐着性子劝他:“您不要提二皇子的事,也不要说是您带头的,只说最近流民多,您也想为尽一份力,就在外设了粥棚,没想发现城内不仅是勋贵,有家财的百姓也都在救济灾民,心有所感,特来禀报。”
太子还是下不了决心:“但朝野内都在传我想抢握瑜的功劳。”
“您不要提自己,重点说圣上治国有方,城内百姓感念天恩,自发赈济,其余的圣上自会去查。”武天钺道,“且那些流言就是为了扰乱您,让您不敢主动去同圣上说,日后圣上查出来了,就是您暗中招揽人心。”
这般严重,太子被吓到了,忙换衣进宫回话。
皇上听了太子的话,自然龙心大悦,重重赏赐了设粥棚的人家,又让太子府少詹事柯文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这是太子同二皇子这么多年的对打中第一次收获如此之大,且皇上还同时将王子腾升为九省都检点,两件事加起来,说明圣上差不多掌握了朝政,不再受太上皇掣肘。
是以太子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只武天钺有些疑虑,皇上虽支持太子,但他本人最是多疑,太子回报得那么晚,流言根本压不完,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有?
武天钺还未想明白,年关将至,各地官员进宫朝贺,还有小国前来进贡,他已开始接触朝事,每日都要同太子一道接见众官,忙得不行,没时间再去想这些,又见一直无事,也就丢开了。
但他其实猜得没错,他有天赋,又从小学从系统那得来的资料,将庄丁和自己身边的小厮侍卫操练得比朝廷正规兵士还好,王子腾回京后就注意到了他,随后又打听到他和太子做的事,急忙上报给皇上。
皇上虽不喜他弃文从武,但也没说出来,只等着他和太子主动来说,但久等不至,心中逐渐不满,听了太子的禀报后,表面上没发作,私底下命人将二人的事透露给武握瑜。
武握瑜同武天钺从小就不对付,知道这事是武天钺提议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命人去揪武天钺的小辫子。
有皇上的人暗中相助,他很快就把武天钺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只是现在朝中事忙,又有外宾,这点小事告上去容易轻拿轻放,所以按下不发。
不过这些武天钺并不知道,他今日应付完一个小国的使节,照例去同忠顺王妃请安,没想刚坐下,忠顺王妃就问了他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第60章
且说武天钺问安完毕,打算坐着陪母亲聊会天。
才坐下喝了口茶,就听忠顺王妃道:“近日太后娘娘同宫里的几位太妃常提起你的婚事,你可有过什
么计较?”
“什么?”武天钺惊得将方才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
“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的?”忠顺王妃见他这样,边让人收拾边笑道,“你年岁也到订亲的时候了,今日江南甄应嘉的夫人带她三女儿来请安,似有结亲之意……”
她还未说完,武天钺就皱眉打断:“我见都没见过他家的人。”
“我又没说让你娶他家的姑娘。”他这般急躁,忠顺王妃有些疑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有喜欢的姑娘?”
母亲从来没将自己纳入过黛玉的夫婿候选名单,若让她知道自己同黛玉的事,怕是会生气,再加上还没问过黛玉的意思,还得先问问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武天钺这般想着,垂眸避开忠顺王妃探究的目光,摇头道:“儿子这些日子忙成这样,哪有时间想这些。”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忠顺王妃没发现什么异常,且今日也不全是为了让他订婚,所以没说什么,只吩咐夏槿拿了一卷画册来,介绍道:“京中倒有几个适龄的贵女,才貌德行皆是上佳,你瞧瞧可有合眼缘的?若有,我便寻个由头,请来府中聚一聚。”
“如今事忙,哪有时间见这些人?”武天钺没接画册,拒绝道,“且我现在一事无成,订婚不是拖累人家姑娘吗?”
“你是王府世子,府中传承系于你一身,娶妻也是为王府择未来主母,难道不是大事?”忠顺王妃语气加重道,“别说你这些日子做的那些才是你日后想做的大事,刀剑无眼,这几个月玩玩就过了,待过了年关,你给我老老实实将那些人散了,或是考科举,或是直接进朝堂做事。”
武天钺低头不语,我就知道你突然提婚事是想借机说这些。
忠顺王妃观察着儿子的反应,缓下声气:“便是没有圣上和你父王考虑,那武官也不是好做的,刀剑无眼,朝中哪个武官没有一身伤?”
见他犟着不说话,又叹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如今边疆虽还有些不稳,但大都是太平盛世,做武官哪里能有出头路?难不成你想日后抛妻弃子独自去边疆?”
武天钺听了,一时怔住,自己好像还没问过黛玉愿不愿去边疆生活。
忠顺王妃见他呆住,无意逼他回答,端起茶抿了一口,又说其他的:“婚事可以慢慢来,但你年纪也到了,之前想着怕耽误了你读书,但前些日子夫子说你文章学得差不多了,日后不必每日上课,自己研读即可,那房中添些人也无妨,你屋内的人可有喜欢的?”
武天钺回过神来,听了这话,一头雾水:“我房中丫鬟也够使了,还添什么人?而且都在我屋内了,还要添哪去?”
忠顺王妃没想他连这个都不知道,不是说男孩子年岁到了自会去了解吗?难道是自己管得太严了,让儿子没机会接触这些?但又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不由沉默下来。
忽想到他从小力气大,怕他不小心伤了人,从未让丫鬟在他房中守夜,遂隐晦道:“那就先选几个人在你房间里守夜。”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让人守什么夜?”武天钺更加不解,“母妃又不是不知道,我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屋内多个人我怎么睡得着?”
忠顺王妃被他这话噎住,想了想道:“兰叶比你大几岁,今年也二十了,你们从小一道长大,也熟悉了,她也不行?”
武天钺摇摇头,又疑惑道:“兰叶多少岁与跟我熟不熟有什么关系?”
忠顺王妃彻底没了话,只当儿子还不开窍,也不知要怎么给他解释,只能让他先走:“你先回去休息,这事日后再说。”
武天钺挠挠头,起身道:“儿子告退。”
说罢,转身正要走,又听忠顺王妃道:“你若是哪日觉得哪个丫头比旁人顺眼,记得遣人同我说一声。”
武天钺困惑得不行:“啊?”
看着儿子的眼神,忠顺王妃有种忽悠小孩子的愧疚,扶额道:“我随口说说。”
武天钺只得转身退出来,走出主院后,想到方才那画册,要是没有考虑给自己娶亲,绝对不会做这个,想了想吩咐道:“备马,今日回那边休息。”
跟着的人忙去备了马,没多久,武天钺便赶回了怡红院。
兰叶见他回来,笑道:“爷怎那么晚回来?”
“许久没来了,接下来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武天钺笑道,“妹妹那边可歇下了?”
“还未。”兰叶摇头道,“白天江南甄家派人来请安,园子里的姑娘们都往前边去了,许是留在那边吃晚饭。”
说罢,又叫了一个小丫头:“你去林姑娘那瞧瞧,若是人回了,便来说一声。”
小丫头领命去了。
武天钺见她安排好了,回屋换了衣裳,又回到碧纱橱榻上坐着喝茶。
兰叶在旁翻看着院里的账本,几个小丫头侍立在旁,屋内一时安静又平和。
武天钺喝了几口茶,想着今天忠顺王妃的话,问兰叶道:“年纪到了就要在屋里添人吗?”
“什么?”兰叶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母妃今日说要给我屋里添人,还问我添你行不行。”
兰叶被这句话吓到了:“爷怎么回答的?”
“当然不行了。”武天钺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房里多个人我睡不着。”
兰叶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但也知他不知道这个意思,想了想道:“屋里添人不是简单地守夜,是给您找个姨娘,就像王府院里那些姨娘一样……”
还未说完,武天钺跳起来道:“那我还得同她们生孩子?”
兰叶被他吓了一跳,点头道:“这是自然……但除了这些,选个性子温顺、通晓诗文的,日后红袖添香,也是佳话。”
“这算什么佳话。”武天钺反驳道,“我才不要什么屋里人。”
说罢,喊人道:“去王府同王妃娘娘说一声,别给我找些奇奇怪怪的人。”
屋内的小丫头在旁听了,笑得直不起腰,只兰叶有些忧虑,自己今年二十了,王妃没问过自己出去的事,多半是想着让自己做姨娘,但自己对世子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又不想出去嫁人。
她正愁着,方才派去的小丫头来回道:“前面已经散了。”
武天钺听了,没发现兰叶神情不对,起身套了件披风,往潇湘馆去。
黛玉才同姐妹们分开,进门换了衣服,就听武天钺来了,开心得迎出去:“你不是说这些日子忙,没时间回园子吗?”
“外面冷,怎么就这样跑出来?”武天钺下意识伸手要推着她的肩进门,余光瞥见廊上的丫头,又收回手。
黛玉也被冷风激到了,抖了一下,忙忙进了门。
紫鹃端了茶上来,又找借口将屋内的小丫头支了下去,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黛玉见人都走了,武天钺不像之前那样上来歪缠,反而坐在椅上思索着什么,蹙眉问道:“怎么了?”
武天钺不知怎么跟她说,纠结片刻,方道:“妹妹想过以后要在哪里生活吗?”
黛玉脸红道:“自然还是在这。”
“我是说……”武天钺道,“如果我以后要去边疆,妹妹愿意与我同去吗?”
“你为何要去边疆?”黛玉开口问,忽又想起他之前说要走武将之路,笑道,“武将不一定要去那么远。”
“如果真要去那么远呢。”
黛玉怔住,想了想道:“那我随你去就是。”
武天钺听了,嘴角咧开:“好。”
黛玉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撇开头道:“你今日来就为了问这句话?”
武天钺想起母妃说的话,纠结了会道
:“还有一事,母妃今日提起了我的婚事。”
黛玉瞬间脸色苍白,愣了愣,轻声道:“你同娘娘说了我们的事了?”
“还没有。”武天钺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想先问问你。”
黛玉很清楚,这事忠顺王妃早晚会知道,只是她贪恋同武天钺在一起的时日,总觉得还有时间,所以就一直拖着,现在避不过去,也只能往前走了,所以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样。”
“那……”武天钺觑着她的神色,“我让母妃来提亲?”
“……”黛玉没想到他这么莽撞,一时无言,见他又要开口,打断道,“娘娘今日才问你,你便到这边来,回去后又说要她提亲,她怎么想?”
武天钺听了,道:“那我过些日子同她说。”
黛玉摇摇头:“不用你,我过几日去找娘娘说。”
武天钺皱起眉:“这是我们俩的事,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去?”
“娘娘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同你……”黛玉道,“是我对不住她,自然要由我去。”
武天钺怕忠顺王妃会对黛玉发脾气,忙道:“那我们一起去。”
“不用。”黛玉笑道,“你放心,娘娘不会对我怎么样,且我和她单独说才能聊清楚,你贸然插手只会把事情弄复杂。”
黛玉这般坚持,武天钺也只能放弃。
次日,黛玉便让人递信去王府,她从不会在这么忙的时候找忠顺王妃,所以忠顺王妃只当有要事,忙推了手里的事,命人去贾府接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