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歉意,甚至还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方淮也来了怒气,道:“陆总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随便撞别人车。”


    陆铭安冷笑一声,扫了眼他刚才牵过舒应的手,讥讽地问:“方导是心疼车,还是怕被打扰了约会?”


    “没有约会。”舒应此刻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上前一步道:“陆铭安,你刚才在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仍是觉得十分魔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陆铭安看向她,很冷静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会过来剧组探班。”


    舒应皱着眉,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都到了这地步,还探什么班。


    方淮察觉出她的焦躁,很不满地道:“陆总所谓的探班,就是跑过来撞了我的车,影响我的女主角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


    陆铭安嗤笑一声,道:“那方导所谓的拍戏,就是把女主角一个让人带到这里,为了什么目的,你自己最清楚。”


    见两人自动进入剑拔弩张状态,舒应觉得实在荒谬,于是走到陆铭安面前问:“我让钟言心寄给你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吧?只要你签字,后面让贺谦处理就行,没必要自己过来。”


    陆铭安抿紧唇线,马上对方淮道:“所以你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吧?”


    方淮点头道:“我知道,正在离婚中。”


    陆铭安快把牙咬断了,转向舒应问:“这也是你告诉他的,还是你们一起商量的?”


    舒应也有点气急,陆铭安这像什么样子,千里迢迢来捉奸的妒夫?


    可她现在还光脚站在沙滩里,想发火也实在显得气势不足,于是揣着怒意去找自己的鞋,谁知陆铭安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在她还未抗议之前,将她放在一块大石上坐着,再蹲下身为她把鞋穿好。


    舒应被他一套动作惊呆了,都忘了方淮还在旁边,推了把他的肩,道:“别在这儿闹了,我不想被记者拍。”


    “好,那就先回去。”陆铭安站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往车里拖。


    方淮拧起眉,气急败坏地跟上去喊:“她没说要跟你走,你不能强迫她!”


    陆铭安看向他的黑眸亮得吓人,大掌牢牢钳住舒应的手腕道:“是吗?可她只能跟我走。”


    舒应没见过陆铭安这么疯的一面,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跟你走,你先松手。”


    陆铭安听出她语气里的顺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舒应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对方淮道:“抱歉今天把你牵扯进来,我会回去处理好,不会影响明天的拍摄。”


    方淮仍是警惕地看向陆铭安道:“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帮你报警,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能这么当街掳人!”


    舒应摇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外人插手。”


    陆铭安听到这句话,嘴角终于翘起,朝方淮挑衅地挑了挑眉,希望他听的懂什么叫外人,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方淮眼神有些失落,仍是很温和地道:“好,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反正整个剧组都在这儿,我们可以帮你。”


    陆铭安又沉下脸,说得自己好像仗势欺人的恶霸一样,他倒是很会装好人。


    这时舒应又看了眼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卡宴,转向陆铭安道:“他的车开不了了,既然是你造成的,你得带他一起回去。”


    陆铭安不置可否地拉开车门,让舒应坐了进去,然后他看也没看方淮一眼,坐进驾驶室直接踩了油门。


    舒应扒着车窗,很不满地瞪着陆铭安道:“你撞坏了他的车,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陆铭安道:“等下救援拖车会过来,他在这儿等着就行。”


    舒应深吸口气,最后决定不和现在毫无理智可言的疯子计较,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会自己开车过来?晚上要住在哪里?”


    陆铭安没回答第一个问题,瞥了她一眼道:“我没地方住,来的时间太赶,还没来得及定酒店。”


    舒应觉得他简直是在鬼扯,贺谦知道他要来港城,怎么可能不提前帮他把酒店安排好。


    于是她掏出手机道:“这里地方太偏,只有剧组住的酒店比较像样,我让小冉现在帮你定一间房,但是总统套可能他们没有……”


    可陆铭安一把按住她的手道:“不用了,我就住你那间。要不然,我就直接开回去。”


    舒应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马上天都黑了,他这么疲劳驾驶,开车回去出了事故怎么办?他就是知道自己会心软,非收留他不可。


    于是她深吸口气,决定把话说清楚道:“我转给你的钱你都收到了吧?”


    陆铭安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说:“我从没说过让你还钱。”


    舒应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调道:“可那是我欠你的,早就应该还给你。我上次就说过,很感激你当初为我家还了这笔钱,让我和妈妈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作为回报,这三年我里也完成了答应你的事。现在就算我们离婚,陆家也没法再插手你的婚姻,以你现在在华盈的地位,你爸爸不可能逼你做任何事。”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所以,只要你在那份文件上签字,就可以寄到美国走离婚程序,现在结束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陆铭安冷笑一声道:“什么合适的时机?我说过,我不会离婚。你想反悔,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舒应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于是将头重重靠在椅背,闭上眼,很无力地道:“陆铭安,你一定要这么绑着我吗?”


    她把这句话说得那样轻,却好像汹涌的海浪重重拍进陆铭安心里,让整颗心都被浇透,连喉咙里都灌满咸腥味。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他奔波了几百公里,就为了听她说一句真心话,可现在,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开回了酒店,然后一前一后下了车,谁也没有再说话。


    走进酒店大堂时,舒应见他根本没有再开一间房的意思,偏偏他的身份又太招摇,万一被认出来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快步走进电梯间,陆铭安也很自然跟了进来。


    直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舒应用房卡开了门,想让他先进来再好好谈谈。


    可两人刚进了房,她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陆铭安一把压在墙上,高大的身体紧贴着她的,一点缝隙都不允许有,然后他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火热的唇舌霸道地闯进来,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占据她所有感官。


    舒应被他压得没法动弹,很不满地咬了下他的舌尖,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可他却好像被激起兽性,按着她的手腕亲的更狠,黑暗中搅动着暧昧的


    水声,以及越来越粗沉的喘息声。


    电灯开关不知何时被触到,房间陡然亮起来,陆铭安短暂地分了下心,就被她逮住机会用力顶住胸,把他往外推了把。


    然后舒应大口喘息,愤愤地瞪着道:“如果你只想做,没法好好和我说话,那就等做完了再谈!”


    然后她将外衣扯开脱下,直接甩到他怀里道:“你那么远开车过来,非要跟到我房间里,不就是为了这个。”


    陆铭安捏着怀里的衣服,盯着面前只穿了吊带的舒应,突然上前用衣袖将她的两只手紧紧缠在一处,然后按着她坐在床上,自己则蹲在床边,用很怨毒的眼神看着她。


    舒应被自己的衣服绑住,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陆铭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铭安捏着她的下巴说:“你不是说我想绑住你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走,我在瑞典买了一座岛,我可以把你带到那里关起来,以后除了我,谁也别想找到你。”


    第42章


    舒应从没听陆铭安说过这么荒谬的话,什么小岛,什么囚禁,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华盈的股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于是她很用力地瞪着他说:“陆铭安,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这么幼稚的人。”


    陆铭安竟然笑了下,问:“谁不幼稚,那个方淮吗?你所谓的有才华的大导,他对别的女主角也是这样?把她带到没人的沙滩上,又搂又抱对她表白?”


    舒应很无语地道:“他没有又搂又抱,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陆铭安眯起眼,跪坐在她身边,手掌滑到她的脖颈上道:“所以你很欣赏他?他对你表白你接受了,还是,你要离婚是因为他?


    舒应被他身上的压迫感逼得往后退,偏开身体道:“不是,我想离婚不是因为任何人,你能先把我放开吗?”


    陆铭安手按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但没有把绑着她手腕的衣服解开的意思,好像生怕她会从自己身边溜走,“那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因为那天你开车来找我?贺谦说你在酒店等了我很久,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不是!”舒应很快地否认,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她深吸口气,软下语气道:“我们能好好谈谈吗?你别绑着我,也别这么逼我。”


    陆铭安看见她的眼眸里的雾气,心头一疼,终于解开了绑在她手上的衣服,道:“好,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舒应不想看到他此刻愤怒颓败的模样,这根本不像陆铭安。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提出离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能是身为陆家掌权人的傲气作祟,毕竟他说过这段婚姻只能由他喊停。


    于是她站起身走到沙发坐下,垂下目光道:“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在我家的公寓,我们一起看《春光乍泄》的电影。你说我不该哭,因为何宝荣根本配不上黎耀辉,你还说,明知道对方是不合适的人,就应该果断分开,何必非要和绑在一起,一次次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根本就不值得。”


    陆铭安抬头看着她,“所以你觉得我是不合适的人?”


    舒应道:“难道不是吗?我们从来都不合适,甚至结婚都是你和你爸爸赌气的结果。陆铭安,在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我为什么拿那一千万,为什么会和你上|床,为什么用怀孕要挟你们家,为什么愿意配合你和你去拉斯维加斯登记?”


    她见陆铭安听得皱起的眉头,咬了咬唇继续道:“因为我家欠了债,我很需要钱,为了钱我可以没有自尊,也不在乎底线,你相信我是这样的人,所以当初你才对我提出结婚。”


    “不是!”陆铭安沉着声否认,可舒应马上打断了他,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和魏英哲被偷拍,却一句话都不问我,而是自己找狗仔把那些视频和照片都买了下来?”


    陆铭安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在我们电影客串,我随口问起当初的事,他就全告诉我了。”


    陆铭安突然明白过来:“你开车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舒应点了点头,其实并不光是这个,但是她不想再提起他说的那句“想你”,也不想透露任何埋藏在心里的感情,这样至少在结束的时候,自己能够显得体面一点。


    陆铭安皱眉问道:“我买下那些视频有什么问题?难道你愿意和他的绯闻被曝光?”


    舒应看着他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不想来问我,因为你已经认定我和他在偷情,所以才会被狗仔拍到。你买下那些视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帮我解决了麻烦,是你很大度地包容了我,所以我们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才能维持下去?可你从没想过,我可能是被他设计的,你没有来找我求证,因为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和你结婚,也可以随便和别人约会,能毫无顾忌地背叛你,我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陆铭安垂下头道:“不是,我只是不想问,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不想,你怕我会承认,还是怕我对你撒谎?所以我拍完《胜诉法则》以后,你对我一直很冷淡,我本来以为是你在气我圣诞那天失约,现在才知道,你早就认定我已经出轨。”


    陆铭安低头沉默一会,才问道:“这就是你要离婚的理由?”


    “不光是这个。”舒应偏头,用手掌擦去眼中涌出的泪道:“陆铭安,我知道你为什么接受不了我提离婚。毕竟我们相处了三年,你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或者,你也习惯了我的存在,又或者是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作祟。可你从没信任过我,甚至没有把我当做和你平等的人,这些年无论我多努力取得多少成绩,在你面前我还是会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陆铭安突然道:“那你问过我吗?媒体写的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绯闻、替身,你作为我的妻子,从来没有过问过一句,你在乎过我吗?其实你早就想离婚了吧,你只是想找个机会说出来,一个合适又正当的理由,让你彻底摆脱现在的身份,是不是?”


    舒应被他一连串质问弄得有点懵,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过往,此时如一只河豚般鼓胀着身体钻进来,刺得心脏又痛又麻。


    这就是他们的婚姻,三年来被岌岌可危地维系,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生怕多问一句就会崩塌,明知不合适又拧巴的关系,其实早该结束的。


    陆铭安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道:“你为什么不敢问我,那天你开车来找我,我到底去了哪里?”


    他看着舒应满是泪水的脸,倾身道:“其实你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你靠着这个答案判了我的罪,你不想听我解释,因为你怕我解释了,会让你提出离婚的理由不够理直气壮,会轻易被我动摇。”


    “是!”舒应看着他大声承认:“因为这三年我都觉得很痛苦,只要想起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就会想起很多不堪的事,想到你是怎么看我的,想起我欠你的东西!它们像枷锁一样压了我太久,让我面对你的时候,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卑微可怜,所以我才一直拍戏,一直逃避。直到那天我从S市回来,下定决心和你提离婚的时候,我才终于能喘口气,才觉得轻松解脱。”


    陆铭安身体晃了晃,“原来这几年在我身边,让你觉得这么痛苦?”


    舒应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好像他整个人都被打碎了般痛苦,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一样。


    可陆铭安只是深吸口气,垂着眼很悲哀地问道:“所以你其实恨我是吗?恨我当初提出的条件,把你困住这么多年?”


    舒应摇头道:“我没恨过你,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妈妈不可能摆脱债务,拥有现在的一切。但我不想再继续


    下去了,陆铭安,我不想和你再在一起了,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反正你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离婚,放彼此自由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其实他们之间不止只有误会,还有身份错位和累积的心结,所以不会那么容易就解开,不过放心,我们陆总是打不走的爱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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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那天你见到的人到底是谁。”


    谢峰将冰块扔进威士忌酒里,伴着酒吧乐手撕心裂肺的歌声,看着面前神情颓败的男人,他很难想象这是当初A大的风云人物,他所仰慕的学长,毕业后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陆铭安。


    陆铭安拎起面前的玻璃杯,将冰凉微苦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摇了摇头道:“告诉她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


    谢峰实在不明白,往前倾身道:“可你说了她就没法离开你了啊,这可是你的杀手锏,但凡她还有点良心,就不可能还继续提什么离婚。说不定还会痛哭流涕,抱着你说自己误会了你呢。”


    陆铭安眼神已经有些飘忽,盯着面前被映出五彩光线的玻璃棱杯道:“本来可以说的,甚至开车来的路上,我已经想了很多遍该怎么告诉她。可见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个解释,那天我和什么人在一起并不重要,她想和我离婚,已经想了很久,因为她……


    他绷紧唇线,把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因为她说,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觉得痛苦,她厌恶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在这三年里一直想要逃离。”


    他说这话时唇角甚至带着抹笑,可这笑看起来令他看起来更绝望悲伤,谢峰有种错觉,如果不是在自己面前,他可能会哭出来。


    所以谢峰表情有点惊悚,像看到什么人类奇观,很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做了这么多年公关,看过那么多案例,成年人的感情说来说去就那么回事,没有什么不能靠钱和资源解决。像陆铭安这样的权势,他就算要夜夜笙歌自己也能帮他搞定舆论,何至于和一个女人拖拖拉拉,牵扯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还落得惨败收尾。


    从他们在A大做同学时,陆铭安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哪怕是在A大那么多优秀的学生中间,他也足够耀眼足够骄傲。


    那时的陆铭安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他厌恶任何带有目的的结识,所以大学四年独来独往,能称得上好友的也只有自己和乔晚。


    他们都很清楚陆铭安是个不婚主义者,因为对家族的反叛,也因为父母失败的联姻让他对婚姻无比抵触。


    所以他能很冷酷干脆地拒绝各种各样的追求者,而在乔晚和他达成协议后,他连需要拒绝的麻烦都没了。这个人看起来对异性毫无兴趣,当然对同性也没有,谢峰有时候会偷偷想:大概这就是大家族的接班人,看起来对世俗的欲望十分淡漠,很难想象这人会为谁痴迷疯狂。


    谁知道大学毕业两年后,谢峰正忙于自己创办的公关公司,陆铭安突然告诉他自己结婚了。


    当时谢峰坐在他对面,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把酒给喷了,原本以为是陆铭安终于接受家族的联姻,可很快他就自己否认了这个念头,因为面前的老友看起来很愉悦很满足,眼睛里甚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陆铭安这样的人,竟然会为结婚而高兴,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的事,离谱程度不亚于在北极看到企鹅交|配。


    于是谢峰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那她……嫂子……是什么人?”


    陆铭安竟然被这个问题问住,过了一会儿才给了个简单的答案:“是个女明星,叫舒应。”


    谢峰听得瞳孔地震,他没想过陆铭安会结婚,更没想到他结婚的对象是个女明星,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堆金主包养女明星被套牢的新闻,反复迟疑,终于忍不住问道:“铭安,你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可陆铭安又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蠢货,以他在商界的手腕,怎么也不会被个女明星给算计了。


    陆铭安被他说得笑了下,然后垂下目光道:“你放心,我很了解她,知道她是什么人,而且我认识她很久了,比你还久。”


    谢峰仍是拧着眉问:“你搞清楚没有,她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吗?不是想攀上陆家的高枝吧?”


    陆铭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举起酒杯道:“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和我结婚,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该祝福我们吗?”


    谢峰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是他觉得现在坐在面前的好友和他记忆里的很不一样,好像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从只知道学习工作的ai变成了有七情六欲的人,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被这想法肉麻得抖了抖,然后也举起酒杯道:“好,那就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喝完这杯酒,谢峰看着对面那人的表情,很快就确认了,这个叫舒应的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极重,于是就更好奇,能让陆铭安不顾一切想要结婚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那时他的公关公司刚起步,根本顾不上去探究好友的私生活,直到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得知了一个狗仔想卖女明星的绯闻,而这个女明星正好就是舒应。


    谢峰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铭安,可陆铭安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只是要了狗仔的联系方式,用一笔钱把那些视频全买了下来,彻底压下了这桩绯闻,让他守口如瓶,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而谢峰真正和那个叫舒应的女明星接触,是她在《歧路》试镜遭遇全网黑以后,陆铭安破天荒给自己打了电话。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陆铭安从未让他帮忙办过什么事,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动用私人交情,让谢峰一定要帮他妻子处理好这桩公关。于是谢峰就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陆铭安这样的人吃的死死的。


    而那次事件后,陆铭安第二次让他出手帮忙,竟然也是关于舒应。


    当时他正在S市和政府谈港口项目,谢峰接到电话时以为是这个项目需要舆论上的造势,谁知道陆铭安用很疲惫的语气说,让他帮忙处理一个人。


    谢峰当时吃了一惊,小心地问:“你不会杀人了吧!”


    陆铭安无奈地笑了声,然后揉了揉眉心道:“不是,是有人要敲诈我,你帮忙把他送到国外去,不要引起任何舆论,也别惊动狗仔,我只信任你帮我做这件事。”


    谢峰听见敲诈这个词就知道这事不小,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忍不住又问:“什么人敢敲诈你,还需要这么麻烦把人送到国外,报警把他抓起来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找人把他打一顿,他哪来的胆子,知不知道自己敲诈的是什么人?”


    可陆铭安沉着声道:“不能打,也不能报警,因为他是舒应的亲生父亲。”


    谢峰赶到S市才知道,舒应的父亲舒国华留下了巨额欠债就跑到了国外,可他死性不改,在国外打了零工就去赌场翻本,赚的钱都被输光,落魄到流落街头。


    偏偏在这时,他碰到了意气风发,带着小男友在国外度假的苏玉华。苏玉华认出他后破口大骂,甚至报警抓他,还无不得意地透露女儿已经当了大明星,更值得夸耀的是,她嫁给了陆家的太子爷陆铭安。而这些福气,抛妻弃女的舒国华这辈子都别想享受到了。


    舒国华被警局盘问后就被放了出来,他想着前妻的话,没想到女儿这么争气捞到个大金主,于是动了回国大捞一笔的想法。


    然后舒国华偷偷回了国,在媒体上看到陆铭安正在和政府谈判的新闻,想办法联系到了他。


    他以舒应父亲的身份提出要和他见一面,给他规定了一个小时时间,


    不能带任何人一起来。不然自己就会联系媒体,控诉女儿多年前抛弃自己这个亲生父亲,还有揭露她曾经欠过巨额债务,戳穿他们隐婚欺骗大众的事实,到时候舒应必定会遭受舆论攻击,在娱乐圈会身败名裂。


    陆铭安接到电话后很惊讶,而舒国华说的地址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车程,所以他匆忙就出了门,并没有注意自己手机在刚才会议时开了静音。


    舒国华回国后不敢公开露面,约陆铭安见面的地址是他临时找的一个废弃的厂房,本来陆铭安是想和他好好谈判,可惜舒国华太狮子大开口,陆铭安当然不会纵容他,于是狠狠斥责了他,让他知道太过贪婪会什么都得不到。


    然后他回到车上拿起手机,准备找人来处理这件事,刚看到舒应和贺谦的来电,背后就被重重一击。


    舒国华在国外摸爬滚打几年,早就成了亡命之徒,他知道陆铭安是想联系人来对付自己,于是扑上来摔掉了他的手机。


    后来的事有些失控,舒国华看着陆铭安暴怒的脸,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干脆掏出小刀挟持了他,逼迫他赶紧给钱,不然就别想离开。


    陆铭安在短暂得惊慌后很快镇定下来,问他知不知道如果敢伤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见舒国华脸上露出惶恐表情,陆铭安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害怕的。于是利用丰富的谈判经验,经过几个小时的说服,终于让舒国华彻底乱了阵脚,毕竟他只拿笔钱逃回国外,不想搞的被陆家追杀。


    两人最后达成了协议,陆铭安带着他回到市内,打电话给谢峰处理这件事,然后他联系了贺谦,才知道舒应一直在酒店等他,可赶到酒店时,舒应已经离开了。


    谢峰想到这里就替好友不值,道:“你是为了你老婆才遭这份罪,结果还被她误会,所以为什么不和她解释?”


    陆铭安摇了摇头道:“开始她没给我机会,后来,我就不想说了。因为我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很震惊,很愧疚,还极有可能因为这份愧疚放弃离婚的念头。可三年前我已经试过一次,当时是用钱,现在是用愧疚,上一次我已经失败了,因为我知道她从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深吸口气道:“继续利用愧疚把她绑在我身边,只会让她更加痛苦,更喘不过气。她说想起我们的婚姻,就会想到很多不堪的事,会觉得自己很卑微可怜,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父亲,一定会更难过,更没法面对我,我不想看她这样留在我身边。”


    谢峰在心里啧啧两声,这是什么情圣发言,于是问道:“所以你准备放弃了?”


    没想到陆铭安仍是摇头,谢峰彻底不懂了:“你又不想利用愧疚绑着她,又不愿意放弃,这是什么自虐行为。”


    陆铭安喝了口酒,把杯子放下道:“不是我不想,是没法放弃,我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


    六年前他们分开的决绝又难看,回到陆家后听说她一直让她妈妈安排相亲,于是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她了,很不理智也不值得,不过是一个月的相处,很快就能忘记。


    可两年后在宴会上看到她和新男友言笑晏晏,他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和别人亲密,也无法想象她会成为另外一个人的伴侣。既然他那时候已经足够强大,就该把她给抢回来留在自己身边,不管她愿不愿意。


    结婚后的第一年,她在自己准备告白前失约,然后狗仔拍到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在酒店的视频,那人是她喜欢许多年的偶像,当初她亲口说过的理想型。


    他买下那批视频和照片,然后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既然她心里从没有自己,何必要苦苦强求,把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强迫自己对她疏远,不想问因为不想自己输得彻底,就这么算了吧,只需要一些时间冷却,只要自己能下决心放弃,放她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


    可无论他如何强迫自己疏远冷淡这个人,再看到舒应的时候,那团火总是很容易就烧起来。于是终于明白,他接受不了生命里没有这个人,受不了他们会成为陌路,哪怕做一对怨偶也要纠缠在一起。他甚至理解了那年电影里的黎耀辉,为什么明知会痛苦,还愿意一次次从头来过。


    离开酒吧时,谢峰忍不住追问了句:“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陆铭安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觉得过去是枷锁,自己就帮她摆脱这些枷锁,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是他的。


    过了凌晨十二点,舒应终于拍完戏回到酒店,昨晚她整晚没睡,今天拍戏时打足精神逼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现在才觉得头疼得快炸了。


    在打开酒店房门之前,舒应的手停了一下,昨晚发生一切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知道陆铭安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回到了S市,但是她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门打开时,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铭安,暖黄的壁灯照着他的影子,不知道这是真人还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她还在愣怔之时,陆铭安已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道:“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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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舒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自问昨晚的话已经足够狠,足够不留情面,别说是陆铭安这样的身份,随便哪个男人听了也该掉头就走,根本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


    陆铭安那时确实离开了,舒应猜测他应该是回了S市,可没想到今晚他又会好整以暇地出现在自己房间里,于是她皱起眉问:“你怎么进来的?”


    陆铭安神态却很轻松道:“我找你助理拿的房卡,她不敢拒绝我。”


    舒应没想到小冉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卖了,还在震惊之时,陆铭安倾身过去拉住她的手道:“你脸色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舒应恍惚地被他拉着往里走,又被按着肩坐在沙发上,然后陆铭安转身去给她倒水,像极了一个刚等到妻子回家的丈夫。


    舒应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点,问:“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陆铭安把一杯温水递给她,不答反问道:“你想吃什么吗?我现在让酒店送过来。”


    舒应觉得荒谬,倏地站起身道:“我们昨天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她现在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顾不得说的话是不是伤人,明明已经很努力说服自己结束,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搅得一团乱。


    可陆铭安上前一步,拽着她的手腕强势地让她坐下,语气却仍是平和地道:“你看起来很累,我去帮你放水,先泡个澡睡一觉再说。”


    舒应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好,我现在去休息,但是你要先离开。”


    可陆铭安在她身边坐下,道:“我昨天离开是去找了我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但是他说不能一直收留我,所以我只有回来了,除了这里,我也没地方住。”


    舒应瞪着他:“你为什么不回S市?可以让贺谦给你定机票。”


    陆铭安道:“我前段时间都在推进S市的项目,现在已经谈判结束,合同也签了,所以我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和贺谦和公司高层说我会离开一周,要到港城给我老婆探班,如果现在回去,他会觉得我是被你给赶走的。”


    舒应皱着眉,不理会他装可怜的语气,掏出手机道:“我可以让小冉给你再订一间房。”


    可陆铭安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我来的太匆忙,没带


    身份证过来,所以只能暂时住在你这里,你不收留我,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舒应觉得可笑:“你陆铭安想找地方住,还需要什么身份证,直接把这里买下来都可以。”


    陆铭安很淡定地道:“这家酒店不值得我花这个钱,比起来,还是和你一起住比较划算。”


    他说的非常理直气壮,舒应则抱着胳膊生闷气,看来这人是无论如何都要赖在她房间了。


    可她实在太累了,脑袋已经没法正常运转,于是站起身强硬地道:“算了,随便吧,但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留下来,只能睡沙发。”


    陆铭安已经不再是当年离开陆家就一无所有的少年,他现在身居高位,被自己这么冷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舒应抱着这种想法进了浴室,可在她洗完澡出来后,发现陆铭安已经摆了个枕头在那张不太宽大的沙发上,很顺从地看着她。


    她强迫自己不要和他对视,直接走到床上躺下,很快能感觉到那人走过来坐在床边,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那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是想了很久才说出口的,不是气话。”


    陆铭安为她把被子拉到肩上,说:“知道。”


    舒应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那你能别再这样吗,别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等我拍完戏就能去美国彻底解除婚姻关系,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陆铭安手指往上,握住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说:“不行,我还没答应。”


    舒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答应?现在我们心平气和分开,就是最好的结果,再拖下去,只会撕扯得越来越难看。”


    因为我没法心平气和,只要想到你会逃走,我就想不管不顾把你关在小岛上,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可陆铭安并没有说出这些话,他只是沉默,听着舒应渐渐沉下去的呼吸说:“因为根本没要必要结束,过去的伤害或是误会,我们可以慢慢去弥补。那天你说得话我都很认真听了,我以前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以后……再不会了。”


    舒应用力咬着唇,泪水慢慢流出来将枕头浸湿。


    在他们三年的婚姻里,她无数次这么告诉过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可她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像一座永远看不到顶的高山,试过无数次攀爬再到跌落,摔得痛了也累了,她的勇气只能坚持到这里为止了。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用很轻的声音道:“为什么要修补?已经破裂的东西再怎么修补,还是一碰就会碎,不如直接换个新的。明知道不合适,就不该非要强留,你几年前就知道的道理,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固执?”


    无非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是自己提出来离婚,不甘心本来应该顺从自己的妻子,突然脱离了掌控。


    陆铭安的手掌搭在她的肩头,过了好久才说:“新的,我不喜欢。”


    舒应缩着身体蜷在被子里,脸始终埋在枕头里,是一个防御逃避的姿态,也不知道有没听到这句话。


    陆铭安在床边坐了很久,听见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均匀,就扶着她的脸从枕头里解脱出来,垂下眼,摸了摸她微红的眼皮,然后站起身关掉顶灯,走到沙发上睡下。


    第二天舒应照例去了片场,小冉做错事一般走过来,见舒应脸色不好看,耷拉着唇角道:“舒应姐,我真是没办法才把房卡给他的,我这种小虾米哪敢得罪陆总啊,你别怪我?”


    舒应摇了摇头,不想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想多谈这件事,不然今天拍戏的情绪又会受影响。


    可等到上午的戏份拍完,方淮还是找到了她,担忧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总不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也太过霸道。”


    可舒应仍是摇头道:“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我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复杂。”


    又看着方淮道:“我也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方淮很快就明白了,这算是在拒绝自己。


    他低头笑了笑,道:“既然是我单方面的追求,就没想过你会很快答应,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至于我要做什么你都不必有负担。不过……”


    他很坚定地看着舒应的眼睛道:“我不会放弃。”


    舒应按了按眉心,不明白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变得这么固执,正在这时场记开始喊放午饭,两人走过去时,发现送来的竟然不是剧组一直定的盒饭,而是写着餐厅logo的外卖。


    范文石拎起一份外卖,看着上面logo惊讶地道:“这家是私房餐馆,价格很贵的,谁给剧组定了这么多,这得多少钱!”


    另外一个演员道:“可我记得这家从来不做外卖的,连订座都需要提前预约,我都还没吃过这家呢。”


    剧组工作人员一听都激动了,没想到今天的午饭这么高档,还以为是导演突然变大方了,可看到方淮的脸色,才发现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方淮冷着脸问场记:“到底怎么回事?”


    场记朝他讪讪笑了下,然后大声道:“是华盈的陆总来了,他说要请我们剧组吃饭,感谢大家对舒老师的照顾。不止今天这餐,未来几天剧组的餐食他都包了。”


    现场立即发出欢呼声,唯独舒应和方淮板着脸,场记扯了把方淮的胳膊,小声道:“人家愿意出钱帮咱们改善伙食,不要白不要嘛,导演你说是不是?


    方淮抿着唇表情很不快,舒应见所有人都用羡慕或是好奇的目光偷偷瞟向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小冉道:“把我的盒饭给我,我到房车上吃。”


    谁知小冉凑过来道:“陆总没有给你订餐,说在房车里给你准备了。”


    舒应咬了咬唇,搞不懂陆铭安到底在做什么,于是她气势汹汹回了房车,刚打开门上车,就闻到一股香味。


    再往里走,看着摆在桌上的盘子,才惊讶地发现,陆铭安竟然在车上给她做了午饭。


    陆铭安见她走上来,站在餐桌旁道:“小冉说你在拍戏时不能吃太多,所以我给你做了减脂餐。”


    舒应见他穿着休闲服,姿态十分轻松,今早贺谦给酒店寄了个箱子过来,里面装着陆铭安的衣服,这人好像要在剧组安家过日子了。


    而陆铭安已经在她对面坐下道:“坐下吃吧,我不太擅长做这个,不过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我做的虾,看看这次会不会太清淡。”


    舒应攥着手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陆铭安相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死缠打烂。


    这时房车门又被打开,方淮站在下面问:“你们在吃饭吗?我可以一起吗?”


    陆铭安眯眼扫过去,道:“这里只够两个人吃。”


    可方淮已经走上来,笑着举起手里的饭盒道:“没事,我可以吃自己的,顺便给小应讲讲下午的戏。”


    陆铭安想说那也是我花钱买的,可舒应已经开口道:“好,一起吃吧。”——


    作者有话说:坦白了,作者的XP之一就是上位者男主事无巨细照顾女主


    第45章


    陆铭安看到他就想到在沙滩上那一幕,这导演根本不安好心,平时借着工作在舒应旁边转悠就算了,现在他们夫妻吃个午饭也要来插一脚。


    可舒应歪头看着他,目光很坚决,陆铭安只能把那团火按下去,沉着


    脸抿紧了唇。


    方淮得到允许登堂入室,三人围着桌子坐着,两个男人颇有火药味地对视,舒应则一脸淡然地拿起筷子,无视四周降到冰点的气氛,道:“不是要吃饭吗?”


    两人像接到号令般收回了目光,暂时偃旗息鼓。


    方淮很规矩地吃着自己的盒饭,扫了眼桌上摆的几样菜,似是不经意地道:“以前都不知道,陆总还会做菜呢?”


    陆铭安看了舒应一眼道:“是,只有我妻子知道。”


    方淮假装听不出他在宣告主权,笑了笑道:“原来像陆总这样的人,哄起人也也这么老套,又是砸钱又是下厨的,好像也没什么用吧,只能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陆铭安瞥着他,道:“方导在娱乐圈,所以才觉得招数老套,毕竟你们这样的人手段多得很,以前对小姑娘试过很多招数吧。”


    方淮摇头,很认真地道:“没有,我很挑的,只会对我觉得值得的人用心。”


    陆铭安眯起眼道:“是吗?我听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都玩的很花,方导在娱乐圈拍过那么多女明星,应该很难守住什么底线吧?”


    方淮撇了撇嘴道:“那倒没有,我不喜欢搞这些,不像陆总的绯闻总能在新闻上看到。”


    陆铭安冷笑一声,道:“媒体爱断章取义,方导应该最清楚这点。既然你觉得自己洁身自好,为了公众形象着想,就不该和自己电影的女主有什么牵扯,更不应该追求已经结婚的女明星。”


    谁知方淮道:“现在什么年代了,结婚并不代表什么,不合适就分开,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大家自由选择,谁也没权干涉谁的选择,更不能强迫别人去选择。”


    他又看了眼陆铭安道:“而且陆总刚才不是说了,我这种搞艺术的人没什么道德底线,喜欢就去追,其他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陆铭安被他气的差点掀桌,恨不得打电话把保镖叫过来,直接把这人给揍一顿才解气,看他还敢惦记自己老婆。


    或者自己亲自动手也行,认真打量了下面前男小三的体型,发现他不像一般瘦弱的文艺男,大概因为在国外长大,皮肤偏黑,衬衣下看起来也是有些肌肉线条的。


    这一打量,又让他喝了一壶醋,他还一直记得,舒应的理想型就是黑皮体育生。


    可输人也不能输阵,陆铭安攥紧拳道:“可惜方导脸皮再厚,也只能是白费苦心了,她不会和我离婚。”


    方淮笑了笑:“到底是谁白费苦心,得问舒应才知道。”


    这时舒应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两人的方向打开摄像头,把还在战斗状态中的两人弄得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舒应从手机后面探出头道:“你们继续,我把你们现在的样子拍下来,以后如果要拍这种戏,就能有个素材,看看两个男人是怎么扯头花的。”


    她看两人识趣地闭了嘴,微冷的眸子从他们身上扫过,道:“还想吵就继续,不想继续就好好吃饭!”


    两个男人很不服气地互瞪一眼,然后低下头,听话地安静吃饭。


    吃完饭后,方淮拿着剧本和舒应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讨论下午要拍的剧情。


    他上房车也不光是为了搅场子,下午要拍的几场戏是电影的高潮部分,还涉及到和小演员的配合,需要他这个导演好好把控。


    陆铭安远远看着两人坐得很近,舒应很专注地看着导演给她讲戏,不时露出赞许的表情,他绷紧腮帮突然站起身,然后开始一样样收拾桌上的盘子,清理地很用力,不时发出砰得撞击声。


    舒应抬起头道:“等下有人会上来收,你可以进房间休息。”


    方淮也打趣道:“陆总再收下去,可能就不剩几个盘子了。”


    陆铭安却置若罔闻一般,一直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舒应突然觉得,已经过了六年,这人幼稚的一面竟然一直没变。


    于是她叹了口气,对方淮道:“我差不多都理解了,方导先下去准备吧,等下开拍之前我再去找你。”


    方淮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表现的知情识趣,于是点头道:“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陆铭安对这种茶言茶语很不满,幸好碍眼的人很快下了车,于是走到舒应面前,弯腰握住她的手道:“你晚上想吃什么,等你拍完戏,我们一起去吃。”


    可舒应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直直看着他说:“陆铭安,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陆铭安手指一僵,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道:“你不想我这样?”


    舒应深吸口气,把手肘压在膝盖中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做,我就会很感动?觉得你堂堂的华盈总裁,跑到剧组来照顾我,为了我给全剧组订餐,你已经这样放下身段服软,我就该心满意足,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陆铭安伸手搭着她的手背,道:“那我该怎么做?我不会,你教我。”


    可舒应摇头道:“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了。不需要你向剧组宣告什么,更不需要你纡尊降贵待在这里照顾我,我只想彻底离开以前的生活,好的,坏的,我都不想要了!”


    陆铭安抬起发红的眸子:“连我也不想要了?”


    “是!”舒应也抬头看他:“你现在不想离婚,是因为不甘心,所以你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可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婚了呢?为什么我一定要被你牵着鼻子走,结婚也好,离婚也好,只能按你的意愿来?”


    陆铭安一把按住她的手腕道:“我不会离婚,当初去拉斯维加斯之前我就和你说过。”


    舒应的眼眸里慢慢充盈出水光,道:“是啊,你当时还说,这段婚姻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也没有喊停的权力。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欠了你九千万,在你面前愧疚又卑劣,毫无是处的舒应了。我已经赚到了足够的钱还给你,我有自己的事业,有我想去的未来,所以我想拿回选择的权力。昨晚你说过,不会再让我痛苦,那就你该还给我选择的权力,让我自己来选要不要继续。”


    陆铭安垂下头,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所以,你已经选好了,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改变是吗?”


    舒应如他所想的那样用力点了点头,多可笑,她有她的事业,她的未来,但是不能有他。


    她不想要他,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都不想选他。


    陆铭安按住她手腕的手轻轻发抖,手臂因为痛苦的隐忍而凸起青筋,这时小冉在车外喊道:“舒应姐,要准备开拍了。”


    舒应用力将手抽了出来,站起身背对着他,抹去脸上的泪,道:“我要去拍戏了,你走吧,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你很快就会明白离婚对你没有任何坏处,没必要因为不甘心,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陆铭安慢慢站起身,看着她的背影走下房车,朝着片场的方向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想试下500营养液加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眼镜]


    顺便祝大家国庆快乐[彩虹屁](迟到好过不到)


    第46章


    “姐姐你刚才哭过吗?”


    饰演小女孩的童星邹婷婷今年才十二岁,但是她演戏经验丰富,对情绪的感触也很敏锐,此时看着开拍前和她对戏的舒应,没忍住问出口。


    而舒应朝她笑了笑道:“没有,刚才眼睛进沙子了。”


    邹婷婷撇了撇嘴,很小声地说:“骗小孩呢。”


    舒应这次是真笑了,摸了把她的头发道:“马上要拍我们的对手戏,你已经调整好了吗?咱们争取别NG,一次过。”


    邹婷婷嘴角又往下掉,苦恼地道:“这两场戏太难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演。”


    舒应看着她道:“不知道怎么演,因为你的家庭很幸福,而电影里的这个角色,她从小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被家里人逼迫成为另外一个人,长此以往,她产生了一些幻觉,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你还这么小,经历也很平顺,进入不了


    角色是正常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待会儿你跟着我演,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邹婷婷觉得舒应看起来温柔又可靠,心里也就不那么怕了,抱住她的胳膊嘟囔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父母要这么对她,怎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舒应摸着她的发顶叹了口气道:“电影里的叶芙也不明白,所以她才会一直在歧路上循环,看不到真相,也找不到出口……”


    “《歧路》第24场,shot1take1”


    叶芙第三次跟着男友丁小文踏进了旅馆大堂,一切情景都跟上次一模一样,烫着褐色卷发的花衬衫大婶,一脸怨念地从前台走出来,把地上的水渍拖干。丁小文拉着她上了二楼,隔壁房间扔在争吵,短发小女孩站在门外,低着头哭得很凄惨。


    叶芙这次没有停下,可在进房之前,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小女孩,发现她直直看着自己,这次她的表情不再冰冷,而是充满着恐惧,用嘴型对她说:“快逃。”


    叶芙吓得一抖,牵着她的丁小文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她连忙摇头,然后垂着头跟着男友走进了房,可这次的房间和上次的记忆不一样了。


    这不是他们上次踏进的旅馆房间,房间布局和家具,却让叶芙觉得无比熟悉,然后她突然醒悟过来,这里是她和丁小文曾经在A市租住过的出租屋!


    可丁小文好像并没有发现这点,他拖着行李箱往里走,走到床边道:“累死了,我先去洗个澡。”


    叶芙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会不记得,他不记得这间房是他们住过的吗?


    丁小文打开箱子,拿出睡衣往浴室走,边走边道:“这房间好脏,你想点办法清理一下。”


    他的语气很冷硬,根本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男友,叶芙扶着自己的胳膊,她很确信自己正在梦境里,这个丁小文不会保护自己,只会伤害自己。


    她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一切,她该怎么出去?


    叶芙抬起头,发现墙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过去仔细看发现是一片红色的污渍,就在此时,对面房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然后是越来越重的响声,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和惨叫声,好像有什么人正在撞墙。


    舒应猛地后退,她突然想起上次循环里,丁小文曾经说过,对面房间发生了命案,难道他不是在骗自己。


    后来她明明听到那个小女孩在敲门,如果出事的不是她,那命案死得到底是谁。


    也许是太多的恐惧情绪让神经处于高压状态,舒应反而镇定下来,她深吸口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害怕,贴到墙壁去听一下,弄明白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刚上前一步,突然看到面前墙纸上的污渍慢慢扩大,像一团血迹慢慢漾开,然后一点点染得到处都是。


    叶芙盯着那块熟悉的墙纸和血渍,耳朵里响起了尖锐的啸叫声,她猛地蹲下身,用力捂住耳朵,整个身体不停地发抖,可很快有新的声音钻了进来,是哭声,是自己在哭。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她被丁小文拽着头发摔到墙壁上,鼻血飞溅出来,洒的墙纸上到处都是。


    可男友还没有放过她,仍然拽着她,一脸嫌恶地道:“你把墙纸都弄脏了,你自己想办法清理!”


    叶芙倏地抬头,她想起来了,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实。


    她和男友丁小文从高中时就恋爱,大学时是人人羡慕的恩爱情侣,毕业后叶芙进了培训机构,丁小文则进了大厂。


    两人为了上班方便在A市中心租了一间公寓,可在大城市求生不易,现实和工作的压力越来越重,两人开始不断争吵、冷战,开始丁小文还会认错,直到有一次,他失控地出手打了她。


    叶芙马上提出了分手,但是丁小文跪着求她,求她原谅自己一时糊涂,叶芙舍不得八年的感情,也舍不得他们亲手建立的小家,于是一次次原谅,可丁小文出手越来越重。直到那一次,她的头被狠狠撞在墙壁上,可丁小文还不撒手,一次次地撞击,终于被撞得直接昏过去。


    她被医院诊断为脑震荡,医生担忧地问她要不要报警,叶芙看着坐在床前一脸愧疚害怕的男友,终于还是心软,但是她这次下定了决心要分手。


    丁小文苦苦挽留未果,于是策划了这次分手旅行,他们要开车去看超级血月,这是高中时候的约定,叶芙想要等到完成这个约定,就彻底和他分开。


    后来他们发生了争吵,然后在公路上迷失,在后面的记忆变得很模糊,他们为什么会走进那间旅馆,又为什么会被困在循环里,叶芙痛苦地捂着头,根本想不出端倪。


    又想到上次循环里,自己身上出现的奇怪淤青,也许这就是潜意识在提醒,身边的男友是不可靠的,必须摆脱他才能安全。


    可那个小女孩又是谁,为什么她会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她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快逃?


    浴室的门开了,丁小文裹着浴巾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叶芙吓了一跳,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见叶芙惊恐地往后退,他皱着眉又往前走,突然看到墙纸上的血迹,脸色变得很狰狞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弄的?”


    叶芙抱着膝盖不住摇头,眼神里写满了迷茫,丁小文拽着她拉起来,大吼道:“你把墙弄脏了!我们明天怎么退房,万一要赔偿,不知道会被他们扣走多少钱!”


    叶芙在浑噩间觉得此时的丁小文很熟悉,像极了当初他拽着自己头发往墙上摔的样子,还有在上个循环里,用带血的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的那个人。


    于是她浑身绷紧,不停地发着抖,像只迷失方向的鸟雀,正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姐姐……姐姐……”


    依旧是那个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喊声,丁小文瞪着眼往那边看,然后把叶芙往地上一甩,大步朝门口走去,可他的手刚碰到把手,脑袋后面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惊恐地摸到了一个血洞,眼珠瞪得要凸出来,然后被从头顶流下的血染得一片模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被重重打了一下,这次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身体瘫软着倒下。


    站在他身后的叶芙全身抖得厉害,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带血的扳手,这是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在工具箱里找到的,经历了上一次循环,她必须给自己找到防身的东西。


    她用衣袖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把扳手抱在胸前,开始思索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一定有个开关能让一切停下来。而她为什么会进入这场噩梦,好像就是从丁小文在旅馆里失踪开始,再加上那个女孩给的提示,很明显男友就是这个循环的关键。


    可她鼓起勇气把他击倒,一切还是没有停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偏过头,能看见丁小文眼珠凸着躺在地上,血不断从他脑袋后面流出来,将他的衣服慢慢浸湿。


    叶芙突然觉得不对,她跌跌撞撞走过去,蹲下探了下他的鼻息,然后惊恐地瞪大了眼,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褪了干净。


    丁小文死了,是被她用扳手打死的。


    一切都和上次不一样了,为什么噩梦还不停止,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叶芙用手掌按着剧痛的太阳穴,旁边门板突然又被敲响,然后外面传来了女孩的惨叫和哭喊声。


    叶芙顾不得其他,连忙把门打开,小女孩像看到求生的浮木一样,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喊道:“姐姐救我!”


    可叶芙觉得很不对劲,盯着她颤声问:“你的头发呢?”


    小女孩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几乎只剩一个板寸,她满脸都是泪,仰着头道:“我爸爸……我爸爸剃光了我的头发,我妈妈已经死了,他还要杀掉我,姐姐快带我走,我好害怕。”


    叶芙顾不得其他,


    握着那把扳手拉着小女孩就往外跑,她也不知道该跑到去,先离开这家诡异的旅馆,回到车上再说。


    可她们明明只在二层,楼梯却好像怎么都走不完,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叶芙气喘吁吁地扶着楼梯,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还没到一楼?”


    小女孩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不断摇头,楼梯里很暗,只从旁边的楼梯间透来一点光,让她被胡乱剪出的发型显得更加古怪。


    叶芙觉得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她实在太累,于是靠着墙壁坐下,对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她,眼神看起来十分惊悚,突然她抬起手,指向楼梯间道:“那边,那边有人。”


    叶芙感觉背脊一凉,连忙站起身,重新举起手里的扳手,慢慢走向那扇虚掩的木门……


    “好,这场过了!”


    随着方淮这声喊,现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场戏他们拍了好几遍,邹婷婷一直找不到状态,幸好今天只NG了两次,邹婷婷跟着舒应越来越入戏,连最后的定格特写也拍的很完美。


    邹婷婷让化妆师帮她把假发卸下来,甜甜地对舒应道谢,舒应摸了摸她的头,赞许她拍的很好。


    方淮走过来道:“多亏你带她入戏,这场重头戏能顺利拍过去,她后面应该更能找到状态。”


    舒应笑着道:“是她很有悟性,导演也功不可没。”


    方淮看着她,踌躇着要不要问陆铭安的事,可片场人实在太多,于是摇了摇头,去找摄影师调整后面的机位。


    舒应则看向从外面朝自己走来的小冉,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他走了吗?”


    小冉点头道:“刚才你们拍外景的时候,陆总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不过现在转场到旅馆里,方导不让他进来。”


    舒应没想到他还留下看了自己拍戏,又问道:“那现在呢?他回房车了?”


    小冉道:“是啊,不过他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抓了抓头发,犹豫着说:“还有,我们房车里不是放了一瓶酒嘛,之前方导当开机礼物送给你的,陆总好像把那瓶酒也带走了。”


    她这话说得很小心,生怕舒应会怪她胡说,毕竟这么大一个总裁,离开的时候还顺人家酒,不应该啊。


    可舒应皱了皱眉,道:“他拿酒干嘛?他不能喝酒。”


    陆铭安出去应酬的时候基本不沾酒,因为他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他身份够高,所以从没人敢灌他的酒。


    这时方淮喊工作人员就位,准备拍下一场戏,舒应不能再分心,于是放下这件事,重新回到了片场。


    等到晚上回酒店时,打开房门,果然看见陆铭安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喝了一半的酒瓶,而他脖颈的皮肤已经泛红,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醉意。


    舒应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道:“你真的喝酒了?你是疯了吗?还是觉得这样装可怜有用?”


    可陆铭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抬头看着她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周一宴给我打电话,他家的公司出了点事,需要我回去帮他。”


    舒应还记得周一宴,以前在陆家的别墅见过,周家和陆家是世交,两人算是发小,他出了事,陆铭安一定不会不管。


    陆铭安喝醉时的神态有点像小孩,很依恋地拉着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道:“我就待最后一晚,别赶我走,行吗?”


    第47章


    舒应低下头,看见陆铭安鲜少显露出的脆弱模样,英俊的脸上带着薄红,像一只怕被遗弃的大狗,正小心翼翼蹭着自己的掌心。


    狠话再说不出口,算了,一晚就一晚吧,过了今晚他就会回到G市,回到他原来的世界里。他很快就会想明白,这段婚姻不值得他挽回,能在这里结束就是最好的结果。


    对了还有乔晚,乔晚应该已经回国了吧,那些错位的情感都该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相配的、合适的人才该终成眷属。


    舒应垂下眼,慢慢把手抽回来道:“可以,但是你要先去洗澡。”


    陆铭安以为她嫌弃自己身上有酒味,连忙点了下头,站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幸好舒应及时扶住他才没摔倒。


    谁知那人顺势靠在她身上道:“好像喝太多了,走不动了,扶我好吗?”


    舒应眯眼看着他,试图识破他的卖惨意图,可她从未看过陆铭安的醉态,此时他衣袖里露出来的皮肤都泛着红色,眸子里蒙了层雾气,正期盼地凝在她身上。


    舒应心又软了,也不知道他酒精过敏到什么程度,万一摔倒怎么办?只能扶住他的腰,让他身体紧贴着自己,慢慢走到浴室里。


    怕他会一头栽进浴缸,舒应先帮他往浴缸里放水,谁知一转头,陆铭安已经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就剩一条内裤挂在劲瘦的腰腹下。


    不是喝醉了嘛,动作怎么这么快!


    舒应的脸不自觉红了红,站起来大声道:“那你洗吧,我出去了。”


    可陆铭安拽住她的胳膊问:“你不扶我进去,不怕我会摔倒吗?”


    舒应此时很确定他是故意,索性顺手把他按进浴缸里,道:“自己好好醒酒吧你。”


    然后她走出去,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剧本,可总是心不在焉,担心陆铭安会直接在浴缸里睡着。


    幸好过了一会儿,陆铭安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他肤色本来就白,此时因为酒精泛起淡淡的红,微微起伏的肌肉线条配着过于优越的身型,显得十分诱人。


    舒应觉得有点口渴,拿起旁边的水喝了口,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陆铭安很无辜地看着他:“你没帮我拿衣服进去。”


    舒应偏头不敢看他,站起身道,“那你自己穿吧,我去洗澡了。”


    谁知陆铭安脚步不稳地往这边走,走过床边时好似被绊了下,顺势躺倒在床上,胳膊搭在眼睛上道:“太晕了,今晚能让我就在这儿睡吗?”


    舒应走到床边瞪着他:“我答应你留下,可没答应让你睡床。”


    陆铭安把胳膊放下来,很慢地眨了眨眼,道:“我没力气起来了,反正这张床很大,我不会打扰你的。”


    舒应用力咬唇,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和醉鬼计较,然后拿了睡衣直接进了浴室。


    陆铭安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谢峰给他出谋划策,首先就要懂得卖惨,趁着她心软先留下来再说,然后再一步步徐徐图之,不禁感叹这人不愧是搞公关的优秀人才。


    舒应洗完澡出来,发现外面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橘黄的灯光照在大床上,陆铭安眼睛紧闭着,睫毛很乖顺地搭下来,少了平日里的高傲和淡漠,显出一种很沉静的美好。


    舒应在他身旁坐下,突然想到22岁的陆铭安,在那个台风夜,他也是这么躺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不需要做什么,听着他的呼吸就能很安宁。


    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吧。


    舒应觉得有一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痛苦慢慢涌上来,密密麻麻扎着心脏,于是她关掉床头灯躺上了床,让黑暗把一切吞噬。


    到明天就好了,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可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停了一瞬,然后床垫动了,舒应能感觉有热气扑在自己脖颈上,陆铭安略微沙哑的声音飘过来:“能聊聊吗?”


    舒应背对着他闭上眼道:“很晚了,我想睡了。你喝了酒也该早点睡。”


    可陆铭安将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上,道:“那我说,你听就好。你不喜欢,就当我在说醉话。”


    舒应浑身都僵着,想骂一句这样让她怎么睡,但陆铭安很快开口道:“你这几年不演电影,一直接各种商


    业片和商务,是不是为了能赚够钱还给我?”


    舒应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没回头,只很轻地嗯了声。


    陆铭安似乎叹了口气道:“我从没说过要让你还钱。”


    舒应道:“可那是我们欠你的,迟早该还给你。”


    陆铭安偷偷把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一些,又道:“你那天说,我对你太自以为是,我后来认真想过,你说得并没有错。我以为你这几年不演电影,是因为你不喜欢,但从没问过你,为什么要无缝拍剧和接商务拼命赚钱。如果我能多问一句,就不会让你这几年被白白耗费掉,说不定你能继续拍秦述的电影,拿到下一个影后。”


    他的声音顿了顿,很郑重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舒应身体一震,她没想到陆铭安会向她道歉,更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于是她转身看着他道:“没有,我这几年没有白白耗费,我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而且那些债务是我爸爸欠的,本来就该我来还,你愿意帮我们出这么一大笔钱度过难关,已经做的够多了,不需要你为这件事道歉。”


    陆铭安看着她问:“可你怪我用这笔钱绑着你,你觉得在这段婚姻里一直亏欠我,所以才想赶快赚钱还给我,是吗?”


    舒应垂下目光道:“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


    可陆铭安仍是沉声道:“以后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也没有看不起你,所以,我们并不是非要结束不可……”


    “陆铭安。“舒应突然打断了他,道:“你还记得吗?当初在那个餐厅里,我说你觉得我浅薄虚荣,还一次次骗了你,绝对不是和你相配的结婚对象?当时,你都承认了。”


    陆铭安皱眉道:“我那时很愤怒,说的话没有理智可言。”


    舒应却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是适合结婚的对象吗?”


    见陆铭安愣了下没说话,她继续道:“我们的家世、经历、性格……根本没有一样是合适的,结婚三年我们甚至做不到坦诚相待,你说你最讨厌欺骗,可我却一次次骗了你,你现在可以说服自己不在乎,以后也能吗?还有伤害就是伤害,怎么都不会消失,两个从头到尾都不合适的人,过不了一辈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可陆铭安马上道:“为什么不行?我之前做错了一些事,也说错了一些话,我没意识到会伤害你,以后我会改。”


    舒应觉得再听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动摇,陆铭安的语气太过诚恳,让她觉得这次可能真的不一样,鼓起勇气走下去,也许真会有一个全新的结局在等着他们。


    于是她用被子蒙住了头,什么也不想听也不想说,这一刻他是不清醒的,自己也是不清醒的,不清醒时做的决定会伤人,她不想再被伤害,因为知道疼的滋味。


    陆铭安等不到她的回答,轻轻叹了口气,他很少喝这么多酒,现在也觉得晕的要命,于是把脸靠在她背后,很轻地道:“你什么都不欠我,以后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但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这件事,我不可能妥协。”


    第二天舒应起床时,陆铭安已经离开了房间。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脑海里还能记起他昨晚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甩甩头,决定把一切都当成醉话,不想再被扰乱心绪。


    后面要拍的戏份,都是电影的重头戏,加上导演这两天看起来神色阴沉,因此片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很紧张,也没空八卦那位匆匆来去的大人物。


    意外的是,在陆铭安离开后,剧组还是吃到了他定的外卖,是以舒应的名义连着定了一周,小演员邹婷婷都快感动哭了,抱着舒应说以后要努力再进她的剧组,跟着姐姐吃香喝辣。


    而很快,她们也迎来了在港城最后的一场对手戏。


    叶芙还是坐在那辆汽车副驾,把手里的扳手放下,用坐垫蹭了蹭手上的血,然后偏过身,很冷静地看着旁边已经死去的男友。


    这已经是第五次循环。


    第三次循环里,她带着小女孩被困在旅馆的楼梯里,可进了楼梯间以后又被袭击,还没看清袭击自己的是谁,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四次醒来,她又回到了那条公路上,而丁小文仍在架势汽车往旅馆开。


    后来她试着在丁小文进旅馆前阻止他,两人重复地陷入争吵,可叶芙已经不会再惊慌害怕,她很果断地拿出后备箱的扳手,趁丁小文不备把他击倒。


    可一切还是没有停止,叶芙于是自己开着车沿着来时路往回走,但是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段公路,也没有碰到任何的路人或是便利店。


    汽车油耗尽后,她也彻底失去了力气,扶在方向盘上陷入了昏迷。


    第五次,她在所有争吵发生之前,干净利落地杀了丁小文。


    然后她把车开到那家熟悉的旅馆门口停下,把扳手放在上衣口袋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去,她已经想明白,循环的关键并不是丁小文,而是这家诡异的旅馆。


    她必须回到那里,才能找出所有真相……——


    作者有话说:明天最后一场戏中戏了,希望大家不要不耐烦,作者是很认真设计这部戏中戏的,希望大家看得开心[让我康康]


    第48章


    “开一间房,我要301,就是三楼最后面那一间。”


    前台穿着花外套的大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女人眼神空洞,头发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刚想要骂一句,被她冷冽的眼神一扫,吓得哆嗦了一下,老实低头给她办入住。


    这时叶芙又问:“我旁边那间住的什么人?”


    这问题不合规矩,但是对这家旅馆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大婶很热情地道:“住着一家三口,男的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他老婆很听他的话,还有个小女儿长的挺漂亮,就是看起来很奇怪,和她说话也不理人,昨天我问她叫什么她没回答,她妈妈还很重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说:‘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回答问题,以前教过你的都忘了?’”


    叶芙伸出的胳膊抖了抖,不知想到什么皱起眉头,然后神情更加迷茫,失魂落魄把房卡接了过来。


    踏上那条熟悉的走廊,小女孩仍然在隔壁门外哭,叶芙故意在她身边停下,想知道她这次会对自己说什么。


    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泪珠还挂在脸上,但她瞪着黝黑的眼,仍是用嘴型很清晰地说:“快走。”


    所以她之前让自己快走,并不是提醒她离开丁小文?那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走,后来又为什么要找自己求救。


    叶芙盯着面前这张脸,有什么记忆慢慢在心里复苏,她难以捕捉却本能地感到害怕,浑身止不住地发冷,双腿打着颤,飞快走回301开门进去。


    然后她呆呆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处,又放在唇边一下下啃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隔壁间传来的哭喊声和撞击声。


    这次她没有任何犹豫,握着口袋里的扳手,飞快冲到走廊上,然后用力拍门喊道:“我是旁边的住客,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里没有反应,叶芙又敲了几下门,低下头,看见鲜红粘稠的血液从门缝渗出来,慢慢爬上她的脚背。


    叶芙心脏狂跳,本能地往后退了步,这时面前房门突然开了,房间里没开灯,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这时,房间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叶芙意识到她还没死,连忙握着扳手走了进去,可就在她踏进房间一瞬间,身后的房门突然关了。


    叶芙眼皮也跟着跳了下,然后她才看清房里的情形,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紧闭着双眼,不断有血从他们的脖颈后涌出来,而他们的身体僵硬,看起来已经死了。


    可当她看清那对夫妻的脸,顿时吓得全身虚脱,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这不可能……”


    叶芙现在脑子里已经没法思考任何事,如同溺水之人死死攥着扳手,胳膊抱着膝盖,牙齿不住地打颤。


    有人慢慢走到她身边,是那个小女孩,她对着叶芙蹲下,朝她露出一个很放松很纯真的微笑。


    叶芙死死盯着她的脸,在那一刻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之前会觉得这女孩如此熟悉。


    这个女孩,是她自己,是仅有十二岁的她。


    而那对死去的夫妻,正是是叶芙的父母。


    她努力张开嘴,牙齿仍是咯咯作响,颤抖着问:“是你杀了他们?”


    小女孩的神情仍是天真,用很清脆的声音道:“因为我恨她们啊。她们要逼我成为另外一个人,我不做他们就打我,我很痛苦,所以我给他们下了药,然后用水果刀抹了他们的脖子。”


    叶芙自动忽略这其中惊悚的部分,只是愣愣问出关键问题:“他们逼你成为另外一个人?做什么人?”


    女孩仍是朝她笑,然后靠近她一字一句道:“你忘了,是你啊。”


    叶芙倏地瞪大眼,脑袋里突然被塞进很多东西,让她疼痛难忍,扼住喉咙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女孩是曾经的她自己,而长大的人却并不是叶芙。


    她的本名叫作叶果,叶芙是她的孪生姐姐,虽然她们是一胎所生的姐妹,性格特质但是却天差地别。


    姐姐叶芙性格好,聪明且善于交际,从小隔壁邻居都夸赞她,父母也很疼爱她,一直以有这么个女儿为荣。


    可叶果作为她的孪生妹妹,性格非常孤僻,从小就不爱说话,在姐姐的光环下长到十岁,父母几乎看不到她的存在,把所有的资源和爱都给了姐姐叶芙。


    但也许是老天捉弄,叶芙十岁时出了场意外,虽然父母将她送进ICU尽力抢救,最后她还是死在了十岁那年。


    父母在巨大的悲痛之下,看着和大女儿长的一模一样,却黯淡无光的二女儿,心理发生了扭曲,于是对外宣告死的是妹妹叶果,然后逼迫叶果学习去做叶芙。


    叶果因此陷入了长久的痛苦,但她不能不这么做,一旦做不好,就会遭到父母疯狂的打骂责罚。两年后,她在难以摆脱的压力之下,分裂出了两个人格,一个人格成功伪装成姐姐叶芙,另外一个人格则是停留在十二岁的叶果,很深地隐藏在她的体内,只在某些时刻会冒出头来。


    可为什么十二岁的叶果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的父母并没有死,只是她在大学后就刻意选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学校,想要逃开他们越远越好。


    而正是为了摆脱带给她痛苦的父母,她才很渴望有个人爱自己,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家。


    她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但在大一那年把所有过去告诉了男友丁小文,丁小文那时抱着她说不管她到底是谁,自己都会爱她包容她,他爱的只是这个人而不是一个名字。


    所以叶芙才会纵容丁小文一次次家暴,反复给自己洗脑,因为她没法离开丁小文,她太需要爱,专属于她自己的爱,只有丁小文能给她。


    紧握着的扳手掉在了地上,终于回忆起所有真相的叶芙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她到底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碰见十二岁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叶果,为什么她会杀了自己的父母。到底要怎么才能离开?


    可很快,她能感觉头部被狠狠敲击,一下、两下……血液喷溅出来,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在最后闭上眼之前,她听到叶果的声音冷冷道:“这是属于我的地方,所有闯进来的人都要死,包括你。”


    滴滴……滴滴……医院里的加护病房里,冰冷的仪器连着许多软管,插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女人身上。


    一个小护士站在床前翻看病例记录,念道:“叶芙,25岁,车祸昏迷至今未醒。”


    旁边的护士长点头道:“是啊,真可怜,好像是旅行途中和男友吵架了,两人发生了车祸,她男友当场死亡,她身体状态恢复得不错,就是昏迷一周了,能不能醒过来,要靠她自己。”


    小护士检查仪器运作正常,又看了眼床上的病人,发现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一个噩梦,叹了口气道:“哎,还这么年轻,到底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床上的病人睁开眼,舒应坐起身,场记和小冉跑过来帮她去掉绑在身上的仪器,道:“舒老师辛苦了。”


    舒应朝他们笑着摇头,来不及换病号服,就走到监视器旁边看刚才的回放。


    这是他们从港城转场到A市的第五天,男主范文石已经杀青,按照通告单,最晚下周整个电影剧组就能杀青。


    这时,方淮走到片场中央,道:“今天是中秋节,咱们早点收工,大家回去想赏月想约会都行。”


    片场立即响起欢呼声,工作人员边收拾器材,边盘算后面的活动,方淮走到舒应旁边问道:“你晚上有安排吗?”


    舒应看着他笑道:“我能有什么安排,早点收工,就早点回酒店睡觉。”


    方淮似是随意地道:“那我请你吃个饭吧,电影快拍完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女主角敬业配合,我们不会拍的这么顺利。”


    舒应有些迟疑,从方淮在港城对她告白之后,两人就一直回避这件事。也许是怕影响她拍摄的情绪,方淮从来没有逼过她表态,只是尽可能地照顾她,而两人自那次以后还没有独处过。


    这时小冉跑过来道:“舒应姐,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今晚我能请假吗?”


    方淮看着舒应耸耸肩,道:“正好,你总要吃饭的吧。”


    舒应也不想显得这么小气,于是点头道:“好,等我去把衣服换了。”


    剧组这次拍摄借用了医院的场地,方淮的卡宴停在地下停车场,舒应换完自己的衣服,就和方淮一起往停车场走。


    两人坐上车时,方淮寒暄似地问了句:“离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舒应垂下目光道道:“那些文件他没签,也没直接拒绝,就这么拖着。”


    方淮皱眉道:“等杀青以后,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拖着对你很不公平。”


    舒应将胳膊搭在车窗上,她其实也不明白陆铭安在想什么。那天他离开港城以后,舒应在新闻上看到周家的新闻,周一宴的父亲突然病倒,公司元老趁机篡位,周一宴做惯了大少爷根本没做好接手公司的准备,差点被联手挤出公司决策层。这件事应该很棘手,所以陆铭安一直没和自己联系过。


    方淮见她蹙着眉没说话,试探着道:“还有,我希望你明白,我上次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是很认真的。”


    车这时已经驶出了停车场,舒应没回话,因为她看见转角处站着个高大的身影,背靠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正直直看向这边。


    这几日A市天气寒凉,陆铭安穿着褐色风衣,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身姿挺拔又寂寥。


    方淮下意识地一脚踩了刹车,警惕地停在离陆铭安较远的地方。


    他车刚修好,不想再被砸了。


    舒应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剧组选的虽然是远离市区的医院,但这个路口会有行人来往,说不定就会认出他,万一被拍下来发到网上,又是一场舆论风波。


    而陆铭安已经大步走过来,弯腰敲了敲车窗道:“方导不想上热搜,最好让她下来。”——


    作者有话说:戏中戏拍摄剧情就到这章了,后面会补一个结局。


    第49章


    A市这几日碰到寒流,阴雨天伴着大风肆虐,因此陆铭安站在路口吹了一会风,鼻头已经冻得发红。


    可他的眼睛仍是很亮,此时正透过车窗玻璃,阴森森地钉在方淮的脸上。


    方淮皱着眉,将车窗按下来道:“我们约好了去吃饭,陆总如果识相最好让开。”


    陆铭安冷笑了一声道:“我不会让开,如果你不让她下来,我会一直站在这里。这是你们剧组的入口,到时候会引发什么舆论,我不会负责。”


    方淮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赖,捏紧方向盘,对他怒目而视。


    “算了。”舒应开口道:“我下车。”


    她拿起包打开车门,下车前抱歉地对方淮道:“这顿饭我记着,下次再一起吃。”


    方淮朝他点了点头,而陆铭安的脸已


    经难看到极点,看见舒应走下来,立即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车上。


    车开动后,舒应瞪着他问:“你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周家的事都解决了?”


    陆铭安道:“是,我帮他解决了那些想篡位的元老,他爸爸也醒了,所以我马上就赶过来找你。”


    舒应仍是带着怒意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明明可以坐在车里等,非要那么招摇站在外面?”


    陆铭安看了她一眼道:“我来的时候,剧组的人说你和导演离开了,我怕错过你们,不敢坐在车里等。”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道:“打电话,我怕你不会接。”


    舒应深吸口气,不理会他刻意流露出的委屈,看了眼窗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铭安没回答,只是盯着前方道:“你先休息下,到了就会知道了。”


    舒应看他打定主意不会告诉自己,也懒得多问,干脆闭上眼随他折腾。


    可当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车开上了一条陌生的山路,此时黄昏已经来临,道路两边的大树遮住天光,整条昏暗的道路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


    她觉得心里有点发毛,突然想到陆铭安以前说过要把她关起来的话,紧张地问:“为什么要上山,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陆铭安看她脸还带着红晕,眼珠却瞪得圆圆的,正警惕地看着窗外,笑了下说:“怎么?你怕我带你去山上殉情?”


    舒应白了他一眼,道:“就算殉情也是我赚了,毕竟你陆总的命比较值钱。”


    陆铭安没回话,只是很深地看了她一眼,弄得舒应又有点忐忑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铭安仍是专心看向前方道:“就是觉得,如果我们能死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舒应的心很重地跳了下,然后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他随口说的玩笑话,有什么好在意的。


    等车终于开到山顶,眼前的景色重新开阔起来,舒应发现道路的尽头是通向一栋建在山顶的别墅,问道:“我们是要去那里吗?那栋别墅?”


    心里却仍在嘀咕,这里只有这一座房子,该不会还是绑架吧。


    幸好陆铭安是一个遵守法纪的好公民,他把车停在别墅外,道:“我和你经纪人聊过,她说你曾经想定一家能看到落日的餐厅。这座别墅的视野很好,现在时间也正好,进去就能看到日落了。”


    舒应有些愣怔地被他拉下了车,仍是皱着眉问:“这是谁的别墅,我们可以进去吗?”


    陆铭安似乎觉得她问了个蠢问题,边打开花园外的铁门道:“我让贺谦找到这里,觉得很符合你的要求,就买下来了。”


    舒应震惊地看着他:“你就为了看日落,在A市买了栋别墅?”


    陆铭安领着她走到别墅门口,用密码打开了大门,回头道:“是为了陪你看日落,所以现在它是你的。”


    舒应还来不及消化他话里的事实,就被开门后的景象惊得呆住。


    眼前是带着落地窗的客厅,还有一片郁金香铺出的花海,粉白相间的花束几乎铺满整个一楼,看起来盛大而梦幻。


    陆铭安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走进来,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黛色的山棱,伴着天际浓烈的橘红,而两人就站在整片花海之中,他低头在她耳边道:“离开港城的时候我在想,我好像没有从没认真追求过你,所以我想,可以从今天开始补上。”


    他看着舒应恍惚的表情,轻握住她的手指道:“送花可能有点土,但是我没追过人,不知道怎么追才是对的。既然你喜欢郁金香,我就把这里铺满郁金香,我想你看到应该会高兴。”


    舒应终于回过神来,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


    陆铭安很自然地回:“你在采访里说的。”


    舒应更疑惑了,问道:“你看过我的采访吗?什么时候?”


    陆铭安只是点头表示他看过,却没继续回答这个问题,牵着她往里走,说:“餐厅有正对着日落方向的落地窗,我让酒店提前送来了晚餐,我们可以边吃边看日落。”


    舒应被他按着在餐桌旁坐下,看他端着牛排和红酒放在餐桌上,仍觉得回不过神来,怔怔问道:“你做这些,该不会是因为方淮那天说的话吧?”


    因为在房车上,方淮说他做的那些事太老套,所以引发了他的胜负欲吗?


    陆铭安立即脸沉下来道:“他还没那么重要。”


    舒应“哦”了一声,低下头准备切牛排,陆铭安却提醒道:“你先看窗外。”


    舒应抬起头,正好看见夕阳沉进群峰,在山脉涂上一抹红晕,霞光从天际弥漫开来,连带着整间餐厅都被填满温柔的橘色。


    于是她眯了眯眼,由衷地称赞道:“很美,像电影里的景色。”


    陆铭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道:“顶楼有玻璃天窗,今天是中秋,吃完饭我们可以上去看月亮。”


    舒应转头看见他的脸,被最后一抹夕阳照的格外温柔,又让她想起在那个暑假陪伴着她,22岁的陆铭安,她低下头“哦”了一声,然后拿起刀叉很认真地分割牛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所有事都超出她的预料,把她的心弄得一团乱,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么和他相处,必须和他好好谈离婚的事。但现在的气氛实在太好,她私心地想把这一刻封存在属于他们的记忆罐子里,不愿让任何事破坏它。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餐,舒应跟着他走上了顶楼。


    这座别墅的主人似乎很懂得享受,在顶层特地建了能看星星的房间,中间有一张大床,头顶则是整片玻璃天窗,旁边的阳台上种了许多花,风把花香吹进房间里,散开淡淡的冷香。


    舒应看着那张床有些踌躇,可陆铭安道:“今晚在这里一起看月亮,我不会做什么。”


    他看着她仍在犹豫,又提醒道:“你现在下不了山,只能待在这里。”


    舒应瞪了他一眼,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今晚好像只能留在这里了。还好这栋别墅功能丰富,还有一间影音室,舒应挑了一部电影看,陆铭安则安静坐在她身旁,好像他们曾经那样。


    等到两人洗漱完重新回到顶楼,一轮圆月已经挂上天际,银色的清辉透过玻璃天窗洒在床榻上。


    陆铭安将胳膊枕在后脑,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圆月道:“结婚三年,我们好像第一次一起过中秋。”


    舒应和他望着同一轮圆月,很轻地嗯了声,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圆满过。


    夜晚的气温降低,冷风从门缝吹进来,她觉得有点冷,刚哆嗦了一下,陆铭安就翻身过来,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舒应靠着他宽厚的胸肌,听着耳边巨大的心跳声,身体僵硬了几秒,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不想挣扎,也不想顺从,像躲进巢穴里的鸵鸟,放任片刻的沉溺。


    陆铭安让她枕在自己肩上,又问道:“你觉得这里像不像你家,那年我们一起看完电影,后来停电了,我们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取暖。”


    舒应抿了下唇没有回答,陆铭安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舒应,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好的回忆。”


    舒应倏地转头挣脱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掩盖那一刻无法控制的泪。


    陆铭安似乎叹了口气,从背后又将她整个人箍进自己怀里道:“但你说过以前那些事,好的坏的你都不想要了,那我就陪你把过去都忘掉。我们可以退回去,我可以接受离婚,从头开始追求你,但你不能离开我,除了我,你也不能


    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他咬了咬牙,加重语气道:“尤其是那个方淮。”——


    作者有话说:刚好这章是中秋,虽然没什么人投营养液还是加个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50章


    舒应的脸埋在枕头里,呼吸有些急促,而枕头四周已经全被泪水浸湿。


    退回去从头开始,真的可以吗?


    那些发生过的伤害和误会都可以当不存在吗?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都可以不存在吗?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舒应蹭了蹭脸上的泪,掏出手机看了眼,是苏玉华给她发的微信:“应应,妈妈要回来了,国外待腻了,准备好地方给妈妈接风哦。”


    陆铭安明显也看到了这条微信,箍住她的力度似乎轻了些问:“你准备让你妈妈住在哪里?”


    舒应转头对着他道:“你放心,我会告诉她我们马上要离婚,不会让她再去打扰你。”


    陆铭安皱起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舒应摇头道:“我不想说这个,我今天拍戏很累了,先睡觉吧。”


    然后她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玻璃天窗上仍然悬着那轮圆月,可月光似乎已经熄灭了。


    这条微信把她拉回现实,鸿沟就是鸿沟,欺骗就是欺骗,已经发生过的事,不是刻意忽略就能当做不存在。


    无论退到哪一步,他们都是不适合的人,就像基地不稳的房子,无论多努力的堆砌砖块,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崩塌。


    到时候,可能连这么点美好的回忆都会消失殆尽。


    第二天清晨,舒应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山顶的房间很寂静,连树叶被吹动的声音都很清晰。


    舒应睁开眼,深吸了口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发现这一晚她竟然睡得很好,可陆铭安已经不在身边。当她走下楼时,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陆铭安端着煎蛋和火腿从厨房走出来,抬头看她道:“刚才看你动了下,我就猜你要醒了,所以提前来准备早饭。”


    舒应的脚步慢慢停下,胸口涌起饱胀的酸痛感。这场景很像她曾经幻想过的某个画面,他们都不再是现在的身份,住在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像世上任何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为妻子准备好早晨,吃完饭可以一起去上班,再一起回家,分享彼此生活中的寻常趣事。


    她连忙摇头,甩开这虚幻的妄想,走到餐桌旁坐下道:“我吃完要去剧组了,今天还要戏要拍。”


    陆铭安也坐下,道:“嗯,我把你送回剧组,也要回华盈去处理一些事。”


    所以他昨晚把自己带回来,真的只是陪她看日落而已,并不是要逼她做任何决定。


    舒应垂着头,心里许多情绪都找不到出口,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昨天说,这栋别墅是给我的?”


    陆铭安很自然地点头,她皱眉道:“我不能要,我们已经要离婚了,怎么还能收你送的房子。”


    陆铭安听到离婚两个字,表情冷下来,然后抬眸看着她问:“只是这栋不要吗?”


    舒应一愣,问道:“难道还有别的吗?”


    陆铭安很认真看着她,确定她是真的不明白,叹了口气道:“我让贺谦寄到你公寓的文件,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


    舒应皱眉回想,那间市中心的公寓她只用来睡觉,每次待在那里的时间非常短暂。好像是有人寄过一些东西过来,她定期会让小冉帮她整理,找出有关工作的部分给她,而和工作无关的邮件,则全部收起来堆在柜子里。


    她每次回去都很疲惫,打不起精神查看,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


    现在听陆铭安这么说,难道她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很郑重地问:“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谁知陆铭安摇头道:“不算重要,等你回去自己看吧。”


    舒应也不再深究,手指捏着瓷盘的边缘,垂眸问道:“你昨天还说,可以接受离婚,是不是?那你能把那些文件签了吗?早点办完,可以寄到美国去走解除流程。”


    陆铭安很不满地看着她:“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记得这句?”


    可舒应认真地道:“你说我们可以退回去,那就该按我的节奏来,既然要重新开始,以前就不作数了,对吗?”


    陆铭安似乎想反驳,但终是垂下头,轻轻说了声:“好。”


    舒应有点不敢相信,这算是松口的意思吗?但陆铭安的表情太难看,于是不想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先维护住好不容易得到的让步。


    等她被送回了片场,趁着拍摄的空隙,马上给钟言心打了个电话。


    “言心姐,你能不能帮我去G市的公寓里,大门密码你知道的,帮我看看书房的柜子里,有一些寄过来的快递邮件,你帮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钟言心觉得莫名其妙,道:“你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是觉得我这个金牌经济很闲吗?”


    舒应笑了下道:“那就请钟大经纪人,看在你的艺人在卖力拍戏为公司打拼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吧。”


    然后又用认真的语气叮嘱道:“拜托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钟言心拿她没办法,扶着额头道:“好了好了,我过几天去一趟你家,帮你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千里迢迢打电话给我。”


    一周后,《歧路》的演员们陆续杀青,终于到了拍摄的最后一天,补拍完所有镜头,剧组就正式杀青了。


    方淮看着刚补妆完等着拍最后一场戏的舒应,笑着问:“怎么样?现在什么心情?”


    舒应抱着胳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心里好像有点空,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叶芙,或者应该说是叶果。这几个月,好像跟她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有过很多挣扎也跟她一起得到最后的解脱。说出来可能你不信,她给了我很多力量。”


    方淮仍是笑着道:“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谢谢我,毕竟是我创作出了这个角色,又陪你一起把她完整地呈现出来。”


    舒应点了点头,她一直很感激拍摄期间方淮对她的帮助,可还没开口说出感谢的话,方淮却往前倾身,很郑重地邀请道:“还记得吗?你欠我一顿饭,今天杀青完能去吃吗?”


    方淮虽然是圈内颇受尊敬的大导,但他不像秦述那般自傲,对人一向温和,很有分寸地进退自如。


    而此刻他看向舒应的目光却很强势,里面装着一个男人热切且不加掩饰的爱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法再装看不到。


    这时摄影师来喊导演,让他帮忙看第二机位是不是有问题,方淮立即跟他一起走了过去,舒应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


    这人是圈子里人人敬仰的新锐大导,他有才华,有艺术情怀,尤其是对于电影,他们有同样的审美和见解。


    他从国外回来,没有参与过自己那些糟糕的过去,而且这三个月的拍摄,他们思路经常是默契的,对方只需要点拨一句,自己就能明白。


    如果要说合适,也许没人比方淮更适合自己。


    那应该试一试吗?她的过去和陆铭安纠缠太久,从17岁初见到无数的误会纠葛,还有整整三年的婚姻,她好像从没想过,还能有其他的选择项。


    “怎么样?对这里的菜还满意吗?”


    舒应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导演,点头道:“嗯,你是问过


    小冉了吗?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方淮笑着道:“我问小冉的时候,她说你喜欢吃辣,特别爱吃火锅,只是不太敢常吃。但是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共进晚餐,吃火锅好像有些狼狈,所以选了这家私房菜馆,这里的师傅都很擅长川菜,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舒应有些恍惚地低下头,突然想到那年她当舞替赚了5000块,为了回报陆铭安送的那对珍珠耳环,第一次请他吃饭就是吃的火锅。


    那时陆铭安望着鸳鸯锅里翻滚的红汤直皱眉,却看见舒应吃得一脸满足,于是嗤了声道:“以前都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


    后来,陆铭安给她做的菜就加了辣椒,但是他其实是不吃辣的,所以每次都会把菜里的辣椒挑出来再吃,他好像不认为这是麻烦,只觉得理所应当。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方淮见她发呆,关切地问了声。


    舒应回过神来,赶忙道:“不是,这些菜都很好吃。”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明明想要试试新的开始,为什么又会想到陆铭安,这些片段明明已经过去很久,可偏偏总是会冒出来,好像已经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根本难以割舍。


    于是她喝了口水,问道:“你刚才说,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方淮的目光很直白,道:“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不太相信?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导演,追求女明星是家常便饭?”


    舒应毫不避讳地点头道:“我确实这么想过。因为我接触过很多圈内人,越是有才华的导演,越容易陷入对演员的迷恋之中,因为必须足够沉迷才能发掘出演员的特质和魅力。有时候,他们会很难抽离,所以很多导演都会和演员恋爱,但是电影结束了,通常这种关系也会结束,我想方导应该也听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方淮却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可我对你,不止是导演对女明星的迷恋。”


    舒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是钟言心,想到自己拜托她的事,连忙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钟言心用十分夸张的语气道:“小应,我现在在你家呢!你让我看的那些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全都是赠予文件,是陆铭安在全国给你买下的房产,甚至还有店铺,我粗略看了下,陆续好几年,好几个城市都有,甚至还有海外的房产。还有一份,是聘请专业团队帮你打理这些资产的协议,你怎么会漏掉这些东西!你简直是个富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