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舒应问完这句话,能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倏地绷紧,某些难以避开的触感又更大了一圈。
掐着自己腰上的手掌用了力,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可他最终只是咬着牙回:“不行,没准备。”
舒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红得要命,羞耻感蔓延全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把人给蹬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用被单蒙住了头。
没想到陆铭安很快跟了进来,趴在她身旁,隔着被单揉了把她的头发说:“你跑什么?”
舒应想到刚才的事,整个身体快被烧着了,背弓着像只煮熟的虾,闷声喊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干嘛?”
而陆铭安很无耻地躺在她身边,道:“外面太热,你这里凉快。”
舒应比不过他的厚脸皮,憋着气坚持把自己埋在被单里当鸵鸟,那人也一直没再开口,房间渐渐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舒应实在闷得不行,偷偷把一双眼睛露出来,睫毛动了动,马上扫到旁边正专注看着自己的陆铭安。
她惊慌失措地想再躲回去,可被单已经被他给掀了,舒应只能坐起来和他对视,脸颊被闷得红扑扑的,湿发搭在眼皮上,因为缺氧而张嘴大口喘息。
可惜她还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那人又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这个吻接得很漫长也很温柔,唇瓣和舌尖难舍地缠在一处,偶尔分开短暂呼吸然后继续纠缠,墙上挂的时钟滴滴答答,转眼就走到了凌晨。
舒应闭着眼枕在他胳膊上,被亲得很舒服也很沉溺,可大|腿却老被戳到,她能察觉出这人始终绷紧着肌肉隐忍,于是深深吐出口气,开口道:“你……”
睫毛不住打颤,终于忍着羞耻问出:“你是……需要帮忙吗?”
因为他看起来完全不是不想要的样子,所以刚才拒
绝了自己,现在又非要跟进来?
可陆铭安拉住她的手,在她眼皮上亲了下道:“我没想那个,进来是不想你一个人乱想。”
舒应愣愣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指的乱想是什么,这时陆铭安为她把湿哒哒的额发捋到耳后,又道:“我记得你说过,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舒应眨了眨眼,脸颊到耳根都是诱人的粉色,陆铭安喉结难忍地滚了滚,然后用力把她按着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在她耳边柔声道:“睡觉吧,今天我陪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舒应的鼻尖因这句话而酸了一下。
好像从小到大,从没人这么温柔而珍视地对待过自己,记忆里,爸爸总抱怨自己不是男孩,抱怨在她身上花钱太多,妈妈花了很多心思培养自己,可她对自己有太多要求,舒应总是很怕达不到这些要求,就没法再得到妈妈的爱。
而现在靠在陆铭安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声,舒应觉得温暖而安全,她不需要回报什么,就能从他身上汲取温情和陪伴,让这个荒唐而混乱的夜晚,能伴着他干净的呼吸声结尾。
舒应闭上了眼,在快要沉入梦乡时想到:陆铭安应该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吧,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自己长的还不错,只要对他有吸引力就算是喜欢吧。
再往后,她不敢多想,只需要一点点喜欢就足够了。
这个暑假过去,他们会回到不同的生活,自己要陪妈妈还债,陆铭安迟早会和陆家和解,会接手整个华盈集团。他可能会结婚,也可能不结,他们之间唯一可能有的交集,就是未来陆铭安婚礼时,自己会帮妈妈去给他送一份新婚礼物。
她在这个念头里迷糊地睡去,竟然做了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五星级酒店的草坪上,自己穿着廉价的衬衫和长裙坐在宾客席,不远处正在举行草坪婚礼。陆铭安身边站着他的新娘,看不清脸,但是很高贵也很漂亮,两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相配,就像当初他和乔晚一样。
在神父的引导下,新婚夫妻宣读了誓词,然后挽着手走到席间,满脸幸福地接受宾客们的祝福。
舒应想亲手把新婚礼物交到陆铭安手上,所以鼓起勇气挤到最前面,但她不小心绊了一跤,精心准备的礼物落到地上,不知被谁一脚踢远。
她狼狈地弓着身子,穿过人群去找那份礼物,精心梳好的发髻乱了,裙子也被草丛弄得乱七八糟,突然听见头顶有人在问:“铭安,这人你认识吗?”
陆铭安站在他的新娘身边,居高临下,用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摇头说:“有点眼熟,不记得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舒应的脸已经哭湿了,泪水顺着她的耳朵往下流,把陆铭安的肩头都打湿了一片。
她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给她擦眼泪,在她耳边无奈地问:“做噩梦了,怎么还哭了?”
舒应终于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枕在陆铭安的胳膊上,而天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竟然已经到了早晨。
她想起刚才梦里的情形,很不甘心地坐起身,瞪着泪汪汪的眼,不管不顾地问道:“陆铭安,你喜欢我吗?”
见陆铭安被她问得愣住,舒应又哽咽着问:“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陆铭安总算回过神来,被她弄得又好笑又好气,用指腹擦着她脸上不断滑下的泪珠,正想要回答,突然警惕地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舒应也马上察觉到了,有人在开外面的铁门。
这间公寓的隔音很差,坐在房间里也能听到门外锁孔被转动的声音,她倏地紧张起来,而陆铭安马上把她护在身后,然后两个人同时听到苏玉华的喊声:“应应,你在家吗?”
“滴”的一声,酒店房门被房卡打开,舒应转头对一直送他到门口的方淮道:“我到房间了,都说了我没醉到那个程度,方导可以回去了。”
方淮抱着胸,站在不远处的廊灯之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他很快摇了摇头道:“好,你今天好好休息。”
转身离开之前,他又想到什么道:“对了,你上次说要请假,拍完这两天的戏份,应该能有一天半的时间留给你去办自己的事。”
一天半时间,足够从这里来回去S市,足够她见到陆铭安,和他好好说清楚当年魏英哲的事。
舒应想到这里心头涌上雀跃,挂起笑容轻快地道:“谢谢方导。”
方淮也笑了笑,和她告别后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长长的走廊只剩几盏壁灯,照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后面两天的戏拍得很顺利,舒应和范文石之间越来越有默契,方淮偶尔会给他们讲戏,实拍的时候NG次数很少,有时候是舒应自己不满意,想保一条再拍一次。
剧组在这种气氛下,都自觉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宋奎来探了班,他看完目前拍摄完的素材,笑得小眼睛都眯起来,拍着方淮的肩道:“就靠这胶片级的质感,咱们电影冲奖一定没问题。”
方淮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向已经准备收工的舒应。小冉昨天说已经帮她定好了今天下午的航班,目的地是离海城不远的S市,他在新闻上看到,华盈和政府洽谈的港口项目就是在那里。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天气改变了所有人的计划,机场航班为了安全不得不取消,连方奎都只能滞留在剧组的酒店里。
“过了今明两天,我就没法请假了吗?”舒应坐在方淮对面,神情显得有些焦虑。
方淮翻看手里的通告单,道:“后面几个客串的大咖档期都有限,比如饰演叶芙父亲的苏文青,他只给我们留了那几天档期,你和他有对手戏,这个很难调整。”
他看见舒应满眼的失望,试探着道:“其实我们电影也只拍三个月,你要办的事很急吗?”
舒应摇了摇头,吐出口气道:“算了。”
又看向方淮道:“放心,我会配合剧组的,不会让你们难办。”
做出这个承诺后,舒应就回了酒店房间,看着窗外的雷暴大雨,她深深叹了口气,给贺谦拨去了电话。
贺谦从陆铭安接手华盈就一直跟着他,说话办事都像严谨的AI,因此他在电话里得知舒应要改变行程,不需要自己再安排接机,也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点头表示会等到陆铭安开完会告诉他。
到了晚上,陆铭安就把电话拨了过来:“真的不过来了?”
舒应叹了口气,道:“我问了机场,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复飞,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我现在话题性太高,如果拍摄间隙坐高铁来回,会被很多人拍到,到时候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舆论。除非我自己开车,来回只需要六个小时……”
“不行!”陆铭安马上拒绝:“现在还在暴雨,开车不安全,而且你还要拍戏,不适合这么奔波。等到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可以过来探班。”
舒应“嗯”了一声,心里仍有些失落,转而问道:“政府那边的项目有问题吗?你听起来声音好像不太对。”
陆铭安那边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第32章
舒应惊讶地看了眼手机,这实在不像陆铭安会说出来的话。
自从22岁回到陆家后,他变得沉默而隐忍,毕竟年纪轻轻就要掌控庞大的商业帝国,他早已习惯了掩盖真实情绪,连媒体给他写的人物专访,用得最多的就是“神秘”“深藏不露”这样的字眼。
她没想到陆铭安会亲口说想她,好像就自从那个树荫下的吻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再亲密了一些。
挂掉电话的舒应想,为了他亲口说出的这一句想念,自己也许可以尝试着付出更多。
于是第二天,舒应早上就和方淮请好了一天假,然后向小冉交代好所有事宜,让她帮忙放烟雾弹,躲过可能闻风而至的媒体,独自开车前往S市。
算算时间,她要在晚上12点前赶回来,这样才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拍摄。这里离陆铭安所在的S市的路程大概300多公里,开车需要三小时,她可以在中午前赶到,留
给她和陆铭安独处的时间还能有几个小时。
舒应开车上了沿海公路时,想到小冉听到自己决定时震惊的眼神,也觉得这行为有些疯狂。
这不该是自己这个年纪做出的决定,太冲动,太恋爱脑,像十几岁迫切向恋人飞奔少女,不计成本,不讲回报,只要能和他见上一面,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广播电台里正在播放《少女的祈祷》,歌词她似乎听过很多遍,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打动她:
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再挤逼都不放开。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连气两次绿灯都过渡了,与他再爱几公里。
当这盏灯转红便会别离,凭运气决定我生死。
舒应突然想起那年拉斯维加斯教堂里的神像,他们也曾在天父面前发誓,在那个时刻,他们是不是也有过一瞬间的祈望,希望能够相守终生。
她把车窗全部关上,海浪声和风声都散去,只有电台里的女声在耳边反复唱着:“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祈求沿途未变心,请给我护荫……”
车开到S市时已经快到中午,舒应下高速就给陆铭安打了个电话,结果并没有打通。
她觉得有些奇怪,陆铭安的电话很少会接不通,于是又给贺谦打了个电话。
贺谦接到电话,听到舒应已经到了S市显得有些惊讶,然后告诉她陆总不知道她今天会过来,现在他并不在公司,还说会想办法和陆总取得联系。
贺谦办事一向妥帖,他很快给了舒应一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说已经和前台交代过,让她直接领了房卡去陆铭安的酒店套房等他。
这也是原本陆铭安安排的计划,只是昨晚因为机场行程而取消了,所以贺谦在得知舒应还是赶来以后,马上和酒店方协调好,然后试图和陆铭安联系,告诉他这个消息。
舒应到达酒店套房时已经很疲惫,毕竟她这段时间马不停蹄地拍戏,开车过来S市的念头是今早突然冒出来的,她甚至什么行李都没收拾,背了个包直接跑了过来。
她坐在沙发上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这种疯狂的行为如果放上网,不知道会被骂上多少条,可她现在只有即将见面的紧张感,还有一点点甜蜜的期待。
她靠着沙发靠背,又给陆铭安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无法接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连电话都关掉了。
舒应抱着抱枕发了会儿呆,打开包里随时放着的剧本,对着通告单又看了一遍,看完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期间她的电话一次都没有响起,连贺谦也没有打来。
这时有人敲门,她马上站起身去开门,发现竟然是酒店的送餐服务,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连中饭都没吃。
这家酒店的餐食十分丰富,可舒应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2点多,如果自己要在12点前赶回去,算上中间的路程和堵车时间,留给和陆铭安相处的时间只剩不到5个小时。
她突然觉得有点烦躁,反复摆弄着手机,仍然没有接到来电,如果贺谦已经找到陆铭安,一定会和自己联系,难道是港口项目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她这么想着,就觉得不该再打扰陆铭安的正事,又实在觉得有些累了,于是躺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睡下。
当舒应从睡梦中惊醒时,四周已经陷入黑暗,她在黑暗中坐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一时间有些愣怔,忘了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视线适应黑暗时,她想起来自己在S市陆铭安的套房里,而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舒应后知后觉开始担心,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而贺谦也没给自己电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正准备给贺谦拨电话过去,突然听见门外有了动静,心里一阵欣喜,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却看到贺谦那张充满愧疚的脸。
舒应的嘴角压了下去,脸上的光彩瞬间消失了,然后她深吸口气,让贺谦进了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实话告诉我。”
贺谦扶了扶金丝眼镜,表情苦恼地道:“我找不到陆总,也联系不上他。”
舒应的心瞬间提起,本能地觉得陆铭安不会碰上什么危险了,可她看贺谦的表情又不像,于是问道:“他今天为什么没在公司?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很忙吗,他出去办事不需要把你带在身边吗?”
贺谦沉默了一瞬,很老实地答:“本来下午应该有个例会,但是陆总接到个电话,当时他的表情很震惊,好像是有什么人要见他。然后他马上把今天的工作都安排到了明天,很匆忙出了门,因为他没告诉我要去哪里,我也没法找到他。”
舒应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渐渐变得冰冷,仰着头哑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失联到现在,连公司都不管了,是因为赶着去见什么人?”
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待遇,至少不是开车三小时赶来S市的自己。
舒应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握拳抵在唇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下喉间的干涩。
耳边似乎又听见江慕雅用尖锐的声音宣告:“你别以为你赢了,陆铭安做那些事不是为了你,他拒绝我,是因为乔晚要回国了。”
还有那封从英国大使馆寄过来的邮件,乔晚想告诉他什么,是她要回来了,迫不及待想和他见一面吗?
贺谦看到她脸色渐渐变白,削瘦的下颚线都在微微发抖,看起来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连忙试图解释:“可能陆总有什么急事暂时回不来,但是他晚上一定会回来的,太太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晚饭。”
“不用了!”舒应很快恢复了镇定,拿起包往外走道:“我现在要赶回剧组,不用告诉他我来过了。”
贺谦难得显现出手足无措,跟着她往外走道:“那我派车送你,或者给你定最近的机票,马上又要下雨,自己开车太不安全。”
“不用!”舒应站在房间门口转身瞪着他,背脊绷得笔直,大声:“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会生气!”
她态度强硬,贺谦没办法强行留下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给陆总惹祸了,正在低头思索,突然发现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再抬头时,舒应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
舒应坐在车上,接到贺谦追来的电话,毫不犹豫选择关机踩下油门。
其实她并不想追究陆铭安到底去见了谁,但是这来回600公里路程,就是上天给她的教训,他们之间永远是阴差阳错、棋差一着,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再怎么强求也没法圆满。
开回港城剧组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舒应谁也没通知,直接回了酒店房间,躺在床上用胳膊遮着眼睛想:看来网上那些帖子没骂错,恋爱脑果然没有好下场。
她躺着休息了很久才打开手机,几乎是在开机瞬间陆铭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舒应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到陆铭安十分焦急的声音:“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已经最快赶到酒店,也让贺谦派人去查你从哪里走的,但是明天有个政府会议,我没法走开,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能到剧组来……”
“陆铭安。”舒应突然打断了他,用很平静的语气道:“不用了,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陆铭安皱起眉,心突地跳了一下。
舒应盯着头顶那盏过于亮的壁灯,一字一句道:“那九千万我已经存够了,我会全还给你,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然后她不想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挂断了电话直接把陆铭安的电话拉黑。
我不再欠你什么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
止吧——
作者有话说:离婚倒计时了
第33章
“cut!”方淮从监视器后面抬起手喊,然后站起身走到舒应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道:“你的状态不太好,今天上午先拍到这里,大家先休息。”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开始收拾器材准备去吃中饭。
舒应站在原地懊恼地按了按眉心,然后朝范文石和另外几位演员说了声抱歉,跟着方淮走到休息区。
方淮让助理端了两杯咖啡过来,将其中一杯推过去道:“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是昨天开车太累了?”
她昨天请了一天假,原本和小冉说的是会在12点前回来,可天刚黑就回来了,而且脸色很差,不和任何人说话失魂落魄的,直接进了酒店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今天上午拍摄的几场戏并不难,可舒应连着NG了几次,连范文石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用眼神示意方淮是不是需要暂停。
舒应吹着咖啡杯上的热气,眼神在水雾中显得有些迷离,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需要倾诉,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方导,你之前说过我是回避型人格,你没说错,我有时候也很唾弃自己,为什么很多事都不敢直接面对,总想把自己缩在壳子里,这样才觉得安全。”
也许是因为,她不信有人会无条件对自己好,所以她习惯了伪装自己,做让妈妈骄傲的女儿,做不会被流言击败的女明星,还有做陆铭安合格的妻子,隐藏自己对这段婚姻不该有的期待和占有欲。
真心话从来说不出口,因为觉得没资格说,因为不敢说。
舒应深深吐出口气,终于说出了这个隐藏太久的秘密,“你以前问过我和陆铭安的关系,其实我们三年前就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
她迎向方淮惊愕的目光,笑了笑道:“不过我从来不是他真正想要结婚的对象,我们的婚姻只源于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就该有终止的时候。”
方淮的表情非常复杂,他一只手用力在腿侧捏了把,让自己保持专业和镇定道:“所以,你想说出来了吗?关于他的事?”
舒应摇了摇头,垂下目光道:“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不该再逃避这个错误,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而这个错误的开始,还得从那年暑假,她妈妈突然闯入的闷热清晨说起。
苏玉华坐在公寓的客厅餐桌旁,她刚从临市老家回来,此时顾不上休息,甚至顾不上喝口水,直直盯着面前规矩坐着的两人,脸上似乎写着质问,但忍不住弯起的眼眸出卖了她,泄露了她内心藏不住的欣喜。
舒应捏着拳坐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只随意往后扒了扒,再用发圈绑成乖巧的马尾。此时她低着头,心里忐忑着,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陆铭安。
陆铭安在最初的惊愕后显得很镇定,好像被“捉奸在床”的不是他一样,瞥见旁边的舒应像只惊恐的小兽,手在桌子下伸出,轻轻按住她的手背。
苏玉华见两人一直不说话,清了清喉咙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我女儿的床|上?”
舒应没想到妈妈会用这样直白的字眼,脸都涨红了,垂着头小声道:“是我让他暂时住在我们家,不是白住,会给他按市价算房租和生活费的。至于刚才……是个意外……”
苏玉华用眼神示意她闭嘴,然后朝陆铭安笑着道:“陆少爷,我们家虽然破产了,但是我女儿也是被我们当宝贝养大的,她在X大成绩一直很好,追她的人也不少,未来可是前途无量的。”
“妈~”舒应难堪地扯了把她的胳膊,实在不想她再说下去。
可苏玉华仍是盯着陆铭安道:“所以,如果你真喜欢我女儿,就该去和你父母说清楚,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当然,我知道这事不容易,如果你暂时不想说,我也可以帮你们先瞒着,等到时机成熟再让他们松口。”
舒应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怎么说到这一步了,想要开口阻止,却听到陆铭安轻笑一声,问:“伯母要帮我瞒着什么?”
苏玉华眼角挤出一丝笑纹道:“当然是瞒着你们的关系,你暂时不想回去可以先住在我们这儿,住哪儿都可以,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可陆铭安很直接地打断了她的美好畅想:“没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舒应倏地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好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他的答案吗。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喜欢,也没有承诺,除了那些风雨夜的陪伴,和几个暧昧不明的吻。
苏玉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急忙转向舒应问道:“小应,他说的是真的?”
她打开门的时候,正看到两人匆忙从床|上下来,女儿涨红了脸手足无措,陆铭安看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身后护着,苏玉华自诩最懂人心,她肯定不会看错,这两人对望的眼神浓得化都化不开,怎么可能没有情愫。
而舒应努力咽下喉间的涩意,淡淡地道:“他说的没错,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正常的房东和租客关系。”
苏玉华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瞪着陆铭安道:“你们陆家家大业大,但也不能就这么欺负我女儿,我和你母亲也算有点交情,我要去问问她,是不是要纵容自己的儿子做这种败坏家风的事!”
陆铭安直直看着她,声音很冰冷:“如果伯母想用我们的关系拿捏我,或者是去找我家里换取什么,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因为你一定会失望。”
苏玉华愣住,她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能轻易看穿自己的意图,再继续撕破脸,对自己和女儿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她飞快思索,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先把这只肥羊留下来再说。
然后她马上换了张脸,亲切笑道:“那可能真是我弄错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既然应应让你住在这儿,那你就继续住着吧。”
已经闹得这么尴尬,还能住得下去吗。
舒应还没转过这个念头,陆铭安已经自觉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搬到了沙发上,其余衣物全装进他带来的背包里,直接放在客厅。
苏玉华整理完行李,看到这幕有点惊讶,没想到陆家少爷会愿意睡自家客厅,再看舒应已经在把东西搬回自己的房间,两人真像按部就班的租客和房东,一点也没有要住在一起的意思。
她在心里狠狠叹气,很不满女儿这么放过一座金山。
然后她细心观察了一天,看着陆铭安和女儿之间虽然相处略古怪,但始终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看起来不管他们之前有没有什么,陆少爷是不打算认账了。
苏玉华很不甘心,但她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很快有了别的打算。
第二天,苏玉华上午就出了门,舒应问她要去哪儿也没说,只说要到晚上再回来。
舒应昨晚没睡好,行尸走肉一般去了舞蹈教室上课,回家时发现妈妈还没回,而陆铭安和以前一样给她做了晚饭。
她坐下时看了眼那张并不宽大的沙发,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陆铭安抬头看她:“你答应过我,你妈妈回来也能让我继续住,我可以住在客厅。”
舒应实在不理解,“你不是说那张沙发腿都没法放直,你真的愿意继续住?”
陆铭安低头扒了口饭道:“我试过了,可以放直,可以睡。”
舒应“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吃饭。
陆铭安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舒应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们本来也没关系啊,”
陆铭安盯着她,很慢地问:“真的没关系吗?”
舒应不明白了,明明是他先否认的,现在摆出这副不爽的样子给谁看。
于是她也来了脾气,把筷子往下一搁道:“好啊,那你告诉
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陆铭安蹙起眉,似乎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舒应得胜似地挑了挑下巴,然后觉得他们的对话简直像小学生吵架,无聊且幼稚。
最后陆铭安低下头道:“算了,过段时间再说。”
舒应轻哼一声,也继续吃饭,可饭菜吃在嘴里都没了味道,好不容易被她强行按下的那颗心,又开始上蹿下跳,忍不住跳往不该有的方向。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吃完了饭,舒应把碗筷收拾着走向厨房,经过窗户时往外看了一眼,马上紧张地对陆铭安道:“楼下有两个奇怪的人,好像正朝我们这栋走过来。”
陆铭安听她声线都在发抖,知道她是害怕高利贷追过来,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眼,便深深皱起眉头。
然后他转头对她道:“别害怕,不一定是来找你家的。”
见舒应仍是脸色煞白,他又安抚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橙子,我出去给你买回来,顺便看看那两个人要做什么。”
舒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着声道:“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铭安觉得她这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捏道:“放心,不是你说的,我个子高,他们不敢惹我。”
舒应抿着唇,终于放开他的胳膊,可陆铭安突然反握住她的手,似乎很不舍地勾着她的手指,然后再一点点松开。
她心里涌上一些莫名的哀伤,还没理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陆铭安已经转身出了门。
铁门被关上,舒应独自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这间公寓很久没有这么冷清过了。
也许,这个假期真的快要结束了。
夜色里,两个全身黑衣的保镖跟着陆铭安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少爷,陆总让我们接你回家。”
陆铭安冷着脸转身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两个保镖很尽责地闭了嘴,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做沉默的盯梢者。
这画面在夜晚显得有些诡异,三个目测190的男人一同走到水果店,其中两个还是全身黑衣,老板颤颤巍巍把一盒橙子递给为首那个长相极为赏心悦目的男人,看着他们离开才彻底放下心。
再度走回小区大门,陆铭安转身对两个保镖说:“我把东西送上去就下来,你们站远点,别吓着她。”——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段回忆戏份了
第34章
G市的天气一向多变,白天还是烈日炎炎,到晚上就雷声阵阵,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陆铭安回到陆家别墅时,窗外正好劈开一个炸雷,连带着狂风大作,似乎在烘托狗血伦理剧即将登场的气氛。
陆正清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支快燃尽的雪茄,似乎已经等了陆铭安很久。
可看到儿子进门时,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嗤笑一声道:“以为你出去这么久能干出什么大事业,还不是这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旁边的方文瑾穿着紫色丝绸睡袍,神色懒懒朝他看了眼,抬手喊来佣人道:“去,给少爷弄点夜宵来吃。”
陆铭安觉得这个家庭氛围很让人安心,如果父母跳起来关心他或是大声责骂,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
于是他也好像只是寻常回家的模样,坦然走到沙发旁坐下道:“爸,你大半夜让保镖去居民楼下堵我,我不跟他们回来,万一把居民吓得报警,说不定还会闹上新闻,影响到华盈的股价。”
陆正清板着脸把雪茄放下,指着他喝斥:“你还有脸提华盈!我让你去相亲,你说跑就跑,大半个月都找不到人!我以为你多有出息呢,结果是躲在一个女人家里,给人家伺候三餐,过得风流快活。”
陆铭安皱起眉,问:“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他看到那两个保镖时就已经明白,苏玉华刚回来,陆家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肯定是她找陆家卖了消息。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可这些相处的细节,她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坐在旁边的方文瑾摇头道:“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我儿子是这么笨的人。”
陆正清仍是瞪着他道:“那女人比你想象的有心计的多。要不是看今天时间太晚,我都想让保镖把她也带回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能迷得你家都不回了,宁愿和窝在她那个芝麻大小的公寓里。”
陆铭安马上警惕起来:“是我自己要留在她那里的,你们不能为难她!”
陆正清看他脸色都变了,明显比进门时紧张,气得一拍沙发扶手:“我还没说她什么,你就心疼了?乔晚才走了半年呢,你这么快又有新欢了,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还是个多情种呢!”
方文瑾被他们吵得头疼,手扶着眉心道:“够了,之前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了,你搬回来住,以后我们和她们家也再不会有什么关系。”
可陆铭安看向陆正清,很认真地道:“爸,如果我说,我绝不会如您的愿去联姻,你准备怎么做,继续把我关着吗?”
陆正清脸上的皱纹都抖了抖,握着拳道:“你是陆家的人,以后迟早要继承华盈,你身上背着家族的责任,凭什么觉得你能随心所欲?”
而陆铭安傲气地站起身道:“这件事我不会妥协,我绝不会让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
“什么叫像我们一样?”陆正清指着他吼道:“你从小到大不是靠我们,不是靠陆家,哪里过得上这种众星捧月的好日子,现在让你承担责任,你就想跑了?你现在出了陆家的大门,离了陆少爷的身份,以为谁还会正眼看你!”
陆铭安抬起下巴道:“我不靠陆家也能赚到钱,离了陆家,G市也容得下我。”
陆正清气得冷笑道:“你准备去哪儿,还去你那个小女友家里?你以为你不是陆家人,她还会继续收留你?没想到你会这么幼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女人给骗了。”
方文瑾也叹了口气,看着他问道:“小安,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陆铭安被她问得怔了怔,许多埋在心里理不清的情绪突然有了出口,然后他表情很坚定地回:“是,我喜欢她,所以我不会和别人结婚。而且她对我说过,只要我付房租,就可以一直住在她那里。”
他说完这句话,陆正清露出看傻子的表情,连方文瑾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怜惜。
然后方文瑾重重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和苏玉华的对话框道:“这里面的视频,你自己看吧。”
陆铭安迷惑地接过手机,打开里面的视频,顿时吃了一惊。越往后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窗外的冷雨似乎从脚底慢慢将他吞没,冰水灌进肺里,造成缺氧时才有的疼痛感。
这些视频全是他和舒应在那所公寓里的生活,他们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甚至还有一个是他们倒在沙发上接吻,画面里的两人是那么缠绵,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反胃。
陆正清看他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心头涌上种获胜的快感,道:“你还不明白吗?她家在客厅装了监控,妈妈故意跑到外地,女儿把你带到家里百般勾引,柔情蜜意地哄着,如果能上床怀个孩子更好!人家做了这么多准备,等的就是你这头肥羊入口!”
方文瑾也沉着脸道:“她妈妈拿这些视频找我们要了一千万,明天我会安排财务转给她,这次算我们识人不清,花钱买个教训。你回来向你爸爸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铭安呆呆坐着,过了许久才用干涩的声音道:“我不信,舒应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我要自己去问她。”
“一千万?”舒应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大声喊道:“你怎么能找陆家要这么多钱,我和陆铭安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是我说让他出房租和生活费住在这里,我们只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
苏玉华平静地看着她道:“什么都没发生?那我看到的监控视频里,你们是在做什么?”
“监控视频?”舒应困惑地皱起眉,直到看到苏玉华存在手机里的视频,她又是愤怒又是羞恼,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会在客厅装监控?你把这些都给
陆家了,所以才要挟他们出钱?你怎么能这么做,这是敲诈!”
苏玉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此时仍是抱着胳膊道:“应应,你觉得陆铭安那样出身的贵公子,有可能喜欢你,对你用真心吗?”
舒应此时只觉得无比难堪,泪里不断涌出泪来道:“我从没想过他会喜欢我,可我也不想他看不起我,觉得我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设计他!”
苏玉华冷笑一声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管他是怎么看你,有什么能比一千万重要!”
她又叹气道:“应应,我从小那样教你,就是让你不要恋爱脑,懂得靠你的优势得到更多东西。你以为陆铭安对你有多少真心?他不过是因为刚分了手,没法再做众星捧月的陆家少爷,因为寂寞无聊才会和你厮混,他可从没想过要给你什么名分。既然他可以玩你,为什么我不能找他家要钱?本来客厅里装的监控,是我怕高利贷会找来,报警的时候能多个证据,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舒应满脸都是泪,感觉此刻的苏玉华无比陌生,哽咽着道:“妈,我们是没钱,是欠了债,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敲诈陆家,还把那种视频发给他们,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苏玉华瞪着她声音尖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骄傲的X大学生?你以前拥有的,都是我努力帮你争取的,当初你爸爸发家之前,贷款去做工程的时候,你也过得不比任何人差!你以为我愿意花心思去向那些阔太太献媚,把脸给别人踩?我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能天真地长到现在,是因为我在你前面挡着,帮你铺路!”
她声音哽了哽,然后把脸埋进手心,道:“可现在妈妈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你爸爸留下的烂摊子太大,我扛不住也抗不了,只能让你陪我一起扛。”
舒应听得心疼又愧疚,哭着道:“可是总会有办法的啊,我可以多打几份工,还可以去试着演戏,总有更体面的方法赚钱,能把这笔钱还清……”
苏玉华抬头,用通红的眼看着她:“你知道你爸爸欠了多少钱吗?他欠了一个亿!”
她盯着女儿被吓呆住的脸,冷笑一声继续道:“不靠这些手段,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知道靠我们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一千万?还不上那笔钱,我们只能偷偷摸摸躲一辈子,甚至还有可能坐牢!”
然后苏玉华坐直身子,慢慢抹去脸上的泪,用一种悲伤又怜悯的眼神看着舒应道:“小应,你还不明白吗?从你爸爸给我们家留下这笔债开始,你就没资格再过体面的日子了。”
第35章
“珀色”是G市最高档的餐厅之一,餐厅采用预约制,每日的食材都是新鲜空运而来,菜单由主厨定制,一餐的花费能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开销。
舒应在媒体上看到这些宣传时,并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被陆铭安带着走进这家餐厅,还是在她妈妈向陆家要到那笔钱之后。
作为城中富豪最爱光顾的高档餐厅,这里的包房十分私密舒适,温度和氛围都调的刚刚好,窗外的暴雨打在落地玻璃窗上,沿着玻璃往下滑落,被灯光映照成赏心悦目的水幕。
陆铭安此时就坐在他对面,和在她家里随意穿一件T恤的模样很不一样。他今天穿了奢牌定制的套装,剪裁高级的衬衣长裤很服帖地勾勒出他的窄腰和长腿,领口别着的蓝宝石钻石胸针,更显出他的矜贵气质。
因此从他走进这间餐厅起,就收获了无数或羡慕或惊艳的目光,或许这才是陆铭安本该有的模样:英俊华贵、高不可攀,
想到这里,舒应很不自在地转动了下身子,她其实并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只垂着头道:“为什么要接我来这儿吃饭?你留在我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直接去我家拿就可以。”
陆铭安将目光从菜单上抬起,很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舒应突然醒悟过来,他怎么可能再踏进那个有监控的家里。
这事实让她觉得无比难堪,下巴几乎要贴着桌面,道:“你不想去我家,可以让你的保镖或者司机去拿,这顿饭,可以不用吃的。”
而陆铭安让服务生进来,在定制菜单里又加了几样甜品,等那人出去才回道:“你以前说过,这家餐厅的甜品看起来很好吃。”
舒应愣了愣,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吗?
然后才想起来,好像是在看到某个美食博主发的图片时,她曾说甜品的照片看起来很诱人。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舒应觉得身体都有点僵硬,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陆铭安突然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桌上,道:“我还要把欠你的钱还你,这顿饭,就当是利息吧。”
舒应看到那个封皮已经陈旧的本子,呼吸很轻地停了一瞬,似乎有青涩的果实在胸腔里炸裂开,汁水泡得整颗心都发酸发涩。
她记得好像是在那个台风夜之后,自己坐在窗台旁煞有介事地记账,然后对站在身后的陆铭安道:“你欠我的房租,还有生活费,我都记在这里了,你可一定不能赖账。”
陆铭安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腰往下弯着,扫过她一笔笔写下的账目故意调侃:“就这么多够了吗?”
舒应仰起头,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说:“一笔归一笔,我可不是什么黑心房东,不会趁火打劫!”
那时他们一站一坐,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还有他搭在椅背的手背上,是个正适合接吻的角度。
而现在他们坐在长桌的两边,中间隔着那些不堪的监控视频,还有她妈妈处心积虑拿走的那一千万。
舒应把头偏开一些,装出随意的语气道:“不用了,你们家不是已经出了钱……”
“一笔归一笔。”陆铭安看着她道:“这是我答应你的,就该还给你。”
舒应深吸口气,压下不断往上翻涌的酸果汁水,然后往椅背上一靠,露出个笑容道:“好吧,反正对你陆少爷来说,这些钱也不算什么。”
陆铭安仍是盯着她,试图在她无懈可击的表情里找出自己熟悉的那一面,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20岁的舒应已经很有表演天赋,她知道自己今天该扮演的角色,因为妈妈那天告诉过她:“陆家愿意给我们一千万,除了买回那些视频,也希望你能和陆铭安能断干净,让他心甘情愿回陆家,最好能留个教训,后悔他之前的任性。”
这时有服务生进来上菜,包间门打开又关上,让压抑的气氛有了片刻喘息。舒应低下头沉默着用餐,包间里除了两人偶尔重合的呼吸声,只剩下刀叉和瓷盘碰撞的响声。
最后她尝到了那道甜品,其实没有图片上看起来那么好吃,太多柠檬汁让它吃起来过酸了,果然很多东西还是存在想象里最为美好。
在舒应吃完那道甜品,觉得这顿尴尬的晚餐终于能走到尽头时,陆铭安突然开口道:“你不想解释吗?”
舒应放在腿上的手指用力屈起,然后抬起头,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解释什么?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陆铭安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轻松,嘴唇很轻地抖了下,再度确认道:“你一直知道客厅里有监控?”
舒应点了点头说:“是。”
这回答把陆铭安砸的有点发懵,他脸上短暂出现迷茫的表情,然后问道:“所以那天在我们家门口,你是故意想把我带回你家的?”
舒应仍是点头道:“是,我听到你妈妈说乔晚已经被送走,就知道我有机会,所以才故
意说要把房子租给你。”
陆铭安用力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全是苦涩的铁锈味,可他逼自己继续问道:“后来在你家看电影,聊天,还有断电那天的事,都是你故意接近我的手段?”
舒应觉得自己快被包间闷得窒息,她将手撑在额边喝了口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陆铭安脸色越来越白,喉结不住抖动,终于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我们在客厅沙发上,你问我想不想试试的时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舒应撑在发间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仍是逼自己很平静地回:“是,只可惜你没答应。”
陆铭安用力握拳,虎口撕裂出痛意,然后他朝后重重靠去,道:“好,是我以前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能这么豁得出去,能演的这么好。”
舒应抬起头,用发红的眼看着他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有多幸运。你天生就是姓陆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别人一辈子都想不来的东西,唯一的烦恼就是不能和心爱的人结婚。你没被人追过债,没有费尽心思去讨好过别人,没有苦苦挣扎却够不到想要的生活,甚至连你所谓的抗争,在我看来都很可笑。”
陆铭安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向她袒露的那些真心话,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道:“原来那些话,你只觉得可笑吗?”
舒应觉得再继续下去,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住了,于是站起身道:“你问完了,饭也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可她刚要往外走,陆铭安却用力拉住她的手腕,问:“你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舒应闭了闭眼,诚实答道:“一个亿,我和我妈妈欠了一个亿,加上你家给我们的一千万,还剩九千万,这笔钱能压垮任何一个普通人。所以当时面对那样的机会,我没法不让自己去博上一把。”
她觉得自己这话已经算得上无耻,可陆铭安站起身,面对面直视着她道:“我名下的基金还在冻结状态,现在还帮不了你。”
他还没想好后面该说什么,舒应已经偏开头,用轻浮的口吻道:“你可以回去向你爸爸认错,华盈集团迟早都是你的,你需要付出的只是接受联姻罢了,这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代价。”
她知道他最痛恨的是什么,偏要往那里戳下去,能鲜血淋漓最好,能恨她最好。
陆铭安果然露出被激怒的表情,但仍然不愿放她离开,只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道:“舒应,你是不是很失望,没能让我睡了你?”
他在她惊愕的目光里,头低下触着她的鼻息,道:“我现在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这家餐厅楼上就是酒店,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真的甘心就这么算了?”
舒应全身都在发抖,逼自己抬起下巴道:“可我不想了,因为不值得,你现在给不了我想要的。”
陆铭安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终于慢慢脱力松开手,然后靠在餐桌旁,嘲讽地道:“是,我都忘了,你本来想做陆太太。”
这是他第二次用这种语气提起这件事,舒应突然觉得可悲又可笑,原来他们走了这么久还是回到原点,永远逃脱不了初见那天的循环。
她低头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道:“放心,我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我早就不想做陆太太了。毕竟我不是乔晚,没有她那样的品性和才华,我虚荣又浅薄,一次次又一次骗了你,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比得上她,绝不会是你想要结婚的对象。”
陆铭安眼睛都染上血丝,阴森森地瞪着她道:“是,你能明白这点最好!”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舒应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像被利刃狠狠刺进胸口。
然后她觉得连这痛意都显得矫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奢求他能看得起自己吗?
于是她挺直背脊,将所有不该有的脆弱藏起来道:“所以陆少爷可以放心,我收了你们家的钱就绝不会再缠着你,以后也不会到你面前惹你讨厌。”
话都说到这地步,也没什么再继续的必要了,舒应一把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没想到陆铭安却跟上来道:“我还有东西在你家。”
“是。”舒应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边加快脚步边道:“可以让你的保镖或者司机去拿,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想自己去,就现在。”
见舒应停下步子,不解地看向自己,陆铭安偏开目光,用冷硬的口气道:“我的东西,我要亲自检查。”
直到和陆铭安一起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舒应还是不明白,已经闹这么难堪了,他为什么还要非要和自己坐一辆车回去。
司机贴心地将挡板升起,后座空间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车窗外仍是疾风骤雨,云层黑压压地坠着,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加上豪车强大的降噪功能,寂静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舒应虽然尽量靠窗坐着,仍能感受到自陆铭安那里传来的气息,她有些恍惚地想着,也许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最后时刻,于是又忍不住在内心盼望这段路能更长一点。
可餐厅到她家的路并不太远,司机平稳地把车开到小区外停下,舒应刚想说让陆铭安在车上等自己把包送下来,陆铭安却接过司机递过来的黑色大伞,撑开伞和舒应一起下了车。
舒应想让他在车里等着就行,可陆铭安抿着唇脸色很沉,拽着她的胳膊不容置喙地向前迈步,舒应只能任由他撑着伞往前走,直到走进楼道,才发现他另一边的肩膀已经全湿了。
这栋老式公寓的灯时好时坏,两人坐电梯上楼时,舒应住的那一层因为点灯线路接触不良,整个楼道都是黑的。
舒应打开了自家铁门,转头看见陆铭安在身后沉默的站着,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冲进客厅拿了包出门,陆铭安还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舒应视线被黑暗包裹住,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才觉得安全,她朝他慢慢走过去,抬起胳膊将包递到他的手上。
就在一切终于要彻底结束时,舒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往前一步用力抱住他的腰,因为太紧张太用力,将他整个人撞到墙上,她压着浓浓的鼻音,在他耳边很快地道:“对不起,陆铭安,别再见了!”
感觉被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而舒应马上松手转身,冲回家把铁门重重关上。
陆铭安靠在墙上,怀里还留着刚才的温度,偏头看着那扇黑洞洞的铁门,里面是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再也进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小情侣苦,实在上不了榜单还在努力日更的作者更苦o(╥﹏╥)o
这次的回忆线会长一点,大概还有三章的样子,一次性把所有事都交代完,后面就全都是现在时间线了。
第36章
大四毕业后的那年,舒应一直都很忙碌。
她不停在接各种工作,舞蹈老师、商业表演、舞替……只要赚钱的活都愿意做。而在打工的间隙,她一直没有放弃试镜,但娱乐圈比她想象得复杂许多,她拒绝了几个别有用心的导演和制片人邀约,最后就是连配角都试镜不上。
直到一个很欣赏她的导师,得知秦述的电影想选个新人女主,用人脉给她牵线到了试镜的机会。可惜她虽然表现得让导演很满意,但当时秦述爆出违规参展的新闻,《云端》极有可能没法在国内上映,有两个投资方临时撤资,制作方坦诚希望能选个有带资能力的女主,不然这电影可能根本就没钱开机。
而苏玉华一直没放弃为她和各种有钱人牵线搭桥,她觉得自己女儿论长相、论学历,根本不该这么辛苦工作赚钱,总该有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连巨额债务也无所谓,心甘情愿帮她们分担。
舒应无力戳破妈妈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沉默着答应了几次约会,然后用事实告诉她,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些人其实只想占便宜。毕竟能在大家族里长大的,根本不可能蠢到被美色迷昏了头,去做帮人还债的冤大头。而一般富裕的人家,更是听到这
天文数字就要被吓跑,连她的面都不敢再见。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今天带她来参加商务晚宴的李承明。
李承明是城内富豪李家众多的孙辈之一,他爸爸就是有名的纨绔子,只能靠着家族基金过日子,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没什么上进心,他利用祖父的荫庇开了间小公司,只想做个吃穿不愁的花花公子。
第一次见到舒应时,李承明就觉得眼睛和心灵都像被照亮了,差点以为找到了人生伴侣。可惜舒应坦白告知了自己家里的债务,李承明是纨绔但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娶了她会很麻烦,还是早点断了心思比较好。
但是两人那次见面相谈甚欢,觉得不能做情侣做朋友也不错,就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靠着李家的名号,李承明偶尔能获得这种出席上流社会晚宴的资格,但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富家女都不愿意当他的女伴,他觉得舒应长的漂亮又是X大的毕业生,带出去很拿得出手,于是经常让她充当女伴出席。
舒应也烦被妈妈没完没了催去见人,干脆假装和李承明在交往,两人一拍即合,互相配合得很默契。
比如说现在,舒应专注地端着盘子,享用自己作为女伴的福利之一:像这样级别的晚宴,自助餐都很好吃。
李承明在和熟人打过招呼后就坐在她身边,像他这样的家族边缘人物,没什么人会来找他应酬,两人正好乐得清闲,坐在一处看宴会里的衣香鬓影、虚情假意,偶尔还能发现些八卦,津津有味讨论一番。
因此两人在发现宴会入口处人群的躁动时,一起伸直了脖子,想看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来了,惹得会场内的千金们立即放下餐盘,迅速整理好妆容,然后假装松弛地往那边走。
“嚯,陆铭安怎么来了!”李承明站起身看了眼,又满脸八卦地坐了下来。
舒应刚吃下去的蛋糕噎在喉咙里,连忙捂着嘴,掩住惊骇的咳嗽声。
李承明看她脸都咳红了,眼睫上还挂着生理性的泪,挺可怜的样子,给她拿了杯水过来,又轻拍着她的背后道:“怎么呛着了?”
他的手还搁在她后背,突然就接受到一道充满森然意味的视线,让他惊悚得寒毛都差点竖起来。
抬起头,正看见陆铭安越过围着他献殷勤的人群,将幽深的眸子牢牢锁在他身上,准确地来说,是落在他放在舒应背后的那只手上。
很快,不光是陆铭安,会场上所有人都跟着他往这边看,做惯了小透明的李承明,从未经历过这种焦点时刻,他尴尬地放下手,认真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机会结识陆铭安这种大人物吧,更别提得罪他了。
幸好陆铭安很快转开了目光,表情淡漠地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人!”
李承明捏了把被吓出汗的手心,在内心这么安慰自己,然后用肩碰了碰舒应道:“你认识陆铭安吗?”
舒应马上又咳嗽起来,捂着嘴不停摇头,李承明看笑了,说:“你紧张什么啊,估计你也不可能认识。陆少爷接手华盈后就很少参加这些宴会,我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刚才他突然盯着我,眼神怪吓人的,我猜他肯定认错人了。”
而舒应一直低着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态回魂,李承明猜测她可能是被吓着了,他向来是个懂得照顾女伴感受的人,于是很贴心地从她手上接过空掉的玻璃杯,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甜品吗?我帮你去拿。”
舒应继续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宴会,离陆铭安远一点。
但看向面前一脸关切的李承明,她又觉得自己临阵脱逃很不道德,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又变得热闹起来,因为陆铭安竟然就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陆家在G市的地位稳固,而陆铭安接手华盈后,更是用一系列雷霆手段,让所有人对这位陆家新的掌权人彻底折服。因此有他参与的宴会,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主席位。
所以随着他的落座,舒应和李承明精心选择的这个偏僻角落,立刻变得蓬荜生辉起来。打扮贵气的男男女女都想离陆铭安近一点,最好能借机和他攀上关系,获得和华盈合作的机会。
而李承明困惑地挠了挠头,贴近舒应小声道:“我怎么老感觉有人在看我,有点瘆人。”
此时许多人都围在陆铭安那边,舒应的视线全被遮挡,让她找回了些安全感,再看李承明这模样忍不住就想打趣:“可能是……有谁看上你了。”
“真的啊!”李承明马上坐得笔直,理了理领结,眼神矜持地往旁边扫过去,没发现朝自己抛媚眼的富家千金,却正好对上陆铭安深沉的眸子。
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又低下头,沮丧地道:“算了吧,现在场子里的单身女性都只盯着陆铭安呢,要不是他身边有女伴,估计有不少人会直接过去搭讪。”
舒应听得一愣,她一直不敢正眼看陆铭安,都没发现他身边竟然还跟着女伴。
又想到妈妈对她说过,在他们那次决裂之后,陆铭安很快回了陆家,他终于对陆正清妥协,愿意接受相亲和联姻的安排,同时也重新回到华盈,正式接手集团生意。
这两年陆铭安忙着在商业帝国开疆辟土,让原本质疑他太过年轻的叔伯们都对他敬畏有加,可在结婚对象方面总是疏于应付,导致婚事一直没有着落。
“这次陪他一起来的,是赵家的小女儿赵悦,她家是做能源项目的,手里有不少矿产资源,和那边的ZF关系也很紧密,正好能满足华盈想要新开拓的市场。赵悦是法国留学回来的,性格很开朗很讨人喜欢,赵家老爷子也很欣赏陆铭安,这次陆铭安愿意带赵悦出席宴会,我看这次他们的联姻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承明边吃着干果,边对舒应说着自己知道的八卦,然后发现她不像以前那样听得津津有味,漂亮的眸子往下垂着,显得很失落,好像还有一点……难过。
于是他凑近些问:“你怎么回事,好像从刚才就不对劲?”
舒应摇了摇头,仍是耷拉着眉眼,随口回道:“冷气太冷了,我胃疼。”
李承明啧了一声,说:“你以前也没这么脆弱啊。”然后他马上把自己的西服脱下来,在舒应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直接搭在了她肩上。
这举动实在有点夸张,见舒应惊讶地看着他,李承明一抬下巴,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男友力折服了!是我让你来陪我参加宴会,哪能让你冻病了。”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骚动,原来是陆铭安倏地站起身,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然后大步往宴会厅后面的贵宾厅走过去。
刚才还和他攀谈的那群人也跟着往里走,李承明朝那边看了眼道:“怎么说走就走了,看来是去里面的贵宾室打牌了。”
像这样级别的宴会,通常会准备几桌牌局,生意上的事在牌局上谈起来更顺畅,不过在他印象里,陆铭安从来不会参加这种牌局。
眼看着人群随着陆铭安的离去也散开,舒应松了口气,把西服还给李承明道:“那我们也走吧。”
李承明也觉得热闹看够了,正准备站起身离开,一个管家摸样的人走过来,对他礼貌地道:“李公子,陆先生让你去参加他的牌局。”
“我?”李承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自己什么时候能进陆铭安的牌局了。
管家笑得很亲和,道:“是啊,有一位先生临时有事要退出,陆先生说看到你坐在这儿,就喊你进去陪着打几局。”
李承明双眼放光,此刻很想给他爷爷发个短信,顺便
把这个消息抄送李家的叔伯兄弟,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能出入陆铭安牌局的人物了。
激动站起身,又想到坐在旁边舒应,正在思索该让她先离开还是和自己一起去,那位管家礼貌中不失强硬地道:“陆先生说了,让李公子把女伴也带去。”
第37章
舒应本能想拒绝,但她看得出李承明很想去这个牌局,而她也能猜得出,陆铭安会邀请李承明,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她不知道陆铭安这么做的心态,是想对她炫耀即将结婚的对象?还是想借机羞辱自己,把之前骗他的都报复回来。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这些猜测,对已经成为华盈总裁的陆铭安来说,实在是过于幼稚。最后自暴自弃地想着,去就去呗,以他现在的身份,还能当众和自己一个小虾米过不去。
于是舒应也站起身,对李承明笑了笑道:“走吧,我还没见过这种牌局呢,正好去长长见识。”
打开贵宾室的门,里面几张牌桌都坐着人,陆铭安坐在正中央最大的牌桌上,外套已经被脱下,卷起的衣袖里露出钻石袖扣的一角,很随意的打扮,却带着无可忽视的上位者气场。
他们玩的是□□,发牌的荷官站在圆桌旁,另外还有三人坐在陆铭安两边,身后都坐着各自的女伴。
看见李承明带着舒应走进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子马上站起来说,“正好,我临时有事要离开,李公子替我打吧。”
走过两人身边时,那人没忍住好奇的目光,在李承明身上打量了下,然后困惑地摸了摸下巴,又朝他笑着点了头就离开。
其实不光是他,屋内本来在打牌的其余人也都看向这边,好像对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极为好奇。
李承明觉得这气氛实在诡异,要不是现在坐着的这些大佬资产都碾压自己,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杀猪盘。
可他是个心很大的人,很快摆着笑脸朝屋内的人打招呼,然后走到陆铭安身旁弯腰,很殷勤地朝他伸手道:“陆先生,我是李家三房的孙子,我们以前见过一次,你还记得吗,就是顾老生日宴那次?”
陆铭安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并没有与他握手,只是神情淡漠地点了下头,然后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向站在他身后的舒应身上。
比他们分开时瘦了一些,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下巴没有以前圆润,腰却更细了,好像一手就能握住。
脸上的青涩感不见了,显得五官更加光彩照人,她这样带着疏离感地站着,足够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可惜身边跟着个不入流的男友,掉价!
“铭安,发什么呆呢,要开牌了。”
坐在他身后的赵小姐笑着推了他一把,棕色卷发扫过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十足家境优渥的富家女,说话时也带着几分天真的娇憨。
舒应突然有点走神,赵悦看起来不像乔晚,她甜美又天真,是非常合格的联姻对象。所以陆铭安已经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准备做一个合格的集团继承人了吗?
想到那次台风天陆铭安很坚定对她说:我不会让我的婚姻被任何东西绑架,也不会因为要继承陆家,去牺牲任何无辜的女人。
那个陪她整个暑假的温柔少年已经远去了,长成了现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冷漠而高傲,被众星捧月的华盈总裁陆铭安。
舒应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低下头掩饰突如其来的一阵鼻酸。
李承明换了筹码走过来,见舒应还在发呆,而桌上几人都看着他们,连忙扯着她的手往下拉,舒应愣愣地被他扯着坐下,突然听见陆铭安重重敲了下桌子,语气很不耐烦地道:“怎么还不发牌!”
桌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荷官连忙给他们发牌,李承明捏着刚拿到的两张牌有点紧张,因此这桌上的赌注太大,对其他人是九牛一毛,对自己来说可能是公司大半年的收入。
他掀开底牌看了眼,心就直往下沉,这时陆铭安已经抛出筹码,旁边两人也跟上,李承明觉得第一轮就弃权太丢人,咬了咬牙也跟着下了注。
荷官继续发牌,发到最后一张时,李承明看着自己已经扔出去的筹码,在舒应耳边小声道:“底牌你帮我开吧,我手心都出汗了。”
舒应其实也很紧张,她知道这一个筹码就是一万,李承明拿了五十万出来,运气不好几把就能输完。但她不想在桌上输了气势,于是朝他点头安抚,手指稳稳搭在牌面上,说:“我来帮他开吧。”
旁边立即传来起哄声,“没想到李公子和女朋友关系这么好呢,这是不分你我了。”
“万一输了,你准备让你的小女友怎么赔啊”
舒应深吸口气,不理会这些污言秽语准备开牌,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响,陆铭安将手边的一堆筹码重重推出去,沉着脸说:“我要加注!”
坐在他旁边的赵悦瞪大了眼,没想到陆铭安也会做出这种近似赌气般的举动,按现在桌上的牌面,陆铭安的胜率并不高。
但她被陆铭安身上的低气压吓得不敢开口,默默离席去找服务生要了杯果酒。
而陆铭安盯着舒应眯眼问:“怎么样?你们要跟吗?”
李承明望着那堆筹码咽了咽口水,他哪敢跟啊,万一输了自己连底裤都赔光了,只能认命地对舒应道:“算了,弃权吧。”
他这一弃权,之前下的赌注就都没了,舒应又心疼又愤怒,忍不住道:“陆先生叫我们进来玩牌,原来是要仗势欺人啊!”
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这里还没谁敢和陆铭安这么说话,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
陆铭安咬了咬后槽牙,黑眸里仿佛沉着阴云,正好这时赵悦把一杯果酒递到面前,他接过来仰头喝下,冷声道:“愿赌服输,我怎么欺负你们了”
舒应看见这幕更气,不顾李承明的阻拦,瞪着他道:“轮筹码,这里谁能比得上陆先生。如果你每次都下重注,不就是逼我们次次弃权,这算公平吗?”
陆铭安死死盯着她的脸,用发白的指节松了松衬衣领口道:“好,从现在起,你们出多少筹码,我就出多少筹码,这样算公平了吧。”
舒应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他牌桌上的人见这边有人敢硬杠陆铭安,自己的牌也不打了,纷纷凑过来看热闹。李承明受不了这压力,仍是让舒应帮忙开牌,谁知还是连输了几局,面前的筹码只剩下最后一小堆。
陆铭安看着李承明的苦瓜脸轻笑一声,姿态轻松地往后靠去,道:“看来舒小姐运气不太好,眼光也不怎么样!”
舒应脸都要气红了,这和眼光有什么关系,他是在炫耀自己身边有佳人相伴吗,每次获胜就很乖巧地给他拿酒过来,他还全喝了!
眼看着就到了最后一局,这次舒应他们的手气很好,两张底牌都是A,如果能赢今晚就能赚回来,所以李承明毫不犹豫扔了一半的筹码下去。
陆铭安看了眼底牌选择跟注,另外两人则弃了权。
就在公共牌发完准备亮底牌时,陆铭安突然往旁边看了眼道:“这么玩没意思,不如让大家一起跟注,如果我输了,我这边的赌注我全赔。”
众人一听,迫不及待地掏出筹码跟在陆铭安这边,除了想要讨好他,这也是稳赚不赔的机会啊。
李承明脸白了,他这边是三张A,看陆铭安的公共牌明显是要凑顺子,如果能凑出顺子则赢,可他突然提出这种毫无道理的跟注方式,是不是因为底牌不行,故意想诈自己放弃?
毕竟对陆铭安来说,钱不重要,能赢最重要。
于是他深吸口气,抱着孤注一掷地心态梭|哈了所有筹码,喊道:“开牌吧!”
可陆铭安还是不
动牌,看向舒应问道:“舒小姐要跟哪边?”
舒应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也要跟?我没有筹码。”
陆铭安道:“我可以借你十枚筹码,如果你输了不用还,赢了都是你的。”他身体朝她倾了些,盯着道:“但是你要想清楚,跟他,还是跟我?”
舒应眯起眼,看着李承明面前可怜的一小堆筹码,再看陆铭安那边热火朝天地跟注,这哪是打牌,分明就是对李承明的羞辱!
“我不需要陆先生的筹码!”舒应慢慢取下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她最后一件能撑场面的首饰,然后她把项链放在李承明面前,很坚定地道:“我要跟他!”
李承明一脸惊讶,随后感动地看着她,这可是送钱的机会,没想到舒应会这么讲义气!
陆铭安瞪着她的脸,后槽牙用力咬着,按着桌面的手背凸起青筋,几乎要把底牌给揉烂!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身后的观众翘首以盼,想看这场注定碾压的赌局怎么结束,可陆铭安突然拿起旁边的酒杯把未翻开的底牌压在桌上,然后站起说:“我弃权!现在桌上的筹码,都算在我账上。”
然后他大步走开拿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贵宾厅。
众人都被搞得发懵,原来陆铭安的底牌不是顺子啊,那他刚才为什么这么强势非让人跟注,就为了赔钱玩吗?
而舒应和李承明不可思议地对视,粗略估算,他们这局他们赢了近百万的筹码!
直到兑换筹码,舒应还觉得今晚好像在做梦,李承明非常大方,为了感谢她仗义相助,只留下了自己的本金,剩下的钱全给了她。
就在舒应出了宴会厅准备回家时,突然发现自己刚才被金钱冲昏了头,把手包给落在了贵宾厅里,于是她让李承明先在车里等着自己。
可在贵宾厅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刚才那位赵家千金的声音:“我看到了他的底牌,陆铭安拿的就是顺子,只要翻开底牌他就赢了,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弃权!”
舒应的脚步一滞,知道自己偷听的行为不道德,可是忍不住就站在哪里,听里面另一个女声道:“这就奇怪了,他既然能赢为什么要认输?难怪别人说陆家这位太子爷难以捉摸,也难为你还要和他结婚!”
赵悦提高了声音道:“呵,结什么婚!只有陆叔叔的安排我们出去吃过一次饭,他还对我爱答不理的,要不是今天他突然让我陪他参加宴会,我还以为他连我叫什么都忘了呢。”
旁边那人很困惑地问:“那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
赵悦轻嗤一声道:“要真有什么意思,我怎么会一点都感觉不到?我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哪个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只有他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我,每次见面都是硬邦邦一张死人脸。”
舒应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正想先离开让服务生帮她进去拿包,突然听见赵悦得意地说:“不过他既然看不上我,我也可以整一整他。刚才我给他倒的酒里加了东西,我倒想看看,像这么冷淡高傲的人,发|起情来会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说:明天休息一天
第38章
舒应和房里的人同时被吓了一跳,然后里面那人小声惊呼道:“你给陆铭安下药?你不要命了!”
赵悦却满不在乎地笑着道:“你放心,这么危险的事我才不会蠢得自己去做,不然以他那种性格,指不定会怎么整我呢。我是假借了陆铭安的名义,喊了个圈子里的高级外围过来,让她直接拿卡进陆铭安的房间,趁他药效发作帮他解决一下。等到明天陆铭安醒了,只会觉得是自己不清醒的时候放纵了一把,男人嘛,他反正也不算吃亏。”
她又惋惜地“哎”了声道:“其实他看起来还挺可口的,睡不到实在可惜,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真想让外围趁他睡着多拍几张裸照。”
她同伴仍是担心地道:“陆铭安可不是好惹得人,万一被他发现是你动了手脚怎么办!”
赵悦轻哼一声道:“发现了就发现了呗,他又没损失,我还送了个美女给他睡呢。谁让他对我不屑一顾,装什么禁欲高冷,最后还不是来者不拒,外围也照样睡。”
舒应在门外听得心脏狂跳,她没想到这位外表甜美的赵小姐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听赵悦的意思,陆铭安现在应该是醉酒被送进了楼上的酒店套房里,只是不知道她安排的那个外围到了没。
于是她连忙跑到会场外,对坐在车里的李承明道:“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查下陆铭安现在住在上面哪间房里?”
李承明张大了嘴,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查这个。
可他看舒应神情很严肃,似乎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于是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她一个房号。
舒应朝他感激地点头,道:“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还有事要办。”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李承明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很紧张地道:“你该不会想去他房里勾引他吧,可千万别做这种傻事,会被陆铭安杀了灭口的!”
舒应被他说得笑出来,她觉得陆铭安应该不想太多人知道他被下药的事,于是含糊地回:“你放心,我是去帮他,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
然后她转身就朝酒店方向走去,李承明不明所以地摸了摸下巴,最后决定少管闲事,吩咐司机开车。
舒应在陆铭安所在那层楼的楼梯间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了被赵悦喊来的外围,她拿着房卡找到房号,正准备开门进去,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
做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客人的安全,外围女被吓得直怕胸口,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皱起眉大声道:“你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嘛?”
而舒应抱着胸,很冷静地道:“我来是为了帮你,你差点就要被人害了?”
见外围女眉头拧得更紧,她继续道:“你应该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吧?”
外围女有点不知所措,只谨慎地点了点头。
舒应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被人下了催qing药,有人为了整他才要你过来陪他,如果你傻傻进去了,你猜他清醒过来恼羞成怒,你会有什么下场?”
外围女听得脸都白了,她从接到这个活就觉得忐忑大过惊喜,毕竟那人可是华盈的陆铭安,自己在这行这么久,从没听过陆铭安会找人陪睡,这种好事怎么会轻易落在自己头上?
舒应看得出她已经动摇,走到她面前道:“所以你现在回去,和谁都不要提起这件事,后面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外围女咬着嘴唇思索,觉得这种钱还是不赚为好,她可不想冒险得罪陆家的大人物,于是把房卡交给她,兔子般跑了。
舒应见外围女离开,靠在走廊墙壁长松了口气,现在的问题就是把这张房卡交给谁,得找个陆铭安信任的人来解决麻烦才行。
可她已经两年没和陆铭安见过面,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身边有谁值得信任,他应该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被药物折磨的狼狈模样。
正在纠结时,突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很重的响声,好像是有人从床上摔了下去。
舒应怕他神志不清醒会出什么事,本能地想用房卡开门,开门的瞬间她犹豫了一下,她已经是个成年人,知道现在进去可能会发生什么。
里面又是一阵声响,好像是有人站了起来,然后就是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舒应听得心都揪起,然后毫不犹豫打开了房门,什么都无所谓了,她不能让陆铭安一个人待在里面。
房间里竟然没有开灯,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遮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只有床头灯照出一小块光亮。
舒应迟疑着往里走了两步,然后一个杯子就被砸在她脚边,随之而来的是陆铭安怒吼声:“你是谁?滚出去!”
他正坐在床边,应该是刚浴缸里出来,腰上只裹了条浴巾,此时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像一只危险的猎豹,恶狠狠地瞪向闯入者。
舒应深吸口气,边试探着往前走边问道:“你现在……很难受吗?”
陆铭安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他抬起头,看着她从黑暗里一点点走进橘黄色的光晕里,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难以置信。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用很重的力气拽着她压在墙上,鼻尖抵着她的侧脸,喘息着问:“是你?你怎么会来!”
舒应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身体的很烫,来不及害羞,抬手摸着他的额头问:“你是不是很难受,发烧了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可陆铭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两只手都圈在自己胸前,生怕她会逃跑似的,然后才地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舒应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可从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激烈,或者说涩情……
她被亲的晕眩时想,原来不克制的陆铭安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药物的缘故,这个吻带着浓浓的侵占欲,像要把自己活吞了一样。
察觉到她在分心,陆铭安不满地捏住她的下巴,舌尖霸道地再长驱直入,舒应被他弄得快喘不过气了,胳膊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喉咙里发出细碎的shen吟。
陆铭安听得很重地抽了口气,然后托着她的tun把她悬空抱起,低头用牙齿咬开扣子,顺着锁骨往下亲。
舒应脸涨得通红,全身不住地战栗,滚烫的热度由他的唇珠传遍每一寸肌肤,因为温度实在太高,所有的衣料都是多余,只能凌乱地被遗弃在脚下。
进门时残存的理智也早就丢弃,舒应被黑暗和他身上的温度紧紧包裹着,陷在一重重愉悦的晕眩感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压在shen下。
肌肤摩擦着几乎要点起火来,陆铭安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道:“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他啃咬着她的耳垂,声音甚至有些委屈,哑声道:“一直……一直在想你。”
舒应浑身都在发抖,脚底踩了个空,仿佛从云端掉了下来。
他们当初在公寓相处才不到一个月,结束时还那么丑陋不堪,对陆铭安来说只会是段想抹除掉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想念自己。
所以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谁?
难怪赵悦会说他对她不屑一顾,其实他根本没有忘记过乔晚吧。
舒应觉得鼻子瞬间被堵住,用力推搡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道:“你弄错了,我不是她!”
陆铭安开始有些无措,很快翻了个身再度把她压住,盯着她道:“我没弄错!”
可他现在双眼赤红,明显已经是因为药效发作,彻底陷入意乱情迷,舒应并不相信他这一刻是清醒的。
陆铭安看见舒应眼睛红了,用很不甘的神情瞪着他,他脸上的温度也渐渐褪去,钳住她不断推搡的手腕压在床头,冷声道:“你是后悔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后面的记忆对舒应来说是很混乱的,生理上的痛其实并不强烈,因为陆铭安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有像她害怕得那样肆虐地发泄,而是做得尽量温柔。
渐渐的,他找到了能让她愉悦的技巧,被当做替身的痛,和身体上的爽反复拉扯着,快把舒应给折腾疯了。
好不容易那人彻底餍足后,舒应浑身像散架一般,她报复似地想着,等到他清醒过来,发现chuang上的是自己,肯定会吓得不轻。
毕竟自己曾经设计过他,还狠狠敲了陆家一大笔钱,恐怕他宁愿今天进来的是外围,也不想和她再有这种牵扯。
等到舒应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陆铭安正站在窗边,窗帘被拉开,阳光把他背后的一道道抓痕照得清晰。
舒应的脸立即红了,想到自己身上肯定更没法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干脆又用被子把头全罩住。
陆铭安以为她是不适应,偏过身体给她挡住了刺眼的日光,然后才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舒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闷在被子里想,如果说自己昨晚是因为关心他才进房,一定会被他耻笑表演太过拙劣。
陆铭安等不到回答,下巴一点点往下压,皱眉问:“你想要什么?”
舒应心头一凉:果然如此,他不可能相信自己没有别目的,既然如此,就给他个合理的答案。
于是她抱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道:“我想演电影,演秦述的电影。”
陆铭安扶在窗台上的手指收紧,有什么东西从他眼中隐去,然后他偏了偏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舒应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一时间有些愣怔。可陆铭安走到她身边,弯腰将手撑在她身旁道:“但我也有条件,只是一晚不够,要等到我说停才能结束。在这期间,不管是李承明,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你都得彻底断掉。”——
作者有话说:回忆还有最后一章就结束了!
第39章
舒应花了整整五分钟消化目前的事实,她知道电影投资所需的成本,而华盈从来没有涉足过娱乐圈项目,陆铭安靠这么大笔投资把自己送进秦述的电影,几乎等于公开是自己的金主。
可他们也只是睡了一晚的关系而已。
而且昨晚是她自己进来的,禽兽一点是可以翻脸不认人的,她提出这个要求时根本没想过他会答应,可陆铭安没有勃然大怒,没有骂她狮子大开口,竟然很平静就接受了。
而他的条件,是要延长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昨晚那样的……关系。
陆铭安这时已经穿好上衣,见她还坐在床上发愣,走过来问:“你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舒应咬了咬牙,她想演电影,她想进娱乐圈,这是能帮家里还债最快的方式,还有……她想留在陆铭安身边。
什么关系都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反正迟早也会结束,不如纵容自己任性一次。
于是她仰起脸,道:“好,只要能你让我演秦述的电影,我都答应你。”
陆铭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垂在身侧的手指松开,俯身摸了摸她的脸说:“那去吃饭吧。”
视线往下一些,就能看到她露出的肩膀上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迹,陆铭安的喉结动了动,按着她的脸又再吻了下去。
一个月后,秦述的新电影《云端》开机,官宣女主为娱乐圈的新人舒应,而投资商那栏只写了一个新成立的公司元启创投,在媒体深挖之后,发现这家公司竟然属于华盈总裁陆铭安所有。
很快就有狗仔拍到了陆铭安的车送舒应进《云端》剧组,两人的关系不难猜测,于是媒体和舆论口诛笔伐,没想到秦述这样的大导也会对资本低头,用新电影来捧陆铭安的小情人。
而在媒体探班时,秦述却毫不避讳,用最热烈的字眼赞美了舒应,“她的脸天生适合大荧幕,是属于Camaro的缪斯,连光都偏爱她。”
他甚至骄傲地宣布,这位新女主一定会惊艳娱乐圈,等到电影上映时,她会让所有质疑她的人闭嘴。
秦述导演在圈内地位斐然,因此在他公开维护女主后,质疑的声浪被平息了一些。众人转而猜测,在公众面前向来神秘禁欲的陆铭安,为什么突然高调地把自己的情人塞进电影。
而陆家和赵家的联姻,也因为这桩绯闻而彻底告终。据说赵小姐因此伤心地回了法国,也有内部人士爆料,说她是被家里送去国外的,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没法再留在G市。
不过娱乐圈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有新的热点吸引了大众的目光,能专心致志努力深挖舒应和陆铭安之间关系的,也只剩苏玉华一个了。
可无论她如何逼问,女儿就是一个字都不透露,也绝不承认她和陆铭安在交往,这让苏玉华感觉非常焦躁,就好像明明看到
财库金光闪闪的大门,却怎么都不得而入,抓心挠肝地折磨人。
直到她无意中在舒应房间找到一张验孕单,顿时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仿佛看到开启财库大门的金钥匙。
与此同时,正在《云端》剧组拍戏的舒应,也在想着那张验孕单。
这两个月她其实一直在猜测,陆铭安为什么要和她维持这种关系,是因为当初自己欺骗了他,让他觉得丢脸,所以要羞辱回来吗?
可他们每次见面,陆铭安虽然言语冷漠,在床|上有些不知节制,但没有让她感受到羞辱,也没有玩过什么变态的花样。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床伴,找自己最为安全,还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除了那次酒店里的意外,他们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只可惜老天遵从了狗血剧的套路,偏偏就是第一次让她中了招,在医院拿到验孕单时,那颗小小的胚胎已经长了足足一个多月。
舒应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她今天要拍的是外景,可惜被突如其来的暴雨耽误了拍摄,于是只能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所以她很讨厌下雨,总会让她想到当年和陆铭安分别时的场景。
她还记得那天陆铭安的表情,他是真的信任过自己,所以发现被欺骗、设计时才会那么愤怒。自己在他印象里必定是恶毒的心机女,为了钱哪怕以身体为代价也不在乎,根本不值得真心对待,和他心里的白月光更是有天壤之别。
难怪他这么久都忘不了乔晚,被下药不清醒时也把自己当做她。
所以陆铭安知道自己怀孕,一定会觉得这也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毕竟那晚是自己主动走进他房间,从她们拿了陆家一千万之后,整条逻辑链就无懈可击,甚至没有辩解的权利。
舒应把头靠在墙上,很庆幸地想着:还好自己也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需要演戏,需要努力赚很多钱,她现在的人生没有容错率,也容不下任何意外,所以解决掉这个意外,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失落或者惋惜。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舒应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片场已经在有序地准备,秦述坐在监视器旁,正指挥着摄影机位,这位脾气怪异的大导只在乎他要的艺术,舒应作为女主没少被他磋磨,如果拍的稍微有瑕疵,秦述可以重复拍上一整天,丝毫不理会工作人员的怨念。
因此舒应很快地下定决心走到了片场,这是是对她来说全新的世界,也是她需要征战的起点,她必须付出十二分的努力,绝不能让任何脆弱或是自伤的情绪影响状态。
但她没想到,意外比她想象的更早到来,因为片场地面积水,舒应在拍摄时摔了一跤,她从医院清醒时,医生告诉她,她伤了脚踝,以及失去了肚子里那个小小的胚胎。
她那时还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比起失去孩子,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狗仔发现,幸好自己只是电影圈新人,没有什么被跟拍的价值,在片场摔一跤也不算什么新闻。舒应给了医院的工作人员一笔钱,让他们隐瞒下这个消息。
处理完一切,舒应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有些痛,脚踝处火辣辣的,可能要请两天假才能继续拍摄,也不知道秦述会不会因此发怒。
她往后靠着,将手放在小腹上,还好它实在太小,没有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也很懂事没给自己造成任何麻烦,所以不该哭的,也不该难过。
算了,只哭一下就好了。
几天后,苏玉华给她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剧组能请假吗?明天陪我去西湾吃个饭。”
舒应查了下通告单,说:“明天有通告,不能请假。”
苏玉华似乎很不高兴,提高声音道:“吃个晚饭而已,你非得拍一天吗?明天下午5点,我到剧组来接你,这件事对你可比拍戏重要。”
舒应觉得妈妈的反应很奇怪,但是无论她怎么问,苏玉华也不透露一点,幸好她的通告单只拍到下午结束,算算往返路程,只要不重复NG,应该是能赶上这顿晚饭的。
第二天下午,苏玉华直接开车到剧组接她,舒应在车上又再追问,为什么非要大张旗鼓去吃这顿晚饭。她以为妈妈又给她安排了什么有钱公子哥的约会,谁知苏玉华朝她得意笑道:“当然重要,这可是关乎我们未来的大事,比你辛苦拍多少戏都强。”
舒应皱起眉,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可无论她怎么问,苏玉华就是不透露一点,直到车开到西湾区一路上了山,舒应才惊觉这是开往陆家的那条路。
“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去找陆铭安,我们用什么身份找他,你不怕被人赶出来啊!”舒应看着越来越近的庄园大门,忍不住一连串质问。
可苏玉华嘴角始终挂着笑,泰然自若地带着她下了车,两人很快被领进别墅餐厅里。陆正清和方文瑾竟然都坐在桌旁,看见她们进来也没说话,只是冷着脸任由管家安排她们坐下,偶尔扫过来的视线跟冰锥一样。
苏玉华完全不觉得尴尬,拉着舒应坐下道:“我们没来晚吧,我女儿还要拍戏,哎,当明星也不轻松,从早到晚风吹日晒的真是辛苦。”
她见两人不搭理自己,端起佣人倒好的热茶道:“累着我女儿不要紧,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姓陆的,不能跟着吃苦啊。”
舒应倏地一惊,感觉背脊都窜起凉气,瞪着妈妈问:“你说什么!”
苏玉华仍是笑着,道:“应应你害什么臊,那张验孕单我已经交给陆先生和陆太太了,他们一定是去医院查过,知道是真的才会让我们来吃这顿饭。”
“够了!”陆正清把桌子一拍,斜着眼对方文瑾道:“这就是你领进家里的人,引狼入室,现在看你怎么收拾!”
方文瑾用愤怒眸子盯着面前的母女俩,然后摇了摇头,叹气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苏玉华被她看得垂下头,她心里其实也是愧疚过的,毕竟最困难的时候,只有方文瑾愿意对她们施舍一些帮助。但什么愧疚也比不过钱的份量,她既然拿到了这张杀手锏,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于是她马上道:“我女儿还小,刚大学毕业一年,现在还进了娱乐圈演电影,那个导演可厉害了,国际上得了不少奖,等应应拍完电影,说不定也能拿奖。可她现在怀孕了,前途都毁了,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你们陆家是不是应该对她负责!”
苏玉华是个脑子很清醒的人,她知道陆正清对儿子的结婚对象要求十分严苛,女儿不可能那么容易靠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嫁进来,所以她说的话是留了余地的,如果陆家够聪明,就该开个足够高的价钱,能干净地处理掉这个麻烦。
反正钱对陆家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从指甲缝里漏出来一点,也足够她和女儿在庞大的债务里喘口气。
谁知道陆正清冷笑一声道:“那张验孕单只证明你女儿怀孕了,是不是我们陆家的,谁能知道?”
他看见对面两人的脸色,又继续道:“据我所知,你女儿一直在和人相亲,怎么保证这孩子是铭安的?”
苏玉华也急了,把桌子一拍道:“好啊,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去做DNA鉴定,到时候看你们陆家敢不敢认!”
“妈!”舒应扯了把她的胳膊,几乎用祈求的语气道:“咱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可苏玉华把她的手一甩,道:“你怕什么!他们陆家是财雄势大,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你,逼急了咱们就去开媒体发布会,看他们陆家还要不要脸面!”
舒应又难堪又生气,她没想到苏玉华能找到那张验
孕单,还先斩后奏跑来威胁陆家,陆正清可不是随便被人要挟的人,她如果现在说出来孩子已经没了,陆家能不能放过她们?
这时方文瑾冷冷开口道:“这孩子到底是真的还是栽赃,我们会查清楚,在这之前,你们绝不能向外界透露半个字,不然你们什么也别想拿到。”
“不用查了,她怀的孩子是我的,我认!”
众人都因这声音愣住,然后就看见陆铭安从餐厅外走进来,他明显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朝他们扫视一眼坐下,胳膊搁在椅背上道:“你们现在说的好像是我的事吧,怎么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通知一声。”
方文瑾摇头叹气,无奈地和陆正清对望一眼。他们知道这件事后就刻意瞒着儿子,因为怕他会心软,又被这个女人拿捏,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舒应愣愣地看向他,陆铭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知道自己怀孕,还能用这么不在乎的语气承认。
而苏玉华得意起来道:“还是陆少爷有情有义,既然认了就好办。说吧,你们准备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准备怎么补偿我女儿?”
她在心里盘算要开个什么价格,两千万会不会太少,太多了会不会把陆家惹怒,可陆铭安已经开口道:“既然怀孕了,就选个合适的日子把给事给办了吧。”
这话让所有人都听得呆住,陆正清震惊指着他问:“你说办什么事?”
陆铭安看着他道:“当然是结婚的事,陆家要娶媳妇可是大事,要通知亲友,还得准备酒席,但是如果拖得太久,她身体会吃不消……”
他话还没说完,陆正清气得把一个杯子砸过去,大喊道:“你说得什么浑话!我们陆家绝不可能认这样的儿媳!”
苏玉华这时才从被砸懵的状态里回魂,愣愣道:“你说……要和应应结婚?”
而陆铭安表情镇定,弯腰捡起那个杯子,道:“既然她怀的是我的孩子,陆家当然该给她个名分,只给钱哪有娶了她有诚意,你说是吗,伯母?”
他这声伯母语气带了十分讽刺,可苏玉华却笑眯了眼,原本只想随便捞点好处,没想到竟然被她赚了个头奖。
“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陆正清气得浑身都在抖:“你要敢和她结婚,我会把华盈都收回来,你一个子都别想得到!”
可陆铭安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爸,你现在才想收回华盈,是不是太晚了点。现在集团分公司的重要职位都是我亲手调派的,那群元老都已经被我收拾服帖,股东只认我的签字,所有项目也都是我在经手。爸,华盈早就不是你的了,你已经没有权利再说收回了。”
陆正清被他说得浑身发冷,这时才惊觉儿子已经能独当一面,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而方文瑾按着胸口大声道:“小安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和她妈妈这么设计你,你真的要和她结婚?”
陆铭安嘴角挂起一抹笑道:“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你们催我联姻,不是就想让我有个孩子,现在正好能一次性满足你们的要求。”
“不行!”舒应突然站起身道:“不能结婚!”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对,而舒应沉了口气走到陆铭安身边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陆铭安抬眸看她,嘴角一点点往下沉,然后站起身和她一起走到花园里,刚刚站定,舒应已经抢着开口道:“孩子没有了。”
她看见陆铭安的身体震了震,低头很干涩地道:“是个意外。”
然后她深吸口气,把准备好的话说完:“所以你们不用把我妈妈的话当回事,等我们离开后,你就可以告诉你爸妈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们不为难我妈妈,我们也可以守口如瓶,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绝不会影响你们陆家的声誉。”
而陆铭安用幽黑的眸子深深盯着她,问道:“真的是意外吗?”
舒应听得愣住,她能感觉到陆铭安的愤怒,却不明白这愤怒从何而来。
陆铭安向前一步,身体极有压迫感地倾着她,咬着牙道:“舒应,你不能总这么精明,想要得到什么,总得有所付出才行。”
舒应还是不理解他到底什么意思,而陆铭安又道:“你很需要钱,是吗?这次准备找我们家要多少,两千万,还是三千万?剩下的钱你准备怎么办?继续去找人相亲?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承担这么大笔债务?”
舒应被他说得难堪地低下头,但她一个字都没法反驳。
陆铭安伸手把她环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低头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你家的欠债我会帮你们还,作为回报,你要做陆太太,这样我爸爸就再也没法用婚姻来捆绑我。”
舒应听得无比吃惊,“可这是欺骗,我并没有怀孕,他们迟早会发现!”
陆铭安冷笑了一下:“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也只有你才做得好。”
舒应被他语气里的轻蔑狠狠刺了下,随即又自嘲地想着:没错,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做一个帮他抵抗联姻的工具人,因为她很需要这笔钱,甚至到了能抛下所有自尊的地步。只需要做名义上的陆太太,就能还清巨额债务,对自己和妈妈简直是大赚特赚。
于是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可眼泪怎么也不听话,一个劲往外冒。
陆铭安看见她的眼泪,心脏也像被谁攥紧扯痛,原来嫁给自己对她来说是这么不情愿的选择。
除了陆家的财富和地位,自己从来不是她的第一选择对象,那个什么学长也好,没用的纨绔李承明也好,甚至远在千里的偶像魏英哲,都能轻易赢过自己。
于是他伸手为她擦去眼泪,说出的话却无比冷应:“你们煞费苦心,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所以你没有选择不要的权力,也没有喊停的权力,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回忆线都完结了,后面都是追妻线了,大家还在看吗,评论区越来越冷清了呜呜
第40章
“简单的说,就是陆铭安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反抗他的父亲。这个人既没有世家豪门的出身,也没有富家女的眼界和学识,跟他父亲给的择偶条件完全相悖,而且能对他言听计从,所以他就刚好选择了我。”
舒应省略了许多不必要的狗血往事,言简意赅地概况了这段婚姻的真相。
方淮听得皱起眉,马上道:“你很好,有很多优点,这不是出身能决定的。”
舒应看着他笑了下说:“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自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并不是陆家觉得我不合格,我就真的不如那些人。”
方淮又问道:“既然他父亲没法接受,那后来你们怎么结婚的,为什么结了婚也从未向外公布过?”
舒应垂眸道:“我们没有在国内结婚,是直接飞到了拉斯维加斯登记,等到回国时,这段婚姻关系已经被法律保护,没法再改变了。他父亲发了很大的火,甚至病倒进了医院,陆铭安去看他时,他做出了的最后让步,就是不能对外公布我们的婚姻关系,可能他父亲还抱着希望,觉得这段会让陆家蒙羞的荒唐婚姻,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
方淮听得很生气:“那你为什么要配合他,这对你根本不公平!”
舒应道:“因为我家有一些欠债……是巨额的欠债,只有他才能帮我。”
方淮在西方教育下长大,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交换:“因为他有钱,就可以随便操纵别人的人生吗?”
舒应摇了摇头,道:“他没有操控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我这几年才会努力赚钱,希望能早点把钱还给他,这样我就不欠他什么了,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舍不得,其实应该早点结束的。
话未说完,尾音已经落了下去,全被她咽在唇齿之间。
方淮看着她的表情,试探问道:“你喜欢他,是吗?他就是你说得那个暗恋了很多年,你拍《云端》的时候想着的人?”
舒应没有否认,转而道:“那天我开车去了S市,是因为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觉得有些事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不过
很可惜,我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但是我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想明白了一件事,这段关系从开头就不平等,掺杂了太多难以说清的误解和伤害,当年他为了反抗他父亲和我结婚就是错的,我为了私心答应他也是错的,我把这个错误苦撑了三年,如果不纠正过来,只会把我们都困在里面,谁也没法解脱。”
方淮听明白她的意思,眼里重又有了些光彩,问道:“所以……你已经下定决定结束了吗?”
舒应深深吐出口气道:“嗯,我咨询过律师,我们只需要按照程序向拉斯维加斯那边提出离婚申请,在双方协商好以后飞过去一趟就能正式解除婚姻关系。我让我经纪人帮我准备好了文件,马上就会寄到陆铭安那边,只需要他配合签字就可以寄到国外走流程了。”
方淮嘴角往上扬了扬,然后又觉得不太应该,强行压下来道:“你能想通就好,毕竟经年累月的旧伤只靠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下定决心,彻底把伤口挖开,才能有愈合新生的机会。”
舒应目光闪动了下,道:“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事而影响拍摄,不过能说出来,我觉得舒服了很多。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不会再把情绪带到工作里。”
方淮看着她道:“其实我选你演叶芙,也是因为你身上有些特质和她重合。我想你能被剧本打动,也是这个原因。”
舒应点头道:“叶芙在八年的恋爱里一直在欺骗自己,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所以她把对家庭的渴望寄托在男友身上。即使遭受过家暴,她也一直自我麻痹,反复告诉自己,她的男友对她很好,他们过得很幸福。如果不是那次旅途,她可能永远也不会下决心反抗……”
当叶芙再度清醒,浑身都已经被汗湿透,濒死的窒息感让她贪婪地大口呼吸。
她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在旅馆里,丁小文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还有那个女孩在焦急喊着“姐姐”大声敲门。
可她没有死,她现在在哪里?
淅淅沥沥的雨声砸着车窗玻璃,叶芙难以置信地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又在行驶中的汽车里,低下头,就看到了脚垫上那一滩雨水。
旁边的丁小文正坐在驾驶室开车,看见她醒来,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睡一觉就不认识你男友了?”
叶芙全身的寒毛都竖起,如避毒蛇般避开他的手,身体紧贴着自己这边的车门,眼里涌出恐惧的泪。
丁小文很莫名地问道:“你做噩梦了?”
叶芙觉得头痛得快炸开,她用两只手撑着额头,看了眼中控显示的时钟,发现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他们仍那场雨里行驶,所有场景都和他们走进旅馆前一模一样。
对了,还有她在旅馆时发现的淤青。
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不可管脖子还是手腕,都没有任何淤青,再看丁小文正握着方向盘的右手,也没有任何被她刺伤过的痕迹。
叶芙觉得很害怕,她不敢再看丁小文,垂着头无助地啃咬着指甲,她隐约发现,自己好像正陷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时间会在某个时刻重启,回到他们进旅馆之前,可到底该怎么逃离这场噩梦,怎么摆脱循环?
就在她想得脑袋要炸掉时,丁小文一脚在路边踩停了车,道:“到了,我刚才在网上查到的就是这家旅店,下车吧。”
叶芙听着这熟悉的话绝望地看向窗外,在模糊的视线里再度看到了那所旅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红灰配色的老式旅馆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坚毅地再度耸立在雨幕之中。
驾驶位的车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丁小文拿了把伞先下了车,而叶芙把全身缩在真皮座椅里,惊慌失措地想:现在该怎么办?她该再进去一次,还是直接逃走?
可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她能逃到哪里去?
而现在身边这个男友“丁小文”到底是谁,他不会保护自己,只会伤害自己!自己真正男友去了哪里?是不是在第一次在旅馆消失时,他就已经出了意外?
就在她越想越恐惧时,旁边的车窗突然被咚得敲响,她吓得抬头,然后没忍住惊呼出声。
浓黑的雨幕背景里,丁小文的五官似乎紧紧贴着车窗玻璃,狭长幽深的眼眸,牢牢钉在她脸上问:“你不下车吗?”
“好,这场过了!”
方淮站起身,走到舒应旁边道:“很好,看来你已经彻底进入状态了,我们后面应该会顺利很多。”
舒应长松口气,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事实证明,方淮作为导演的眼光很准,随后几天的拍摄都很顺利,随着几个客串的大咖进组,剧组的气氛也越来越好。
但很快拍到了小演员邹婷婷的重头戏,邹婷婷毕竟才十二岁,很多剧情她难以理解,哪怕方淮和舒应一起给她讲戏,试图带她入戏,她状态始终都不太好。
这天她连着NG了几条,方淮看小姑娘疲惫地已经不知道怎么演了,于是决定让剧组提前收工,让邹婷婷跟组的母亲带她好好休息下。
小冉陪着舒应正准备坐房车回酒店,方淮走过来对舒应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今天收工的早,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准备讲讲后面的戏。”
舒应很感激这段时间方淮帮助,朝他点了点头,又对小冉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小冉是个有眼力见的,看了眼方淮的表情,道:“舒应姐,难得休息有半天假,你就让我自己歇歇吧。”
舒应也不强迫她,跟着方淮上了他的卡宴,沿着环海公路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很僻静的海滩。
此时正好到了黄昏,夕阳把海滩照得像铺满揉碎的金箔,沙滩上没有人,只有海浪翻涌又褪去,沉默地拍打着青色的礁石。
舒应走下车时,正好看着一轮红日沉入海面,然后才发现自己在海边拍了这么久戏,从没时间和心情好好看一场落日。
方淮走在她身后道:“我是瞰景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景色很漂亮,而且还没被游客发现,没成网红景点,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很适合随便走走。”
舒应看着细腻的金色砂砾,突然起了玩心,把鞋脱下光脚踩着软沙往里走,不小心踩到一只寄居蟹,吓得她脚下一滑,被赶过来的方淮扶住才没摔倒。
舒应拍着胸口大笑起来,头发散开被海风吹得乱飞,心情却是前所未有得好。
方淮默默看着她脸上明丽的笑容,扶着她胳膊的手舍不得放开,滑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道:“走吧,再往里面一点,景色更漂亮。”
舒应笑容收起,觉得这样被他牵着不太像话,想要尝试往外抽出,可方淮却用力把她的手攥得更紧,看向她的神情很温柔也很坚定,只有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舒应很困惑地看着他,心中隐有所感问:“方淮,你为什么要我带我来这里?”
方淮笑了下,说:“现在不叫我导演了?”
他身体往前倾了倾,想为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见她本能地往后躲,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道:“既然你已经下决心告别过去,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段新的开始,比如说……我的追求。”
舒应一时间有些无措,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两人同时听见不远处传来轮胎用力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惊得转头,发现方淮停在路边的卡宴被一辆迈巴赫狠狠撞了上去。
可怜的卡宴被撞得后半部惨不忍睹,后车稍微好点,但车头也凹进去一块,看起来撞击时根本没有减速。
方淮皱起眉,这么宽敞的公路上只停了自己一辆车,能撞成这样只能是驾驶者故意的。
而舒应盯着那辆迈巴赫,然后
惊讶地看见陆铭安打开车门走下来,向来衣冠楚楚的他此时看起来神色阴沉,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带着寒意的眸子定在方淮身上,冷冷道:“抱歉,车我会赔。”——
作者有话说: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的作者这周决定隔日更[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