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楼尘的手指还攥着符叙的手腕, 掌心暖意透过薄棉睡衣渗进皮肤里,听到“后悔”二字时,他明显顿住, 金色瞳孔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轻轻缩了缩。他歪着脑袋, 额前碎发滑下来遮了半只眼,语气带着孩童般的困惑,指尖还无意识蹭了蹭符叙的手背:“后悔是什么?”
符叙看着他眼底纯粹的茫然,心脏像被温水浸过, 又酸又软, 他轻轻挣开那只手,转而抚上沈楼尘的头发, 指腹碾过发间柔软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比那更难过,是等你清醒了, 发现我是个你最讨厌的那种劣质omega, 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错的。”
“错?”沈楼尘重复着这字, 眉头拧成小疙瘩, 忽然眼睛亮了下, 像找到答案的孩子, 他凑得极近, 鼻尖几乎贴上符叙的脸颊, 呼吸里还带着信息素的气味:“omega爸爸说过,夫妻,是不可以后悔的。”他说着,又伸手圈住符叙的腰, 把脸埋进对方温热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娶了你,你就是我老婆,我得养你,怎么会错?”
符叙的胸口被他的呼吸烘得发烫,指尖能摸到沈楼尘后颈细腻的皮肤,他抬手抱住少年坚实后背,声音发颤:“可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是我刚好在这里,你刚好需要人照顾,等你好了,会遇到比我好的omega。”
“才不!”沈楼尘猛地抬头,金色眼睛里蒙了层水汽,却透着执拗的光。他伸手捏了捏符叙的下巴,动作没轻没重,让符叙轻轻“嘶”了声,便立刻松了手,又小心翼翼用指腹蹭了蹭刚才捏过的地方,语气软得像融化的糖:“你最好了。”
符叙别过脸,不敢看他认真的模样,怕自己忍不住点头应下这短暂的甜蜜:“沈先生,不可以的,”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很好了,不可以再贪心啦。
话音刚落,沈楼尘就松了手,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躺下,被子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只留下一道线条流畅的脊背,肩膀微微垮着,后颈的碎发翘起来,符叙能听到他小声嘟囔:“不好……你不跟我好……”
符叙看着那道倔强的背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犹豫着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楼尘的胳膊,对方却往被子里缩了缩,连指尖都藏了起来,符叙又往前挪了挪,脸颊几乎贴到他的后背,轻声哄:“沈先生,我不是不跟你好,我是怕你以后想起现在,会觉得委屈。”
沈楼尘还是没动,或许是潜意识里的习惯,指尖慢慢在被子里轻轻勾了勾。
符叙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碰到他微凉的耳垂:“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楼尘的耳朵轻轻颤了颤,依旧没回头,符叙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凑,在他后颈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
沈楼尘的身体瞬间僵住,接着慢慢转过身,金色眼睛里还泛着水汽,却亮得像落了星星,他伸手抓住符叙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肩膀,声音软得发黏:“要亲这里。”
符叙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夕阳染过的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侧过脸,在沈楼尘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沈楼尘立刻笑了,嘴角咧开微笑的弧度,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抱着符叙,把脸埋进对方的胸口,声音闷闷的:“睡觉。”
符叙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抱住他的后背,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这样的温暖,终究是偷来的吧。
日子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乎乎地过了半个月。
符叙的高考越来越近,每天放学回家,玄关处总会先传来阿山的叫声。
那只伯恩山已经长开了,褪去了之前的瘦弱,长出浓密的黑色长毛,胸口和爪子是雪白色的,像披了件黑白相间的小斗篷,棕色的眼睛像浸了蜜的杏仁,温顺又活泼。
符叙一进门,阿山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而沈楼尘,总会穿着宽松的浅灰色家居服,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根牛肉条,故意在阿山面前晃来晃去。看到符叙回来,他会不满地哼一声,把牛肉条扔给阿山,然后站起身走到符叙面前,伸手圈住对方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回来了,我饿了。”
符叙会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先等我写作业,写完就给你做饭,好不好?”
沈楼尘会点点头,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走到书桌前,要么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看着符叙写字,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要么就变回猫咪大小的小老虎,蜷在符叙的桌角,尾巴轻轻扫过对方的脚踝,暖暖的,痒痒的。
符叙的课业渐渐跟上了,之前落下的知识点,他都用课间和晚上的时间一点点补了回来,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标注。
顾妄言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说你这是图什么?沈家有的是钱,沈楼尘一句话,帝都最好的大学还不是随便进?用得着跟自己较劲吗?”
符叙握着手机,看着桌角蜷着的小老虎,声音轻而坚定:“言哥,不一样的。”
顾妄言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倔。”
符叙笑着说了声“谢谢哥”,挂了电话后,桌角的小老虎抬起头,金色的眼睛看着他,尾巴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在安慰,符叙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我没事。”
周末的下午,符叙坐在客厅的书桌前写模拟题,沈楼尘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阿山的橡胶玩具,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
阿山蹲在他面前,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时不时跳起来想抢,却被沈楼尘轻轻按住脑袋。
符叙写完最后一道题,合上笔记本,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一人一狗,忽然想起兼职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沙发边,轻轻推了推沈楼尘的胳膊:“沈先生,跟你说个事。”
沈楼尘转过身,金色眼睛里满是不解,他伸手抓住符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什么事?”
“我想等上了大学,去做些兼职,”符叙轻声说,“不能一直靠沈家的钱。”
沈楼尘的眼睛瞬间清醒了,他皱着眉坐直身体,看着符叙,语气有点急:“为什么要做兼职?我有钱,我给你。”他说着就要去拿茶几抽屉里的黑卡。
那卡自从上次符叙收下后,就一直放在那里,符叙从来没动过。
“我不要,”符叙连忙按住他的手,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沈先生,这些钱是你的,我不能一直用,等你好了,我是要还的,能少用一点是一点。”
“还什么?”沈楼尘更困惑了,他抓住符叙的手,指腹轻轻碾过对方的指节,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你是我老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为什么要还?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符叙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无奈。他怎么解释,沈楼尘都听不进去,只觉得他是想离开。最后符叙实在没办法,只好凑到他面前,声音放得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老公,我不是不想跟你好,我就是想自己试试,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
“老公”两个字一出口,沈楼尘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染了胭脂,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别过脸,语气还是有点硬,却没那么坚决了:“……那好吧。”
符叙立刻笑了,他伸手抱住沈楼尘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知道了,谢谢老公。”
沈楼尘的脸颊也红了,他伸手抱住符叙,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不用谢。”
这些日子,他们真的像一对普通夫妻,早上一起醒来,符叙做早餐,沈楼尘就坐在餐桌旁看着;晚上符叙写作业,沈楼尘就陪着;周末一起带阿山去散步,夕阳把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长。
符叙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沈先生总会恢复正常,变回那个冷冰冰的沈氏集团总裁,到时候,他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
这天下午,符叙正在房间写作业,手机忽然响了,是林云舟打来的,他心里一紧,连忙走到走廊里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林医生。”
“符叙,楼尘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异常?”林云舟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点严肃,“我这边有点事,要是情况不好,下周就过去看看。”
符叙看了眼房间的方向,沈楼尘正在里面跟阿山玩,他轻声说:“暂时没什么异常。”
“好,”林云舟说,“注意点,要是楼尘有不对劲,随时给我打电话。”
符叙挂了电话,靠在墙上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林云舟是为了沈楼尘好,可他又有点害怕,怕这份平静被打破。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楼尘像往常一样,紧紧抱着符叙,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呼吸平稳,符叙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符叙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僵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开口问是不是做噩梦了,就感觉到沈楼尘的呼吸变深了,放在他腰上的手,力度悄悄变了,不再是之前的依赖,而是带着一种克制的收紧。
符叙疑惑地抬头,刚好对上沈楼尘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懵懂和柔软,而是带着深邃的清明。眼底沉淀着复杂的情绪。
符叙的心脏猛地一跳,身体瞬间僵住。
沈楼尘看着他,眼神清晰,没有丝毫迷茫。
第52章
符叙的呼吸还带着刚睡醒的轻浅, 像羽毛似的扫过沈楼尘的锁骨。
沈楼尘僵在原地,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少年眼下淡淡的青影。
这些天符叙常常陪他耗到深夜,又早起做早餐才会熬出来的, 他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那些本该随着信息素爆发而模糊的记忆, 此刻却清晰得可怕:他缩成猫咪大小的小老虎,蜷在符叙书桌角用尾巴勾人家脚踝;阿山蹭符叙裤腿时,他故意把牛肉条扔得老远,只为让符叙低头哄他;还有昨晚, 他抱着人撒娇要亲亲, 把脸埋在符叙胸口喊“老婆”……
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沈楼尘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连带着后颈的皮肤都泛起薄红,他下意识想别过脸,却忘了自己还抱着符叙, 动作幅度稍大, 就惹得怀中人轻轻“唔”了一声。
符叙抬起眼,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颤了颤才睁开, 习惯性地往人怀里蹭了蹭, 声音软得发黏:“老公, 怎么醒了?是不是冷了?”
“老公”两个字像颗小石子, 猝不及防砸进沈楼尘的心湖里。
他猛地屏住呼吸,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收紧手臂,把符叙更紧地圈在怀里。
之前听这称呼时,他只觉得甜,恨不得让符叙多叫几声;可现在清醒着, 那些幼稚的、带着占有欲的举动全涌到眼前,他竟没觉得排斥,反而喉间发紧,连指尖都泛起热意。
沈楼尘张了张嘴,想应一声,却发现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软语气,模仿着之前懵懂的语调,只是尾音忍不住发颤:“没、没有冷。”说完,他立刻闭上眼睛,连眼睫都不敢抖一下,生怕被符叙看出破绽。
他能感觉到符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还没醒。
“那就再睡会儿,”符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天有考试,你在家乖乖的,阿山会陪你。”说完,他慢慢从沈楼尘怀里退出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床的另一侧,生怕吵醒“还没清醒”的人。
被子被掀开时,一股凉意钻进沈楼尘的颈窝,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抱着符叙时没觉得,现在人一离开,身体竟像被抽走了暖意,连指尖都凉了下来。
理智告诉他该继续装睡,可身体却先一步动了,沈楼尘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抓住符叙的手腕,把人又拉回怀里。
这次他没敢再用之前那样黏人的力道,只是轻轻圈着符叙的腰,脸颊贴着对方的后背,符叙的睡衣是棉质的,软乎乎地贴在身上,让沈楼尘莫名安心。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符叙的睡衣里,指尖贴着对方温热的腰腹,慢慢摩挲着,皮肤的触感细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沈楼尘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连呼吸都放得更轻。
符叙似乎愣了一下,没推开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默认了他的依赖,直到怀里人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沈楼尘才敢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泛着微光,盯着符叙的后脑勺,心里乱糟糟的:明明该觉得尴尬的,怎么反而……舍不得放手?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毯上,映出阿山毛茸茸的影子。
符叙醒得早,轻手轻脚地从沈楼尘怀里爬起来,怕吵醒他,起身穿了件浅白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
走进厨房时,阿山立刻摇着尾巴跟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符叙笑着蹲下来,摸了摸阿山的脑袋,伯恩山的毛又软又密,掌心能感觉到它温热的体温。
“等会儿给你倒狗粮,”他揉了揉阿山的耳朵,“今天我要去考试,你在家陪沈先生好不好?”
阿山像是听懂了,舔了舔他的手心,尾巴摇得更欢。
等符叙把煎蛋和牛奶端上桌时,沈楼尘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穿了件浅灰色的宽松卫衣,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金色的瞳孔。这是他刻意装出来的慵懒,怕符叙看出他早就醒了,看到符叙在摆餐具,他立刻走过去,像往常一样伸手圈住符叙的腰,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饿了。”
符叙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先坐好,马上就好。”
沈楼尘乖乖松开手,走到餐桌旁坐下,眼神却一直追着符叙的身影。看着符叙弯腰给阿山倒狗粮,阿山凑过去吃的时候,他还故意伸脚轻轻踹了踹阿山的屁股。
阿山不满地“汪”了一声,仍旧没敢反抗,只是往符叙的方向挪了挪。
符叙看到了,忍不住笑:“别欺负它。”
沈楼尘撇了撇嘴,没说话,却在符叙转身时,飞快地给了阿山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模样,和之前争宠时的幼稚劲没两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等符叙吃完早餐,拿起书包准备出门时,沈楼尘才开口:“考试……加油。”他说得有点生硬,怕自己语气太自然,暴露了清醒的事实。
符叙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知道啦,谢谢老公。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嗯。”沈楼尘点点头,看着符叙开门离开,直到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懵懂”才消失,金色的瞳孔里恢复了深邃的清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宗远的电话,语气瞬间变得干练:“把这半个月积压的文件发过来,重点标注需要我签字的。”
挂了电话后,沈楼尘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阿山凑过来,想蹭他的腿,却被他轻轻推开。
现在没了装幼稚的必要,他又变回了那个有点疏离的沈部长,可没过几秒,他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山的脑袋。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沈楼尘起身去开门,看到林云舟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
林云舟看到他,立刻笑着调侃:“哟,我们沈小少爷今天醒啦?有没有想起来昨天吃了什么呀?”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沈楼尘的额头,却在碰到他眼神的瞬间,手僵在了半空。
沈楼尘的金色瞳孔里没有丝毫懵懂,反而透着锐利的冷意,像淬了冰的刀子。
林云舟的笑容瞬间僵住,干咳了两声:“你……清醒了?还记着事?”
沈楼尘侧身让他进来,关上门,语气平静:“嗯,信息素爆发后的事,都记得。”他走到沙发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云舟:“这里面有几只药剂,是上次信息素爆发前,我在老宅地下室拿出来的,你帮我查查,到底是什么成分。”
林云舟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只透明的药剂,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他皱了皱眉:“你之前不是说,信息素爆发后会失忆吗?这次怎么……”
“不知道,”沈楼尘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而且,我还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很模糊,像是小时候的片段。”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之前总觉得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这次信息素爆发后,反而像通了一点。”
两人聊了许久。
“还有,我有记忆这件事,先别告诉符叙。”
“为什么啊?”林云舟了然地看着沈楼尘,“怎么,有逗omega的兴趣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林云舟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楼尘立刻站起身,走到阿山身边,弯腰摸了摸阿山的脑袋,故意把声音放软:“阿山,你刚才是不是又调皮了?”
符叙推开门进来,看到林云舟,立刻问:“林医生,沈先生的身体怎么样了?”
林云舟看着背过身逗狗的沈楼尘,强忍着咬住后槽牙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他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摆出专业的表情:“没事,恢复得很好,就是还需要再观察几天。”他看了眼沈楼尘,后者正背对着他们,假装逗阿山,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显然在听他们说话。
符叙松了口气,走到沈楼尘身边,摸了摸伯恩山的头:“那就好,我先去做饭。”
沈楼尘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金色的瞳孔里故意装出一点依赖:“好。”他的眼神落在符叙的脸上,看到符叙眼下的青影又重了些。
看起来这个omega还得养,不过和最开始来到沈家那战战兢兢的模样相比,确实是好了不少。
沈楼尘的心里竟然诡异地生腾出了一种“这是我养好的omega”的心理。
林云舟看在眼里,悄悄给沈楼尘递了个“你行啊”的眼神,然后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有情况再给我打电话。”说完,他转身离开,关门前还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事一定要和兄弟分享一下。
等林云舟走后,符叙去厨房洗菜,沈楼尘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符叙弯腰的背影。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符叙身上,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符叙的手指很灵活,轻轻搓洗着蔬菜,水珠从他的指尖滑落,滴在水槽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楼尘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去,圈住了符叙。
“沈,沈先生?”符叙总觉得今天的沈先生有哪里不对劲,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换回之前的称呼。
这都过了半个月了,沈先生随时都有清醒的可能,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只是,符叙却隐约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怒意。
“你,再叫一遍?”——
作者有话说:明天大概要去复诊取药,今天还有些发烧,周五尽量补上,如果能码完的话就不请假,么么~
第53章
符叙指尖的水珠还没擦干净, 听见沈楼尘的话,指尖下意识蜷了蜷。他能清晰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骤然沉了几分,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也紧了些, 连带着空气里都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那是属于沈楼尘独有的、藏在冷硬外壳下的别扭情绪。
“沈、沈先生……”符叙还是没敢改口, 他垂着眼看水槽里泡着的青菜,水珠顺着菜叶边缘滴在瓷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怕……万一你醒了, 会觉得我……”
话音未落, 腰上的力道猛地松了。
符叙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带着点没处撒的火气。他转头时,只看见沈楼尘的背影。
浅灰色的衣角被风吹得晃了晃, 硬是没回头看他一眼, 径直上了楼。
楼梯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符叙站在厨房门口, 手里还攥着没洗完的青菜,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太熟悉沈楼尘这个模样了, 分明是又生气了, 气他不肯像之前那样叫“老公”, 气他还在跟他见外。
符叙把青菜放回水槽, 擦了擦手,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
二楼的卧室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透出的暖黄色灯光。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 才伸出指尖,轻轻敲了敲门板。
“沈先生?”他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我给你切了水果,你要不要吃点?”
门里没动静。
符叙又敲了敲,指尖触到门板的温度,心里更慌了些:“那我把水果放门口啦?等会儿你记得吃。”
还是没声音。
他咬了咬下唇,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里面的人反锁了。
符叙站在门口,有点没辙。
符叙叹了口气,转身想下楼,准备等沈楼尘气消了再过来,可刚走了一步,身后的门突然“咔嗒”一声开了,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拉了回去。
符叙惊呼一声,后背瞬间贴上了冰凉的门板,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光线就被挡住了。
沈楼尘俯身站在他面前,金色的瞳孔在暖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脸,少年的呼吸有点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连带着身上清冽的气息,都裹着点发烫的温度。
“你就这么想叫我沈先生?”沈楼尘的声音有点哑,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是只闹脾气却不肯说的小老虎。
符叙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刚想解释,嘴唇就被堵住了。
沈楼尘的吻来得又急又软,没有丝毫章法,带着十足的占有欲,他的唇瓣温热,轻轻蹭过符叙的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加深这个吻,符叙的手僵在身侧,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沈楼尘的指尖轻轻扣住了他的腰。
吻了很久,直到符叙快喘不过气,沈楼尘才慢慢松开他,少年的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金色的瞳孔里蒙着一层水雾,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却还是嘴硬地别过脸,声音闷闷的:“下次再叫错……”
话没说完,就被符叙轻轻打断了。
“老公。”
符叙的声音很软,带着点刚被吻过的沙哑,像羽毛似的落在沈楼尘的心上。
沈楼尘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耳朵尖更红了,他转过头,故意板着脸,伸手拽住符叙的手腕,拉着他往卧室走:“饿了,带你出去吃。”
符叙被他拉着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之前沈楼尘信息素爆发失忆的时候,从来不出门的,可今天怎么突然想出去了?
他偷偷抬眼看向沈楼尘的侧脸,alpha的轮廓清晰,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了之前的懵懂,反而多了几分清明。
符叙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沈先生是不是……想起来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沈楼尘的动作打断了沈楼尘拉着他走到衣帽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米白色的外套,转过身,笨拙地给符叙披上,手指还不忘帮他理了理衣领,声音又软了下来:“外面冷,别冻着。”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和之前失忆时没什么两样。
符叙压下心里的疑惑,乖乖地任由沈楼尘帮他整理衣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下了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楼尘拉着符叙的手,径直上了车,全程没怎么说话,却一直没松开符叙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
符叙坐在车里,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沈楼尘单独出门,以前要么是跟着沈楼尘去一些必须带家属的场合,要么就是在家待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普通情侣一样出门约会。
路边的树叶被风吹得落在车窗上,又轻轻飘走,符叙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忍不住指着窗外的街景,小声跟沈楼尘说:“那家店好好看。”
沈楼尘侧着头看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符叙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似的,轻轻颤动着,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点雀跃,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符叙,像极了他以前在公园里见过的小松鼠,终于敢从树洞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想去?”沈楼尘问。
符叙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是。”
车子开了没多久,符叙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从车窗缝里钻了进来。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街角,藏着一条热闹的小吃街,红色的灯笼挂在摊位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糖炒栗子的甜香、烤肠的油香、奶茶的奶香,混在一起,勾得人心里发痒。
符叙的眼睛瞬间亮了,鼻尖轻轻动了动,视线牢牢地锁在小吃街上,连手指都忍不住攥紧了衣角。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小吃街,每次闻到符嘉泽带回去的东西,都会勾得他肚子直叫。
“老公……”符叙犹豫了很久,才小声开口,指尖轻轻戳了戳沈楼尘的胳膊,“我们……我们能不能去那里看看啊?”
沈楼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下意识皱了皱。
小吃街里人来人往,摊位上的食物看起来就不怎么卫生,符叙的胃不好,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他刚想拒绝,却转头看见符叙的样子:眼睛里满是期待,像只眼巴巴望着骨头的小狗,连嘴唇都轻轻抿着,生怕他不同意。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沈楼尘咽了回去,伸手揉了揉符叙的头发,声音放得很柔:“想去就去。”说完,他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掉头。”
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沈楼尘。家主以前最嫌弃这种人多又杂乱的地方,今天怎么突然愿意去小吃街了?但他也没多问,乖乖地掉了头,把车停在了小吃街附近的停车位上。
沈楼尘拉着符叙下了车,刚走到小吃街入口,就被里面的热闹景象包围了。
符叙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一会儿盯着烤得金黄的糖炒栗子,一会儿又看向裹着芝士的热狗,脚步都慢了下来。
“想吃哪个?”沈楼尘问他,顺手帮他挡开了身边拥挤的人群。
符叙指了指不远处的奶茶摊,小声说:“想喝那个……珍珠奶茶。”
沈楼尘点点头,拉着他走到奶茶摊前。
摊主是个中年阿姨,看见沈楼尘的时候,愣了一下。
眼前的少年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气质清贵,一看就不是能来这种地方的人,怎么会陪着身边的少年来买奶茶?
“珍珠奶茶,少糖,常温。”沈楼尘开口,声音平静。
阿姨连忙应下来,手脚麻利地做着奶茶,符叙站在沈楼尘身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沈楼尘的侧脸线条流畅,下颌线清晰,即使是站在满是烟火气的小吃街里,也依旧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因为身边牵着他的手,多了几分烟火气。
很快,奶茶做好了,沈楼尘接过奶茶,顺手把温热的那杯递给符叙,拉着他走向下一个摊位。
符叙小口喝着奶茶,珍珠Q弹,甜而不腻,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忍不住跟沈楼尘说:“老公,这个好好喝。”
沈楼尘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嗯”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楼尘几乎是陪着符叙把小吃街逛了个遍。
符叙指哪个,他就买哪个。
糖炒栗子、烤肠、章鱼小丸子、臭豆腐……他的手里很快就拎满了各种小吃的袋子,手指被廉价的塑料袋勒出了红痕。
路过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时,摊主忍不住多看了沈楼尘几眼,心里嘀咕:这小伙子长得这么俊,穿得也这么好,怎么就陪着对象来买这些便宜东西?
沈楼尘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符叙,符叙正小口咬着章鱼小丸子,嘴角沾了点酱汁,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符叙嘴角的酱汁,动作自然又温柔。符叙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低下头,小口吃着手里的小丸子,不敢看他。
逛了没多久,符叙就捂着胃,停了下来,他的胃本来就不好,刚才吃了太多东西,现在隐隐有些不舒服。他看着沈楼尘手里还没吃完的小吃,小声说:“老公,我吃不下了,这些……我们带回去好不好?”
沈楼尘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胃,语气带着点担心:“不舒服?”他看了眼手里的小吃,大多都只吃了几口,确实可惜,可放久了也不卫生,“扔了吧,别吃坏了肚子。”
“可是……好浪费……”
看着符叙那难过的模样,沈楼尘接过他手里还剩大半杯的奶茶,咬住直接喝了起来,珍珠顺着吸管滑进嘴里,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还有符叙残留的温度。
符叙愣在了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沈楼尘喝他剩下的奶茶,沈楼尘的动作自然又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点理所当然。
沈楼尘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失忆时候的自己夺舍了,才会放着那么多工作不管。陪一个omega来逛着种地方。
虽然,他不讨厌就是了。
沈楼尘喝了几口,才发现符叙在盯着他看。他的耳尖瞬间红了,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别过脸去:“看什么?别浪费。”说完,又拎起手里的小吃袋子,“走了,带你去吃点清淡的。”
“这里不允许omega进入。”
饭店门口,一位侍应生拦住了二人的脚步。
第54章
侍应生的声音礼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笔挺,指尖搭在鎏金门把手上,微微躬身:“抱歉两位, 今晚本店被贵客包场, 暂不接待其他客人。”
符叙下意识往沈楼尘身后缩了缩, 抬眼偷偷打量沈楼尘,少年侧对着酒店暖黄的壁灯,金色瞳孔泛着浅淡的光泽,下颌线绷得笔直, 却没立刻动怒, 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周身清贵的气场让侍应生的眼神不自觉地晃了晃。
沈楼尘好整以暇地笑着。
有点意思, 他的产业,被自家人,拦在门外了。
就在这时, 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酒店大堂深处传来, 伴随着恭敬的呼喊:“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符叙转头看去,来人穿着剪裁更显精致的深灰色西装, 胸前别着银色的家族徽章,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快步走到沈楼尘面前时, 先是飞快地扫了眼符叙, ,目光在他略显局促的站姿上停了半秒,随即又立刻落回沈楼尘身上,腰弯得更低了:“是我疏忽了, 这几个人都是上周新招的,没提前打好招呼,您请进,顶楼的包厢已经打扫干净了。”
沈楼尘这才缓缓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符叙的手腕,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忽然,他凑到符叙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说了几句话。
符叙着点头,指尖悄悄勾住沈楼尘的袖口,像抓住了定心丸,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里走。
酒店大堂远比符叙想象中奢华,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铺着厚厚的米白色地毯,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两侧摆放着巨大的青瓷花瓶,插着新鲜的白玫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氛。
符叙的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却又怕显得失礼,很快就低下头,只敢盯着沈楼尘的黑色皮鞋尖,一步一步跟着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包厢在二楼最里面,推门进去时,暖光瞬间包裹住两人。一整面墙大的酒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晶酒瓶,墙上挂着淡雅的水墨山水画,角落的落地灯旁放着一张柔软的沙发。
沈楼尘拉着符叙坐下,拿起皮质封面的菜单递给他,指尖划过他的手背:“看看想吃什么。”
符叙接过菜单,指尖触到光滑的封面,有些无措地翻开。
上面的菜名大多是他没听过的,“蟹粉豆腐”“清蒸石斑鱼”“佛跳墙”旁边配着精致的图片,金黄的蟹粉铺在嫩白豆腐上,石斑鱼泛着莹白的光泽,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他捏着菜单的指尖微微泛白,看了半天也没敢指,只是小声说:“我……我不太懂这些,老公你点吧,清淡点就好,我都可以的。”
沈楼尘眼底的笑意更浓,接过菜单时顺便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柔软的发丝,对着服务员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服务员退出去后,包厢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符叙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路灯像星星似的连成一片,偶尔有汽车驶过,留下一道光影。
他想起刚才在小吃街的热闹,糖炒栗子的甜香还残留在指尖,再看看眼前的精致,心里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小声说:“老公,这里会不会很贵啊?”
“只要你喜欢,就不贵。”沈楼尘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他嘴角沾着的水珠。
符叙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耳尖却忍不住微微泛红。
很快,菜就一道接一道地上来了,蟹粉豆腐盛在白瓷碗里,金黄的蟹粉铺在嫩白的豆腐上,飘着淡淡的鲜香;清蒸石斑鱼摆成漂亮的扇形,鱼肉泛着莹白的光泽,旁边点缀着葱丝和红椒丝;上汤娃娃菜翠绿欲滴,汤汁浓稠得能挂在菜叶上;山药排骨汤冒着热气,山药炖得粉糯,排骨炖得脱骨,轻轻一抿就能咽下。
符叙看着满桌的菜,眼睛亮了亮,沈楼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他碗里:“尝尝。”
符叙小口咬了一口,豆腐的嫩滑混着蟹粉的鲜香瞬间在嘴里散开,鲜得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连忙看向沈楼尘,声音里带着雀跃:“好好吃……”
沈楼尘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给了夹了一块鱼肉。
符叙点点头,捧着碗小口吃着,他刚才在小吃街已经吃了不少,现在没那么饿,所以每样菜都只吃一点点,却每一口都觉得惊艳。
就在这时,沈楼尘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林云舟”三个字。他看了符叙一眼,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自己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别乱跑。”
符叙连忙点头:“好。”
沈楼尘拿着手机走出包厢,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人,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了大理石台面,他接通电话,靠在洗手台边,声音瞬间沉了下来:“什么事?”
“楼尘,你之前让我查的那支药剂,有结果了。”林云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严肃,“是促进信息素转换的,这种一样是违禁药。”
沈楼尘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促进信息素转换?他想起之前自己信息素爆发失忆时的混乱,想起廖佳致每次提到“alpha异种”时眼底的贪婪,一个念头像惊雷似的在他心里炸开:
廖佳致要研究的,从来都不是什么alpha异种,而是要通过转换omega的信息素,变成alpha!
那他父亲的死……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知道了。”沈楼尘的声音冷得像冰,“继续盯着廖佳致,他身边的人、去过的地方,都要查清楚,有任何动静立刻告诉我。”
“你自己也小心点,”林云舟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会的。”沈楼尘挂了电话,站在洗手台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转身快步往包厢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然而,还没走到包厢门口,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混乱的声响,椅子倒地的声音、餐具摔碎的声音,还有一声模糊的闷哼。沈楼尘心里一紧,猛地推开门——
包厢里空无一人。
桌上的菜洒了一地,蟹粉豆腐翻倒在桌布上,留下一片金黄的污渍;符叙坐着的椅子倒在地上,他喝了一半的温水洒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湿痕。
沈楼尘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到桌边,指尖触到椅子上残留的温度,还没凉透,说明符叙刚被带走没多久。
“符叙!”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转身冲出包厢,沿着走廊快步跑着,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手下的电话,声音冷得发颤:“立刻封锁酒店所有出口,查所有监控,三分钟内我要知道符叙被带到哪里去了!”
——
符叙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发软,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绑在冰冷的铁椅子上,绳子勒得手腕生疼,磨得皮肤发红。
周围一片幽暗,只有远处墙角的一盏小灯发出微弱的黄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还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是哪里?他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包厢里,突然有人冲了进来,捂住了他的嘴。
那只手很大,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符叙想喊沈楼尘,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厚厚的胶带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他用力挣扎着,手腕被绳子勒得更疼,皮肤都磨破了,渗出血丝,可绳子却丝毫没有松动,反而勒得更紧了。
不行,不能慌。
符叙咬了咬牙,想起沈楼尘之前跟他说过的东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猛地低下头,用牙齿狠狠咬破了舌尖。
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铁锈味在嘴里散开,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也暂时压下了眩晕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低沉的说话声,越来越近,符叙连忙停止挣扎,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装作假寐的样子,只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廖先生,人已经带来了,就在里面,药效还没过,没醒。”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恭敬,应该是手下。
“嗯。”另一个声音响起,阴鸷又冰冷,正是廖佳致,“把灯开亮些,我看看。”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被打开了,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这是一间地下室,墙壁上布满了霉斑,角落里堆着废弃的箱子,地上散落着几根铁丝,空气中的霉味更浓了。
符叙能感觉到廖佳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毒蛇的信子,让他浑身发冷,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这个omega,必须死。”廖佳致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到符叙耳朵里,带着残忍的笑意,“只有他死了,沈楼尘才会心甘情愿跟极优omega结合。到时候再用我们特制的药剂,最容易生出合适的异种,你也知道,楼尘的基因是最好的,只有他的alpha基因,才能配得上转换后的我。”
“可是廖先生,沈楼尘对这个omega很在意,要是他死了,到时候要他要是不配合……”
“那怎么样?”廖佳致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恶意,“他现在没有选择,等异种生出来,整个alpha群体都要受我们控制,他沈楼尘就算是疯了,也得乖乖听话。”
符叙的心脏猛地一缩,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脚步声又开始移动,朝着符叙这边走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踩在他的心上。
符叙连忙放松身体,保持着假寐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只有鼻尖还在微微颤抖。
“哗啦——”
一盆冰冷的水突然泼在符叙身上,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服,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廖佳致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别针,脸上带着阴鸷的笑,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盆。“醒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符叙,语气里满是嘲讽,“别装了,我刚才跟手下说话的时候,你手指动了,以为我没看见?”
符叙的嘴唇被胶带封住,说不出话。
廖佳致伸手,一把撕掉符叙嘴上的胶带,动作粗鲁得像在撕扯一块破布,胶带边缘划过符叙的嘴角,留下一道红痕,很快渗出血丝。
“敬酒不吃吃罚酒。”廖佳致的声音冷了下来,手指捏着符叙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下巴,“我本来想让你自己提离婚,识相点离开沈楼尘,省得我动手。可你倒好,非要赖在他身边,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
符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咬着牙,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会跟沈先生离婚的,你别想伤害他……”
“伤害他?”廖佳致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恶意,“我不会伤害他的。”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在白光下泛着冷光,映出符叙惊恐的脸。
符叙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却还是强撑着,不肯示弱:“你……”
“我什么?”廖佳致蹲下身,一只手按住符叙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在他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一下,刀刃很锋利,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嘶——”符叙倒吸一口凉气,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传来,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冰冷的水泥地,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血珠。
廖佳致松开手,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疼吗?这只是开始。”
如果不是这个劣质omega,说不定他的试验品早就成功了。
符嘉泽是个废物,符嘉驰也一样,让他接着倒运劣质抑制剂的名义运送异种alpha,居然还能被已经快要疯掉的沈楼尘一窝端了,那他置办实验室还有什么用!
以沈楼尘敏锐的洞察力,相信很快就会调查到他头上,他没有时间了。
然而,下一秒,廖佳致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符叙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渗血的伤口边缘渐渐收拢,鲜血慢慢止住,然后长出新的皮肤,很快,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再一会儿,连红痕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伤口从未存在过,只有残留的血迹证明刚才的伤口不是幻觉。
符叙自己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伤口竟然愈合了?怎么会这样?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是刚才在酒店被人注射了什么吗?还是……
廖佳致猛地凑过去,一把抓住符叙的手臂,手指用力捏着刚才受伤的地方,像是要把皮肤捏破,眼神从震惊变成了贪婪,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怎么回事?你的伤口怎么会愈合得这么快?!”
他的指甲深深嵌进符叙的皮肤里,疼得符叙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为什么会愈合,可他知道,这一定是廖佳致感兴趣的东西,要是说了,廖佳致肯定会利用这个来伤害沈先生,他绝对不能说。
“说!你是不是被注射过什么东西?还是你本身就有问题?!”廖佳致的声音变得尖锐,抓着符叙手臂的力道更大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对你用刑,我倒要看看,你的伤口愈合得快,还是我的刑具更厉害!”
符叙的手臂被捏得生疼,却还是闭紧嘴巴,眼神里满是倔强。
就算疼死,他也不会说,不会让廖佳致的阴谋得逞。
廖佳致见他不肯说,眼神更冷了,他松开符叙的手臂,站起身,踢了踢旁边的铁椅子,发出“哐当”的声响,声音阴鸷:“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在的处境。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逼你说出来。”
他转身对旁边的手下说:“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自残。他要是敢动一下,就给我泼冷水,让他保持清醒,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是,廖先生。”手下恭敬地应道。
廖佳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地下室的门被关上,留下“咔嗒”一声锁响。两个手下守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盯着符叙,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符叙坐在椅子上,手臂上还残留着被捏过的疼痛,心里却更加不安。
而没过多久,一个黑衣人就已经搬过来一个巨大的像盆一样的东西,以及一把全新的匕首。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袭上符叙的心头。
第55章
地下室的冷光落在廖佳致指间的匕首上, 折射出细碎的寒芒。他蹲在符叙面前,左手死死按住符叙被绑在椅背上的手腕,右手匕首精准地划开腕间皮肤—, 不似之前那种浅尝辄止的小口子, 而是深可见骨的一道长痕, 锋利的刀刃甚至刮到了腕骨,发出轻微的“咔”声。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红珠子,顺着符叙苍白的小臂蜿蜒而下, 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符叙疼得浑身抽搐,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此刻白得像纸,连嘴唇都褪成了青白色。
他想挣扎,可麻绳勒得太紧, 手腕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 稍一用力就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别急, 慢慢来。”廖佳致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 指尖蘸了一点符叙的血, 放在鼻尖轻嗅, 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我倒要看看, 你这愈合能力到底能撑多久。”
他就那样蹲在旁边,像观察实验品一样盯着符叙的伤口。
起初,鲜血还在汩汩流淌,符叙的呼吸越来越弱, 指尖开始发麻,视野边缘渐渐蒙上一层灰雾,耳边廖佳致的笑声像隔着一层水,模糊又刺耳。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晕过去时,腕间的疼痛突然减轻了几分,符叙费力地垂眼,竟看见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愈合。
结痂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拢,新的粉色皮肤像嫩芽般顶开血痂,原本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止住,只留下几道暗红色的血痕,不过半分钟,那道足以见骨的伤口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再过几秒,连印子都消失了,只剩腕间残留的血迹证明刚才的剧痛不是幻觉。
“怎么可能……”廖佳致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了半米,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快步走到符叙面前,一把抓住那只刚愈合的手腕,手指用力掐着刚才受伤的地方,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肤里,双眼通红得像要滴血,话语里带了几分癫狂,“愈合型腺体……是愈合型顶级腺体!”
之前查遍了所有资料,只在古老的文献里见过记载。
这种腺体不仅能让自身伤口快速愈合,更能适配任何alpha的腺体移植,是他完成计划最关键的东西!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藏在符叙这个看似劣质的omega身上,难怪沈楼尘对他寸步不离,原来是护着这么个宝贝!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廖佳致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转身抓过旁边的铁盆,又拿起匕首,这次直接划开了符叙另一只手腕,鲜血瞬间灌入了铁盆,浓郁的血腥味在地下室里弥漫开来。
符叙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每流一滴血,他的意识就模糊一分,嘴唇早已没了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快了……再流一点……”廖佳致盯着铁盆里的血,嘴角勾起残忍的笑,“等你的血差不多流干,腺体就会处于最脆弱的状态,到时候我摘下来,就能完美适配我的身体……”
而这些血液,就是提取信息素最重要的东西,他就可以坚持到腺体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那天!
符叙的视野彻底模糊了,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声,还有廖佳致疯狂的低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要飘起来,可就在这时,腕间的伤口又开始愈合,铁盆里的血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廖佳致见状,眼底的疯狂更甚,他扔掉匕首,伸手就去扯符叙颈后的衣领,露出那片白皙的皮肤。
“别挣扎了,”廖佳致的手指冰凉,按在符叙的腺体上,语气里满是得意,“只要摘了你的腺体,我就能成为最强的alpha,到时候,他们都要听我的……”
廖佳致说着,重新捡起匕首,刀尖对准符叙的腺体,冰凉的触感让符叙打了个寒颤。
符叙深吸一口气,腺体处微微发烫,突然猛地偏头,肩膀撞向廖佳致的胸口。
廖佳致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符叙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向前倾,用被绑着的手去够地上的匕首,指尖刚碰到刀柄,就被廖佳致的手下发现:“拦住他!”两个黑衣人快步上前,可符叙已经抓起匕首,用尽全力割向手腕上的麻绳。
绳子很粗,刀刃又钝了些,符叙的手指被割破,血珠滴在麻绳上,却凭着一股狠劲,“唰”地一下割断了束缚。
刚松开手,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符叙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地下室的门口跑。
可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刚跑了两步,腿一软就往前倒去。符叙闭紧眼睛,等着冰冷的水泥地撞上脸颊,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膝弯和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染血的衣料传过来,烫得符叙眼眶发酸。
“别怕。”沈楼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楼尘低头看着符叙苍白的脸,金色瞳孔里满是心疼和愤怒,随即抬头,目光冷得像冰。
“砰!”一声枪响破风而来,离符叙最近的那个手下眉心溅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紧接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门外涌进来,手里的枪对准了剩下的黑衣人,瞬间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廖佳致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楼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沈楼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楼尘没理他,小心翼翼地将符叙抱起来,用外套裹住他颤抖的身体,才抬眼看向廖佳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爷爷,您老了,就不要再作妖了。”
部署了这么久,等得就是今日。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符叙终究还是被他扯进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漩涡里。
廖佳致听到“爷爷”两个字,脸色更加难看,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没你这个孙子!要不是你处处碍事,我的计划早就成了!”他说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深蓝色的针剂,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颈后。
“嗤——”针剂里的液体被全部推入,廖佳致的身体瞬间开始颤抖,他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原本合身的风衣被撑得紧绷,领口的别针“啪”地一声崩飞。
一股恐怖的信息素突然爆发出来,黑色的气流裹着碎石在地下室里盘旋,天花板的霉斑簌簌往下掉,连灯光都开始闪烁。
“超S级……”沈楼尘抱着符叙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廖佳致的信息素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S级alpha,甚至比他巅峰时期还要强。
廖佳致缓缓抬起头,他的瞳孔变成了深紫色,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被撑开了几分,整个人散发着嗜血的气息。他盯着沈楼尘怀里的符叙,突然猛地冲了过去,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
沈楼尘刚想躲开,可廖佳致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廖佳致一把掐住了符叙的喉咙,将他从沈楼尘怀里拽了出来,手臂勒着符叙的腰,匕首抵在他的胸口。
“沈楼尘,让你的人退出去!”廖佳致的声音变得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符叙的喉咙被勒得生疼,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干,他的指甲抠着廖佳致的手腕,视线里沈楼尘的脸渐渐模糊,却能看到他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
脖子上的腺体逐渐冷掉,专属于沈楼尘的信息素也从符叙身上满满褪去,力气逐渐消失,符叙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眼皮宛如坠着千金重的巨石。
看着符叙这副模样,沈楼尘简直要暴走,他养了这么久的人,平日里就算是表现的不在意,也从来没让人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就这么被廖佳致钳制着,让他更加狂躁。
沈楼尘放缓了语气,眼神却死死盯着廖佳致的手,“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谈?”廖佳致冷笑一声,匕首又往符叙的胸口抵了抵,“我要你让开,让我带着他走!等我摘了他的腺体,自然会放了他……”
只要得到这个腺体,他就是最强的alpha,凭什么omega要被人踩在脚下?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他也要成为alpha,要看着这些人对他俯首称臣!
沈楼尘不是讨厌omega吗?今天是在做些什么?
廖佳致的话还没说完,被勒着喉咙的符叙突然轻轻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廖佳致的耳朵里:“您怎么知道,我这样……就不是沈先生计划里的呢?”
廖佳致的动作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符叙:“你说什么?”
第56章
符叙的唇角扯动时带起颊边苍白的皮肤, 像一片随时会碎的薄瓷,那笑容极淡,却裹着濒死般的脆弱, 指尖还沾着自己未干的血, 轻轻蹭过廖佳致勒着他腰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廖佳致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却听见符叙用几乎要散在空气里的声音继续说:“其实我没有腺体。”
这句话像一颗冰珠砸进滚油里,廖佳致的呼吸猛地顿住,捏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刀尖在符叙胸口划出一道浅血痕。
其实那点疼对符叙来说早已不算什么, 他只是偏了偏头,眼尾泛着失血后的红, 却精准地对上沈楼尘的目光:“我甚至不是一个劣质omega。”
沈楼尘扣着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金色瞳孔里翻涌着怒意, 却在看向符叙时, 悄悄压下了几分锐利。
符叙像是没看见两人之间的暗涌,只盯着廖佳致因震惊而扭曲的脸, 声音依旧平淡, 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什么用, 那就把我吃了吧。”
他顿了顿,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 每说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力气:“或许会有用。”
“不可能!”廖佳致终于破了功, 嘶吼出声,捏着符叙喉咙的手松了半分,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符叙的颈后。
可那里的皮肤依旧白皙, 没有任何腺体该有的跳动,可他之前明明看到符叙伤口愈合,明明闻到了属于omega的信息素!
巨大的错愕让他忘了反抗,直到沈楼尘的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肋骨上,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他才痛得闷哼出声,持匕首的手彻底脱了力,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沈楼尘没给廖佳致反应的机会,左手顺着他的手腕滑下,扣住他的小臂向后拧,右手则揽住符叙软下来的身体。
符叙的眼前早已碎成一片黑,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声,被沈楼尘揽进怀里时,他甚至没力气抓住对方的衣服,额头抵在沈楼尘颈侧,带着冷汗的温度,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把人带下去。”沈楼尘低头看着怀里毫无声息的符叙,金色瞳孔里没有半点温度,连声音都冷得像冰。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符叙靠得更舒服些,才抬眼扫过那些还想反抗的黑衣人。身后的制服人员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得没有多余的缠斗,只听见几声闷响,剩下的黑衣人就全被按在地上,没人敢再动一下。
副手快步走过来,低声请示:“部长,廖先生怎么处理?”
沈楼尘的手指轻轻蹭过符叙汗湿的额发,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狠戾判若两人,可开口时依旧带着愠怒:“先关到地下监狱,派人看好,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再接触任何人。”他顿了顿,想起家族那边可能有的阻力,指节泛白的手松了又攥,最终补充道,“联系海外的私人监狱,三天内把他送过去,终身监禁,不许任何人探视。”
“那姜丰谷……”副手犹豫了一下,姜丰谷是廖佳致最得力的手下,手上沾的血不少,可若是按主谋定罪,恐怕会牵扯出廖家在家族里的势力。
沈楼尘的眼神冷了几分:“姜丰谷按主谋定罪,下周执行极刑。对外就说,所有事都是他策划的,廖佳致只是被他蛊惑。”他知道这么做对姜丰谷不公平,可家族的名声不能毁,更何况……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符叙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就算是替罪羊,也该有人为符叙受的罪付出代价。
副手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后续。
沈楼尘抱着符叙,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怀里的人是易碎的珍宝。走出地下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符叙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沈楼尘下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他的手,指尖触到纱布下的伤口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发紧。
符叙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眼皮掀开时还带着滞涩的沉重,视线聚焦了好几次,才看清头顶纯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丝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符叙动了动手指,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稍微用力就牵扯到伤口,传来钝钝的疼。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符叙偏过头,看见沈楼尘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显然是没怎么休息,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却没看,目光落在符叙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符叙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沈楼尘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温水润过喉咙,符叙才稍微舒服些,他看着沈楼尘近在咫尺的脸,金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突然有些不敢对视,下意识地垂下了眼。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沈楼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符叙读不清他的情绪。
符叙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盯着被子上的纹路,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是。”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眼神变得有些放空,“小时候符家的人很看重腺体级别,那年,他们给我注射了催分化的药剂,想让我早点分化,好知道是不是高级腺体。”
“药剂的剂量没控制好,”符叙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腺体分化得很奇怪,没有像正常omega那样长在颈后,反而……反而像是和身体融在了一起。后来我发现,自己受伤了会好得比别人快很多。”
“那你的腿为什么……”沈楼尘皱了皱眉,林云舟说符叙的腿很难恢复好,经年落下的伤和符叙的心一样,不会因为一时的好而改变。
符叙清了清嗓子,垂下头道:“信息素发挥作用,也需要身体能量吧……”
林云舟恰巧走进来,听到符叙说话,便接上他的话:“楼尘,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挺得住啊?就他第一次我检查时候的身体状况,没死都是奇迹,你还觉得他是能永生的不成。”
“你也早就发现了?”沈楼尘问。
林云舟耸肩:“并不是,我起初只觉得他是腺体分泌问题,没想到是腺体融合问题,这么说来他的身体里会存在流动的信息素就可以解释了。”
不然他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呢。
符叙抬起眼,看向沈楼尘,眼神里带着点不安:“后来跟您在一起,您给我补得太好,每天都有营养师搭配的餐食,还不让我累着,身体里的异常反而越来越明显,才会被廖先生注意到。”
说完这些,符叙又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因为我,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如果我早点告诉您,或许……”
“没有或许。”沈楼尘打断了他的话,手指突然覆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他看着符叙不安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软了一块,语气也放得更柔:“我答应过你,会留下你,既然说了,就不会离婚。”
符叙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连嘴唇都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以为沈楼尘知道真相后,就算不讨厌他,也会因为他的“异常”而疏远他,毕竟沈楼尘以前对omega一直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他这种连腺体都长得不正常的omega。
沈楼尘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我还有事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
沈楼尘站起身,又看了符叙一眼,才转身离开。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符叙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去,只剩下淡淡的失落。
符叙看着沈楼尘离开的背影,手指轻轻动了动,刚才被他覆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温度,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几天,符叙都在医院养伤。
每天三餐都会有人准时送来,保温桶里装着燕窝、鲍鱼、人参鸡汤,都是他以前在符家时没怎么吃过的东西,可他每次只吃几口就没了胃口,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没过多久,纱布就拆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在提醒他那天的经历。
只是,沈楼尘再也没来过。
一开始,符叙还会在每天下午的时候,坐在窗边等一会儿,想着沈楼尘可能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带着淡淡的红酒香气,可每次等到天黑,都只有护士进来换药,或者送来晚餐的人,从来没有沈楼尘的身影。
他问过护士,护士只是笑着说:“沈先生很忙,每天都在处理公司和家里的事,不过他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您的情况,还特意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
符叙听了,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知道沈楼尘忙,廖佳致的事还没处理完,家族那边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应付,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沈先生是不是其实已经后悔了?后悔说要留下他,后悔把他卷进这些事里。
毕竟,他的身体这么奇怪,连腺体都没有,根本不是正常的omega,沈先生以前对omega就没什么耐心,现在大概是厌烦了吧。之前在地下室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为了稳住他,为了不让他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一直都知道,自从那天晚上开始,沈先生就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带着记忆,沈先生在演戏,那他也会陪着。
他也知道沈先生的计划,他听的清清楚楚。
但他没想到那晚沈先生却对他说,让他先走。
怎么可以丢下沈先生不管呢?
这天晚上,符叙看着窗外的月亮,手指轻轻摸着手腕上的伤,保温桶里的燕窝还冒着热气,可他一点都不想吃。
他想,沈先生大概是真的讨厌他了,等他的伤彻底好了,沈先生或许就会跟他说,他们可以离婚了,让他离开。
想到这里,符叙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赶紧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被子里。被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酒香气,是沈楼尘上次来的时候留下的,可现在闻着,却只觉得更孤单了。
——
保障部。
沈楼尘手里拿着一份刚签好的文件,眉毛拧了起来。
副手站在他身边,低声说:“部长,廖先生已经被送上飞往海外的飞机了,姜丰谷的死刑也定在了下周,公司那边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您要是想进去看看符先生,现在可以回去。”
沈楼尘没有动,只是声音压得极低:“不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哦对了。”宗远沉思良久,将一份邀请函递给沈楼尘,“这是连少爷的生日请柬,说是可以顺便谈谈下一次的合作,您看有时间吗?”
沈楼尘在材料上落下最后一笔,处理完这些事情差不多也到了符叙高考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再通宵几天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最近腺体平静了很久,但身体却每况愈下。
“什么时候的?”沈楼尘问道,如果能再半个月以后,他应该会考虑参加。
现在沈家的事情全权他一人处理,实在是令人焦头烂额,只是这块地是他很久以前就看上的,只不过因为失控期错过了拍卖,没想到几经辗转落在了连家手里。
这个姓……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一周后。”宗远声音弱弱的。
沈楼尘刚想说什么,又被宗远打断:“连家说,如果部长您肯去,他们愿意以最低价转手。”
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
沈楼尘目光落在那张请柬上。
连家一向不是什么慈善家,越是诱人的东西越可能是无底的深渊,如果不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他也不会去想要这块地,之前出二倍的价格都没人应声,如今连家这么说,倒是很耐人寻味了。
“问问能不能提前一天,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
第57章
玄关的密码锁发出“嘀”的轻响。
符叙正蹲在客厅的地毯上, 把散落的书一本本摞进收纳箱,指尖刚触到一本《高考真题解析》的书脊,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他的动作顿了顿, 却没敢立刻抬头。
沈楼尘换鞋的动作很轻, 黑色皮鞋落在玄关的地毯上,带出些许风尘仆仆的气息,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人,对方穿着宽松的米白色家居服, 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头发比在医院时长长了些, 软乎乎地垂在颈后,遮住了原本该有腺体的位置。
“在收拾?”沈楼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然后把手里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硬壳本子, 递到符叙面前,“给你的。”
符叙这才慢慢抬起头, 视线落在那本红色本子上。
封面是光滑的皮质, 边角烫着金色的纹路, 看起来很精致, 却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证件, 他犹豫了一下, 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小声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沈楼尘没多解释,只是站在原地, 目光落在符叙的手腕上,那里的疤痕已经很浅了,淡得像一道浅色的细线,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他想起林云舟说的话,符叙的身体恢复得快,可心里的伤却难好,他本想多说几句,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简单的催促。
符叙指尖捏着本子的边缘,慢慢翻开。
第一页就是烫金的“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字,下面的房屋地址一栏,写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小区名字,地址在城市的另一端,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很远。
符叙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本子,指节泛白,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原来不是留下他,是要把他送走。
符叙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他想起护士说的“沈先生每天都打电话问情况”,想起地下室里沈楼尘说的“不会离婚”,原来那些都只是一时的安慰。
现在他伤好了,廖佳致的事也处理完了,沈楼尘就想把他打发走,用一栋房子来补偿他,就像当初符家把他送走时,也给了一笔钱一样。
虽然离婚后omega会被强制拉去生育所,但是如果有极优alpha的证明以及个人房产,还是可以被特殊对待的。
只是能有这样待遇的omega少之又少。
沈先生已经是给了他最大的体面了。
“这是……给我的房子?”符叙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抖,他没敢看沈楼尘的眼睛,怕从那双金色瞳孔里看到厌烦。
“嗯。”沈楼尘应了一声,以为他是惊喜得说不出话,又补充道,“里面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都置备齐了,你要是喜欢,可以随时搬过去。”他其实是想着,现在住的地方离保障部太近,之前廖佳致的人来过,不安全,加上他现在的信息素紊乱好了很多,不需要这些特质的“监狱”了,那套房子在安保严格的别墅区,符叙住进去他能放心些,只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简单的陈述。
符叙的手指在证书上轻轻摩挲着,纸页的温度冰凉,像他此刻的心情,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不要”,想说“我想留在这儿”,可话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
他凭什么留在这儿呢?他既不是正常的Omega,又给沈先生添了那么多麻烦,沈先生没直接跟他提离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符叙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谢谢沈先生。”
沈楼尘看着他的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闻到了符叙身上的信息素,不再是之前花香味,而是带着一点苦涩,沈楼尘以为是高考临近,符叙焦虑得厉害,于是放缓了语气:“你要是觉得住着不舒服,或者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这样……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他其实不太会安慰人,现在对着符叙,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
符叙点点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嗯,好多了。”
沈楼尘见他点头,便没再多说,他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连家的生日宴也快到了,那块地的事还得跟连少爷谈,实在没精力再琢磨符叙的情绪,他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说:“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晚饭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书房,没看见符叙在他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只剩下满满的失落。
符叙手里攥着那本红色的证书,指腹都被勒得发疼,他慢慢站起身,把证书放进自己的收纳箱里,和那些高考复习资料放在一起,像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符叙还是每天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几本高考复习书,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破烂”。
一张沈楼尘上次落在客厅的红酒标签,他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一块沈楼尘递给他的、没拆封的薄荷糖,糖纸被他叠成了小小的星星;还有医院里沈楼尘喂他喝水时用的杯子,他洗干净了,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
沈楼尘每天都很忙,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就待在书房里,有时候甚至会在书房过夜。
两人很少说话,吃饭时也只是沉默,符叙会把糖醋排骨夹到沈楼尘碗里,沈楼尘会把鱼汤里的刺挑干净,放在符叙面前,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交流。
符叙每天都会看一眼那本红色证书,心里的失落越来越重。
他想,等高考结束,他就搬去那套房子里,再也不打扰沈楼尘了。
高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第一天早上,符叙起得很早,他穿上沈楼尘给买的浅蓝色衬衫,又找了条黑色的长裤,对着镜子整理了很久的衣领。
沈楼尘已经出门了,玄关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一个三明治,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沈楼尘的字迹,龙飞凤舞:“考试加油,我让司机送你。”
符叙拿起纸条,指尖轻轻碰了碰上面的字迹,心里暖了一下,可很快又冷了下去。
司机把他送到考场门口,看着他进去,却没说沈楼尘会不会来接他。
第一天考试结束,符叙走出考场时,夕阳已经快落山了。他在考场门口等了一会儿,看着其他考生被家人接走,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空荡荡的。
司机准时过来了,车里没有沈楼尘的身影。
“沈先生呢?”符叙小声问司机。
“沈先生在连家谈事,让我先送您回去。”新司机的语气很恭敬,却没多说别的。
符叙点点头,没再说话。
回到家时,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厨房留了灯,锅里温着饭菜,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饭菜很可口,可他却没什么胃口。
第二天考试结束,符叙走出考场时,天已经黑了。
符叙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想跟沈楼尘好好告个别,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了沈楼尘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沈楼尘的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应酬:“喂?”
“沈先生,”符叙的声音很轻,“我考试结束了,你……今天会回家吗?我想给你做顿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沈楼尘的声音:“好,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挂了电话,符叙的心里泛起一点小小的期待,他拜托陈管家买了沈楼尘爱吃的菜,在厨房里忙了很久,把菜一道道端上桌,摆得整整齐齐的。
虽然不知道沈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还是想坦白自己的心意,就当是……勇敢一次吧。
七点,菜还热着,沈楼尘没回来。
八点,符叙把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九点,微波炉里的菜已经热了三次,沈楼尘还是没回来。
符叙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渐渐冷却的菜,心里的期待一点点变成了失落,他拿起手机,想给沈楼尘发个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又删,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附带一张照片。
符叙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慢慢点开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灯光璀璨的宴会厅,沈楼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Omega身边,两人靠得很近,那个Omega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正笑着对沈楼尘说话,沈楼尘的侧脸对着镜头,虽然看不清表情,却没有推开对方的意思。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连家生日宴”的横幅。
符叙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亮着,照片里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生疼。
原来沈先生不是在忙,只是不想回来,原来他说的“处理完事情就回去”,只是随口的敷衍,原来他早就找到了新的Omega,所以才会把他打发到另一套房子里,所以才会再也不来看他。
他想起林软说过的话:alpha,都一样的。
是啊,都一样的,他又特殊什么呢?
沈先生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符叙慢慢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上沈楼尘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他想起地下室里沈楼尘说的“不会离婚”,想起医院里沈楼尘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想起这些天他小心翼翼的期待,原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客厅里的灯很亮,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里,指尖沾着血,耳边是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孤独得快要窒息。
符叙慢慢站起身,走到收纳箱前,把那本红色的证书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把那些“小破烂”一件件放进去。
既然沈先生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他就该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沈楼尘:????我就去谈个生意,怎么回家以后惨遭老婆抛弃?我不是还送礼物了吗?不喜欢?那下次换别的!
第58章
合上小小的行李箱, 符叙蹲在地上,指尖攥着手机边缘,屏幕里的照片还亮着, 沈楼尘的黑色西装在璀璨灯光下格外扎眼, 身旁Omega的白色礼服像一朵盛开的花, 刺得他眼睛发酸,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地板上,晕开一滩滩的水渍,他抬手抹了把脸, 却越抹越湿, 连呼吸都带着哽咽的颤音。
“不能哭了……”符叙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泪, 慢慢站起身。
他得赶紧走,不能等沈楼尘回来,不然只会更难堪, 走到玄关, 符叙拿起手机,翻出司机刘叔的号码, 之前沈楼尘让刘叔接送过他几次, 存了联系方式。
电话拨出去, 响了三声才被接通, 那头传来刘叔略显疲惫的声音, 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喂?是夫人吗?”
“刘叔, 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你……”符叙的声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鼻音,尽量放得轻缓,“我想麻烦你, 能不能送我出去一趟?”
“哎呀,这……”刘叔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歉意,“夫人,实在对不住,我家小子突然发烧到39度,正准备带他去医院呢,实在走不开,能不能……能不能等明天早上?我一早过去接你?”
“发烧了?”符叙心里一紧,立刻把自己的事抛到一边,慌忙说,“没事没事!刘叔你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别耽误了!我这边没什么事,真的,你不用管我,好好照顾孩子就行。”
沈家的司机是24小时制的,虽然没事的时候可以回家休息,但是只要主家打来电话都要立刻赶到,因为薪资非常高,自然也有不少人做。
刘叔在电话那头不住地道谢,符叙却微微出神。
他有些羡慕那个小孩,可以得到父母全部的爱。
挂了电话,符叙抽了下微酸的鼻头,握着手机站在玄关,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低头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十块零钱。上次去宠物医院剩下的一点现金,想起这几天买复习资料、买零食,刷的都是沈楼尘给的副卡,这些钱以后都要还的,打车去那个陌生的小区,至少要一百多,他根本付不起。
而且,晚上的街道对Omega太危险了。之前有Omega深夜单独出门,被陌生Alpha的信息素影响,差点出了事。
符叙咬了咬下唇,转身把行李箱拖到沙发旁边,轻轻放好。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划过,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符叙走到沙发前坐下,蜷起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心想,算了,就再凑合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他再慢慢找过去,总能到的。
客厅的灯还亮着,桌上的菜已经彻底凉透了,微波炉上的时间一格一格跳着,从十点到十一点,再到十二点。
符叙觉得后颈有点发僵,体温慢慢往上爬,他只当是哭多了着凉,裹紧了身上的米白色家居服,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开门声,带着钥匙转动锁孔的清脆声响,一股熟悉的红酒味飘进来。
沈楼尘站在玄关,黑色西装外套上沾着暗红的酒渍,领口的领带歪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金色的瞳孔,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空气里飘着陌生Omega的甜腻信息素,但被他自身的红酒味压得死死的,几乎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痕迹。
“你怎么在这儿睡?”沈楼尘的声音急切。
他本来在连家的生日宴上,连家那个Omega故意把红酒泼到他身上,还释放信息素想缠他,但他只想赶紧回来,想着符叙今天考试结束,还说要给他做饭,他怕晚了让人等急了。
地还有其他办法,可是符叙一生第一次大考,他怎么可以不参与,这可是他亲手培养的花。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符叙缩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个薄毯子,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沈楼尘的脚步顿在玄关,目光扫过沙发时骤然收紧,几步跨过去,手掌直接覆上符叙的额头。
“怎么这么热?”掌心的滚烫几乎要烫穿他的理智,沈楼尘的声音都变了调,“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符叙被他掌心的温度惊得一颤,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清是沈楼尘,身体下意识往沙发角落缩了缩。
没想到沈楼尘会回来,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近地碰自己,照片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转,陌生Omega的笑脸、沈楼尘没推开的动作,让他心里又酸又怕。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沈楼尘见他不说话,更急了,伸手想把他抱起来。他的手指碰到符叙的胳膊,就被符叙轻轻躲开了。
符叙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没事……”
他不是故意躲的,这几天其实都有过轻微的发热,每次都是睡一觉就好,他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会烧得这么厉害。
沈楼尘的手僵在半空,眉头皱得更紧。
本以为符叙是在生他的气,生气他回来晚了,于是开口:“抱歉,回来晚了。”
符叙的指尖动了动,没抬头,只觉得好累。
沈楼尘见他还是不说话,也没再强迫他,转身走到玄关,把沾了酒渍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他现在没心思管衣服,满脑子都是符叙的体温,接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杯奶茶,杯壁还带着温度。
“给你的。”沈楼尘把奶茶递到符叙面前,声音放得很软,“上次你路过那家奶茶店,说喜欢,”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两人去小吃街,符叙就喜欢这个,今天从连家回来,特意绕了两条街,去买了这杯珍珠奶茶,幸好还没有关门,只是也在收摊了,最后沈楼尘花了十倍的价格才让人再做一杯。
符叙的目光落在奶茶上,透明的杯子里,黑色的珍珠沉在杯底,还冒着一点点热气,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巾,却没伸手去接。
沈楼尘的手指捏着杯身,他以为符叙还在生气,又把吸管插好,往前递了递,语气里带了点恳求:“喝一口好不好?凉了就不好喝了。”
符叙抬眼,撞进沈楼尘的金色瞳孔里,那里面没有厌烦,也没有敷衍,只有满满的担心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怕惹他不高兴的孩子。
心里的冰好像被这杯奶茶烫化了一点,指尖动了动,终于还是伸手,轻轻接过了奶茶。
温热的杯壁贴着掌心,暖意慢慢传到心里,他咬着吸管,吸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没让他觉得腻。
沈楼尘见他喝了,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一点,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没靠太近,怕让他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沈楼尘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小盒子,不是很大,黑色的丝绒盒子,看起来很精致。
“还有个东西给你。”沈楼尘把盒子推到符叙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盒子边缘,“庆祝你高考结束,送给你的。”
符叙不太想说话,后颈一蹦一蹦的疼,最终符叙只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的躺了一份合同。
《沈氏股权转让协议书》
符叙抬眼,探究性地看向沈楼尘,沈楼尘却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钢笔递给符叙:“签了吧。”
67%的股权刚刚好,符叙现在还不适合一人担负全部责任,那就他来抗,剩下的只希望符叙高兴。
过去符家给他的实在太少了,有些东西弥补不了,但他希望可以帮符叙开心一些。
“给……我的?”符叙轻声问道。
“嗯。”沈楼尘点点头,“喜欢吗?”
符叙摇摇头,他很喜欢,但是这不应该送给他。
其实沈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就算是不要他了,还要给他这么多东西,只是他没理由再要这些,都应该是沈先生真正的omega的。
“沈先生……”符叙出声,却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沈楼尘眼睫颤了颤:“还这么叫我?”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符叙嘴唇轻轻翕动,那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半晌才推开那个盒子:“不,了吧。”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楼尘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还是忍不住想从符叙那里听到答案。
符叙摇摇头,他没理由生气。
他只是有些不太舒服,感觉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包裹了似的,让他喘不上气来,后颈疼的要命,尤其是沈楼尘现在半蹲在他面前,浓厚的勃艮第红酒味道飘散在空气中,越来越浓,仿佛要把他缠起来一般,几乎窒息。
“你怎么了?”沈楼尘惊觉,抱起符叙,“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想,去医院。”符叙双手攀上沈楼尘的脖子,意识逐渐模糊,凭着直觉稳住沈楼尘的喉结处。
他现在……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沈楼尘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符叙露在外面的肌肤,一股浓烈的花香味瞬间懂符叙身体里迸发开来。
第59章
沈楼尘的呼吸在闻到那股花香时骤然停滞。
那种从骨血里渗出来的、带着暖意的花香。不, 不是普通的花香,比正常花香omega的味道更烈,混着一点雨后泥土的清苦, 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垂眼, 竟真的看见细碎的光粒在符叙周身浮动, 红色是他自己失控溢出的红酒味信息素,而那抹缠绕着金芒的暗紫,正从符叙后颈未完全愈合的腺体处缓缓漫开,像融化的紫水晶裹着金箔, 缠得他手腕发紧。
是……是双生花, 缠绕着符叙手腕上的金色和紫色的花朵,顺着两人相交的手腕爬上沈楼尘的手臂, 像是得了新生命似的,撩拨着沈楼尘的神经,后颈的腺体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信息素。
“符叙……”沈楼尘的声音哑得厉害, 掌心下的人还在轻轻发抖, 脸颊蹭着他的衬衫,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确认, 符叙不是一个劣质Omega, 是个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腺体已经恢复的Omega。
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像是被那股紫金色的信息素刺中, 沈楼尘猛地攥紧了符叙的衣角, 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 Alpha的本能在叫嚣着要标记、要占有,可视线落在符叙苍白的唇瓣上时,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他还没问过符叙愿不愿意,还没弄清楚符叙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思, 怎么能借着信息素的影响强行留住他?
手机在口袋里硌得慌,沈楼尘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出来,指尖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
林云舟的电话接通时,他听见那头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茶杯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林云舟压低的声音:“楼尘?什么事?”
“符叙他……”沈楼尘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盯着符叙后颈那片泛着薄红的皮肤,“他在散发信息素,很浓,还在发烧,体温降不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林云舟急促的脚步声:“信息素?他不是腺体萎缩吗?你看他是不是……是不是fq期到了?”
“fq期?”沈楼尘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符叙的腺体是小时候被符家故意破坏的,医生说几乎不可能恢复,怎么会突然……
“大概率是。”林云舟的声音里带着笃定,“你想想,他是不是长期待在你身边?Alpha的信息素能刺激Omega的腺体修复,尤其是你这种高阶Alpha。他之前的信息素可能只是微弱波动,这次估计是情绪波动太大,直接触发了发情期。”
沈楼尘的心猛地一沉。
情绪波动?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原因,只是下意识收紧手臂,把符叙抱得更紧了些,听见怀里的人发出一声细碎的呜咽,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
“那现在怎么办?”沈楼尘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两种办法。”林云舟的声音顿了顿,显然是顾及到沈楼尘的忌讳,“要么打强效抑制剂,要么……你标记他。但你肯定不愿意标记,我和顾妄言现在过去,omega第一次fq如果想中断只能用抑制剂,你先稳住他,别让他自己伤了自己。”
这种抑制剂属于高级处方药,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给病人开,如果想拿到手只能他去一趟了。
“好。”沈楼尘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
符叙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也变得急促,纤细的手指攥着他的领带,无意识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
沈楼尘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沈楼尘低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符叙的唇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他,符叙的身体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张开嘴,含住了他的下唇。
甜腻的花香混着红酒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信息素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被染上了紫金色的光。
沈楼尘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时,沈楼尘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生怕动静太大吵醒符叙。
开门的瞬间,林云舟和顾妄言跌了进来,两人都脸色发白,顾妄言作为Omega,反应更是明显,指尖泛着红,呼吸都有些不稳。
“卧槽……”林云舟扶着门框喘了口气,“你俩这信息素浓度,差点把我和这家伙都勾fq了。”他从包里掏出一管银色的抑制剂,扔给沈楼尘,“强效的,能压下去,但副作用很大,你自己看着办,我和妄言得赶紧走,再待下去就控制不住了。”
顾妄言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符叙,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沈总,要是他不愿意用,你别逼他……这种抑制剂对腺体损伤很大。”
他本来是担心符叙的身体,想着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得上是朋友,都要来看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宜久留。
两人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楼尘握着那管冰凉的抑制剂,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转身时,却看见符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着他。
“那是……抑制剂吗?”符叙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的目光落在沈楼尘手里的抑制剂上,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其实刚才沈楼尘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沈楼尘都没有想过要标记他。
符叙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恨,一个不被爱的劣质omega罢了,怎么能奢求沈先生的爱,但是最近他们的气氛太过温馨,让他忘了沈先生是那样讨厌omega,说不定会觉得这是他的陷阱呢?
沈楼尘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把抑制剂藏起来,可符叙已经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给我吧。”
“不行。”沈楼尘把抑制剂往身后藏了藏,“这药有副作用,不能用。”
“破坏就破坏吧。”符叙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没用的Omega,要是变成Beta,说不定更好。”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沈楼尘,眼底闪烁着一丝恳求的光,“沈先生,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沈楼尘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自卑和绝望,像一株快要枯萎的花,他知道符叙一直在意自己的腺体,可他从未想过,符叙会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自己,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好。”他听见自己说。
符叙接过抑制剂,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却还是坚持自己走回房间。
关门的瞬间,沈楼尘看见他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沈楼尘站在客厅里,心里空落落的,他拿起手机,想给林云舟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其他办法,可刚按下拨号键,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顾妄言打来的。
“沈总!不好了!”顾妄言的声音里带着紧张,一边用力扯着快要抱走的alpha一边打电话,“刚才我们实在说不出话才走,但那管抑制剂不是普通的强效型,是实验阶段的,副作用比我们想的大得多,像符叙这种腺体本来就不好的Omega,用了很可能……很可能直接死掉的,你抓紧扔掉吧,我们一会儿如果缓过来再给你送新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林云舟会不会清醒,这个alpha有很喜欢的omega,加上林云舟还有定向信息素,他就算把人绑回医院,说不定也要去找那个omega的,可他不怎么去林氏的医院,哪里知道抑制剂在哪里,只能祈求林老爷能接电话了。
“什么?”沈楼尘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他疯了似的冲向符叙的房间,用力敲门:“符叙!开门!你把抑制剂放下!听见没有!”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沈楼尘的心像被投入了冰窖,他能想象到符叙现在的样子,或许正拿着抑制剂,对着后颈犹豫,或许已经准备好了要扎下去。他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符叙会消失,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符叙!”沈楼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用肩膀撞着门,他想,要是符叙不喜欢他,他可以给你找喜欢的Alpha,我可以放他走,但是他不能死。
门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沈楼尘屏住呼吸,继续敲门:“符叙?你没事吧?你开门,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过了很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符叙站在门后,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沈先生,我……我没扎。”他的手里拿着那管抑制剂,指尖还在发抖,“我就是想……想再看看你。”
沈楼尘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把符叙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傻瓜。”他哽咽着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你的命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符叙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害怕和自卑,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配不上沈楼尘,或许永远都无法成为他身边那个完美的Omega,但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只想留在沈楼尘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
“沈先生,如果我死了……”
——
顾妄言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把alpha赛上车,alpha眼瞳近乎变成紫色,目光凶狠地盯着顾妄言。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今天这件事关系到我的朋友,你就算是再想找那个omega,也先把抑制剂给我找到。”顾妄言给alpha系上安全带,咬牙吞下一把抑制剂药片。
或许他不该困着这个alpha结婚的,放他自由也许是种快乐。
顾妄言刚想发动车子,就被林云舟扣住了手腕。
手机还在震动,顾妄言瞟了一眼是沈楼尘的电话,可是alpha没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人拽了过去。
“你他妈看着我!”
第60章
沈楼尘的掌心还沾着抑制剂管的凉意, 门内那声细碎响动却像惊雷砸进他心里。
下一秒,后颈的腺体骤然发烫,红色信息素像沸腾的岩浆从毛孔里涌出来, 带着毁灭感的爆发感, 空气里悬浮的紫金色光粒被染得发颤, 红酒味浓得呛人,连门框都仿佛被这股气压压得嗡嗡作响。
“符叙!”沈楼尘吼出声,右脚猛地踹在门上。
实木门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合页断裂的脆响里, 门被硬生生踢开, 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客厅的光涌进房间时,沈楼尘的呼吸瞬间停了。
符叙半靠在床头, 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指尖还捏着那管银色抑制剂。针尖已经刺破后颈薄红的皮肤,透明药液正顺着针管往下渗, 沿着腺体的纹路晕开一小片湿痕。omega脸色白得像宣纸, 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见沈楼尘闯进来, 眼瞳里闪过一丝慌乱, 手指下意识地想把针管往里推。
“别碰!”沈楼尘冲过去,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攥住符叙的手腕时, 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剧烈发抖, 连带着符叙手里的针管都在晃。
那截针尖还扎在腺体上,再深一点,药液就会全部注入,顾妄言的话还在耳边炸响, “用了很可能直接死掉”。
沈楼尘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夺过针管扔在地上,金属管撞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滚到床底不见了踪影。
符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往墙壁缩了缩,可下一秒,沈楼尘身上爆发的alpha信息素就像一张密网,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那是比刚才更烈的红酒味,带着alpha独有的压迫感,却奇异地没有让他害怕,反而让他浑身发软,符叙的神智开始模糊,瞳孔失焦,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顺着墙壁往下滑。
沈楼尘伸手接住他时,符叙无意识地往沈楼尘身上蹭,手指抓着他的衬衫领口,把人往自己后颈的腺体那边带,那是Omega发情期最本能的渴求,想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
“沈先生……热……”符叙含混地说着,舌尖轻轻舔了舔沈楼尘的手腕。
一股奇异的触感席卷全身,沈楼尘忍着颤抖抱着符叙坐在床上,指尖摸过他后颈的针孔,那里还在微微泛红,残留着抑制剂的凉意。
他该怎么办?林云舟和顾妄言还没缓过来,找不到新的抑制剂;标记他?不行,他不能趁符叙神智不清的时候做这种事,万一符叙醒了后悔,万一符叙根本不喜欢他……
怀里的人突然开始发抖,呼吸变得急促,手在他身上乱抓,像是在找什么救命的东西。
沈楼尘低头,看见符叙的腺体又开始往外漫紫金色的光粒,这次的颜色更淡,像是快要耗尽力气,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符叙的身体会撑不住。
就在这时,沈楼尘的尾椎骨突然凸起一块,深色的毛发顺着脊椎往下蔓延,一条覆盖着短绒的白色尾巴猛地展开。尾巴不算长,却很有力,尾尖泛着冷光的异化金属像淬了冰的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符叙的目光被尾巴吸引,神智不清地伸手想去碰,却被沈楼尘按住了手。
沈楼尘的尾巴抬起来,尾尖的金属精准地蹭过自己后颈的腺体,那里是alpha信息素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嘶——”沈楼尘倒吸一口凉气,尾尖的金属划开一道浅红的血痕,温热的血液立刻冒出来,顺着脖颈往下流,混着浓烈的红酒味信息素,在空气里散成带着血腥味的雾。
没有丝毫犹豫,沈楼尘手臂穿过符叙的膝弯和后背,把人稳稳抱起来,指腹蹭过他后颈的针孔。
“符叙,听话。”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又似藏着一丝恳求,“贴近一点,就咬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
他按着符叙的头,让他的脸凑近自己流血的腺体。
符叙的鼻尖先碰到那片湿冷的皮肤,闻到血腥味的瞬间,他的身体颤了一下,像是本能的抗拒,可下一秒,发情期的渴求压过了一切,舌尖先轻轻碰了碰血痕,像小猫试探温度,接着便含住腺体周围的皮肤,贪婪地舔舐着血迹。
温热的舌尖扫过伤口时,沈楼尘的身体猛地一僵,后颈的疼混着alpha本能的燥热,顺着脊椎往四肢蔓延。
他咬着牙把符叙抱得更紧,指腹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心里反复念着:不能标记他,绝对不能。
如果自己不能标记符叙,那不如让他来标记他,只要他的信息素能稳住符叙,只要符叙活着,只要能好起来。
紫金色的花香突然变得浓烈,顺着符叙的呼吸,缠上沈楼尘的红酒味信息素,两股气息像缠绕的藤蔓,在房间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光粒从细碎变成团,裹着两人的身体,连地板上的影子都泛着暖光。
符叙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身体不再发抖,只是抱着沈楼尘的脖子不放,脸埋在他颈窝,鼻尖蹭着还在渗血的腺体,像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沈楼尘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嘴唇因为刚才的舔舐变得水润,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符叙脸颊上的泪痕,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符叙,你可别后悔。”
沈楼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现在怀里的人是暖的,是活着的,这就够了。
他抱着符叙躺回床上,用被子把两人裹紧,符叙还在无意识地蹭他的颈窝,呼吸均匀,像个睡熟的孩子。
沈楼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却出奇地平静。他不敢睡,怕自己一闭眼,符叙又会出事,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遍遍地看着符叙的脸。
睫毛很长,鼻尖小巧,嘴唇的形状很软,明明是个那么好看的人,却总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符叙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不再发烫,沈楼尘才敢闭上眼睛,靠着床头浅浅地睡了过去。
符叙是被阳光晃醒的。
omega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对,这是沈先生的房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后颈隐隐的酸胀和身前熟悉的温度,让他零星想起昨晚有个温暖的怀抱,还有……一点甜腻的血腥味。
符叙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沈楼尘握着,他侧过头,看见沈楼尘靠在床头,眼睛半眯着,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看起来疲惫极了。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平时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连嘴角的线条都变得温顺。
符叙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为什么会在沈先生的房间里?还握着沈先生的手?他想起那管抑制剂,想起自己说的“变成Beta也挺好”,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和慌乱。
沈先生那么讨厌Omega,自己却在他面前失控,还麻烦他照顾了一整晚。
符叙轻轻抽了抽手,想从沈楼尘的手里挣脱出来,悄悄下床离开,可刚一动,沈楼尘的眼睛就睁开了。
“醒了?”沈楼尘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他看着符叙,眼底闪过一丝松了口气的情绪,“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符叙被他看得更慌了,连忙摇头,手指下意识地推了推沈楼尘的手臂,身体往后缩,想从床上爬起来:“沈先生,我……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了。”
他的动作有点急,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沈楼尘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了回来,符叙跌进他怀里,鼻尖碰到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红酒味,脸瞬间红透,挣扎着想要起来:“沈先生,你放开我……”
“怎么一醒就跑?”沈楼尘没放手,反而把他的手攥得更紧,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还能吃了你?”
符叙的头埋得更低,耳朵尖红得发烫,手指绞着被子,小声说:“我……我怕打扰你,昨晚我……”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沈楼尘打断他的话,他不想让符叙知道昨晚的事,怕他会害怕,会自责,“你只是发烧了,我把你抱到我房间方便照顾,抑制剂我扔了,以后不许再碰那种东西,听到没有?”
符叙愣住了,抬头看着沈楼尘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很亮,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没有厌恶,也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让他看不懂的认真,他张了张嘴,想问“那血腥味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先生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不该追问。
“我……”符叙咬了咬下唇,还是没忍住,“沈先生,我是不是很麻烦?”
“不麻烦。”沈楼尘看着他眼底的自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符叙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符叙,你不是麻烦。”
沈楼尘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怕吓到符叙,语气放得更柔:“你留下来吧,别回去了,等你的成绩下来,想上学也好,想做别的也好,都可以。”
符叙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沈先生,我……”
“不用急着回答。”沈楼尘笑了笑,那是符叙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温柔,像初春的阳光,暖得人心里发颤,“你可以慢慢想,但是在那之前,就住在这里,好吗?”
符叙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有真诚,心里又酸又甜,酸的是自己配不上沈先生的好,甜的是……自己可以留在沈先生身边了,他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好,等成绩下来……我再做打算。”
沈楼尘见他答应,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松开符叙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饿了吧?我去做早餐,你再躺会儿。”
符叙看着沈楼尘起身走进浴室,才敢用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带着一丝偷偷的开心。
从那天起,沈楼尘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他总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家待着,现在却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符叙身边。
符叙在客厅看书,他就搬个椅子坐在旁边处理工作;符叙去厨房倒水,他也会跟着过去,美其名曰“怕你烫到”;甚至符叙去洗手间,他都会站在门口等。
符叙一开始很不习惯,总是躲着他,可沈楼尘每次都能找到他,还会用各种理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久而久之,符叙也慢慢习惯了身边有沈楼尘的存在,甚至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直到周一早上,沈楼尘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放在符叙面前。
“沈先生,这是……”符叙看着那套看起来就很贵的休闲装,疑惑地问。
“今天跟我去单位。”沈楼尘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说,语气不容拒绝,“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跟我去公司,还能陪我吃饭。”
符叙愣住了:“去……去沈先生上班的地方?不好吧,会打扰你工作的。”
“不会。”沈楼尘走过来,帮他把衣服拿起来,递到他手里,“我办公室有沙发,你可以在那里看书,或者玩游戏,没人会打扰你。”
alpha的语气太坚定,符叙根本拒绝不了,只好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换上。
出来的时候,沈楼尘正在等他,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很好看。”
符叙的脸又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沈楼尘的车停在大楼楼下,他下车绕到副驾,打开车门,伸手把符叙扶下来,手指还牵着他的手不放。符叙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员工的目光。
“别怕,有我在。”沈楼尘感觉到他的紧张,握紧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
两人走进大楼,不少人看到沈楼尘牵着一个陌生的男生,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没人敢多问。
电梯里,几个其他科室的人站在角落,偷偷地打量符叙,眼神里满是好奇。
符叙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走到部长办公室门口,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没认出符叙,但看见沈楼尘对他那么温柔,还牵着他的手,那是沈部长的伴侣没错了,于是喊了句:“部长夫人好!”
“夫人”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符叙耳边响起,他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朵尖到脖子都泛着粉色,手忙脚乱地想从沈楼尘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楼尘握得更紧。
沈楼尘听到“部长夫人”,嘴角不仅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对着那个实习生点了点头,带着符叙走进办公室,还故意把办公室的门留了条缝。
“沈先生!你别这样!”符叙走进办公室,终于挣脱了沈楼尘的手,捂着发烫的脸,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他们都在看……”
“看就看呗。”沈楼尘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看着他通红的脸,眼底满是笑意,“他们说得没错,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沈先生!”符叙的脸更红了,想往后退,却被沈楼尘堵在沙发前。
沈楼尘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符叙,我不是在开玩笑。从昨晚开始,你就不能再想跑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不想再跟你分开哪怕一秒。”
符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那……那你上班的时候,我不打扰你。”
“好。”沈楼尘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办公桌旁边有沙发,你去那里坐着,想看书还是玩平板都可以,饿了就跟我说,我让秘书给你送吃的。”
符叙点了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看着沈楼尘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的背影,心里偷偷地想:如果沈先生是真的喜欢他该多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安静,符叙拿起桌上的书,却没怎么看得进去,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沈楼尘的方向,而沈楼尘处理完一份文件,也会抬头看向沙发,看到符叙在那里,心里就会觉得踏实。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看到他,就够了。
仔细算算,可能,他还能再陪沈先生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沈先生以后会不会想他,以后沈先生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omega是不是很好看啊?不然沈先生怎么会那么喜欢?
符叙的沙发靠着门口,门留了一条缝,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能听到门口有人小声地讨论。
“那是个oemga吧?”
“好像是。”
“闻起来等级不高?”
“是啊,部长怎么会喜欢这样的omega?”
“我看迟早也腻,alpha不都一个样,何况做到保障部部长这个级别,总会有人塞人的。”
“是吗,那可有热闹看了。”
两个人刚要离开,就听到屋内传出沈楼尘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门口的两个,滚进来,让我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议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