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牵手
【我练习册忘带了,先去学校了。】
清晨，周度将字条轻轻贴在隔壁房间的门把手上。
家里人都还没醒，他踏着晨曦出门,赶着去把昨天被撕坏的纸页重新挂上。
这些天他做值日，宋矜芙也有不耐烦等他自己先回家的时候，每每他一个人走这路总觉得很短、很快就能走完。两个人一起上学，宋矜芙总是拉着他,让他看哪朵花开了,哪棵树更绿了,走到学校时间要慢一倍不止。
她在的时候，车水马龙的嘈杂周度都听不见,耳边只有她清越脆亮的嗓音；她不在时，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流动，就连树上鸟叫声都让周度感到突兀。
永远能夺得别人的关注，她有这样的魔力。
静悄悄的走廊里,周度把临摹的纸重新夹上去。他走近又走远,回头看了又看,总觉得差很多。
要不,还是和老师说一下？就说他路过，不小心碰坏了，让她自己重写一张。
周度犹豫着，刚要摘下来。
“周同学？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回头，是他们班的班长李语。
李语和他一组值日,她每天都第一个来开门,大早上看见有人在班级门口鬼鬼祟祟，她还以为是贼呢。
“你这是想好票投给谁了？”李语打量过他和他面前那张字，镜片后的眼神忽然犀利,她扶了扶眼镜，提醒他：“这张可不像宋同学的字。”
不像吗？周度默默叹气，他也觉得不像。
他转身说：“班长，我昨晚打扫门外分担区，不小心把她的字碰掉了。麻烦你和老师说一声，再给她一张纸。等下我也会跟她道歉。”
李语淡笑不语，走过去手指敲了敲那张纸，忽然问他：“周度，我小学就当你班长了吧？”
“是。”他们俩小学同班，初中同班，高中还同班。
李语满脸费解：“我们俩都认识十年了，我天天往黑板上写课程表，你连我的字都认不出吗？”
周度皱眉，“什么？”
“我爷爷是咱们市书法协会的，他的老师就是宋同学的老师。我们两个练的是同一种字体。”李语无语地耸肩，叹了口气，将那张拙劣的仿贴摘下来，“刚开学宋同学就来问过我了。你竟然没发现？而且这里之前挂的是我的参赛作品，宋矜芙的挂在楼上了。”
李语见他一脸愕然，调笑地晃晃手里的纸：“算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帮你隐瞒一次。楼上那张你可别再认错了，别真投错票了。宋同学会生你气吧~”
头一次看见学霸这个表情，李语有种吃到瓜的兴奋，笑容兜不住，抿着嘴走开。
周度站在原地，尴尬得攥了下手心。
他没在意过黑板上的课程表，所有课他都能记住。
尴尬的是，他竟然认错了宋矜芙的字，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生他气。要知道他花一晚上模仿，却搞了个乌龙，她还会嘲笑他。
进教室，路过李语桌前，周度轻声跟她说了句“谢谢”。
李语忍笑差点咬舌头。
恶意捣乱的人也认错了宋矜芙的字。
早自习前，班长李语跟老师反映了这个问题，她重新补了一张字贴上去。同时这次比赛增加了老师投票环节，一个老师有十张票。尽量保证了比赛结果的公平。
最熟悉宋矜芙的六班同学，都隐约感觉到这条新规则是为了她能赢得更公平。
她总是那么“特殊”。
这一点，一直暗中关注她的白馨比别人更敏感。
开学第一天，宋矜芙堂而皇之地占了她的座位，老师和同学却都能理解她的理由，她这个被抢座位的当事人只能被动接受。
只有白馨自己知道，她当初努力地考到第二名，才敢用“方便交流学习”的借口去跟老师提和周度坐同桌。
这次月考成绩，更是让她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她以为像宋矜芙这种女生，每天心思都花在打扮上，成绩一定不好。没想到她竟然还和周度并列考了第一名。
白馨有种世界都成了灰色的绝望。
可明明是她先喜欢的。
体育课上，白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看见宋矜芙和高林麟拎着羽毛球拍去打球，她开口叫住了他们。她手里也握着一副球拍，问他们俩：“宋同学，要不要一起，打双人的？”
宋矜芙回头看了她一眼，单手插兜，无所事事地回：“可
以啊，你和谁啊？”
白馨扭头转向正在路过羽毛球场的周度，她跑过去喊住他，微笑问：“周度，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我们打双人的，缺一个男生。”
周度手里抱着篮球，本来打算拒绝的，回头看见宋矜芙拿着拍子懒洋洋地打哈欠，侧头跟旁边的高林麟说笑。两人也不知道聊到什么共同话题了，看起来都挺开心的。
周度想了想，把篮球扔给同伴，接过来白馨的球拍，说：“好。”
白馨柔声跟他说“谢谢”，走回来告诉另外俩人：“我们可以开始了。”
宋矜芙回头看见她身边的男生，浅淡的笑意先是僵在脸上，而后瞬间消失。她站直身子，径直看向对面的周度，嘴角不自知地抽了抽。
他不是喜欢打篮球吗？之前她邀请他，他说他不爱打羽毛球。
“宋同学，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等会儿下课了。”对面白馨笑着催促。这是她第一次和周度一起打羽毛球，心情不亚于她第一次跟他开口问题，隐隐的期待，和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表现的小心思。
一览无遗。
宋矜芙唇角抿紧，眸光沉了下去。
“那开始吧。”高林麟拍了拍她肩膀，也很惊讶，“我还是第一次看周度打羽毛球呢。”
第一次吗？宋矜芙攥紧球拍。那她一定要赢他了！
最好是赢得他落花流水，再也不想打羽毛球！
周度依然淡定地不作任何表情，眼风扫过她肩膀，多余的话一个字没说。
双打讲究配合，男生力气大，一般都在后方。两人前后交错站位。
上场前，宋矜芙语气无比严肃地警告高林麟，“如果你敢输，我会把你当球打！”
不用她说，高林麟也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尤其对面还是所谓的学霸。
周度？高林麟心里冷哼，除了学习好一点，家境那么普通，偏偏宋家大小姐来洛川还住他们家。他知道他们俩不是兄妹。这让他更嫉妒了。一个穷小子凭什么呢？
除了白馨还有点少女悸动外，场上剩下三人都若有若无地散发出火药味。
而宋矜芙和周度这两个班级热门人物凑一块，其他人没有不观战的道理。班长李语第一时间占据最佳位置，还招呼人去买几瓶水，她确定这绝对是场“恶战”。超有看头的！
第一球，宋矜芙发球，毫不客气地一记短发球，打向白馨另一侧。简单连贯。
白馨没专业学过，根本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发球，跑过去也来不及。
后方周度也救不了，只能静静看着少女得意地翘起唇边，挑衅地朝他挑眉。
业余玩法，两方轮换着发球。
“我来吧。”轮到他们发球，周度主动接过。他也不专业，但运动无非是比敏捷和力气。
他推测，在场四个人，高林麟也只是个陪玩的，唯一会玩的只有宋矜芙，但作为女生她力气总归要小一点，爆发力强，持久力也不够。
周度手里掂着球，在发球前，他快速思考，其实只要让高林麟频繁失球，以宋矜芙的脾气，她一定会很火大。他们会先起内讧。
这样赢不赢，好像也不重要。
他请君入瓮地发了个高远球，给对面后方。
高林麟接住，并且给他打了回去。
周度再接，依然用力打远球。他赌高林麟会自负地专注于他，不会动脑筋去想，真要赢得轻松，得把球权给两个女生。
宋矜芙对白馨，前者运动能力，简直是碾压的局面。
果然，不管他打多远，高林麟都用力回击。他只想着周围好多女生看着，他绝对绝对不能在宋矜芙和班上女生面前丢球。
他自知打得一般，平时和宋矜芙单打都赢不了她，不过几球下来，他看周度也没打得多好。一来一回，他都能接下。
两个男生对阵。宋矜芙拎着球拍，时而咬牙想把高林麟一脚踹走，她自己来，时而看向对面周度，又觉得他更可恨！
为什么别的女生问他，他就愿意？她一问，他就把那个破篮球当宝贝一样抱着！
终于，第十球过后，周度看准机会，加大力度的一记扣杀，正中高林麟脑袋上！
高林麟摸着发疼的脑门还没反应过来，小腿又被宋矜芙狠狠踢了一脚！
宋矜芙骂他：“蠢货！”
这都接不住！三脚猫的功夫，竟然还敢逞能！
“发球近一点！”
宋矜芙发话，高林麟忍着疼，忍着丢面子的难堪，听她的话发了个近球。
对面白馨接到球，抻直胳膊往回打。她也看出来了，宋矜芙明显打得比她好，所以她也用力往后打，让两个男生接球权。
第一次打，就这么有默契？！
宋矜芙咬紧牙，她不管前方后方了，直接抢，连续进攻猛打前场。
她落点稳准狠，进攻速度又快，白馨几乎一个球都接不住，接到一个完全是运气球。
周度只能也上前面，尽力多挑球，往她后场挑，争取一下攻防的时间。
场上紧张又混乱，宋矜芙快要一打二了。
直到丢了一个高远球，她回身一拍子抡高林麟后背上，怒骂他：“你是死的吗？球来了你看不见！”
高林麟憋得满脸通红，他也在跟着跑，但是他抢不过她啊！跟着白忙活，丢球了挨骂，他也只能忍着。他知道宋矜芙的真实身份，平时聊天就算了，他不敢真跟她对着呛。
这怨恨只能转移到对面周度身上了。高林麟狠狠剜他一眼，都是因为他，他才丢球的！
周度根本不看他，回身侧头跟白馨说：“力气不够的话，不用打太远，打到中间就好。”
白馨点头说“好”。她不擅长运动，跑这一会儿，她脸已经红了。周度靠近跟她说话，白馨脸更红了，耳根都热热的。
她安慰自己，还好是在打球，她还有出汗发热这个借口。不会被人看出来。
而比赛越热火朝天，宋矜芙的眼神就越冷。
她要的是全方位、绝对的碾压。
多了高林麟这个比猪还蠢的蠢货，她连五个球都没领先到！离下课只有十分钟了，带着个拖油瓶，她怎么让周度输得落花流水！
宋矜芙决定打完球，她要先打高林麟一顿，再去奚落输球的周度。
打中间。周度凭着他对对面俩人的了解，推理他俩现在一个比一个急。一个急着找回面子，一个是真急着要赢。
他尽量打他俩中间，让他俩抢。
宋矜芙不小心踩到高林麟脚上，丢了球，气得她更狠心地跺了他一脚。
高林麟吃一垫长一智，故意不伸手，让球给她。结果球明显偏向他的区，宋矜芙补救不及时，更气了，捡起球直接扔他脸上。
反观周度这边，明明丢球比他们多，但是两人没起纷争。
白馨心里想的是，她和周度一边！
这次他们站在了一边，宋矜芙在他们对面。哪怕她丢球很多，不好意思地跟他说“抱歉”，周度也会温和地回她“没关系，尽力就好”。
来自喜欢的人的一点点温柔和安慰，白馨都会感到心脏被熨烫，丢球的难过一扫而空，只剩下怦怦跳的小欢喜。她接二连三地分神。
临近下课，周度打得也没有很专心。
一场球下来，他发现，看着宋矜芙打别的男生，他心里也不是很痛快。他既不高兴，也不恼怒，像风吹进沙子在眼睛里，于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不舒服。看什么都不舒服。
下课铃响，最后一球，高林麟似乎也不想赢不赢了，抬手直接把球往周度身上打，白馨在旁边想帮他挡，两人撞到了一起。
白馨摔倒了。
还是赢了他八个球。宋矜芙露出快意的笑，余光瞥到旁边红脸忿忿的高林麟，她笑容收敛，拎着羽毛球拍像拎棒球棒。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招呼。
比起输球，她最讨厌的就是比赛没品的人了！
打球就打球，干嘛要往人身上打！
周度虽然可恨，但要打也是她打，哪里轮得到别人了？
“我们赢了啊！”高林麟躲闪着，不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在哪？
宋矜芙球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是我赢了！你这个拖后腿的！以后不许再找我打球！”
球拍打人实在疼，高林麟跑了两步被她追着打。
周度面色平静地看他们打闹，俯身默默扶起白馨，问她：“要不要紧？我扶你去医务室？”
白馨
点点头，说：“好。脚腕有一点疼，可能是扭到了。”
“那走慢一点。”
“谢谢你啊，周度。”白馨仰头，双眸闪亮地看他。比赛没有赢，但她比赢了还开心。
“没关系。”男生淡淡地回答。
白馨抿紧嘴唇，有些害羞地看向他结实的小臂。
在她印象里，周度对任何事，任何人好像都淡淡的，像杯常温的白开水。但真有事找他，他也会帮忙。平时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也不会太死板太冷傲，打球赢了，或是聊到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会笑笑，笑容舒朗干净，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温和。
也难免让人想成为例外的一个。
“周度打得也不好？你怎么只说我啊？”高林麟被打得有点急了，回身跟她喊了一句。
下一秒，羽毛球拍抡到他肩膀上，球拍直接弯了。
宋矜芙把球拍往他身上一扔，让他“赶紧滚”！
她气得也不想什么输家赢家了，她只想问问周度，凭什么不和她打球？
宋矜芙愤怒地转身，四处寻找周度身影，发现他竟然没有等她？而她走了几步，用锐利的目光把他从下课人堆里翻出来，却看见他体贴地扶着一瘸一拐的白馨，正在往教室的反方向，医务室那边走。
只是原地摔了一跤，能有多严重？
宋矜芙死死咬着下嘴唇，看他们俩的背影在人海里若隐若现，肩并肩地向前走。她攥紧拳头，憋着一口气无处抒发，转过身背对他们，快步地回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以她为圆心的周圈都陷入了沉沉霭霭的低气压中。
写字大赛第一名的奖励下发给她，精致的钢笔和笔记本，宋矜芙拿到，转手就扔进垃圾桶；高林麟捧着果汁来找她道歉，她直接摔他身上，果汁洒他一身。
还有上数学课，老师问这篇题大家都错哪几道了？嘴快又爱显摆的朱继强一直大声念叨“这篇题多简单啊”“这能有人错”“老师快下一篇吧，这篇题都太弱智了”。
导致宋矜芙前排的小女生举手想说“第二题”不得不弱弱地放下手放平时，宋矜芙直接替她喊一嗓子“第二题”，可她现在是低气压，随手抽过新华字典隔着一条过道两个人，字典飞过去正中朱继强后背。
朱继强回身想问谁，对上宋矜芙冷厉的目光，他瘪了瘪嘴，哼了一声什么都敢没说。整堂课都不再出风头，下了课他拿着字典跑去找周度，让他帮忙转告宋矜芙，等她回来，要她道歉。
周度耷眉不理他，只说：“你自己跟她说。”看她是跟你道歉，还是给你一拳。
朱继强碰壁无果，把字典重重一放，气吁吁地回座位，回身跟后桌讲究起宋矜芙，一口一个“走后门的大小姐”。
同为女生，坐在朱继强后排的白馨隐约猜到了宋矜芙生气的原因。
女生的第六感，她猜她一定是看见周度扶她去医务室了。
对宋矜芙，白馨是有一点怕的，她做事实在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再加上老师们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有背景，不好惹。
在此之前，大家默认有背景的人是高林麟，因为他填的家庭关系的表格都是直接交给老师，不经班长和其他同学手。
可高林麟的破例仍然是规则之内的，而宋矜芙的到来完全践踏了洛川一中的规章制度。
就算她名字天天挂在一楼大屏幕最顶端，可对她有什么实质影响呢？她依然我行我素地拿着手机、穿各种时装在校园里行走。就连最开始被诟病的学习成绩，也在第一次月考后，走廊里的排行榜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她生气了。白馨很怕牵连到自己。
可宋矜芙的火不冲她发，只对离她最近的周度苛刻对待，白馨又有点替周度抱不平，觉得她太过分。
她几次三番地想帮周度解围。
比如自习课上，周度碰倒了宋矜芙的书。宋矜芙厉声责问他“做什么”。白馨坐在讲台上管纪律，会委婉地说一句“自习课不许喧哗”。
宋矜芙看看她，再看看旁边的周度，干脆扔掉手里的钢笔，起身出门。书包都没拿，旷掉了整节晚自习。
还是放学后，周度帮她整理书包，弯腰捡起被摔坏的卡地亚钢笔，沉默地放到桌子上。
那天晚上放学，出校门的路上，周度叫住了她，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话。白馨听得愣愣的，最清晰的一句是他说“不要再管我们的事”。
他们的事他们是同桌，是兄妹，是家人。白馨抹掉眼角的泪珠，明白了话里的潜台词——她才是那个外人。
那天的羽毛球赛只是短暂的意外，无论宋矜芙做什么有多无理取闹，周度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只有提到宋矜芙，周度才会用“我们”。这就是对别人没有的例外。
而宋矜芙的突然爆炸，伤及最深的就是离她最近、避无可避的周度了。别人放学就不用见她了，他回到家离她依然很近，两人卧室一墙之隔的距离。
她在家倒也不会搞出多大动静，但会对他无限制的冷暴力，不许他碰她东西，不许他靠近，不许他跟她说话。
两人出了门就分道扬镳，周度必须走慢一点，不能和她并排走。就连书包她都不让他背了。
那晚周度帮她把书包拎回来，放到她房门口。第二天早上，宋矜芙换了新书包，并且当着他的面，把旧书包扔进了楼下垃圾桶里。
周度双眸阒黑地看着，伫立原地。等她走远，他也没有捡回来，紧握双手，换了一条路走。
他的饭卡宋矜芙也扔还给他了。
她每天带钱包上学，想喝果汁会直接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雇人帮她刷卡，不需要找钱。
就算她不雇，高林麟也会换着口味一天三四杯地给她买，乐此不疲地给她双手奉上。
周度中午晚上帮她去校门口取饭，取完放到她桌上，他不再和她一起吃。
两人从形影不离突然就变形同陌路了。
仅剩的默契是还要一前一后进家门。
可惜这场冷战还是让家里温度有了波动，作为一位直觉敏锐的母亲，苏娴又一次到他房间，问他：【小芙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周度沉静地回答：“挺好的。她交到新朋友了。”
苏娴观察儿子脸色和动作，迟疑了瞬，仅凭直觉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好了？】
周度缓了口气，拿出准备好的说辞：“男女有别。她不想和我走太近。”
苏娴略一思考，点点头，继续问他：【要我们帮忙跟老师打个招呼吗？让你们分开坐？】
周度摁了两下手里的圆珠笔，垂眸轻声说：“看她吧。需要的话她自己会和老师说。”
【哦。】苏娴了然，洞察一切后，她忍住嘴角笑意，没再打扰他学习。
第二天早上，她敲门给宋矜芙的早餐送到她屋里，不用她再自己出来拿。
宋矜芙会乖巧地对她说：“谢谢阿姨。”
这是周度给她端多少次盘子都没有的待遇。
一想起他，宋矜芙就气得饭都吃不下。
这些天她晚上做梦，总是想起那天体育课下课，周度扶别的女生去医务室的背影。
她甚至会在睡梦中把自己和别人搞混，她梦见周度蹲在别的女生身边，给她喷药，问她痛不痛，让她忍一下，说很快就好。
宋矜芙清楚知道她在气什么。她在气，周度给她的待遇，和他给别人的，是一样的。
她最讨厌一颗心能掰八瓣分出去的男人了！像她爸宋霖天，见一个爱一个，致力于给所有情人一个家。她讨厌花心大萝卜！讨厌中央空调！
现在她开始讨厌周度了！
她也有洁癖，情感上的高度洁癖。他的手既然能碰别的女生，那就不要再碰她，也不能再碰她的东西！她是真的会恶心。
所以某天早上，周度从后面跟上她，扯住她的手腕，说：“可不可以谈谈？”
宋矜芙回身就给了
他一拳！
这一圈锤到他肩头，锤得周度退后了半步。他低头看自己肩膀，才意识到她平时饭量大不是白吃的，之前宋矜芙踢他踹他，都没有跟他认真。
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就因为那场羽毛球赛？
因为他没让她赢得尽兴？
周度深深地看着她，沉默地咬住了后槽牙。这些天他辗转反侧时，也会有想去敲她门问她“他该怎么做”的冲动。
输给她，他可以接受。
要他心甘情愿地输给另一个男生，凭什么呢？
在她到来之前，他也从没当过第二名。
他也不是习惯“认输”的人——
作者有话说：发得有点晚。[撒花][亲亲]
实在是人设图我太满意了~~完全是我想要的一对~~我一晚上看了又看啊
[狗头]完全能理解小芙为什么对周总强取豪夺了！那种人夫落泪的脆弱感！
[狗头]也能理解周总这七年了，看看老婆的脸，名分什么的好像没那么重要~
[抱抱]发红包*10[笑哭]以后我不提了，咱默认发好吧。[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