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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下雨天


    「2018.01.02暴雨」


    我和你,无限近,又无限远。


    ——摘自《陶舒然日记》


    *


    一场座位变动,班级里议论纷纷。


    “新来的为什么能跟梁远京坐?”


    “话说回来,梁远京为什么会来我们班上课?”


    “你还不知道吗?飞行班的训练结束,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冲刺高考,学校的老师不够,两个班拆分开来,一半在文科1班,一半在理科4班。”


    陶舒然背着书,默默听着其他人的议论。


    原来梁远京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他们班。


    坐在前排的文芳芳问:“那为什么周老师要让陶舒然做他同桌?”


    “还不是因为她乖,闷葫芦一样的性格。”谷时雨压低声音,“她啊,是周老师最不担心早恋的学生了。”


    她们毫不避讳的谈笑声,偶尔探过来的目光放肆而又大胆,好似真的将陶舒然当成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陶舒然隐忍不发,她抬起头,默默看了眼黑板最右侧的位置。


    那儿被周武单独隔出来一小块位置,用醒目的红色粉笔写出一行大大的字——距离高考倒计时157天。


    157天。


    一定要赶上他的步伐。


    所以一切的声音都不能够阻挡陶舒然前进的脚步,她心里短暂的难过一秒钟,随后读书的声音更大,要将一切流言都吞没。


    梁远京从周围的吵闹声里抬起头,他抬起手,叩了叩前面的椅背,刚睡醒,声音有点哑。


    “有点吵。”


    文芳芳赶紧回头,小心翼翼地捂住嘴。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梁远京。”


    梁远京“嗯”了声,没了睡意,支起下巴,双眼皮褶皱略深,压的眉眼柔下来,少了点冷淡。


    陶舒然只瞥了一眼就匆匆回过头,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抱歉,我默背。”


    梁远京低声说:“没,你读书声挺助眠的。”


    之后他们再无言,陶舒然不再主动出声,只默默动了下板凳,几乎贴近走道边缘的手臂,她和他的距离泾渭分明,宛若一条楚河汉界。


    梁远京眯了


    眯眼睛,似乎感受到她对他的格外不同。


    格外不同的疏离。


    *


    梁远京不和他们一起上文综课,所以陶舒然和他相处的日子其实算得上是有限。


    大部分时间,她一个人上课,记笔记,然后下课。


    因为学习进度比较慢的缘故,体育课陶舒然和周武要了一张长期假条,申请留在班级里学习。


    这天下午,她如往常一样留在教室里订正试卷。


    却没想到文芳芳挽着谷时雨的手站在她座位面前等她。


    陶舒然心里顿觉不好,脚尖一顿,下意识转身要走。


    谁知文芳芳拦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新来的,你去和老师说,让我和你换个座位。”


    陶舒然语气还算平静地看着她问:“你想和梁远京坐同桌,为什么自己不和老师说?”


    “因为……”文芳芳气短,恼羞成怒说,“要你管!”


    她最讨厌的就是陶舒然这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脾气好到没边,好似什么都不能令她动容。


    这都只是她的伪装而已,文芳芳恶狠狠地瞪着她。


    “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的那些照片都发到学校的表白墙,让全校都看看,你这个新晋的校园女神到底是什么样子。”


    即便和自己说过很多次不在乎,陶舒然心里还是忍不住刺痛。


    她感受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在颤抖,她努力压抑下去这股痛苦,却只能指尖嵌入掌心,紧握成拳。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她竭力克制地看着文芳芳说:“你喜欢梁远京的事情,我一直替你保密,同样的,你要做什么事情,也与我无关。”


    “装什么,你不也喜欢梁远京吗?”


    听到这话,陶舒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微微低下头,有一种被戳中心思的惊慌感。


    她掐入掌心的手指更加用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因此微微发颤。


    文芳芳将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发出来,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换座位之前你去找了周老师,还有你故意借着学习的理由接近傅长沛,不就是知道傅长沛和梁远京是好朋友,想和他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吗?”


    “你就是想让梁远京喜欢上你!”


    原来她把自己当成了竞争对手。


    陶舒然自嘲地勾起唇角,目光看向窗外,声音放的很轻,却很肯定。


    “他不会喜欢我。”


    他们两个的距离,犹如一条银河之上相对的星与月,星月距离看似咫尺,却隔着亿万光年。


    在这一时刻,陶舒然突然很羡慕她们,拥有轻而易举将爱说出口的勇气。


    恰巧梁远京从门口走进来。


    文芳芳眼睛一霎那亮起来,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大声喊道,“梁远京,陶舒然她喜欢你!”


    陶舒然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喊出口,这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秘密,居然在这一时刻,以这样荒诞的方式揭开。


    她的身形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已经不敢抬头看梁远京的目光。


    “你在说什么?”


    梁远京走过来,见她发愣,指骨叩了叩桌边,示意她让一下。


    他走进去,拿起桌面上的水杯,仰起头来喝水,看起来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心上。


    文芳芳趁机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不礼貌。


    梁远京很讨厌回答这些喜欢与不喜欢的无聊问题,他抱着双臂坐下来,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露出一双漆黑深长的眼睛。


    目光泛冷,声音也冷淡。


    “不喜欢。”


    梁远京没注意到,这句话落下的一秒钟,站在过道的陶舒然身形猛的一颤。


    “我不喜欢有人打着我的名义欺负同学,刚好你人也在这儿,上次的事情,道歉。”


    他说的是上次照片的事情。


    文芳芳睫毛颤了下,本来还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一抬头对上梁远京冷到极致的眼神,她心里抖了一下,忍不住露出怯意。


    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梁远京微微扬起下巴,语含警告。


    “我不希望你们再因为这些无聊的事情打扰我新同桌的学习。”


    文芳芳眼圈红了,似乎受到极大的委屈,一把推开桌子冲出教室。


    梁远京从来不理解这些欺负别人的人,一旦正义被主持,他们立刻又会露出受害者的面孔。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偏过头看他的新同桌,却只看到飞速掠过的衣角,以及一霎那,隐隐约约在耳边响起的啜泣。


    赵政年愣了下,扯了下他衣袖。


    “阿京,你的新同桌怎么也哭了?”


    班级里最近关于他和陶舒然的恋爱绯闻传的纷纷扬扬,新座位更是助长了这股谣言。


    梁远京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望了会儿,忽然有点儿烦躁。


    “不知道。”


    *


    关于学习委员和新来转校生因为梁远京大打出手的消息不胫而走。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梁远京被请进了办公室。


    周武桌子拍的连连响:“梁远京,你搞什么,高三了还这么能惹事。”


    梁远京背手站着,也是这儿的熟客了,他舌尖抵住脸颊,有点儿顽劣的笑了下。


    语气也吊儿郎当:“周老师,别人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这也要怪我?”


    “什么人格魅力,你小子这张脸,太能惹祸了!”周武一拍桌子决定,“你们位置还得换,你不能跟女生坐。”


    梁远京耸了下肩膀,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这几年总是被误解,他不太在意,只是随口提了下。


    “周老师,骂完我就别找两位女生了吧,高三了,大家情绪都挺不稳定的,为这事,没必要。”


    “尤其陶舒然,人家压根不喜欢我,纯粹无妄之灾。”


    ……


    陶舒然回到班级,发现整个座位大变动。


    梁远京被调到了最后一排,和赵政年一起,文芳芳则被替换到第一排,她这个学习委员进入高三以来成绩就滑落的厉害,明眼人都看出她心思不在学习上。


    陶舒然的新同桌变成了方晴宜,这是件好事,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前后两排互相抽背课文。


    好巧不巧,陶舒然转过身,再一次和梁远京对视。


    她惊慌失措地移开眼,脑子里无知觉的想起他那句“不喜欢”,心里酸涩的厉害。


    梁远京一直安静地看着她,听她磕磕绊绊的背课文,有时候偶尔的卡壳,眼神会飘忽地向上移一下。


    有些可爱,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笑声却彻底打乱陶舒然的节奏,她整颗心的情绪都变成红色细绳,幽幽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轻轻一扯,她的整颗心就都跟着晃荡。


    梁远京说:“文芳芳的事情很抱歉,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没事。”


    陶舒然摇摇头,轻声说,“别人喜欢你,也不是你的过错。”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明明自己是受委屈的一方,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梁远京看着她干净沉静的眼眸,微微怔了一秒钟,很快,他移开视线,冷淡应了声。


    陶舒然斟酌着问:“我听说,你之前不和任何女生说话。”


    “为什么……”


    她话问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连自己都觉得这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要问什么,要问梁远京为什么对她与众不同,为什么愿意和她组成学习小队,为什么要帮她让文芳芳道歉。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陶舒然猛的抬起头,眸光盈盈颤动,她望着他明亮的双眸,习惯性的等待他。


    谁知道梁远京下一句就将她推入无间地狱。


    他声音分外冷静,眼角眉梢堆着些许懒散,带着几分笃定说——


    “因为你不会喜欢我。”


    霎那间,陶舒然整个人如坠冰窖。


    因为他确定她不会喜欢他,所以纵容她的靠近,偶尔挥挥手,馈赠的一点儿关心,陶舒然睫毛颤动得不成样子,连声音都有点抖。


    “那我们算朋友吗?”


    在一片背书的吵闹声中,梁远京把玩着钥匙上的小挂坠,他没看她,敛下的眉目有些冷倨,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不算。”


    他抬起头,目光很温和,只是单纯向她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我不会和任何女生做朋友。”


    陶舒然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又哑下去。


    他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介于半生不熟之间,本来就是他和她的距离。


    只是在今天,陶舒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窥探到属于云霄之下的另一层梁远京。


    孤单、封闭、难以真正靠近。


    *


    位于西康路对面的钟山公馆久违的亮起灯。


    梁远京拎着书包回家的时候愣了下,看见熟悉的车牌,敛了下眸,不动声色走进去。


    黎婉女士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他。


    周围还站着几个随行的佣人,并上公司几个股东和律师,梁远京嗤笑一声,他这位母亲,出行还是这样大阵仗,和名字里这个“婉”字一点儿也不搭边。


    他随口应付道:“妈,回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就待一晚,明天我飞日本。”


    黎婉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说,“远京,下午我主动联系了你们学校的老师,他和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坐在旁边的下属见情况不大对,赶紧站起来告辞。


    “那黎总,没什么事我们就先撤了,您也难得回趟家。”


    “听说你在学校里很不着调。”


    房间里的人还没有撤完,当着所有人的面,黎婉脸冷下来,说话的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厌恶。


    “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样风流成性,浪荡败坏。”


    梁远京抬腿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微微僵住,他睫毛垂下来,把所有的情绪挡住,慢慢回过头来,盯着黎婉毫不在意的笑。


    “妈,你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来找我不痛快吗?”


    黎婉冷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变成像你爸那个样子,我可听你们周老师说了,学校里有不少女生因为你大打出手。”


    屋子里很安静,沉寂的灯光郁郁,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一盏温情。


    梁远京站在黎婉面前,他没有坐下来,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一种天然对峙的姿态。


    在这时候,他脑子里蓦然涌上少女的一句话,于是生平头一次,忍不住辩驳。


    “难道别人喜欢我,也是我的过错吗?”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到处招惹是非,拈花惹草。”黎婉站起来,“你长着一张和你爸一样浪荡随性的脸,这辈子注定得不到爱情。”


    “是吗?”


    “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梁远京双目泛红,近乎决然地说,“我流着你们两个共同的血,这辈子注定就是这样了。”


    “啪”——


    黎婉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清脆一声巴掌响,梁远京被打的一侧脸偏过去。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懒得再多说一句话,扔下书包就往外走。


    抚庆下了一场雨,起初小雨绵绵,后来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梁远京站在门口,仰头看这场雨,恍惚想起另一张流泪的面孔。


    这场雨像陶舒然落下的眼泪,湿软苦涩,泛着冬天刺骨的寒。


    她好像总是哭,而每一次哭,似乎都与他有点儿关系?


    难道真的像黎婉所说,他的存在只会令别人流下伤心的泪水和无尽的痛苦吗?


    雨下个不停,街上的行人匆匆,时不时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梁远京不在意,漫无目的地走。


    慢慢的,走到了西康路这一条路,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很喜欢在这个地方瞎逛,这个地方不算纯粹的居民区,沿街的小商铺很多,鱼龙混杂,是老城区难得没拆迁的地方。


    黎婉将这一带称为“贫民区”,但梁远京却觉得这地方比钟山公馆有人情味的多。


    很多次下晚自习,他一个人走到这条街,仰起头看三层楼房亮起万家灯火,那些家人间的欢声笑语,甚至是吵闹声,都令他感到一丝温暖。


    梁远京长久的站在楼下凝望。


    他的身形高大,整个人却浸满孤独与痛苦。陶舒然撑着伞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恰好看到这幅画面。


    她脚步顿住,站在原地踌躇。


    最终,情感还是战胜理性,她无法遏制住向他靠近的本能,还是慢慢地走近他身边。


    “梁远京,下雨了。”


    她伸出手,想要把伞递过去,向他那边靠拢。


    谁知道梁远京向后退了两步,略侧过身来,抵抗的姿态很明显。


    他顿了下,偏过头来说,“陶舒然,别过来。”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陶舒然不是瞎子,自然看出来今天梁远京的不对劲,他和她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骄傲狂纵,总是意气风发的梁远京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难过,整个人被湿漉漉的雨包围,凄清的深夜,他又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陶舒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收了伞,站在原地陪着他一起淋雨,声音放的很轻。


    “那我可以安慰你吗?以朋友的名义。”


    梁远京双手插兜,眯着眼打量她,语调压得散,有种颓意。


    “我不是个好人,你确定要招惹我?”


    朦胧的雨夜,陶舒然双眼清奇的亮,这会儿紧紧盯着他,分外坚定的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我想要和你做朋友,像你和傅长沛那样的朋友。”


    梁远京没说好还是不好。


    后来雨渐渐大了起来,他们一起去了路口的一家奶茶店,难得这家奶茶店这么晚了还没打烊,这会店里上了点小吃。


    梁远京扫了眼菜单,推过去。


    陶舒然正低头给陶鸿风发信息呢,她说自己下楼遇见了同学,要等一会才能回家。


    看到菜单,摇摇头。


    “我吃饱了下来的,你呢,吃过晚饭没有?”


    “这家水饺挺好吃的,我爸说是手工包的,你喜欢什么馅的?”


    梁远京食指点了下,他没什么食欲,要了杯冰水,对上陶舒然欲言又止的目光顿了下,换成了温水。


    他随口道:“给你点杯奶茶?”


    温热的奶茶握在掌心,掩盖了陶舒然因为紧张而微微泅出的汗意,小小的一间房暖气打的很足,她悄悄拉下羽绒服拉链,抬眸看梁远京。


    他穿的很少,冬天也只穿一件冲锋衣,这会儿脱下来放在手边,露出一件深黑色的高领毛衣,肩宽腰窄,线条比例堪称完美。


    梁远京望向窗外,问她,“你下午为什么哭?”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陶舒然心慌了一刹,咽了咽口水,开始慌乱的找理由。


    “可能因为压力太大了吧。”


    她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轻声说,“总是担心自己够不上庆大,离高考没几天了,我离庆大分数线还差一截呢。”


    梁远京问:“一定要是庆大吗?”


    陶舒然顿了下。


    直视他的双眸,如同拨云见雾一般,她看着他,无比坚定地说,“一定是庆大。”


    也许是她这种坚定倔强的姿态太令人感动,陶舒然看见梁远京微微勾起唇角。


    他笑起来很好看,右侧脸颊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浅浅凹陷一角,看起来格外温柔。


    也许这


    是别人都没有发现的秘密。


    陶舒然整个人被甜蜜浸润住,撑着下巴安静的和他共听一场雨声。


    她开始明白暗恋的真谛了,那就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只是安静的守侯在他身边喜欢他。


    而停留在梁远京身边的条件也很苛刻,她必须要扮演好“不会喜欢上他”的角色设定,才能够真正站在他身旁。


    “我讨厌很多人喜欢我。”


    梁远京低头喝了口水,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陶舒然,你人很好。”


    “被你喜欢的人,也很幸运。”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梁远京才会笃定她不会喜欢他吗?


    陶舒然嗓子发涩,觉得这是一道必须有所舍弃的选择题,要想靠近他身边,就要放弃表达喜欢的情感。


    她心里有点儿难过起来,只是勉强扯了扯嘴唇。


    “他不一定喜欢我。”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喜欢。


    陶舒然看着梁远京,双眸溢满悲伤,她压抑着垂下眸,和他共同呼吸的这片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冷冽的雨意,吸一口刺的心肺疼。


    “庆大。”


    梁远京举杯,和她的奶茶杯碰了下,握着杯壁的指尖不小心拂过,他挑了下眉,恢复了往昔的桀骜和意气。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