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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众人听到侯静的话,皆是一惊,怎么好好的,都熬到会试了,却突然不考了呢?


    侯静这位大小姐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可是真正认真起来,也不输她们几个,怎么突然好好的就不考了呢?


    侯静怕元青禾这书呆子担心,忙解释说道:“青禾,实不相瞒,宫中要招女官,我家中安排让我去参加选招,所以这会试我怕是参加不了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袁秀惊讶道:“女官?去宫里办差吗?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陆卿卿却瞧出点什么,疑惑问道:“偏在会试前选宫中的女官吗?”


    经她点拨,大家猜到,这可能是要分散女书生的注意,若选进宫当女官,那会试参考的女书生就更少了。


    侯静说道:“我们知道得早些,不久应该就要发告示了,谢斋长在宫中,应该也是在商谈这事。她应该也会去。你们可有意向?”


    “我……”元青禾才想说话,就叫侯静打断了。


    “你除外,你给我好好考会试去!”


    侯静说完还不放心,对陆卿卿说道:“卿卿,你盯着她,别的人我管不了,她必须考会试。”


    侯静向来是个急脾气,她与元青禾向来亲近,说话少些顾忌。


    元青禾瞧出她这般,应该是心中有些不甘。


    去考宫中的女官应该是她家人的安排,以侯静和谢书瑾的背景,她俩只要去考,很可能入选进宫。


    比起数千人里选百人的会试,去选宫中的女官前程更为明朗,内庭近臣升迁快,除了常伴君前的不易,其它的都是好处。


    不过现阶段宫中的女官地位有些尴尬,还需要她们去正名。


    大家对视着几眼之间,想明白了这些。


    喻花皱了皱鼻子,先说道:“宫里的规矩那么多,我脑子愚笨又胆小,还是算了。”


    袁秀推了一下眼镜,还没发话,袁珍珠就替她说道:“袁秀就算了吧,还是考会试稳妥。在宫中没有家世背景,可能连头都不敢抬。”


    元青禾瘪了瘪嘴,不发话了。反正也不许她去。


    陆卿卿也有些担忧地看着侯静,“静静,你真的想好了?”


    侯静点头,“总会有些取舍,咱们以后各奔东西,见面可就更难了。”


    元青禾拍着她的肩膀,大气说道:“不管离多远,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对了,月月考女官吗?”


    “她的事,我可不知道。”侯静转目一想,不对啊,她立即生气说道,“说清楚,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元青禾畏惧地往后退。


    侯静却不放过她,瞪着她非要个答案。


    听到这种问题,同窗们都八卦的侧过耳朵想听个答案。


    要说起来,大家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任要她说和谁最好,袁秀和喻花也是不服的。


    看到一双双灼灼目光,元青禾赶紧躲到陆卿卿背后,露出个脑袋,小声说道:“肯定是卿卿啊。”


    一说陆卿卿,大家立即收回目光不比较了。


    她确实是和陆卿卿最好,别人都没法儿比的。毕竟这是真过命的交情。


    侯静瞪着书呆子,重重哼了一声,“你最好是朋友。”


    她这意味不明的话,其它人没听明白,元青禾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正好酒楼来上菜了,陆卿卿打着圆场说道:“好了,吃饭吧,都是好朋友怎么还分起亲疏了。”


    “哼,不和别人比,我就要和月月比。”侯静任性说着,就是要和朋友胡闹。


    元青禾也让着她,陪着她闹,“静静,要不你和月月比美吧,我马上回答你。”


    “谁要和她比美。”侯静立即就生气了,但随即她眉眼一转,坏笑在元青禾耳边问,“那你家卿卿和月月比,谁美啊?”


    元青禾听到“你家卿卿”,脸立即就红了。心里砰砰跳地就小声坚定地回道,“我心里答案永远只有同一个,哼!”


    侯静笑着看着她,这呆子就这么暴露了?她还真是不藏呢。


    她心里的酸意立时释然了,连带着被迫考女官的郁气也散去了些。


    饭菜很快要上齐了,袁珍珠抽空问道:“侯同窗,你在京城可安排了住处?”


    侯静放下茶杯,抬头说道:“住我外祖家。”


    元青禾和袁秀、瑜花三个书呆疑惑望了过去,她们只知道侯静是伯阳府家的姑娘,外祖是谁就不知道了。


    陆卿卿看着刚上的菜表情淡然,想来她是知道的。


    袁珍珠有些敬畏神色,低头说道:“是住敬王府啊。”


    那三枚书呆立即惊恐瞪大了眼睛,原来侯静是敬王家里外孙女吗?难怪性子这般……


    不过和书院隔壁那些公子哥比,侯静和谢书瑾这等勋贵家出身的大小姐可真低调,也不会欺负她们这些穷同窗。


    三枚穷书呆立即想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袁秀小声说,“还是咱们三个好吧。”


    元青禾点头,喻花也畏惧地点头。


    侯静哼了一声,“你们三个这么好,那这顿饭你们请吧!”


    元青禾当了真,赶紧掏出自己的小钱袋数了数。


    袁秀也一样,三人小声说道:“咱们凑一凑应该够吧。”


    陆卿卿摇头,看那三人演得开心,她出声说道:“好了,这顿我请,大家吃饭吧。”


    “卿卿,下顿我要吃你做的。”侯静见那三人竟然敢“排挤”她,她立即要找陆卿卿取暖。


    陆卿卿由着她,配合着说道:“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


    元青禾默默靠近陆卿卿身边,一副怕媳妇儿被抢走的模样,默默又给她夹菜。


    侯静挑眉看着她,得意哼了一声。


    侯静仿佛故意气元青禾似的,和陆卿卿的关系亲近得,要挽着手一同走。


    隔着几天,袁秀来林尚书家拜师时,她过来也拉着陆卿卿一起,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


    等得袁秀这边拜师礼仪结束了,她恭敬地向先生说道:“先生学识渊博、讲解精妙,我同窗们得知盼着能来聆听您讲课。我斗胆替她们求个情,今天能否让她们旁听,感受先生的风采?”


    先生听她这帮夸赞,也不好拒绝,在看旁边站着的女书生有一位是敬王府来的贵客,他笑着答应。


    几个女书生立即高兴地鱼贯进来,先生欣慰地摸着胡子看着这些好学的学生,可看到接下来进来那位,他摸着胡子的手突然卡住了,差点把胡子拽下来。


    我滴个老天爷,怎么叫这位来了?先生不好说什么,只得先上课。


    隔天这位又跟着袁秀一起来了,老先生和林尚书早商量好了准备赶人,他笑眯眯地才想开口。


    侯静一个闪身,立即站到元青禾前面,递出准备好的束脩,笑眯眯地说道:“先生大义,这些是学生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


    先生眉头微皱,目光在侯静身上打量,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元青禾,他张了张嘴想要驱赶的话又说不出了。


    放课后,老先生找到林尚书,为难地说道:“敬王家那位在,老夫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林尚书如今境遇,可不敢得罪朝中大员,只得叹气说道:“算了吧,那位应该要考女官了,等她入宫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许多天,侯静也不会每回来,不过老先生得了主家的话,也没驱赶元青禾。


    她这等听话又努力的学生,就没有先生会不喜欢。


    元青禾上了几日课,发现这位先生果然厉害。忍不住就将囤积下来的问题拿来问。


    老先生用心地一一解答,随着时间的推移,元青禾越发珍惜在林尚书家听老先生讲课的机会。她每日都早早来到课堂,认真听课,课后将琢磨的问题记好了,上来问先生。


    老先生好久没遇到她们这般好学的学生了,林家那小位公子高傲得不行,心胸又狭隘,他与几位公子说话时,都要小心谨慎,想尽办法劝学,好不容易,他将林公子教成了模样,他却闹出事来。


    主家还怪他这个当先生的未将小公子的品行教好,老先生一度有些自怨自艾。如今教这三位姑娘,他立时觉出不同来。特别是聪明好学的元青禾。


    老先生内心里其实对她这种学生喜欢的不行。只偶尔林尚书借故过来问话时,才装出对元青禾不耐烦的模样。


    元青禾这学生看着长得呆,但性子机灵得很,似乎故意配合般,每回林尚书过来时,她立即就要来问问题,被老先生凶了,她也不生气。仿佛是有意要配合着和老先生演上一番。


    老先生将她们三人当亲传的学生似的教导,能不能挽回名声,就靠这三个孩子了。特别是元青禾,老先生看着她眼里都有光了。


    京中很快闹出传闻,买菜的大婶都在夸,“听说那位林尚书可是个大善人,怕那位女解元不安全,请她住在府里,现在又请了先生对女解元悉心教导。”


    隔壁卖豆腐的小嫂子接道:“就是啊,之前还传是林尚书买凶杀女解元,果然是假的,林尚书那般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京城里一时间人人都要夸一句林尚书心善良大方。清晨上朝的路上,林尚书追上旧时交好的同僚,着急向他们解释:“都是假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那女书生必不可能入仕。你们知道的,你们说的法子我都在办了。”


    几位同僚冷哼了一声,哪里理他,毒药都要去许久了,那女书生活蹦乱跳的,前些日子还在酒楼吃饭,与同窗谈笑风生,哪一点像中了毒,要发疯的模样?


    林尚书见众人不信,拉住最亲近的一位喊道:“老肖,咱们从小相识,你还不信我吗?”


    肖大人冷哼了一声,奚落他道,“怎么,都让府里请来的先生教她了,这是准备教出个女状元啊。”


    林尚书又拉住另一位说道:“你们相信我,是那人厚着脸皮去蹭课,又有敬王家的小丫头护她,我没办法啊。”


    薛大人一把推开他,“行了,大善人,我们这等恶人怎敢与你为伍。”


    旁边的同僚都拂袖不理他,这下林尚书更被老同僚排挤了,上朝都不和他走一排。


    林尚书又急又气,一群人正要走到殿门前,杨家那位女将军突然神出鬼没间出现,将一样毛茸茸的东西塞进林尚书怀里。


    林尚书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将那东西接住了,结果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咯咯哒叫着的公鸡。


    杨将军微笑说道:“路上民众要送你的,给你带来了,不用谢我。”


    林尚书上朝抱只鸡,一时间气得丢也不是抱着也不是,气得只想骂一句,“我谢你祖宗!”


    第192章


    林尚书下朝回来,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失魂落魄。


    他的官袍上沾着鸡毛鸡屎,好不狼狈,但旁边抱鸡跟着的管家却是一脸喜色。


    林夫人过来瞧着,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管家说道:“老爷又得了皇上的赏赐。”


    林夫人想到最近宫中得了一块进贡的墨玉,忙问道:“赏的什么,玉器吗?”


    管家抱着鸡兴奋地回道:“圣上赏赐的牌匾,殿上亲笔写的,晚些就送来。”


    林夫人听着总觉得奇怪,更怪的是那只咯咯哒叫着的公鸡。


    “你抱着这个做什么?老爷想吃鸡了?”林夫人嫌弃地捂着鼻子。


    管家退后了些,躬着身子说道:“吃不得,夫人,这只鸡是老爷受民众爱戴送来的,殿前皇上看见了,还夸了老爷呢。”


    林夫人看了一眼瘫在椅上的林尚书,那副死去大半的样子,也不像高兴的模样。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又没人问去,叹了一口气,叫丫鬟去伺候老爷,自己却走了。


    很快,便有人敲锣打鼓地来到林尚书府前,一块巨大的牌匾被高高抬起,上面用金漆写着“光明磊落”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尚书被两个家仆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谢恩。他强撑着精神,向传旨的太监行了大礼,声音颤抖地说道:“臣,谢皇上隆恩。”


    可当太监和一众送牌匾的人离开后,林尚书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林夫人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这才上前扶住他,惊慌地喊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林尚书缓了缓,虚弱地摆了摆手,被仆从扶进了屋内。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这所谓的“光明磊落”牌匾,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他本想下毒害元青禾,让她无法入仕,可如今不仅计划失败,还被皇上这般赏赐,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这是要做实了,他在保元青禾。


    他如今已经解释不清了,别说他的同僚,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站哪边的了。


    吐血后的林尚书大病了一场,京中的同僚好友无一人来探病。只有些好事百姓送了些不值钱的白豆腐。


    林尚书看着寓意清清白白的豆腐,他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清白的豆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和他相反,元青禾每天过的都是好日子,她原来愁没有先生给她解答,现在只愁,不能分出手脚了,将所有先生的课都听到。


    昨天她才跟着喻花去听了老举子先生的课,这位老举子看到喻花将元青禾带来,明显的愣了一下,手中拿的书差点都掉了。


    喻花恭敬行礼才想要介绍元青禾。


    举人先生立即打断了她,“行了,坐下吧。”


    这位举人先生看似没将元青禾当做一回事,不过瑜花说这堂课,先生的声音格外抑扬顿挫。


    这位先生讲了许多平时容易忽视的细节,元青禾感觉受益颇多。


    隔天,又轮到去林家听课了,不过老先生才讲了一会儿,就叫她们回来了,说是主家林尚书病重,他要去探望。


    元青禾听闻林尚书病到吐血,赶紧回来找陆卿卿。


    “卿卿,我们要去探病吗?”她一回院子就大声问着。


    一走近却瞧见陆卿卿和谢书瑾两人坐得很近,几乎是头碰着头在说着什么。


    虽然她知道两人没什么,可元青禾心里那股酸劲儿忍不住就要冒头,她吸了一口气,赶紧强压下去。她暗暗提醒自己,眼下还是先说探望林尚书的事儿要紧。毕竟她们住着林家的院子,若是不去探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元青禾抬眸看向谢书瑾,说道:“瑾姐姐来了,你是来看林尚书的吗?。”


    谢书瑾微笑说道:“可以是,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省得他欺负你。”


    元青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前一刻还吃她的醋呢。


    陆卿卿让六娘帮忙准备了一些礼品,两人便朝着林尚书家的主院走去。院里的下人看到她们也没敢拦赶紧去通报。


    林尚书听到外屋管家说,元青禾要来看他,他顿时气得眼中燃起了怒火,“看什么看,她是想看我什么时候被她气死吗?”


    他气得直咳嗽,脸涨得通红,眼看着又要吐血。


    林夫人在一旁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别气坏了身子,那孩子心思单纯得很,没什么坏心。”


    林尚书听她帮那个小混蛋说话,不由咳得更狠了,“你,你是哪边的?”


    林夫人低眉说道:“她就住在眼皮下,我也看得见。那孩子心里只有读书,能听上回课,都要高兴得孩子般蹦跳,哪是有坏心的。”


    林尚书差点都信了,可想到那坏丫头,威胁让她住进院里时,那嚣张模样,哪里是单纯的。“你们女人懂什么,别妇人之仁。那丫头只是长得呆,心眼多着呢。”


    林夫人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话,都懒得和他争辩。女人懂什么?元青禾就不是女人了?


    “行了,管家,把她赶走,我不想看到她!”林尚书高傲地躺了下来,他之前是太给那丫头脸了,如今都病了,他可不伺候了!


    管家为难地躬身说道:“可是,可是谢家那位瑾姑娘也在。同着元姑娘一起,她们好像是同窗。”


    “什么同窗,一群丫头骗子玩过家家呢。”林尚书气得直喘气,破口大骂道,“我就瞧不上这些女子。不规矩地呆在后院里,玩什么同窗好友那一套,她们懂什么叫同窗情义吗?”


    林夫人站在旁边,也叫他骂进去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女子是不懂,不过你病成这样,你那些同窗可没一个来看你。你儿子出了事,你那些同窗没一个帮忙不说,所有坏事都推到你头上。”


    “行了!咳咳咳!”林尚书嘴唇直发抖,气得又要吐出血来。


    主院外,元青禾她们已经等在门口,里面的争吵*声不免传了一些出来。


    隔了好一会儿,林夫人才出来接待她们,林尚书在里间的卧房,隔着帘子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林尚书正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


    元青禾走上前,隔着帘子行了礼,轻声说道:“尚书大人,听闻您染恙在身,特来探望,还望您早日康复。”林尚书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那眼神中满是怨愤和无奈。


    谢书瑾也上前拱手行礼,说道:“尚书大人,还请保重身体,不要过于忧虑。”


    林尚书看着谢书瑾,咬了咬牙,这才回话,“谢谢探望,有心了。”


    谢书瑾看着林尚书虚弱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林大人,有些话晚辈也不知该不该说。”


    林尚书敛目不接话。


    旁边的林夫人向来知道这位瑾公子最是好心,京城里的官眷女子都很信任她。她立即帮着接话说道:“但说无妨。”


    谢书瑾斟酌了一番言辞,缓缓说道:“林大人,实不相瞒,我在宫中听到些传闻。您那几位昔日的好朋友,对你颇有意见,因令郎当街砍女解元一事,他们认为您品行不端,有失官员表率,几次上书弹劾您。而且,他们还推荐了新的人选来接替您的位置。”


    林尚书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们……他们,不可能!”他气得浑身颤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嘴中说着不可能,但心里知道,这是真的。


    他们这个利益圈子本就是这样,若出事的是别人,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林夫人在一旁也是花容失色,她担忧地看着林尚书,又看向谢书瑾,急切地问道:“那,那如今可有转圜的余地?”


    谢书瑾微微摇头,“林夫人,如今形势对林大人极为不利。若不是因为你们收留青禾,又帮着她寻了先生,在民众中有些声望。皇上怕也是保不了他。”


    林尚书抬头望了一眼帘外的元青禾,谁能想到,竟然还真靠这丫头保她。


    元青禾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朝中的八卦,可比市井间的八卦复杂冷血多了,她虽与林尚书有矛盾,但观他情景,不由心生感叹。官场风云变幻,昔日的好友转眼间就能成为落井下石的敌人,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谢书瑾没再多说什么,又安慰几句后,她们便一起离开了。


    陆卿卿没同她们一同探病,安排了小喜子等在外面,见她俩出来,赶紧请她们回小院用饭。


    孙三娘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只看着就叫人不由食指大动。


    谢书瑾坐下说道:“这一看就不是林家置办的。”


    陆卿卿说道:“他们之前送来的吃食有些不对,我们都是自己准备。”


    孙三娘摆着菜,插嘴说道:“林家的用度好像大不如前了,我瞧着他们清退了好多下人。”


    众人听不由唏嘘。


    谢书瑾叹气说道:“官场风云难测,人心易变。曾经的好友,说翻脸就翻脸,实在是叫人寒心。”


    元青禾准备吃饭的,突然站了起来,坚定地用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谢书瑾,说道:“瑾姐姐,不管我们以后离多远,我们在书院中的情意都不会变的,你永远是我的斋长。”


    谢书瑾听了,嘴角泛起一抹温暖笑意,“你啊,我肯定是信的。谁会变,你这模样的都难变。”她说完拿起筷子。


    元青禾却听着有些不对味,这话,怎么不像是在夸她,她疑惑看看陆卿卿想问个答案。


    陆卿卿看着她,默默移开了目光。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好,更何况当着谢书瑾的面,这事也不好说。


    “你们几个孩子自己吃。”孙三娘也捂嘴笑着出去了,关门时看了一眼元青禾,不管别人怎么变,就她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确实最不容易变。


    第193章


    元青禾皱着眉头,心中越发疑惑,似乎谢斋长的话里有深意。她执着地追问道:“瑾姐姐,你是指同窗里谁会变吗?”


    谢书瑾却只是笑而不语,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青禾,我且和你说说这朝中的党派之争。如今朝堂之上,老臣们资历深厚,在朝中根基稳固,他们维护着老规矩;而另一派主张革新,想要在这太平盛世再展宏图。”


    元青禾略一思索便猜到了谢书瑾话里所指,脱口而出:“你说的是静静吗?她是敬老王爷的外孙女,但静静不是个守旧的人。”


    元青禾眼眸一转,立时明白了。


    侯静和谢书瑾,她俩生在不同派系的家庭中,说不上谁会变,但她们所处派系不同,未来若入选成为宫中的女官,迟早磨灭同窗情义,站到敌对位置。


    谢书瑾赞赏道:“青禾你倒是聪慧。我只怕未来,会少了这个朋友。”


    陆卿卿听了出来,这两位是少有的女举子,家里背景又不一般,应该是内定了会入宫成为女官。


    少时友情,哪敌得过朝堂纷争。


    元青禾却是一副不谙世事似的诚挚模样,问道:“就算家人立场不同,这朋友就做不得吗?少时情谊最是难得,你们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要敌对,不能不能……”


    “我也不知能不能。”谢书瑾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打开包裹着的帕子,里面是一只墨玉制的镯子。通透的玉料间,一丝云雾似的墨色勾勒出祥云图案,看着就不一般。


    “西域进贡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宫里的工匠做了一批首饰,我选了这个。”谢书瑾说完,递给了陆卿卿。


    陆卿卿点头接了下来,“知道了。”


    元青禾看得愣住了,你知道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宫里送的玉镯,这般珍贵的东西是送给卿卿了吗?


    瑾姐姐也喜欢卿卿吗?


    元青禾忍不住又有了醋意,偏偏陆卿卿吃完饭就出门了,她连找人酸的机会都没有。


    谢书瑾又一直没走,总问她一些奇怪问题,比如有四位大人,却只倒了三杯茶该怎么办?


    这种问题还真把元青禾难住了,和谢书瑾一番讨论才想出了答案。


    元青禾猜到应该是入宫要考的题目,她发现考题尽是些叫人头痛的题目,不由的感叹道:“瑾姐姐,你们在宫中当差也不容易啊。”


    谢书瑾听着,不由也叹了一口气。


    她原来在宫里行走,是作为被宠着的小辈,以后真以女官的身份再进去,可就难多了。


    夜里,陆卿卿终于回来了。元青禾正坐在窗前回想谢书瑾那些难题,听到动静,“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


    “卿卿,你可算回来了!”元青禾才说完,嘴巴撅得老高,眼神里满是哀怨。


    陆卿卿被她这架势弄得一头雾水,笑着问道:“怎么啦,看你气鼓鼓的样子,谁惹你啦?”


    元青禾鼓着脸,亮亮的眼睛里都是醋意,“等我攒了钱,要买个更好看的镯子送你。”


    陆卿卿疑惑看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走上前,拉住元青禾的手,说道:“你在瞎想什么,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


    再聪明的人,也有短视的时候,她今天尽顾着吃醋去了。


    陆卿卿拉着元青禾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那镯子是个信物。又不是送我的,你猜我去哪了?”


    元青禾这才正经起来,脑子也找回来了,马上想到了说道:“你去找静静了?”


    想到侯静那边的情况,她笑着说道:“你的静静又在闹脾气呢,玉兆姐姐被她折腾得可难了。看来是真的很不想去宫里。”


    元青禾小声说道:“她那性子,我真怕她生气起来,连皇上都敢打。”


    陆卿卿点点头,“她那脾气啊,确实让人头疼。不过我把镯子给她时,她瞧着心情是好些了。”


    提着那镯子,元青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那性子,有朋友陪着龙潭虎穴她也敢闯。”


    陆卿卿打趣道:“可不呢,她说敢拉着你一起去的,要不是顾及着你是最有机会考上功名的,她才不放过你。”


    元青禾想着宫里那些四人三杯茶似的难题,不由就打了个哆嗦,“我可没那本事。”


    两人说着,就讨论起谢书瑾说的那些问题。


    等得洗漱完,躺在床上,两人还在热闹地聊着。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房门外传来声音,“都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不用起了是吧?”孙三娘压低声音,气势威严。


    元青禾和陆卿卿吓了一跳,原本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元青禾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立马闭上嘴,乖乖地缩到被窝里,眼睛却还偷偷看向陆卿卿。陆卿卿也赶紧躺好。


    “赶紧睡,别再说话了。现在熬夜闲聊,明早又要早起,青禾那身子怎么受得了。”她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字句里全是关心。


    陆卿卿隔着门回道:“知道啦,三娘,这就睡。”


    孙三娘叹了一口气,这才走开。守夜的四娘听到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四娘说道:“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晚点再换班守夜。”


    孙三娘揉着肩膀说道:“老了,睡不着,你先去歇着吧。”


    四娘说道:“我还好,你老什么了,都是你自己操心的。如今还有小明月她们轮班守夜,我都嫌睡太多。”


    “你不睡,正好陪我一起去。”孙三娘说着,把宝珠喊了出来,叫她在院里盯一会儿。


    她和四娘一起,去了林家的后院。


    “来这边做什么?”四娘不解问着。


    孙三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瞧着二壮和林家的管家走得近,我去盯着些,可别被带坏了。”


    二壮和彪子这趟是跟着卢瑜他们一同过来,两个男子也不好住到院子里去,就随便住在后院。


    京城里花花世界迷人眼,她怕这两个孩子成天和林家的人混到一起学坏了。


    那位林夫人还算大方,给陆二壮他们两安排的是单独的房间,虽说是下人房,在尚书府里,下人房都比外面客栈的上房宽敞。


    孙三娘对自己亲儿子可就更不客气了,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四娘很默契地站在门外守着,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探头探脑。


    孙三娘关上房门,瞪着里面两个小子,“大晚上也不睡,在干嘛?!”


    两人赶紧站了起来,规矩地听她说话:“娘。”


    “三娘。”


    孙三娘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吧,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陆二壮和彪子,立即跟到椅子这边,小声说道:“就瞧着他们林家挺惨,听管家说,都要卖夫人的嫁妆了。”


    孙三娘冷哼了一声,“可怜个屁!你们真当买凶的事和他林尚书没一点关系?他惨也是他亲儿子害的,那林家小子心眼小得很,自己没考上,气得当街想杀青禾。他若不是平时就跋扈,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他林大人若是个好的,能教出这种儿子?”


    陆二壮听着赶紧点头,“娘,我们才不同情他,只是想着当这么大的官,也会败落。那我姐跟着,咳,青禾姐,也不见得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啊。”


    陆二壮如今见元青禾真能考上举子,还考的第一,已经不那么排斥她了。只是身为小舅子,还是担心姐姐的未来。


    孙三娘听他也说这些不着调的,气得扬起了手,可终究还是没落下,“行了,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你们两个大小子,别成天跟着林管家混,可别学坏了。”


    彪子看了一眼外面,小声说道:“三娘,是卿卿让我们去的,她是女子不方便,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只得我俩打探进去。”


    孙三娘听说是陆卿卿的安排,气势少了一半,她小声嘟囔,“她也真是放心,不怕你俩学坏了。”


    “娘,我们才没那么差劲。我俩可给姐姐打听了不少消息。”陆二壮得意说着,就差叉起腰了。


    彪子也说道:“三娘,您就放心吧,京城凶险得很,我们可学了不少本事,卢师父都夸我们,以后可以跟着青禾姑娘当差了。”


    “你们还遇着卢师父了?”孙三娘还疑惑,卢瑜一进京城就见不着人了,原来还给他们遇上了。


    彪子说道:“是啊,卢师父说最近在查科举舞弊的案子,临近会试,冒出好多卖考题的。真真假假的都抓不过来。要不是卿卿要保护元姑娘,这会儿肯定被卢师父抓去跑腿了。”


    “也是卿卿厉害。”孙三娘感叹着这些孩子自己长得很好,全不像他们父辈,不过她还是又告诫了一番,这才离开。


    四娘等在门口,露出的那只眼睛正往远处瞧着。


    “怎么了?”孙三娘疑惑问着。


    四娘收回目光,摇头说道,“先回去吧。”


    宫里入选的考试转眼就开始了,本就没多少的女举子,大多都参加了考试,最后竟只有元青禾她们三人,加上那位包太师的孙女没有参考。


    元青禾她们一群同窗当天也跟到宫门前,送侯静和谢书瑾去考试。


    宫门前人多,她们只了了说了几句,就望着她们进了宫门。


    袁秀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突然感叹了一句,“一入宫门深似海。”


    喻花不解地说道:“她们是去当差,应该能出来吧。”


    玉兆默默说道:“御前侍卫有人换班,还能偶尔出来,女官不多,怕是难出来了。”


    相熟的朋友,从此要远离了,免不了感伤。


    元青禾正要感伤,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感叹道:“你果然和侯静更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青禾惊喜转身,“月月,你来了!”


    第194章


    元青禾许久没见到安月璃了,顿时笑容重回脸上,“月月,你也不考宫里的女官吗,你什么时候回的。我有这前的考题要看吗?我们还总结了许多考点?”


    她一时间,激动得话都要说不完。


    安月璃默默听着,直到元青禾问她要不要下棋,她才立即回了一声,“好。”


    陆卿卿提议道:“今天状元楼的说书先生有新故事,我做东请各位去状元楼吃饭,各位可赏脸?”


    众人一听,哪有不答应的,元青禾更是眼睛发亮,和安月璃说道:“月月,走,状元楼的烤鸭可好吃了。”


    到了状元楼,陆卿卿大方包了一间雅间,让大家吃饭同时,也等着入宫那几位考生。


    她好说歹说将玉兆请到上座,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各自坐下吃茶聊天,等着第一炉烤鸭上桌。


    大家围坐在一起,顿时欢声笑语不断,元青禾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日子的趣事,还把那四人三杯茶的问题讲了出来,惹得大家都来讨论。


    喻花说道:“赶紧再拿个杯子来,匀一匀可好?”


    袁秀虽不懂,但分析说道:“应该不太好。”


    袁珍珠有些经验,笑着说道:“你这样闹不好要把四位大人都得罪了。”


    大家一下听出袁珍珠有办法,三个书呆子,六只闪着光的眼睛立即望向她。


    陆卿卿给玉兆倒了茶,听她说道:“我们家姑娘听到这样的题目,当即就厌烦地说道,烦死了,都别喝了。”


    陆卿卿笑道:“这也是个办法,索性说这壶没泡好,换些别的应付。”


    玉兆点头,笑容有些无奈,她家那主子,要叫她这般好好回答,少不了要哄着她。


    安月璃默默坐在一旁没说话。


    陆卿卿安抚她说道:“雅间里有棋室,让他们准备去了。”


    安月璃安静地听着,默默点头。


    元青禾见安月璃一直沉默,想起之前她说的下棋,心里立即痒痒的,于是赶紧急切地说道:“月月,咱们下棋吧,我好久没碰棋子了。”


    安月璃看到她灼灼目光,默默把头转过去望向陆卿卿。


    元青禾瞬间明白了,委屈地嘟囔道:“哎呀,又嫌弃我棋艺啦,我就这么比不上卿卿吗。”


    陆卿卿见状,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安月璃身边,“既然月月想和我切磋,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月璃轻轻点头,跟着陆卿卿往棋室走去。


    留在雅间的众人相视一笑,袁珍珠笑着看着元青禾,打趣道:“咱们的陆先生就是厉害,才学棋就赢过青禾了,要是咱们陆先生也学文,解元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元青禾听了也不嫉妒,一副得意炫耀的模样点头说道:“嗯嗯,我家卿卿最厉害了。”


    其它人听她炫耀也没多想,宝珠一副警惕模样,赶紧打断她说道:“二姑娘,咱们点几只烤鸭呀?”


    元青禾算了一下人数,张开手指说道:“先点五只。”


    “你真是财大气粗啊,这里烤鸭很贵的呢。”喻花看了一眼食单,不由咋舌。


    袁秀也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很油腻,应该吃不下那么多。”


    元青禾大方地说道:“大家都吃呀,还要点几只带回去给三娘他们。”


    旁边小明月高兴地蹦了一下,“有鸭腿吃了。”


    宝珠赶紧揪了她一下,叫她别丢人。


    袁珍珠这才瞧出来,元青禾这是把伺候的丫鬟都算上了。


    陆卿卿才到棋桌旁坐下,听到她们那边吵闹,抬头看了一眼,见元青禾笑得灿烂,她的嘴角也染上笑容。


    安月璃落下一子,难得地聊起了天,“看来你们在京城过得不错。”


    “虽然有些波折,不过都还算顺利。”陆卿卿想着这一路,每有不顺时,元青禾这个小书呆子总是大胆地自己去闯。


    最难的时候,都是她自己闯过来的,闯关也是,找先生也是,平时她也乖巧,那些想害她的人,在林家院子外踩点踩出坑来。元青禾偏偏从不乱跑,全不给那些人机会。


    保护元青禾并没有陆卿卿之前想象的那般危险,反而是她这一路长了不少本事。


    陆卿卿收了心思,正准备用心下棋。


    这时却听安月璃突然说道:“可否帮我一个忙?”


    陆卿卿抬眸望向她,好吧,危险这不就来了。


    安月璃的身份,连谢书瑾和侯静她们这样的公侯家大小姐都讳莫如深,其实也明显,她们都避讳的,只有是最高位的那人吧。


    说不得是红颜祸水,只是美人在某些人眼中是奇货可居。


    谢书瑾和侯静都不只一次提醒她,不要沾染安月璃的事。可是,她望了一眼在那高兴分烤鸭的元青禾,她将安月璃当朋友,以书呆子的性子,这个帮她肯定会帮。与其是元青禾乱来,不如她自己来处理。


    陆卿卿落下一子说道:“愿闻其详。”


    安月璃低眸想着,正要说话。


    突然元青禾端着一盘片好的烤鸭过来,“卿卿,月月烤鸭做好了,你们先吃一点吧,放冷就腥了。”


    两人默契地收了神色,不再提之前的事。


    陆卿卿叫小喜子又去加了些菜,满满的摆了一桌。


    大家吃完饭就留在楼里聊天玩闹,楼下有说书先生讲故事,她们包厢的位置正好,一时间趣味满满,也不觉得等得无趣。


    时间过得飞快,算着宫里的考试要结束了,玉兆默默起身去接侯静。其它人也要去,被她劝住了。


    众人留下等着,才想着要不要提前再点些菜,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原来是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领着一大群朋友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这公子哥在状元楼里四处张望,发现最大的那间包厢竟被人占了,顿时怒气上头,嚣张地领着人冲上楼来。


    “你们这群人,也不打听打听这状元楼最大的包厢是给谁留的,敢占了我的地儿!都给我滚出去!”公子哥一脚踹开雅间的门,颐指气使地吼道。


    元青禾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掉桌上。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地要起身理论。


    却见那公子哥的打量着她们,摇着扇子,耻笑说道:“一群姑娘家穿得这书生模样,装什么附庸风雅,也不知道认得几个字。”


    这时有个书生打扮地在这公子哥身后,指着元青禾,小声和他说道:“那位就是那个女解元。”


    “女解元?”公子哥冷笑,“什么东西,今天怎么不去宫里选妃,跑这里装什么?”


    他们几人打量着几个漂亮的女书生,斜眼不怀好意地笑着。


    其中一人自信说道:“怕不是知道小爷我们要来,故意等在这里,这是看上咱了吧。”


    “是呢。”一群公子哥们立即得意起来,自信地在几个漂亮姑娘间选了起来。


    “谁给你们的自信?”元青禾生气要上去赶人,却叫袁珍珠拽住了,“算了,别理他们,那位可是皇上的小舅子,咱们可惹不起。”


    袁珍珠在京里认识得人多,最知轻重,这些王公贵族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这几个公子哥立即看出这群人中,就属喻花最胆小,故意调戏般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瞧着你还不错。”


    喻花自不会答,见他们几人登徒子般要冲上前来,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陆卿卿已听到动静,从隔出的小棋室中出来,对上一群公子哥儿,她护在喻花她们前面,冷冷打扫了一眼,“我先来的,你们谁要抢?”


    那群公子哥看到陆卿卿,原本嚣张的神情瞬间凝固,脸上的笑容僵住,齐齐防备地退后了一步。


    京城不大,那个冬天里,陆卿卿踩翻了一船公子哥,那些落水的“小爷”巧不巧的,正有几位在其中。


    为首那位国舅爷也听闻她的“恶名”,默默退了一步,正好撞到其中一位摇扇子的公子哥,叫他扇子都吓得落在地上。


    他也不敢捡,结结巴巴地说道:“冒犯了,我们去别处。”说着赶紧捡起扇子,拼命后退。


    这些“小爷”刚刚的颐指气使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个恨不得离这位“鬼见愁”远些。


    陆卿卿微微点头,冷淡说道:“慢走不送。”


    他们慌慌张张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去,生怕陆卿卿再多看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公子哥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脑袋上起了个大包,但他也顾不上疼痛,捂着脑袋继续往外冲。


    元青禾看着这群公子哥狼狈逃窜的样子,惊讶得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卿卿,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袁秀她们一双双眼睛也疑惑望向她。


    陆先生在书院中凶也就罢了,怎么到京城了,也敢这般凶悍?


    陆卿卿微微一笑,解释说道:“前些年来京城时,瑾公子带我认识京中姑娘,和这些公子哥们有些嫌隙。墨先生怕我被欺负,就让我拜了杨将军为师。”


    喻花听着,眼里冒出光来,“是那位杨家的女将军吗?她来过我们女子会馆,她穿着盔甲可威武了,她来后,都没人来会馆里骚扰我们了。”


    “陆先生,你就是杨将军的徒弟吗?”袁珍珠一副惊喜模样说道,“原来是你啊,我早听说了,京城有位新贵,谁也不敢惹,京城里的姑娘被欺负了,最喜欢找她帮忙。那些王孙公子都敢惹,听说杨将军扬言,谁敢欺负我徒弟,我就拿御赐的龙鳞枪戳死他们。”


    众人听闻陆卿卿竟是杨将军的徒弟,皆是满脸惊叹,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与钦佩。


    就凭她们入京这趟,马车都被扎满窟窿了,陆卿卿还能把元青禾保下来,想想就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也难怪那些大人物都抢着收她为徒,实在是她自身本事实在厉害。


    元青禾更是满脸骄傲,一副得意模样,仿佛是她的厉害一般。


    陆卿卿淡笑着并未多言,“你们继续玩,我下棋去了。”


    第195章


    玉兆下楼时,见到那些公子哥,听到楼上吵闹,本想折回去,可没一会儿就见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见陆卿卿她们没事,她这才转身去了宫门前。没等一会儿,宫门就打开了。


    几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子,灰头土脸的早等在门口,看宫门打开了,赶紧提着裙角走了出来。


    玉兆瞧出,她们应该是落选了,只是她们红着脸一副娇俏的模样,怎么瞧着像是入宫选秀女似的。


    不是选女宫吗?她们为何这副打扮?


    没一会儿,侯静也出来了,她一副书生打扮站得笔直,由着一位公公送了出来。


    玉兆听到那几个娇俏的姑娘羡慕地小声说道:“她考上了吧,那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听说分到皇上跟前办差了。”


    “哼,不会是因为样貌吧。”


    玉兆冷了脸色,与那几位娇俏擦肩而过时,冷冷地警告了她们道:“都是读书人,须知不要妄论是非,你们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几个姑娘吓得赶紧闭嘴。


    侯静和公公这时走出了宫门,见到玉兆,她笑着和公公说道:“这位是我的管家玉兆,以后我上差的时候要带她入宫帮衬。公公,帮忙我要块腰牌可好?”


    那公公忙点头哈腰地答应:“姑娘吩咐的事,老奴自当效劳。”


    玉兆闻言,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条,不动声色地塞到公公手里,笑着说:“公公,有劳了。”


    公公摸着那金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保证道:“放心放心,包在老奴身上。”


    侯静闻到玉兆身上烤鸭的气味,微微皱眉,问道:“玉兆,你身上怎么有烤鸭的味道,方才去哪了?”


    玉兆将方才在状元楼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还说起了和那群公子哥的冲突。


    侯静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故意对那位大太监说道:“公公有劳你了,我得先去看看,我那位安同窗长得美貌,定是被那些登徒子缠上了,我得去帮她。”


    公公听着那个“安”字,心中立时警觉,他赶紧说道:“姑娘快去,您带几个侍卫过去,可不能叫那些不长眼的伤到您。”


    侯静忙客气说道:“谢谢公公。”


    侯静领着宫里的侍卫到了状元楼前,故意叫掌柜的过来问问刚才什么情况。


    掌柜地说道:“刚才有几位公子,和楼上雅间的几位女书生吵起来了,不过……”


    侯静不给他机会说完,赶紧问道:“哪几位公子?”


    掌柜偷偷看了一眼拄在后面的宫门侍卫,只得赶紧把那些人的名字报了出来。


    待卫们很有眼神地记了下来,传回了宫里。


    于是这话传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就成了,包括他小舅子在内的几位公子哥,看到安姑娘漂亮,试图调戏她。


    这下可好,皇上气得摔杯子,怒吼道:“反了天了!竟敢对朕看重之人无礼!”


    身边伺候的太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皇上越想越怒,旁边公公赶紧陪着小心说道:“定是几位公子近日空闲,要不让杨将军处理。”


    皇上拍桌说道:“把他们几个全送去兵营训练,让他们闲!”


    再说侯静这边,她领着侍卫来到状元楼,看到陆卿卿和安月璃站在一旁,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


    侯静心中一紧,生怕元青禾那个书呆子被牵扯进安月璃的事里。她急忙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投入。”


    陆卿卿和安月璃见是侯静来了,都停下了交谈。陆卿卿打趣道:“看你这气色,定是考上了。恭喜恭喜!”


    侯静撇撇嘴,小声说道:“就没几个人去,哪有考不上的。”


    她说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安月璃,眼神里说不清是担忧还是防备。


    元青禾兴奋地跑过来,说道:“静静,你真厉害,早猜到你一定能考上。”


    同窗们也围上来恭喜她。


    元青禾插嘴问道:“瑾姐姐呢,她考上了吗”


    侯静故意岔开了话,转头问道:“卿卿,刚才什么情况,你们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她这般故意岔开话题,元青禾只是呆,又不傻,哪里看不出,这是已经要和谢书瑾划清接线了。


    好好的朋友,这是一入官场就要开始身不由己吗?


    元青禾正想感伤,就被侯静逮着问道:“听说你吃了五只烤鸭,你不怕胖成球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大家一起吃的。”


    “今天是你请客是吗?那我可得多点几个菜了。快点点你那小钱袋里银子可够。”几人说笑着就将那点儿情绪带了过去。


    等得元青禾回去时,果然还带了几只烤鸭回去。


    侯静与她们顺路,拉着陆卿卿去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里,侯静看着陆卿卿,*神情严肃起来:“卿卿,我还是要再跟你说,别和安月璃走太近。她身上的事情太复杂,我怕你被牵连进去。”


    陆卿卿微微蹙眉,为难说道:“静静,青禾的事也麻烦,难道因为麻烦就要疏远她吗?”


    侯静听这话,反而是警惕起来,“她要你做什么?你不会答应了吧!”


    陆卿卿沉默片刻,轻声道:“静静,都是一路走来的朋友,我信她不会害我们。”


    侯静却急了:“你想得太简单了。安月璃的情况你清楚吗?你就敢答应,她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一但招惹上了,青禾都可能被拖下水。”


    陆卿卿抬眸看向侯静,目光坚定:“静静,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安姑娘的性子,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绝对不会对我开口。”


    侯静见陆卿卿如此坚持,着急得不知要怎么好,马车里都坐不住了。


    玉兆看她如此着急,建议说道:“小主子,卿卿是个有主见的,她有自己的想法,要不你将情况说清楚些,也好叫她自己有个判断。”


    侯静听这话,这才安静下来,想了一下,她抬头说道:“你可知扬州瘦马?”


    陆卿卿起先没明白,细想一下,不由心下一惊,“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其实也差不多,她就是按着上面那位的喜好养的。你知道她为何善于棋技吗?那位喜欢,今天我们考试,也考了对弈。”她小声说道,“她很早以前就与那位认识了,感情深得很。她的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侯静的劝告声声在耳,陆卿卿心思重重,一时也有些迷茫。


    等她回去院里时,已经很晚了。


    孙三娘她们正在吃烤鸡,看她回来,疑惑问道:“你俩怎么还分开回了?”


    陆卿卿回道:“侯静找我说话,这才晚了些。青禾呢?”


    孙三娘指了一下书房,“还能干嘛,说是一天没看书了,要补回来。”


    陆卿卿去了书房,却见元青禾在坐着发呆。


    她轻轻走到元青禾身边,轻声问道:“青禾,怎么发呆呢?在想什么呢?”


    元青禾转过头,有些失落道:“卿卿,好像长大了朋友们会越来越远。”


    说着,她拉着陆卿卿坐在自己怀里,抱着她蹭了蹭。


    陆卿卿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哄道:“不是还有我吗?”


    “嗯,卿卿最好了。”元青禾将头埋在陆卿卿的怀里,闷闷说道:“是不是大家长大了都会变啊。”


    陆卿卿拍了拍元青禾的背,安慰道:“所以少时的情意才要珍惜啊。”


    元青禾点了点头,又往陆卿卿怀里蹭了蹭:“卿卿,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陆卿卿逗她,“不看书了?”


    “看,抱着你看可以吗?”粘人精粘到这般程度,也真是叫人没有办法。


    小喜子一早就把房里的人都叫出去了,这会儿正装模作样地给她们发干果,“这是侯姑娘家的姐姐给我的,听说是进贡来的东西,可好吃了。”


    宝珠一听,立即拿个小碟子装起来,要全留给小姑爷。


    “多给些,这个吃了对脑子好。”宝珠装了半碟子,还嫌少,催着小喜子再掏些。


    小喜子无语,只得把小兜子清空了,她们四个小的,只得拿些瓜子花生对付着磕点。


    小明月傻乐着说道:“王府的瓜子都比外面好吃。”


    宝珠这个操心的,担心问道:“小喜姐,你拿这么多,她们会不会笑你?不会影响姑娘们吧。”


    小喜子差点被花生呛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拿的,我送烤鸭给她们,她们硬塞给我的。她们知道侯姑娘和咱们姑娘好,还夸咱大方呢。她们可喜欢小姑……嘶。”


    宝珠赶紧揪了她一下,墨玉还在跟前呢,她又乱喊。


    谁想墨玉一副淡然模样说道:“小姑爷性子好,她同窗都喜欢她。”


    另外三个脑袋齐齐望向她,完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会告诉墨先生吧。


    先生们要是知道了,不会罚她们吧。


    墨玉知道她们的担心,淡定说道:“我现在是姑娘的人,只听姑娘的。”


    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小明月这个最小的如今都懂了,小声说道:“小姑爷还没考上呢,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宝珠有些忧心地小声说道:“我感觉,侯静姑娘好像知道什么。”


    墨玉点头,小声说道:“那位安姑娘好像也知道。她平时都不看别人,可看到咱姑娘她们时,她好像在笑。”


    几人默默点头。


    “咱们以后还是要注意些,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小喜子这会儿像个大人似的吩咐着。


    其它几个小的忙点头听话。


    孙三娘她们吃完烤鸭出来,看到几个丫鬟都呆在外面吃零嘴,正想说她们,四娘赶紧拽着她。


    她冲着房里打了个眼色,孙三娘这才懂了。


    可心里又忍不住火烧似的着急,这小小年纪,还没成亲呢,就要避着人了?


    这两人是想干嘛呢?


    四娘给她打着眼神叫她收着些,可别叫六娘也看出来了。


    不过六娘并没注意这些,她有些魂不守舍的,似乎是有心事。


    第196章


    有陆卿卿哄着,元青禾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鸡才叫一声她就爬起来看书了,小明月献宝似的,把留下的干果拿来给她吃。


    “小姑爷,还有糖果呢。”小明月像小胖老鼠似的,往她们囤零嘴的小罐子里掏着。


    “不用,倒杯茶就行了。你们自己吃吧。”元青禾翻开书,抽空说着。


    宝珠早煮好了炒米茶端了过来,放到温了就放在元青禾手边。


    两人不敢打扰她读书,都是提前打扫干净书房,等元青禾开始看书了,她们反而没事了。


    这天气阴蒙蒙的,宝珠怕光线暗,又点了一支蜡烛放到书桌上。


    时间过得飞快,她俩打个盹的功夫,蜡烛都要烧完了。


    她们的小姑爷依旧在认真的看书,宝珠瞧出她手边的笔记少了许多,想来是如今又长进了,问题更少些了。


    这会儿院里又有了响动,是陆卿卿也起来了,她先去院里练了会儿功。


    临近年关,天气冷了许多。陆卿卿身着单薄的练功服,在院中全神贯注地练着剑。她的动作刚柔并济,每一招每一式都灵动好看。


    突然,细小的冰晶从天空飘落,紧接着洁白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今年的初雪就这样悄然而至。


    元青禾停下来喝茶,听到扑扑簌簌的声音砸在屋顶,抬头去看。


    小明月一副小孩子模样,兴奋地说道:“小姑爷,下雪了。”


    宝珠在旁边狠狠揪了她一下,她这才老实地改成,“二姑娘,下雪了。”


    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像是仙灵在嬉戏。元青禾抬眼望着,笑着走了出来。


    院中的陆卿卿任由雪花落在身上,也未停下手中的剑。她的长发被雪花点缀,宛如镶嵌了晶莹的珍珠。白皙的肌肤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细腻,眉眼间带着清冷的气质,似一幅画卷中的仙人。那身姿,那容颜,与这纷纷扬扬的初雪融为一体,美得令人窒息。


    陆卿卿注意到旁边盯着她看的小书呆,提醒说道:“别盯着雪看,会眼盲。”


    元青禾藏都不藏的,笑着望着她,“我在盯着你看呀,才不会盲。”


    两人正说笑着,院外林家的门房送了帖子过来。


    四娘挡在门口,没叫他进院里。


    那门房兴奋地说道:“是和安郡主家送来的帖子。”


    别怪这林家的门房没见过市面,他们林府门庭冷落许久了,他们这些看门的门房都没有油水可捞。


    门房领了四娘给的打赏,高兴地走了。


    帖子给到陆卿卿手里,打开一看,原来是安月璃约她俩去泡温泉。只是上面的地址似乎是皇家的温泉行宫。


    陆卿卿正疑惑呢,那门房又高兴地一溜烟跑来了,“姑娘,伯阳府的侯姑娘求见。”


    陆卿卿说道:“请她进来吧。”


    门房拿了赏钱,又高兴地将鞋底子跑出烟来。


    没一会儿,侯静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她今天没穿儒袍,换了一副名门贵女的打扮,穿着一身艳丽的锦缎,头上的珠翠随着她的步伐晃动,格外惹眼。


    侯静一进院子,就嚣张地说道:“我也要去泡温泉。”


    元青禾也跟着她闹,学着她的模样,嚣张说道:“我也要去。”


    陆卿卿邀她进了屋里,叫外面人守着,这才疑惑问她:“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是说不要掺和她的事吗?你自己怎么还跑来了?”


    侯静哼了一声:“拦你是拦不住了,不如我一起去盯着。”


    陆卿卿看着她感觉一阵欣慰,以后变不变且不说,这一刻的情谊就值得她们记一辈子。


    只是陆卿卿还有一事不明,“你怎么知道温泉的事?”


    侯静哼了一声,傲娇地扭过脸去。


    原来是侯静昨日回去总不放心,就给安月璃去了一封信。


    这信被和安郡主拦住,直接给她拆了。只是白花花一张信纸上,只有一个“哼”字。


    和安郡主看得疑惑,拿去问安月璃。


    安月璃见自己的信被私拆了,垂眸说道:“大约气我和元青禾玩,没理她。”


    老郡主想到敬王的这个外孙女如今是跟在皇上跟前的女官了,打好交道也是个助力。


    于是大方说道:“那约她一同去吧,只是别光顾着玩,那元青禾真能教你功课吧,厉王他们可说,以你如今学识,想上杏榜可有些难。”


    安月璃默默听着,看了一眼信纸,那力透纸背的一个“哼”字,意味可太多了。


    和安郡主唠叨说道:“唉,本想你以状元身份入宫,谁想这年头的书生都这般厉害,在白鹿书院时,你们那些学政、山长就说,以你的学识,压不住榜首的位置。唉,也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又要学棋又要读书。不过,那元青禾真那般聪明吗?一个姑娘家能考到榜首,也是有些本事。”


    老郡主年纪大了,话也多了些,如今对安月璃不似刚养她时那般冷漠。也时对她也会像对孙辈般心软。


    安月璃默默听着,一副没有心的人偶模样。他们说什么,都是听话地照办着。


    这么多年下来,那些操控她的人也对她放下心来。


    毕竟只是一个孤女,又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中,老郡主这群人也不怕她翻出风浪来。


    他们觉着,就算是傻子也舍不得在这时闹出事来,那可是皇宫,又有皇帝的宠爱,哪个女人舍得放开。如今就等着她考上后,风光地入宫了。


    同样在等的还有元青禾,她此时等在门外,心中有许多不解。


    陆卿卿把侯静叫到房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给她也关在外面了呢?


    不能让她听吗?还是静静也要和她抢媳妇?可她不是已经有玉兆姐姐了吗?


    元青禾很哀愁,唉,媳妇太厉害了可怎么办,她还没入赘呢,就有一群人来抢她。


    自己这些同窗也就算了,天天还有京城的姑娘来找她。


    “唉!”元青禾望着初雪,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家小娘子可太优秀了。


    房里的侯静才出来,就看到书呆子拄在门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白雾。她瞧着好笑,问道:“你等这里干什么,泡温泉不去拿衣服吗?”


    元青禾不解问道:“泡温泉还要穿衣服吗?”


    侯静赶紧躲远了些,“哪来的登徒子,你还要光着泡不成?”


    陆卿卿见两人又斗嘴了,无奈想笑。


    “天冷,加件衣服吧。”陆卿卿说着,牵着她回了房里,给她加了袄子,又细细打量她,嘴里念叨着:“这样出门可不行,咱们去泡温泉,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着,便拉着元青禾在屋里翻找合适的衣物和配饰。


    不一会儿,元青禾就被陆卿卿从头到脚装扮了一番。


    身上是一件崭新的湖蓝色锦缎长袍,袖口绣着银纹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镶着玉石的腰带,她头上戴了顶精致的狐毛小帽,小脸被毛绒绒的包裹着看着更是俊秀好看。


    陆卿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好了,出门吧。”


    元青禾转了个圈,袍角飞扬可是得意呢。


    她先出来,侯静在一旁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哟,不就是泡温泉吗,这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元青禾听了,得意说道:“哼,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侯静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你真要到月月跟前比谁好看吗?”


    元青禾这下终于不自信了,抱怨说道:“就不能让我自己高兴一下吗?非要打击我。”


    侯静看她委屈样儿,只得说道:“行行行,你好看行了吧。”


    这两个幼稚的人,碰在一起不吵一嘴都不痛快。


    陆卿卿换了衣裳出来,特地去叫了孙三娘她们。


    孙三娘叫了四娘他们一同过去,只是喊六娘时,她推脱坐马车太晕车没有跟去。孙三娘没多说什么,留彪子他们在林家帮着照看她。


    一行人坐着马车,吵吵闹闹地朝着温泉行宫而去。一路上,车内欢声笑语,元青禾和侯静时不时斗嘴几句,陆卿卿在一旁浅笑看着,氛围十分融洽。


    到了温泉行宫,只见那行宫气势恢宏,朱墙碧瓦在白雪的覆盖下更显庄严肃穆。门口的侍卫查验了帖子后,恭敬地将众人迎了进去。


    行宫内温泉雾气氤氲,宛如仙境。安月璃早已等候在里面,她今日依旧穿着书生袍子,旁边跟着许多下人,安月璃眉眼冷淡,连眼眸都未抬一下。


    直到进了里面,侯静突然任性起来,“我泡汤不习惯有外人在,你们的人都散了吧。”


    她不耐烦地把不认识的下人全赶走,安月璃的身边总算清静了,她好看的眼眸这才抬起望向她们。


    “你真的来了。”安月璃冰冷的眼眸中有一些情绪涌动着,她原以为陆卿卿会找些借口拒绝她。


    陆卿卿微笑着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旁边的元青禾。


    安月璃立即明白,收回了神色引着她们往汤池里走。


    安月璃带着众人先来到灵泉汤,这灵泉汤乃是行宫最上等的温泉池,周围种满了松柏,池中的泉水清澈见底,热气腾腾。


    “这灵泉汤据说有灵气,多泡一泡会吸收灵气变得更聪明。”安月璃说话间,目光落在元青禾身上。


    侯静跟着看了一眼,默契地接话说道:“青禾,你去多泡泡,给咱考个状元回来。”


    陆卿卿也笑着附和:“当是图个好彩头,你先泡着,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元青禾有些不情愿和她分开,可众人都期望她去吸点灵气。她只得点头答应了,“那好吧,那你们一会儿要来找我哦。”


    侯静打趣道:“哟,粘人精,还怕把你丢了不成。”


    第197章


    陆卿卿叫来墨玉,与她吩咐了几句,这才和安月璃她们一起离开,元青禾不情不愿地在旁边的帘子后脱了外衣,只穿着亵衣就准备去泡温泉。


    墨玉这时过来小声对元青禾说道:“姑娘说您总睡不好,让我先为您施针调节,再泡温泉效果更佳。”


    元青禾撅着嘴,还是点头应了,旁边就有长榻,元青禾躺了下来,墨玉手法娴熟地在元青禾身上几处穴位施针。


    元青禾起初还有些紧张,可随着银针缓缓刺入,一股暖流顺着穴位蔓延开来,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困意也随之袭来,她缓缓闭上双眼入了梦乡。


    宝珠看得疑惑,好好的怎么睡着了,不过管不得那么多,赶紧拿了锦衾过来,给她盖上。


    陆卿卿、侯静和安月璃一起离开了灵泉汤,沿着温泉行宫的回廊漫步。


    侯静看着雕栏玉砌的栏杆,好奇说道:“听说这处行宫藏着许多宝贝,能去看吗?”


    安月璃闻言,领着她们往一处小径走去,没多远就到了一藏宝阁,只见阁内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宝贝,皆是各地进贡而来。有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夜明珠;有精美的玉雕,有精致的瓷器。


    两人正要细瞧,却被占着整面墙的一幅巨幅织布吸引了目光。上面绘制的似乎是游牧民族的生活图景,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骏马奔腾,牛羊成群。牧民们骑着骏马在草原上自由地驰骋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侯静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这幅织布,惊叹道:“这画得真是栩栩如生,感觉这些人马上就要从布上走下来一样。”


    安月璃默默看了一眼,立即垂下眼眸。


    陆卿卿也被这幅织布吸引,目光落在画面中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正笑着追赶一只小羊羔,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这么大一幅织布,却是画的普通人的生活,还真是难得。”陆卿卿轻声说道。


    侯静说道:“确实,一般这么大一幅画,大多画的是战争或者祭祀。”


    侯静端详许久,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们看,这画里的人穿着打扮,还有这生活场景,像极了图兰族人。我好像听谁提过,图兰族是一个神秘的游牧民族,他们在多年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传说他们是羽化飞升,去了仙界。”


    陆卿卿看着画慢慢皱起眉头,疑惑说道:“不对吧,游牧民族向来信奉天地自然,哪有羽化飞升的说法?”她目光紧紧盯着织布,继续分析道,“你们看这画中人生活自由快乐,没有兵器,也不见有防御工事,显然这个民族并不善武。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如此不设防,比起飞仙,更有可能是被灭族了。”


    侯静听着,打了个寒颤,“若是真被灭族,那也太可怜了。唉,越是美好,越容易被毁灭。”


    安月璃一直沉默着,听到她们的话,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卿卿注意到了,心下有些疑惑。


    侯静将目光感受到宝物中藏着的沉重故事,顿时也没了看宝物的兴致,


    回廊外白雪皑皑,松柏枝头挂满了雪淞,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这行宫的景致当真不错,比府里热闹多了。”侯静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兴致勃勃地说道。


    安月璃这时指着旁边的池子,“就这里!”


    陆卿卿环顾四周,发现这处空旷,旁边不好藏人,是处说话的好地方。


    三人踏入池中,温暖的泉水包裹住身体,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陆卿卿泡在温泉中,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月月,是何事需要我帮忙?”


    安月璃垂眸说道:“我想请你帮忙查一查,十年前图兰族是被谁所灭。”


    陆卿卿微微一怔,随即想到刚才在藏宝阁看到的那幅疑似描绘图兰族生活的织布,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而侯静听到安月璃的请求,心中灵光一闪,结合之前安月璃看到织布时的异样反应,以及图兰族盛产美人这一传说,她猜到了安月璃或许就是图兰族遗孤。


    “月月,你莫不是……”侯静问到一半,赶紧停住。


    安月璃适时说道:“多谢陆先生。”


    安月璃也不想多说,就像侯静担心的那样,她的事太过复杂,过多介入会惹来麻烦。


    她只是信不过其它人,若真有人能告诉她真相,那她能信任的,只有元青禾和陆卿卿。


    陆卿卿看着安月璃坚定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侠义之情,“月月,我会尽力去查。只是此事已过去多年,线索难寻,还是要从长计议。”


    侯静也在一旁,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这麻烦事,陆卿卿为什么就非要来帮呢,她就不怕影响到元青禾吗?


    侯静有些生气,将脸扭到一边。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年后元青禾就要参加会试了,非要掺和这事做什么。


    安月璃那是皇上心尖上的美人儿,她有事哪里需要她们这等小人物帮忙。


    她越想越气,将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


    此时的元青禾早就醒了过来,在灵泉汤里足足泡了一柱香的功夫,她才起来,赶紧要去找她小娘子。


    她赤着脚披了一件披风就一路跑了过去,墨玉和宝珠她们吓得赶紧跟上。


    “二姑娘,穿鞋啊!”


    行宫里环境奇特,也不知工匠用了怎样特殊的工艺,地面并不冰冷。


    元青禾光脚踩在地上不冷就一路跑着找人去了,她跑得向来就快,宝珠她们根本跟不上。


    等她穿越长廊找到露天的汤池时,也就一阵风的功夫。


    侯静本来在生气,看到她来了,立即顾不上生气,只想赶紧叫她走开,别也跟着掺和进安月璃的事。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那边多泡一会儿吗?”侯静语气有些凶,元青禾本想从另一边下池子,被她吼得收回了脚。


    陆卿卿本来也想支开她,可一看她光着脚,立即着急说道:“你怎么光着脚就跑来了,脚不冰吗?你赶紧下来。”


    元青禾这才把收回的脚重新伸进水里泡着。


    侯静见她试探着要过来,立即抗拒地说道:“你别过来,我可不习惯和你赤诚相对。”


    元青禾本想跨越池子走过去,一听这话只得委委屈屈地坐进水里。


    “不是穿了衣服吗,哪有赤诚相对。”元青禾委屈地把自己没进温泉里。


    隔着水雾,也可以看清一些,她家小娘子脸红彤彤的可真好看。


    侯静不客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还是老实呆在那边吧。”


    “我才没什么小心思。”元青禾把自己没在水里,只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委屈吐着泡泡。


    好不容易和自家小娘子一起泡温泉,为什么要隔着这么远呢。


    她委屈地在水里憋着气,腮帮子鼓得像只河豚。


    有元青禾在,陆卿卿她们也不好乱说话了,侯静说了些宫里的事,她如今的跟在皇帝跟前,是做些文书的工作。


    “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咱们朝里的那些大人是真无聊,竟然有些老头子专门上奏折给皇上只为问安。”


    侯静学着老臣模样递上奏折,“皇上早上好。”


    看看天色,又递上一封,“皇上今天开心否。”


    “唉。”侯静郁闷叹气,“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挑出去。”


    陆卿卿没跟着她的情绪郁闷,而是笑着说道:“刚去就要处理折奏吗?那是很重要的位置了,一般人可做不了。”


    谁说不是呢,一但坐稳这个位置,都算是权臣了。


    侯静撇撇嘴,“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外面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一个女子在皇上身边,无非是想往后宫里钻,那些老头子天天在背后指指点点,烦死了。”


    说着,她气鼓鼓地拍了下水面。


    元青禾还真在听着,她探出脑袋说道:“那些人是嫉妒你的位置,自己又坐不上来,只得拿这些话诋毁你,你真要为这些生气,可就上当了。”


    她说完,悠闲地在温泉里默默游过去。她没靠近陆卿卿,只在远处悠闲地游着,好不自在。


    陆卿卿瞧她那悠闲模样,低头掩嘴笑着。


    侯静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情稍微好了点,“是这回事,不过你还是得考上。朝廷内外都有女子了,我再看他们说什么。”


    “要考啊,我读书可努力了。”元青禾又游了过去,还得意地在水里翻了个身,“我这般认真准备了,你们也不能因为我要科考,就什么事都瞒着我。”


    她嘀哩咕噜的,除了陆卿卿,别人没怎么听清。


    安月璃侧目望向陆卿卿,侯静也望向她。


    元青禾只是试探一下,果然她们的反应和她想的一样。


    她越想越生气,她猛地在水里突然站了起来,叉着腰大声说道:“哼,神神秘秘地不许我靠近,真以为瞒住我了吗?”


    陆卿卿低眸,眼神闪躲,果然瞒不了她呢。


    侯静说道:“这种时候这么机灵做什么,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着。”


    “我,我……”元青禾叉着腰,气得一时吵不赢她,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得意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了吗,是为了月……”


    “青禾!”陆卿卿赶紧打断她,“你饿吗?泡温泉最消耗体力了。”


    “我去安排饭食来。”安月璃起身,水珠顺着湿透的纱衣滑落,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裹上一旁的锦衾,离开了汤池。


    侯静看着如出水芙蓉的安月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身材真好,狗皇帝吃得也太好了。”


    陆卿卿无奈地看了侯静一眼,“你呀,说话还这么没遮拦,可得收敛些。”


    侯静撇了撇嘴,这才不说了。


    那边元青禾站起来被寒风一吹有些冷,她赶紧泡回水里只一双眼睛露出水面,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娘子。


    侯静瞪了元青禾一眼,“嘁,还装起可怜了。”


    她嫌弃地说着,起身出了汤池,把空间留给她俩。


    第198章


    元青禾用湿漉漉的眼睛隔着老远望着陆卿卿,陆卿卿被她看得心软,轻声哄道:“过来吧,别生气了。”


    元青禾这才高兴起来,咻的一下,如入水的鱼一下就游到陆卿卿跟前。


    陆卿卿看着她,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么浅的水,你怎么游起来的?”


    “哼,我的本事可多了。”她靠近陆卿卿同她坐在一起,池水清亮,衣衫淡薄,她红着脸不敢看。


    陆卿卿却只想着正事,怕她又闹起来,只得小声附在她耳边,将安月璃的事与她说了。


    元青禾瞬间安分下来,神情也沉重起来,她望向陆卿卿,感叹想到,月月原来有这样悲惨的身世。


    陆卿卿靠在她肩上,小声劝道:“你别想那么多,这事我来帮她,你专心读书,开年就要考试了。她的事应该不难,我问师父们打听。”


    元青禾抵着她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世界纷纷扰扰,有许多事不尽如人意,不过还好,她有幸能遇上陆卿卿。


    不知何时,头顶有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陆卿卿抬眼望向天空,惊讶说道:“呀,雪下大了!要起来吗?”


    “不要,也不冷,要和你一起赏雪。”元青禾伸手接下一片雪花,不及细看好看的六角冰花,它已经化开了。


    她笑着又接了起来,陆卿卿笑着看她玩闹,眉眼间满是温柔。


    行宫的房间里,玉兆给侯静换下湿衣,侯静小声将刚才的事说给她听。


    玉兆听了,眼眸转了转,轻声劝道:“主子,其实不用太过担心,安姑娘要查的这事,找卿卿也是对的。她是那位女将军的爱徒,在军中查这事并不算难。当年肯定调了兵,总会有痕迹。”


    侯静不放心地问道:“不会惹来麻烦吗?”


    玉兆细想了一下,摇头说道:“就她弃考那事,也能瞧出,她是个很讲义气的姑娘。她托卿卿去查,是出于信任。可能别人查的结果,她不信。”


    侯静听着,渐渐冷静下来,一时间她想了许多。


    安月璃虽然美貌,但她是异族出身,如果直接入宫,肯定给不了好位分。让她走科举,是为了淡化她的出身,多个进士头衔,再风光入宫,都是读书人出身,朝臣就不好说什么了。


    “不对啊。”侯静突然反应过来,安月璃的身份抬得这般高,皇帝是有多宠爱她啊,帮她办事有什么好操心的,外人指不定得抢着讨好她,偏她在这里犯傻,也不知是担心什么。


    皇帝的小舅子只是“可能”冒犯了安月璃,就被罚去兵营里了。


    这样的重视,她居然没反应过来。


    她小声说道:“不对,不只要帮她,最好还得让上面知道,青禾和她关系亲厚。”


    玉兆默默看着她,小主子那点儿别扭劲总算是顺过来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安姑娘不只信任青禾她们,她也很信任侯静,不然不会带她一起。


    不过玉兆没急着提醒她,她家小主子向来任性,刻意提醒,不如让她们慢慢相处,加深情谊。


    以后到宫里,也能互相照应。


    侯静换上了一件红色的袄裙,明艳动人的,更显灵动。狐裘披风搭在肩上,更添几分贵气。她走出房间,有宫女远远等着,请她去厅里吃饭。


    没进去,就听到元青禾的笑闹声,“快抽,停下来了。”


    等得她进去,正瞧前元青禾和安月璃在小院里在玩抽陀螺。


    侯静瞧着有趣,立即跑过去问道:“哪找来这玩意?”


    元青*禾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她,得意地说道:“我找三娘帮我做的。”


    她说完,眉眼一转,打量着侯静说道:“哼,还说我穿得像花蝴蝶,你吃饭穿那么光鲜不怕把衣服弄脏了吗?”


    “要你管,就是要比你好看。”侯静比她更得意,“还吃不吃饭了?”


    “吃啊。这不是要等你嘛,这才玩了一会儿。”元青禾说着,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响。


    侯静打趣道:“哟,这肚子叫得比打雷还响。”


    元青禾脸一红,逞强说道:“你说就你饿不饿吧。”


    陆卿卿笑着招呼她们:“别吵了,都过来吃饭吧。”


    宫人已经安排好了饭食。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一桌,有香气四溢的红烧鱼,色泽金黄的烤鸭,翠绿欲滴的青菜,还有冒着热气的汤羹。


    这下元青禾不吵闹了,规规矩矩地把饭吃得飞快。陆卿卿拉着玉兆坐在旁边,两人说着桌上珍馐,讨论着做法。


    元青禾自己埋头不停吃着,不时还要夹菜到陆卿卿碗里。


    侯静没人聊天了,只得找安月璃说话。


    “刚才怎么没下棋玩?”


    “青禾说要玩些不动脑子的。”


    元青禾听见了,抽空抬头说道:“不动脑子玩,才是真正的快乐吧。”


    侯静立即就要和她斗嘴,“你那有什么好玩的,一会儿,我给你说个更好玩的。”


    她们说说闹闹间,安月璃竟又添了一碗饭,盛饭的宫女默默看着,眼里高兴得要冒出花来,运气可真好,她们要得赏赐了。


    饭毕,元青禾伸了个懒腰,故意大声说道:“哎呀,吃得好饱,这会子可没心思看书啦。”说着,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陆卿卿,挤眉弄眼的。


    陆卿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行吧,就先不看了。”


    元青禾一听,立马兴奋起来,转头看向安月璃,眼睛亮晶晶的,“月月,咱们接着玩呀,我还有好多好玩的点子呢。”


    安月璃好好一个静若处子的美人,被元青禾带得话都多了,她好奇问道:“还有?”


    “那当然了。”元青禾转向侯静,“静静,你说玩什么。”


    侯静得意说道:“那可多了,蹴鞠,跳花绳……”


    玉兆听到抬起头,望向兴奋的小主子,陆卿卿也跟着望了过去,发现她们在说什么,立即说道:“刚吃完饭,都休息一下,不许蹦跳!”


    三人被陆先生一吼,立即老实了。


    侯静小声冲元青禾调皮说道:“你家陆先生好凶。”


    元青禾立即维护起来,“才不凶,都是为我们好。好瞧着旁边厅里有一张罗汉床,咱们打石子玩吧。”


    于是三人乖巧地去旁边的罗汉床上坐着,元青禾问小明月要石子,小明月哪敢带身上,忙说,“我去温泉里捡几颗,我看着里面的石子又圆又好看……”


    “打住,我有办法。”侯静叫来跟着的丫鬟,拿了几块小银锭子,“就用这个玩。”


    瞧着圆圆滚滚的,怎么说呢,侯静撒开,又抓着抛了起来,还真就挺好用。


    安月璃没玩过这些,好奇地拿她那好看的眼睛看着。渐渐跟着她们念着,“抓七子,打八仙,九连环套太平年。”


    玉兆和陆卿卿在旁边喝着茶,小声说话,听着那边三人从喧闹变得安静,过去一瞧原来是睡着了。下人已经给她们盖好了锦衾,玉兆叫下人都退下,由着她们先睡着。


    两人就在旁边,继续喝着茶小声聊天,安月璃的事,她们不好过多讨论,有元青禾陪着她玩闹,淡化这股浓重的沉重感。


    两人看着炭火喝着茶,玉兆瞧着左右无人,小声说道:“卿卿,帮我家小主子送分回礼吧。”


    陆卿卿问:“给瑾公子吗?”


    玉兆轻轻点头,“正是,回去我叫人送到你们那边。”


    “好。”


    两人说完正事,又闲聊起来,看似说的都是八卦,陆卿卿听得认真。


    玉兆说起,肖家那个肖纵被从土匪手里赎回去后,性子大变。肖家给他张罗了几门亲事都不如意,那肖纵也不知怎么想的,自己找去了袁家,叫袁珍珠一通羞辱将他赶出来了。


    “活该。”陆卿卿说着,一想不对,紧张说道,“他不会去找喻花吧。”


    玉兆说道:“你猜对了,你放心,喻花没事。女子会馆那边有包家人守着,不让男子进去。喻花和青禾一样,乖得很,一直在房里读书,可能都不知道这事。”


    陆卿卿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回去找师父借个人护在喻花身边。


    她为了护元青禾才来京城,她们于情于理也要护她安全。


    窗外的雪仍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很快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毯。厅里端来了炭火,陆卿卿和玉兆煮着茶轻声交谈着。


    玉兆看着炉火中闪烁的火星,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对陆卿卿说道:“卿卿,年底京城人多且杂,你和青禾她们出门可得注意安全。这雪一下,路滑不说,人多的地方难免鱼龙混杂,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陆卿卿想到,年底农闲,京城里许多人家在相看。也有人问到陆卿卿跟前,不过她家人不在京城,先生师父们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轻易就能推脱了。


    也有问元青禾的,她只说是要专心考试,就给推出去了。


    她原想,自己凶名在外,应该没人敢招惹,没想,有人居然敢先冲着她来。


    第199章


    陆卿卿一行直到雪停后,才从行宫回来。侯静一回去,接着就进宫了。年底宫宴席多,她的事可不少。


    谢书瑾被分到公主们那边,自从考上后,基本很少出宫。


    陆卿卿等到她休沐时,才找到机会将侯静回礼的手镯送给了她。谢书瑾疲惫的眼里立即露出笑容。


    陆卿卿瞧出什么,问道:“宫里不容易吧。”


    谢书瑾无奈叹气,“还是外面自由,以后青禾考到了,最好外放,京城里的日子可不轻松。”


    陆卿卿笑道:“还没考上呢,以后再说,你注意休息,日子还长呢,别熬伤了身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陆卿卿这才离开。


    她又去了杨将军那边一趟,通报之后,很快被迎了进去。杨将军见是她,笑着招呼道:“卿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陆卿卿行礼后,便将安月璃的托付的事说了出来,杨将军没有细问原因,她这人性子开朗,当初答应墨先生帮照顾陆卿卿,只夸了一句,“这孩子教得不错。”


    之后她就像是认定了,她已经被墨先生教得很好了一般,从不过问她做了什么,即使她在京城里犯了事,被人找上门,杨将军只一味护犊子。


    她的名言包括,“我徒弟肯定没有错。”“她打你肯定是因为你该打。”之类。


    杨将军听闻她要查当年的记录,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巴沉思片刻,说道:“当年的战事记录,大多存于兵部档案库。是可以查到,但是容易叫人发现,若是涉及机密,还是要找个办事谨慎的。要不我给你找个差事,你自己去查。”


    “可以吗?”陆卿卿惊喜想着,自己去办更稳妥。


    “这有什么,只当是跟着我学本事。谁敢拦你不成。”杨将军解了身上的腰牌给她,“你和我的文书一同去吧。谁敢欺负你,只管打回去。”


    陆卿卿行礼接过,“谢谢师父。”


    “谢什么,你那小书生呢,放她一人可安全?”杨将军不放心说道,“要不带几个待卫过去。”


    陆卿卿全不和她客气,赶紧说道:“谢谢师父。”


    “谢什么,最近练功了吗?来,咱练练手。”杨将军最是喜欢这徒弟的一身功夫。


    两人对练了一番,直到午后,陆卿卿才回去。


    陆卿卿才回到林府的偏院,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竟是一个身着华丽锦袍、头戴玉冠的公子堵在院门口。


    孙三娘和六娘堵在门口,冷淡说道:“我们姑娘不见客。”


    “你们知道是我谁吗?敢赶我!”公子气得甩袖。


    六娘不客气说道:“我管您是哪位,我们家姑娘在看书呢,一天来了八波人了,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公子哥气得指着她们说道:“他们是他们,我可是林家长子林永昌,本公子是他们能比的吗?你们住我家里,还这般大的面子吗?来人,把这几个泼妇给我赶开!”


    那些下人有些犹豫,最近林家主子拮据,给的赏钱还不如这院里的客人多,大家拿过她赏银,不好意思真个动手,装模作样地在那里吓她们,并未敢动手。


    那玉冠的公子哥没看出来,还得意摇着扇子,他才回京,有朋友撺掇他,说他家借住的那位小娘子有许多人想娶。


    林永昌一听是个平民出身的姑娘,顿时轻视起来,想着以自己家世和俊俏模样,还不手到擒来,娶是不可能娶,若模样好看,收到房里做妾也不错。


    他摇着扇子得意想着,仿佛马上就要在京城的狐朋狗友前找回面子一般。


    “住手!”这时陆卿卿领着人走了过来。


    门房赶紧赶紧告诉他,这就是陆姑娘。林永昌扬着下巴,一脸傲慢打量着她,“哟,这便是陆卿卿姑娘吧。”


    陆卿卿眉头微蹙,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林家这个大公子外派任着小官,过年才回来就闹到这里来了,也不知想干什么。


    林永昌以为她害羞了,更加得意起来,走上前几步,说道:“姑娘如此出众,又与我家亲厚,不如跟了我,保你荣华富贵。”


    陆卿卿冷笑一声,“林公子莫不是在外染了恶疾。”


    林永昌被她说得一愣,“你什么意思?”


    门房在旁小声解释,“大少爷,陆姑娘在骂你有病。”


    “要你说!”林永昌气得脸色涨红,他怒目圆睁,手指颤抖着指着陆卿卿,“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公子!本公子乃是林家长子,家世显赫,多少女子想攀附本公子都没机会,你莫要不知好歹!”


    陆卿卿双手抱臂,眼神轻蔑,“在下略懂医术,林公子这情况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林永昌恼羞成怒,他大踏步上前,想要抓住陆卿卿,“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野丫头,还敢嘴硬,今天本公子非要让你知道厉害。”


    陆卿卿侧身一闪,轻松躲过林永昌的拉扯,她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林永昌拦住。林永昌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他恶狠狠地瞪着陆卿卿,“你敢对本公子动手?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林家不会放过你的。”


    陆卿卿不语,只看笑话般看着他。


    林永昌见陆卿卿如此强硬,身后又有士兵打扮的护卫,心中有些发怵,但他又拉不下脸就这么走,便梗着脖子道:“哼,你不过是故作清高。本公子是给你脸面了,等你想明白了,自然会后悔今日对本公子的态度。本公子暂且放你一马,日后有你求着本公子的时候。”


    说罢,林永昌甩了甩袖子,带着那些不情愿的下人灰溜溜地走了。陆卿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声。


    这时,孙三娘走上前,故意大声说道:“这登徒子就这么灰溜溜走了,我还说要打架呢,才泡了温泉,我这胳膊腿正想活动一下。”


    陆卿卿笑道,“二婶就他那样的,哪用您动手。”


    她这趟回来,带了四个护卫,都是杨将军跟前的亲卫,两男两女穿着铁甲,光是气势就很是唬人。


    陆卿卿领着众人回到偏院,刚一进门,就瞧见元青禾在书房里,正用布条塞着耳朵,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她那专注的模样,仿佛于喧嚣中也能认真读书。


    陆卿卿会心一笑,轻轻走进书房,怕惊扰到元青禾。可元青禾还是察觉到了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陆卿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取下塞耳朵的布条,站起身来问道:“卿卿,你回了。”


    陆卿卿拉着她坐下,担心问道:“今天是不是很吵。”


    元青禾叹了口气,说道:“总有人来拜访,我又不认识就没见了。”


    孙三娘在一旁说道:“我和林家的门房打听了,是林尚书发了话,才放那些人进来。都是些看上你俩的公子哥。”


    “林大人倒是和他儿子心眼一样小。不敢杀我们,就想恶心我们。”陆卿卿嫌弃说着,思索一番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日子实在是不得清净。”


    孙三娘跟着说道:“这林家大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以后保不准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咱们还不如换个地方住,省得天天被这些人打扰。”


    陆卿卿点了点头,认真地思考起来。原来她们住在林家是因为刚来京城,对局势不太了解,赌的一个安全。


    如今她们的人都来了,又借了护卫跟着,还是出去住着自在些。


    林永昌这边才回去,就被父亲林尚书叫了过去。他的病才好些,灰白着脸指着他儿子骂道:“谁让你去招惹陆卿卿了,她是好惹的吗?”


    林永昌还有些不服气,自信说道:“不就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怕她做什么,我看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爹,我纳她做妾怎么样?”


    林尚书拿起杯子直接想砸在他身上,可又忍了忍,试探问道:“谁怂恿你去招惹她的?”


    林永昌得意得很,在旁边椅子上叉开腿坐下,“爹,说怂恿多难听啊,是肖纵和薛二和我说的这事,他们和那女的从一个地方回来,清楚她们的底细,不会骗我。”


    林尚书悬着的心,这下是可以死了,这又是他的“老朋友”在害他。


    他气得把杯子砸了过去,“你个蠢出世的!他们是要害你!”


    林尚书正想将情况和儿子说清,这时有宫里人来传话,叫他进宫一趟。


    林尚书只得叫人扶着他先进宫,正好他夫人从外面回来,他赶紧说道:“你和永昌说说,别叫他招惹姓陆的。”


    林夫人疑惑点头,等得进了房里,就见大儿子歪在榻上吃着干果,闲出的手还在调戏旁边的小丫鬟。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原来,她只觉得哥儿们都是这样子,读书累了,才这般模样。


    可自从瞧着那些女书生刻苦读书的模样,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借口,就是她这儿子不成形。


    她这回没骂小丫鬟狐媚样子,只挥手叫小丫鬟出去。


    她坐到主位上,大儿子这才懒散地起来,随便地行了个礼。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拿他和元青禾比较,那姑娘和他们家还有仇呢,平时见到都会礼数周道地好好向她行礼。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问道:“你去招惹陆姑娘了?”


    “娘,你别管了,你不懂的。”林继昌又躺回榻上,一般不成型的模样。


    “那你就懂了?站起来!”林夫人没了好脸色,“谁给你的胆子,这种时候还这般招摇?”


    林永昌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懒散说道:“娘,你一个女人,看不清朝廷局势吧,你想想,弟弟犯了那么大的事了,咱家也没受影响,说明咱们家可是受着圣上恩宠。你放心,咱们家还有我呢,我一定能为咱们林家光耀门楣。”


    林夫人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咱们家没事,是因为圣上恩宠?”


    “不然呢。”林永昌自信地往嘴里抛了个干果。


    第200章


    赶进宫里的林尚书着急地在殿外等了许久,并没有见到皇上,等他站在外面被寒风吹得又要吐血倒下去的时候,终于被公公请到了偏殿里。


    不等他烤火回些神魂,就见皇上跟前的女官侯静缓缓走了过来。


    这等近臣他惹不起,赶紧客气行礼。


    侯静不与他过多客气,直接说道:“林大人,皇上这会儿有事忙,让我过来问您一件事。”


    林尚书忙恭谨听着。


    侯静是替皇帝传话,自是站得笔直,她娓娓说道:“之前解元元青禾被人买凶追杀,若不是大人您的手笔,那会是谁?大人可有推测?”


    皇上都问到跟前了,林尚书不敢说不知道,他试探着说道:“下官推测,应是与解元姑娘有旧怨。”


    侯静听着,抬眸看着他。


    林尚书吓得一跳,赶紧解释,“我那逆子只是一时糊涂,但有些人家和元姑娘可是有着旧怨。”


    林尚书想到肖、薛两家还想害他那唯一的大儿子,心一横索性将他两家供了出来。


    侯静听完,点头说道:“好,大人休息一会儿。”她嘴角上扬,回去御书房回禀。


    等得林尚书被放出宫时,正见两人老朋友急急进了宫门。


    三人一打照面,脸色顿时都不太好。


    特别是林尚书,灰白着脸这才反应过来,上面做的局已成,他小儿子犯事,皇上没有怪罪他,并不是什么盛宠。


    这是想让他们这些旧友狗咬狗。


    林尚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心中满是愤懑与懊悔。他如今独木难支,想坐稳位置,只能彻底依附皇上变成他手中的尖刀了。


    至于肖、薛两家,谁让他们故意将他儿子往火坑里推,这是他们活该!相信如今应该是他俩人跪在殿前吧。


    林夫人见丈夫回来,赶忙迎上前问道:“老爷,宫里情况如何?”


    林尚书铁青着脸,不想多说,挥手说道:“不提了,那逆子可清醒了!”


    此时,林永昌还在自己的房里做着美梦,想着怎么找回面子,把陆卿卿弄到手。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林尚书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林永昌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尚书便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逆子!都是你惹的祸!”林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林永昌捂着脸,一脸不服气地说道:“爹,我怎么了?不就是去招惹了那个陆卿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尚书怒目圆睁,吼道:“你知道肖、薛两家为什么怂恿你去招惹陆卿卿吗?他们是想借刀杀人,害咱们林家!如今皇上都已经过问元青禾被追杀的事了,你还在这里不知死活!”


    林永昌有些慌张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爹,您快想想办法啊!”


    林尚书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只能先看看皇上的意思,咱们再做打算。不过,如今我和肖、薛两家已经决裂了,你离他们远些。”


    林永昌说道:“那我不是没朋友了。”


    “那哪是朋友,那是想害死你的伥鬼。”林尚书气得又扇了他一巴掌,“就你也敢惹姓陆的,皇上的小舅子前些天惹了她,都被罚去兵营,你算什么东西,你去惹她。”


    林永昌捂着脸已经懵了,“她不是一个乡下丫头吗,怎么会这般厉害。”


    林尚书也不解为何那些人都抬举她。


    也因为林尚书解释不了,林永昌只当是其他人被唬住了,依旧未将她们当回事。


    眼瞧着要过年了,元青禾依旧沉浸在书里,只袁秀、喻花喊她去上课时,她才出门。


    即使出门也让护卫跟着,可还是会被骚扰。


    袁秀和喻花也一样,身边都有人守着。她们仨人在里面听课时,就听到最强战力的六娘在外面骂人。


    六娘这一骂可真是中气十足,把那些想来“说亲”实则打扰姑娘们读书的人说得面红耳赤。那些人原本还想狡辩几句,可对上六娘那锐利的眼神和滔滔不绝的骂声,顿时没了底气,灰溜溜地走了。


    元青禾、袁秀和喻花在屋内听到六娘的骂声,相视一笑。


    袁秀打趣道:“六娘这战斗力,真是无人能敌,那些登徒子以后估计都不敢再来了。”


    喻花也笑着点头:“是啊,有六娘在,咱们读书都安心多了。”


    元青禾放下手中的书,出神想到,也有好多人骚扰卿卿,也不知她那边怎么样了。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没过几天,又有一批人堵到老举子的私塾门口,说是来给姑娘们说亲的。为首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身后跟着几个家丁,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六娘听到动静,立马冲了出来,双手叉腰大声骂道:“你们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哪里是说亲,就是想打扰姑娘们读书!说亲讲究三媒六聘,得讲规矩,哪有自己就跑来的,你们是登徒子吗?”


    那公子哥听了六娘的话,脸色一沉,说道:“老妇人,你说话可要注意点,我可是诚心来给姑娘们说亲的,怎么能说是登徒子呢?”


    六娘冷哼一声:“诚心?你要是诚心,就按规矩来,别在这丢人现眼。姑娘们要读书,没功夫搭理你们这些人。”


    公子哥被六娘说得恼羞成怒,他一挥手,身后的家丁便围了上来。“你一个妇人,竟敢如此无礼,今天我倒要教训教训你。”公子哥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时,元青禾、袁秀和喻花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然她们主要是怕六娘被欺负。


    元青禾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公子,六娘说得没错,我们一心读书,不想被这些事打扰。还请公子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在这里闹事。”


    公子哥看着元青禾,眼睛一亮,他没想到元青禾长得如此标致。“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公子哥涎着脸说道。


    元青禾皱了皱眉头,说道:“公子,我志在读书,暂时无意婚嫁。还请公子自重。”


    公子哥见元青禾拒绝了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哼,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天你要是不答应,就别想好过。”公子哥威胁道。


    元青禾毫不畏惧地看着公子哥,说道:“我不会因为你的威胁就妥协的。你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我就报官了。”


    公子哥看到她们身后的护卫还有些害怕,但要说报官他还真不怕了。他自己都在京里挂了点闲职,这种案子,无非和和稀泥就是了,还敢抓他不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一会儿,一群官兵骑着马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将领,他跳下马,走到公子哥面前,说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闹事,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公子哥那群人被官兵带走,那年轻将领跳下马来,走到元青禾她们面前,微笑着说道:“姑娘们莫怕,如今这歹人已被带走,你们可以安心读书了。”


    元青禾看他脸上热情过度的表情,有些防备,冷了几分说道:“多谢。”


    那年轻将领看着元青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倾慕,略带羞涩地说道:“姑娘不必客气,能护姑娘周全是我的荣幸。日后姑娘若还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这样,我这有块玉佩,再遇到骚扰,你只管拿出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元青禾面前。


    喻花在一旁赶紧拽住元青禾,壮起胆子说道:“维持秩序是大人该做的,拿玉佩不合适。”


    元青禾本也不想要,这时也警惕起来,“大人慢走,我们回去读书了。”


    说完不管他们,直接转身回去院子里。


    喻花见走远了些,小声告诫她们:“你们可别被刚刚那将军的表象给骗了,他们这是连环计。之前会馆里就有几位姑娘,也是被人这般英雄救美,之后那男子便开始纠缠不休,最后那些姑娘要么失了名节,要么被家里逼着嫁了过去,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袁秀听了,惊得捂住嘴,说道:“竟还有这等事?那刚刚那将军不会也是这般心思吧?”


    喻花生气说道:“不然呢,哪有拿他玉佩的,这是私相授受。拿了就说不清了。”


    三人不由都是一阵后怕,这些人的招数可真是阴险,让人防不胜防。


    六娘这时从外面回来,冷哼说道:“姑娘们猜对了,只过了一个街口,那将领就将前面的公子哥放了。”


    “果然是一伙的。”喻花气愤说道,“你们可都小心些,会馆里的女考生都被这些招术骗着嫁人的嫁人,订亲的订亲,如今会馆里面只剩下我和包姑娘两人了。”


    元青禾听这话,却是眼前一亮,“会馆空下来了?”


    “可不是。”喻花说道,“很大一个三进的院子呢,如今空荡荡的。”


    “小花,你和包姑娘很熟吧,能带我见她吗?”元青禾眼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