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们只知道警视厅有内鬼,具体是什么人可不清楚。你知道组织的作风,谁也不知道组织什么时候会策反警视厅的人。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都是永远可信的吗?”
我妻纱由里没法说明,万一现在组织还没有给警视厅安插内鬼呢,或者那内鬼之前不在警视厅,是后面一年才调岗到警视厅的。现在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啊。
查不出,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们确定警视厅内部有内鬼了。
安室透见没法从我妻纱由里口中问出什么来,视线瞟向了自知闯了祸,闷头玩手机的樫村弘树。
我妻纱由里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脚步,将男人的视线隔断。
她心中不敢放松一点儿,生怕我妻家族多年间努力隐藏,到她这里出现了纰漏。
安室透将视线落回了女孩身上,再度确认了一遍,“他真的没来过?”
我妻纱由里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他,“没来过。”
在不爽地回答了公安的问题之后,她又加上了一句:“既然你们公安没能力找到他,那么我就要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公开找他了。告诉我他失踪的地点和时间!”
安室透眼角一跳,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女孩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信又明媚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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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女孩的房子,至于他心中有多后悔自己来过这里,无人得知。但即便是如此后悔,他依然留下了苏格兰失踪时的基本情报。
诸伏景光刚刚失踪不到24小时,还属于普通成年人失踪都不立案的时候,降谷零就开始找他了。
作为一名卧底在非法组织的公安,无论哪一个身份都不应该出现失联的情况。
降谷零理论上应该第一时间将信息汇报给警察厅,随后让警察厅去警视厅调材料和情报。若是掌握了所有情报之后还是无法判断人去了哪里,那公安方面就只能暗中派人寻找了。
倒是组织那一方,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人。
安室透害怕的就是组织单方面认定苏格兰叛逃,直接下追杀令,见到人就杀。
虽然组织没有证据证明苏格兰有反心,可组织也不是公检法官方机构。他们判断组织成员是否叛逃,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够了,根本不用找到确实的证据。
因此他接下了寻找苏格兰的任务,并截断其他想要寻找的组织成员,营造出一副想要一个人独占所有功劳的野心家模样。
这一次,他连公安都不敢随意调动,这也是他看上去如此憔悴的原因。
降谷零同样害怕,如果公安的动作太大被组织发现,那么连组织都没有流传开的信息为什么公安能够知道就会是组织的下一个议题了。
而我妻纱由里同样想不通。
诸伏景光没有道理在这个时间离开组织。原作给他的节点是在明年,按照组织的行事风格,一旦发现组织成员的身份有问题,必然以雷霆手段先把人控制住。
反推一下,诸伏景光的身份不应在这个时间就暴露。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卧底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随意离开任务目标呢?
从安室透透露的情报得知,诸伏景光就是以狙击手的身份在狙击点待命,任务完成后,琴酒没有获得该点位的及时汇报,这才发现苏格兰的失踪。
而任务开始到任务结束,总时长不过十几分钟。任务结束前的一次汇报到任务结束时的汇报,间隔时间就更短了,可能只有一两分钟。而前一次,所有点位都还能正常汇报。
苏格兰就是在这一两分钟时间中消失的。
合理推测,他可能是一瞬间就失去了通讯工具或者失去意识,这才无法进行汇报。
不然就算被袭击,他也完全可以一边汇报一边躲避。除非对方的袭击让他应接不暇,随后失去了通讯工具或意识——这和第一种情况并无二致。
他的行动能力应该受到了限制,因此就算恢复意识,也无法回到组织。
看安室透的状态,苏格兰的失踪应该超过48小时了,不然一个人不能困成那种样子。
48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按照支援救灾的时间,15分钟是黄金救援时间,72小时内受灾者的存活概率较大。
48小时,刚好就卡在这种不上不下的阶段。
而安室透会慌不择路跑来找她,恐怕是他欺上瞒下的时间有限,再继续下去就要扛不住组织和公安的双重压力了。
那么,如果诸伏景光是处于受困的状态,他会怎么做呢?
第一选择必然是自救,然后逃离现场。
假设他已经成功逃跑,那么没有回到组织也没有向公安寻求支援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受伤、失忆或者行动受限……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但我妻纱由里脑海中不停翻滚着诸伏景光受伤的可能性,焦躁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她确实想要像自己宣言的那样,公开寻找自己的男友。但同样也担心,如果想要伤害诸伏景光的人浑水摸鱼,混在善意帮忙的人群中给以为自己脱困的人一个突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且,以上假设建立在诸伏景光自救成功,已经逃离困境的情况。
若是他没能逃脱,还处于受困状态,那么一个小小的空间、地下室,甚至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柜子都能将他隐藏起来。
“纱由里姐姐……我错了,让我来帮忙吧。”
我妻纱由里在脑中思考对策的时候,樫村弘树主动提议道。
他知道自己刚刚闯了祸,现在也顾不上自己来我妻纱由里这儿的目的了,只想着赶紧将功补过。
我妻纱由里这才反应过来,公安是离开了,孩子还没走呢。她刚想开口让樫村弘树先回去,听到他的提议,又闭了嘴。
这孩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原作中他制作出了血缘追溯的身份识别系统,还独自开发了人工智能。现在若是增加人脸和人体的识别体系,就能利用东京街头的监控录像,追溯诸伏景光的动向。
就算如安室透所说,苏格兰失踪时避开了摄像头,那么也可以从摄像头的死角来判断他的行动路线。
他和犯人都不可能永远避开摄像头,充其量不过是多一些排查对象罢了。
人类肉眼查看摄像头可能出现漏看错看,但人工智能不会。且只要条件加得足够缜密,那么就能把犯人的来时路摸排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我妻纱由里看向樫村弘树,郑重地拜托道:“我需要你的力量,弘树。”
二十分钟后,我妻纱由里带着樫村弘树前往了我妻家的某一处房产。
这里与其说是家族中某人的住所,不如说是活动室。大家没事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回到这里,在活动室的记录器上留下自己的工作进度,同时也会和其他人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和经历。
因而多数我妻家成员在无所事事不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喝一杯饮料或者小酒,听听歌、听听八卦。
这里还有一个功能,是将一些不适合对外公布的需求张贴出来,等待能够帮忙的人或队伍。
就像是日式RPG游戏中佣兵工会或者冒险者工会那样,将委托集中在一起,依靠一定的秩序进行分派或主动接收任务。委托者付出钱财、物品或者达成被委托者的要求,而被委托者完成委托者的任务,形成互助的模式。
樫村弘树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他带着我妻纱由里进门的时候,屋内无论男女老幼,都能与他搭上两句话。
当知道我妻纱由里有委托的时候,整个房间中的人都躁动了起来。
女孩有种感觉,如果此时她丢出一个引子,就能引动整个活动室的人都冲过来,如同咬钩的鱼那样被她钓起来。
阻止大家躁动的是我妻纱由里熟悉的声音,穿着时尚的男人今天也带着如同阳光般的笑容,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小纱由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呀。”
“萩,帮帮我!景光他……”我妻纱由里见到萩原研二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她相信这个人必然愿意拯救他自己的同期,更相信他的实力与为人。
萩原研二安抚着女孩,却不着急上火,不知从哪里抽出了纸笔,示意女孩将自己的委托写下来。
他拉开女孩对面的椅子坐下,用手托腮等待着。
“小诸伏的节点不是在明年12月7日吗?现在应该不是必死的困境。小纱由里把所有情报都归纳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男人看着动作轻松,说话的神态却是认真的,给了女孩足够的信心与支撑。
我妻纱由里拿着笔,看着任务委托界面上密密麻麻的信息要求,静下心写了如委托人姓名之类的基本信息,然后跳过一堆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的格子,在最后也是最大的空格这种写下:“寻找诸伏景光!”
随后再细细地将降谷零给出的信息写了上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只是因为男友说想要思考一段时间,就在原地乖乖等待。
她难道不是应该死缠烂打,哪怕对方被缠得焦头烂额,也要抓紧最后的一年时间吗?
后悔原作中提到的死亡节点是明年,且其直接涉及主线难以改变,所以就减少了对组织的关注。
房间里其他在围观事情走向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早就说应该提前干涉事态发展的。”
“你怎么不说这就是被干扰了才导致的偏差呢?”
“其实根本不用在乎原本的发展如何,直接把事情截止在恶化之前,只要给一个符合世界线的画面就好了吧!”
“之前我们就这样做过,主线根本动不了,出错还害得救援人员受伤。”
“是那套方案的容错率太小了,就算是主线也还是能够稍微改动一些的。”
……
话题一旦开启,讨论的人竟然比心态爆炸的我妻纱由里还要急切。
我妻纱由里不记得我妻家族的成员是怎样从必死的结局中存活下来的,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或许每个人都会将那样的局面反复在脑中重放,带着“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怎么做*?帮助我的人最好怎么做?”一系列的问题,得到一套新的解决方法。
每个人碰到的情况不同,得到的方案自然也就不同。
与主线牵扯得越多,可变动的部分就越少。
哪怕大家的想法都是救下被困在命运线上的人,却因为不同的救援思想导向,使得我妻家族中存在两种不同的声音。
尽早介入并将整个命运线中大部分人都替换掉的“楚门”派,只在必要节点安插人手,控制事态走向朝着好结局转变的核心派。
大家都是为了拯救与互相拯救,并不会因为想法不同而消极怠工,但确实因为不同的思想而从计划阶段到执行阶段都存在分歧与争吵。
第62章
委托发布,我妻家族这个庞然大物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中运作起来。
我妻纱由里只在工作邮件中得知的各行各业以及她不知道的、由我妻家族成员直接管理的产业,在东京乃至整个东京街头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从每个员工来看,只是公司更加积极担负社会责任的表现。
比如要求员工做一个有心人,记录下通缉犯的长相,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部分公司原本就领养了猫猫狗狗,有定期要求员工协助猫员工、狗员工进行社会化训练的,这一次发布了嗅闻训练要求。
各个居住区突然要求居民每周积极参与园区、社区的义务劳动工作,维持地面整洁、处理邻里纠纷。他们将不合群的社会边缘人重点标识出来,试图将离群之人重新带入社会的怀抱。
街头巷尾的星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似乎不少娱乐文化有限公司都有了招新的需求。只要看到有人背着吉他、贝斯这样的乐器包在路上走,都会有数个星探上去招揽。
外卖人员接到的任务更具体,要求每个人都得把餐送到顾客手上并拍照。如果顾客不拍照,那就得让顾客在指定位置敲姓名章并签名。
签名的存单每天都要上交公司,坚决杜绝出现将餐放在指定位置就走的情况。若是执行不到位,罚款可不是小数字,次数多了还有可能直接辞退。
新出台的政策让外卖人员叫苦不迭,连带着顾客也颇为不耐烦。本来叫外卖就是为了方便,到了时间去拿餐就好,这么一来就变成得在餐来的时候就去拿餐,否则就会被外卖人员夺命连环call。
一时之间,平台方收到的负面反馈与投诉如雪花般飘来,客服都被骂哭了好几个。只是老总这次非常坚持,放下话来:“可以撤销配送站点,但不能不执行政策。”
简言之,要么不送餐,要送餐,就必须按照要求配送。
另一边,与“子安亮”有直接关系的我妻纱由里向警方报警。声称自己的男友过了出差时间,一直没有回家,向他的“公司”联系,发现竟然是空号。
她怀疑自己的男友被无良公司欺骗,或遭人口买卖。她提供了子安亮手机定位消失前的最后一段路线、失踪的地点以及男友的长相、穿着,把拐卖故事说得惟妙惟肖。
日本警方高度重视此事,一时间,新闻、报纸、网络平台都在发布寻找子安亮的信息。
一个普通成年男性失踪,一般不会造成如此大的新闻。很多警方发布的通告都像石沉大海似的,没有掀起一点儿浪花。
按照我妻纱由里的描述,她的男友长得高长得帅,性格好,无不良嗜好,四肢健全,身体健康,还有健身锻炼的习惯。哪家歹徒行凶会选这种难啃的骨头啊?
与其说他被拐卖,不如说他遭遇了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带着一点儿颜色来思考,这位帅哥说不定是被哪家大小姐看上了,醉卧美人膝,乐不思蜀了。
但这次通告就是突然爆火各大平台,纸媒和传统媒体也将之放在较为重要的板块。要问原因,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不必多说,上至媒体公司,下至投稿人、记者、路人、转发人,最初都与我妻家族相关。
在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周围的气氛烘托着、被公司引导着,成为了这场找人活动的实施者。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活动互相之间存在关联,只觉得是公司领导、基层管理者或是身边的人又突发奇想,有了听起来奇妙但操作起来糟糕透顶的念头。
这种情况太多见,比起最糟糕的那种,现在的虽然有点儿累人且不切实际,至少出发点是好的。执行起来也只是麻烦,还不到无法进行的程度。
由上至下地强力推行了之后,如此大动作的行动竟只造成了普罗大众茶余饭后的几句吐槽。
在有人真的因为这样的举措协助警方抓捕了通缉犯,且其公司在当月发放工资的时候增加了见义勇为和优秀执行员工奖金,该公司人人都成了朝阳区居民。
当警方的奖金虽迟但到,而且还强调了上报发现的尸体或犯罪痕迹也能获得热心群众奖励,“热心群众”就越发多了起来。
虽然有不少误报错报,可架不住几十个里总有一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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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举措,能找到人吗?”我妻纱由里托腮,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脑上的实时数据。
“如果小诸伏与主线的关系没有这么紧密,其实是不能用这种方法的……”萩原研二在草稿纸上画着我妻纱由里看不懂的符号,而后轻叹,平日里总是如阳光般的笑容也带上了忧愁。
“确实,如果没有‘主线’的捆绑,谁也不能保证犯人会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杀人灭口。”
只有像诸伏景光这样,有一个明确的死亡时间、死亡地点和死亡场景,连见证者都在原作中展现得一清二楚的情况。确定他绝对不会在这条主线发生之前绝对不会死亡,才能反其道而行之。
原作并没有显示苏格兰暴露身份时他正在做什么,是怎样的状态。若是从现在开始就有人将苏格兰绑架了,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最后一天的到来,他才得以脱身的话,那我妻家族几乎无法采用徐徐图之的拯救方式。
那样,他们就只能在“天台”这个特定地点做好准备,在最后时刻将人救下来。
可世界如此大,东京乃至整个日本有多少那样的天台,让人无从得知。他们就算真的能在一年时间里将所有天台都装上救援设备,也没有那么多人手来紧迫盯防。
若是真的如原作中的情况那样发展,那么救援不仅仅把人带走——那样恐怕带走的不是人,而是尸体。他们至少需要准备足够的血袋甚至一颗鲜活的心脏,在救援的同时立刻找到合适的地点实施心脏移植手术。
全血的保存时间只有30天,而心脏可能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
如果不能精准定位,那么在一定范围内都要准备一套急救设备。
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要找到一个与诸伏景光适配的、新亡之人的心脏都非常困难,何况要在一定区域内都准备上?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把人找到,救援力量和设备跟着人走,才合适。
还有一点需要在意的地方,原作只说了诸伏景光的死亡地点是某栋楼的天台上,却没有说这栋楼在东京乃至日本。若实际地点在巴西,他们总不可能直接走直线穿越地心到日本的对跖点去。
我妻纱由里敲敲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脑细胞里的水挤出来,剩下一点儿干货来,“就没有什么能够缩小范围的线索吗?”
这些天挂心此事,她化妆都变得敷衍了不少。假发直接套,不掉就行,妆容也变成了三十分钟速化。第一眼看上去还是布灵布灵的样子,但很多细节经不起细看。
若是以前的精致全妆,可经不起这么放飞自我地敲脑袋,那种固定好连风都吹不动的假毛被敲几下,就等着重新做造型吧。
萩原研二也在看自己的手机,他手机的繁忙程度不比樫村弘树的电脑轻松多少。
见我妻纱由里这样苦恼,试探着问道:“都这么累了,也不必每天都化妆吧。我们也挺熟了……”
女孩虚弱地抬头,憔悴地抬了抬眼皮,被榨干的脑子艰难地运转了一下,卡出了几个字:“不化妆?”
“是、是啊……”就是能说会道的萩原研二也在这个话题上卡了壳,似乎很难说明为什么不让女孩化妆。
事实上也是,日本女性上至80下至14,基本每个年龄段的化妆比例都非常高。甚至有一种说法,称不化妆出门是不礼貌。
我妻纱由里很喜欢化妆,但她只是单纯喜欢漂亮的妆容,和对别人礼貌不礼貌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觉得这种想法是限制了女性的自由。
自由,应该是有化妆的权利,也有不化妆的权利。
幸好,女孩听到这个话题,只是把刚刚抬起的脑袋又垂到臂弯里,非常无力地争辩道:“不化妆的话,穿小裙子会有点儿怪怪的。”
她的衣服大都美艳闪亮还搭配许多配饰,如果素颜出门,总有种撑不起衣服的错觉。
见我妻纱由里不怎么抵触的样子,萩原研二再接再厉:“我这里有时下流行的服饰哦,素颜就能穿。弘树也很想看小纱由里素颜的样子,对吧?”
仗着我妻纱由里没看过来,男人向一旁的小孩儿拼命使眼色。聪明的孩子立刻接收到暗号,表现出超级感兴趣的样子,“是呀,我还没见过纱由里姐姐素颜的样子,换一种风格也会很惊艳吧。”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惊艳……”我妻纱由里吐槽到一半,却想到自己在樫村弘树的年龄就已经被某个男人骗走了心,只好半途收了话。勉力撑起自己的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两天这么累,小纱由里可以直接睡在这里,还不用两头奔波。”这下萩原研二wink的对象换成了朝着我妻纱由里,“这里配套的生活设施都有,我拿衣服过来也比较方便。”
我妻纱由里总觉得萩原研二有什么目的。可这会儿找他的同期、她的男朋友,大家都竭尽全力,累得七荤八素,哪里有什么搞事的心情。
既然萩原研二不会害她,那么就如他所愿一次又何妨。
女孩叹了一口气,“明白了,那我今天就睡在这里吧,就拜托萩安排了。”
一时间,萩原研二如雨后初晴的太阳,明媚的笑容照亮了整个房间。
【作者有话说】
对别人
女主:我化不化妆都没吃你家大米
对自己人
女主: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的话,也不是非得化妆的。
第63章
“怎么样,同意了吗?”
一群我妻家族的成员就在门口蹲守着,见到萩原研二出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看萩原君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事情一定没问题的。”
配合着女侦探的话,萩原研二“ok”的手势更具有说服力。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互相打趣起来。
“小越水,明天你能陪一下小纱由里吗?”解答完众人的问题,萩原研二立刻抓住机会,向年轻的高中生侦探问道。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了。”
越水七槻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得意地说道:“所以约了我的朋友水口香奈来东京,正好一起出去玩。”
萩原研二比出大拇指夸赞道:“哦~不愧是高中生侦探越水七槻大人,料事如神。”
“那么,明天一整天,24小时都不能让我妻纱由里化妆哦。”
“放心吧,三天内,她都没机会化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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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妻纱由里感觉自己闭上眼都没有多少时间,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因为前一晚萩原研二就已经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送来了,因此女孩下意识认为敲门的人不是萩原研二。
她半梦半醒地坐在床上怀疑人生,门持续响了或许有五六分钟,这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还没有起床,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越水七槻,我朋友今天从福冈过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自我介绍与邀请出行一起说完,门外之人似乎担心我妻纱由里拒绝,又多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是想上街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呢?”
我妻纱由里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终于想起这位就是原作中世良真纯的原型,制造了侦探甲子园的“高中生”侦探,也是整部作品中少有的女侦探。
【她的朋友,该不会是那起案件的源头,被周围人怀疑并长时间审讯以至于无法承受压力的……】
我妻纱由里想不起那个角色的名字,只知道这位无辜的受害者是自杀。
“好吧。”也许是原作案件的悲剧结局让女孩难以拒绝,她揉了一把脸,半是无奈半是挣扎地回答:“我知道了……请稍等。”
那起案件发生在侦探甲子园的半年前,换句话说也是至少三年之后的事情。而现在,越水七槻还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是她本人口中最引以为豪的时间段。
这样一位原作中的犯人出现在我妻家族的驻地,只能认为是有人提前告知她未来的走向,并允诺会协助她改变悲剧了吧。
我妻纱由里还没有应声,越水七槻就继续说道:“对了,萩原先生让我提醒你,不要忘记昨天和他的约定。”
我妻纱由里猛地想起来昨天困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究竟答应了什么。
她捂住自己的脸,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不出门,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是否是素颜倒也无所谓。毕竟她也不是生活在必须化妆的社会环境中,只是自己喜欢化妆,后期才慢慢养成的习惯。
可现在却要素颜陪着别人出门。
怎么想,越水七槻的朋友从九州福冈到东京来玩,都不可能不陪着到处走走看看吧。
我妻纱由里突然就想回绝掉刚刚答应下来的邀请了。
“我在楼下等你,快一点哦。”
越水七槻留下最后一句话,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留下我妻纱由里一个人在房间中凌乱。
女孩找到房间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习惯了化妆,再看到自己的素颜,总觉得是还没有完成的画作,刚刚起了个大概轮廓。
如果说出门是展览作品的话,那么素颜出门就像是把草稿当作成品交出去。
我妻纱由里回忆着过去,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接受素颜出门这件事。明明工作之后,化妆也不是必选项。
或者说,工作太忙的时候,素颜才是常态。
【似乎,就是从来到这里之后才开始必须化妆才能出门。】
仿佛是给自己下了某种强制的命令,不化妆就不能出门,不化妆就不算起床,不化妆就仿佛犯下了弥天大罪。
如果这种强迫意识并非失忆之后才有,那么结合萩原研二特意让她不化妆这件事,似乎就在说明“化妆”对我妻纱由里来说就是一种问题。
或许,和她的失忆也存在关联。
女孩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二十多岁的肌肤状态还算健康。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不化妆除了会有毛孔和肌肤的自然纹理,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
只是不化妆等于无法调整肤色,也等于无法调整高光和阴影。会暴露出她五官不够深邃,鼻子也不够挺翘可爱,嘴唇没那么红润,整体看上去过于纯善天真,和象牙塔里的学生差不了太多。
“看起来很容易被骗的样子……”女孩自己吐槽自己,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酒窝。
没有妆容的掩饰,我妻纱由里看上去就是一个长得稍微有点儿高的普通女生罢了。哪有化了妆之后的模样精致呢?
【算了算了,今天是要陪客人出去玩,我就做个陪衬吧。】
何况客人和客人的朋友还抱着帮她找男朋友踪迹的想法出行,我妻纱由里感谢她们都来不及了。
略作洗漱,将睡乱的头发略微梳顺,让一刀切的刘海展现出略微蓬松的状态,女孩换上萩原研二准备的衣服。
再看向镜子,我妻纱由里嘟着嘴,有点儿不满意自己的形象。
萩原研二的眼光是很好啦,服装搭配也的确是时下流行的样子。可我妻纱由里看习惯了色彩缤纷的自己,这会儿再看到自己像未出社会的学生模样,多少有点儿梦回高中课堂的恐惧心理。
她可不想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人问起,为什么不去上学这样的问题。
幸好,这几天是假期,也幸好,与她一同出行的是真正的高中生。应该不会嫌弃她“装嫩”吧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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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水七槻的朋友名叫水口香奈,今年16岁,和越水七槻一样是高二学生。
与越水七槻不同的是,水口香奈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我妻家族似乎只收纳了越水七槻,并让她负责了一部分九州岛的事宜。往年也有每年至少来东京一次的习惯,但多数情况只在年底假期或者必要的时候才会过来。
这次便是因为我妻纱由里发布了寻找诸伏景光下落的委托,这位高中生侦探才会提前到东京来帮忙的。
扎着小羊角辫的女孩青春靓丽,脆生生地对我妻纱由里喊“我妻姐姐”的时候,我妻纱由里的所有对容貌上的不自信与焦虑都消失了。
她的心态迅速从担心自己老去转向年轻人真是太晃眼了的阿姨状态,恨不得给小姑娘买一堆礼物带回家。
她左手牵着越水七槻的手,右胳膊被水口香奈抱着,以日本人看到会非常惊讶的左拥右抱姿态出了门。
“现在放心了吧?”麻生成实笑着对躲在墙壁后面偷看的萩原研二说,却见年仅25岁的前拆弹警察泪眼汪汪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副老怀甚慰的老父亲表情来。
还在读研的大学生露出苦笑来,“哪至于这样,纱由里明明状态很好。”
萩原研二假装老父落泪,实则颇为欣喜:“希望这次能顺利。”
两人在房间中的谈话没有刻意收敛音量,被坐在活动室的樫村弘树听在耳里。此时见他们的话题告一段落,忙不迭唤道:“萩原哥哥,麻生哥哥,快来帮忙啦——”
他们不能完全依赖我妻纱由里,万一计划不能成功,planA还是得实行下去才行。
由于这委托来得突然,樫村夫妇离异对樫村弘树的影响都不如他自己想象中这么大了。根本没有空闲时间,也就没有时间思考父母离婚的事情了。
事实上,因为常年在我妻家族内部活动,樫村弘树早已经不是原作中那个特别在意周围同学老师对自己看法的小屁孩了。他是手握大量数据的IT大佬,是我妻家族人工智能领域的顶端,学校与作业只能占他日常生活极少数的时间。
甚至因为日常工作太多,上学的时间反而成了他主要的补觉时间。
是会在意睡觉的环境中有谁和自己关系好呢?
只会在意睡觉的时候谁吵到了自己。
“来了来了——”萩原研二一把拉着想要逃跑的麻生成实,两人一同坐到樫村弘树身边,再度开始分析获取的数据。
“今天是继续分析住户和商业建筑的人员分布情况吗?”
“嗯。”男孩毫不客气地使唤起比自己大了一轮还多的成年人,“麻生哥哥帮忙输入这些居民数据吧。萩原哥哥检查这个文件,剔除异常数据。诺亚,自动生成异常数据警告邮件,让我们名下的公司不要滥竽充数,总是生编硬造一些不可能出现的数据。”
看来,我妻纱由里感觉工作邮箱中有一些邮件被其他人进行了处理并非错觉,而是有诺亚和樫村弘树在帮忙。
三人埋头苦干,萩原研二却不是能让空气保持安静的人,“呐,小弘树,你觉得我的同期到底在哪里呀?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
“根据失踪人身份、手机最后的定位时间、定位地点和任务持续时间、失踪时间进行推定,其参与的任务与议员死亡事件有强关联。加入事件发生时间、议员死亡时间等参数,可以判断狙击手点位在以下几点……”
回答问题的不是樫村弘树,而是诺亚方舟。它在活动室的另一台电脑上显示了东京市区地图,将重点区域的道路放大到合适大小,并在几个点位上打了红圈。
“其失踪时未被摄像头记录下踪迹,可由摄像监控覆盖范围反推断行动路线……”
地图上用另一种颜色标出了数片可通行区域。
“加入各地管辖、实地调查的真实数据……”
可通行区域减少了一大片,而后又去除了几个地图上能走实际上早已不能通行的坍塌道路,可通行区域竟然只剩下了仅存的一条。
“谢谢你,诺亚方舟。不过,之前你就给我们看过这个图,可我们继续调查周围的监控录像,依然没有找到景光……”
“建议实地调查,建议增加更多数据以便推演,建议复查输入的结果是否正确。”
第一条自不必说,实地和地图终究有所不同。第二条如空中道路、水下道路或地面道路并不会完全显示在公开的地图上,也不能排除诸伏景光利用什么工具从建筑外面移动。而第三条则是在提醒他们,降谷零提供的情报并不代表就是完全正确的,他也有可能被蒙骗。
就像他们自己收集的数据,也存在异常数据,对这些数据进行筛查也是必要的工作。
紫色的眸子在屏幕的反光下显得不甚清晰,在我妻纱由里面前嘻嘻哈哈的男人此时并不那么愉快,他不笑的时候眼角略微下垂的弧度就更像是在忧伤中。
诺亚方舟的结论并非第一次展现,只是每一次都会因为更多的情报而发生改变。到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只剩下唯一道路的情况。
萩原研二挑着一边的眉毛,喉咙中发出“嗯——”的声音,非常用力地思考着。
“我在想……我们一直在思考的是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却没有思考过他失踪的理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失踪其实和他的任务有直接关系呢?”
【作者有话说】
①最不可能说女主装嫩的就是越水七槻了。
第64章
假期的路上有着各种人数的小队伍,我妻纱由里所在的三人小队只看人数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支。
只是三位女生各有各的美丽,时不时会引起路人的注意。
越水七槻一头利落的短发,高中一年多的侦探生涯与管理我妻家族位于日本南部的企业的经验,让她潇洒又干练。
水口香奈有着福冈独特气质。虽然梳着邻家妹妹似的青春发型,穿着也是城市与自然相和谐的森系,却有着福冈人的豪迈与热情。在短暂的相处中,就能感受到她直来直往的性格。
我妻纱由里倒成了她们中最放不开的那一个。她习惯了被美丽包围,没有布灵布灵装饰的服装看上去过于朴素,担心没有鲜艳颜色点缀的面容寡淡无味。
实际上,脱去妆容的她依然美丽,只是得从另一种角度欣赏。
她的眉眼清纯,明显的双眼皮让整个眼睛显得大而亮。与戴着美瞳时难以看清焦点的样子不同,真实的她像是在森林中生存的小鹿,活泼又灵动。
高挑的身高让她成为三人中的最高峰,若是平视前方,能看到路上八//九成人的头顶。
这样的三人组合若是平时看到,说不定还能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但这几天刚好是节假日,就算是常年来都在说少子化和老龄化的日本,出行的人也过于多了。
因而她们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不多。
我妻纱由里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前些天大量我妻相关的公司和社区的活动,让工作党和宅家族养成了关注路人的习惯。
其他习惯或许费钱费力,但这个习惯,它能赚钱。
“今天的行程是……?”我妻纱由里直接就被叫了出来,还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
只见越水七槻遥遥一指杯户购物广场,“当然是,购物!”
谁家好人跑东京玩是为了购物的啊?
是她们,那就没事了。
如果说最初我妻纱由里与另外二人之间还有一些陌生的话,很快就在逛街的过程中消弭于无形。
看到路上张贴着寻找诸伏景光的信息,我妻纱由里的心情逐渐好转。
【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在担心景光。】她这么想着,努力振作精神。
不管怎么说,诸伏景光在主线上,是影响降谷零与赤井秀一关系的重要节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本就是变数的她与我妻家族成员,理应没有其他人能改变他的命运。
“纱由里姐姐,快来——”
只是耽搁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水口香奈就举起手呼唤她。
此时,我妻纱由里才惊觉,只是半天工夫,她们之间的称呼已经从生疏的姓氏向名字转移了。她赶忙回应,快走几步赶上前面二人。
她们都没有注意,在水口香奈喊出“纱由里”的时候,有一道视线投向了她们。
=
又是试衣服,又是买伴手礼,一个上午时间仿佛流沙一般从手心溜走。
等三人感到肚子有点儿饿,想要找一家店坐下,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这时候,我妻纱由里也习惯了自己清爽无负担的状态,能够和身旁新认识的朋友说说笑笑而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容貌焦虑上了。
“呜哇,逛太久错过时间了。”
错过饭点时间的不仅仅是她们三人,在商店街逛太久或者出门太晚以至于现在才能够吃饭的人比预料中的多很多。
似乎无论哪一家饭店门口都排满了人。
“要不在街边小店随便对付一顿吧?”水口香奈提议道。
其实她习惯了家乡朴实无华的店面设计,看到东京动辄就颇显华贵的店铺有点儿不太习惯。
越水七槻一口回绝:“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东京,当然要尝试一下东京的风味!”
老话说客随主便,但实际上,越水七槻和水口香奈都不能算“主”。
就连我妻纱由里也没有半点主人翁精神。没办法,她可没有自己是日本人的自觉。
不过说到“吃”的话,我妻纱由里略一思索,觉得确实有地方可以推荐这两人尝试一下。说远不远,也就是她以前打工的奶茶店。现在是午餐高峰,反而没什么人去奶茶店买饮料。
因为这家店以奶茶出名,哪怕店长保留了以前的做咖啡和烘焙的业务,中午也没有什么顾客。
最近烘焙业务转为家庭餐厅,增加了不少东京人的家常菜。
虽然不出名,但味道还不错。至少有着中国胃的我妻纱由里觉得非常合她的口味。
正好,我妻纱由里也可以去见见店长和川上美夏。不知是不是工作太累的关系,我妻纱由里从来没有在我妻家族的活动室看到川上美夏。
“纱由里姐姐打工的地方?我要去!”
这主意不仅符合水口香奈的意见,而且还能去看我妻纱由里打工的地方,女孩立刻举双手同意。
越水七槻似乎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整条商业街上的饭店门口都排了老长的队伍——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不过,水口香奈拉着她的手臂,和她说起各种趣闻之后,这种不甘很快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我妻纱由里带着一种看着小朋友吵架又和好的老阿姨心态,在她们的身旁笑得和蔼。
奶茶店离我妻纱由里最初住的宿舍仅一条路之隔,离第二次租住的房屋也不过多走一个街区的事。用“极近”来形容,一点儿不打折扣。
在东京,通勤距离在一个小时以内的工作就是“近”了。像她这样走路都只需要五分钟和十五分钟的,简直是天选的通勤时间。
在这里打工时间久了,我妻纱由里还认识不少熟面孔。
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好几个人打招呼,对方不是没有反应,就是很疑惑。搞得我妻纱由里都内向了,身边两位还是不那么熟悉的新朋友,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重复数次之后,再见到熟人她也不打招呼了,只微笑示意一下。若是对方反应过来最好,没反应过来就当是自己礼貌。
只是,一直到奶茶店门口也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妻纱由里主动请缨去买奶茶,另两人则进入餐厅部分,找个位置先点单。
川上美夏今天也在上班,我妻纱由里高兴地与她打招呼,在对方热情地回应之后开始点单。
点完三单、结账,收款的店员一边找零一边夸奖我妻纱由里真有眼光,点了店里的宝藏奶茶。
宝藏奶茶可是为了我妻纱由里而存在的,她刚想开口解释,却发现和她闲聊的是店里认识的同事。
她是有一段时间没好好来打工了,但店里的员工没太大变化,都是几个熟面孔,按理说都知道这款奶茶的来历才对。
我妻纱由里疑惑间看到餐厅部分反光的落地窗,笑容凝固。
在那半透半朦胧的落地窗玻璃里,有着她的镜像。她都忘记,自己是素颜出门的了……
保持着尴尬的笑,我妻纱由里假装不认识店里的大家,拿了做好的奶茶,落荒而逃般冲进了餐厅部分。
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光顾着让店里人别看到她的脸了。
此时,我妻纱由里无比后悔自己选择在这里吃午饭的决定。
好在,越水七槻和水口香奈*对这里的餐品赞不绝口,也算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或许是看出我妻纱由里有点儿不自在的样子,两人吃得很快。吃完也没有在店里停留,直接捧着大半杯没喝完的奶茶出了门。
离开奶茶店一段距离,确定店员们不主动探头出来就看不到自己,我妻纱由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像是活过来似的,向身旁两位小伙伴介绍起周围来。
“……说起来,其实这里离我上次租的房子还挺近的。当时可花了我不少钱呢,结果因为闹鬼,住了没半年就又搬家了。”
繁华的都市也有普通的居住区,对于福冈的来客而言,普通的东京街头并不那么新奇。我妻纱由里就随意介绍了几句,走到闹鬼的出租屋前,还如此这般介绍了一番自己的闹鬼经历。
这还真引起了越水七槻的注意,“闹鬼?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她说着,非要去看看鬼到底什么样。言罢就向着我妻纱由里指着的房间走去。
“还是不要去了吧……七槻!”水口香奈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害怕,她想要拉着越水七槻,却被好友拉着向楼上走去。
“纱由里~”
于是高中生可怜巴巴地向我妻纱由里求救,那希冀的眼神,和嘤嘤叫唤的小奶狗没有区别。
我妻纱由里的内心被那眼神击中,真实体验了一把“哈特软软”表情包的感受。
“真没办法……”说着没办法,她伸出了手,拉住水口香奈,试图给她一点儿勇气。
一人的探险成了一拖二的冒险。
越水七槻停在了门口,对着上锁的房门迟疑了不到0.1秒,从口袋中摸出发卡,就准备开门。
我妻纱由里赶紧拦住她,“不用这么麻烦,我有钥匙。”
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了越水七槻。
这里是我妻家族的房产,本来应该还给房东的钥匙,我妻纱由里拖着没还,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
“房里还有一些搬家留下的废弃家具没有扔掉,所以有点乱……”
随着门锁机栝声响起,房门轻巧地打开,露出门后的一室黑暗。
随着光从越来越大的门缝中照入,玄关处的景象也显示在三名女生的面前。
正如我妻纱由里所说的,有些凌乱。不知是什么用的A4纸和从邮箱硬塞进来的广告纸散落在地上。
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我妻纱由里下意识地想要收拾一下。蹲下身来随意拾起几张纸,却没料到,在拾起来的广告之下,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奇怪,是有人来过了吗?”
本想直接进入房间的越水七槻回头,在我妻纱由里想要伸手继续捡起广告纸的时候制止了她。
“别动!”说着,她也蹲下身,仔细观察起鞋印。
“鞋印属于一名男性,受伤……”说着,她站起身,看向走廊,“并且,大概率没有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女主:闹鬼的家、失踪的他、害怕的我和冒险的她们
第65章
我妻纱由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着鞋印观察,同时问道:“受伤?为什么这么判断?”
“鞋印边缘有血迹,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踩到了别人的血,那么他一路上走来,走廊上也应该留下血迹。”
“外面一切都很正常,房门口有灰尘。说明这是从鞋印主人身上流下的血,又被他自己踩到。”
“要叫急救车吗?还是报、报警?”水口香奈听到受伤就紧张,吓得说话都打磕巴,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既然有人受伤,先不管这人有没有非法入室,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应该先救人。
越水七槻用手挡住了水口香奈的动作,摇了摇头。
“先看一下情况吧。”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流浪汉,那么把人驱赶出去就行,不至于到报警的程度。最重要的是,她们出来游玩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找人。
别忘了,她们要找的可是我妻纱由里(名义上)的男朋友,这里又是我妻纱由里曾经住过的地方。如果那个人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发现,又不知道我妻纱由里新的住所在哪里的话,说不定会到这里来暂时躲避。
我妻纱由里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皱起秀眉,还是轻声提醒道:“知道景光失踪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来这里调查过了。他不在这里。”
“那时候你曾经的住所必然是高危地点,无论哪一方都会来查。但查过几轮之后,短时间内这里反而不会有人来查了。”
道理也很简单,刚查过这么多遍,什么都没找到,自然觉得人不可能在这里。便对这里放松了警惕。
典型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考虑到对方受伤,还有一种可能是其被人追杀,不得不一直转移阵地,最近才刚刚转移到这里。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确定,房间里的到底是不是诸伏景光。
三人没有脱鞋,直接就这么走进了房间。
到了房屋内部,反而没有玄关那么乱了。我妻纱由里自己添置的家具都搬去了新家,留下房东本来的家具,因此整个屋子里基本没留下什么。
因为东西减少,反而还觉得空旷了不少。
再向里走几步,又见到地上有一滴血液,这一次是完整的放射状圆形。血液已经干涸,留下血液的人并没有将它抹去。
她们沿着血迹的方向,继续向着内部走去。
我妻纱由里紧张地摆出空手道的起手式,她虽然练了没多久,但怎么说也是练过了。
越水七槻也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来,一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工具。
最后一滴血液落在了活动室的门口,而这里房门紧闭。
我妻纱由里咽了一口唾沫,在没有开灯的走廊中与越水七槻对视。
她们让水口香奈退后,以免发生什么时被波及。
我妻纱由里轻轻拧动房门把手,猛地向内一推。门撞在墙上,发出响亮的轰鸣。
越水七槻顺势而入,举着“武器”巡视房间。我妻纱由里紧跟其后,立刻打开了灯。
窗帘是完全合拢的状态,隔绝了外部的光源。门打开后,走廊中的光线本就是从客厅处反射过来,再反射到活动室内可就太难了。因此,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无法看清活动室内部的情况。
灯光大亮时,两人皆看到,一个半身染着鲜血、戴着兜帽的身影向着窗户方向逃跑。
越水七槻大喝一声:“不准跑!”
就要冲上去。
我妻纱由里的速度更快,她先扑了过去,然后才喊道:“达令你别走!”
这下,越水七槻的动作停止了,染血的人影也停下了脚步。
诸伏景光用无神的蓝眸看了我妻纱由里一眼,就两眼一闭,缓缓地软倒下去。
我妻纱由里本就扑到了他身边,撑着空荡荡的架子试图阻断诸伏景光的去路。此时见他倒下,立刻双手张开,将人搂进了怀里。
“通知萩原先生,我们得隐蔽地将他送走。”
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民宅中又怎能为伤者治疗,但诸伏景光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去普通医院。他们无法联系上公安,只能把人送去我妻家族只为族人治疗的内部医院。
这样一来,还得预防诸伏景光万一醒来,想要通过特殊方式离开的可能性。必须隔出充分的安全距离,不能让他见到“死去的人”。
越水七槻和水口香奈忙着寻找救援,而我妻纱由里则在确认诸伏景光的情况。
兜帽下的脸瘦得颧骨突出,脸色苍白,一直打理的胡茬长长了,但依然无法掩盖住泛紫的唇色。
怀中的人轻得能被女孩轻易地抱起,只这么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许多人觉得狙击手不像那些练格斗的有肌肉,却不知要架着那么重的枪保持稳定,没有足够的肌肉支持根本做不到。身体素质不过关,甚至连静待目标出现的时间都撑不住。
女孩一边心疼得快掉眼泪,一边根据血迹查看诸伏景光的身体。
额头很烫,在发烧。脸色和唇色表明他有失血症状,身上的血迹则在指明他失血的位置。
我妻纱由里将人扶起呈半坐的状态,把他的上衣撩起,果然看见上半身正用不知道什么布条包扎着。应该是诸伏景光自己进行的紧急治疗。
除了特意被包扎起来的这一处伤口,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细碎的伤口。不知是诸伏景光觉得没必要处理还是没有处理条件,任由其裸露着。
小腿上的细长伤口便是滴落血液的源头,估摸着最初没怎么出血很快就自己止血了,又在之后的走动中崩开了,这才没被诸伏景光注意到。
所有伤口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可之前行动中留下的碎石脏污、衣物上的纤维,甚至一些看着像是碎玻璃的杂质嵌在一些小伤口里,
“他应该在这里有一天时间了。”越水七槻呼叫完支援,又去别的房间看了一下,做出了如下判断。
“可能知道你不在这里,水电也没断,所以想来这里处理伤口……”
“没想到松懈下来之后就没有力气了。”我妻纱由里接着说道。
“是。他不信任其他人。”
我妻纱由里的眸子暗了暗,在心中接到:【也不信任我。】
按理说诸伏景光可以信任降谷零,没有去找后者的原因只能是降谷零自己也处于不太妙的状态。
想来也是,距离上一次降谷零出现,说明诸伏景光的情况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按照波本情报专家的人设,也同样是降谷零的私心,绝对会非常积极地接下寻找苏格兰的任务。
任务没有完成,组织会给予怎样的惩罚,谁也不得而知。
诸伏景光能在原作中为了销毁手机中储存着的亲友信息而自杀的人,自然也能够为了不连累对方而选择自己扛下伤痛。
“香奈,能麻烦你帮忙拿医药箱过来吗?还需要打一点水。”
我妻纱由里确认完诸伏景光的伤势,决定在医护人员前来之前帮着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一脸无措的水口香奈闻言立刻提起精神,“好的!”
说着就跑去打水了。
房间里原本房东的东西都还留着,包括医药箱。我妻纱由里租了不到半年就跑了,搬出去也就不超过两个月,医药箱里的东西还非常“新鲜”,都在保质期内。
恐怕诸伏景光本也有到这里使用医药箱的打算,只是到达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寻找医药箱了,这才任由伤口保留到现在。
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沾湿,与伤处分离,清洗伤口,再用碘伏消毒。疼痛使得失去意识的人紧皱着眉头,发出轻声的模糊呓语。
可若是凑近了细听,对方又像是能够感知到有人在听一般,紧紧闭上了嘴。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也努力不让自己泄露任何信息。
我妻纱由里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剩下等待。她眼中含泪,将人搂在怀里,手轻柔地抚摸,试图抚平伤口带来的疼痛。
因为拥有原作记忆,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因为我妻家族中有那么多从命运中挣脱出来的幸存者,我妻纱由里对所谓“命运”有了一种慢待的心理。
萩原研二的体贴、樫村弘树的帮助、麻生成实的温柔,让这种心态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自从“回归”我妻家族后,我妻纱由里总在过游戏人间的生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这个世界中的人当作真正的“人”来看待。
他们真的不是动漫中的NPC吗?
她真的“活”在这里吗?
我妻纱由里觉得自己在做梦,或是在玩一款沉浸式的游戏,她的决定能够改变游戏的走向。也能随时存档回档,让一切重来。
只有此时,当伤痛落到她在意的人身上,才让她切实感受到痛苦与恐惧,让她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力。
她并非掌握世界的主宰,只是被世界摆弄的、棋盘上的一部分罢了。
“景光,你别死……”女孩的声音哽咽,泪水悄悄滚落,打湿男人的脸颊。
=
“人怎么样了?”
萩原研二进入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诸伏景光的状态。
医护人员正在判断他身上是否有骨折或者其他不宜移动的伤势。
“失血过多,两根肋骨骨折,右肩胛骨至前胸有一处贯穿的枪伤。”
幸运的是,子弹没有留在身体内,也没有伤到肺叶和其他内脏,不然诸伏景光就等不到他们来救了。
“.38口径的子弹,综合弹道和其他已知线索,可以确定是警用手枪。”
“他们参与的任务中,没有警员开枪吧。”
与萩原研二通话的人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而后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好好看着景光旦那,我去班长那边问问情况。”
议员被杀引起警界轰动,但对拆弹警察来说,这起案件与他们却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犯人只是纵火,不是安装炸弹。案件发生当时,爆//炸//物处理班甚至没有接到出警命令。
反而是搜查一课的伊达航所处职位直接对口,只是此案很快被公安接手,也不知道搜查一课知道多少。
也是难为松田阵平,让他这种不怎么擅长沟通的人去套情报。
【作者有话说】
女主:心疼男友,嘤嘤嘤
女主:(怒火中烧)到底是谁伤害了他!(恐龙喷火)
第66章
降谷零这段时间过得不太舒坦。组织里的人都知道,情报专家波本抢了寻找苏格兰的活,但到现在都没有出结果。
朗姆非常不满意,已经对他下达最后通牒了。
贝尔摩德和其他组织成员也已经出动,现在谁能找到苏格兰,谁就能获得赏识。这个任务已经不再是波本的专属任务。
公安那头,警视厅没有获得诸伏景光的消息。还因为此事牵扯到谋杀议员的案子,警察厅的公安部受到了问责。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降谷零自忖,他早八百年就把组织要对政要下手的消息给出去了,结果安保力量轻轻松松就被一个非法组装组织穿透了,根本看不出官方到底组织了什么防御力量。
他去查各种应急措施、紧急预案,全是照本宣科,没有一点儿实际的。工作人员碰到不太常见的情况,还得翻一本像字典似的指导手册才知道怎么应对。
负责警戒的警员甚至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只以为是去维持秩序的。
亏得组织的目标是政要,没针对普通人下手,不然死亡人数恐怕要翻上好几番。
就这种状态,哪天日本政府被恐怖组织占领了都不足为奇。
倒是我妻纱由里以当红漫画家、作家的身份站出来寻找失踪男友,在网上引起了一番轰动。确实有不少热心群众提供线索,但公安方面一一查过。大部分的都只是网络口嗨,少部分真实的信息中,九成九都是错误信息,找错了人。
剩下的极少数还存在信息过于模糊,指向不明确的问题。
时间久了之后,这波热度也逐渐消退下去。网络的热潮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些天已经没有什么新的信息了。
降谷零让下属去查了几个信息模糊的情报来源,最终因为信息不足,不了了之。
组织与公安的工作开展得都不顺利,他全身心投入在此事上,连平时用打工为借口收集情报的时间都没了。
因此没能察觉到,我妻纱由里自从那天发布了寻找男友的通告后,再也没有在网上透露过此事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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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纱由里在诸伏景光的单人病房里给自己安排了一张办公桌,白天陪护的时候有空闲就画上几笔,让自己的更新不至于停摆。
她的更新依然在以火箭般的速度增加着,可每一次她落笔时,又能天衣无缝地连上最新更新的内容。
只是我妻纱由里已经无心关注这种事情,她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直没能恢复意识的诸伏景光身上。画上几笔漫画只是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方法,以免一直处于自责与愧疚的状态中。
这个跟头栽得太疼了,她都快产生PTSD了。
或许是想让诸伏景光多多休息,也是体谅我妻纱由里,免得她又要照顾病人又要招待客人。熟识他们的我妻家族族人也只来看过一次,平日里只有医护人员出入。
我妻纱由里守着诸伏景光过了一段安静的时光,什么暗杀、组织、警察、炸弹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唯一的问题是,诸伏景光一直没有醒来。
伤口在身体上,头部并没有受伤,只有失血过多和高烧可能会导致意识丧失。可现在烧也退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人却一直没有醒。
最近的几次检查中,脑CT、血液指标都显示正常,血液中没有查到药物残留。碰到这种情况,医生也束手无策。
只能让我妻纱由里在患者身边多说说他们共同的经历,试图唤起患者的意识。
“或许下一秒就醒了,或许……要很久。多和他说说话吧。”
我妻纱由里看着医生原本想说的口型,像是“醒不了”,但看到她的表情,又改了口。
她有些忐忑地回到病房,边和诸伏景光聊天,边画漫画、写小说,倒是一点儿也没闲着。
不过她内心里觉得,说共同经历的人不应该是她,降谷零、诸伏高明或者诸伏景光的其他警校同期都比她合适。
她们在一起的经历除了虚情假意,还有什么呢?
一切不过是她的强求罢了。
他们相处的每一天她都反反复复说过好几遍,有时候说无可说,她就边遐想未来的美好场景边画给诸伏景光看。
男人一直没睁开眼睛,看不到她的画,可我妻纱由里的作品积攒了很多呀。
最近她连载的甜蜜言情故事都大卖了呢,要不是诸伏景光所在的医院不对外开放,编辑都要冲到病房来和她谈出版事宜了。
在网上平台更新的漫画,就算出单行本也会修改并增添一些新的内容。以往这时候,编辑会给我妻纱由里推荐几个助手,帮着她一起精益求精。
这一次她一个劲儿更新,单行本却没有一点儿动静,急得读者都线下冲到编辑部去催了。
不过,多数读者了解她的情况之后表示能够理解,愿意等待。
奇怪的是,读者们正在等待,一直说要积极行动的降谷零却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妻纱由里从最初的悲伤到缓过神来,都过了好些时候,这个男人没有和她联系。再一想,也对,降谷零似乎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医院就在我妻家族私人领地上,我妻纱由里陪护期间也都住在这里的住所中,吃喝都没出过门,恐怕这位公安都没法查到她的所在。
我妻纱由里这才想到拜托樫村弘树试试联系降谷零,一打听才知道,这孩子居然已经去了美国。
“他去美国做什么?”我妻纱由里大为震惊。
她知道樫村弘树的父母离异,但樫村弘树在日本的处境已经不同于原作,他有自己的“事业”、有伙伴,还有能够一起探讨、一起成长,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根本没有理由离开这么好的环境,前往美国。
麻生成实似乎是在课余时间在我妻家族的医院学习,刚好能与我妻纱由里解释这件事。
“他爸爸前段时间出了车祸,那段时间樫村弘树上学也经常出意外。我们判断,没能成为托马斯辛德勒的养子对命运线的改变太大,只能送他去美国了。”
“就这样看着他陷入水深火热?”
“当然不是。我们安排了‘管家’、‘保姆’和‘保镖’,家族里也有生活基金,就是为了像他这样的未成年提供生活保障的。”
樫村弘树虽然去了美国,但吃喝不愁,他的妈妈也不用担心孩子一个人无法生存下去了。
“这样就能改变命运线吗?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让他不得不成为那个人的养子?”
医学生摇了摇头,“很难。就像……”
他张了张口,还是说了下去:“就像我爸爸的事情那样,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但有我们在,他不会被辛德勒囚禁,也不会被强迫着,从早到晚只能写代码。”
“我们会拯救他的生命,就像大家拯救我的生命一样。”
麻生成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妻纱由里心中突突直跳。麻生成实的死亡节点根本就还没有到,而且原作中,他的死亡是他自己的选择,并非主线命定的结果。
可樫村弘树呢?原作中他被辛德勒收养,被迫没日没夜地工作,直到制造出诺亚方舟并自杀是《贝克街的亡灵》发生的前提。
“你们……我是说,我妻家族对于命运的了解程度到底有多少?”
麻生成实思考了一下应该如何解释,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你知道的,我们都知道。”
这句话挺微妙的,我妻纱由里自知自己没有告诉我妻家族任何事。而且原作连载三十余载,先不说我妻纱由里都不能全部记住,她甚至看都没有全部看完呢。
而且动画、漫画、剧场版、设定集以及青山刚昌的一些采访中有很多不同之处。有些是在连载过程中,作者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当时根本没考虑过前后联系,身为读者细看时就会发现问题。
“我知道樫村弘树到美国会死。”
“不,纱由里,你知道的是,泽田弘树会跳楼。”
麻生成实笑了笑,用手比出一个跳楼的手势,但另一只手在半途将其截住。
“他可以跳,我们就可以救,不是吗?”
我妻纱由里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诸伏景光的病房里,她的心神还在麻生成实所展示的那个动作上。
原作中泽田弘树跳楼之后的景象并没有画出来,只是用新闻报道以及旁人口述进行说明。如果代入到诸伏景光的事情中呢?
可诸伏景光对着自己胸口开枪是原作中有的画面,甚至之后还有染血的莱伊拿枪及波本上前听心跳的动作。
【不,不对。画面中,诸伏景光用枪抵住了手机,也就是胸口所在的位置。但下一秒就切换到了降谷零的视角。】
谁规定枪声就是那把枪发出的呢?
谁规定莱伊身上的就是诸伏景光的血呢?
谁规定波本听不能听到诸伏景光的心跳声呢?
没错,我妻纱由里脑中一直没能成形的设想,现在开始出现一个相对明确的轮廓。
拍电影需要角色死亡的画面,也不是真的杀死一名演员祭天,只要依靠剪辑,就能展现出一个人的“死亡”。
如此想着,女孩将手覆在男人的手上,轻声呢喃:“景光,我想到怎么救你了。”
但需要你的配合。
“所以,你什么时候醒来呢?”
如果主人公无法开启主线,命运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或许也能躲避既定的命运吧?
但我妻纱由里不敢让诸伏景光来做那个尝试的人。
如果逃避的结果也是死亡,那这么做就跟坐以待毙没有区别。
诸伏景光无法主动进食,正在使用静脉滴注营养液。室温的液体流入他的身体,使得血液循环末端的手冰凉。难得的,显得我妻纱由里的手更热一些。
她用双手包裹住他靠近自己的那只手,心疼又怜惜,轻轻地吻在了他的指关节上。
即便他们之间充满了谎言,诸伏景光与她相处的时候确实是以男友的准则进行的。或者说,是比真实情侣更加有男友力,只出现在梦想中的男友。
那时候,这双手如此有力,牵过她的手,帮忙提过东西,抱起过她,也搂过她、护过她,从没有这么冰冷过。
他们的相处或许是冰冷的谎言,他的心头却是一腔热血的。
女孩的泪水滑落,顺着脸颊,比她的体温微凉一些,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只手,轻轻抽动了一下。
第67章
“医生!”我妻纱由里刚叫一声,想起来不对,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先进了病房,得知患者有肢体反应之后又出了门,下一次进门的就是主治医生了。
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人,将我妻纱由里请了出去,开始给诸伏景光检查。
就在护士离开去找医生的时间里,诸伏景光已经睁开了眼睛。
医生让我妻纱由里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手上的温暖正在离开,下意识地用力抓住了我妻纱由里的手。
但那抹温暖没有留住,飞快从手心中滑走。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也感受到了周遭的嘈杂。白大褂推来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给他检查,而他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诸伏景光醒了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时不时又被走廊中的声音吵醒。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医生办公室中,医生对我妻纱由里阐述患者情况:“我们没有调查出患者脑部的损伤,但他确实存在失忆的情况。不能排除有受到惊吓或者其他外因的影响。”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诸伏景光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受了什么伤,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跑去我妻纱由里曾经的出租屋,更不说和三位女生在出租屋中短暂的相遇。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记忆的丢失,找不到其他人进行对账,暂时不得而知。
我妻纱由里点点头,觉得诸伏景光可能是被什么药物影响了,只不过那药物不太常见,现阶段没有检测条件。就像APTX4869,能把人变小,也能把人毒死,但尸检查不出端倪。
如果是组织的话,一个有着药物研究所,试图在返老还童、死者苏生领域做出成绩的组织,拥有这种功能的药还挺有可能的。
毕竟现代医学的药物检测是基于已知的元素基础上,换句话说,先要知道标的物,才能反推血液中是否存在或过量/过少的情况。
只是,如果是组织,波本就没有必要来找她了。就算组织要搞派系斗争,苏格兰是行动组,也该是情报组来对付苏格兰。
那样一来,身为情报组的波本就不可能不知情。
如果朗姆避着波本对苏格兰下手,那无论是波本还是苏格兰都混得太差劲了。何况组织二把手想要有什么动作,琴酒这个掌握行动组的头号杀手若是没有一点儿察觉,那他也白瞎这么些年的“全勤”了。又何须放任情报组插手他行动组的人呢?
但排除组织,又有什么人能刚好卡在组织行动的当口去堵组织成员,顺利把人绑走,并且还使用了常规手段无法检测出来的药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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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一次进入诸伏景光的病房时,我妻纱由里心情里喜忧参半的话,时隔一个小时,再进入时就是满腹心事了。
诸伏景光半坐在床上,不知什么人帮他把病床的前半部分抬高,让他能够不用自己费劲就能起身。
像他这样很长一段时间躺在床上的患者,肌肉会出现失用性萎缩现象,且平躺时的血液循环与站立状态不同,相较于普通人更容易产生血栓。
也许是这样的原因,医护人员才想让他坐起来吧。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肯定不太舒服。只是持续躺了几十天,虽不至于完全下不了床,只是长期没有进食,手脚乏力头昏脑胀肯定是有的。
我妻纱由里带了一些汤来,诸伏景光刚从长期昏迷中醒来,最初只能吃流质。见男人醒着,女孩的脚步一顿,又继续向病房内走去。
对诸伏景光来说,两人上次分别时还是不欢而散,他留下话说,想要考虑一下他们俩的关系,之后就很长时间未曾相见。
没想到自己遭遇了这种事之后,居然是我妻纱由里费了大工夫来救自己。要知道,在组织眼里,我妻纱由里确实是诸伏景光的女友不错,但大部分组织成员不会注意这件事。
组织成员既然是人,有七情六欲颇为正常。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反而更忠诚于自己的欲望,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要女人自然就会去找女人。
不了解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女朋友”对一个组织成员有多重要,哪怕苏格兰为这个女人和其他代号成员产生冲突,也只会认为他们本质上是代号成员之间的权势之争。
只有想要对付苏格兰的有心人,才会关注我妻纱由里。而诸伏景光对这些人心中有数,只要对特定的几个对象表现出我妻纱由里依然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对方便没法对女孩下手——除非他们想要尝尝看狙击手的报复有多么神出鬼没。
可我妻纱由里大张旗鼓地找苏格兰,就必然会在组织大部分成员的脑中留下印象了。说明了我妻纱由里和苏格兰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并且非常关心对方。
在苏格兰失踪,可能是组织叛徒的情况下,她亲手把自己送入了危险的境地中。
一时之间,诸伏景光竟然不知道应该对我妻纱由里说什么。在他说“考虑一下”的时候,他们俩实际上已经没有直接关系了。
我妻纱由里对他放手,给了他说“不”的权利。
两人的视线游移,终究还是躲不过相视。
诸伏景光惊觉,面前的女孩与以往相见时大不相同。她不再是那个穿着靓丽服装的小公主,而像是个邻家妹妹,清爽的发型,浅色系的搭配。
如果不是她被请出病房时医生曾叫过她的名字,诸伏景光甚至不敢确定这个人是我妻纱由里。
女孩将汤放在床头柜上,给他把餐板翻开,又铺了餐巾,准备了餐具,这才与他对上视线。
诸伏景光还是先开口了:“纱由里……”
他的声音*嘶哑,刚才喝的一点儿水,根本不够缓解干渴的嗓子。他的唇倒是没有干裂,但长期没有喝水的嗓子不能作假。
不用说,嘴唇没有干裂必然也是这个女孩儿的功劳。
“谢谢你。”他脑子里有无数话语千回百转,最后却只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女孩摇摇头,眼中又有水光积蓄。她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埋头将餐盒端到餐板上,默默退开几步。
退开前,她说了两人再见后的第一句话:“需要我帮忙吗?”
诸伏景光赶忙拒绝并再度感谢,这次流利多了。日常小事时的道谢自然比救命之恩的道谢好出口得多。
诸伏景光几乎喝不出汤的咸淡,他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了控制手不要颤抖上。心中担忧的是自己这样还怎么进行卧底任务,要知道,苏格兰可是一个狙击手啊。
我妻纱由里默默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遥遥看着男人慢慢进食。她自己也没有吃饭,随着诸伏景光的醒来,后续的事情接踵而至,她根本想不起来要吃饭这件事。
这会儿见到诸伏景光艰难进食,她也没增加一些胃口,只觉得担心。
诸伏景光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我妻纱由里所担心的呢?
先不说诸伏景光忘记的事情有多少隐患,光是他卧床的这么些时间,身体素质下降,需要再复健。普通人复健就不容易,何况是他这种长期接受训练的公安,要恢复到生活自理的水平不难,可超过普通人的水平,成为万中挑一的精英呢?
苏格兰失踪这么久,再回到组织必然会被上层怀疑。事实上,不仅仅是组织,就是公安方面也要对他的忠诚度打个问号。
忠心的对象对自己的怀疑才是最伤人的利剑,诸伏景光能够承受吗?
结合原作中,诸伏景光的死亡节点大概率是警视厅内部有内鬼才致使他身份暴露,才有了天台上的一幕。这一次,若是事后他活了下来,还能对这个国家付出忠心吗?
我妻纱由里知道,不应该猜测一个警察的忠诚与献身精神。可在诸伏景光回到公安必然会受到猜忌的情况下,她也不想让自己所爱的人做出无谓的牺牲。
或许是我妻纱由里的视线太过有实感,诸伏景光本就手臂手指都没什么力气,手抖得厉害。有人看着更加紧张,他下意识地想要遏制手抖,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努力喝了几口,汤洒出来的比喝进嘴里的多,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深吸口气,唤道:“纱由里,我想……可能还是需要麻烦你……”
我妻纱由里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带着她体温的风从诸伏景光面前拂过,三两步蹦到了他的身边。她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熟练地接过勺子端起餐盒。
将汤吹凉,然后凑到男友嘴边。
诸伏景光惊讶女孩照顾人的姿势过分娴熟之余,脸颊也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他求助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羞耻,只是想到医生对他说过,要尽快进行系统的复健。这才不想浪费时间在吃饭上,只想着赶紧吃完饭,稍事休息之后就进行复健。
等身体的肌肉恢复,自然就能正常饮食了。
此时真的被女孩喂上了,这本该被压下去的羞耻感又死灰复燃起来,血液如同这感觉一样涌上脸颊,将脸染得通红。
我妻纱由里恍若未觉,只盯着男友的嘴唇看,一旦对方吞咽下去,就送上一口温度刚好的汤水来。
她担心了几十天,天天都看到他无知无觉地躺着,这对唇也是照顾了几十天的。终于又能看到它水润润的样子,让她不自觉想起两人少有的几次接吻。
汤终于喝完了,我妻纱由里去洗碗,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快被女孩的视线煮熟了。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脸颊,希望在对方回来之前把温度降下去。
他现在的脸颊很光滑,保持了很长时间的胡茬状态,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全都被剃掉了。
别看原本他只留一些小胡茬,实际上要打理成那种自然又不邋遢的样子需要的步骤还挺多的。除了需要保留的部分,其他的要剃掉。保留的部分也不能长得太长,要让每一根胡茬都在一个长度上,反而比全部剃光更困难。
我妻纱由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用手摸索着自己下巴的诸伏景光。
她赶忙解释一句:“抱歉,我不太会剃胡子。之前不小心把你的造型毁了,只好全部剃掉让它重新长。”
女生说不会剃胡子,那就是真的不会剃胡子。
听医生说自己昏迷期间,一直都是我妻纱由里照顾他的。诸伏景光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责怪她。
这女孩在失去威胁他的把柄之后,立刻从强迫者转成这种诚惶诚恐的状态,似乎只有付出才能让他多看她一眼。
他没让我妻纱由里继续自责下去,“能说一说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吗?”
“这里是哪里?还有,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第68章
第一个问题就让我妻纱由里卡了壳,她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这里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诊所。因为诸伏景光身份比较特殊,她想不到哪里合适,就找了这里。
又说安室透有去她的住所找他,可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让安室透以为自己不愿合作,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诸伏景光不知道我妻纱由里有没有安室透的联系方式,便也不再多问,只说想拿回自己的东西,重点是手机。
我妻纱由里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又一眼,在对方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才说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除了一身染血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带着。”
没有手机、没有手枪,更没有狙击枪。
我妻纱由里想过可能是诸伏景光担心自己暴露之后,手机里的信息会将诸伏高明与安室透也牵连出来,提前将手机处理掉了。
如今诸伏景光主动讨要手机,说明至少在他失忆之前的时间段里,是没有产生过处理手机这个念头的。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用这部手机。”我妻纱由里提供了一部未开封的新款手机,“这是最新上市的旗舰机,如果觉得不好用的话,可以在网上找了我给你去买。”
女孩表示,如果诸伏景光担心她买来的手机里被安装了什么额外的东西,那就等能出门了,自己去购买吧。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只拜托我妻纱由里拆开外包装,安装上新的号码。他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似乎默默计算了什么,又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了起来。
我妻纱由里在诸伏景光将电话放在耳边的时候就已经走远,到了自己的电脑桌前开始了今天份的更新。
因此,她没有听到电话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哪位?”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已经在电脑上打开软件的我妻纱由里,用普通的音量回答道:“是我。”
之后他们两人聊了一些什么,我妻纱由里没有关注。但她猜测过,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联系的,不是组织里的人就是公安里的人,总不可能有第三个势力选择。
要再细说的话,她认为那个人是降谷零。
诸伏景光在组织里唯一能信任,不用担心联系他之后会被告发的人。除了降谷零不作第二人想。
我妻纱由里在绘图软件上划拉了几下,突然想起医院工作人员和患者身份保密的事情来,赶紧给萩原研二发了标红信息,这才再度安下心来继续画画。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背上,暖洋洋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麻烦和危险需要面对,诸伏景光还没有喜欢上她,女孩还是如此开心地想道。
诸伏景光不知与几个人联系过,等午饭后的休息时间过去,他就放下了手机,着急着要去复健。
我妻纱由里不知道长期昏迷后醒来的患者能不能立刻进行复健,但她知道诸伏景光现在可是连站都站不稳的。
想想一个人本就受过伤,又是失血又是发烧,在没有食补的情况下全靠人工营养吊命,醒来之后只喝了一顿汤就要开始“体力劳动”,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她将医生喊来,当着患者的面询问是否能这么早开始复健,然后就开展了一番患者、患者家属和医生的拉扯。
我妻纱由里拗不过诸伏景光,医生也确实开了复健的项目。虽说通常患者都会因为身体无力,直到恢复正常饮食之后再进行复健。但此次是患者强行要求尽快复健,只要保护得当,也并非不行。
简单的复健对于身体的恢复是有好处的。
我妻纱由里只好带着诸伏景光一步一踉跄地走去康复医学科。
往日里从来都是诸伏景光保护着这女孩的,喝水帮忙拧盖子,搬家帮忙提行李,买菜都没让她提过菜。他第一次发现,女孩扶着他的手臂如此有力。
即便瘦了许多,诸伏景光依然是186cm的大高个。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体重还没有降到比饮水机的水桶轻的程度。
原来女孩在紧急的情况下是能够支撑起他的重量的。
诸伏景光心中感慨,他不想给我妻纱由里增加负担。女孩对他的痴迷是因为外貌,可容颜易老,随着她的心智更加成熟,在遇见更好、更适合她的人时,自然就会改变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不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到了那个时候,我妻纱由里或许会觉得现在的付出都是浪费吧。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让她耗费太多心神在自己身上才对。
只要我妻纱由里将那些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销毁……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突然意识到,哪怕是失忆之前,他也很久没有看到女孩带着可能会暴露他身份的周边了。即便带着与他形象相同的周边,也都是他主动展现在女孩面前的样子。
是苏格兰、是子安亮,而非卧底的诸伏景光。
既然我妻纱由里不会暴露诸伏景光的身份,那他和她其实并非一定要绑定在一起。组织成员换女友也是常有之事,有些人甚至不付出感情,有需要了就出去约,下一次再换一个。
诸伏景光已经想通了,不必强求非要知道我妻纱由里的情报来源不可。她连他哥哥的身份都知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可至今为止也没有暴露出诸伏高明与组织代号成员苏格兰有关的任何信息。
连诸伏高明曾经去过女孩所住的旅店,和苏格兰见过一面这种事,组织里都无人知晓。
既然如此,只要她与她的情报来源继续保密着,诸伏景光又何须知晓一切、控制一切呢?
在我妻纱由里放手让他自由选择,而苏格兰所化身的子安亮无需待在女孩身边的当下,他还需要和她继续这段感情吗?
女孩这样不离不弃地待在一个半残的男人身边,真的合适吗?
诸伏景光能够自己进行复健,在康复医学科有康复医师,不方便行走的时候,他也能借用轮椅往来病房和康复医学科之间。
他应该让女孩忙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将时间都浪费在自己身上。
诸伏景光听着医师对他讲述康复治疗的理念,了解他接下去要做哪些事。他将会进行运动康复如锻炼手臂肌肉,手的握力、曲张,锻炼行走,这也是诸伏景光最急迫想要进行的。再配合智力和记忆的康复,引导性回忆试图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妻纱由里静静坐在一边,就像其他陪护的家属一样。除了这里只有诸伏景光一位患者和我妻纱由里一位陪护人员之外,这里和普通的医院没有区别。
康复治疗总是从简向难过渡的,诸伏景光最初只需要支撑着自己站立就好。
做这个动作时,医师会以一种非常贴近的姿态站在患者身边,以防肌肉突然失去支撑力,使得患者摔倒。
我妻纱由里也站在非常近的位置上,有患者家属的辅助,医师够不到的位置也能得到保护。
诸伏景光最初将注意力集中在医生的要求上,竟没有意识到女孩就站在他身旁。
他感受着自己肌肉的无力,手与脚在承压的状态下不自觉地抖动,咬紧牙关努力站直身体。
只有身体虚弱时,才能感受到健康的重要性。
按照医生的说法,最初只需要站立数秒就能休息。随后根据身体情况慢慢增加,到了高承压的状态时,才保持住这个时间,逐渐适应。
这其实和体育锻炼的概念相同,都是让身体处于一种临近极限的状态维持,等锻炼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就有机会发现质的改变。
此时,就是诸伏景光累积量的第一步。
他觉得站立不过是最基础的要求,别说是狙击手,就是普通人,在逛街的时候、体育课上、旅游时,站立几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哪怕感到肌肉不如健康状态下有力,他依然如此坚信,站立并非难事。
因此,在手臂力量突然消失,感受到腿软而向下摔倒的那一刻,诸伏景光的脑中一片空白。
医师陪护在患者身边的意义就在此时,只见医师手疾眼快,本就放在诸伏景光身边的手一个收紧,就把人定在了原位。
等诸伏景光回过神来,却发现身上不仅有康复医师的一双手,还有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他的背后而来。自腋下穿过,在他前胸汇合,明显带着向上的支撑力。
人类的体温穿透病服,渗透到他的背脊,女性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生怕他有半点摔倒的可能。
对诸伏景光来说娇小的身体却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后盾,似乎没有医师在旁,仅靠她一人也能撑起他的整个世界。
明明是他想要守护的国民,却在尽一切努力试图给他支撑起一片无雨的天空。
他突然不敢想象,如果对女孩说出“我们不适合,希望你能找到更适合的那个人”的话,她会露出怎样伤心欲绝的表情。
可是,我妻纱由里真的喜欢诸伏景光吗?至少从容貌角度来说,喜欢。
诸伏景光又是否爱着我妻纱由里呢?诸伏景光自己都不能确定。
仅仅只是出于容貌的喜爱和不确定的爱意,如何能走到未来呢?
我妻纱由里到底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她究竟如何看待他们的感情?
诸伏景光第一次在工作之外,产生了想要知道她的事情的念头。
第69章
诸伏景光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谢谢,还是应该推拒她的帮助。
我妻纱由里恐怕既不想听到他的感谢,也不想被他拒绝吧。
他垂眸,看着胸前绷紧了肌肉的双手,抿紧了唇。
患者与患者家属的互动不在医师的考虑范围内,他只让患者缓缓坐下,顺手记录患者的坚持时间等相关数据。这些数据将会影响接下去的康复方案。
我妻纱由里在医师放手的时候,也跟着放开了手,但还是小心地护在诸伏景光的身旁。像是护着鸡崽的母鸡,张开双翅,遮挡外界的伤害。
可这样的保护或许能挡住她力所能及的危险,却无法阻挡“鸡崽”自己想要上进导致的伤痛,也无法阻挡连她的性命也能夺去的攻击。
诸伏景光想要让女孩知道,她现在保护的不是弱小的雏鸟,而是翼展能够遮挡天空的雄鹰。
在那之前,他得先要有雄鹰的样子才行。
他坦然地接受女孩的保护,将全身心投入到康复中。
我妻纱由里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从最初仅仅和她接触就紧绷起来的身体到知道她在那里因此能够放心倒下。他不再抵触她的靠近,这感觉好极了。
如果最初,他们的相处就是这样的,或许诸伏景光也不至于对她如此防备吧。
可我妻纱由里也知道,如果最初他们就这样,友好地接触,和平地分开,互不相欠,那么诸伏景光就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牵扯。
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在执行如此危险又重要的任务时分心,他本性如此温柔,不愿意伤害他人。连罪犯的性命都要冒险救下,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人涉足泥潭。
所以,她胁迫,她死缠烂打,她用尽手段,只为了让这个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正视她的存在。
她要让诸伏景光的心里留下她的刻印,哪怕沧海桑田,哪怕未来有其他人成为他的家人,也不能忘记她。
若是留下了美好的印象,那她就是他的白月光,面对着真命天女也要留一分心给白月光。若是留下了糟糕的记忆,那她也要做他的心头刺,刺挠一下都要跳起三丈高。
当然,能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妻纱由里也不至于极端到非得让人记住自己恶劣的部分不可。
这会儿诸伏景光表现出一点点对我妻纱由里的依赖,都让女孩感到无比舒欣与欢快。
爱情,本就是肉//体与心灵都能碰撞出火花才对。
至于诸伏景光这种表现究竟是不是逐渐对我妻纱由里产生爱意的表现,女孩不愿细究。
万一研究到最后,发现对方只把自己当作感情更亲近一些的医护人员,只会让我妻纱由里自己不痛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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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觉得背后的视线越来越火热,若是有个凸面镜在他与我妻纱由里之间,恐怕透射而过的视线能让他后背的衣服都着起火来。
隔着面料,都能感受到肌肤被那灼热燎过,烫得不能呼吸。
都已经不能看到他的脸了,这女孩的喜爱依然如此坦率,爱屋及乌也未免太过了一些。
这世间有那么多长得帅气、漂亮,好看得各有特色的人,怎么就只看中了他一个。
诸伏景光觉得,若是喜欢他这一款,他的兄长诸伏高明也很符合不是吗?我妻纱由里都与兄长见过了,竟然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狂热来。
要说气质仪态、文化素养、工作和人际交往,哪一点不比他这种表面无业游民,实际违法乱纪的犯罪分子好啊。
他心中叹息,恨不得让女孩睁开眼,多看看这个世界。就算是除了情情爱爱,也有很多其他值得关注的东西,何必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诸伏景光不明白我妻纱由里对他有多狂热,因而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女孩注定不可能与诸伏高明走到一起。
我妻纱由里只会在心里幻想自己是诸伏景光的妻子,见到诸伏高明就跟弟媳看到丈夫的兄长一样。又不是伦理剧,还能整上“你与他有相似的面容”因此产生移情作用?
就算无法成为诸伏景光的另一半,她也愿意成为他单方面的亲人,永远守护着他,甚至守护他的家庭——前提是,他的另一半符合她心中标准。
因此我妻纱由里与诸伏高明只会因为喜欢同一个人而成为同担,他们能够一同聊诸伏景光的一切,却不会谈论彼此。
亏得诸伏景光只是随便想想,没有说出口。如果他暴露出自己竟然有过这种想法,无论是我妻纱由里还是诸伏高明,都会对他的不解风情嗤之以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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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康复治疗必须适度,诸伏景光在康复医学科待了一个下午,被医师礼貌地请出了门。
我妻纱由里憋着笑,解释道:“运动要适量,不然后面几天无法复健也是一种损失。”
她强调了一下,“这里是私人诊所,医护人员下班比较‘准时’。”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病情严重的患者,就我妻家族这么些人,医生甚至可以不用坐班。他们更像是家族内的私人医生,或是互助形式的治疗人员。
大家都是我妻家族的成员,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真正不满这种互助形式的人,根本就不会加入我妻家族。
将诸伏景光送回病房,我妻纱由里并没有离开,她习惯性地坐到电脑桌前,想要继续自己的更新。
她是挺熟练的,可诸伏景光不习惯呐。无知无觉的时候,私人空间中有其他人在也就罢了。现在他醒着,自己的警惕范围中有一个人存在,还会时不时制造出一些“噪声”。
键盘敲击声,数控笔与绘图板的摩擦声,鼠标点击声,移动座位或改变姿势时的其他动静,都让诸伏景光的注意力偏移。
他应该更专心寻找自己消失的记忆,确认自己是否留下什么疏漏。特别是他的手机、手枪和狙击枪,据降谷零说,他失踪时,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带在身上的。
作为一个禁枪社会,手枪与狙击枪的丢失很重要。对诸伏景光个人来说,则是手机的丢失更为致命。
他平时使用时有很小心不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但时间这么长,若是真的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或者有人将未被覆盖的数据恢复,那就不好说了。何况,随身携带的手机,怎么说也会留下一些指纹痕迹……
他不敢想象,如果降谷零的身份因为他手机中的信息暴露,他会有多么痛苦与自责。
那种事情,就算是谢罪一百遍一千遍,都无法弥补自己的过失。
诸伏景光甚至来不及担心自己,更担心的是无辜被牵连其中的人,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努力思考着能够联系的人、能够调查的痕迹,如同最初寻找他的人一样,陷入了迷茫中。
为什么自己会失踪,他如果在现场的话,应该会怎么做?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他自己的判断与行动?
相比起我妻家族、组织或者公安的调查,诸伏景光对自己更为了解。当然,他相信降谷零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他所能想到的,降谷零在调查之初也必然想过。
而降谷零在个把月前没有找到的,他现在恐怕也无法找到。
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吗?有没有可能他并没有离开,只是没有被人找到?
当时他所在的狙击点是商业大楼,顶楼除了广告牌、通风系统和水箱,没有其他东西。除了维护设备的工作人员,不会有人到这种地方去。就算想去,没有钥匙和权限,也无法达到。
这里可是客户用的电梯无法通往的方向。
他记得,当时上到楼顶,还是借用了一些小工具,撬开了几道锁,这才得以就位。
怎样才能恢复那时候的记忆呢?
说到失忆这件事,病房中其实还有一个人有点儿心得。虽然和诸伏景光的情况不同,但我妻纱由里在别人眼中确实是失忆过的。
“我没有恢复记忆哦,抱歉哦,不能给你提供建议。”
诸伏景光突然听到了我妻纱由里的声音,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与茫然。
我妻纱由里轻叹,“景光你的表情太明显啦,就差没把想说的话写到脸上了。”
别看我妻纱由里背对着诸伏景光画画,她可是陪护了一位失去意识的患者几十天的“资深护工”。时不时关注患者的情况是她的基本功,一瞥之下就能把患者的情况纳入眼中。
诸伏景光心神震荡之下,根本没有以前的警惕——也有可能是这么多天日夜相处,两人的气场已经相融,身体习惯了我妻纱由里的存在,竟然没能注意到女孩正在观察他。
这么一来,便有了此时的震惊。
“我知道失忆还挺……麻烦的?”她歪了歪头,不太确定地说。
在对她完全不了解的人眼中,我妻纱由里完全失忆,连话都不太会说,好不容易才慢慢恢复过来。
可我妻纱由里自己能不知道吗?她根本就是有着前世记忆的穿越者,没有过去的记忆乃是理所当然。
而我妻家族似乎有另外一个版本,有点儿像是曾经的我妻纱由里和她现在一样、时不时失忆,会离开我妻家族,但他们的目的始终一致。
我妻纱由里觉得自己与诸伏景光的失忆有些许相同之处,他们都不知道失忆阶段(近期)的自己做过什么,却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应该多出去走走,让更多的隐藏情报自己跳出来。可诸伏景光的身份特殊,或许在隐藏情报跳出来的同时,威胁他生命的危险也一并携摧枯拉朽之势冲到他的身前。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觉得有时候放下过去的牵绊,抓住未来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这便是我妻纱由里曾经做的,就地打工求生,靠画漫画写小说改善生活,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小窝。
说出这番话时,我妻纱由里是认真的。她分析过,原作中根本没有说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是什么时候,只显示了他的逃跑与莱伊的追逐。
这么一来,他完全可以是一年前就暴露了身份,在这一年时间里隐姓埋名,终于有一天不慎被组织的人发现。
如果命运线以此趋势发展,我妻家族的力量就可以一路跟在诸伏景光身边。与赤井秀一沟通好如何“表演”,以欺骗命运线。同时可以阻拦组织其他成员的步伐,让命运的天台处于一个相对安全、无人监管的情形下。
他们可以随意发挥,直到命运的降临。
诸伏景光苦笑,女孩说得如此简单随意。这点倒确实像是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和想象力。
只是,一个步步为营的卧底,身怀尚未完成任务,但凡有继续任务的可能性,又怎么能够不抓住呢?
【作者有话说】
景光:我觉得我哥哥很不错
纱由里:哥哥当然好,但没把他当结婚对象
高明:正在长野,过得很好,勿cue
第70章
对诸伏景光来说,只能养病而不得不停止绝大多数的工作,这样的日子并不是第一次了。
幼年时期的遭遇难以磨灭,哪怕导致一切发生的凶手已经被他亲手抓捕归案,造成的伤痛却埋藏在心底,如影随形。
他还健康时,生活、工作过于忙碌,没空回忆过去。此时身体虚弱下来,不仅幼年时的无力感再次回到心头,连带着因为打击而导致的心理创伤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本以为已经愈合了的,不应再感到痛苦。如今却发现,伤口一旦造成,即便再长好,也只是肉芽组织的缝合,并非如同从未遭受过伤害的部分那样功能性完备且足以抵御外来的伤害。
如今诸伏景光的意识依然认为自己是身体健康且训练有素的状态,身体却做不到。让他感受到因意识与现实的不同而产生落差之余,因此产生的焦虑才是最要命的。
他无法简单地通过吃药就改善身体状况,缓慢而保守的复健治疗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磨人。
他时而为身体略有恢复而开心,又为恢复至巅峰状态的遥遥无期而忧心。
公安不应如此,他接受过的训练告诉他。
若诸伏景光还在组织中,出现如此心神不宁的状态,只会被组织认为是有了逆反之心。
“纱由里,医生有同意我加大运动量吗?”诸伏景光第不知道多少次向女孩询问,让专心绘图的人吓得手一抖,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突兀的线条。
还好,电子稿的美妙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使用ctrl+z即可返回上一步。
只损失一个正在勾勒的线条罢了。
我妻纱由里睁大眼睛看向他,她没有戴上美瞳时的眼睛依然很大,黑亮又灵动,比戴着美瞳时颜色艳丽但无神的状态漂亮多了。
因而此时看上去也格外无辜。
她略微回忆了一下医生的说辞,一边思考如何更好地向患者解释才能让对方接受,一边缓缓开口:“医生说,身体恢复需要营养跟上之后让细胞生长,通过锻炼引导功能恢复。”
“刚刚才恢复意识的阶段,身体还处于低代谢阶段,就算恢复了进食,也没法立刻让失去的肌肉回来哦。”
“等这几天过去,能够正常饮食了,就算景光你不说,医生也会给你加大运动量的。”
女孩说得头头是道,却不是诸伏景光想要听到的内容。
他相信,医生口中“加大”了的运动量,也必然达不到他以往的训练量。
这是必然,以普通人正常生活为目的的运动量、以运动员竞技为目的的运动量和为了求生越强越好的训练量,又如何能同日而语。
不能以他人的兴趣与他的求生进行比较,这从根本上就不是一回事。
也就是现在还能和降谷零保持联系,不然诸伏景光就算是硬闯也要跑出医院,尽快恢复身体状态的。
“景光之前不是和降谷君联系上了吗?这样也需要急着回去吗?”
是的,和降谷零恢复了联系是他最大的底气。可他又怎么敢把所有的风险都转嫁到好友的身上。
降谷零根据实际情况加上少数的隐瞒和编造,向组织汇报称苏格兰意外受伤出现了失忆的症状,刚好被一家私人诊所“收留”,一边工作还钱一边进行治疗。
由于医院地处私人领地,波本还在制定与苏格兰的接触计划。
组织当然是想立刻把苏格兰抓回来,看看他的失忆是真是假,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又在做什么。
但波本所提到的东京隐世家族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组织能够一直长盛不衰的原因除了有庞大的经济后盾,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正是能够在这繁华的都市中隐蔽的能力。
即便他们制造爆炸,杀人放火,绑架囚禁,但只要受害者无法将事情告知给大众,警方和其他监管机构就无法制裁他们。
明白自己的实力,以己度人自然也*会害怕同样有着庞大经济后盾并隐藏在都市势力圈暗面的家族。
“降谷……”诸伏景光咀嚼了一遍女孩脱口而出的名字,回忆起他们分开那一次,我妻纱由里所展现出来的,对他们的熟稔。
他闭了闭眼,条理清晰地回答:“zero会有这样的计划,不正是你的提议吗?”
“所以,‘我妻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多少东西隐瞒着我?
自认为已经没有理由向女孩询问如此深入的问题,诸伏景光将说出口的话语定格在了不那么有侵略性的范围中。
我妻纱由里没有对他的问题产生负面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有点儿尴尬,“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啦,你知道我失忆了的。就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我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你能够去森汤屋居住,就是因为我妻家族的资助吧?”
“嗯……不然我肯定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啦。”她对了对手指,补充说明道:“以我那时候的存款,真的换一个地方住也不太现实啦。”
就算有诸伏景光赞助的三十万,如果没有家族的帮助,我妻纱由里要找一间合用的出租屋也依然显得拮据。
那时候她隐瞒了诸伏景光自己回归家族的事情,只好收下他的钱,这会儿想起来,心里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正常男女关系中,互相为对方花些生活必需的费用也就罢了。租房的费用通常是两人同居时才会共同承担,让诸伏景光一个人付出这么多,我妻纱由里还挺心虚的。
特别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开销的情况下。
那时候是不能说,现在既然提起了,我妻纱由里就赶紧说道:“说起来,你给我的钱……要不,你拿回去吧?”
要说诸伏景光没钱,那是不可能的。作为拿着公安和组织两边工资的人,他的收入只会多不会少。
要知道普通警察的工资就不低,属于社会中上层。而非法组织给的就更多了,不然谁去干掉脑袋的勾当啊。
像苏格兰这样的狙击手,只要出任务就会有一笔收入。若是开了枪,价格就会翻几番,杀了人就更是不得了。
就算一个月什么任务都没有,他也有基础的生活费用,且多数生活开销和任务相关的费用都能找组织“报销”。
一边支出少,一边收入多,诸伏景光没怎么在意那三十万。给出这个金额是基于一个普通的兼职打工人能够攒下的金额,给出去之后也没有想过要收回来。
我妻纱由里提到这一笔钱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
“……你拿着吧,给你的就是你的。”无论是没有察觉到女朋友的状态,还是他们之间的互相欺骗,他都不想多追究。
他想把以前的事情揭过,就像当初他与我妻纱由里停止联系前留下的话那样,他想要思考一下两人的感情。
这一次,他是以女方明白他的工作、他的行为和一切后果为前提,进行思考。
话题短暂地歪了一下题,我妻纱由里主动又将话头接了回去,“我还是不记得家族里的事情,可以简单地认为是挺有钱的家族吧。”
“这家医院是……?”
“嗯,这家医院是家族内部的医院,不会牵扯到无关人群哦。所以才敢让‘波本’来探查啦。”
“你这样是在将家族拖入危险中。”就像当初,诸伏景光将我妻纱由里拖入了危险中一样。
女孩倚靠在窗前,阳光倾洒而下,将她照耀得像是一株茁壮成长起来的小雏菊,在风中摇曳。
她在光中笑着,有着与他警校某位同期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
“景光,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带着这个就是单纯为了好玩吧?”她抬起手,手中拿着一个以诸伏景光为原型制作的娃娃挂件。
娃娃穿着病号服,眉间形成八字,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显然不太高兴的样子。大眼睛的娃娃带着如此表情,只会觉得可爱又可怜,恨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最初他们未曾相遇时,我妻纱由里带着诸伏景光的周边,或许还只是单纯的喜欢。到他们相遇之后,女孩还带着这些周边,就已经带着别样的目的了。
诸伏景光甚至产生过难以抑制的臆测,该不会他们相遇最初的理由,那个在采访中“偶然”展现出来的娃娃,也是我妻纱由里为了钓他而放出的饵吧?
男人扶额。时隔多日未见,他还以为就像我妻纱由里改掉了化妆的习惯一样,也改掉了带着以他为形象的周边的习惯。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目的究竟是什么?”
“最开始是威胁景光你呀。”女孩笑着,说出了与灿烂笑容截然相反的台词。
“……什……”就这么说出来了!
诸伏景光震惊到有点儿说不出话来,那段时间他确实是有感觉到自己被牵制了,却没想过我妻纱由里是故意的。
不,他应该感受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这个天真的女孩,在失忆之初无依无靠,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存活下来的。
她是他所想要保护的民众的缩影,是他甘愿身陷黑暗也想要托举起来的“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在他眼中以努力和坚强重新获得相对宽裕生活的女孩,她的眼中理应没有阴霾。
“回归家族之后,还带着它们就包含了家族大家共同的意愿了。”女孩摸了摸娃娃,对着它的脸蛋亲了亲,比起落在诸伏景光唇上的吻可自然多了。
“这样足够说明家族的态度了吧,大家为了让我追上你可是拼上了全力呢。”
诸伏景光摇摇头,“付出金钱的代价和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组织有多危险,你应该清楚。”
“我当然清楚,不然怎么能用一个娃娃就威胁到你。”
我妻纱由里有让后续产出的娃娃符合苏格兰的形象。但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组织若真要动手,才不管你的情报来源对与不对,情报本身对不对,只在乎你是不是知道了组织的内部情报。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组织也不至于关注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偶尔有一些二次元人物的形象与组织成员相似非常正常。就连人与人之间都有长相极为相似的情况,总不能说那些人是故意整容成相似的模样吧。
这种情况下,特意去清除相关信息,反而会暴露自己。
只是我妻纱由里最初使用的是警校制服的“苏格兰”,这才引起了诸伏景光的注意。
诸伏景光长长地叹息,这会儿倒是不焦虑自己的恢复情况了,他担心我妻纱由里玩过头,把自己的性命与整个家族都搭进去。
能够如此轻易就说出自己在威胁别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我妻纱由里是过于直接还是过于自大……
“安心啦,这可是……”我妻纱由里说到半截,突然把话囫囵了过去,接着说道:“反正是家族里的人协商之后告诉我的。计划也是他们制定的,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我们,可是‘我妻’家族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景光:女人,你是在玩火。
我妻:为了你,玩火自焚又算什么,我早已欲//火焚身
景光:?
景光:(拿起灭火器)
=
小剧场2
景光:“我妻家族”有什么特指的含义吗?
我妻:(望天)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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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吞下去的半截话,差点就把萩原研二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