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吴元青拿着手电筒赶回芒寨。
阮枫刚刚走访完寨子，正巧遇到吴元青，便汇报道：“探长，我们走了一圈了，他们还是不配合。”
吴元青和阮枫讨论案子时，桑白玉拉着方小满走向阴暗处。
它又出现了。
佛龛背对她们，方小满看到这东西打了个寒战，“之前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个位置。”
桑白玉“嗯”了一声，“有人挪过来的。”
方小满朝吴元青喊道：“探长大叔，芒寨的人还信飞头神吗？”
吴元青这才看到佛龛，他走过来，好奇地打量。
阮枫说：“我不知道飞头神是什么，但芒寨没有任何人家供奉神明，这点我可以肯定。”
桑白玉转到佛龛正面，无声地看着它。
黑暗中，大头包裹纤细的脖颈，那双眼睛格外狠戾。
不对，芒寨以前是信飞头神的。
这个寨子一定发生过什么。
吴元青跟着绕到前面，看到飞头神的脸后，脸色白了一瞬。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桑白玉，“这你都不害怕？”
桑白玉道：“叔叔，世界上没有鬼的，你是刑警，你知道的。”
吴元青：“……”
又被孩子教育了。
桑白玉说：“瘾君子的头颅为什么会被割下来呢？闵俊做的？”
“几个小孩说不是他们，瘾君子的尸体是闵俊发现的，提出换尸的也是他，他们都说把瘾君子放进地窖时，瘾君子的头完好无损。”
所以是在孩子们换尸后，又有人进入地窖，割下瘾君子的头颅，丢到警署前的烧烤摊，引起警方注意。
桑白玉看向被夜色笼罩的芒寨，这个神秘的村落，藏着更多秘密。
吴元青闭上眼睛。
飞头神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看得时间久了，吴元青心里不舒服。
桑白玉慢慢靠近飞头神——身体保持不动，脸越凑越近。
方小满看得五官扭曲，很想直接把她提起来。
在吴元青的角度看，桑白玉好像就要和飞头神合二为一。
深夜寂静，吴元青和方小满默默凑到一起。
两人互相嫌弃，“叔，你是警探，胆子太小了吧？”
吴元青：“我是普通人，倒是你，平时吆五喝六，现在害怕了？”
虽然嫌弃，但两人的身体非常诚实，距离越来越近。
阮枫：“……”
不知过去多久，桑白玉才直起身体，“走吧，去逛逛。”
几人朝芒寨走去。
方小满小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桑白玉说：“我要记住它的味道。”
方小满：“……我真的要害怕你了。”
几人走后，附近的草堆发出声响。
先是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是拖拽声。
混乱的杂草动得愈发厉害，一双眼睛先从草堆里露出，接着是半个脑袋。
这张脸格外恐怖，脸上好像只有棕红色的结痂，一只眼球是白色的，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脸慢慢往前挪动，一直到飞头神前才停下。
脸看向桑白玉几人离开的方向，接着把佛龛推倒，将将飞头神收到身下。
芒寨接连发生命案，村民格外警觉。
然而命案已出，警方介入顺理成章，佐科无法再阻拦。
他站在咱家竹楼前，目送吴元青几人进入芒寨。
他有种预感，芒寨已经大祸临头。
*
芒寨田地多，真转起来要花些功夫。
桑白玉左闻闻西嗅嗅，从南蹦到北，又从北蹦到南。
吴元青都替她累，“真想靠气味找到放飞头神的人？”
方小满立刻给桑白玉撑腰，“我们可是帮你们找到尸体了！”
吴元青说：“行，回去请你们吃冰棍。”
方小满伸出三根手指，“两根！”
吴元青：“……”
最前方的桑白玉忽然停下。
她看着眼前漆黑的竹楼，回头问阮枫，“阮枫姐姐，这是谁家？”
阮枫看了一眼笔记，道：“一个单身汉，三十五岁，叫桑博，身材强壮，不爱说话，对我们很抗拒。”
话音刚落，一米八多的男人端着洗脸盆从竹楼里走出来，看到桑白玉后才停下。
桑博至今未婚，独自生活。
他肤色偏黑，但身材健硕，五官还算端正。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生病去世，他把全部财产都留给父母治病，一直没结婚。
他从前在橡胶农场工作，人很勤快，父母病逝时虽用了很多钱，现在也慢慢攒下些财产。
有好几户人家都想把家里的女儿嫁过来，有的看中桑博勤快，刚满14的女儿都想丢过来，被桑博拒绝。
桑白玉轻声道：“是他的味道。”
*
目前看来，桑博与凶杀案无直接关系，吴元青派人留下来盯梢，自己则把桑白玉拽走。
芒寨人凶狠，他得护好两个女孩，尽量别暴露。
桑白玉还想再查。
吴元青道：“一会儿我要找闵俊发现瘾君子尸体的地方，看来有些人不太想去。”
桑白玉立刻跟紧吴元青，“我会听话的！”
吴元青弯唇笑起来。
桑白玉还是蛮可爱的嘛。
方小满嘀咕道：“探长大叔主动带我们去？不会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吧？探长大叔可别在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将我们甩开。”
吴元青：“……，我是那种人？”
方小满肯定道：“绝对是。”
桑白玉站出来打圆场，“算啦，吴叔叔对我挺好的。”
吴元青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小玉……”
桑白玉四十五度角忧愁地仰望天空，“虽然他总是不信任我，会凶我，还会趁机套话，但他对我就是很好很好的。”
吴元青：“……”
泪水倒灌了。
四人特意选了另一条路出寨，要走一段山路。
桑白玉看着山路延伸的尽头，再次停下，“听说芒寨有个天坑。”
阮枫说：“我去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很深的大坑，看不到底部。”
不知为何，桑白玉感觉有股力量在冥冥之中吸引着她。
她轻声道：“我们去看看吧。”
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找到闵俊发现尸体的竹林。
小竹林离芒寨有十分钟的路程，旁边是一条小路，一般只有进出芒寨的人会经过竹林。
方小满看到竹林就头疼，“闵俊在这里发现尸体的？这么大，怎么着？”
桑白玉直接指了个方向，“这边，血腥味。”
方小满：“！，人形警犬！”
三人跟着桑白玉往竹林里走了五分钟左右，果然看到两摊血迹。
龙星岗这几日没有下雨，在竹林里还能找到脚印。
桑白玉蹲在地上观察片刻，说：“他是从芒寨相反的方向跑过的，有人在追他，他没能逃走，被枪杀。”
“这你都知道？”方小满问，“怎么看出来的？”
桑白玉说：“成人跑步和走路时留下的脚印是不同的，直到这里，他都是在跑步，旁边的竹子上有很重的汗味，他应该是全力逃跑，实在跑不动了，扶着竹子休息，结果被追上。沿着脚印说不定能找到他是从哪里撞到凶手，开始逃的。”
阮枫补充道：“我在芒寨没看到任何枪支，虽然不排除他们藏了起来，但芒寨人不打猎，而且寨子比较贫穷，恐怕养不起枪。”
“还真有两个凶手？闵俊运气不错啊，都能见到尸体。”
几人沿着脚印往前走，直到走出竹林。
竹林外仍是土路，在土路对面，有一家简陋的招待所，是华国风格。
招待所有三层，门前是个宽敞的院子，摆着几张方桌，是给客人吃饭的地方。
根据招牌的指引走进去，就能看到前台，老板正躲在桌子后面听收音机。
桑白玉扫了一眼墙上的价格，招待所绝大多数都是多人间，最夸张的是十人大通铺。
几人进门也不问价格，老板骂骂咧咧站起来，“你们谁啊？！找事？！”
吴元青学聪明了，直接亮枪，“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