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贺镇禹唇角微弯, 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贺明珺说的没错,她就是那个把她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的小蠢蛋。
时月想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干脆不纠结了, 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亲一下嘛, 就当是工作了。
为了下半生吃香喝辣,躺平享福, 她可以的!
做好心理准备,时月放下捂着嘴的手,扬起头, 下巴抬了抬,示意他要亲可以亲了。
贺镇禹好整以暇地歪了歪头,双手缓缓抱胸,闲闲地看着她,他现在不那么急着亲她了。
时月:“……”
她皱了皱眉,斜眼去看他, 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狭长黑眸, 男人闲散地站立着,早没了刚刚的急迫,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态。
时月立马收回仰起的下巴, 不满嘟囔:“你什么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将话丢回给她。
“……”时月瞳孔缓缓放大。
好哇, 好哇。
逗她玩儿呢!
胸口起伏了一下,时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说要亲的是他, 跟她讨价还价的也是他,结果他又不亲了,搞得她抬着下巴求亲一样!
她又气又恨, 转身就走。
男人懒懒一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收进怀里抱住,身体放松地倚靠在楼梯扶手栏杆上。
时月登时愣住,她被人从后抱住,全身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清冷雪松味将她覆盖,大脑一片空白,气愤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一手环过她的腰,手掌贴在小腹上,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团团围住,挽留轻哄的姿态很是明显。
空气似乎静了几秒,时月回过神,艰难地从他怀里仰起头,想转身去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贺镇禹放松胳膊,时月在他怀里转过身,仰起脸,“你……”
“嗯?”他垂眼看她。
时月嘴唇蠕动,一瞬间却不知道要问什么了,贺镇禹抬手摸摸她脑袋,将她的脸压回他的胸膛,面对面抱住。
贴在软硬舒适的胸肌上,时月大脑晕乎乎的。
好大的胸肌哦。
好想蹭蹭,好想摸摸,好想捏捏,好想咬咬……
脑门被弹了一下,男人放开她,义正严词:“不行。”
时月捂着脑门,怀疑他怕是有什么读心术,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贺镇禹懒懒一笑,其实是她不知道自己涉世未深,有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他先进了厨房,看着做好的面,转身观察了一下厨房的布局,他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但对厨房的熟悉程度甚至还不如时月。
时月绕过他,拿了两个碗,将拌面分了两份,端着去餐桌。
贺镇禹眉头微挑,转身亦步亦趋跟着她,在餐桌面前坐下时,还觉得少了什么,就问:“没汤?”
时月刚坐下,愣了一下,“你要喝汤?”
拌面吃着确实干,但谁叫她喜欢呢。
贺镇禹说:“上次那种。”
“上次……”时月反应过来,“那个是醒酒汤。”
“醒酒汤?”贺镇禹顿了下,转头看她,“为什么给我煮?”
时月已经拿起筷子拌着面了,“我看你不舒服啊,顺手的事。”
贺镇禹没说话,喉咙莫名发痒,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幕,喝醉了的人有甜汤暖胃,只可惜酒鬼不知珍惜。
他忘记了,原来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是喝过一口醒酒汤的,只是没人跟他说,而他是偷喝的,自然就不知道,汤是醒酒汤。
自从来到港城贺家之后,他喝多过不知多少次,有替那死去的大少爷挡酒的,有陪贺家元老喝的,也有应酬场上被人故意灌的,多到数不清了。
他生平有多痛恨酒精,就能保持着醉后的绝对清醒,因此也时常被贺大少爷当成了无往不利的挡酒机器。
他自是知道酒精过度后的痛楚,胃出血都是小事,可也从来没人给他煮过所谓的醒酒汤。
他一直以来被酒精烧灼的胃,都是睡一觉就不疼了。
那一晚却是喝过醒酒汤之后就不疼了。
堪称良药。
贺镇禹垂眸看着碗里的面,拿筷子拌了拌,很平常,称不上山珍海味,拿去外面卖都不一定卖得掉。
他用筷子卷起一箸,喂进嘴里,尝到了家的味道。
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
而他,不是酒鬼。
……
时月从碗里抬起头时,对面的男人早已经吃完了,她拢了碗,想拿去洗,贺镇禹扒开她的手,“放着,管家会处理。”
他拉着她上了楼,回了卧室,时月已经洗过澡了,但刚刚煮夜宵又沾上些烟火气,她嗅了嗅,又进浴室重新洗一遍。
贺镇禹只能等她先洗,三楼不是没有其他的浴室,但他不习惯用,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男人,不习惯就不会将就,属于自己的,用多久都不会嫌腻。
盥洗室传来流水声,他扯开衬衣的纽扣,走向衣帽间时忽然扭头看向床尾,那一座大白熊憨憨对着他笑。
贺镇禹有一瞬的无语,哪怕买个不这么憨的懒人沙发呢?
他想起昨天回来时,她整个人窝在里面睡得很香的模样,贺镇禹走过去,开了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照着大白熊,莫名有几分温馨。
男人提了提西裤,在大白熊沙发的位置上坐下,下凹的坐垫使得他一下往后仰去,又被大白熊的胸膛稳稳撑住。
他人高马大,身体窝进去了,但大长腿还留在外面,感受了下,贺镇禹摇了摇头,起身出来。
他学过一些心理学,知道通过一些生活习惯可以看得出来,喜欢这样被包围感的人,通常都是缺乏安全感。
难怪睡觉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塞进他的怀里。
盥洗室的门被推开,时月重洗很快,出来时男人还站在床尾位置,懒人沙发旁的落地灯开着,她小心地走过去,“怎么了吗?”
贺镇禹转回身看她,他比她高太多,这一转身,她甚至都看不见他身后的灯光了,但也同时也看清了男人此时的衣着,黑衬衣全部从西裤里拔了出来,只肋骨位置扣了个扣,饱满的胸肌在衣领里若隐若现的。
时月视线直直黏了上去,又想到他嘴巴有多毒,于是垂下眼皮死死控制住乱飞的视线,再问一遍:“是这个懒人沙发有什么问题吗?”
贺镇禹说:“没有。”
他转身往盥洗室走去,边走边脱衬衣。
男人背对着她,时月视线终于敢大胆放肆地扫射过去,但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进了浴室,只麦色宽紧的背脊线条一滑而过。
他洗澡只关里面浴室的门,外面盥洗室的门并不关,还有轻微的水声传来,时月摸摸鼻尖,爬上大床。
为防止半夜再越线跑到他怀里去,时月把床头两个靠枕都拿了下来,成列塞在大床中央,而后设了个闹铃,将手机放好,躺平闭眼。
贺镇禹洗完吹干出来,大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熟了。
他关了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刚躺下就察觉了不对,手伸过去,摸到了两个靠枕。
贺镇禹顿了一下,反应回来他们中间为什么会有这两个靠枕了。他斜眼去看她,不过几分钟而已,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开始倾斜了。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手一扬,两个抱枕一边飞去一个,完美落在地上。
他在大床中央躺下,有些人像小狗一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他抬手,将滚过来的人揽住,另一手抬起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懒洋洋的:“赔不死你。”
片刻,他垂首,嘴唇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碰了碰,也跟着闭眼睡去。
心里惦记着上班的事,时月很容易就被惊醒了,眼睛一睁开就对上一抹昏黄的灯光,随即是男人将她脑袋抬起的动作。
两人四目相对,时月被抓个正着,想到即将少去的一万,哪怕眼前是好春光的大胸肌都没力气欣赏了,眉尾成小八字耷拉下去。
她苦兮兮地说:“早啊。”
贺镇禹没想到她醒得这么早,将手抽出来,瞥了她愁眉苦脸的小表情一眼,一天的好心情莫名就有了,他也不解释,掀起被子下床。
“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时月蛄蛹回自己的被窝里,闻言自然而然地问:“几点啦?”
贺镇禹迈步的动作一顿,折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一眼,“才七点。”
时月九点上班,确实还早,但也睡不着了,一骨碌翻爬起来,“算了不睡了,今天第一天上班。”
贺镇禹没说话,放下手机,去健身房晨练。
时月则是进了盥洗室漱口洗脸,而后去衣帽间挑选要上班穿的衣服。
昨天买的新衣服早在他们去湾仔吃饭时就被陈浩提前送回来了,现在就在衣帽间里,时月最终选了一件黑色针织半围脖内搭和一条深灰色A字长裙。
那天编头发的银项链戴在针织内搭外,头发全部扎在脑后,往耳朵上戴上两个珍珠耳钉,再简单化了个通透的妆,一切弄好,她刚要起身,衣帽间进来一道身影。
男人面容微湿,脸颊有着健康的红晕,瞥了眼坐在梳妆台前的人,他也不在意,抬手扯住衣角脱去健身衣,健身后的肌肉依然在紧绷的状态,饱满而紧实。
有人眼珠子直了。
“咕咚”一下,时月虽然没转身,但是她从化妆镜里看见了,不可避免地吞了一下喉咙。
好漂亮的肌肉。
他个子高,骨架大,饱满精悍的肌肉才显得他的身材挺拔健硕,不是过分健身后的那种恐怖肌肉,而是线条流畅的紧实肌肉。
外加他的肤色很匀称,不过度偏白,也不过度偏黑,而是处在一种健康的黄种人肤色上。
一看就是气血充足,精.子质量很好的体格。
时月视线不可避免地下挪,臀也翘,听说动起来会像马达一样。
啊——呸!
时月忙闭了闭眼强行收回视线,胡乱收了一下化妆品就忙不迭起身出了衣帽间。
怕被他抓住她偷窥后又乱说些什么脚趾扣地的话来。
出了门,时月脚步微顿回头瞥了眼,唇角微翘。
但话说回来,大饱眼福了不是,嘿嘿——
作者有话说:时月:[捂脸偷看][狗头]
老贺:[墨镜][墨镜]
有的人,被套路了都不几道[狗头]
明天浅浅休息一天[红心]
第22章
时月在上班的路上没忍住将这个想法跟姜籽说了, 彼时姜籽已经到了中渊集团的总裁办,左手抱着一沓文稿,右手还拿着录音设备和手机。
她边走边单手点开微信, 就看见她好闺闺说她老公身材不错, 肤色健康, 看着就是那啥很好的样子。
姜籽脚下一崴,赶忙站稳, 单手打字:【老天爷,你可别瞎意.淫,小心心随色动……】字还没打完, 总裁办公室里出来一位助理,微笑说:“是财经社姜记者吗?”
姜籽连忙关了手机,抱着采访稿上前,“您好,我是。”
助理带着她去了旁边的会议室,叮嘱道:“沈总九点半有个早会, 姜记者只有半个小时的采访时间。”
“好的好的。”姜籽赶忙鞠躬, 跟着进了会议室。
现在才八点四十多,会议室里还没有人来,她把采访设备放好, 先预习起采访流程-
白色taycan驶过繁华热闹的街道, 时月发完才冷静下来,连忙要去点撤回, 发现已经过了时间, 她拍了拍脑袋,真是昏了头了,什么都敢跟好友讲了。
车稳稳停在写字楼前, 陈浩提醒道:“太太,到了。”
时月收起手机,说:“我上班不会有什么事,下班来接我一下就行,你回你老板那边吧。”
陈浩看了眼手机里申叔给他发的BOSS的行程表,回道:“老板从半山公馆出来就直飞内陆了,中渊集团也要开年终汇总大会,估计要去个两三天,这段时间我都跟在太太身后。”
时月愣了下,难怪今天他离开得比往常都要早。
她不由得看了眼微信,聊天页面没有新消息,他没给她说——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什么关系啊,哪里用得着去哪儿都要报备。
她哦了两声,“那你随意吧,下午来接我就是了。”
陈浩应下。
禾筑所在的写字楼叫新宇宙,听说也是贺氏的地产之一,写字楼一共二十八层,遍布了数百家大中小型的公司。
禾筑算得上是中型企业了,直接包下了十六层。
进闸门需要刷工作卡,时月正要给昨天面试她的Kelly打电话时,就有禾筑的员工,一个圆脸小姑娘跑着下来为她,以及她身后前来面试的设计师们刷了闸机门。
她被带去了HR的办公室,Kelly就是人事部的部长,现在的禾筑是人事行政为一个部门,整个部门也只有她和刚刚那个圆脸小姑娘,听名字叫小雪。
Kelly还有面试,小雪带着时月去熟悉了下公司的环境。
部门基本都划分好了,前台进来是公司的休闲室,已经装好了咖啡机和冰箱,还没来得及放沙发,显得很空旷。
设计部在窗边,从十六楼看出去还能看得见维港的一角,背后正对着的就是设计总监Ella的办公室,斜对面占地最大的部门是业务部和市场部,两个部门合并为一个部门,岗位上已经坐着些同事了。
再往后是工程部和财务办公室,中间各带了两个超大会议室,最后面是一间空旷的办公室,听小雪说那是给即将从北城调任过来的总经理留的。
逛完一圈,小雪就带着时月敲响了Ella的办公室。
Ella也刚到公司,见状招了时月过来,拿起一沓文件给她,“前几天刚谈下一个客户,这是客户要求和例图,你先去整理好,周五下班之前给我一个设计方案。”
时月有些懵,一来就上班?
而且她还没有过单独做设计方案的经验……
Ella笑着拍拍她的肩,“没办法,设计师紧缺啊。你尽量做方案,不懂的尽管问我,等会儿我加你的——你用微信吧?”
时月点头,Ella让她去设计部找座位,现在还没分组,整个设计部都混在一个部门里,每个工作间都配备了电脑,时月选了个靠窗,又远离空调的位置,做图累了还可以看看远处的海港。
小雪很快弄好时月的人事信息,时月打开电脑时系统自带的邮箱已经发来了几封入职恭贺邮件,然后就是Ella发给她的禾筑往年优秀设计稿和三维效果图,她让时月先看。
这些设计稿都属于禾筑内部稿件,外界的网上还真看不到,时月认真看了起来。
中午时Ella去谈客户了,Kelly也不在,市场部的人几乎不熟,时月正想着要自己去找餐厅了,行政的小雪跑来找她一起吃饭,知道她是内地人,改说普通话:“我也刚来没几天诶,之前招进来的都是工程部和业务部的男性同事啦,好不容易设计部来了个小美女,就想来找你一起吃饭。”
时月笑着点头,“正好,省得我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我带你去呀。”小雪笑着挽上时月的手,带着她下楼,“我跟你说哦,有家餐厅的咖喱猪扒饭真的超好吃。”
新宇宙下面有个大商场,四楼就是餐厅,时月看了一早上的图稿,肚子早就饿了。
俩人进了一家港式茶餐厅,时月要了份小雪推荐咖喱猪扒,她自己要了沙爹牛肉面,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候时月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姜籽的回了一大条长长的语音,就在两个小时前。
时月看了眼对面玩手机的小雪,转为文字。
阿籽:【老天爷,你们这是睡了吧?不然只凭看一眼你咋知道他精.子质量好的?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老公那体格,睡起来咋样?嘿嘿,那不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哈哈,但你可别贪图他的精.子质量就动心昂,我跟你说,他那人渣得很,额……】
文字最后打了一串省略号,像是有什么没说完一样。
时月看一眼对面的小雪,她正拿着手机在跟人聊语音,于是她也把听筒贴耳边,播放了语音。
即使文字版看过,但再听语音时月仍旧是耳尖发烫,死阿籽说些什么啊!
语音最后确实是戛然而止,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匆匆忙忙发出来的。
时月发了个小狗龇牙的表情包,【你在说些什么啊!】
【根本没有的事!】
【我就是看他在我面前换衣服有感而发!】
消息发过去,直到时月用完午餐都不见姜籽回复,时月奇了怪了:【阿籽,你人呢?】
“时月,你有英文名吗?”小雪忽然问她。
时月抬起眼,“一定要英文名吗?”
“这样方便叫啦。”小雪说,“你也可以叫我Yuki哦。”
公司里基本都有英文名,时月点了点头,说:“Ayla。”
小雪念了声,说:“感觉还是叫你时月更顺口。”
时月弯了弯唇角:“我都可以。”
用完午餐,俩人回了公司,小雪说她回办公室午休一会儿,时月笑着点点头,也回办公位,但没午休,坐下来后看了眼手机。
再丢了个问号过去,总不能忙到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姜籽确实还没吃午饭,或者可以说整个中渊集团的中高层都还没吃午饭,全部集中在中渊次顶层大会议室里,看着前方主位上一句话不说,只翻看财务报表的男人。
姜籽被塞在会议室最后一排的小矮椅子上,她前后左右都是中渊各个高管的助理秘书,她在他们中间坐了一个早上了。
早知道那时候她不嘴贱就好了,不,应该是憋回到财经社再回好友语音就好了。
上午十点,她整理完采访稿,又跟沈总的助理对了一遍录音,确保她真的没录进去什么不能录的内容后,这才踩着高跟鞋径直离开中渊总裁办。
她是开车来的,车停在负一层,沈总助理送她到地库,出了电梯后,她才有时间回她好闺蜜的微信,再看一遍早上的消息,姜籽啧啧两声,点开语音键就开始叭叭一顿说。
她嘴里说着话,怀里抱着采访稿,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一时间无暇顾及周边,眼里只有自己的车和捏在嘴边的手机。
猛然间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迎面撞上,视线直直跟正中间那道藏青色挺拔身影对上,姜籽戴了美瞳的瞳仁剧烈一颤,手指一松,消息就那样发了出去。
卧槽,说曹操曹操到!
姜籽慌乱了一下,左右一看,连忙侧身站在边上,为那群人让路。
西装革履一大波人,步子迈得很大,各个气场威严,不苟言笑,尤其打头那位,单手揣在西裤库兜里,气场更是强盛,整个地库安静得只剩下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姜籽头埋得低低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估计是刚调侃完人家精.子质量问题吧?
一群人目不斜视,大步从她身侧路过,姜籽放缓了呼吸,心脏微微落地,却不料中间那人都已经过去了,又忽地停下脚,后退两步,侧脸朝她望了过来。
所有人都跟着停下脚步,纷纷望向姜籽。
姜籽:“……”
心脏抖了一抖,怎么都这样看着她?
贺镇禹看清她的脸后,眼尾微微上挑了一下,他还说呢,是什么人这么放得开,竟然公然调侃别人老公的精.子质量。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调侃质量很好的老公啊。
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贺镇禹舌尖顶了顶腮帮,垂眸轻笑一声,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么?
就说她平日里表面正经清纯,又傻又可爱,但其实私底下却随时在偷窥他,意.淫他。
他可一点都没看错她啊。
周远有些诧异,他还没见过姜籽,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身份,跟着看了眼,转回头,“老板?”
贺镇禹抬起手指往前比了下,“你们先上去。”
“是。”周远应了声,带着公司高层先走了。
偌大的地库不到一会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寂静、阴森,格外瘆人得慌。
姜籽深吸了口气,仰起职业笑脸:“贺先生,您好,我是财经社记者姜籽。”手也跟着伸了过去。
贺镇禹没伸手,只下颌轻抬了下,姜籽干干一笑,收回手抱着文稿,“我刚刚去采访了沈副总,贺先生您有事我就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站住。”贺镇禹懒声道,慢步走到姜籽转身的前方,垂眸看她,“贺时月的好朋友,姜籽?”
姜籽咽了咽口水,点头,“是,您有什么事吗?”
贺镇禹视线下滑,瞥了下她的手机,说:“刚刚,是在跟她说话?”
“额——没有。”姜籽反应极其迅速,“是我另外一个朋友。”
“是么?”贺镇禹挑眉,“你那朋友老公的精.子质量很好?”
他问得倒是坦然,姜籽却已经脚趾抓地了,脑海中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要你多嘴!要你多嘴!
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姜籽结巴道:“那那是她老公,什什么样只有她清楚,我可不清楚……”
“呵……”男人轻笑出声,“不清楚你能说得头头是道?”
姜籽:“……”
悔啊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男人似笑非笑:“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他将手插进西裤裤袋里,走了两步,自顾自道:“他们这夫妻生活,过得可真够刺激啊。”
姜籽已无话可说,只能死死埋着头。
说刺激,可那不就是你们吗。
“你说我跟贺时月——”贺镇禹忽然转回头看她,“七天七夜够不够?”——
作者有话说:姜大小姐(瞳孔地震):这这这么刺激的吗
时月半夜气得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第23章
姜籽:“……”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她!
她为什么要跟她好闺蜜的老公聊这种话题!
很诡异的好么!
姜籽知道, 她根本骗不过他的,这男人完全听到刚刚她调侃他们夫妻的那条语音了。
“那个,这个是你们的家务事, 我就不掺和了。”姜籽笑得苦哈哈的, “公司里还有事, 我就先走了哈。”
说完就准备开溜,太恐怖了, 她的小时月是怎么在这种男人手下讨生活的?
贺镇禹侧身一拦,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手里的录音设备。
姜籽稀里糊涂地被带回了中渊总裁办,不, 是董事办,然后又带来了这个超大的集团会议上,美名其曰给她素材。
但这都是中渊的商业机密,她哪真敢录真敢写的啊,要写也只敢写一些皮毛的,例如全方位拍马屁。
好饿呀。
姜籽命苦地揉了揉肚子。
“散会吧。”主位上忽然传来一道天籁。
姜籽耷拉下去的眼皮登时一抬, 视线直直看向主位, 隔得远,已经陆续有人站了起来,她被挡住视线, 等站起来时, 那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时月从上午Ella给她的文件里收回视线, 点开手机, 姜籽:【时月!你害死我了!】
时月疑惑:【怎么啦?】
姜籽:【小狗流泪.jpg】
【说多了都是泪呜呜呜。】
【你老公简直不是人!】
时月:【啊?】
【你遇到他了?】
姜籽:【我今天来中渊采访沈副总,好死不死碰到了!!】
他去中渊开年终汇总大会,好友又去采访中渊副总, 能碰上倒是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竟然连她好闺蜜都怼的吗?
转而一想,或许是采访的事惹恼到他了,时月忙安慰好友:【他嘴巴特别毒,你别放心里,当耳旁风就好了。】
这句话透着一股沧桑的老练,不是荼毒多了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姜籽深感时月这钱确实不好挣,她这才刚一碰面呢,一滴血就已经没了,不敢想象好闺闺近段时间都是生活在怎样的地狱。
姜籽发了个小狗拥抱安慰的表情包,说:【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好闺闺。】
时月疑惑了一下,随即想到估计是安慰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呢,忙回:【我感觉还好,等过两天就更适应了。】
这都能适应?
果然,金钱的魅力不可抵挡。
但话说回来,换做是她,似乎也能努力去适应呢,起码人还是帅的,赏心悦目,比她老板那个地中海老色鬼要强多了。
姜籽叹气摇头,肚子咕噜噜直叫,她道:【好饿啊,我干饭去了。】
时月:【这个点还没吃?】
【快去快去。】
姜籽发了个小狗wink的表情包就下线了。
时月返回跟好友的聊天页面,转而点开那个灰色头像,想打字说一声别对她好闺蜜那么凶,可又实在找不到话题,总不能直接怼上去,那他万一再继续拿阿籽开刀可就不好了。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她干脆关了手机,重新看起客户的设计要求来。
一天很快过去,Ella从中午出去后就没回来,到了下班时间,小雪通知她可以正常下班,时月这才收拾了工位下班。
回到公馆的时候时间还早,公馆里静悄悄的,只有菲佣和管家,那姐弟俩不知道去哪儿了。
时月正要上电梯,管家端了份甜品过来,“小姐下班了,今晚想吃什么?”
时月左右看了眼,管家很有眼色,立马告知:“大小姐去了夏威夷,可能要在那边玩几天才回来,三公子被他小妈接回去过生日了,估计也要在那边待得几天。”
这是,一个都不在啊。
时月眼睛一亮,顿时自在了,左右晃悠一圈。
她也不着急上楼了,在大厅吃了甜品,让新来的厨师做了几份湘菜,叫上陈浩,大快朵颐了一顿。
回到三楼,天色渐晚,时月洗了个澡出来,在懒人沙发上窝下,刷了会儿手机,将电脑打开,CAD也打开。
根据Ella给她的客户要求,她倒是做出了一个设计方案,但也知道自己的技术和经验都不足,叉掉又可惜,不如明天上班拿去给Ella看看。
三个多小时过去,她也困得眼皮直直往下坠,干脆电脑一收,爬上了床。
半梦半醒间,卧室门忽然被推开,时月今夜没人可抱,本就睡不安稳,察觉到一点异样立马惊醒,手一捞床头柜,摸到手机拿回来,死死盯着门口。
走廊光线微弱,一道颀长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落地无声地踱步进来,门在来人身后缓缓关上。
时月呼吸渐渐屏住,手里死死捏着手机,脑海里不由自主就开始闪现出两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
夜色也是这样的深黑,房间里一丝光线都没有,她甚至连来人的脸都看不清,就被人捂住口鼻,迷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一处海岸悬崖之上,下弦月从海平面上升起,海浪汹涌地拍打着礁石。
她的手脚都被五花大绑了,嘴上贴着胶带,一个黑衣壮汉手里拿着刀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白衬衣,碎发遮住眉头,也是最先发现她醒来的人。
“哟,我们的妹妹仔醒了嘅。”
时月没见过他,疯狂摇头,嘴里呜呜呜几声,提示他们认错了人。
站在白衬衣身边的男人转过身,唇角痞痞地扬起,他穿着一身酷炫的黑皮衣黑靴,银白色大粗链子挂在脖间,一晃一晃的。
男人走过来一把捏起时月的下巴,说起蹩脚的普通话:“贺家刚认回来的女儿贺时月嘛,我是不是没有说错?”
时月停止了挣扎,他们对她如此了如指掌,连语种都换了,这绝对不是认错,就是冲着她来的。
男人一把扯了贴在时月嘴巴上的黑胶带,接过壮汉手里的刀,贴着她的脸颊,笑着问:“妹妹不知道我呐?那真是伤心的一件事。”
冰冷的刀贴在脸颊上,时月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男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能认回贺家,我却不能?!”他咬牙切齿,又笑又气,“都是贺家的子女,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认回去?!”
时月顿时明白他们的身份了,是遗嘱里另外两个各有百分之二股份的私生子。
牙齿在口腔里发着抖,她勉强镇定,“你们绑架我,有有什么目的?”
男人捏着刀子在她脸上比来比去,阴恻恻地笑,“听说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呵呵呵哈哈,你一个女人,他竟然给你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比我们俩加起来的都多!呵呵哈哈哈……”
一股无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时月心底蔓延上一股惊恐,他好像疯癫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男人忽然从地上抓起一沓文件甩在时月脸上,“否则,别怪我的刀不客气!”
时月脸颊被甩侧过去,她垂下的眼眸看着地上的股权转让书,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
“写!你的名字,赶紧写!”男人往她手里塞了支笔。
时月手腕被尼龙绳绑着,早已麻木,根本拿不住,笔从她手上滚落,顺着岩石沟壑翻滚,最终滚下悬崖。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笔滚落悬崖,缓缓侧头,“你在干什么?啊!”发红狠戾的眼死死盯着时月,“你不签?”
时月吞了吞干涩的喉咙,“我可以签,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安全!我们离开这里,我会给你签。”
“呵……”一声轻笑传来。
白衬衣男人走上前,细长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了她半晌。
“贺怀明,你这妹妹仔不老实啊。”
时月一顿,脸色越发苍白,眼前这个叫贺怀明的话,那他就是那个连贺明珺说起来又恨又气还有些忌惮的贺鸣森了。
贺怀明猛地看向时月,冰凉的刀锋渐渐往下,贴上她脖侧的大动脉,“竟然敢耍我?”
时月牙齿打颤,在口腔里哆哆哆作响,“没有没有,我就是怕我签了你们就会杀了我。”
她飞快摇头,泪眼婆娑,“我什么都不要,我会签的,我签完就回内陆,永远都不会来港城……”
“跟她废什么话。”贺鸣森顿时不耐烦了,“死人也是可以签字按手印的。”
“不!”时月惊恐地看向他,忙抓起文件纸,“我签我签,我现在就签——”
年轻男人笑得温柔无害,“晚了哦,妹妹仔。”
时月心脏急剧收缩,恐惧攫住她的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感受到锋利的刀锋,正在一寸一寸地划开她的皮肤。
好痛!
疯子疯子!这群疯子!
“去死吧!”贺怀明忽然抽搐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握起刀,眼神倏然狠戾,却突然横来一脚踢在举刀的胳膊上,而后一手飞快将时月拖了出来。
时月视野天旋地转,往后一摔砸在地上,痛得她皱紧了眉头,但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前方悬崖上传来两声惨烈的痛吼声,时月顿时顾不得身体上的痛,连忙朝前看去,地上已经躺着一道影子了,五步开外有两人打在一起,拳拳到肉的打斗声听得时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贺鸣森早在贺怀明那里出现变故的时候就毫不犹豫扭头跑路,却在跑了几步后猛然停下,神情惊恐,结结巴巴:“禹,禹哥,您您怎么来了。”
时月快速扭头,往侧边看去。
一道身着宝蓝色高定衬衣,袖子半卷箍在臂弯,双手插兜的挺拔身影慢条斯理地走近,姿态优雅从容,像是在逗猎物的豹子。
男人轻笑,声线低磁:“跑啊,怎么不跑了。”
贺鸣森深呼吸了一口,强装镇定,“禹哥,老爷子竟然给那八婆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服侍了他十八年狗屁都不是!”
他观察着贺镇禹的脸色,“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她的股份都是你的,我替你负责料理后事,您看如何?”
时月倏地抬起头看向他们,心脏再次紧缩,还没恢复完全的脸色以更快的速度惨白下去。
贺镇禹挑眉,“哦?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要!
时月手指紧紧抠住地上岩石,指甲断裂,流出鲜血,她知道她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嘶哑出声:“不用经过他——”
“闭嘴!”贺鸣森转头阴狠地吼了她一声。
吼完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贺镇禹忽然抬起一脚兜肚子狠狠一踹,贺鸣森的身影顿时折成一张弓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啊!”他被摔得五脏六腑都像挪了位一样,疼得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揪起他的衣领,头刚扬起来,迎面重重砸下来一拳。
“砰”一声,口水和血水飞洒出去。
再一拳下来,他整个口腔的牙齿都开始松动,甩飞出去几颗牙齿。
“禹——砰——”又一拳捶了下来。
贺鸣森大脑刺痛到发晕,脑海嗡嗡作响。
他要被打死了,他真的会被打死的!
不知几拳过去,贺镇禹丢了手里昏过去的脑袋,握着拳的手指松开,小臂肌肉被扯动,青筋虬起,线条流畅,手背上全是鲜红的血液,正顺指缝不断滴落。
时月瞳孔一缩,牙齿又在口腔了打颤了。
男人站起身,甩了甩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时月眼皮簌簌发抖着垂下,全身血液凝固,声音低哑到快要听不清,带着些讨好:“哥,哥哥……”
“嗯。”他冷淡地应了声,抬手接过申叔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垂眸看她,“我们谈谈。”
时月骤然从回忆里回神。
她咬紧唇,贺镇禹,贺镇禹……
多希望他也能像两年前的海岸悬崖那次,像个恶神一样从天而降。
时月盯着卧室里越来越近的身影,脸色苍白之际连按五下开关机键,按到第四下的时候,来人的脸部线条出现在昏黄的壁灯光线里,她一顿,手指骤然撇开,划在手机壳上,指甲盖脱力扯疼。
“还没睡?”他随手扯开领结,声线低哑。
时月全身猛然卸力,倒回大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贺镇禹视线微顿,丢开领带大步走上前,单膝杵在床沿,一把将她捞起来,眉间紧皱,“怎么了?是不是二楼那俩回来了?”
时月视线缓缓定在他脸上,眼神忽明忽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存稿一个字都没了[化了]
接下来要开始裸.奔了,如果哪天十一点没更,估计还在跟键盘打架[可怜]
第24章
“时月?”
“贺时月!”
贺镇禹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
时月的眼神这才聚焦在他脸上, 看了好半天,她忽然撑起身体要去抱他,但她早已被吓得全身脱力, 根本起不了身。
贺镇禹看出她的想法, 手臂伸过去, 掌着她的后腰,将人一把搂了起来, 时月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人紧紧抱住。
男人一怔,微微侧脸垂眸, 视线里只有她毛茸茸的脑袋,但能察觉到她身体在轻微颤抖。
贺镇禹手臂收紧,侧首碰了碰她的耳尖,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时月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十多分钟过去, 她感觉自己心跳趋于平静, 这才放开贺镇禹,仰头看向他,想质问些什么,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难不成怪他半夜回来, 还是怪他回来得悄无声息把她吓到了?
可这是他的卧房,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不管怎么怪都好像是在无理取闹。
“怎么了?”贺镇禹先问, “是二楼那俩回来了?他们欺负你了?”
时月还没说话,男人先皱起了眉头,眸底狠戾一闪而过, “看来,不听话的人,是该受到些惩罚了。”
时月忙 摇头,“不是他们,他们也不在家……”
等等,她仰头看他,“不听话?什么意思?”
贺镇禹看她一眼,“知道你怕他们,昨天就吩咐他们离开公馆了,三天内不得回来。”
“你早晨下楼用餐时都没发现他们不在的吗?”
时月一回想,确实记起来了,早晨时用早餐只有她和他,当时她还以为二楼那俩贪睡还没起来呢,没想到是被他给赶走了。
“他们真没回来?”贺镇禹倾身看她,“那你是怎么了?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做噩梦了?”
时月摇头,只是不由得抬眸看向他。
贺镇禹眸子一眯,反应过来,“是我吓的?”
时月垂下眼皮,轻轻点头,“我以为,两年前那件事又再次发生了……”
贺镇禹一顿,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今时不同往日了,你那时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以为这几天的戏都白演了?”
时月还是垂着头,没说话。
贺镇禹坐近一点,手臂环过她的后颈,掌着她的侧脸压过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主动认错:“是我不对,不该悄无声息回来的。”
时月一开始有些僵硬,但随着耳边心跳声的传来,她也渐渐放松了身体,歪头靠在软硬适中的胸大肌上。
“我刚刚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贺鸣森又来绑架我了。”
贺镇禹没说话,手掌轻抚她的胳膊。
“两年前那晚……你怎么来得那么及时?”时月一直想问他这个问题。
贺镇禹手指微顿,“你忘记了,那晚是贺明珺的生日,他们从前从不来半山公馆的,那晚的宴会却突然出现,当时就觉得可疑,原本还以为是冲我来的。”
没想到却是冲着她来的,当时老爷子才刚刚过世,不然贺明珺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将人带进半山公馆。
时月低低说:“那晚我没下去。”
贺明珺摆明了不喜欢她,生日宴会更是没邀请她,时月那时也不愿下去当众出丑,就一直待在二楼。
“那时候,谢谢你来。”
时隔两年,时月还是为那时的他没冷眼旁观而感激,否则今天的她早已葬身大海,无人知晓。
毕竟连母亲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不是。
贺镇禹实话实说:“我也是有目的的。”
为了后来能顺利联姻。
时月也知道。
那晚从海边回去后,贺镇禹就跟着她进了她住的卧室。
二楼角落里很小的一间,从前还只是一间杂物间。
她的卧室狭小逼仄,贺镇禹却不在意,直接在她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他人高马大,一坐下就压得那奶白色的椅子咯吱作响。
一份文件被丢在梳妆台上,贺镇禹翘起二郎腿,下巴抬了抬,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时月踌躇着上前,受伤的手已经在回来公馆的时候就被申叔喊来的家庭医生给包扎好了,纱布包扎着,显得她手笨拙得很,拿了两下才拿起来。
是一份婚姻协议书。
他将代理她的全部股份,以她丈夫的身份进入贺氏核心董事局,而他,保她婚姻期间的人身安全。
时月只简单看了一遍,鼓起勇气,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贺镇禹怔了一下,锋利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沉默了很久。
他从来没打算过要离婚,即便只是一个协议婚姻。
可偏偏却是她最关心的,他坐在黑夜的尽头,看着她忐忑不安的眼睛,终于出声:“以我坐稳贺氏主席(董事长)的位置为期限。”
时月不敢多问那是多久,今晚实在将她吓得不轻,她也希望他能斗倒那两个私生子,便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笔,打算签下名字,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
时月颤抖了一下,赶忙侧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贺镇禹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眼眶红肿的女孩,她是那么懦弱,胆小又可怜。
显得他在欺负她似的。
他难得慷慨:“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男人神情比起在海岸上来说温和太多了,时月又生了些勇气,小声说:“那你能不能送我去国外念书。”
“嗯?”贺镇禹侧了下脸,“你要离开港城?”
时月怯怯点头,加上一句:“可,可以吗?”都吓得成小结巴了。
贺镇禹身体往后一靠,定定地看了她一分多钟,这才点头,“可以。”
第二天她重新拿到一份协议,多加一条附加条款,有了离婚期限,也多了一笔数额明确的报酬,只不过要在婚姻结束之后才能拿到,至于什么时候离婚,也得他说了算。
时月没问题,很快签字。
她的签证那些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下午她就坐上飞往澳洲的飞机,直到如今再次回来。
卧室里静了几分钟,时月再次说了声谢谢,这次是为他说话算话,将她送去国外完成学业。
贺镇禹懒懒道:“哪有那么多谢的,你不在港城,不知道有多方便我运作。”
时月知道他说的其实不太准确,在那个老爷子刚刚去世,他又不被认可的情况下,哪怕是拿着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要想真正进入股东大会其实是很难的。
如果那时候她跟在他身边,或许会少了很多弯路,但那时候她被吓怕了,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先顾全了自己,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
可想而知他刚开始有多难,但也证明了一点,他手段足够狠厉,否则短短两年时间,他无法在贺氏站稳脚,更何谈现在的话事人位置。
她也不点破,弯了弯唇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另外那个呢?”
“贺怀明?”贺镇禹冷笑一声,“在非洲原始部落里体验生活呢。”
那可不是体验,那是被流放过去的,永远不能回港。
“哦,他当时叫嚣得厉害,腿给弄瘸了一条,估计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时月唇角扬起,只觉痛快,谁叫他当初那么欺负她。
她小声嘀咕:“活该。”只是可惜贺鸣森还好好地活在港城。
贺镇禹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贺鸣森的股份也被我收回来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时月颧骨再次飞起,也活该,谁叫他们当初觊觎她的股份。
“那他的腿——”
贺镇禹说:“是他自己弄的,当着众多贺氏元老的面,自己开车去撞的维港大桥。”
“是投名状吧?”时月猜测,“怕你也给他丢非洲去了。”
贺镇禹挑眉,欣赏地看她一眼,“聪明。”
时月说:“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贺镇禹一顿,呼吸都放缓了几秒,“也还好,有几个老股东还是不怎么服我。”
时月压根没想到那层,只是纯粹地夸夸他,因为他也夸她了。
“对了,陈浩不是说你要在北城出差好几天,今晚怎么突然回来了?”
闻言,贺镇禹垂首看她,几秒后轻哼一声。
时月奇怪,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顿感毛毛的,“怎,怎么了?”
难不成跟她有关?
贺镇禹表情变得耐人寻味,“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跟别人发说消息她老公精.子质量很好……”
“咳咳咳——”时月赶忙从他怀里退出,一阵乱咳。
贺镇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说要弄个三天三夜下不来床,这么饥渴难耐的?”
“我没说!”时月尖叫一声,反应回来急忙道,“那都是姜籽臆想的,我可没那么说!”
“哦……”贺镇禹点了点头,斜觑着她,“原来那个人是你啊。”
时月一愣:“……”
啊啊啊啊!
什么叫不打自招!
她这就是了!
本来早上头脑发热给好友发去那样一条消息她就够后悔的了,现在更是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啊?
时月摆手,干脆装傻:“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诶,我刚刚不是在问你为什么回来么,你别岔开话题。”
贺镇禹轻笑,抬起手,时月立马闭嘴,眼睛盯着他的手指。
做,做什么?
贺镇禹什么也不做,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而后站起身往盥洗室走去,边走边脱衬衣。
时月等人不见了,这才大喘口气,俯身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飞快上滑跟姜籽的聊天记录。
第一段语音戛然而止,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怕不是被他听到了吧?
这也就解释得通后面再跟阿籽联系上她第一句话就是她害了她,以及后面那句的‘你老公简直不是人’,以及最后莫名其妙的安慰。
是安慰她在贺镇禹手下讨生活艰难的吧,而不是安慰她第一天上班辛苦的。
解释得通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难怪他会知道,难怪大半夜回来,恐怕也是因为这。
确实是早上她头脑一发热害了阿籽,可阿籽不但不怪罪,还安慰她。
半夜的愧疚突如其来,时月给好友发消息:【阿籽你好好哦,最爱你啦。】
发完莫名有种她是大渣男的感觉。
放下手机,时月看向卧室门的阴影,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被推开。
独自待在卧室感觉还是有些怕怕的,她踮着脚尖走进盥洗室,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虽然听男人洗澡挺变态的,但谁叫她刚被吓了一回呢。时月靠着洗漱台,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多久过去,淋浴水声停止,时月回神,正要踮起脚尖悄悄摸摸出盥洗室,忽然一阵水蒸气夹杂着清冷雪松的香氛布满整个盥洗室,她背脊也蔓延上一层毛毛的鸡皮疙瘩。
“呵……”一声低哑的轻笑传来,“来看我的?”
时月僵住了,缓缓转身,你听我狡辩!
“没有没有,上,上厕所的。”
一转头,时月的眼珠倏然瞪大,“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贺镇禹擦着头发,低头看了一眼,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围在腰间,身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滚落,一滴一滴滴在浴巾上,腰间那一圈的颜色都要深一些。
“又没露。”他擦了擦头发,丢开毛巾,忽而走近。
时月噔噔噔后退,抬起手虚挡在眼前,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瞄,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人鱼线,呈倒三角往下蔓延,两根鼓起的青筋也跟着淹没在白色浴巾下。
他的腹部很干净最显,一根毛发都没有,清清爽爽的麦色人鱼线,时月感觉自己鼻腔蠢蠢欲动了,她不争气地捂住鼻子,可别血流三尺啊,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知道该收回她的视线了,不能再看了,可美色当前,视线被502粘住了一般,根本撕不下来!
她还看见,洁白的浴巾上……
有着不平整的轮廓弧度。
热气腾地一下直冲大脑,时月脖子以上的皮肤突然红了个彻底,她慌忙转身,跌跌撞撞跑了。
是,是往右的。
盥洗室的门都被她撞得晃动了一下,贺镇禹刚拿出吹风机,侧脸瞥了眼,眉头微挑——
作者有话说:时月:[害羞][害羞]
老贺:[墨镜]
第25章
时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不知多久过去,她已经憋得不行了,正想要悄悄掀开一角时忽然察觉被子被人扯了扯, 她赶忙死死压住。
模糊低沉的嗓音从被子外传来:“放开, 你要将自己憋死不成。”
时月不放, 她知道他知道她在看他,且看的是什么地方, 上一次就被说,但是是过后才提的,她还能狡辩一二, 这次她完全无话可狡辩了。
贺镇禹干脆一步迈上床,将她一整个从床上捞起来,时月还没反应过来呢,大床床垫一震,新鲜的空气就涌了进来。
而后被子被扯了下来,发丝糊在脸上, 她吐出一口气吹开一缕, 抬起眼就跟男人无语的眼神对上,眼看他要说话,时月先一把蒙住他的嘴, “好了, 不要说了,我知道是你错了。”
她其实想掐他嘴巴的, 但那太影响他霸总形象了。
“?”贺镇禹缓缓挑起眉头, “我错什么了?”
时月理不直气也不壮,“谁叫你不穿衣服的,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的好吧。”
“你那是一眼?”贺镇禹轻嗤, “吃亏的是我,还不让说?真是霸道。”
闻言时月瞥他一眼,就那样隔着浴巾看一下就吃亏了?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贺镇禹视线落在她眼底的黑眼圈上,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一句话也不说了,放开被子,转而在他那一侧躺下。
时月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跟着睡下去,眼睛瞥去一眼,又连忙收回来,“你怎么不穿睡衣啊?”
贺镇禹扯过被子盖住腹部,淡淡说:“不想穿,我以前睡觉那都是裸睡的。”
时月心脏抖了抖,慌了,这可怎么是好?
万一晚上她一不小心又滚到他怀里,再一个不小心扯掉他的浴巾,那岂不是就——坦诚相见了?
有心叫他穿一下睡衣,可又张不了口,她只能挨着床边睡下,不断叮嘱自己,别乱动别乱动。
贺镇禹瞥她一眼,抬手关了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本就是半夜被惊醒,又熬了那么久,时月脑袋一沾枕头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感受着身侧熟悉的气息,心中越发安定,不到三分钟,彻底陷入睡梦中。
贺镇禹侧头,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掀起被子,挪到她身侧,伸手扶起毛茸茸的脑袋,胳膊穿过后脖颈将她搂住,人也跟着躺下。
凌晨时分,时月不安分地往外蠕动,即将滚落下床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她捞了回来。
时月迷迷糊糊要睁眼,抬手摸到熟悉的触感,八爪鱼似的抱了上去,脑袋在熟悉的大胸肌上蹭了蹭,再度熟睡过去。
贺镇禹睡眼惺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他放下手机,垂首埋进一片温暖软香的发丝里,闭眼重新睡去。
一夜好眠,床头柜闹钟刚刚响起,一只赤臂伸出,抬手关了闹铃。
贺镇禹睁开眼,收回的手捏了捏鼻梁骨,彻底清醒,扭头看她一眼,抬手拉开她扒在他身上的手,某人相当配合,说拉开就拉开了。
等到人离开了,时月多眯了会儿,才偷偷睁开半只眼,床前床后看了圈,确定人不在卧室,这才装作刚清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爬起来。
能混一天是一天,只要不被抓住,她就当不知道,就能减少一万的损失。
好在是装模作样,哈欠刚打一半,男人洗了个澡就从浴室里出来了,目光瞥过来一眼,时月刚要合上的哈欠又张开,伴随着声音:“哈——真困啊。”
她捂着嘴拍了拍,等人进了衣帽间,她飞快起身下床,去盥洗室里洗脸漱口。
嗅着空气里的沐浴液残留的冷香,时月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他大清早的洗什么澡?
之前也不见他有这习惯啊?
最多就是健身回来后进去冲一冲,可今天这不是没健身呢么。
时月胡思乱想了一通,出盥洗室,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响起,她走过去拿起来关了,正要转身,目光往床尾被子下飘出的一片白看去。
床单被罩都是深灰色,就显得那片白很显眼,时月还知道他这人不喜欢床上有其他东西,所以,哪来的白?
她走过去,疑惑着抽出那片白,原来是一条浴巾。
时月撇撇嘴,抱着浴巾往盥洗室走去,好好的浴巾怎么跑床上……去……等等。
时月垂头看了眼手里的浴巾,鬼使神差地抱起来嗅了嗅,一股雪松味伴随着男性的气息拂入鼻腔。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时月吓了一跳,转过头就见男人一身挺括修身的黑西服,领带打得整齐,个高腿长地站在衣帽间门口,直直地看着她。
时月手指松了,浴巾轻飘飘掉落在地,结巴了:“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干……没干。”
贺镇禹没说话,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刚刚那一幕——
她抱着他的浴巾,在闻。
她闻他的浴巾。
她闻他。
男人背对着衣帽间的灯光,时月看不清他面部的神情,但那笔直的视线她却是感受到了,热气从心脏开始往上蔓延,脖颈、脸颊、耳朵,最后到达大脑。
时月在脑海里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是变态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闻!
她也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挺变态的!
她社死得晕头转向,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于是转身就要逃跑,只是手被一只力量感十足的手给抓住了,随即她被一道力扯着后扑。
“啊!”这回是真尖叫了。
下一秒,她被抱着压在墙壁上,冰凉的冷激得时月一哆嗦,一只温热的手掌掌住她的后腰,哆嗦变成轻颤,男人的脸压了下来,他们挨得很近很近,近到她能嗅到他刚用男士洗面霜洗过的脸散发着淡淡的香。
“刚刚在闻我的浴巾?”他问得很轻。
“没没没有。”时月心跳得很快,咚咚咚的,像有把小锤子在敲。
“说谎。”贺镇禹手掌用力,掌着她的后腰贴上他的胸膛,“不老实的人可是要吃苦头的。”
时月被他怀里的温度烫得喘不上气,“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男人轻笑,热气拂过她的面颊,刚漱过口,还有着淡淡的薄荷香,“不知道?”
“从我被窝里抽出来的你说不知道?”
时月哑口无言,可那时候她真没想那么多,单纯疑惑床上怎么会有白色的东西……等等,也就是说他昨晚——
裸……裸,睡了?
所所以,一大清早冲澡是因为……因为……起来了?
还没消散的热气再度袭了上来,“你变态!是你先不穿睡衣睡觉的!!”
“你还在卧室里裸!奔!!”
贺镇禹好笑地看着她调色盘一样的脸,“你看见了?”
“……”她还真没看。
“况且又没在别人的卧室里裸.奔,哪里就变态了。”
“要说变态……”贺镇禹眼神斜斜地看了下来,时月脑海一抽,猛地踮起脚吻了上去。
男人眼眸倏地幽暗下去,双手箍住她薄弱的背脊,启唇将即将撤离的唇瓣重新叼了回去,就像猎豹捕了猎,都是要拖回巢穴里,一点一点地吞吃骨肉。
毛毛的刺感从心脏上传来,时月想要撤开,他飞快追着过来,下唇瓣被他不断舔吮啃噬,湿软的舌尖更是蛮横地叩开她的齿关,卷住她的舌尖就拖回了更滚烫的唇腔里,缠着她在里面兴风作浪。
一旦时月有退缩的意图,他就会卷着她的舌尖往他喉咙里吞,强大的吸力好几次都弄疼她。
时月无助地往后仰起脑袋,即将撞上墙上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住她的后脑,控住她不断乱动的脑袋后,就越发方便了他的吻,时月很快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太凶残了,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舌根很酸,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涎滴落了出来,又羞又怕,时月只得手脚并用,对他拳打脚踢。
明明上一次在花铺附近时都不这样的。
他那次明明就很温柔。
贺镇禹睁开幽暗的眼,退开一些,鼻尖依旧贴着鼻尖。
他看见她通红的脸,濡湿的睫毛,凌乱的发,和糟糕的唇瓣。
他的乖宝宝,被他蹂.躏得很惨呢。
时月大口喘着气,唇瓣火辣辣的疼,她猜想应该是肿了,想到刚刚的吻,心有余悸地抖了抖。
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背,轻柔地拍着,时月轻颤着想要退开,却被那只手不容拒绝地掌住。
她抬起红通通的眼,想要说什么,却对上双野兽一般的瞳仁,极其危险,但也,极其迷人。
男人忽而俯首,时月侧开脸,他的嘴唇便只落在她的唇角,而后不动了。
室内重归寂静,时月渐渐僵住,她知道惹怒他的下场是什么。
今天本来就是她理亏,他要讨些什么她都应该顺着他一些的。
虽然还是很可怕,但……就在她想要转过头时,男人吻了吻她的唇角退开,而后放开禁锢着她后背的手,却转而拉住了她的手指。
“今天陪我去北城,”而后低低地加了个询问音,“嗯?”
时月垂着头,“我要上班……”
“请假。”
“不行!”时月缓了缓补上,“才上了一天就请假,换做是你的员工你乐意吗?”
贺镇禹挑眉,倒也没强求了,阿浩说,她很喜欢这份工作。
“那我晚上回来。”
北城到港城,天南地北两个方向,两千多公里,哪怕他有私人飞机,也得飞三个多小时,累人不说,最重要的是麻烦。
时月嘟囔:“回来干什么,你都不累的吗?”
贺镇禹听到前半句时脸色一沉,听到后半句又恢复了慵懒之姿,手一伸将她抱住。
她小小的一个,抱在怀里都没什么份量。
“回来陪你睡觉,你不是怕么。”他捏捏她的脸,轻叹,“可惜赶不上晚饭,不然也回来跟你一起吃。”
时月心尖怔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鼻尖会酸,眼角会起雾。
从来,从来没有人说要跟她一起吃饭。
她总是很多余的那一个。
在傅家,她只是秦秘书的女儿,他们便都把她当下人使唤,而她为了母亲,只拼命去讨好他们。
在港城,因利益纠纷,她很多时候都像是透明一样的东西存在着,没人记得她。
时月想要吸鼻子,但死死忍住了,什么话也不说。
男人抱了抱她就放开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早餐来不及陪你吃,你自己慢慢吃,我先走了。”
时月垂着脑袋点头,等卧室门的关门声传来,她没忍住,连睡衣都没换,轻手轻脚打开出去,站在三楼走廊,悄悄探头往下看。
一分钟后,男人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管家追过去说了什么,男人只是比了比手指就大步出去了。
时月站了片刻,才回了卧室,她时间还早,不急着去换衣服,整个人扑倒在大床上,四肢扑腾了一下,乌龟游水似的。
唇确实被亲得很肿,时月扑了层粉都压不住,只敢在唇中涂了薄薄一层的梅渍色口红,减少视角效果。
她放下手机屏幕,转而开始忙起工作上的事。不多时,Ella路过办公区进了办公室,时月忙抱起电脑和客户设计要求去敲门。
Ella看了她的方案初稿,倒有些意外她的设计风格,大胆的中日式结合,符合客户要求理念中的禅意,可又偏偏又跟客户喜欢的例稿相冲突。
“想法不错,但客户喜欢的可是禅意中式哦,我比较推荐的是宋式风格的设计。”
时月给Ella指了指客户要求里的一条:喜欢面向自然冥想,希望与大自然融合,能直接感受到自然馈赠的光、树、空气。
“从这段要求里我感受到了一种空间的流动和分隔,而这刚好是日式最讲究的一种设计观念,但客户又提到了中式,表明主观意识接受中式设计,所以可以相互结合试试看。”
Ella意外地看了眼时月,笑道:“新脑子就是好用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块呢。”
她看了会儿,“不过也不一定,你可以多准备几套方案,等元旦后我带你去工地,见过户主后我们再商议。”
方案没有被彻底否决,时月很高兴,“嗯!”
Ella也笑了,说起其他事:“元旦放假一天,刚好连着周末,你回北城吗?”
时月愣了一下,看了眼Ella桌面上摆着的日历,明天居然就是元旦了,时间过得好快。
“我……”她顿了顿,“不知道呢。”
“如果要回去,得提前订机票哦,不然很难抢到的。”
“好的,谢谢Ella姐提醒。”
时月回了工位,旁边隔着一个工位的位置上多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见到时月来,忙站起来说了声你好,而后自我介绍:“我叫苏界,世界的界,刚从港大毕业,以后工作上的事请多多指教。”
时月愣了一下,“我叫时月,昨天刚来的。”
苏界腼腆地笑了笑,看向她手里的电脑和文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时月摇头,“那个,你去找Ella姐吧,她现在在办公室。”
苏界道了声谢,往Ella办公室去了。
时月在工位上坐下,昨晚那个方案她只做了个大概,既然Ella姐没否决,那她就可以细化下去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吃完午饭回来,办公区静悄悄的,时月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跟贺镇禹的聊天页面,看着灰色头像半晌,她忽然回神,她这是怎么了?
竟然想给他发消息说她今天下午下班开始就放假的事。
或许潜意识里,还残留着清晨时,他想要她陪他去北城的那个眼神,不算祈求,但他确实想要她陪着去。
时月返回列表,而后点开好友的聊天页面,打字:【阿籽,我们元旦加周末放三天呢!】
消息才发过去顶头就闪动正在输入中的字,几秒后:【啊啊啊啊!我要加班!财经狗没有假期!!】
时月微微失落,她还说回去找好友玩呢。
【小狗摸摸.jpg】
【加班好呀,三倍工资,多挣钱呢。】
姜籽:【要不是三倍工资,这班狗都不加!】
【都怪你老公!】
时月愣了下:【??】
姜籽:【中渊明天继续开会!!!】
【老娘只负责写他的貌美如花啊,他连我也不放过!】
【这个死工作狂,我怀疑路过的狗都要被他抓去当牛马!】
时月没忍住笑了下,再次返回列表看了眼那个灰色头像。
她给好友发了几个安慰的表情包,而后又下单了一个阿籽看了很久很喜欢的一个包作为补偿。
贺镇禹上次给她的那笔钱她还没花完呢,正好用上。
截图发过去,姜籽果然忘记加班的痛苦了,满屏啊啊啊的尖叫和快乐转圈的表情包。
时月弯唇笑。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四点的时候邮箱收到了人事发来的放假通知。
不远处的业务部爆发出一声欢呼声,设计部只时月跟苏界,两人对视一眼,唇角都扬起了笑容。
不管怎么样,能放假,总归是开心的。
下班时间到,时月去打了卡下楼。
白色taycan停在地库,她上了车,陈浩启动车子,往外开去。
时月闭眼眯了一会,再睁开却发现车窗外是陌生的街景,她多看了一遍,忙问:“陈浩,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陈浩回道:“太太,没走错,就是去机场的路。”
时月愣住,“我没说要去机场啊?”
陈浩说:“老板的私人飞机中午就飞回来了,正在机场等您呢。”
贺镇禹的私人飞机?
中午就飞回来了,他就知道她会放假?
时月捞出手机,直接给他打去了一个电话,铃声响到一半,被接通,电话那头静悄悄的。
时月吞了吞喉咙:“贺贺镇禹?”
她结巴什么啊!
“嗯。”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时月脸颊不自觉红了起来,“你知道我会放假吗你,就把飞机派回来。”
“自然是问过北城禾筑总部了。”他反问,“怎么,你不想过来?”
时月说不出不想回去的话,北城到底是她的家乡,从小长大的地方,更何况阿籽是不放假又不是不下班,否则她不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发消息给她。
可她忘了,在那之前,她打开聊天页面,似乎不是姜籽的。
久没听到她的回答,电话那头男人声线低了几个度:“真不想来?”
时月还没说话,他又说:“那……就当是我求求你咯。”
时月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却故意问:“求我什么?”
“过来陪我。”——
作者有话说:女主职业部分全部都是网上查来的,如有不对,请帮忙指出哦[红心]
第26章
私人飞机平稳地航行在万丈高空之上, 下午六点,正是落日余晖的时刻,棉花似的白云也被染上绚丽的晚霞。
时月坐在舷窗边, 抬着手机拍照, 微信叮叮咚咚跳出消息, 姜籽:【挖槽你这是说回就回啊!】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啦!】
【小狗龇牙.JPG】
时月将拍的照传给她,回:【我本来就打算买机票飞回去看你的啦。】
【小狗发射爱心.jpg】
姜籽这才被哄好了一些, 随即点开照片,这明显就是在飞机上拍的,她诧异:【不是, 你到了?】
火箭速度都没这么快吧?
时月:【还没呢,还在天上。】
又一张晚霞的照片发过去。
姜籽缓缓张大了嘴:【那你……给我发微信?你不要命啦!!!】
时月反应过来:【安啦,这是飞机上的WiFi,可以正常联网的。】
话说她之前也不知道,虽然不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可上次也没人告诉她私人飞机上可以联网, 难怪那时候他拿着电脑在那看股市也丝毫不影响。
她也是刚刚空少过来告诉她WiFi密码, 她才知道飞机上还可以联网,以前哪次坐飞机不都是一上飞机就开飞行模式的。
姜籽发了个小狗倒地的表情包,配文:【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小狗背着破烂包远走的背影.jpg】
时月安慰:【我也就是现在能体验一把, 等合约结束, 以后也只有看的份咯。】
姜籽一顿,转而问道:【你俩现在情况如何?】
时月:【什么情况?】
姜籽:【都同床共枕了, 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
时月想起早晨的吻, 抬手摸了摸唇瓣,一天过去,虽然不是很肿了, 但那种被吞噬的吮吸感仍旧残留在嘴唇上。
她不知道他们这算什么,有心想跟好友讲,但想起来时她苦口婆心的叮嘱……
时月选择了隐瞒:【怎么可能?我连不小心多看他一眼都会被说,要真发生什么,我绝对会被丢维港喂鱼。】
姜籽叹气,说遗憾吧,那样泼天的财富没轮到她的好闺闺,说庆幸吧,幸好时月没受到感情上的伤害。
难以抉择,干脆抛开,她打字:【回来就好,等会儿我去订个餐厅,咱两大吃一顿去。】
时月微微一愣,虽然也有跟好友聚一聚的计划,但是大老板都把私人飞机派回来接她了,她猜测肯定一落地就得去他那边。
【阿籽,那个,贺镇禹说晚上有个应酬……】
她只能胡乱编一个了,等去了他那边,要是没什么事,她就去找阿籽。
姜籽倒也理解:【啊……好叭,那等你忙完咱两再约。】
时月:【反正回港之前肯定要吃一顿饭的。】
姜籽:【OK啦。】
【落地发个消息啊。】
时月:【好。】
飞机落地北城时天已经黑了,冷冽的北风带着风雪的刺骨,时月裹紧了羽绒服,就是她上次在飞机上换下的那件,被空少收去干洗后放在了主卧休息室里的衣架上挂着,时月去休息时看见了,就拿起来穿上了。
毕竟北城可不比港城,她还穿着上班时的衣服,薄了不知几个度。
前来接应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机坪里,是那辆送他们回港城时的迈巴赫,申叔裹着大衣站在车外,见时月下来,忙抱着米白色羊绒大衣走上前,“太太一路辛苦了。”
熟悉的寒冷气息拂入时月的鼻腔,她吸了吸鼻尖,没接申叔递来的大衣,“我不冷。”
申叔见她身上穿着厚实,便抱着大衣转回去拉开了轿车后座车门,时月躬身上了车。
轿车离开机场,往城内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了,时月睁开眼,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映入眼帘,正前方是一座跟高楼大厦完全不相符的三层高的新中式建筑,连牌匾都是用隶书写的鎏金毛笔字:梧桐会所。
外表看着是不起眼,但闹中取静,还是在城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位置,竟然没盖摩天大楼,可见会所的独特。
时月正悄摸观察的时候,侧边停下一辆车身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后座车门被拉开,一只红底皮鞋迈了出来。
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除了在影视剧中,时月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有男人穿红底皮鞋的。
真不是一般骚啊。
不过这腿倒是又长又直,过分好看了——额。
对上那张冷俊的面容时,时月所有腹诽消失了个干净,有种果不其然是暗叹。
能穿出如此骚气的颜色,非他莫属了。
“咚咚。”车门被敲了敲。
时月回神,推开车门,男人就站在车外,一袭黑色羊绒大衣,里面竟然只搭了件黑色衬衣,他都不冷的吗?
一只手伸到面前,时月避不开,只能将手搭上去,温暖的手心比她这个刚从开着暖风车厢里出来的人还有暖和。
他拉着她下车,视线在她身上的羽绒服上扫了一圈,又看向放在后座的羊绒大衣上,“怎么不穿?”
时月揪了揪自己羽绒服,说:“这个也暖和。”
“嗯。”贺镇禹应了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会所大门走去。
门口的侍者穿着修身的黑大衣制服,见到他来,连问都不问,忙不迭推开了门,会所经理赶来,连声问好,在前方引路。
看这个架势,时月连忙拽住他的胳膊,迟疑道:“这是……有应酬?”
贺镇禹边走边说:“北城的几个朋友聚聚而已,算不得是应酬。”
时月眨了眨眼,低头看一眼自己土不拉几的穿着,反悔了,“我还是去把车上那件羊绒大衣——”
话没说完,突然被拉进一个包厢里,包厢门本就没关,这种会所,有钱不一定能进,能进来的自然也就不是一般的人,每个包厢和包厢之间隔了快要一个院子那么宽,院中自然少不了珍致景观。
时月他们去的是一楼,也是会所最大的一个包厢,暖气开得十足,比春天还春天。
满屋的热闹随着他俩的到来而渐止,大部分都是上一次在霍家生日会上见过的。
有人笑言:“哟,大忙人来了。”
贺镇禹带着时月进去,脱去大衣,连带着时月的羽绒服一起交给身后的服务员。
他卷了卷袖子,在刚刚出声的那人身旁坐下,给时月介绍:“老陶,陶家人,自己捣鼓老北城火锅店,上次见过。”
在北城能叫得上陶家人的……时月想起小时候在电视新闻上看见过的大人物,不由得诧异地看了眼这位内搭白衬衣灰毛衣,外穿一件行政夹克的男人。
明明年轻英俊,但浑身却又散发着老干部的气息,到底是从那样的家族里面出来的大少爷。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大少爷,竟然不好好行政从商,而去捣鼓火锅?
有钱人的世界,时月还是不太想得明白。
陶关志挑眉,瞅着他俩之间那熟稔的氛围,看得出这次回来北城,这人对他老婆的态度不一样了。
他笑了下,全身上下掏掏,掏出一张早就不用的名片递到时月面前:“二小姐要是不急着回港城,赶明儿去我那尝尝味道。”
时月接过名片看了眼,暗自惊讶,竟然是阿籽一直念叨但又吃不起的那家铜锅涮肉!
贺镇禹看她能适应,便扭头跟侧边坐着的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说起话来:“你不是驻扎在影视城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宗祁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轻瞥了他一眼,“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贺镇禹一伸手夺了他手上的烟,“吃炸药了你?”
时月控制着嘴角垂下头。
原来还有比他更毒舌的人呐。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呛不过别人的。
捞起手机,正要跟好友分享这一好消息的,点开微信才看见在她下飞机后发去的一条落地消息后,姜籽发来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月宝,你说这人怎么样?】
姜籽时常给她发男人的照片,时月已经习惯了,点开照片,随意看了眼,正要点评一下,随即手指一顿,放大照片,竟然是中渊集团的沈副总。
时月心虚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正在跟那个姓蒋的男人聊天,她屁股挪了一寸,捧着手机给好友发了个问号:【?】
【这不是……沈总嘛?】
姜籽手指一点:【对】
她忙完后饿得不行了,干脆就在中渊集团总部大楼下的商场里寻了家餐馆觅食,刚落座就见斜前方窗边卡座上一男人也在独自一人用餐。
他很安静,一身挺括修身的西装,戴着眼镜,显得他周边都有些孤独的寂寥。
姜籽那颗熊心啊,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主要是他看着好可怜哦,吃饭都没人陪。
时月见她没回,连发三条:【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上沈总了?】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他可是你的专题人物!!】
隔了半秒,姜籽回:【那咋了?】
【看上了又不一定要在一起啊】
时月这回是搞不懂了,姜大小姐性格洒脱,从读书起,她看中的人就没有不拿下的,怎么这回转性了?
时月:【那你是啥意思啊???】
姜籽想起前一天去中渊采访时,秘书不小心把水洒在他身上,是刚接来的滚烫热水,当时沈安年立马站起来脱了西装外套,但水本就是从领口洒下去的,白衬衣早就沾湿贴在男人身躯上了。
她回忆着,手里打着字:【你是没看到,沈安年那把子身材全裹在衣服里了,想得老姐姐这颗心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时月:【姐什么姐,他比你大!】
姜籽根本不睬,自顾自发:【好想睡他啊。】
时月瞳孔放大,手指快出残影:【你你你——别乱来!】
姜籽从容打字:【放心,姐从不乱来。】
而后关了手机,撩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走过去,屈指扣了下桌面,“沈总,好巧啊。”
“我也是一个人吃饭,一起?”
沈安年抬起头,镜片后的眼沉静内敛,语调温和:“姜记者。”
姜籽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红唇弯起一个完美的笑:“下班时间,别这样叫。你可以叫我姜籽,也可以跟时月一样叫我阿籽。”
沈安年顿了顿,没说话,只点了下头,但筷子却是放下了,等着她的晚餐。
姜籽单手撑起下巴,眼波流转,笑得胸有成竹。
【阿籽?阿籽!!】
时月再发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对方不回了。
“抱着手机干什么呢?”贺镇禹忽然回头。
时月吓了一跳,飞快返回了聊天页面,想到他的左膀右臂即将被她的好闺闺吃干抹净,她莫名有些心虚,“没干什么。”
一抬头才发现齐刷刷无数目光对着她,时月愣了下,揪揪贺镇禹的袖子,小声问:“怎,怎么了?”
陶关志在旁边笑着解释:“小陆子和人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指定一对情侣夫妻接吻呢。”
所以,他们这是被指定了?
时月看向那个被指了指的陆少爷,对方朝她笑出一口白牙,继而挑衅地看向贺镇禹,他就是故意的。
贺镇禹老神在在,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还记恨着呢。”
陆至渊哼了声,贺镇禹放下二郎腿,“好吧,就让你这一回。”
听到他这句话,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实在是他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平时别说是一个真心话大冒险,就算是输牌了,他都没有老实认输过。
贺镇禹侧脸看向时月,时月懵了。
不是,你还真来啊。
男人挑眉,不然呢?
时月看看周围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猛地吞了个喉咙。
她总算明白了动物园里的猴儿是何种心情了。
有人笑:“看二小姐这样害羞,勉哥你们没亲过啊!”
“谁家夫妻没亲过嘴呀,不会是勉哥吧?”
“哈哈哈……”
贺镇禹瞥去一眼,磨着牙冷笑,抬手一把握住时月的腰将人拉过来,他们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垂下头,鼻尖触到她的鼻尖,轻微的瘙痒拂动着时月的心脏,一口气提到了嗓子口。
贺镇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睫下垂,丹凤眼的眼尾弧度像只山雀一般美丽,有人忍不住,掏出手机咔咔咔一顿拍。
时月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唇上,不受控制地吞了下喉咙。
不就是亲一下嘛。
又不是没亲过。
时月轻轻吸一口气,正要往前贴上去时,他忽然歪过头挡住众人视线的同时,捏在下巴上的手忽然一动,拇指竖起贴在她的唇上,而后他的唇瓣落下。
两唇之间隔着一根手指,角度关系,拍下来的照片上他们在接吻。
一触即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分开了。
“好了,可以了。”他的声音沉稳轻缓。
时月脑子发蒙中,亲都亲过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不行!”陆小少爷爆发出一声哀嚎,“我都没看清!”
贺镇禹冷睨他一眼,“你看没看清关我什么事儿。”
“不行不行!”小少爷不依不饶,“我要加要求,要亲够一分钟!”
贺镇禹慵懒往后一靠,二郎腿翘起,摊了下手,“过时不候。”
正在这时,包厢门口进来一道身影,热闹的包厢再度静了一下,时月抬眸看过去,在那道笔挺的身影上顿了一下,往后看去。
对上那双清冷睿智的眼神时,时月弯了下眉眼。
后者也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
“锦西来了。”
“难得啊,往常约都约不出来。”
“也不看看今天谁来了。”
大家热热闹闹笑谈着,包厢里东打牌的、玩乐的都聚到了餐桌面前。
陶关志喊来服务员,吩咐可以上菜了。
之后他们在饭桌上聊些什么时月全程都不参与,只埋头干饭。虽然在飞机上也用了晚餐,但会所的美食也好吃得不得了,时月甚至还偷偷问好友,要不要给她打包去一份。
结果这姐居然说别来破坏气氛,她已经成功灌醉沈副总,正在把人拐回家里的路上,可不能让她的外卖惊醒她的小白兔。
时月:???
这么猛的吗?——
作者有话说:时月老贺这边还在纯情亲亲,好闺蜜那边都已经要上高速了[墨镜]
明天星期四,休个一天[红心]
第27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 时月开始心不在焉了。
一边想知道她好闺闺的诱拐大计进行得如何了,一边又觉得这样不行,好友太吃亏了, 还伴随着隐隐的心虚。
最后这个是面对贺镇禹时才有的。
吃完晚饭, 包厢里没人离开, 要么坐去休闲娱乐区打牌的,要么在茶案旁煮茶谈事的, 整个包厢的氛围跟时月以为的聚会里不太一样。
贺镇禹正在跟霍锦西坐在茶案后谈事,煮茶的人是霍大老板,案桌上茶香袅袅。
第一杯茶递给的时月。
时月受宠若惊, 赶忙坐正姿态,双手接住,连声道谢。
霍锦西温和笑笑,第二杯递给贺镇禹,问道:“最近怎么样?”
贺镇禹单手端起紫砂茶杯,懒洋洋靠着椅背, “还能怎么样, 就那样呗。”
霍锦西无奈摇头,第三杯递给坐在身侧不远处的女人,最后给自己倒了杯,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月边喝着茶边纳罕, 竟然是大老板亲自煮茶斟茶。
她这待遇要是说给好友听,她能收获一耳朵的尖叫。
茶香漂浮着, 案桌前后的两人谈起生意上的事, 时月听了一耳朵,大约是跟新能源建设项目有关,孟南枝也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抽出项目文件递给贺镇禹。
时月心中又多了分佩服, 是比陈浩还全能的保镖,真厉害啊。
喝过三杯茶,两人的生意上的事谈妥,贺镇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之后的事到时候让沈安年来跟你们交接就行。”
霍锦西嗯了声,看了眼埋头捧着茶杯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时月一眼,“今年还不打算回北城过春节?”
贺镇禹放下茶杯,沉默片刻,说:“再看。”
他拉着时月站起来,“有时间再约,先走了。”
霍锦西颔首,孟南枝收起文件,主动站起来要帮忙送人,他拉了一下,说:“阿勉不是外人,不用送。”
贺镇禹笑着瞥了他一眼,“真有你的。”
时月已经抱回两人的外套,朝着孟南枝轻轻摇了下手,后者笑了下,还是将他们送到包厢门口,“时月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时月再次挥了挥手。
酒店依旧是上次那个五星级大酒店,听说是霍元集团旗下的酒店,贺镇禹住的也依旧是上次那间次顶层的总统套房。
套房里还有其他次卧,时月瞄了眼,想到现在跟在港城的半山公馆不一样,这里没贺明珺和贺鸣森,旁边还有申叔和两个助理,连保镖陈浩都跟着过来,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们也就不需要睡在同一个屋,同一张床上了。
贺镇禹刚抽了领带,身后传来细细的嗓音:“那个……我睡这间吧。”
他转过身,看向她指向的房间,而后下巴抬了抬主卧,“上次来过,忘记了?”
时月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就是固执,装作不知,“我看这间挺好的,我就住这里了。”
她说完就进次卧了,转身扶着门对他说:“快十一点了,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哦。”
说完不等他回话,门一推关上。
“咔哒”一声,甚至还上了锁。
贺镇禹站在客厅中央,片刻,平静地笑了笑,领带一圈一圈缠在握起的拳头上。
早知道她过来是来气他的,还不如不去接了。
男人在客厅踱步两圈,转而进了卧室。
时月松了口气,转而又想或许他也是乐意的,不然今晚也就不会……她转身靠在门上,抬起手摸了摸唇。
时月缓缓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思考起自己跟贺镇禹的关系来。
清晨时那吞噬一切的深吻还历历在目,晚间却变回了疏离地触碰,他们之间,好像除了合约夫妻的名头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关系了。
早晨的那个吻,姑且算作是她误导的吧。
毕竟,要是她看见他闻——光是想想时月就受不了地打了个冷颤。
而后才惊觉是天气太冷了,她摸索着打开室内的空调,脱了鞋爬上被窝里捂了会儿才觉得不冷了。
次卧里也有卫生间,时月是带了睡衣过来的,但好像被陈浩放在外面的客厅里了,她踌躇了一下,还是不太想出去,万一碰到就不好了。
见衣架上有挂着酒店准备的一次性睡衣,时月也不挑了,抱着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暖和的热水澡。
吹干头发厚窝进被窝里,她关了灯躺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安静得只空调发出热风的声音,时月翻了个身,脑海里数起小羊,数着数着她又翻了个身,将另一个枕头抓过来抱住,蹭了蹭重新闭眼。
夜色深沉,窗外风雪簌簌,热闹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人们似乎在欢度元旦。
时月睁眼,拿起手机,正是那一刻,跳到了新的一年。
元旦,好像也就那样。
一点儿也不热闹。她想。
放下手机,又翻了个身,枕头被她一脚踢到床尾。
嫌弃太软,没有温度。
手脚渐渐发凉,时月没能睡着。
一到冬天她就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她还能抱个热水袋放在脚底,温度凉下去时她也睡着了。
酒店好像没有热水袋,她把空调往上调了几个度,热风拂面,不过几分钟就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赶忙又调低,维持在日常的温度。
折腾一番,她是彻底睡不着了,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马上就一点了,要是还睡不着,她就——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时月吓了一跳,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按着门把手一点一点推开,主卧灯光果不其然早已经熄灭。
时月松了口气,抱着枕头,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了进去,而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不是很黑,城市的霓虹灯光隐隐约约从没拉窗帘的窗户照了进来,时月知道主卧的格局,毕竟上次睡过。
她直奔大床,看见他睡在床的那一侧,被子搭到胸口,呼吸均匀。
睡着了就好,时月放心了,在这边脱了拖鞋,小心地拉开被子,把枕头放好,躺了上去后又轻轻地盖上被子。
被窝里暖气融融,时月冰凉的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暖意,像躺在太阳底下一般温暖。
难怪男人能被称为冬天的暖炉,还是有道理的。
她没控制住,往他那边挪了挪。
好暖和。
想着他睡着了,于是又挪了挪。
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也是暖暖的,时月伸手,悄悄贴上去。
却忽然,一道低哑的嗓音传来:“怎么,冻成小冰人了,愿意过来睡了。”
时月挪挪蹭蹭的动作顿住,有些尴尬,没想到他还没睡,小声嘀咕:“你还没睡啊?”
被子窸窣一声,他转了过来,声音更加清楚了:“你都没睡,我怎么可能睡。”
时月磕巴:“我那是,那是那屋太冷了,才睡不着的。”
贺镇禹胳膊枕着脑袋,“冷了,睡不着了来找我……”
他不爽,“贺时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好用的东西不成?”
时月抠抠被子,“那,那你也可以用我——额,利用我。”
贺镇禹鼻腔哼出一声,“我可没你那么忘恩负义。”
这怎么能跟忘恩负义扯上关系了呢。
时月没说话,只是悄咪咪把脚往上缩了缩,却冷不丁碰到他的大腿,她忙缩了回来,小声道歉:“对不起。”
贺镇禹没说话,躺平了回去,手伸进被窝里,往下一捞,捉住一双冷冰冰的脚。
“你往被窝里塞冰坨子了?”
时月嘟囔:“才没有,那是我的jio。”
她往后挪,要挣脱出来,那只手毫不费力紧紧箍住,嗓音冷淡低沉:“别动。”
时月不动了,他的手其实很暖和的,要不是他调侃她的脚像冰坨子,她还舍不得从他手里挪走呢。
贺镇禹将她的腿抬高,搭在小腹上,手掌捂着她的脚底,又问:“一直都是这么冷的?”
“嗯。”时月上半身凑近他了一些,虽然姿势怪异,但她就是想靠近他。
这人嘴上说着冰坨子,但还是帮她捂脚。
有生以来第一个。
贺镇禹说:“在港城我怎么没发现——”话音微顿,想起来在港城那段时间他们夜夜同床共枕,她夜夜抱着他,手脚自然也就不冷了。
他转了话:“那你以前冬天怎么睡觉?”
时月脸颊蹭到他的手臂,安静不动了,“我灌热水袋放在被窝里,睡着了就不冷了。”
贺镇禹好一阵没说话,时月的双脚都捂得暖洋洋的,连带着身上也暖洋洋了,他还没放开她的脚,时月也不动,贴着他昏昏欲睡。
“要不要抱着睡?”他忽然出声。
时月反应了片刻,抬起头,虽然看不太清,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她。
她小声问:“那能不扣钱吗?”
贺镇禹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个,薄唇动了动,说:“可以换。”
“嗯?”时月昏昏欲睡,脑袋也是蒙蒙的,“怎么换?拿什么换?”
贺镇禹将她的腿放下,侧过身捞起她的身体抱住,俯身靠在她耳边,“一个吻换你抱我睡一夜。”
好耶,不用扣钱。
时月立马抱住他的腰,人也塞进暖和的怀抱里,脑袋又重回熟悉的胸大肌,蹭了蹭,这感觉才对了嘛,软硬适中,还带着温度。
贺镇禹等了片刻,不见她再有其他动作了,抬手扒开她一些,“亲了才准抱。”
时月紧紧抱着他,不愿离开温暖的怀里,“你今早亲过了。”
贺镇禹挑眉,说:“你要这么算的话,那你昨晚抱着我睡的,还有之前在这床上抱我那一夜也都兑一下吧。”
时月顿住,迟疑:“可我们不是今天才说好的吗?”
贺镇禹都笑了,“既然这样,那就各睡各的。”
别啊,时月忙往上挪了点,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凑近了些,试探性地在他唇上亲了下。
“这下可以了吗?”
蜻蜓点水似的吻,贺镇禹都还没反应回来就完了。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不可思议:“你管这叫吻?”
时月抿抿唇,小声辩解:“反正亲了的。”
贺镇禹好笑,单手抱紧她,“我没教过你么?”
时月懵:“你什么时候教过我?”
“好,我现在教你。”
他拉起她的手挂在自己脖颈上,俯首凑近,鼻尖贴着鼻尖,嗓音低醇:“像今早那样吻我。”
时月摇头,“不要。”
“不要?”尾音低沉下去。
时月急忙说:“我,我害怕。”
“怕什么?”他反问。
时月形容不来,但他不容她逃避,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你亲得我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竟然嫌弃他的吻技,他还嫌亲得不过瘾呢。
贺镇禹不服,“笨,那是你不会换气。”
顿了顿,他躺平了,“那你自己来吧,不准再像刚刚那样。”
“噢……”时月吞了吞喉咙,凑近,唇瓣轻轻贴上他的嘴唇。
贺镇禹想要动,时月忙退开,急急慌慌说:“你不准动!”
他不动了,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再次缓慢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
贺镇禹放在她身后的手逐渐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耐心在殆尽边缘死死忍住。
可她不懂,反而像小狗似的,只知道舔舔再贴贴,像羽毛落在嘴唇上,瘙痒蔓延进心脏,占有和啃噬的欲望阴暗滋生。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时月还闭着眼纯情玩贴贴。
她第三次退开又贴上时,他彻底忍不住了,反手握住她后脑,压着她的唇反吻回去,舌尖抵着唇齿交融。
时月倏地抱紧他的脖颈,呼吸急促伴随着紧张,她确实很害怕早上的那种吻法,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样。
但好在他没那么粗暴了,舌尖强硬闯入后,他像巡视领地的国王,一寸一寸,缓慢扫过,继而软软地勾住她,轻而缓地吮吻。
时月被亲得晕乎乎的,呼吸逐渐不顺畅,手收回来推开他的脸。
吻断了,但气息依旧交融。
他被推开,但没离开,下颌线贴着她的脸颊,胸膛的起伏逐渐平缓,只余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回响着。
原来他并非表面那样平静,也会被一个吻带乱呼吸。
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开心,她侧过脸,更近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黑夜似乎把一切感官都放大了。
小腹被抵着,热度迅速攀升,被窝里成了个小火炉。
她受不了动了下,被按住后腰往回收,气息拂在耳边,“别动。”
低低哑哑的嗓音,带着一股磨砂的质感,耳膜像是过电了一般,酥酥麻麻的。
时月身体却渐渐僵住,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竟然从原先的不熟到现在的拥抱在一起了?甚至连接吻都快要变成家常便饭了。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合约夫妻的范畴。
而她,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怕他了。
好像是到了港城,同床共枕之后……
感觉到腰后那只手越来越紧,那抹不容忽视的温度更是不躲不避地盯着她。
时月全身倏地发起烫来,结结巴巴说:“亲亲过了。”
“嗯。”他低低应了声。
胳膊往上收,将她团团抱在怀里。
为分散注意力,他问:“刚刚在生什么气?”
“生气?”时月摇头,“我没生气啊。”
他猜测:“是因为刚刚在包厢里没亲你?”
时月像是被点燃的小炸弹:“我说了没有!”
贺镇禹解释:“亲吻是我们夫妻的事,给他们看做什么。”
时月差点抓狂:“我都说没有没有!”
贺镇禹一顿,又问:“没生气那你跑去套房那边睡?”
时月抓耳挠腮,“我,我那是想着这里既没有狗仔,也没有贺家其他人,我们也不用演戏了,就……各睡各的。”
“哦?”长久的沉默后换来了一声疑问,“那现在这是——”
时月急忙仰头,第一口亲在他下巴上,挪上去一点才亲在他的唇上,而后轻声说:“贺镇禹,我困了。”
他果然不再追着问了。
时月松了口气,她怕他再问下去,她会彻底说不清楚。
究其根本,她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突然要分开睡。
或许都有吧。
她说的,以及他说的。
第28章
“叮咚, 叮咚。”
一声声门铃把时月硬生生吵醒,被子猛地被掀开,她顶着一头乱发从被窝里爬起来。
身侧自然是没了那人的身影, 但被窝里依旧是暖和的, 就很奇怪。
床头柜上却放着一套女士冬装, 时月来不及看牌子,扯了件外套披着, 被门铃催得急急忙忙就下地去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嘀咕在透过猫眼看见门外那张漂亮的瓜子脸时顿住,时月立马拉开了门, “阿籽?!”
“嗨~早啊。”姜籽随意地扬了扬戴着手套的爪子,进了门,“怎么感觉你的语气很意外?”
时月能不意外嘛,“不是说你今天也要上班吗?”
姜籽看了她一眼,忽然就进了敞开着门的卧室,在大床上观察了一圈, 手摸上下巴, “你们俩昨晚还睡在一处啊?”
时月知道她什么意思,尴尬地挠了挠脸,“本来是没睡在一起的, 结果半夜我冻不住, 偷偷过来了。”
姜籽手指一顿,转而看向时月, “我就说呢。”
“什么?”时月奇怪。
姜籽没回, 自顾自出了房间,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四处看了看, 叹息:“总统套房就是不一样哈。”
时月给她画大饼,“以后咱两也天天住。”
姜籽笑了,“有早餐没,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时月给酒店管家打了内线,点了姜籽爱吃的早餐,自己也要了份南瓜粥,结果酒店管家说她的雪梨燕窝已经准备好了,问她还要别的不要。
姜籽听到这话,看时月的眼神都变了,时月忙说燕窝如果有就要两份,没有就一份都不要了,管家说有,马上给她送上来。
内线刚挂,姜籽就一副从实招来的神情,“说吧,都瞒了我些什么?”
时月装傻:“没瞒你什么啊,你看连昨晚睡在一起这种事我都跟你讲了……”
“屁嘞!”姜籽白了她一大眼,“没瞒什么他会让我今天专程来陪你?”
时月顿了一下,弱弱问:“……那你的三倍工资还有吗?”
姜籽当即跳脚,握住她的肩膀死命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的大小姐诶,现在是关乎你们俩发展到什么地步的问题啊!”
时月被摇得头晕,忙止住她,“可是你的工资也很重要啊。”
任谁好好的假期被要求上班又被放鸽子都会原地爆炸的好嘛。
姜籽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没上过班的比我这个上班的班味儿还重啊?”
时月还在关心地看着她,姜籽投降了,“有有有,不然你以为老娘这身衣服是白穿的?”
时月这才看清她大衣里面裹着的是一身浅色通勤服,甚至连胸口的工作牌都没摘。
时月开心了,“那就好。”
她计划着,“我们今天先去逛街,下午我带你去下一个馆子,你绝对喜欢。”
她从羽绒服里捞出昨晚陶家大少爷给的那张名片。
姜籽的思绪稀里糊涂被她带着走了,接过名片一看,顿时大喜:“哇,这不是我说很贵很贵那家四合院火锅嘛!”
继而看见陶关志三个字有些怔神,“这个名字……”
时月探头,“怎么啦?”
姜籽说:“跟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一样。”
姜籽从小就是在北城长大的,地道的北城妞儿,能认识也不奇怪,时月说:“贺镇禹说他是陶家的大少爷,家里人有些还能在新闻频道里看得见,不知道你认识的是不是他,看样子比我们大个四五岁。”
姜籽忽而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下头看向名字。
是他吗?那个小时候老喜欢管她的大哥大。
房门被敲响,时月去开了门,酒店管家推着餐车上来,一见面就问好,将早餐摆在餐桌上,祝她们用餐愉快后就走了。
姜籽跟过来,看着丰盛的早餐直吞口水:“有钱人的日子也忒幸福了吧,好好珍惜啊时小月。”
时月笑了笑,“珍惜着呢。”
她把其中一份燕窝挪到姜籽面前,揶揄道:“好好补补吧大小姐。”
姜籽没反应过来:“补什么?”
“你说呢?”时月朝着她眨眼,“昨晚一夜辛苦了吧。”
说到这个姜籽就气馁,端起燕窝一口吞了小半碗,放下后一抹嘴角,气道:“别说了!那根死木头,一点儿也不解风情,骗老娘说要洗澡,结果他竟然偷偷跑了!”
时月瞪大了眼,嘴巴微圆。
这还是姜籽撩人生涯里唯一一次失利的,今天她都不想去中渊了,嫌丢自个的脸。
好在甲方的顶头大老板让她来陪老板娘——哦不,是陪她好闺蜜逛街,这是她有生以来这么喜欢工作的一天。
时月猜测:“沈总会不会是有女朋友了?”
姜籽一顿,“可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时他并没有拒绝我啊?”
“况且我后面朝他要微信的时候他也给我了啊,喏,你看。”
姜籽把手机打开给时月看,头像是漫画质感的一片蓝色的大海,海边的沙滩上一只黑色的小猫。
这头像……给时月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感觉好孤单哦。”
姜籽说:“我在餐厅看到他一个人吃饭就是这种感觉,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时月想了想,“我晚上帮你问问。”
“问谁?”姜籽反问。
时月理所当然:“贺镇禹啊。”
姜籽顿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说,你们之间铁定发生了点儿什么,不然你不会这么自然地就说出要问问他的话。”
时月顿住,支支吾吾:“好歹是合约夫妻,又没问他公司里的事,这也没什么啊。”
“没什么!”姜籽一拍桌子,“你还记得当初在澳洲,他来你公寓时你那个怂样吗?!还记得当初上飞机时你那副躲他都来不及的模样吗?!”
时月还来不及说话,姜籽又问:“你现在不怕他了?”
时月抿了抿唇,昨晚她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见到他竟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就连那晚他突然回来,她把他当做贺鸣森时,也是格外期待他能出现在她身边,哪怕是恶神也无所谓。
她垂下眼睫,轻轻地摇了摇头。
姜籽唇角有一瞬绷紧,“那你会期待见到他吗?”
时月抬头,茫然地看向好友,姜籽说:“就是他去上班,没有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他快点回来吗?”
这下时月赶忙摇头了,“那没有。”
姜籽心脏微微落地了一些,“拉过手吗?”
时月点头,姜籽又紧张了起来,“拥抱呢?”
时月顿了下,还是点头。
姜籽呼吸已经开始放慢了,“你别告诉我你们亲过了?!”
时月想说没有,但耳尖和脖子先出卖了她,姜籽瞬间瞪大了眼,“你——亲过几次?”
时月慢吞吞伸出三个手指。
姜籽闭了闭眼,再睁开脸色变得严肃:“时月,你去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千万不能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你忘记他是怎么搞到贺氏,怎么对付那些私生子,又是怎么一步步从底层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
“这样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心狠手辣,女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做财经这么多年,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得太多了,他们相当自私自利的,你别妄想用心能留得住他们,根本没用,到头来只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时月安静地等她说完,才轻声说:“阿籽,我知道,所以我也守得住,你别为我担心。”
她抬头看向好友,“只是工作,总要为利益失去些什么。就像你失去时间和自由,而我,也要失去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姜籽有一瞬哑口,她发现时月比她想象中的要清醒。
更甚至,是冷酷。
她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她下社会比时月早,在人情世故上总会不自觉地要照顾好友一些,但自小在亲情淡薄的单亲家庭里走出来的女孩,其实是最能看清这个世界的虚假与真心。
“你知道就好。”
话题太过沉重了,姜籽转而问道:“今天有什么打算呢?”
时月也跟着转开话题:“你想干什么呀?”
姜籽喝着粥,思索:“逛街吧,我们好久没一起逛街了,然后去做个美甲,再做个头发。”
时月狠狠点头,国内的美甲美发技术她还没尝试过呢,天知道她在国外刷到那些大热视频时有多心动。
“晚上再去那家铜锅店吃火锅。”
“好,今天全程我买单!”
姜籽肚子吃饱饱,舒服一叹,“终于也是过上了靠闺蜜包养的好日子了。”
时月笑。
吃完早餐,时月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出发了,姜籽开车来的,省去了在外吹冷风的时间,先去美甲工作室做了个美美的指甲。
午饭就是在美甲工作室解决的,美甲师给他们推荐了附近好吃的面,吃饱喝足美甲也做好了。
两人下午去做了个头发,时月第一次尝试染发,姜籽给她推荐奶茶棕的颜色,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皮肤白,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
染完一看果然很显白,也很显嫩,时月很喜欢。
姜籽则做了个大波浪,她说就不信了她的战斗力了。
做完头发两人就直奔陶大少爷的火锅店了,从他们在的商场出发,姜籽开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才在一个胡同口附近停车。
跟着导航往里走,不过十几步就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四合院,在这个枯寂的胡同里格外醒目,门前还有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漆木门敞开着,地上铺着崭新干净的红毯。
姜籽感叹:“真好看,真贵气。”
时月也跟着点头。
然而走到里面,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贵气,一整座四合院皆是水榭亭台的设计,院中花团锦簇,小桥流水,雾气袅袅,服务员穿着新中式制服,彬彬有礼地引着他们走过石拱桥,在一方水榭旁的包厢落座。
姜籽深深感叹:“难怪那么贵,这景造得就不简单啊。”
北城这个季节,还能保持露天院子里花团锦簇,她猜就是每日换新,不然大冬天的花都冻死了,哪还能盛开。
时月赞同,看她拿起手机拍照,就自个点菜了,反正她也知道好友喜欢吃些什么。
刚刚有服务员引路,姜籽不好意思拍,这会儿看没人了,偷偷溜了出去,正对着小桥流水取景,一道挺拔的身影进入到相机里,她手指一快,先把人给拍了下来。
对方似乎也察觉了她在拍他,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姜籽看清那张脸时,儿时的记忆先冲上脑海。
直到对方走近,她还傻不愣登地举着手机。
“姜籽?”
姜籽回神,不确定又带着些迟疑:“陶大哥?”
陶关志笑起来,“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呢。”
姜籽看一眼他老干部风格的穿搭,也跟着笑了:“脸再认不出来,这身穿搭总是错不了的。”
陶关志无奈地笑了笑,“来吃饭?一个人?”
姜籽点头又摇头,“我跟我好闺蜜一起来的。”
其实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确定这个店是他捣鼓的了,现在看到人,倒也不是很意外。
陶关志有些诧异:“你竟然还会有闺蜜?难得啊,记得你小时候只跟男孩子玩儿的。”
姜籽嗐了声,“就别提小时候那些臭事了。”
陶关志半握拳抵在唇边笑了笑,“走吧,去跟你好闺蜜打声招呼。”
姜籽瞥了他一眼,见他好奇,倒也没提前戳破他们已经认识的事。
陶关志跟姜籽已经快十多年没见面了,确实也很好奇她的闺蜜是什么样的。
等进了包厢,看到时月时,他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果然,她从小到大只吃娇娇软软的这一款。
她跟男孩子玩,是因为她要保护女孩子。
时月见到他,诧异地看了眼好友,忙站起身,“陶……先生。”
“哈哈哈!”姜籽先爆笑出一声,“叫什么文绉绉的先生不先生的,他,我小时候的哥,你也跟着我叫大哥!”
陶关志再次无奈地看了眼姜籽,跟时月说:“阿勉在旁边,你要不要过去?”
时月还没说话,姜籽先不乐意了,一把抱住时月的胳膊,“今晚是好闺蜜的饭局,男人少来沾边!”
陶关志睨了她一眼,“少跟小时候一样霸道。”
姜籽抬起下巴,“我就不行。”
时月也接话:“陶大哥没事的,今晚我跟阿籽的聚餐,就不过去打扰他们了。”
陶关志也没勉强,寒暄过后,加了两人的微信就走了。
“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时月猜想陶大少爷加自己这个微信应当也只是顺带的,主要还是加阿籽的。
姜籽单手撑着下巴,“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认识大人物?就是他爷爷啦。”
“小时候我爷爷给他爷爷开车,在同一个大院里生活了十三年,后来爷爷退休了,爸爸的家具厂也开了起来,我们家就搬出来了,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时月哦了声,刚放下手机,包厢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两人看过去,贺镇禹先进来,深黑的眸子先看了眼时月,紧接着是中渊的副总沈安年,最后才是陶关志——
作者有话说:给好闺闺安排一个cp吧,天降or竹马?
第29章
时月都顾不上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赶忙先看了眼好友。
果然,姜籽正直勾勾盯着沈安年看,她轻咳一声, 揪了揪好友的袖子提醒她收敛一些。
贺镇禹走过来, 直接在时月旁边落座, 陶关志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姜籽身边,沈安年在贺镇禹右手边落座, 刚好一个餐桌满座。
陶关志喊来服务员,换了他专属的铜锅,又加了几盘鲜羊肉, 调侃道:“早知道你们会一起来,就把最大那间包厢留下的。”
贺镇禹瞥了眼时月,不想说话,有些人,发消息都不带回的。
时月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下, 迟疑地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还真有两条他的未读消息,分别在她做头发和来的路上。
时月心虚地笑笑, 跟好闺蜜在一起话都讲不完了, 哪里还会注意到消息不消息的。
贺镇禹自然是看见她微信上那两未读红点了,原来不是不回, 是根本没看。
他瞥她一眼, 视线微顿,他刚刚进来就察觉她哪里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 但很抓眼球,现在细看,原来是变了个发色。
挨得近了,她身上的气息中也多了一道很浅的化学物质的味儿,贺镇禹眉头皱了皱,淡声说:“下次不要染了。”
时月摸了摸头发,“不好看吗?”
他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脸上,几秒后,侧过脸跟陶关志说起话来。
时月无语撇嘴,也转过头,小声问好友:“这个发色不好看吗?”
“好看啊,你要相信姐的审美。”姜籽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沈安年。
时月探头看过去,不用特意,就在斜前方,一抬眼就看得到。
五官确实出色,个子自然是不用说,在贺镇禹和陶关志面前都毫不逊色,但比起前两人,他有种沉稳内敛的低调感,眼镜也是那种朴实的银边框眼镜。
时月不好长时间盯着人看,收回视线,想不通好友这次的口味怎么跟之前的不太一样,竟然喜欢这种‘老实感’的男人了。
不过阿籽说他身材好,时月不由得再次抬眸看过去,忽然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月眼珠微顿,稍稍侧脸,对上身侧男人漆黑深邃的眼,一股凉意爬上背脊,她忙收回乱看的视线。
服务员推开门来上餐,时月后半程就老老实实地吃饭。不愧是大少爷亲选铜锅,好吃得闺蜜俩埋头干饭,都顾不得其他了。
晚九点,包厢里几人逐一歇了筷子,陶关志被叫出去了一趟回来,说:“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时月放下水杯,正想说那要不回去算了,贺镇禹就站了起来,见她不动,斜瞥下去,“不走?”
时月忙去看好友,贺镇禹心底啧了一声,干脆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来,朝着陶关志扬眉,“走了,有时间再约。”
陶关志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哎哎……”时月被拉走,忙扭头去看姜籽,“阿籽,路上开车慢点儿啊。”
姜籽耸了耸肩,陶关志莫名笑了声,看向两人:“走吧,送你们出去。”
沈安年全程像个隐形人一样,这会儿才应了声,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包厢。
屋外温度越发低了,姜籽裹好大衣,问陶关志也要回去还是住店里,陶关志笑笑,说去接女朋友,姜籽登时朝他挑眉一笑,“得嘞,那就不打扰老哥的春宵良夜了。”
居然都敢调侃他了。
陶关志抬手轻拍了下她的头,纯粹是小时候的记忆导致的,拍完才想起此时非彼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正好到四合院大门口,他停下脚,“路上开慢点儿。”
姜籽潇洒地挥了挥手,转回身见身边安静跟着的男人,正想问他开车没,沈安年就先开了口:“快要下雪了,姜小姐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姜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沈安年沉静的眸子对上她,不躲不避。
姜籽笑了声,“自然是,乐意之至。”-
时月半路得知她跟贺镇禹走了倒还方便了好友撩帅哥,除了竖大拇指无话可说。
回到酒店,她赶去洗了个澡出来,想起早上承诺好友的事,摸到客厅寻人。
贺镇禹搭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银白色电脑,手边放着杯威士忌,她没听到电脑里有声音,看样子不是在开会。
时月凑上去看了看,贺镇禹低下头瞥了她一眼,“干什么?”
“你……忙吗?”
“有事?”
看样子不是很忙,时月坐正了些,“那个,你跟沈总认识多少年了啊?”
贺镇禹搭在笔电触控板上的手指顿住,忍住了垂首看她的冲动,冷静说:“七八年应该有了。”
时月眼睛一亮,屁股挪挪,更靠近他一些:“那你对他的事都了解吗?”
“具体?”
时月轻咳了一下,小声说:“比如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贺镇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思绪起伏跌宕,想起了在包厢里的时候,难怪她频频偷看沈安年,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他心底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上,快要将他淹没。
“贺时月。”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喊她。
时月怔了一下,仰头看他,“怎么啦?”
贺镇禹所有的情绪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句:“你眼光怎么就那么差。”
时月一瞬气到了,“这不是你的人吗?我要是眼光差,那你眼光岂不是更差?”
贺镇禹被她反呛,顿了下说:“安年有个认识三年,在一起七年却没能结婚的前任,那姑娘去年结婚了。”
他终于垂眼看她,“我劝你还是不要没苦硬吃。”
时月已经听不进去他后面那句了,心里纠结得不行,十年的白月光,虽然结婚了,但不知道是该为好友高兴呢还是悲伤。
没听到回音,贺镇禹眉头紧锁,手指轻点笔记本电脑边缘,不动声色地说:“沈安年这人,过于长情了,过刚易折,很容易受伤,要挑好男人,你不如看他身边的——”
“贺镇禹,谢谢你!”时月倏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大鞠了个躬,转身就小跑回了卧室。
贺镇禹噎住,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片刻,他烦躁地合上笔电,一把丢在旁边。
手指勾上领口使劲扯开领子,黑色纽扣不受力,直接崩了一颗,他放开领子,转而提起酒杯一口灌下,辛辣冰凉的酒液冲到气管,生平第一次被呛到,手背抵着唇边咳了咳。
咳声传进卧室,时月往外探了眼,又转回头继续跟好友说刚刚得到的消息:【阿籽,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人要不咱算了吧……】
姜籽沉吟:【可我只看他单不单身就好了啊。我睡我的,他长情他的,不相干嘛。】
时月无语,给她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最后还是叮嘱道:【睡可以,心不能动嗷。】
姜籽:【这句话同样回给你。】
有了早晨那通清醒的谈话后,姜籽现在对时月是一百个放心,甚至还怂恿她:【你别说,你老公那身材确实很顶啊,隔着衣服姐都看出来了,时小月,该睡得睡啊。】
时月耳尖爬上一抹绯红:【你别乱说,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姜籽:【亲都亲过了,睡一下你也不亏啊。】
时月咬唇,文字删删打打,最后忍不住问出一句:【做那种事,舒服吗?】
姜籽简直爆笑,她刚把沈安年送回公寓,正坐在车里,她现在是知道了,对付这种男人,不能太过直白,这不,今晚就知道人住哪儿了不是。
手指噼里啪啦打字:【想知道啊?找你老公啊,合法的,不用白不用。】
时月正在打字,姜籽又发过来一段:【我跟你讲,就你老公那个双开门的身材,你在他身下都看不见天花板的!】
时月这下连脖子都红了:【你不要说了!!】
姜籽:【真的,我真担心你这小身板哟~】
【他上次还说要跟你干个七天七夜,啧啧~】
时月整个人快红成一个熟苹果了,一把将手机摁进被子上,脸上的表情又喜又怒又羞,像个调色盘一样。
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贺镇禹进了房间,时月看过去,视线还没对上,只掠过他被衬衣裹住的劲瘦腰腹就想起姜籽调侃的那些话,眼神闪烁,急忙转开头。
贺镇禹脚步顿了顿,肃着脸一句话不说,径直走向浴室,时月赶忙用手背贴了贴脸,企图能降温。
片刻,她又拿起手机,给姜籽刷了一连串的晚安表情包把所有聊天顶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好像看不见就没有看过那些文字一样。
她靠坐在床头,打开最近新关注的禾筑官方,刷了刷新贴。
十多分钟后,浴室水声停止,时月手指莫名颤了下,点赞了一通无厘头的广告,反应回来赶忙点取消。
几分钟后,浴室门开,贺镇禹一身睡袍从浴室出来,吹干的头发蓬松黑亮,带着一身清浅的沐浴露香氛,绕过床尾,往靠窗那一侧的大床走去。
时月眼睛盯着手机页面,实则连打开的是一条明星微博都不知道,见他掀开被子,手指一滑直接退出微博,把手机放去了床头柜,乖乖躺下。
贺镇禹也躺下,两人睡得不是很开,酒店的床虽然也大,但比起半山公馆要小了许多。
半晌过去,贺镇禹出声:“开关在你那边。”
“哦?哦哦。”时月爬起来一些,探身关了灯。
室内陷入一片漆黑中,今晚的窗帘是时月拉的,一丝城市光源都不曾透入。
被子窸窸窣窣,时月躺了回去。
两分钟后,她眨了眨眼,往侧边瞟去一眼,黑漆漆的夜,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他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了晚上睡觉给她抱的吗?
时月在心底默默数了六十秒,见他还没动作,她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小声道:“贺镇禹……”
几秒后,黑夜中传来低沉的一声:“有事?”
时月抿了抿唇,其实已经不想继续说了,但又怕自己的这个德性会大半夜挪过去抱他,霸占他的怀抱,等明天早上起来,不知道会面临怎样尴尬的场景。
“不说睡了。”他催促。
时月硬着头皮问了:“我……今晚能抱着你睡吗?”
怕他不同意,赶她去冷冰冰的被窝里,忙补上,“我就抱你一只手臂就好了,不打扰你睡觉的。”
贺镇禹想要翻身的念头彻底消散,抬起的手落回额头上搭着,声线平得毫无情绪:“随你。”
时月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哦。”
她飞快挪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脑海里飘起姜籽说那些浑话,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
啧——确实很大。
尤其是在他放松的状态下,软硬适中,温度适宜,手感不要太好。
捏着捏着,时月门牙瞬间很痒,好想咬一口是怎么回事?
贺镇禹额头青筋突了突,忽然出声:“贺时月。”
“嗯?”她沉浸在捏他臂肌的快乐里。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我们的婚姻虽然是协议的,但结婚证是真,所以在婚姻续存期间,我不会做出任何违背婚姻的事,希望你也能如此。”
时月自然而然说:“我也不会啊。”
她还指望他发那八千万报酬呢,当然要兢兢业业啊。
贺镇禹强调:“我说的,不仅仅是肉.体,还包括了精神。”
是吗?
时月对他这句话持怀疑态度,她很想问那你的小情人是怎么回事?
但想到他可是大老板,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了。
她撇了撇嘴,没怎么在意:“那是自然。”
贺镇禹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嘴唇绷了绷,最终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想,起码她不会在没离婚时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就很好了不是?
她捏得越发往上,他心烦意乱,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冰冰道:“睡觉。”
“噢……”时月手被抓住,脑袋正好蹭上去。
贴着暖乎乎的手臂,她闭上眼很快睡去。
夜色缓慢流动,不知多久过去,贺镇禹忽然出声:“贺时月?”
睡着了的人发出个小小的呼噜声,像只猫儿似的。
是脸靠在他手臂上,脖子被压呼吸不通畅导致的。
贺镇禹绷着脸转回身,手臂穿过她的后脖颈,睡熟了的人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手脚并用抱上他,脸埋进宽厚的胸膛里睡得更香了。
贺镇禹:“……”——
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红心]
第30章
第二天是周六, 姜籽不用上班,时月还没回港城,自然跑去找好友。
姜籽在时代中心租了一套小公寓, 即便家里有钱, 但二环内的房子她负担起来压力还是蛮大的, 况且离家也不远,租是最划算的。
这套房子也是姜籽从去财经社实习开始就租着了, 时月也只是最后帮她从学校里搬东西出来的时候来住过一晚,之后就没来过了。
如今再踏进去,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也是温馨的。
玄关鞋柜上,一只凶巴巴的狸花猫竖着尾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陌生的入侵者。
姜籽把它瞪走,时月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多多啊。”
她朝着走远的狸花猫叫了声:“多多。”
狸花猫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门口,喵了声。
多多原本是只流浪猫, 姜籽喂了一次后每回下班都能在小区门口遇到, 然后再护送她回到单元楼,一次下暴雨,它似乎是跟别的流浪猫打架了, 猫耳朵猫嘴都在流血, 姜籽将它送去宠物医院医治好后,它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那是时月刚去澳洲时发生的事, 她也算是全程都跟着云参与救助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视频里见过, 后面时月再叫它,它就会踩着猫步过来观察她。时月会试着伸手,先摸了摸猫头, 猫咪侧了侧脸,嗅嗅她的手,也算是有来有回了。
一上午时间,狸花猫从一开始的防备到时月走哪跟哪,连进厨房也跟着。
时月是去做午饭的,姜籽公寓里的冰箱都是空的,还是叫的外送,也不多点,刚好一顿饭的食材,怕吃不完到时候放着也是坏了。
吃过午饭洗过碗,rua过猫咪化过妆,两人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她们是去购物的,昨天只做了头发和美甲,还没来得及逛街,大冷天逛的自然也是商场,衣服没买多少,精致的小玩意儿倒是买了不少。
从商场出来,姜籽开着车路过一处商业区,忽然指了指最高那栋大楼,“那就是中渊的总部大楼,你还没去过吧?要不要去?”
时月抬头看去,是整个商业区最高的大楼了,上面还挂着中渊的LOGO,蓝色风车样式的中字,也是中渊集团最早的标识。
她嘀咕:“去干什么?”
姜籽说:“逛了一天你不累啊,去休息啊。”
她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中渊总裁办的茶点很好吃的,董事办肯定更好吃,可惜我上不去。”
时月无语:“这可不是什么休息的地方好吧。”
姜籽看她一眼,直接方向盘一转,往中渊开去,“是吗,那我去看看我的‘小白兔’在做什么。”
时月都来不及阻止,轿车就顺利地进了中渊地下车库,姜籽笑着解释:“前几天来谈专访的时候录过车牌,等周一上班应该就没权限了。”
时月彻底无话可说。
在地库找了个停车位,姜籽带着时月上了中渊大楼的电梯,电梯权限也是一样的,只有一周的时限,还能用。
周末的中渊仍旧人来人往,电梯里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下面几层还没人认识姜籽,到了上面逐渐有人认出她来,有诧异也有打招呼:“姜记者。”
“姜记者?怎么你今天也没休息啊?”这话问出来就很命苦了。
姜籽笑着没说话,电梯一直到次顶层的总裁办,再往上她就没权限了。
她带着时月出了电梯,却没进总裁办,就在电梯间等着,给某个微信发去了一条信息。
没等几分钟,沈安年的助理小跑出来,“姜记者。”
而后又是诧异又是惊奇地看了眼时月,欠了欠身,“贺太好。”
打完招呼他解释道:“沈总还在开会,我先带两位去办公室稍等片刻。”
姜籽下巴比了比时月,“我就不用了,带你们董事长夫人去贺董办公室吧,我在总裁办随便转转。”
时月被这个称呼雷得脚趾抓地。
助理态度更恭敬了,他跟姜籽打交道不是一天了,便点头:“那姜记者随意,我先带夫人上去。”
姜籽点头,朝着时月抬了抬下巴,“去吧。”
时月看她那副迫不及待要去见沈总的样子,无奈地笑笑,况且来都来了,她也想上去看看董事办是什么样子的,便朝着姜籽挥挥手,跟在助理身后去了顶层。
一进董事办就感觉这里十分安静,并不是没有人的安静,相反各个工位上都有人,是一种秩序严明的安静,地上铺着地毯,往来寂静无声。
但这种无声在助理带着时月踏进办公区后全都变成了视线的吵闹,从秘书办区域到助理办区域,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时月背脊不自觉地挺得直直的,尽量做到目不斜视地跟在沈总助理身后。
前方出来一位穿着灰衬衣黑西裙的女人,手里端着咖啡跟他们迎面撞上,诧异地看向助理:“这位是……?”
助理支吾了一下,中渊这边可不知道顶头大老板结婚了的事,贺董一年也不来公司几次,公司小群里都是默认他单身的,连他刚刚被沈总发消息交代的时候都大吃一惊,更何况是董事办的秘书们。
他也不知道这夫妻俩是玩的什么套路,索性含糊其辞说:“贺董让带去办公室的。”
秘书部的总秘书长看向时月,目光里带着些打量,但也让开路,时月朝着她笑了笑,挺直了腰背继续往前走。
助理将她带到办公室外,欠了欠身,小声道:“夫人,这里就是贺董办公室了。”
时月道了声谢,等他走了,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第一眼就是空旷,整个办公室的装修都很简约,两米多高的玻璃幕墙,一眼可俯瞰大半个北城。
办公室分了办公区和休闲区,办公区在左手边,一张工艺切割感的白灰色办公桌,后面的书架嵌在墙壁上,没摆几本书,休息区里的沙发是灰色的,正中一张白色大理石茶几,地上铺了一张浅灰色地毯,除此外整个办公室再没其他摆设了。
时月走过去转了一圈,在休闲区后发现了一道隐蔽的门,她试着拉了拉那跟墙壁快融合成一个色调的嵌入式门把手。
“叮”一声,门开了。
她顿了下,探头看去一眼,是个休息室,也很宽,尽头水波荡漾,似乎是个游泳池。
真会享受啊,时月小小感叹了一下。
她没进去,退了出来。
门刚关上,办公室门就被敲了敲,时月过去开门。
门口是刚刚那个女士,手里端着瓷白色茶盘,上面放着三份茶点和一杯咖啡,嘴角笑容完美:“小姐您好,我是董事办秘书部的总秘书长,董事长还在开会,您先用些茶点。”
时月忙道谢,伸手去接,秘书长避开她,端着茶点去了休息区,放在茶几上,指了指旁边的内线电话。
“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拨打内线,秘书办会有人接听。”
时月再次道谢,等人走了,她在沙发上坐下,看向茶几,糕点是伯爵红茶巴斯克小蛋糕和青柠芝士小蛋糕,还有一份青提草莓水果,咖啡就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了,反正她也喝不出来。
时月边尝边给好友发去消息,证明她说的不错,董事办的茶点确实好吃。
放下叉子时,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竟然还没散会。
干坐着也无聊,时月干脆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小程序玩起了消消乐,几关之后,她的身体也渐渐斜靠在沙发上……
中渊年终的最后一个大会一直开到七点半快八点了才结束,窗外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所有人都累,散会后大都还坐在椅子上放松大脑,贺镇禹看了眼手机,站起来,抄了椅背上的外套先离开。
沈安年这才想起来姜籽和时月来公司的事儿,忙收了电脑跟着出去,不想刚跨出会议室的大门,就对上斜对面倚着墙朝他笑的女人。
贺镇禹见到姜籽也愣了下,但见她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就朝着身后的人笑,他扭头看一眼沈安年,随即心中滑过一道复杂的思绪,什么话都没说,朝着姜籽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姜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时月也来了的事,但见他是往上走的,就没说了。
次顶层到顶层除了电梯,会议室侧边还有一道玻璃楼梯,大部分时间只他会走。
董事办人少了许多,但还有人留在工位上加班,下班时间的办公区更安静,贺镇禹带着助理上来就显得有些气势汹汹的。
几名秘书站了起来,拘谨地问好,总秘书长顿时也有些头皮发麻,想到办公室还等着的女人,她硬着头皮迎上去:“老板。”
贺镇禹开了一天会,略显疲惫,嗓音低哑:“怎么还不下班?”
秘书长为难说:“有位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贺镇禹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我不是说过没有我允许,不准带任何女人进我办公室吗?”
秘书长脸色一白,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谁带来的,都给我轰走。”贺镇禹说完转身就要走,那办公室他连进都不想进一步。
秘书长颤声说:“是沈总助理带上来的,他说是您吩咐的。”
贺镇禹脚步一顿,侧脸看她:“我?”
秘书长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她确实没收到来自董事长办公室或者是徐助、周助的任何一句提示。
“对,对不起,我这就去把那位小姐请走。”她鞠了个躬,转身就要往办公室走去。
“慢着。”
贺镇禹面色平静得可怕,实则心里烦得要爆炸,他倒是要看看是哪尊大佛,竟然都使得动沈安年的助理往董事办带人了。
秘书长看着他一步步朝着办公室走去的背影,心底默默为那位小姐祈祷,希望老板不要把人弄得太难堪了。
董事办不是没有女人来过,前几年各个合作商的小姐千金以各种名义进来的数不胜数,不然也不会有没有刚刚老板说的那句话了。
这次确实是她一时大意,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贺镇禹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机里发出去的消息无任何回音,眼底深处的情绪压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平静,他抬起手机,抵着门推开。
办公室没开灯,但窗外隐隐约约的光线也将这间宽敞的屋子照了个清楚,一眼就看见休闲区那片糟糕的环境。
有人躺在沙发上睡觉,靠枕掉落在地,茶几上竟然还有糕点咖啡的残屑。
贺镇禹额头青筋突了突,他忽然就不想知道这人是谁了,捏了捏鼻梁骨,转身往外走,声线隐含暴怒:“周远!”
周远本就候在门口,正在跟秘书长打听来人到底是谁。
结果好家伙,秘书长也不知道,说从来没见过。
这一声周远直接将沙发上的人吓醒,时月翻回身,将头顶连衣帽的帽子拿下,睁眼就看见贺镇禹转身往外走的背影,急忙出声:“就走了?哎你等等我啊。”
贺镇禹脚步顿时一停,他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听见她的声音。
一定是开会太累了……
时月见他停住脚步,松了口气,胡乱扒了下头,急急忙忙穿鞋,问道:“你们结束了吗?怎么也不叫叫我……”
忽然眼前一暗,她被人抱在怀里,而后属于他的气息才袭上来包围住她,时月莫名其妙,鞋穿一半,她挣了挣,“哎,我还没穿鞋呢。”
这时周远和秘书长猛地推开门进来了,甚至连灯也啪地一下打开,整个办公室亮如白昼。
“老板——”话音倏地消失在眼前这一幕下。
周远还好,一瞬就猜到了应该是太太,可秘书长不知道啊,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这这这……
周远反手就拉着她出了门。
秘书长还回不过神来,诧异地看着眼前关上的办公室门,而后缓缓扭头看他。
“那是老板的……”情人、女友、又或者是老老婆?
周远瞥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他自然是知道整个中渊都不知道老板已婚的事,他是个严于律己的助理,不会私下传播老板的私事。
办公室门开了又关上,贺镇禹这才放开她一些,低头看她,神色晦暗不明:“你怎么来了?”
时月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腰穿鞋,支吾了一下:“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了。”
想到之前他忌讳她去贺氏的事,又仰头,“不能来吗?”
贺镇禹没说话,时月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料,她垂下头,“对不起,下次我不——”
贺镇禹伸手扶着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起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时月在他掌心眨了眨眼,“那就是能来?”
“当然。”贺镇禹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半蹲,接过她的鞋子,握着她的脚帮她穿上。
时月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忙去抢另一只,“我自己来。”
倾身去拿鞋的时候她没想过会碰到他的嘴巴,这纯属意外,但贺镇禹不这样认为,到嘴的肉哪有让她飞了的道理。
他抬手握住她后脖颈,压着她吻住他,明明是他占下位,但吻却丝毫不占下风,强势又霸道。
时月在沙发上渐渐坐不住了,一点一点往他的方向滑去,男人依然半蹲着,稳稳撑住她,只舌尖退出,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
他还是想占满她的唇腔,想钻到她的喉咙,钻到她的心里去看看,可她说害怕那样的深吻,只不满足却又不得不克制地舔舐着她的唇舌。
吻到够,吻到她不能呼吸,他才稍稍退出一些。
时月已经整个人坐到他怀里了,他却依然是半蹲的姿势抱着她,握着她后颈的手也还没放开,她挣扎着想离开。
贺镇禹没让她走,喉结滑动了一下,垂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我很开心。”
所有的烦躁和压抑都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暂停,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消散。
他没想到,这个不请自来的大佛居然是她,若是早知道,早知道……
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起码不会一进门就暴怒,将她吓醒。
“你应该提前跟我说的,你来我这里。”
时月心虚,她本来又没打算来,是被阿籽忽悠着半推半上来的,哪好意思跟他说。
贺镇禹没等她说话,抱起她坐到沙发上,她变成了坐在他腿上,距离更暧昧了。
时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就盯着她视线的正前方,他的唇和下巴,还有喉结。
贺镇禹受不了她的视线,可他知道不能再吻下去了,那会变得很糟糕。
他克制地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轻声说:“别喜欢沈安年了。”——
作者有话说:老贺:也看看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