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最终章(完结) 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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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铮跑来边关, 是不想与霍霁风分别,也是想帮他打败北梁,但是他的计划得慢慢商榷,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眼下更重要的是宋铮晚上的住宿问题。
既然阿铮来了,霍霁风必然不肯把他扔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又是战争吃紧的时候, 不适宜儿女情爱,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把宋铮调为亲兵, 晚上就住中军帐内,白日里再跟着新兵们活动, 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霍霁风亲了一阵, 宋铮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脸, 气喘吁吁跑了。
回到新兵堆里, 大伙儿都瞧出来了,宋铮一定是挨了大将军的训斥, 瞧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定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连什长都有些于心不忍。
什长是老兵, 在北梁这次还没攻打过来之前, 他也只是个普通士兵, 因现在征了不少新兵,他才跳过伍长直接晋升为了什长。
“哎。”
什长二十来岁, 年纪轻轻已经一把年纪,老气横秋, “你是新兵,所以不清楚大将军的性格,大将军见不惯的就是那些粉面白皮、柔弱不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 按照大将军的话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宋铮:“”
什长:“你嘛,就是柔弱不堪的典型,看看这面相,看看这手,就不是当兵的料。”
一群新兵跟着点头。
什长:“所以大将军一见了你,就来气,提走训斥也是理所当然,可你别因此一蹶不振,针对你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爱之深责之切。”
沉默的宋铮:“”
点了下头。
“对了,大将军还把小宋提为亲兵了,这是要亲自训练呐,”一人说,言语里是心惊胆战,得大将军亲训,那得吃多少苦头。
阿冬陪着宋铮一起沉默。
从这天开始,宋铮每天都要被大将军叫走。
扎马步还没一盏茶时间,大将军来了:“你,随我来!”
新兵们开始接触武器,宋铮分到了一把长刀,长刀挺沉,他得两只手握着才能顺利挥动,刚挥了一下,霍霁风又来了,“你,刀放下,随我来!”
新兵们被拉去校长与老兵过招,半路上 ,宋铮又被劫走了。
每每宋铮被放回来时,都已经午饭或者晚饭时辰,该训练的一点没训练上,该吃饭的时候,霍霁风一分钟都没让他耽误,不过在霍霁风的营帐里他已被投喂了不少吃的,饼子、果子别人都练精悍练瘦了,他竟然胖了两分。
两个多月后到了年关,百姓们的房屋修缮得差不多了,大军也得到了修养,大约是因为过年,北梁的军队也安生不少。
宋铮现在已经不待新兵营了。
他每天在霍霁风的帐子里研究火药,旁听军事商议。
一开始好些军官心里还不服气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完全不会打仗的弱冠公子给他们提参考意见,后来知道引湖水的计策是他想出来的,并且听着宋铮不慌不忙,娓娓讲述其中如何行事的细节,不得不从心底对他佩服。
他心思缜密、布局周详,比之高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多久,宋铮就配比出了火药的成分,装灌进竹筒里后做成小炸弹,不过是实验品,但将士们已对他五体投地。
然而宋铮不得大将军的心,总被“训斥”的谣言没停过。
想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他还会去伤兵营帮忙,太血腥的伤势他处理不了,但简单的包扎、侍弄草药很得心应手,军医很喜欢他。
但凡去过伤兵营的,对宋铮的印象都会非常好,看着他包扎伤口,止疼效果比麻沸散还有效。
伤兵营成了热闹的地方,什么小病小痛都爱往这儿挤。
天黑之后,大将军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了,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去伤兵营。
还没到门口呢,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养伤的士兵不用守那么严的规矩,这会儿都还没睡,偌大的伤营里点得亮堂。
在说笑话的是伤了腿的千夫长。
前两日跟着霍霁风绕过北梁营地去开凿引水的渠道,不小心被砸到了脚脖子,霍霁风记得他当时满腔热血地、掷地有声地向他发誓,别说是砸伤脚脖子,就是腿折了,爬也要爬着来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现在呢,赖在伤兵营不走了。
霍霁风掀开门帘。
帐内陡然一静,随后齐声参见大将军。
霍霁风一抬手,集体静了。
伤兵营里的帐篷不像普通营里的大通铺,床位都是分开安置,类似现代的病房,但是地方宽敞得多,还有许多木桌子、架子,摆放要用的纱布、伤药
宋铮正挑拣伤药给腿上有刀伤的士兵包扎,头都没回,跟着敷衍地喊了声见过大将军。
“阿小宋,你”
“大将军稍等,”宋铮打断,去帮士兵处理腿伤。
霍霁风负手而立。
有大将军在,谁也不敢说笑了,一人看到宋铮手腕里露出的一圈痕迹,实在是没忍住,小声与身边人叨叨:“你看小宋的手。”
“我早看见了。”
“这是被动私刑了吧。”
“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小宋是不会打仗,但也不能这么对他。”
“着实过分了。”
“哎小宋可怜呐”
议论声越来越大,霍霁风脸黑,沉声一喝:“一个个打仗不行,嚼舌根倒是在行!明日都上校场给我练起来!”
帐内鸦雀无声。
好歹都是伤兵,哪能说拉去练就拉去练,宋铮睨他一眼。
霍霁风心里咯噔一下,微敛眼皮,也老实了。
回到中军帐里,霍霁风搂了人在怀里,捉了宋铮两只手放入自己衣服里捂着,宋铮还想研究研究火药,霍霁风不让,洗漱完就把人抱上榻。
宋铮很喜欢挨着他,天生的火炉,特别暖和,两只冷冰冰的脚丫子贴在霍霁风小腿上,犹如踩着汤婆子,手也钻进霍霁风衣服里,用腹肌暖手。
真舒服,心里说。
“今日进展得如何了?”宋铮问。
“顺利的话,到今年谷雨便能大功告成。”
引湖水的计划在宋铮来军营不久后便开始实施了,霍霁风与夏戎、魏常三人轮流带队亲自去开凿,但是要绕过北梁的大营不被发现,所以得趁着天黑去,每次带足干粮,等干粮用尽再趁着天黑回来,动静还不能大、不能引起北梁军注意,十分耗费时间。
这次霍霁风在那儿待了七八天才返回,也就是说,有七八天没见阿铮了。
“嗯,”宋铮应了声,然后发现一件事,“顶着了。”
大多时候,霍霁风抱着他没多久便会这样,但仅限于亲亲、蹭蹭。
“我不在营里的这几日,你定是闲不下来,今晚不闹你,睡吧,”霍霁风有多能忍就有多硬。
宋铮也是没脾气了,自己也是个男人,也是有欲望的,因为霍霁风总忍着,便导致亲起来没完没了,弄得的他也是一身火,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手往下。
霍霁风一下按住他手腕,气息抖了抖:“阿铮。”
宋铮的膝盖摩挲上来,在霍霁风耳边呵气如兰:“霍霁风,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霍霁风:“”
这晚,宋铮尝到了什么叫做后悔的滋味,事实证明,一个相当硬气的男人是经不起激的,被褥上不止画了地图,还淅淅沥沥,洒了。
霍霁风亲自换了一次干燥的褥子。
但远还没有结束。
宋铮把霍霁风的肩膀咬了,咬出了血印子,不过那点血只相当于淋漓汗水中的一颗而已。
帐外是瑟瑟呼啸的寒风,帐内是旖旎沉醉的滚滚热浪。
宋铮不干了,趁着霍霁风大刀阔斧,不甚滑脱,抱着自己的棉衣就跑,他就算蹲在角落里窝一晚,也不和禽兽睡一榻。刚踉跄没几步,拦腰被抱住,双手不由得掐住霍霁风的铁腕,脚尖高高踮起,打着颤。
“阿铮,地上凉,万一得了风寒如何是好!”霍霁风话和他人一样,又急又凶。
“霍霁风”宋铮扭头想求饶,霍霁风吻了,没让话出口。
回榻。
霍霁风温柔了些。
油灯的光晕将彼此的影子描摹在屏风上,沉沉浮浮
“阿铮。”
“阿铮”
霍霁风一遍一遍在宋铮耳边呢喃,直到天亮。
宋铮自然是起不来了,霍霁风也下了命令,连着两天早晨不议事,吃的喝的都是霍大将军自己端了送进去。
于是谣言又起来了。
小宋在被大将军打得不成人形,所以被关着无法见人,因此不少士兵联合起来,准备向大将军请命,恳请放了宋铮,为他求一条生路。
直到新提拔的参军有要事误闯了进去,他没见到小宋被打得不成人形,只见大将军怀里抱着小宋坐在一处,正哄着人吃东西。
宋铮看似冷静,实则臊得慌,默默扭脸不去看新参军嘴巴大张到能塞下两个鹅蛋的样子。
霍霁风的大氅裹得严,凶厉的眼神射过来。
“末将该死!末将告退!”
参军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跌出去。
咚,撞到了人。
夏戎问:“李参军,你干嘛呢,跟见了鬼似的?”
“大将军宋”李参军语无伦次。
夏戎扫了眼帐子,了然,心说终于是纸包不住火,将军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他揽住李参军肩膀,拉他到角落里:“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说了,都快憋死我了,我告诉你啊,在京州城的时候,大将军可是快成亲了,知道要与他成亲的人是谁吗?”
“是谁?”魏常不知道是从哪里插进来的,那么大的块头,走路愣是没个声音。
皇城擒拿反王,魏常也是去了的,也听说大将军要成亲,就等着喝被喜酒了,可最终也没知道,大将军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夏戎嘿嘿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魏常:“你?”
“”夏戎拔出武器,“吃老子一刀!”
帐内。
宋铮裹在大氅下,被钉得死死的,动不了。
双手搭着霍霁风肩膀,清隽的模样却红着眼尾,更添艳绝,薄唇翕动,骂了句:“畜生。”
霍霁风将人紧扣在怀里,眼里是愧疚,温温柔柔亲着,可是又控制不了,保持了而是二十八的自控力在与心头挚爱缠绵之时全数喂了狗:“是我的错,阿铮莫气”
说着错了,但是更大了。
宋铮:“”
这是把霍霁风骂爽了。
霍霁风把人转过来朝着自己,托起些,宋铮不得不抱住他脖子,越来越凶
夏戎的爆料传得飞快,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全军营都知道了,小宋不是什么新来的士兵,那是大将军的心上人,以后将军府的主人。
于是军营里多了一帮哀怨讲话酸溜溜的兵,哀怨什么酸什么?霍霁风一眼明了,眼锋就能把帮兵崽子大卸八块。
年后开春不久。
这是萧瑟寒冬里和往常一样的夜晚。
不同的是,已到深夜,营内士兵们都还没睡下,他们迎着凛冽寒风整装待发,甲胄肃然,兵戈映着月色森森,只待大将军一声令下,便将如利刃出鞘,直捣北梁军营,把北梁人赶回老家去。
这一仗,关乎着往后七八年是否有太平日子,每个士兵身体里的血都在咆哮。
杀——
宋铮的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随魏常、李参军等心腹将士陪着霍霁风等待消息。
今夜是夏戎带队,渠道他们已经挖完了,就差安排上宋铮研究的火药,把湖水与渠道的壁垒炸开,引高山的湖水浇灌冲入河套,再积水成浪冲垮北梁的军队。
轰隆隆——
静谧的夜里隐隐传来似有若无的闷响。
魏常很激动,立马趴在地上,耳贴地面细听,的确是他们开凿渠道的方向。
“成了,定是成了!”李参军面露兴奋,其他将士与他一样。
霍霁风耳聪目明异于常人,宋铮感觉不到的,他能感觉到,湖水的冲击势能巨大,连他们营地的土地都有微微震动。
宋铮的心还没放下:“还得等夏将军的消息。”
消息是得等,可是霍霁风舍不得宋铮在冷风里吹,身子这么弱,哪里能受得住夜里的寒气,尽管开春,但早晚的温差是巨大的。
“消息我们等,你且回帐里去。”霍霁风命令。
宋铮公私分明,在军队面前称呼霍霁风为大将军:“既然投了军营,便是军营里的一份子,理应与大将军共同进退。”
“你听话些,”霍霁风声音很大,“你若是着凉了,病了,叫我如何安心去打仗?”
本来很严肃的气氛裂了一条缝隙,点点笑声随风传来。
如今都知道。
大将军是媳妇儿奴,疼人得很,媳妇儿就是他的眼珠子,心肝宝。
“快些回去,”霍霁风将大氅的兜帽给宋铮戴上。
宋铮没有办法,他是担心霍霁风,但也不想乱了他的心境让他分心。
大军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
宋铮穿行于队伍间,走了数步,蓦然回首:“我等你回来。”
一句等你。
胜过千般关切、万种温情。
大军的吼声震彻天地,整齐划一:“夫人放心!吾等必随大将军拼死奋战,助大将军凯旋而归!”
“助大将军凯旋而归——”
霍霁风的声音压过风声,似金铁交鸣:“此战必归!”
一个时辰后,夏戎带着一队人回来了,各个都是灰头土脸。他们炸开壁垒时也会被波及,但好在都只是小伤,他们上了山顶,亲眼看着北梁的大营被冲击才回来报信。
定朔大军出发了。
军队如游走在夜里的无声蛟龙,趁着北梁军营被冲垮,损失惨重、无暇迎战之际,直接攻入了北梁的营地。
士兵们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悍勇无比,北梁的士兵则被泡得瑟瑟发抖,上级军官也不知道被冲哪儿去了,武器也不见了,一见大澜军就吓得四处逃窜,毫无作战之力。
这一仗打得非常顺利。
但是萧极鹰跑了。
霍霁风带兵追击了一天一夜,取到了他首级。
同年六月,北梁向大澜投降,派出使节请求和谈,七月正式签订了和平契约,保证往后百年都不会再犯大澜,举国欢庆。
到七月,霍霁风准备回京述职。
最重要的是回去和阿铮成亲,不过为了让营里的士兵都能喝上一杯喜酒,在军营里也办了一场。
这天关内的老百姓们也来了,送瓜果送蔬菜送鸡蛋,还有人送了只讨喜的旺财,军营里是真正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晚上军营里升起篝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兴高采烈庆祝大将军与宋铮成婚。
宋铮的脸被夜晚的火光映得通红。
霍霁风在将士们起哄中亲了他。
宋铮睨他一眼。
霍霁风老老实实。
在京州办的第二场婚宴,按照皇室的规格操办,极尽盛大。因为宋铮是男子,不需坐轿子盖红盖头,他与霍霁风同乘一骑,辔徐行于十里红毯之上,长街两侧的百姓们簇拥着,欢声如沸,锦绣铺天,盛况空前。
宴席上更是热闹,百官们轮番敬酒,宋铮没什么酒量,还有霍霁风护着,只小酌了两杯。
众人的目标都对准了霍霁风,魏常、陆十九、夏戎都是好酒量,想一起把将军灌醉了,连高先生也来掺和一脚。
今儿小皇帝也来了,凑热闹赏御酒。
霍霁风是个人精,否则能当上大将军,还能擒下宁王?平日里酒量是千杯不醉,喝酒用的是坛不是碗,偌大个军营都没有人能灌醉他,别说是这些人了,但他故意踉跄着栽向宋铮。
“阿铮扶、扶我回去,实在是我不胜酒力”
这是要酒遁走,宋铮哪能不明白,当即扶住他:“我送你回房。”
大伙儿不干了,都说将军装醉,闹闹哄哄簇拥着二人回房,一进门霍霁风就把门关了,把这些耽误他和阿铮洞房的狗东西们隔在外头。
欻,窗户上被戳了个洞,小皇帝很好奇,用一只眼睛去看。
咔嚓,魏常在窗户上掏了个更大的洞,里面的人都能看见他半张脸了。
“不用看了,”拜月靠着檐下的柱子,嘴角噙着坏笑,“你们大将军今晚什么都干不了。”
“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戎问。
云鹤仙了然,幸灾乐祸:“国师给大将军下药了?”
高先生等人都竖起耳朵,都知道国师拜月就喜欢玩毒物,他给人下药,还是在新婚夜,这得多损?也都好奇,下了什么药?
拜月扬唇,抬手,从袖子里钻出一只类似甲壳虫的小毒物:“这个宝贝我培养了半年,叫做黑寡夫,一滴唾液就可以让霍霁风在一个月内不能人道,被它蛰一口,轻则两三年,重则终身废物。”
集体震惊:“”
顷刻作鸟兽散。
乌延罗也拉着云鹤仙赶紧走人。
霍霁风耳力好,立马要冲出去把拜月宰了。
宋铮拉住他:“新婚夜打打杀杀,不吉利,再说,两个人真心相爱,最珍贵的是心意相通、相知相惜,能始终并肩而立,霍霁风,你就是永远不行,我也不会嫌弃你。”
“阿铮说得有道理,”霍霁风的气消了一大半,捧了宋铮的脸,低头亲吻。
“等该死的毒虫效果过了,我给阿铮双倍补上。”
“”宋铮嘴角一抽,“倒也不必。”
一晃眼六年过去。
这六年里霍霁风南征北战,平定了对大澜虎视眈眈时不时来进犯的国家,做到了天下一统。
而他征战期间,身边总有将军夫人陪着,整个大澜乃至敌国的人都知道,霍霁风的心头宝就是他身边人,软肋也是他身边人。要是拿将军夫人作人质,必能让霍霁风缴械投降,不过霍霁风杀性重,打仗又狠,又实在是太太太难杀,被他惦记上就该想好以后怎么死。
所以这些念头只是那些敌人想想而已,可万万没想到,还真有蠢蛋这么干。
结果绑票没成功,让霍霁风打进了国家的皇宫里,吓得这位国君在大殿之上屁滚尿流。
至此,无人再敢对宋铮动什么念头。
六年,足以让一个八岁的孩童褪去稚气,悄然成长。
小皇帝开始有自己的心思,镇国大将军权柄滔天,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起兵造反呢?
他明里暗里试探,发现将军夫人就是大将军的安抚剂,只要将军夫人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在这世上一天,霍霁风便永远不会造反,他要的是给宋铮一个太平盛世,让彼此和和美美、一起相携到白头。
用迦兰国师的话说,那就是个恋爱脑。
从此小皇帝也放心了。
又是一年春至,京州城的长街熙攘如织。
宋铮怀里抱着那年定朔百姓送的黄狗旺财,后背偎着宽阔温暖的胸膛,霍霁风环着他,一手持缰绳。两人悠悠哉哉骑马穿过集市,身后一队亲随缓辔相随,不远不近。
霍霁风试探着提建议:“阿铮可有想过,拜月与你是同乡,除你外没有别的至亲好友,他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不如这次去,我们就替他把亲事张罗了。”
宋铮好笑:“当我不知道你还在吃那点干醋呢?”
霍霁风环紧了些,话里酸:“阿铮去过迦兰两回了,今年是第三回。”
“哪年你没跟着?”
“唯护你无虞,方得我心安。”
“我知道,所以我每回去小住,总挑你有空的时候。”
说白了,就是谁也离不开谁。
霍霁风唇角轻扬,长街两旁的百姓抬眼望去,与这些年大将军如何浴血杀敌的印象截然不同,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情,连料峭春风拂过他肩头时都变柔和了。
宋铮揉揉黄狗毛茸茸的脑袋,说:“今年我们住到冬天可好?等回来时,正好能沿路看雪。”
霍霁风心疼:“阿铮不是最怕冷?”
宋铮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从未没觉得冷过。”
“好,”霍霁风欣然应允,“便依阿铮,等到冬日,我们一边赏雪,一边归家。”
此后的岁岁年年,数十载的春秋,他们朝暮并肩,直至霜雪落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