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神偷小姐8


    王府前厅,灯影摇曳。


    婢女添了热茶,又安静退下去。


    这还是红狸第一次真正的直面秦暨。


    以前她被梦魇折磨时来过京都,只是,要想见到秦暨可不容易,她蹲了好几次,还只是匆匆的见过,而且是隔的很远。


    那时候她是想过要刺杀,可也知道肯定不会成功,她还没近身就被暗卫拿下了。


    但是,现在真的当面和秦暨对峙,而秦暨就站在她面前不过是五步之远的距离,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叫人心头紧张。


    红狸扣着手指,蠕动嘴唇,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吐出一个字都艰难。


    她没想过这位皇叔可以那么瘆人。


    “恪王的女儿”秦暨坐在首位,手指轻点桌面哒哒响,目光露在了红狸身上观察,把红狸看的汗毛竖起了,他才漫不经心开口,只是信不信没听出来,“按照年纪来看,确实符合是恪王的幼女。”


    对于恪王这个人啊,秦暨还算是有点印象。恪王是一个喜欢养花逗鸟的王爷,手工木活也不错,性子偏于温和。


    他与这个皇兄不算熟,但也算有过微末交集。也就是这点交集,他许了一个恪王承诺。若真到那日,帮他护下幼女。


    “你还记得!”红狸抬起头,她捏紧了拳头,急的迈出一小步又停顿没动,身体都在紧绷着,“是不是你杀我父王!”


    秦暨说的冷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他的不在意令红狸怒火中烧,“你杀了我父王,就是我的杀父之仇,拿命来!”


    红狸拿出了武器要袭击秦暨,不过被秦暨身边的侍卫拦了下来,两人打斗的动静大,桌椅掀翻。


    而红狸不敌,被暗卫的一个空中回旋踢在了腹部,她翻身落地,刚想起来的一瞬间,脖子上就被暗卫架上了一把剑。


    红狸不怕他,梗着脖子,仇恨的看着秦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她是挺想听师姐的,冷静下来。可是看见秦暨的态度,她就是无端恼火。


    “杀你不过片刻间,你的命不值钱,还达不到让本王费心的资格。”秦暨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反而是问向了邬玥,他的态度一改,嘴角噙笑,“你怎么看。”


    秦暨不用想都知道了邬玥的用意。


    他是不在意红狸是什么身份,可是,红狸是邬玥的师妹,现在邬玥敢带回来不怕他出手,就是信任他的意思。


    秦暨在意的是这点。


    原来他在邬玥心里是有位置的,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很好。


    连带着打扰他和邬玥相处的红狸都看顺眼了不少,毕竟有这个“师妹”的存在,秦暨才能窥见一点邬玥的内心。


    “这是你们秦家的事,我可不掺和。”邬玥不打算发表意见,“你们慢慢聊,别再打起来了。大晚上的闹出动静不好看,我去找个故友叙旧。”


    她只是把人带回来,而红狸既然决定来王府一探真相,那就不是她能插话的了。


    待邬玥一走,堂内的氛围安静到了极点,红狸依旧是很气。


    她也看出来了秦暨的想法,冷声嘲讽,“你个老男人,居然还对我师姐痴心妄想,做梦呢!”


    暗卫要动手,“放肆!休得无礼!”


    见着秦暨举手示意,暗卫收剑退下。


    秦暨站起来,一步步朝着红狸走去,冷漠的俯瞰她,“你想要真相。”


    “是!”红狸站起来,昂起头看着他,“我想知道,我父王母妃是不是你杀的!”


    “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提供给我,我需要的利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暨并不屑对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只是,用这个无聊的事拿来作为交换也是废物利用了。


    红狸皱眉,警惕着,“什么利益?”


    可秦暨只是扫她一眼,转身走了,背影走入了烛光并未照到的昏暗角落。


    红狸想了想,她还是跟了上去。


    前往郝英俊住的院子路上,邬玥觉得很不对劲。


    她叫住了一个刚好迎面走来,行色匆匆的婢女,婢女手里还拿着如信件一样的东西。


    见是邬玥,婢女急忙行礼,“姑娘安好。”


    邬玥问她,“郝英俊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婢女伸出双手,递出了信件,“姑娘,郝公子已经离开了,这是他留下来的信件。奴婢刚要去找玉晴姐姐,让玉晴姐姐交给邬姑娘。”


    “他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邬玥惊讶,并拿过了信。


    信很薄,信封还写着是“赠邬玥言”四个大字。


    如此做贼心虚的做派,邬玥更加坚定了猜想。


    “奴婢也不知。今日中午,郝公子刚醒来,并且传了膳在院子里用,下午时郝公子说他累了要休息,让我们别打扰他。就关起了房门,我等就并未靠近。”


    “只是到了傍晚,瞧着郝公子并未有醒来的迹象,我等才失了规矩,推开门进去看。就只见桌面留有这封信,而屋内已经没有了郝公子的身影。他是何时出去的我们也不知,一直在院中候着。”


    婢女缓急适中的将事情始末细细道来。


    “嗯,不碍事,随他去吧。”邬玥知道那人,精的跟个贼一样,不会有事。


    她拿出信纸,写有寥寥几个字:


    哎哟,这富贵生活太舒服了也不行,我混迹山野习惯了,在王府里哪儿哪儿不舒服。


    且山中还有只老黄盼着我归家。


    相识一场,我们江湖再见!


    *


    跑的那么快,可不就是担心会被邬玥给抓住。


    这不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


    邬玥那叫一个气,指尖捏着信纸边边已经皱巴巴了。


    至于郝英俊没轻功怎么出去,自然是有他的法子,奇门遁甲总是会的,且白日她和秦暨不在府,足够方便行动。


    而秦暨也没下令将他看管,郝英俊可以随意走出王府,大摇大摆都行。


    邬玥是想现在就追上去,可她的文身路引被秦暨拿着,要不回来,她就出不了城门。


    现在他和红狸在谈事也没空,只能等明日了。


    只有他同意交还于她,硬抢肯定不行,秦暨放在了何处,她都不知。


    翌日。


    邬玥和秦暨说了这事,她还以为很难,没想,秦暨并未阻拦。


    他只是说:“现在还不行,你留在府中一个月,等一个月之后,我就将你的文身路引交换于你。”


    一个月不长,在她接受的范围内。


    而且,秦暨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他给出的唯一退让,不会再有商议的余地,她要是不答应,那就一直留着。


    “好,一个月就一个月,你不能出尔反尔。”邬玥答应了,“还有,不能叫你的暗卫盯着我。”


    她知道有暗卫在暗中跟着她,可是隐匿功夫太厉害了,连她只是发现了,却没有找到在什么位置。


    “好。”秦暨这次很好说话。


    他今日依旧不忙,还能亲手为她倒茶,“刚到的毛雪尖,喝喝看味道如何。”


    “你一个摄政王可真悠闲。”邬玥没客气。她端起,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茶香清雅,唇齿留香,还有一股凉爽,喝着人都精神了。


    邬玥好评,“好茶!”


    秦暨勾唇,“自然是好,你这一小杯,在外面可以卖百两钱。”


    所以他泡的这一小壶,那就是价值千两了?


    邬玥“”


    忽然有点咽不下去。她觉着,现在嘴里喝的不是茶,而是真金白银。


    秦暨也有忙的时候,只是他只要在家时,也会和邬玥黏在一起,要么在靶场射箭,要么一起去策马奔腾,对剑习武,或者下棋对弈等等。


    至于红狸,后面的几天,邬玥就听到了消息,已经恢复了公主身份,目前已经搬入曾经的恪王府,并由皇家的教习嬷嬷教导皇家礼仪。以及还要面见不少官家女眷,皇室宗亲等等,很忙。


    邬玥见过一次,或许骨子里就是真公主,举手投足已经有了皇家的威严。


    即便还和以前一样叫她师姐,不过她看着,好像也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了。


    不过,这是红狸自己的选择,是在外面闯荡江湖当一个神偷狸猫,还是回到王府当公主,那都是她选择走的路。


    而她离开王府的日子也要到了,隔天就是,可秦暨到现在没有将文身路引给她。


    邬玥有点心急,却又告诉自己,明天才是最后的期限,现在心急也没用。


    心里挂念着事,她夜里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以及宽大的手掌穿过红肚兜之下,覆盖着冰冷和火热交织。


    他的唇也凉,叼着系在后背的肚兜带子拉开,稀稀落落的吻落在白皙的后背添了新印子。


    前两日他留下了很多,刚消,又覆新的痕迹。


    邬玥被他闹醒,也是冷醒。


    她是侧着睡,在他胸膛里回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秦暨的模样,冰蓝色的眸子,现在头发也成了银色,自下而上,发尾上来已经银白了一半,只留有上半部分还是黑色的,很快就蔓延而去。


    邬玥惊讶,他的寒毒之症怎么越发严重了!


    前两日他的发尾只是出现了银色,这不过两天才时间,就已经半白了。


    而且之前还是隔五六天,现在才隔两天就发病。


    她见过秦暨发病的状态,至虚弱,又是至疯狂,是蚀骨的疼,每时每刻都是痛苦的折磨。


    一般人发病一次都承受不住,可他却能咬牙坚持了二十年。


    华丽的锦衣将伤痕累累的身躯包裹起来,世人只看得见他的位高权重,光鲜亮丽,无人窥见这衣服之下的伤痕。


    邬玥眼露着担心,“你”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秦暨堵住,粗粝的触感与她交缠,强势地搅乱了她的所有话,反咽了回去,碾压成碎片化为暧昧。


    秦暨的理智在病发时被一遍遍的折磨,可他依旧保持着清醒。


    这会儿,他捧着邬玥的脸,和她额头相抵,唇齿缠绵许久后的热度攀升,融化了他呼出的白雾,看清了彼此面容。


    “给我,好不好”


    “玥儿”


    秦暨的声音沙哑,是内里并发的折磨而叫他苦苦压抑的难受,也或者是此刻想要她的想法达到顶峰。


    他的眸子很温柔,好似有暖阳照进了那片冰川。


    “好”


    迎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郁情意,邬玥一怔,伸出双臂够住了秦暨的脖子。


    她主动送上了红唇,释放的信号,令秦暨本就不多的自控化为了虚无,冰川之上燃起了一层烈火,温暖着彼此。


    疯狂的,抵死纠缠的最后一夜,直到五更天,秦暨要去上朝了才结束。


    一夜没睡,他依旧是精神抖擞,眼睛头发恢复了正常,可,隐约能够看见有不少的银白发丝藏在乌发之内。


    邬玥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的身边冰凉凉,早就没有了秦暨的身影,只是,在他睡的位置上看见了她的文身路引。


    邬玥惊醒来,没有了任何睡意,她坐起身,拿过文身路引检查,是她的。


    同样,她也发呆了许久。


    今日的早朝很吵,关于各地政事,关于边关战事,他们吵到能掀翻了金銮殿。


    往常是秦暨在主事,而小皇帝就坐在龙椅当个吉祥物,没有出声的机会。


    可,这段时间以来,秦暨却反常的很少出声,群臣百官若是问“王爷,此事该如何安排?”,他就会看向皇上问“本王愚钝,也不知。皇上,该如何安排?”,把问题抛给小皇帝,引起了轩然大波。


    百官起初以为是秦暨在试探他们,后来发现秦暨真有放手的意图,现在他们在朝堂上就直接问了小皇帝做决策。


    可小皇帝又如何懂,屁股下的龙椅坐得他很痛苦,面对臣子的问题,他支支吾吾的不懂怎么回答,只能厚着脸皮喊皇叔。


    只是,人都要历练才能长大。小皇帝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不安,到慢慢的上手,现在已经回答的有模有样,初具皇帝气场。


    教导他怎么当皇帝这件事,秦暨并没有吝啬,也没有想过一直独揽大权,至于何时成长起来就看小皇帝自己的能力。


    下朝之后,秦暨告退,却被小皇帝叫住了。


    “皇叔,等等”


    “陪朕走一会儿吧”


    小皇帝已经八岁了。


    他的母妃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先帝极其好女色,能当祖父的年纪了依旧选秀入宫。他的母妃有着极其清丽的外表,就被献进了宫里,得到几夜恩宠之后生下了他,很快就被抛掷脑后。


    没几年,秦暨掌权,把他扶上了皇位。


    小皇帝对秦暨的感情复杂,既是亲情的依赖,有恩情的感激,也有等待被杀的恐惧害怕。


    只是,秦暨并没有和百官说的那样要废了他自己上位,教导他时也没有异心。


    这让小皇帝不知道皇叔在想什么。


    不过他要是能够知道皇叔的想法,他就能成为皇叔这样厉害的人了。


    他们一路无话,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到了城墙之上。


    皇宫里的城墙很高,足以俯瞰整个繁华京都。


    小皇帝还不够高,只能看见了一角。


    他说,“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都是皇叔的功劳。”


    自然,百姓能记住的也是秦暨,而不是皇帝。


    小皇帝的这话里有没有这个意思,秦暨并不在意。


    他揣着双手拢入袖口,静静望着远处天空,无边无际。


    入秋了,天气转凉,再过个把月就该下雪了,飞鸟也要开始寻找过冬的栖息地。


    小皇帝久久等不到皇叔应话,他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然后,就听见秦暨道了一句。


    “承晔,你冷吗。”


    “皇叔,我不冷。”小皇帝摇头,还以为皇叔是在关心他,小皇帝露着浅笑。


    他也关切的说,“登高风大。皇叔若是觉着冷了,我们就回去。”


    “回吧。”


    秦暨收回了眺远的目光,微微呼出的气凝成了白雾,下一瞬又被风吹散了,悄无声息。


    入秋了,天色似乎要比以往暗淡些许——


    作者有话说:——8——


    一更[比心][比心]


    第72章 神偷小姐9


    塞外,细雪纷飞,放眼望去白雪皑皑的天地,积雪没过脚踝,不见一片绿色。


    现在不过是刚入了深秋,可边关之地已下起了大雪,冷的人发抖。


    旅商的骆驼在缓慢挪步,铃铛叮当响起。


    邬玥披着一件披风,戴着斗笠,走过时背后疯狂卷起了夹着黄沙的残血。


    空气很干燥,寒冷又口渴。


    邬玥腰带上挂的水囊已经空了,她的嘴唇干裂,行走时,呼出的气息也冷成了白雾。


    终于见了一家亮灯的客栈,她走进去,店小二热情招呼,“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内的空中弥漫着酒香和菜香,关起了门,放下了帘子,阻挡风雪进来,屋内还烧着热炉子,很暖和,叫人真真活了过来。


    邬玥只觉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


    她坐在空位,放下一锭银子,“都有。先来一壶烈酒,再把你们店的招牌菜端上。”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酒菜这就端上来!”小二看见了银子,喜的牙龈都掉笑露出来了。


    他拿去给了掌柜,折返时带来了邬玥要的烈酒。塞外的烈酒可不是一般的烈,容易烧喉咙,可大冬日喝着却又很畅快。


    待一口烈酒下肚,身子火辣,邬玥才觉着真的暖了过来,由内而外的热烘烘。


    店内已经落坐了不少客人,瞧着打扮有中原的,有塞外的,江湖人和走商多。


    她的位置边是几个汉子聚集,喝了几口酒之后面颊红了,还有酒糟鼻,说话的嗓门粗犷,店内都能传开了。


    冬日是战事频发的时间,大雪之日太冷了,将士不好行动,粮草也不好运输。


    两军交战,谁的实力更胜一筹,只要将其困住城内半月,就能达到最少的伤亡而取胜。而冬日战斗是突厥的颤长。


    大周在与西北突厥交战已经有一个月了,现在战事吃紧。而今要从中原运输粮草来到边关救急,却被告知,半路被劫走了。


    听闻,此次负责运输粮草的主将是一个公主。


    大周气候将尽了,男人不堪用,让一个女人担任主将,真是丢人现眼,迟早要败仗。


    他们都是大周子民,也在管辖的领地之内,可边关的风气,民风开放。若是在中原,自然不敢在外议论。


    这会儿他们说着起劲了,无人反驳,还带着连连附和。


    邬玥听他们闲聊,烈酒已经喝了一半,小二也把她的饭菜端上来放好。


    盘子很宽大,肉也是大块大块的,自己撕下来吃,可没有中原的摆盘精致。


    邬玥拿着匕首,切了一片烤羊腿,蘸着客栈自己做的蘸料,口感很不错。


    她在大快朵


    颐。这时,听到了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千真万确,我观你印堂发黑,不出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走走走!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敢骗到你祖宗头上了,当心我要你的小命!识相点还不快滚,不然老子揍你了!”


    随后就是被推开,噔噔噔下楼的错乱脚步声,以及被羞辱后就是窝囊的生了一个气。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一边下楼,一边甩着拂尘,回头小声臭骂。


    等来到楼下,郝英俊一个转身,措不及防就看到了门口右边桌子在吃饭的邬玥。


    对着邬玥看过来笑眯眯的眼睛,他吓得转身又想往楼上跑,可是郝英俊摸了摸在咕咕叫的肚子,他还是回身,上刑场似的朝着邬玥走去,一脸谄媚的赔笑。


    被打一顿就打吧,先吃饱了再说!


    邬玥却站了起来,“小二,帮我把菜搬到客房!我要去客房看塞外雪景。”


    “好嘞!”


    邬玥往楼上走,经过郝英俊身边是看了他一眼,郝英俊乖乖只得跟上。


    等回到客房,饭菜端上来,关起门,无人能偷听到,可以方便聊事。


    “哎哟,我就说今晚的月亮怎么比以前的还要圆,原来是预兆着我要和姑奶奶碰面了。可不就是团团圆圆了嘛!”郝英俊是一贯的拍马屁,他搓着手上前,顶着邬玥的眼神,屁股慢慢放下来。


    他咕噜地咽下口水,搓着双手,两眼放光,“姑奶奶,您看,您这多铺张浪费,点了一桌子的菜,您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就帮您分担分担。”


    郝英俊是想控制一下的,可是他太饿了,双手已经遵循大脑的意志,伸出去想要掰下一块肋骨肉来啃。


    只是在要碰到时,他疼地哎哟叫,双手立马缩了回去,这一看,手背都被打红了。


    郝英俊揉着手背,扭动着屁股,坐立不安,还故意同仇敌忾的说着,“谁敢惹姑奶奶生气了!让姑奶奶的火气那么大,那就是罪大恶极,没有人性!”


    “郝英俊,你可以啊。别的不行,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天赋不错,让我找了两个月。”邬玥咬下一块肉,咀嚼后,又喝了一口酒,


    郝英俊缩了缩脖子,总感觉,她咬下的不是烤羊腿肉,而是他的肉。


    “您听听,时隔两个月,您这话怎么说得越发的粗糙了。我这是师门本领,哪里是老鼠钻洞了。”郝英俊讪讪一笑。


    只是在邬玥的凌厉带着质问的眼神之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了后面无声。


    郝英俊率先熬不住了,他全盘托出,一口气的就说,“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我故意给你一个假的王府布局,让你去和秦暨碰面。并且引你去了城外。顺便透露了一点点的消息我的本意是让秦暨和包太师借此打起来。谁知道那包太师居然会派杀手等你。后面我不是将功补过,把你救下来了吗,还耗费了我好多精气神,你看看,我这瘦的,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小眼神偷偷观察邬玥的反应,见邬玥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当说到最后一句话,郝英俊就是眼疾手快掰下了一条肋骨开始啃肉,当咬到肉香的那一刻,他要落泪。


    “呜呜呜,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姑奶奶你有所不知,这两个月来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打,他们都太坏了!”


    郝英俊抬起胳膊抹着辛酸泪,嘴巴吃个不停,满嘴的油光,还不忘有空袭告状。


    他一手抓着肋骨排在啃,一手还能拿筷子夹其他的菜,塞到噎着了,然后又咕噜喝一杯酒继续狼吞虎咽。


    邬玥看得嫌弃,很不想和他同桌吃饭。


    实在是丢脸。


    邬玥问了她想知道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得罪过你了?”


    若是旁人,她当然不会问,拔剑解决就好。


    可郝英俊不是生死对手,是有交情在的,邬玥得要先听听原因。


    “也没什么原因。红狸也和你说了,当年探命而死的人是我师父,我心里有怨气,想着这天下如何与我们何干,凭什么师父要死。我心里气不过,就是想要报复你和秦暨。”


    郝英俊耸了耸肩,说的无所谓。


    他并非是个纯善之人,或者要做好事攒功德,更多是为自己。


    他和师父相依为命,而师父却为此殒命,郝英俊那是不解又气愤。


    “引你去王府和秦暨碰面,是我师父的遗愿,好,那我就背后推一把帮他实现。”


    “但是你出了王府,那就是师父的遗愿完成。剩下的事就和师父无关了吧。我的本意很明显,就是想要杀了你。我就看看了,没有了你,秦暨真的会让这个大周覆灭不成,值得师父陪上性命。”


    郝英俊是嬉皮笑脸的说着,并没有一点不舍和瞎编,他就是这样想的。


    师徒之情如同父子。在他眼中,邬玥和秦暨两个人就是他的杀父之仇的存在。


    即便说出去,道理也是讲不通,毕竟是他师父心系着天下子民,自愿这样做,怪不到任何人身上。但是,自古道理和感情本就不相通过,旁人可以站在理智去不在意,但他不行,他就是纯粹的恨。


    他从来不在意什么大周的安危,什么天下子民,他只想师父活着。可这是师父的遗愿。


    郝英俊的笑意一寸寸收起,他叹气,是对自己内心的妥协,“可是我还是算了一卦,临近关头,扭转了乾坤。我给你算的那一卦是死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生卦和死卦就在一瞬之间。”


    “姑奶奶,你就感谢我吧。要不是我耗费气血改的卦相,你这死卦无法更改,就算任凭他秦暨再厉害,赶过去也只是捡到你的尸体。否则你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可以坐在塞外吃香喝辣的。”


    郝英俊还是那个不着调的郝英俊,成熟不过三秒,他又笑得贼眉鼠脸的样,很欠揍。


    “谢你个屁!”邬玥听着反而更生气了,夹着一块烤鸡腿塞进他嘴巴。


    原来就是这货坏她申请完成任务回去的好事!


    外头的风雪呼呼吹,塞外听着空旷,让人担心这客栈会不会被卷走了。


    两人喝得面颊红润,待吃饱喝足,郝英俊已经撑的一动不想动,在剔牙。


    邬玥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了。”


    说他不着调,可本事也是有的。他们会在这里相遇,她不见得是巧合,想必是郝英俊专门过来等她的。


    “咳,那不是有件事完成的难度堪比登天,放眼全天下只有姑奶奶能做到。”郝英俊一贯的吹捧吹捧。


    在邬玥的眼神下,他嘿嘿笑着,倾身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小声说,“这是缓解的药,你给秦暨送去。粮草被盗只是一个打掩护,他现在就在边关大营里坐镇战事。他平安,战事胜。”


    秦暨当然知道自己的寒毒已经将他折磨的到了生命的末尾。


    而以他的财力和势力,想要找到解毒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机会,


    偏偏他一点也不着急,就这样坦然的等死。


    郝英俊气得要跳脚。


    他师父为此都牺牲自己了,要是秦暨死了,那他师父不就白死了吗!


    没办法,郝英俊只能回去山里翻看师父留下来的古籍,还真找到了一个解毒的法子,就是药材难找。


    他到现在都没有凑齐,只能做出缓解寒毒蔓延的药。


    只是,他知道秦暨自己都不想要命了,他去送药肯定会被丢出来,也逼不了秦暨吃。


    那就只有等邬玥来了。只要她想要他活着,秦暨肯定会吃。


    而且,剩下的最后一味药材,郝英俊已经发现了踪迹,只是靠他一个人没法摘,人多耳杂的容易出意外,他同样得等邬玥来。


    其他人兴许没这个机会拿到,可邬玥肯定有,她和秦暨的命相连。


    自那日早上的分别,邬玥和秦暨也有两个月没见了。


    她在江湖四处闯荡,也听到了秦暨在朝堂做出的不少事,也猜测到,秦暨已经来到了边关。


    “行。”邬玥闷下一口酒,把药收好。


    她不是为了秦暨,是为了天下百姓。


    毕竟,塞外客栈的羊肉汤很好喝。


    她以后还想来吃,不想大周的城门在此被破,鲜血染红了冬日的白雪,客栈就此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9——


    二更[比心][比心]


    第73章 神偷小姐10


    入夜。


    邬玥摸到了军营。


    在见着畅通无阻,顺利摸进了秦暨住的营帐,她就明白,秦暨是知道她会来。


    否则,军营重地,每时每刻都有人把守巡逻,每个角落都有人放哨,她也没有隐身的能力,不可能会那么顺利。


    这人真是狡猾。


    趁着夜色遮掩,邬玥放下药,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留信,秦暨也会知道是谁送来。


    只是。在她转身之际,营帐的布被从外面撩起,是秦暨一身玄衣走进来。


    透进来的一缕光线又被落下的布遮得严严实实。


    营帐内只有些许暗淡的光,能够隐约看见彼此的容颜。


    也或者是,因为他的一头银发似雪过于显眼,才会映照的格外清晰。


    满头银发为他添了神圣,少了以往的阴鸷。


    秦暨也在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要将两个月里很少见过的次数给补回来。


    这眼神太浓烈了,把邬玥看得别过头,挪开与他的对视,心跳加快了些。


    “既然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要走?”


    “王爷忙的脚找不着地,何来的时间搭理我。”


    “只要是你来,我都会有时间。”


    他这样直白的说,邬玥却不懂怎么回答了。


    下一瞬,她被他抱住了。


    他的怀抱很宽,将她紧紧锁在了胸口。


    邬玥没有挣扎,也没有亲密接触的不适而紧绷,身心放松的任由他抱着。


    “我很想你。”


    “每天都在想。”


    “但是我知道,你不属于我,留在我身边也是害了你。”


    “你不应该是和我在深宫里腐烂,而是到外面,到阳光下,到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你一直是飞鸟,从来就不是笼中雀。”


    秦暨用脸颊贴着她的颈侧,说话时洒的气息很温热,融化了他冰凉的身躯。


    也就这个时候,他才会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出来。


    “前些时候,福伯问我,何时开始安排绣娘织锦嫁衣。”


    “我没有拒绝。”


    “但是我没有和福伯说,只想要和你说。等我死了,亲自为我换上我那套喜服吧。”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兴许,就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都城外有一片花林,过了春之后开花,景色很美。


    可惜,他没法邀请她一起去看了。


    “唔”


    人之将死,秦暨变得唠叨了,还想说的话,却被邬玥一个肘子撞在腹部,他疼的闷哼了声,也就没有能往下说。


    他将邬玥松开,垂下眸子看她。


    表情有点迷茫和委屈,不知怎的就被打了,他也没做错事吧。


    邬玥不止打一次,接下来还有一个拳头捶在他胸口,一点都没有收力,疼得秦暨的眼皮子直跳,就默默揉了揉。


    以及,她嘲讽的说,“堂堂摄政王也会说丧气话,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了。”


    秦暨却先笑了,他抓着邬玥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拇指温柔的摩梭她的手背,“心里话,自然是只会和心上人说。”


    “谁是你心上人。”邬玥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她的嘴角是翘起,带着笑意。


    “你”


    这回,他倒是说的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了。


    邬玥抬眸觑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拿起桌上的药瓶,“张嘴。”


    秦暨也没问是什么,乖乖照做。


    然后,有一颗药进入口中,入口即化。


    口感先是冰凉,在他喉结一滚,吞咽下去之后,腹部就有着一股热意。


    邬玥见他那么听话,笑着说,“那么信任我吗,你就不怕是毒药?”


    “不怕。”秦暨反而一脸期待,“死在你手里,想必你会记着我更久吧。”


    见他还真想这样做,邬玥又一个手肘过去,“说什么废话。”


    不过秦暨早有所防备了,掌住了她的手肘,然后将人拉进怀里抱起来,往床榻上放。


    然后为她拖鞋解衣,他也脱了外衣,躺在邬玥身边,将人抱进怀里。


    邬玥发现,他很喜欢朝下趴着,然后将脑袋枕在她的肩窝,手臂横放在她的腰上,这是很依赖又占有的抱姿。


    往常她是很嫌弃他重,不给这样抱,又热又沉,肩膀还麻,难受死了。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秦暨清瘦了许多,眼底还有无法淡去的青色,他的压力很大,也很忙,许久没有得到过好好的休息。


    邬玥摸着他的脑袋,银发很漂亮,也很刺眼。


    她轻声问,“这药感觉怎么样?”


    “嗯有点热往腹下蔓延”


    秦暨的情况有些不对,声音沙哑。


    他抬起头,目光暗了暗,“玥儿,你想要就说,我还是能给的,不需要用药辅助。”


    邬玥一惊,“什么!?”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只是她还没有能解释药的用处,秦暨已经俯身将她压着,熟练剥了衣服


    夜色浓郁,帐内翻滚。


    守在帐外的侍从听到有细微动静,他刚想问,只是立马就想起来了邬姑娘和王爷的事,自觉安静的站远一些。


    他是知道的,王爷身边有个来去无踪的邬姑娘,两人什么都发生了,感情也脉脉流动。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何,王爷没有将邬姑娘聘娶回王府。


    若说是一个无权的王爷,自然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婚嫁,可王爷不同,他想娶谁就娶,没人能做他的主。能管得住他的先帝和太后早就死了,小皇帝也管不了。


    难道王爷就喜欢这样的调调?主子的心思真难懂。


    夜半三更,外头巡逻。


    帐内,秦暨披着衣服点了灯,命人送些水和晚食进来。


    他搂着邬玥,两人在看作战图行。


    一个大木框里面堆积泥土,各个小山头插着锦旗,是缩小版地形图。


    除此外,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头做的小人士兵,可以拉绳子移动位置。


    两人现在就是在假装对弈。


    邬玥带着大周的队伍,而秦暨是模仿突厥。


    两军交战,打的是攻其不备。


    在秦暨的作战计划出现漏洞,被她的阵营逼得连连败退,邬玥兴致很高,决定来个一鼓作气,拿下敌军将领的首级。


    可是,她一动,立马就被秦暨的兵马包围了。


    全军覆灭,无一逃生机会。


    邬玥大为震惊,抬头看向了对面一副运筹帷幄的秦暨。


    “怎么会这样。”


    “你方士兵已经被我逼退,且主将在前,无人护盾,我可以擒贼先擒王,待你群龙无首,就是我军取胜之际。”


    邬玥倾身过去,仔细看着图上的作战部署。


    很快的,她发现了秦暨有藏兵!


    原来是故意让她接连取胜,让她的自信心爆棚,坚信再来一次就能够拿下敌军的机会,没有谁能忍住这个乘胜追击的诱惑。


    她也上钩了。


    邬玥气极,“你好狡猾!”


    秦暨回以浅笑,“这叫兵不厌诈。”


    他展开双手,唇角的笑意加深,“愿赌服输,神偷小姐,嗯?”


    在他们事后,秦暨并未穿整好衣服,只是披着一件外衣,松松垮垮,可见胸膛上有着不少暧昧痕迹。


    幽幽灯光下,他的面容俊美,衣裳半落,银白的头发衬得他像个仙人,可气场过于强势,又是不失邪魅的勾人。


    “我行走江湖,一向言而有信。”邬玥松开了指尖捻着的绳端,她扑在了秦暨怀里,被他抱个满怀


    ,两人的发尾交缠。


    其实也就两个字,可是真要张开嘴巴说出来,邬玥就开始难为情。


    她抬起头,迎上了秦暨的含笑目光,似乎在等着她履行约定。


    “你就是故意的。”邬玥小声嘀咕。


    不过愿赌服输。她勾着秦暨的脖子,凑近了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夫君”。


    下一瞬,邬玥感受到抱着她的腰的手在收紧,秦暨的呼吸也在急促,他很激动。


    咚咚咚——是他的心跳声,那么有力清晰的传入邬玥的耳朵,就如打仗取胜敲打的战鼓。


    “夫人”他也俯身和邬玥紧紧相拥,珍重万千的喊出了这两个字,眼眶悄然湿润。


    秦暨当然想八抬大轿娶她回家。


    想看见她穿上嫁衣的样子。


    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嫁给他,对邬玥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会带来一条无形的枷锁套住她往外飞的翅膀。


    那并不是他不关着她,就能得到的自由。


    嫁入皇家,成为王妃,就会是一名受到各种规矩礼仪制约的宗妇。身份转变所带来的责任和约束,会伴随一生。


    同样的,他也不会给她孩子,有了孩子更是束缚,每次恩爱时就算沉沦丢了理智,最后一刻他还是弄在了外面。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可以无拘无束。


    即便相见少,相隔再远,只要心里有彼此的位置,想念的时候抬头看见同一个月亮,照亮的影子,就是她陪在他身边。


    秦暨贴着邬玥的脸颊蹭了蹭,“会怪我吗,没有给你一个名分。在世人眼中,我们的行为被不耻,你和我就是无媒苟合。”


    “我和你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吧,谈不上世人那么夸张。”邬玥是不在意的。


    先不说她知道秦暨的意思,不是不能给,而是为了她,才是真的不能给。


    就说她不是真正的古人,就当他们是在谈一场不结婚的恋爱。


    就算是,那她也是一个江湖侠客,不是被养在家的女子。混迹江湖的各路英雄素来放得开,男女之间可没有约束在身。情爱只是点缀,有就享受,若没有,也能过得精彩。


    邬玥胆大的很,“而且,我想你已经说反了,是我不给你名分,不是你不给我。玩玩而已,等我玩腻了,就去找其他人。”


    市井里对女子的要求可没那么严苛,寡妇也不会有门前是非多。甚至想再嫁还更抢手,特别是生育过的女子。


    秦暨心里酸溜溜,“又在惹我生气。”


    不过,他将邬玥抱起坐在他大腿上,轻轻叹息,“真有的话,我还活着的这段时日就瞒好一点。待我死之后,你要是遇到合适的,待你好,那就找。你还年轻,未来几十年,有个伴也开心。”


    秦暨已经做了很多安排。


    他留给邬玥的财富,够她几辈子的挥霍也花不完,未来的日子,可以无忧无虑。


    邬玥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嘴巴上却又带刺,“我要是真找了,还担心你的棺材板子会压不住被你的怨气给掀翻了。”


    她掐着声音,故意搞怪,“然后半个化为厉鬼来找我,质问我,掐着我的脖子大声吼,‘邬玥啊,邬玥,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为什么要负我,为什么!’”


    秦暨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说的或许也会发生。”


    “我死后是葬在皇陵,以你的轻功可以进去,只要你偶尔去看我一眼,陪我聊聊天,让我知道你过得好,我就不生气了。”


    当然会吃醋,也会心酸,光是想想那副光景,秦暨现在就难受的不行。


    可惜,谁让他福薄呢。


    爱之惜之,便会盼望她好,再无其他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就因为知道是真的,秦暨就是这样安排,听在邬玥耳朵里就带刺,扎在了她的心头。


    刺很小,小到找不到存在感。扎入时一开始或许只是微微的刺痛,可等这根刺扎的久了,就会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疼。


    邬玥的鼻头酸,眼睛也热还酸涩,她轻哼了声,“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这么大方了。”


    在秦暨还想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之前,邬玥抬起头,手指压住了他的唇瓣,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世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绝世大祸害的命长着呢,还死不了。我给你吃的是解寒毒的解药,配合吃几个疗程就能活蹦乱跳了。”


    这回反而是秦暨真切的露了诧异,他拿下了邬玥的手把玩,“解药?”


    好几年前他有派人去查过寒毒如何解,神医都抓了几个,可惜,最后都是半成品,没有一点用处。


    而秦暨也没有想要活久的念头,继尔也就放弃了寻找解药,什么时候毒发死了,那就什么时候办丧。


    “是啊,郝英俊不是逃跑了两个月不见踪影吗,他就是去找解药了,你现在吃的就是。”邬玥掐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拉,凶巴巴的威胁,“所以,你得给我好好活着。你库房里的宝贝,我还没有偷完呢!”


    这可是她名扬天下,成为江湖第一神偷的宣传好手段,他怎么能死呢,绝对不能!


    欣喜忽然砸下来,但秦暨不想抱太大期待,可是,他现在对活着也有了贪恋。


    如果能够活着,他自然是想的。至少这样,邬玥就不会去找其他相好了。


    “放心好了,每晚偷一样,足够你偷几十年。”秦暨捧起她的脸,低头亲。


    邬玥没有拒绝,热情回应。


    两人许久没有恩爱了,刚才浅尝两次不是他们的战况,一般都是很久的。


    他们不是闲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每次只要碰面了,都是干柴烈火。


    翌日一早,被窝里已经没有了邬玥的身影,只有她留下的一张纸条:


    待你取胜那日,我可许你一个愿望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秦暨却看了很久很久,唇畔带笑。


    然后把纸条珍重地收好,放在里衣,贴着胸口的位置,感受她留下来的温度。


    他已经被惯的贪心了,居然已经开始在想了半个月后的新春佳节要什么愿望——


    作者有话说:——10——


    [比心][比心]


    第74章 神偷小姐11


    风雪交加的雪山林里。


    他们每走一步,脚下就踩出了很深的雪坑,而且冷风吹来,脸颊,嘴唇都干裂了。


    郝英俊想要原地晕厥过去,他实在是手脚无力,雪花落在衣服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


    他为了保暖,还穿着袄子披风,脖子上的两根带子他都打死节了,露着一颗脑袋,就怕兜帽被吹落,冷得他瑟瑟发抖。


    “呼呼”


    “不行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的双腿要废掉。”


    “死就死吧,与我何干,大家一起死。”


    郝英俊累得脱力,他翻身倒在了雪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大口大口喘息,可是长大嘴巴就有雪花落进去,他又给闭上,但是不说话又难受,郝英俊在骂骂咧咧的时候,呼出的白雾都要结冰。


    “秦暨死,你也死,我也死。”


    “死就死吧,大家一起死。”


    茫然无际的雪山分不清方向,这要找到什么时候。郝英俊打算放弃了,他吃不了这个苦头。


    想不通,他怎么会脑子一热就插手呢!要不然他现在还是在中原,过的潇洒自在,何必在这里受罪。


    邬玥也穿着一件蓝白色袄子,风吹了兜帽鼓起,她手上戴着兔毛做的黑色手套,用手压着没给吹落。


    她抬头,望着雪山之上的景象,眉头紧锁,“别躺了,快起来!”


    “不起,我累的喘口气都没力气,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郝英俊无力摆手。


    “少说废话,要雪崩了!”邬玥弯下腰抓着他的衣襟将人给提起来,抓到了系兜帽的带子,勒紧喉咙,郝英俊憋得脸红。


    在邬玥放开了他之


    后,郝英俊的呼吸通畅了,他也没时间指责邬玥的暴行,顺着邬玥的视线看上去,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还真是要雪崩了!快快快,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逃命当前,他已经没有了懒惰,也浑身充满了力气,拔腿就跑。


    想死,那也是嘴巴上说说而已,真到了要命的关头,肯定是要活命啊!


    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等回去之后,秦暨要是不给他万金补偿,再来几座大宅子,否则他郝英俊绝对不同意!


    幸好异像发现的早,他们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往左边一个小斜坡的方向跑去,那边的积雪比较薄,有的地方还裸露出了地面。因为有不少大岩石挡着积雪,周边还有几棵还是绿叶的大树。


    雪崩速度很快,就在眨眼睛,在他们弯腰进去躲好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动静就从侧边传来,这里受到了波及但是不大。


    郝英俊闭着眼睛,合起双手摆,小声嘀咕,“师父功德无量,记得在天保佑徒儿平安无事,大富大贵。”


    邬玥听得嘴角一抽,“你一个道士,怎么整天想着大富大贵。人家是仙风道骨,不在乎世间黄白之物。你倒是相反,谁少一个铜板都能急得跳脚。”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活着就缺不了钱财,没钱寸步难行呐。”郝英俊摇头晃脑,掐着手指,摸了摸没有的胡子假动作,“而且个人修行方式不同。有的人喜欢避世清修,而我呢,喜欢入世身修。”


    不入世,又怎么出世。若连世间都无法参悟,又如何领会无上道法。师门讲究道法自然,而自然也有几层理解意思,在他眼中的第一层,那就是要先入世。


    邬玥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偏头看了他一眼,她很意外,“没想到啊郝英俊,这些话还有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一天。”


    自从认识到现在,他就没有靠谱的时候。


    郝英俊不开心了,扬高了声音,“这叫什么话,好歹我也是师从张真人!”


    他又摇摆了,歪头问,“姑奶奶,在你眼中,难道我就一丁点都靠不住?”


    不应该啊,江湖里像他这么英俊潇洒的热心肠道长可不多见了,而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就靠不住了!


    邬玥斜睨,“是挺靠不住的,我们来这里六天了,你说的并蒂莲,一个影子都没有。”


    “别急,这不就来了嘛。险象环生,再生光明。”郝英俊一笑,挑起了眉头。


    他拿出一个罗盘,看起来很旧,可是罗盘内复杂的刻印两仪八卦和二十四山向,给人一种内涵灵气的感觉。


    罗盘上的磁针在疯狂转动,随着郝英俊蠕动着嘴唇小声嘀咕,转的很快,他念着晦涩难懂的经语,反正邬玥听不懂。


    没多久,磁针固定指在了一个方向。郝英俊打了个响指,“搞定了,等下我们就往这边去。”


    “靠谱?”


    “绝对靠谱!”


    “行”


    邬玥信他这一回。


    他们已经耽搁了六天,等找到带并蒂莲,再生带回去做成解药也需要时间。


    而先前郝英俊给的半成品解药顶不了多久。若是再晚些,秦暨就等不到她了。


    雪停了,外面很安静,大岩石前面也滚落一小部分雪,堆积成了小雪山。


    两人弯着腰钻出来,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半山腰饶着走。


    大概过去两个时辰,白天已经到了傍晚,月光撒下来,地面的雪反光,很亮。


    这座雪山背后有个平地,且林立的树木多,地面还有冒出头的绿草,薄雪铺了一层。


    邬玥抖落衣服上的雪,脚步轻了,速度也能快些。


    “就在前面了。”郝英俊一直在反复看罗盘,而磁针转动要出了残影。


    山后有一个小湖泊,而湖泊边就是一座雪山,结冰的雪蔓延到了湖泊岸边,而雪下有着绿叶和藤曼,顺着往上看,就能看见有一朵并蒂莲开在了雪山石的夹缝之中,一朵红色,一朵雪白。


    月光下,并蒂莲有着盈盈光辉,红的诡异,白的圣洁。它是同根而生,也是解寒毒的关键。


    若是没有这味药引,秦暨最多就是只能坚持半个月。而并蒂莲世间难寻,百年也找不到一株。


    看见了希望,邬玥也露出了笑意。


    只是要想摘下来可不容易,她搜寻附近一圈,有零散的几棵树,竹子是没有的。


    邬玥砍了几个木头柱子,再用绳子连串的系好,每根木头柱子相隔两米左右。


    她先是甩了一根木头柱子立在水中,随后跳上去,身姿轻盈的稳稳站着,再抓着绳子将其他木头分别插入湖水里。


    湖面中间的水深,她尽量走的是雪山旁边,如此,就算到了中间,木头柱子插入水里还有一半是露出来可以踩。


    只是这也过于危险,地面有震动,挂在雪山壁面上的雪就容易塌下来,这个过程一定要速度快,不能有所停留。


    郝英俊室只能站在岸边,看着邬玥已经走到了雪山脚下,拿着匕首插入避免,踩着凸出的石头在往上攀爬。


    他搓着双手,看得着急。


    可他武功不行,就是有个三脚猫功夫,没法过去帮忙,而且也只能一个人上去,人太多了脚步重,容易造成雪崩。


    这样,他们有危险,而并蒂莲也会被下坠的雪砸坏,那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嗬嗬”


    邬玥的手臂发麻,她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之上,再上去一点距离就能摸到并蒂莲了。


    她的身子挂在半空,脚下没有踩踏的地方,支撑点就是插入石壁的匕首。


    这是极其陡峭也极其危险的位置,可是,也只有这个角度才能摘到并蒂莲。


    邬玥攀着石头歇了几口气,然后继续踩上去,踩到雪了脚打滑,好几次差点掉,她又及时用匕首插入山石里固定住。


    只是次数太多,石山震动,导致了偶有一包一包的冰雪坠落,她有闪躲。在没角度躲的时候,直接往她身上砸。


    雪里裹着石子,划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细微血痕,血珠溢出,邬玥抬手擦掉,目光坚毅。


    她来到了上面,伸手可以摘到并蒂莲的位置。


    邬玥伸长了手,指尖碰到了。


    可这时,有一把箭破空袭来,速度很快,不是杀她,而是要破坏并蒂莲。


    “邬玥,你要小心啊!”郝英俊在下方急的喊。


    他也赶紧找了地方躲起来。


    只是,他这一喊,有了小面积的雪崩。


    邬玥踩着落雪,在空中一跃,徒手抓住了袭来的箭往后甩去,只见闷哼的一声有人落地,一股股血滴答在地面。


    在这一瞬间,她抓住了并蒂莲的根部,连花带藤拔起,根须还是完好的。


    邬玥用匕首割断了藤,她拿着并蒂莲,人也在极速坠落,而雪崩越发大。


    在要落入冰湖里,她抓住了木桩子,翻身跳上去,并快速回到了岸边。


    郝英俊早就从布袋里面拿出了带来的储存药的盒子,等邬玥一回到岸边,他也小碎步的上前,“快快快,收起来。”


    他在护着药,而邬玥挡在了他面前,此时已经来了一批杀手,是七杀堂的人。


    现在局势已经明面化,七杀堂就是包太师的势力。


    只要秦暨无法活着回到京都,那么,这天下,就将是包太师的天下。


    坚守在朝堂的红狸公主和小皇帝等人还不是他的对手,论心机和狠辣,


    他们还太稚嫩。只要这次,秦暨在边关倒下来,他就成功了。


    这次来的杀手目测看有十几个,是要将他们斩杀在这里的绝杀。


    他们来找并蒂莲的事就算瞒着行踪,也瞒不了多久,争取的是时间。会有杀手跟来,也在邬玥的意料之中。


    其中有些人还负伤了,想必是在外面已经被秦暨的暗卫解决了一轮,这一批是分来的,七杀堂的人不可能那么傻的会整体行动,等着被秦暨的人阻拦。


    眼看两边实力不等,他们这里就邬玥一个人能打架,郝英俊急的团团转,“完了完了,怎么办,我们怎么逃出去。”


    风很冷,大晚上呼呼吹,邬玥把碍手碍脚的披风脱掉,她手持着短剑,脸颊和鼻尖红了,呼出的气体也有白雾,并未慌乱,“怕什么,只管杀出去便是。”


    她的话音刚落,杀手就围击杀来。


    “保护好药!”


    邬玥留下这句话,挥剑应敌。


    她要活着,秦暨还等她回去。


    雪影残月,刀光剑影。


    大周边关,大军安营扎寨之地。


    秦暨站在搭建的放哨台,他抬头看向一轮明月,今夜倒是赏景的好夜色。


    “报——”


    “王爷,突厥大军正朝着我方压来!”


    有个将士跑来禀报。


    其他将领站在秦暨身边,等待他下命令。


    秦暨收回目光,眼神凌厉,拿过将士手里的鼓捶,裹着内力的捶,敲在鼓面。


    “迎战,杀!”


    伴随他下令,以及鼓声咚——的一声震响,强劲有力的传开四周,落入了蓄势待发的士兵的耳朵里,就是开战的信号。


    他们脸上没有退缩,只有战意。


    马背上,秦暨在低低咳着,心脏正在一抽一抽的疼,手背覆盖一层白霜。


    月下银发不似活人。他拿下掩嘴咳嗽的帕子,已经染了血,如冬日梅花绽放。


    生命在流逝,可他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答应过她,新春佳节送她的礼物就是取胜。他会争取活到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11——


    [比心][比心]


    第75章 神偷小姐12


    足够疯狂,就能引起足够恐惧。


    七杀堂的人也没想到本以为可以轻易拿下,可是他们已经折了十个人,全都死在了邬玥的手里。


    他们看着一身血的邬玥,浑身是伤,可是,她都这样了还没有倒下,杀意很强。


    盯着他们看时,他们的眼神带有了惊怕,产生了退意,脚步往后挪动。


    “噗——”可邬玥已经是到了极限。


    她吐了一口血,跪了下来,剑撑在地。


    郝英俊拿着并蒂莲先跑了,可他半路又回来,见到这一幕,也是心急如焚。


    “邬玥,邬玥!”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冲过去把邬玥搀扶靠在自己后背,郝英俊把人背起来转身就跑。


    而刚才被邬玥一身杀气镇住的人回神,见到他们怕了,也是神情懊恼。


    眼看就要拿下,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给逃了,任务失败回去,他们也是没法活命。


    “追!”


    他们紧追其后。


    郝英俊打架不行,可逃跑的功夫还是有的,主要是归结于他走的步法是道家上的八卦方位。


    “你怎么又回来了”


    邬玥已经半死不活了,浑身黏糊糊的都是血腥味,有她的,也有杀手的。


    刚才她拖着让郝英俊先跑,无论如何都要把药带回去,谁知他又回来送人头。她现在连生气都没力气。


    “我是想跑啊,可是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做出解药把秦暨救活了。他知道我见死不救,抛下你一个人,以他的脾气,你觉得我能活命?或者,他还愿意吃解药?”


    郝英俊背着她一直跑,人是气喘吁吁,但也不妨碍他嘴巴说个不停,“再说了,怎么着我们也是有过命的交情。要是让我看着你死,这不就是破坏我的道心嘛,日后你成为我的心魔,这问题可就大了!”


    “呵”邬玥疲惫地想要牵起嘴角,下一瞬,她缓缓闭起眸子,歪头昏倒了。


    “怎么没声了?喂!姑奶奶,别睡啊姑奶奶!哎哟,算我求你了!”他低声下气的求着,声音哽咽的都想哭了要。


    郝英俊一直讲话就是为了不让邬玥睡着,这会儿见她没有了任何反应,事情就太严重了,他也是急的不行。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他的体力也透支了,而且邬玥的伤口还在流血,那些人寻着一路流的血迹都能追上来。


    郝英俊咬咬牙,跑出了一个八卦的方位,随后身影也如隐匿了般消失。


    也就是下一瞬,那些杀手追来他占的中间方位,发现每个方向都有一路血,迹无法辨别出他们是往那边逃了。


    “分开追!”


    他们分成了一队两人朝着有血迹的方向而去。


    待他们走了之后,郝英俊这才偷偷摸摸探出头,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


    他回头看了眼昏迷的邬玥,头疼的很,原路往回走,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处理伤口。


    夜半三更,月色薄凉。


    郝英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他没敢去用附近溪流的水来给邬玥清洗伤口,以前有村民这样用后面感染死了。


    雪山融化的水可以用,但这里也没有盆装,用手捧着也不行,还是算了。


    他拿着邬玥的断剑,把衣服割成了一条条布,然后从布袋里拿出金创药倒在滋滋冒血的伤口。


    很疼,昏迷中的邬玥疼的闷哼了出声,她的眉头紧缩,脸颊冒出了细汗。


    “我知道你疼,但是忍着吧。上药就是这样。”郝英俊小声嘀咕,手上利索的包扎好,他带来的药也用得差不多了。


    七杀堂的人不是傻子,追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肯定会回来,而且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蹲着他们,出去不明智。


    郝英俊看了眼邬玥,目光里有着看不懂的深意。


    他轻叹了声,靠在墙壁,昂着脑袋发呆了许久。


    天色渐亮,约莫已经是五更天。


    夜晚才是逃跑的最佳掩护色,白天就难走了,而且邬玥的脸颊发红,有发热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郝英俊摊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他咬着手指,在原地转了几圈。


    “被饶了,我头晕”


    听到了邬玥那气若游丝的声音,郝英俊立马蹲在了她面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邬玥艰难睁开了眼睛,吐息疲惫。


    “……还死不了。”她抓过手边的短剑想站起身,可受伤太严重了,人又跌坐下来,压到伤口,疼的她眉头紧皱。


    “我的姑奶奶,您就别乱动了,我这金创药是好,那也不是仙丹妙药,刚用就就恢复如初啊。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药了,你啊可省着吧。”郝英俊看着都疼,递出了他早上出去摘的野果子。


    这里被积雪覆盖的少,还有不少在冬雪里可以吃的野果子摘。


    邬玥看了他一眼,缓慢说着,“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卯时了。我去找野果子充饥的时候看到了七杀堂的人正在围过来。找到我们这里,也不过半个时辰之内的功夫。”


    都这个时候了,郝英俊还有心情开玩笑呢,“看来我们两个是要一起死在这里咯。要是被秦暨知道我们也是死后同墓了,他可不得醋死。”


    说到这个他就是得意。他师父为此牺牲了,现在连他都要栽里头,可不是要因为占点便宜而得意嘛,否则心里不平衡。


    邬玥白了他一眼,咬了一口野果子,水是多的,也甜,糖分高,缓解了她现在饥饿又喉咙干燥的情况,体力在恢复。


    不过她还是有气无力,沙哑着声音说,“怎么,你给我算的卦是死卦?”


    怕死这两个字可以贴在郝英俊身上横着走,真要是走入绝境,已经只能等死了,他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个状态。


    “哪儿能呢,姑奶奶是大富大贵的金贵命。”郝英俊蹲下来,然后将药盒打开,里面的并蒂莲被他保存的很好。


    邬玥看了眼并蒂莲,再看向他。


    “活着闯出去,日后过上金贵命,就需要姑奶奶先受点罪了。”郝英俊笑眯眯的解释,“你把并蒂莲吃了。这是好东西,大补之物,吃了它,你能一打五,我们也都能活着。”


    他行有缺,是天生不能习武的命。现在能不能活下来,就全指望邬玥了。


    外面也是有秦暨的人,可包太师为了杀秦暨,也是下了血本,七杀堂的人几乎都出动了,秦暨的人被阻拦,无法及时赶来,他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邬玥皱眉,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郝英俊再说,“至于用来做秦暨的解药,这好办,到时候我要你的一点血就行了。这东西很霸道,被你吃了,就会混进你的血肉里,你的血能解百毒”


    “好。”邬玥没有迟疑,她把并蒂莲拿起来塞嘴里吃了,一红一白两朵花,连带着花蕊,吃的一干二净。


    初嚼时有点苦涩,很快,口腔里就会弥漫着清甜,吞咽后进入身体里暖呼呼。


    “不是,你先等我说完啊!”郝英俊见她就这样吃光了,人都傻眼了。


    邬玥觉得身体不适,压下眉头,“怎么?”


    “白莲属寒,你吃不得,吃个红莲就好。现在你把两朵都吃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容易走火入魔。”郝英俊一拍大腿,着急说,“快,赶紧调息运功。”


    见邬玥盘腿而坐,一会儿冷的发抖,一会儿又热的冒汗,他也跟着担忧,可别炸了。


    只是,七杀堂的人追来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此时已经来到了洞口前。


    这洞窄小,也就七八步的空间,没有地方可以躲,还是他找了许久才能找到的避难地。


    不过他们也没进,直接射箭。


    歹毒心肠啊!郝英俊气得跳脚,他抬手挡着脸,死了也要保持英俊容颜。


    而这时,邬玥睁开眼,拿起短剑挡在了郝英俊面前,快如残影。


    郝英俊在指缝里就如看见了一道黑与白交织变化的流光,刺眼又漂亮。


    冰蓝色的剑气,随着邬玥闪身出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如七星连珠走过的星辰痕迹。


    待被抹了脖子的杀手喷出血,又将剑气染红,风雪吹散如红雾,直叫人胆寒。


    郝英俊瞪大了眼睛,下巴要惊呆落地,只能手动扶起。


    并蒂莲的威力那么大!


    将人解决后的邬玥穿过随风散去的血雾,眨眼间就站在了郝英俊面前,她的眼底浮现了冰蓝色,很冰冷陌生。


    见她像是不知道了他是谁,郝英俊怕被误伤,连忙举起双手,“姑奶奶,自己人,自己人,可千万别动手啊!”


    “走”


    邬玥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干净的披风袄子,转身离开。


    呼郝英俊放心了,没有走火入魔,还记得他是谁。


    半个月之后,大周战胜,举国欢庆。


    秦暨的名声再次被天下百姓熟知,连带着江湖人士也跟着吹捧。


    若是无国,他们也无处可去,混迹江湖不代表就要失去国,没有落叶归根的乡。


    “该死!该死!秦暨,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远在京都的包太师听闻此消息,在朝堂上他一脸喜色,说尽好话,可是回来后,他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火。


    只要战事败,秦暨被天下人攻之,他就能趁机得利,偏偏还真让秦暨活着取胜了。


    包太师压下怒火,他一甩宽袖,双手背在身后,“来人!”


    他话落,有个黑衣人跪在了地上等候吩咐。


    包太师阴沉着脸,“秦暨中毒是活不了多久了,去,将其拦下来,无论用什么代价,送他最后一程。我要他永远也无法踏入京都半步,就连尸首也不能!”


    唯有挫骨扬灰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当年若不是秦暨还活着,监国的大权,养一个傀儡皇帝,就是他独揽了!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


    晨起的太阳透过窗棂倾泻而入书房,窗外还有飞鸟在叽叽喳喳。


    包太师的眼神狠辣。


    谁是也不能阻止他的路。


    自古以来不想当皇帝的臣子,可不是好臣子。


    这龙椅,是该要换一个人坐了!——


    作者有话说:——12——


    二更[比心][比心]


    第76章 神偷小姐13


    青州,距离青石县百里的林里,两匹马拉着一辆马车正在策马奔腾,踏过地面,压起了尘埃与枯叶。


    听着马车里急促的咳嗽声,驾马车的暗一也很着急。


    “王爷,邬姑娘有来信,她准备要到了!”


    每次当王爷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暗一就会提到邬姑娘,听到这个话,秦暨就还能再次保持清醒,熬着也要熬下来。


    而且这次他并没有撒谎,一个时辰前他接到了邬姑娘的信鸽,要他们在青石县汇合,她准备到。


    解药若是赶往京都,路程太远了,而且还有包太师的人围堵,只会浪费时间。


    他们就兵分三路,真正的秦暨就赶往青州,就近在青石县见面,这个是最能缩短路程的安排。


    马车内。


    秦暨浑身无力靠着,颠簸的奔跑也没有将他吵醒。


    他轻合眸子,嘴角缓缓流出了一道血迹,可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木雕,是一只小猫。


    是邬玥亲手雕的送给他,活灵活现,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很小巧版的鎏金如意链。


    他想,他要食言了。


    小猫儿的脾气那么大,生气的话,兴许一年,两年都不会去他墓前找他说话了。


    “吁——”


    暗一忽然拉紧了缰绳,马蹄高扬,发出了两道嘶鸣声,传开了四周。


    有杀气!


    随后,近十个杀手涌出,将马车团团包围,没做停歇袭来。


    一部分动手,一部分放箭,齐刷刷袭来的箭如雨下。


    暗一轻巧地翻身上了马背,他只能挡下一部分,手臂还被射穿了一箭。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暗一无法挡下全部,少一部分箭已经射入了车厢内。


    暗一急的大声喊,“王爷!邬姑娘还在等你!”


    这话传到了秦暨的耳朵里。


    每个字就如敲了一个鼓在他心头,平寂无声的心跳再次恢复了生气,很微弱的在跳动着。


    是了


    小猫儿还在等她。


    再见一面。


    再等等,再见最后一面,亲口和她道别,让她莫要生气他的食言,他就此生无憾了。


    箭来到了他眼前,就要穿过眉心,血溅当场。


    下一瞬,秦暨刷一下睁开了眼睛,冰蓝眸子散着寒光,他徒手抓住了箭凝成了冰霜。


    周身的箭也被凝注,纷纷落地。


    强悍的气劲向四周震开,马车四分五裂,连带附近的树木也断了。


    满是碎片的夹缝里有一支箭裹着气劲被甩回去,眨眼间穿过了一个杀手的脖子。


    只留下一道沿着箭身而喷射的血迹在空中被斑驳日光染成了金红色,又似金豆子坠落洒在地面。


    人还没感知到痛,就瞬间死亡。


    秦暨满头银发,气息弱,可光是站在哪里,眼神平静的睥睨一切,身上穿的黑金玄衣绣着一条五爪黑龙,似活的一样,能够听见威严十足的龙啸声。他的视线扫过之处就令剩余的杀手心生胆怯。


    “王爷”暗一来他身边警戒。


    见王爷清醒着,他也激动和感动,一遍遍用邬姑娘来提醒,果然有用。


    秦暨的脸色苍白,一股血沿着唇角溢出。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一脸平静,身姿挺拔,如不可动摇的巍峨大山。


    秦暨抬手擦掉血迹,鲜红色的血染红了唇,有着诡异的鲜艳。


    见他吐血了,暗一心急如焚。


    而将他们包围的杀手一见到秦暨身负重伤,刚有的胆怯立马又化为了要完成任务的疯狂。


    “秦暨中毒了,已是强弩之末,无法用内力。我们众人合力,杀


    了他!”


    有这个信心的刺激,杀手一跃而来。


    秦暨杀了四个,已是无力再动,躯体由内而外的变为了僵硬。


    他撑着剑,还是倒在了地上,一直抓住的木雕小猫在手里脱离出去。


    可是,因为他的手在变得僵硬而无法抓住,秦暨试了好几次,只堪堪碰到边缘。


    就像他再如何坚持,也无法等到最后一面。


    或许,这就是命运对他的作弄。


    从儿时,到现在。


    他刚得到了施舍的眷顾,又被无情的收走,逗着他玩,只为看他内心的苦楚


    秦暨无力的望着天上日光,渐渐没了呼吸,沉重的眼皮缓缓垂合……


    “王爷!”


    暗一急的都要哭了。


    可是,他被三个杀手阻拦,也身负多处伤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两个杀手朝着秦暨刺剑而去,要拿取项上人头。


    却在这时,一条切面整齐尖锐的竹子破空飞来,穿过了两个杀手的腹部带去了附近的树身,高高挂起如破布。


    突发的情况让其他杀手措不及防。


    “秦暨!”


    “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若是不想让我讨厌,你就不能再这里倒下!”


    听见了邬玥的声音,有如一场雨露降临,秦暨的指尖动了动,再次艰难掀起了眼皮,只有一条缝隙可以看见。


    可是,她踏竹飞来,身姿如燕,那明媚如春的身影占满了他整个视线和心房。


    邬玥轻功厉害,来到秦暨身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狼狈,她的心也跟着难受,似乎下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她抚着他的清瘦的脸,细碎的泪光在日下格外温柔,“秦暨别怕,有我在。”


    好


    秦暨痴痴看着她,牵动嘴角在笑,颤动着血迹已干的嘴唇,无声地道了回应。


    邬玥抖着手把解药给他服下,轻声哄着,“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说不话来,可邬玥也知道他的眼神传达的意思。


    “我在,会一直陪着你。”


    得到了她的保证,秦暨这才放心的合起了眼,他的呼吸很弱,轻飘飘,可是比起刚才的要消失,现在还是有的。


    邬玥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上了,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在了她眼前。


    将人拦住,可再中一刀的暗一见有人在背后偷袭,他担忧惊呼,“邬姑娘小心背后!”


    邬玥持剑反手挡下袭击。


    她早就察觉有杀气在背后袭来,可是给秦暨吃解药才是重要关头,她并未理会。


    “想打架,姑奶奶陪你玩!”


    邬玥起身,短剑横在眼前,她两指并拢抹过剑身,呼出的气也有了冰雾,眼底浮现了一层冰蓝染着眼眸。


    这情况和秦暨一样,如此,几名杀手只好放弃了暗一,转而围击邬玥。


    暗一想去帮忙,只是听见邬玥说“照顾好你家王爷”,他也见着邬玥没吃亏,就没有去添乱。


    他捂着伤口来到秦暨身边,见王爷还有呼吸,整个人也如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没一会儿,郝英俊也跟上来了,骑着一头驴。


    他先是骑马,可为了跟上邬月,已经累坏了两匹,荒郊野岭的也没有马可以买,见到一个老伯骑驴,他花大价钱买下了这头驴。


    老伯没骗他,这驴确实不错,跑起来很快。


    可是,坐在驴背上一样会颠簸,郝英俊一路过来,魂在后面追,精神都恍惚了。


    “哎哟我的天,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好不容易等跟上了邬玥,他趴在驴背,大口大口喘气,头发已经被摇得蓬乱。


    只是,现下也没有歇息的时间。郝英俊爬下了驴背,走路摇摇晃晃,来到秦暨身边蹲下来把脉检查,然后翻找出了银针,快狠准地插入了秦暨的穴位封住。等会儿再放毒血,就算是真救活过来了。


    这事折腾的,人仰马翻啊是。郝英俊累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冬天的他都急出汗了都。


    只是,见暗一残暴的处理伤口方式,小臂上的箭被他折断两头,然后,他掌心一拍就给连血带肉地拍了出去。


    疼是疼,可在外面没有办法,只能用这个方式处理。


    这可怕郝英俊看得脸都皱巴巴了,抬手挡着不敢看,血肉模糊,恐怖啊。


    “照你这个方式处理伤口,你这手臂就别想要了。”郝英俊看不下去了,掏出一瓶药丢过去,暗一接住,并投来疑惑目光。


    郝英俊摘下水囊,并说,“不是白白给你,记账在你家王爷身上,等他醒来,得加倍还给我。”


    暗一抱拳,“多谢郝道长的救命之恩。”


    郝英俊喝了一口水,摆摆手,“不用谢,反正要记账,我可不白帮。”


    暗一就是憨憨的一笑。


    他简单包扎好伤口,抓起剑想去帮忙,不过邬玥已经把他们解决好,挽了个剑花将短剑收好变成一把短匕首,转身回来。


    郝英俊也起身,喝了水,人也恢复精神了。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叶子灰尘,“忙好了?过来把他搬走,这地方脏乱差的也不适合解毒。”


    马车不能用了,但是板子还可以将就用一下。


    青石县客栈。


    邬玥叫人打了热水,她在屋内给秦暨擦拭身体,并换了一身干净里衣。


    “你可能都没穿过这么便宜的衣服。”邬玥笑着调侃,“不过没让你赤条条躺着,可以保持你的王爷面子,就感谢我吧。”


    秦暨昏迷中听不到她说话,可,又好像有感应。


    在邬玥抓起他的手臂套袖子时,感觉到了他的指尖动了动,挠她的掌心。


    邬玥就嘲笑他小气。


    换好衣服之后,她让郝英俊进来。


    虽说喂了解毒丹,可是寒毒在秦暨体内太久了,需要放血给血液流通,一点一点的排出来辅助解毒。


    过程很缓慢。


    邬玥在外面靠着门,而暗卫放飞了一只信鸽,自己没看,递给了邬玥。


    在暗一眼中,即便王爷和邬姑娘没有成亲,可是,邬姑娘已经就是王妃的地位,也是他的主子。


    邬玥接过,看上面的内容,眉头微微皱了皱。


    纸条上写着青石县县令是包太师的人,要小心这句话。


    朝堂里的官员关系,暗一比她还要懂,邬玥给了暗一看。


    暗一确实知道一些,“青石县的县令张有运,此人性格圆滑,两边不得罪。而张有运已经四十有二,今年就是外放为官的官员政绩考核的年限,能不能往上调,甚至调回京都,就看今年了。”


    而包太师也有在插手吏部事宜,插手管理官员调动。若是他真投靠了包太师,他们现在在这里,事情就棘手了。


    这里距离京都千里之外。自古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发生。自然是也有着山高皇帝远的情况,偏僻的小县城里,这里的县令和土皇帝一样。


    且现在王爷身受重伤在外,若是真动手,有包太师护着,也无人知道。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随后掌柜的急匆匆跑上来了,站在邬玥的前面几步远,恭敬里带着几分害怕,“几位客观,我们县的县令来了,说,说当朝摄政王燕王在此,县令爷要来保护王爷,此时县令爷一行人就在楼下,您看”


    他不知道谁是燕王,老百姓也没资格见到真人,可有听说过燕王的


    名声。


    现在他们能过一个安稳的冬天,筹备过年,还是燕王带领大军打仗取胜。


    县里到处都是兴高采烈,掌柜的是好奇燕王的真面目,可也不敢乱看,怕没命,还越发卑躬屈膝。


    “那么快就来了。”暗一摸上了他的长剑,他侧脸看向邬玥拿定注意,“邬姑娘,您看?”


    邬玥沉思,看向了掌柜的,说,“你去告诉张县令。王爷此次是微服出巡,看战后有无细作或者败兵混进我大周之地伤害我朝百姓,此事不宜高调声张。现王爷一路风尘仆仆来到青石县,已经一身疲惫,正在洗漱,最少也要一个时辰才好。张县令若是想面见王爷,那就等着,切勿打扰。”


    她的语调很冷,“我要你一字不落的转述,可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掌柜的吓个半死,抹了抹额头冷汗,转身就蹬蹬蹬下楼。


    没过喝两口茶的时间,他又上来传达了张县令的原话。


    县里爷说,既然王爷劳驾到此,身为本县的县令,他自然是要好生接待,让王爷好生洗漱,他就在楼下等。


    传了话的掌柜的见邬玥没有其他吩咐,他低着头走了。


    暗一知道了他的用意,“这张有运是一定要亲眼见到王爷了。”


    看是生是死,好决定后续当什么墙头草。张有运去过京都,知道燕王的样子。


    这人十分圆滑,若是真投靠包太师,没有其他心思,可以直接将客栈包围,说有贼人在此,衙门按律法办事,把他们几个人的身份订在贼子上即可。


    现在张有运没这样做,很显然,他拿到包太师的命令了,知道真的燕王就在这里。


    可是以前,秦暨积威太重,没人会去相信堂堂燕王就这样死了。张有运也害怕是两人斗法的试探,他得要小心。


    要么领了命阳奉阴违,要么就是随机应变投诚。此人狡猾,断不会让自己陷入一方面的无路可走之地,做事滴水不漏。


    邬玥冷声说,“他想等,那就让他等个够。”


    若是真要背叛,那就再杀出去。


    下面是关起了门,想要来这一出关门打狗。谁是狗被打,显而易见的事——


    作者有话说:——13——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比心][比心]


    第77章 神偷小姐14


    那张有运是真能等。


    说一个时辰,他就真的在下面等了一个时辰。


    待时间一到,他已经走上来了。


    他身穿官服,戴着官帽,身姿消瘦有着文人的气骨,笑容里面上是谄媚的,却又带着几分试探,看着就是有城府的。


    张有运斜睨了眼紧闭的客房门,暗猜情况,又立马看向了邬玥和暗一。


    他一边走上来,一边拱手,主要是看向了邬玥在说话,笑得谦卑,理也挑不出错,“没想王爷远道而来,是卑职的疏忽没能接风洗尘,卑职这心里惶恐。”


    “此处简陋,王爷定是住的不习惯,卑职方才已命人整理好了一处风景尚佳的宅院。前来告请王爷挪步,卑职好尽接待之仪。”


    他说的彬彬有礼,态度是做足了,也表明是一定要见到王爷才罢休。


    口中说的一个时辰已过去,若是秦暨再不现身,张有运安排的人早已将客栈包围,得到他的命令,就会立马动手缉拿。


    暗一也在在戒备着,若是有动作,他第一个就会先杀了张有运。


    不过邬玥是放松的,对于张有运这看似松弛却是在步步紧逼,已有了处理的把握。


    邬玥不是朝廷中人,她可不讲究虚礼,后背斜靠在门边,抱着双手,曲着手指敲了敲门。


    她也直言名讳,“秦暨,张县令来访。你好了没,若是好了就支会一声,可别让张县令白白等久了。”


    张县令再次拱手作揖,很是惶恐,“无妨无妨,能等王爷,是卑职的荣幸。”


    在垂首时,他掀了掀眼皮,瞧见门缝关的严实,也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不过也在这时,屋内传来了秦暨低沉也不失气场威严的声音。


    “进来”


    确实是燕王。


    去年他回京述职,见过燕王,也听过声音,不会记错的。


    张有运的心猛地突了一下,原地高高拔起,又颤巍巍落地,惊的他额头已经冒了细汗。


    幸好,幸好,他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否则要是错一步,迎接他的就是万丈深渊了。


    邬玥推开门,看见了秦暨已经换好一身衣服端坐在椅子,他手边还是一杯茶,脸色淡然平静,没有一点事的样子。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瞬,邬玥挪开目光,依旧退出去站在了门边,而张有运提着衣摆进去,然后跪在了秦暨面前。


    “下官张有运,参见王爷。”


    他俯首在地,等听到了秦暨的嗯应声,张有运这才站起来,微微欠腰。


    门虚掩着。


    他们在里面讲了什么,邬玥没有刻意去听。


    等了一会儿,只见张有运满脸笑意地退出来,朝他们客气拱手,就带着人走了。


    他离开后,邬玥才进去,并没有问他们聊了什么,朝堂的事与她无关。


    只是目光扫了一圈没见郝英俊,“他跑了?”


    “说家里还有小黄要喂,我的毒已经解了,后续跟上疗养就好,药方已开。”秦暨在她面前没有隐瞒,房门被暗一关上之后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暨靠在了邬玥的怀里,双手圈过她的腰,抱的很用力。


    他执起邬玥的手,看见了手腕的伤疤,药引是怎么来的,郝英剧已经和他说了。


    秦暨低头轻吻了伤疤,眼眶泛红,声音在细密颤抖,“疼不疼。”


    “是有点疼。”邬玥也没说不疼的假话来骗他。


    倒不是为了博取这点心疼,只因,这伤口一看就是疼的啊,她又不是木头人没感觉。既然觉得疼了,肯定会说。


    可是,手臂有湿润,邬玥一怔,她垂眸看着,原来是秦暨的泪水滴落,她很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挺不可思议的。


    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摄政王居然会落泪。


    “不哭了,也没必要如此。”邬玥用另一只手抚摸了他的脑袋,“也就是放了一两次血。比起这点,我更希望你活着。”


    不止是因为单纯希望他这个人活着,也是想让大周继续存活,起码在她还活着,看见的岁月里还存在。


    “好”


    “我会好好活着,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秦暨将脑袋靠在她的腹部,依赖地蹭了蹭。


    他不会辜负她的期盼。


    …


    秦暨没死,并且顺利回到京都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包太师耳朵里。


    他即便已经拦截了,可是,留在京都的红狸就是秦暨安排的后手,使劲搞破坏。


    作为杀害父母仇人的罪魁祸首,红狸要恨死了包太师,恨不得亲手砍下脑袋来祭奠在父母的墓前。


    怀着浓烈恨意的人,做事有狠劲。


    叔侄三人里应外合,借着这次的事态,成功捣毁了包太师在朝野组建了几十年的势力。


    彻底铲除需要时间,可根基被毁就容易了。


    昏暗的书房内,包太师安静坐在太师椅,双手搭在扶手,他已经半百了头发,微微垂首,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


    与他同伙的官员急声说,“太师,秦暨回京了!”


    只要秦暨活着回来,肯定会进行逆.党清算,届时他们的脑袋不保啊!


    包太师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阴沉的可怕,抓着扶手的手背冒青筋。


    “既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那就将其困在京都。”


    “清、君、侧!”


    说是清君侧,实际上就是谋反。


    听到这话,其他人犹豫了,面面相觑的不言语,露出了摇摆不定的态度。


    看出他们的退缩之意,包太师站起来,双手背在后,俯瞰着落座的众人,脸色晦暗,“怎么,你们


    还有别的想法。”


    “没,没有,全听太师安排”


    已是这个紧要关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已经和包太师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事成,就是有从龙之功,事不成,就算现在不动手,依旧会被秦暨清算。


    如此看来,那就放手博一个大的!


    宫变在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宫里也有了喜气洋洋的装扮。


    朝廷组织的漫天烟花放响,与天下同庆的那一刻掩盖了厮杀,宫内已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红灯笼,亮得人头昏眼花。


    内城的肃杀与外城的热闹是两个格格不入的氛围。


    晚风吹动衣角和发带,邬玥站在摄政王府的屋顶,抱着双手,烟花在背后绽放,她在静静眺望着不远处的宫里。


    他说不用她去见血腥,大过年的晦气。他们约在子时正见面,守岁之夜。


    听到后面终于有脚步声,邬玥缓缓勾起了嘴角,抬手接住了擦过耳边飞来的一个酒罐,是开着的,一股酒香味。


    她闻出来了,这是老刀烧,烈酒。


    “事情忙好了?”邬玥知道是谁,没有回身看来人,她原地而坐,仰头喝了一口酒,看向了烟花散去后的璀璨夜空。


    “嗯”


    秦暨坐在她身边,肩膀碰肩膀,挨的很近。


    他自皇宫里出来,带着一身血腥味,大过年的煞气重,回王府后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来。


    幸好,赶上了最后的时间,他没有迟到。


    邬玥偏头看向他,浅笑着,“留下小皇帝一个人处理这个场面,你也放心?”


    “我帮不了他一世,自己学着处理朝廷政事,日后才能当好一个皇帝。”秦暨当初回会选择小皇帝,自然看出是个好苗子。


    他自己并不喜欢坐龙椅,爬到这个位置,一开始就是为了自保并且报仇。


    “大过年的喜庆,就不说这些无趣的事了。”秦暨也喝了一口,他放下酒罐子,揽过了邬玥的肩膀将她带入怀里。


    而邬玥也顺从的靠在他的肩膀,两人互相依偎,一起数着星星,多幼稚。


    秦暨问她,“这次打算在京都停留几天。”


    她是自由的风,愿意为他停留片刻已经足够了,秦暨知道她不会长住的。


    “过了元宵节吧。”邬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靠姿,“毕竟某个人有说过,过节从来都是一个人,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这指的是谁显而易见了。有在反复暗示很多次了,邬玥就故意装听不懂。


    不过现在的秦暨已经对“卖惨”很得心应手了。


    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卖惨而已,正常操作。


    听她的调侃,秦暨轻笑了声,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谢谢我们人美心善的神偷小姐愿意照顾我这个孤家寡人。”


    好话哄得邬玥嘴角翘起。


    “你吃东西了没。”宫宴准备的食物都被鲜血洒了,邬玥这话也是肯定,并非询问。


    秦暨说的意味深长,扶着邬玥的腰的手掌在摩挲,“快要一天都没吃过。没有胃口,可是见着了你,我发现,我还是很饿的。”


    然后得了邬玥一个眼神警告,和一个肘子的撞击。


    “给我正经点,别耍流氓!”


    秦暨摸了摸鼻子,只能直呼冤枉,他是真饿了。


    然后。


    两人在厨房,邬玥做了一碗长寿面,还放着两个鸡蛋,很普通的晚饭。


    见着秦暨看着长寿面在怔愣,邬玥就把长寿面往他面前放,“吃吧,不是喊饿吗。哼,要是不吃完,可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她用的瓷碗很大。


    其实,今天是秦暨的生辰之日,同时也是他母妃的忌日。福伯偷偷和她说的。


    以往到了这一天,谁家都是欢声笑语的温馨欢庆新的一年,而王府死气沉沉。


    可邬玥觉得,他需要告别过去,重获新生,带着他母亲的那一份新生,从黑暗走到光明之下生存。


    知道了她的用意,秦暨的心里被柔软的爱意包裹着,灯光下的他轮廓柔和,眼神温柔,“我会吃完的,一滴都不剩。”


    吃到最后,他捧起比脸大的碗,还真的不剩下一点。


    堂堂一个摄政王如此不拘小节,忘记了吃饭的礼仪,若是让外人看见了真是闹了笑话。可现在也没外人,只有他们两个内人,不会有人看见的时候,没必要端着,自然是要怎么放松怎么来。


    份量太足,秦暨吃的有点撑了。


    两人牵着手在王府的后花园散步。


    大年三十的夜色很美,家家户户挂的灯笼不会熄灭,亮到第二日天明。


    秦暨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叹息。


    邬玥抬头看他,“怎么?”


    秦暨嘁眉,有些为难,“怎么办,还是有点撑。”


    邬玥给了他一个白眼,“谁叫你真的吃光光,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吃到后面她说不吃了,反而还得到秦暨一个“谴责”的眼神,说这是他母妃去世后的第一个生辰,很有纪念意义。


    “你第一次亲手煮给我的食物,自然是要吃光。”秦暨说的肯定。


    话锋一转,他揽过邬玥的腰忽然将她抱起来,邬玥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


    “你想干嘛?”笑容就是不坏好意。


    “散步无法快速消食,我们换个更好的方式。”


    “什么唔”


    王府后院有个温池,秦暨疲惫时就会去泡。


    现在却成为了他们两人共赴巫山云雨的极好场地,真真别有一番情滋味。


    明日初一,官员无事可做,他们可以和月色相伴欢唱到天明,极好极好。


    他们这一生都没成亲,用邬玥的话来说就是,谈了一辈子不分手的恋爱。


    这个说法,秦暨很喜欢。


    能够有幸和喜欢的人相伴一生,秦暨没有遗憾了,但细想来也还是有的。他们没有成亲,日后就不会合墓而葬。


    年轻时许诺的太平盛世,他用一辈子来兑现诺言,投身在了朝堂,颁布很多利民利国的律法,辅佐了两代明君。


    他处庙堂之高,忧国忧民。而邬玥也有理想,处江湖之远,代替他走遍天下,代替他去看他管理下的太平盛世。


    相见不多,可书信来往频繁。仔细到每天吃了什么,每次的来信都是厚厚一沓。马车很慢,书信也远,心却相互依靠着。


    现在他老了,邬玥也不年轻了。


    秦暨没有明说他的内心事,可邬玥也知道他的想法,“那就成亲吧。”


    几十年前准备好的嫁衣已经不合适穿了,绣娘修改之后,两人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没有大张旗鼓的宴请宾客,只是点了龙凤蜡烛,拜祖宗,拜天地,由新一任皇帝亲自将邬玥的名字写上了皇家玉牒。


    皇家宗室里老一辈都已经去世,秦暨现在是老祖宗,谁都要敬着,自然没有高堂需要拜。


    而两个白头发的新人也实属罕见。


    完成了心愿,秦暨是在半年之后去世。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有力气拉着邬玥的手,恋恋不舍的深深看了最后她最后一眼,怀着不舍和相伴时间太短暂的遗憾,合起眼与世长辞了。


    当晚,邬玥躺在他身边,两人相拥躺着,她这次能联系上系统也离开了。


    秦暨这人啊,别看他嘴巴上说着好大方,实际上很小气,还是一起走吧。


    免得她年纪不小了,还要日夜做梦被他来打扰睡眠,那也过于头疼了。


    待翌日,新帝得知两位老祖宗都已经去世的消息,痛哭在了床榻前,怀着悲痛亲自为二人办丧事,合葬在皇陵。


    世上多的是痴男怨女,从年少夫妻走到最后反目成仇,成了怨侣的比比皆是。


    正因为真情少见,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作者有话说:——15——


    [比心][比心]


    第78章 前世


    前世。


    *


    夜黑风高,好行贼事。


    邬玥按照剧情任务,开始在摄政


    王府墙外的树上蹲点。


    待看见远处宫墙之内,灯火辉煌,载歌载舞。


    按照书里说的,摄政王秦暨现在就在宫里参加宫宴,可以方便她形事。


    邬玥一直在等,找到了机会,她如一道猫影在夜色的掩盖之下翻墙而入。


    她的身姿灵巧,躲开了王府的侍卫巡逻,成功摸到了秦暨的书房。


    邬玥原先也不知道书房在何处,炮灰的剧情就是一笔带过,又不会详细描写怎么进入的王府。


    这是她提前几日京都,悄悄徘徊在了王府外面好几天踩点得来的消息。


    书房有月光洒落,借着亮色,邬玥轻手轻脚的走动。


    别的不多,书架上倒是陈列满了书籍,还有花瓶放在桌面,插有一支花。


    花苞正向外探头开花,而且是爬藤的,另一支沿着窗户正往外面延申,已经开出了一簇一簇的小花,叶子碧绿,月下俏丽可爱。


    这摄政王还挺有雅致的,书房的布置并非庄重严肃,倒是显得几分悠闲。


    除此之外,书房内就是案几,书架以及花瓶,也或者一些绝迹的画。


    作为神偷,这些都是贵重之物,随便拿一样出去都值钱。不过她要偷的是玉佩,书里写的炮灰就是拿了玉佩。


    邬玥担心被发现,她是半蹲着,免得在窗和门上映出了影子。


    待翻了会儿,她终于找到一块拿来当书签的玉佩,正好卡在看了一半书的中间,以此来做记录看到那一页,真奢侈。


    邬玥小心地抽出来,是一块入手温凉的锦鲤紫玉,很漂亮,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顾念任务,东西拿到手了之后,邬玥把玉佩揣怀里,又悄无声息离开。


    她是出门去了,想要原路返回,可是听到有巡逻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邬玥又及时撤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恰好就是书房内向外攀爬开花的方向。


    当贼的都喜欢贴墙走,她也不例外,脑袋不小心碰到了花朵,细细簌簌掉落了花瓣,月光下有股清冷香弥漫。


    只要没有被发现,邬玥就没多在意,也没停留,隐匿身形躲好,待巡逻声音远去,她一跃翻身上了屋顶。


    因为她是弯着腰走路,矮过了墙面,没注意到头上带走了几片花瓣。


    邬玥也不敢原路回去,担心会被发现异常。


    不过只要在屋顶,方向四通八达,她往哪里走都能离开王府。


    只是在经过一个院子的屋顶时,她感觉到了有一股冰凉的气息,很奇怪。


    在这个酷暑的季节,又不是冬日,怎会如此凉飕飕的。听闻摄政王府的奢靡,莫非是用冰块纳凉整个院子?应该是了。


    邬玥心里感慨男主就是会享受,她脚步没停留的要走,却听到了有呼吸声,以及下面的动静,还有房屋震动,瓦片抖动。还有一股强悍的气劲往四周散开。


    这是什么情况!


    邬玥大瞬间惊失色,这个关头,她不敢乱动怕被发现,立马趴了下来。


    她的夜行衣和夜色融为一体,趴下来的话不容易被发现,也是最保险的做法。


    邬玥想等动静过去再走,没想还越发严重了,屋顶上的瓦片在抖动坠落,如此,她也看见了下面的光景。


    嘶!


    邬玥悄咪咪探头一看,只见下面满地都是凝结的一层冰霜,有个人披头散发,衣服松垮,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


    仅仅在这一瞬间,他刷一下抬起头,视线如一条毒蛇,精准抓捕到了她的视线,冰蓝色的眸子很漂亮,又格外的冷。


    这人是谁她不知道,但是,他很危险,恐惧感直击大脑,立马就浑身的汗毛竖起,冒了鸡皮疙瘩。


    邬玥立马缩回脑袋,不敢再多看一眼,更不敢停留,她转身就跑,轻功如猫儿,屋顶上飞檐走壁就往城外去。


    任务就要完成了,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她一走,身上带的花瓣被吹飞,自空中盘旋而落在了秦暨面前,留下了很浅很浅的花香。


    秦暨抬手接住,只是,花瓣落在掌心的那一瞬间就被冰霜凝结,也将香味凝散。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内力紊乱。


    侍从站在屋外,被冰霜冻住的门无法推开,他急声说,“王爷,属下马上叫太医过来!”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地,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轰碎了,他也被震飞在远处落地,捂着胸口咳出了血。


    “王爷!”


    见王爷快速翻身上了屋顶,眨眼间就没了踪影,似乎在追什么人而去。


    侍从担忧,却又无法声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暗卫可以把王爷找回来。


    毕竟现在还有一个“王爷”在宫里。此事若是被包太师知道了,定会变得很棘手。


    邬玥一路来到林外,只觉得危险重重。


    浓烈的杀气将她包围。


    和剧情里的一样,她被人围杀了。


    应战之后邬玥不敌,捂着受伤的腹部一路逃串来到了山后边的一处悬崖。


    她的傲气不允许她就这样死在这里,看着步步紧逼的杀手,她转身往下跳。


    这座山有如万丈深渊,很高且陡峭,看下去只见白雾缭绕,深不见底,不可能有活路。


    杀手决定放弃追杀,可刚要离开之际,察觉到有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他们刚回头,就被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一股股地鲜血喷射而出,七个杀手就这样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已经死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也染红了秦暨的衣裳,他的双手满是血,连带着脸上都有血珠,衬的他阴森可怕。


    “嗬嗬”


    近期寒毒之症发动的频繁,以往还是每月十五才发作,现在隔几天就发作,痛苦的折磨让秦暨已经没了理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追来这里,只是闻着空气里还没有消散的香味来了。


    而将这些人都杀了之后,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身子踉跄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踏空,人也落下悬崖。


    悬崖确实很深,邬玥在下坠的时候就和系统申请了完成任务回去。


    她的魂抽离根据剧情而模拟出来的身体。在她离开之后,身体软绵绵地滚进了一个花藤如帘子的洞口,死在了里面。


    [警报!警报!任务有偏差,男主死亡!]


    可是,邬玥还没高兴半秒,状况就发生了。


    什么?


    邬玥无比震惊,甚至觉得荒谬。男主怎么可能会死,剧情里不是说,他此时在参加宫宴吗!难道被人刺杀了?


    下一瞬,事情就给她解惑了。


    只见,有个“人”也从悬崖上掉下来,然后同样是滚进去,躺在了她身边。


    这个时候的秦暨还没死,看见了邬玥的身体,认出是在屋顶的黑衣人,他怔愣许久,伸出了被冰霜凝结的手,仔细看还有着细密的颤抖。


    他拉掉了邬玥蒙面的布,露着一张已经死去的面容,不知为何,他的心在这一刻有些难受。


    秦暨将她托起来靠着墙,只是软绵绵地滑倒,靠在他的肩膀,而他也靠在旁边,任由毒素在体内蔓延,吞噬他的生命。


    以往,他若是还想活着,也能及时封住穴道控制寒毒的蔓延,起码还能活半年。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世间很无趣。


    时间流失,黑夜变为了初白,直到自东升起的太阳透过花藤照入了洞内。


    秦暨已经歪着头,和邬玥的尸体,头靠头的靠着脑袋,一样了无生息。


    没人知道,堂堂摄政王就死在了这里。


    花藤的生命力旺盛,沿着墙而生长,爬在了他们的身上,渐渐的将他们的尸体缠绕其中,开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


    邬玥“”


    邬玥“!!!”


    邬玥都傻眼了,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发展!


    所以,她在王府看到的“雪人”就是真正的摄政王男主,那在宫宴里的是谁?


    可她已经被系统召回,正在商量要怎么处理这个遗漏的意外,并不知道后续。


    没多久。


    得到师姐已经死的红狸


    找来了,发现了掉在草丛里的玉佩,她满眼泪水,用着恨意抓紧了玉佩。


    “师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亦如书里,红狸摸进了王府,并且和摄政王有交集。


    偏偏这个摄政王是假的,是暗卫假装的,可主子找不回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假扮。


    只是,当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久了,是个人都会滋生出野心来,他渐渐的也不甘于只是假扮,想要以假为真。


    而且,在不知道秦暨和红狸的真实关系之下,他也是真的喜欢上了红狸。


    假暗卫不想被发现真相,使计将知道他假扮王爷这件事的人全都杀了,只有灭口,秘密才能永远是秘密。


    只是,福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自小看大的王爷是真是假,他也是第一个被杀。


    在死之前,他已经留下信息给小皇帝,并且将王爷留给他的势力也都给了小皇帝。王爷知道自己的情况,早就做了后手安排。


    奈何,小皇帝太小了,假暗卫假装的摄政王也没有真才实干,处理政事一塌糊涂,就连红狸都察觉到了异样。


    她没有声张,只是暗中调查,当发现摄政王是假的那一刻,她很是震惊。


    怪不得,她提起关于恪王的事,“秦暨”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对她露出情意。


    这让知道两人就是亲叔侄关系的红狸感到十分恶心,可为了报仇,她又不得不潜伏忍了下来,但是也渐渐察觉不对。


    一个摄政王不该是这样的,也不可能是这样,否则他也会活着站到这个位置。红狸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她没有往是假的想。


    可,即便身份是假的,暗卫的武功却是真的。他悄无声息来到了红狸身后,一把刀子在后就捅进去,带出一股股新鲜。


    “知道真相的人都要死!红狸,我是爱你的,可是,只要我一直是摄政王,就会有无数个红狸出现。”


    “你就安心的去吧。”


    顶着秦暨的皮子,他却笑得一脸小人得志。


    作为下属,且以下犯上夺走了主子的身份,他并不认为有错。毕竟,主子让他戴上这张人.皮面具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他会代替主子享受一切。


    自古成王败寇,这是主子很明白的道理。而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是吗,我可以死,但是我的死只会给大周带来价值,就如你的死一样。背叛者,就要付出代价!”


    红狸早就有了防备,她始终“防着秦暨”对她下手,无数次的推演怎么还手。


    故而在暗卫动手的那一刻,她也用最后的生命动手了,暗器没入了暗卫的脖子,带有剧毒,死之前她也要把这个祸害带走!


    因为这个毒,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线索是指向包太师,而她,就是包太师派来的奸细刺客。


    这一刻,红狸在闭上眼睛倒下来的时候,想到了福伯生前对她透露的一些消息,她恍然明白,秦暨留的后手是她


    这个人,知道自己会死,也知道自己死后会乱,将能做的也做了。


    至于今后,大周还能走得多远,那就看小皇帝的本事了。


    秦暨死后,大周延续了二十年。


    小皇帝也长大了,他这些年和包太师斗智斗勇,已经尽了他最大的能力。


    可惜,将领无用,边关连连败战,领土被占,大周也没有还手之力,民不聊生,地方揭竿起义的也多,曾经的宗室还剩下的闲散王爷也都起了野心。


    天下大乱,动荡不安,大周很快就被瓜分了。


    小皇帝是死在了龙椅上,他安静看着金銮殿,回想起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皇是叔抱着他走到了这个龙椅。


    “承晔,以后你就是皇帝了。”


    “皇叔,什么是皇帝?”


    “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年幼的他不知道,甚至很害怕,龙椅那么高,他坐在龙椅上小小的一只,底下都是人。


    他们看着他,像是一头头怪物要把他给吃了。


    可是有皇叔在,他们害怕皇叔手里的剑会被砍下脑袋,乖顺的对他俯首称臣。


    现在他明白了。


    什么是皇帝?当皇帝啊,那就是,无论生和死,都是一种被唾骂的罪。


    “皇叔,承晔辜负了您的期待。”


    他笑了声,随即还放声大笑,听着皇宫外的嘈杂,笑声在金銮殿回响。


    叛军进来时,他拿着皇叔留给他的剑,自刎在了龙椅。


    皇叔说他是皇帝。


    皇帝就要坐在龙椅上,生是,死亦是。


    霞光落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金銮殿的雕龙却黯然无色,亦如在悲寂的哀鸣。


    连年战乱,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新一组叛军攻入了都城,坐在龙椅,放肆享乐,载歌载舞,酒池肉林。


    城外的百姓哀声连天,两年的旱灾,民间颗粒无收,连找个水喝都难。


    他们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山里去,只要人多,山里的野兽就不敢靠近。


    有人不怕没命,徒手爬上了峭壁,只为摘下一颗垂挂的野果子想要救回孩子的命。


    她已经饿得骨瘦嶙峋,眼睛深凹,可是为了孩子,她不能死,只要她一倒下,她的孩子就会被当成两脚羊抓走。


    现在的老百姓啊,在那些权贵人眼中是被当成为两脚羊,而是什么滋味已经分出了等级,小孩子最为嫩,其次就是女人,男人和老人最柴,不得已的选择。


    她爬上了峭壁,来到了长有野果的地方,发现有一个山洞,她进去,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两具尸体依偎在一起。


    死了应该有些年头,只剩下白骨,尸体靠在一起,看着大小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花藤已经将他们包裹,只能透过花藤和绿叶依稀可见白骨。


    让她咽口水的是,这里的野果子比外面的多,在活下来面前,吃掉长在尸骨上的野果子不会让人惧怕。


    “我没有办法,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吃的。不然他们就要活生生饿死了。”


    “谢过两位先人的大恩大德。”


    她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小心翼翼将野果摘下来用衣兜兜好,又爬了下去。


    可是,乱世之中,命运并未眷顾到可怜的她,早在等着的灾民涌过来抢走果子,她的孩子也在抢夺时被打死了。


    她搂着孩子的尸体,哭得悲戚,脖子上的青筋似乎要在皮包骨的皮下炸开。


    饥饿了两日之下,天还很晒,连汗水都没有流,她搂着开始发臭的尸体也要死了,那些人眼冒绿光想要扑上来,如野兽要分食猎物,又惧怕于她吃人的眼神。


    最终他们没有得逞,因为来了一波无恶不做的队伍,见到就砍人,小孩女人带走,老人弄死。


    只是也不知哪里来的地动山摇,峭壁之上滚下很多石头,这些人狼狈逃窜,却无一生还都被砸死了,埋在石头之下。


    妇人搂着孩子的尸体,朝着峭壁之上看了一眼,露出了一抹生前的最后浅笑。


    他们被埋在了泥石之下如堆积的坟墓,不会被带走分食,死了也能得到片刻安宁。


    动荡不安的年代里,遍地是百姓的尸体。即便没了这一处,另一处都是——


    作者有话说:一更[比心][比心]


    第79章 来世


    来世。


    *


    山后茅草庐。


    “噗——”


    老道儿盘腿坐于床上,他的眉头紧缩,忽而就睁开眼,喷出了一口血。


    不过三十的年纪,在吐血之后


    ,他的头发瞬间变白,人也苍老如五十了。


    年近五岁的郝英俊推开门进来,见师父吐血了,他急地跑到了榻边,“师父!你怎么样了师父?”


    他踮起脚,想要去摸师父的额头。


    他生病时,师父就是这样做的。


    “为师没事。”老道儿缓了缓心神,将他抱上来坐好。


    小小的郝英俊并不相信,他又不傻,板着脸很严肃,“师父都吐血了,怎会没事。”


    老道儿爽朗一笑,“哈哈哈哈,为师就是感悟到了天命,这是道法进步。”


    只是这笑声里多了几分凄凉和惆怅。


    他看到了大周的未来,二十余年后会覆灭,看到了百年世间的民不聊生,看到了遍地尸骸。


    可本不应该如此,那颗维系着大周运势的紫微星有在闪烁,可是最近越发暗淡,莫非要出事了?


    “是什么道法,还能让师父吐血了?”扎着发包,小小的郝英俊歪头不解。


    在他眼中,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


    “天命不可说,不可说。”老道儿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慈爱的笑容里带着意味深长,“英俊呐,日后可要靠你咯。”


    小小的郝英听不懂,他只是拍着胸脯保证,“师父放心,我有好好背书的!”


    老道儿让他去背草药。


    关起门来,他又算了一遍,这次,老道儿的眼睛冒着希望的光。


    他看见了有一颗明亮的小星星在闪烁,朝着紫微星靠近,渐渐的,紫微星也在恢复了亮光。


    隔天。


    老道儿留了任务给小徒弟,他就说要下山一趟,归期未定,回来了检查背书情况。


    小小的郝英俊已经习惯了师父经常不在家,他会照顾自己,带着阿黄一起漫山遍野的折腾,在家里等师父回来。


    邬玥没想到,做任务,还要从当小孩做起!


    而且系统把她带来就在线忙碌,稍后回复。


    邬玥没法,她只能当个五岁小儿,一边和师父学习轻功,一边等待长大。


    只是她的师父不靠谱,居然要带着不过五岁的她去夜探皇宫!


    邬玥一脸懵,反手指了自己,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师父,你确定,要带我?”


    苍天啊,她现在就五岁,不会等不到长大去走剧情任务,就会死在五岁的年纪吧?!


    “这是当然!”她的师父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当然,性格也不着调。


    师父二十几岁了,听说还有个情郎,偶尔还会嫌弃的喊着老道儿,听出来亲昵,但是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邬玥来时就是个小婴儿,什么也不知道。


    她也是后面得知,其实是一个老道儿将她从劫匪的刀下救下来,交给了师父带。


    但是从此以后,在她长大的年岁里,没见他们有过来往,就如老死不相往来。


    美人师父笑起来风情万种,掐了掐邬玥的肉嘟嘟脸颊,“好了,我的乖徒儿,相信师父,带你去皇宫里走一圈长见识!”


    邬玥没招了。


    她想说,师父,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


    可惜,小胳膊小腿的她没有拒绝的机会,已经被师父拎起来抱在怀里带走了。


    等和师父的几个朋友汇合,听着他们聊天,邬玥才知道是临时做的决定,认为作为神偷,不进皇宫一趟,有损神偷的名声!


    而且今晚大年三十,宫里喜庆洋洋,现在的皇帝还昏庸无能,只喜欢享乐享美人,皇宫里的戒备不会严的。


    并且为了给新得的一个美人取乐,昏君还下令全京都齐放烟花,有那么闹腾的动静,他们更是来去自如。


    好吧。


    当邬玥站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无奈地叹息。


    师父啊师父,你说的靠谱呢!自己是跑去玩了,把她落下了,就那么放心的吗?


    邬玥看着周围,阴森森的,和远处的热闹格格不入,一个人影,不,鬼影都没有。


    大冬天的还很冷,树木光秃秃,地面有一层雪,不过这里种有冬梅,开在雪天里的粉红色很好看。


    邬玥年纪不大,可是也学到了本领,她人还小,走动时并未发出动静。


    作为神偷的弟子,她的手也痒痒。


    这……大年三十的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顺走个东西吧,不然,岂不是很丢面子?


    邬玥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也在慢慢挪动。


    她没有来过皇宫,分不清布局,也不知道这里是冷宫,看见有个门,她悄无声息地翻进去。


    学的轻功已经有点小成绩了,还是能翻墙的。


    绒雪还在飘落,在月光之下很亮,可这里背着光,显得昏暗,也没有挂灯贴帘子。


    邬玥有点奇怪。


    她刚想走动,耳尖听到了背后有细微的声音,邬玥吓得一回头,就见了是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孩站在他背后。


    比起她穿的暖和干净,借着月光看见,这小孩在大冬天的就是一身薄衣服,手脚都长出了冻疮,像个小乞丐。


    而且,他的年纪看着不大,脸却阴沉沉,眼睛没有一点亮光,像一条年幼还在潜伏期的毒蛇,藏起獠牙好平安长大。


    不过这比她高出一点脑袋的小孩没有理会她,直劲地走上来,用红肿的手推开摇摇欲坠,勉强可以挡风雪的门走进去了。


    邬玥眨了眨眼,还眼尖的看见,他怀里好像在抱着一碗羹汤,暖着不冷?


    她没有好奇心,不过来都来了,这里也没其他人,她站在了门边往里看,惊讶的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容枯瘦的女子,只是身上盖着烂被,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男孩小心翼翼的勺着温热的羹汤递到她嘴边,可惜,她再也喝不了一口了。


    他知道她已经死了。只是他没哭,却也像死了一样枯坐,动也不动,安安静静的看着尸体,眼睛也不眨一下。


    黑暗中的身影很孤寂,那影子在地面张牙舞爪,就如他此刻内心的恨意。


    呼


    好冷。


    现在是冬日最冷的时候。


    邬玥在外头吹着冷风,搓了搓肉嘟嘟的双手取暖。


    看见小孩单薄的衣服,灌入冷风时也没反应,她心里叹息,真可怜啊,皇宫这地方看似富贵,实则和地狱没有区别了。


    邬玥跳着进去,师父扎的两个羊角辫晃动,还系着红色的毛茸茸球,她现在是小小的一只,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明亮,像只小猫。


    她往小布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点碎银子放在他身边。


    想了想,邬玥又解开了她的缩小版袄子披在了他身上,这回,暖意席卷全身,他才有反应,昂起头看向邬玥。


    “活着才有希望。”


    “你恨的人都没死,你怎么能先死呢。”


    邬玥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挑了两句他可能会听得进去的话。


    这时,外面传来了布谷布谷的鸟叫声,这是师父在找她的信号。


    邬玥要走了,可是,见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依旧在看着她,要把她吸走了一样。


    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一颗黑曜石,就是一点亮色都没有,阴沉沉的黯淡。


    邬玥又想了想,忍下不舍,掏出了她和师父亲手做的糖糕,还是小猫儿的形状,很好看,自然也是很好吃的。


    “给你吃。”


    布谷声越发着急,她拿起了他的手把糖糕放在掌心,转身就跑了。


    不过七岁的秦暨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许久之后,他垂眸,看着掌心里的糖糕,还是热的,散发香甜气息。


    他慢吞吞的举起来放在嘴里吃掉,很甜。


    糖糕就是一块,任他再如何的一小口一小口,还是吃光了。


    然后,他面无表的也把羹汤吃了。


    肚子久违有了饱腹,还是一口热食物下肚,他有了活过来的感觉,遍体通暖。


    同时,恨意也在他的心头上燃起熊熊烈火。


    他自出生起就在冷宫生活。


    他的母亲是曾经的将军府王家的大小姐,一等一的大美人,却被皇上强行要进了后宫,宠爱一时,封为柔妃。


    没多久,就有王家试图谋反的罪名出来,昏君信任包太师,没


    调查就信任包太师的了说辞,下令让王家满门抄斩了,几百号人,血染了王家的大门。


    而柔妃因为怀了龙子,免于一死,只是被废除了身份关于冷宫。就连生产那日,也是柔妃一人独自生下的他。


    他们母子俩在冷宫里苟延残喘的活着,今年是第七年,母亲辞世了。


    “暨儿,你要逃出去,这里就是地狱。今后当一个普通人活着,别留在深宫。”


    母亲是有恨,却从未发泄在他身上报复。可是,王家没有谋反,她也想要有人信任,就会和秦暨一遍遍说着。


    似乎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她临死前想要的,就是要孩子活着,别无他求。


    只是。


    她可以不恨,秦暨却不能不恨。


    王家之事离他太遥远了,他没有感触,他恨的只不过是,他母亲的死亡。


    他会走出这里,只是,不会逃出去,而是有一天,成为这个皇宫的主人。


    只有权势,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邬玥离开冷宫后寻到了师父。


    美人师父问她去做了什么,怎么分开一会儿,她的新披风袄子都没了。


    邬玥就说碰到了一个可怜小男孩。


    美人师父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随意做善事,可是很容易被缠上的。”


    “才不会。”邬玥没当一回事,他们又不认识。


    皇宫里像这样的小孩太多了。


    美人师父就是笑了笑,还是个单纯小孩子呢,并不知道后宫里的孩子,心智的成熟和普通孩子的成长可不一样。


    有时候人的缘分会注定好,就是看似今后不会有任何联系的随手一帮,才会转动命运的齿轮啊。


    邬玥长大了。


    被师父“赶”下山之后开始了神偷生涯,渐渐的,江湖上也有了她的名气。


    甚至还结识了一个江湖好友。


    只是,这个好友过于神秘,喜欢戴着面具,用一把黑色的剑,武功很厉害,名字就是叫十七。


    邬玥常常说,“若是你出手,江湖上的第一剑客名声肯定是你的。嗯不过得改个名,叫黑衣剑客。”


    毕竟这个好友,喜欢穿着黑衣服,看起来比她这个贼还要不像个好人。


    十七抱剑,斜靠在树身,而邬玥坐在树杈上吃着零嘴,双腿晃呀晃。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你很喜欢那个白衣剑客?”


    邬玥立马摇头,“肯定不喜欢啊!虽然他长得是挺不错,可是,我不喜欢留着一撮胡子的男人。”


    十七的冷意瞬间没了,眉梢有了笑意,紧接着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邬玥没有回答,而是跳下来,围着他打转,“十七,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说呢。”他没有正面回答,还把问题踢了回来。


    只是面具之下露出的那双眼睛带着笑意。


    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邬玥总觉得很眼熟,像是小时候在那晚的冬日飘雪里见到的眼睛,一样的漂亮,像一颗黑曜石。


    可是也不现实,皇宫里的人,怎么可能出来当一个剑客,这是多闲啊。


    在深宫那个地方,能出来的没几个,就算是尸体也是要在深宫腐烂。


    “我也不知道啊。”邬玥也不回答,她笑容明媚,伸着懒腰,转身离开了,“我要去忙一件大事,改天有空再喝酒。”


    十七跟在她身后,踩过绿草,衣摆划过小花。


    “是什么大事?”


    “嘘!这是秘密!”


    这大事当然是要去摄政王府偷东西。


    邬玥终于等到了剧情来。


    告别十七之后,她就前往了京都,找个机会准备下手。


    成功是成功了,只是


    邬玥被抓住了。


    屋内有一个人,他笑看着她,明明没有戴面具,可邬玥还是看得出来,这人就是十七!


    邬玥气愤,“好啊,你骗我!”


    她来京都蹲了几天没找到王府书房的方向,恰好碰上了十七,闲聊之下十七说他有,他们是多年朋友,可以给她。


    其实邬玥半信半疑,可剧情要完成在即,她还是来了。


    十七拉住她的手,强势的将人抱在怀里,“这不叫骗,这叫引妻入室。”


    邬玥对他的身份怀疑,“你到底是谁?”


    “你要偷的东西的主人,秦暨。”十七,不,应该是叫秦暨了。


    他浅笑着说,“不过,为何要偷玉,这王府里最值钱的不应该是我吗?你想偷我的话也不用偷,我的心早就被你偷走了。既然偷走了,你就要保管好,可不能随意丢弃。”


    就差说他可以上赶着白送了。


    邬玥“”


    换成是旁人说这话,她都该嫌弃油腻了。可是,他顶着这张脸,每个字落入耳朵里的感受就不同了。当视觉和听觉都是极品盛宴,心跳可以漏半拍。


    而且,到底还是“十七”这个身份起到了作用,让邬玥连气都生不起来。


    她不服气,“瞎说,我什么时候偷走你的心了?”


    秦暨确实幽怨失落的眼神,“你真把我忘记了”


    邬玥可不想打哑谜,“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


    但秦暨不说,只是一味的找出她小时候送出去的袄子,以及一块被他吃掉之后,秦暨后来叫人重新做好的一块糖糕,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他叫人用纯金做的,拿起来很有分量,也不会坏。


    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邬玥很快就想起来了,同时也记起师父说的话。


    可不就是嘛,还真被赖上了!


    但是邬玥很好奇,“我们就见一面,还是小时候,过去那么多年了,长大了肯定有变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不止一次。后来我一步步往上爬,见过你好几次。”秦暨摸了摸鼻子,“咳,是你在晚上当飞贼”


    在邬玥的眼神威胁下,他立马改口,“是你在晚上劫富济贫的时候。只是你没有发现我。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成为一代神偷。”


    邬玥的师父讲究实践才能练就真本事。


    所以邬玥自小就频繁下山找可以“劫富”的地方练手,而且,一有时间她就和师父天南地北的跑,京都也来过几回。


    邬玥推开他,拔高了声音,“所以,我出过的糗事你也看见了?!”


    当神偷也不是立马就能当,过程肯定会有点曲折和打击,邬玥也有面子问题的。


    这个,秦暨没法不承认。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炸毛的小猫儿。


    他哄了很久才顺毛成功。


    至此,邬玥要走的剧情任务失败没法回去就算了,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


    师父说的对,千万不能随便帮人!


    他这一跟,两个人就这样走过了一辈子。


    天南地北的走,欣赏在秦暨管理之下的大好河山。


    等铲除了包太师一党,小皇帝真的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之后,秦暨就有更多的时间粘在邬玥身边闯荡江湖。


    有一夜,两人欢好之后入睡,秦暨却在半夜做了噩梦醒来,浑身冷汗,将邬玥抱在怀里很用力,把她给吵醒了。


    她还累着,腰酸背痛,没好气的说,“秦暨,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这人的精力太旺盛了,除了她来葵水的日子,其余时候只要黏在一起,都是要拉着她恩爱。邬玥实在是怕了他。


    “没事,睡吧”秦暨没打算说出来给她困扰,轻轻拍着邬玥的背将人哄睡,可他还睁着眼睛,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他梦到他的小猫儿死了。


    是梦,可他又不觉得是梦,更像是前世。


    如果儿时,他没有在冷宫遇到小猫儿,他就不会在日后用另外一个身份入江湖去追随她,也不能早早解开寒毒。


    他的寒毒是由母体带来。王家被灭门之后,母亲怀孕了被关进冷宫,就不能让他被生下来,要灭就要斩草除根,母亲被灌下了毒药。


    可惜他没死,还是活着出生了,只是天生带有寒毒。


    如果他没有为了追随小猫儿入江湖,认识郝英俊等隐世高人提前解毒,他可以肯定,未来的路,就会和梦里的他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


    秦暨有种预感,或许,那就是他的前世。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梦里的他们死在了一起,即便没有相识没有相爱,依旧是死在一起。算是一种夫妻合葬了。


    梦里的他是不幸的,可是现在的他是幸运的。


    秦暨怜爱的亲了亲邬玥的额头,小心的没把她吵醒搂在怀里,相拥而眠。


    明天醒来他们还要去踏春。


    小猫儿是要追花玩的,他可不能扫兴了——


    作者有话说:——《神偷小姐》完结——


    二更来了[比心][比心]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看的人貌似好少[爆哭]


    不过,我还是会每日重拾道心,写好每个想写的故事,努力更新,不辜负一直喜欢的宝们[比心][比心]


    第80章 早死白月光1


    下午五点半,周五放学的铃声响起,全班沸腾。


    班主任一走,没有了“大山”压着,学生立马就跟着涌出教室,成群


    结队。


    邬玥也在收拾书,她的位置边站着一个漂亮女生。


    她叫尹秋华,扎着高马尾,穿着蓝白运动装的校服,背着一个黄绿色的书包,看起来青春靓丽。


    两人是好朋友,尹秋华期待的说,“阿玥,我们一起去吃蛋糕吧!我有回时蛋糕店的会员卡,每周的星期五都有新品免费吃,今天是你最喜欢吃的蓝莓底味哦。”


    “好啊。不过我晚上七点半要去舞蹈室,我和舞蹈老师约好了。可能陪你玩不了多久。”邬玥收好书站起来,背着一款浅蓝色书包,挂着一个小比熊玩偶。


    尹秋华亲昵的挽着邬玥的手臂,“我晚上回去也没事情做,陪你一起去呀。好久没有欣赏你跳舞了。等你练习好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家,晚上和你睡。”


    她经常去邬玥的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叔叔阿姨也都很好。


    邬玥没有拒绝,浅笑着,“好,就是我要练习久,一直等我的话会无聊的。”


    “才不会无聊呢,每次看你跳舞,我都有种,我是古代皇帝,有着君王不早朝的感觉,阿玥特别美。”尹秋华的脑袋要摇成波浪线了,而且还是两眼放光。


    邬玥被夸得不好意思,“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才学个基础,还有很多不会。”


    “nonono,一点都不夸张!”


    尹秋华是个颜控,恰好,邬玥完完全全长在了她喜欢的所有点上。


    周身有着月光的清冷,眉眼却不失温柔,一身书卷气,因为自小就跳舞,仪态好,而且读书厉害性格也好,简直就是书里说的白月光级别女神一样。有这么一个好姐妹,她都要爱死了。


    邬玥听着尹秋华张口就是一串的赞美不重复,落在身上的夕阳为她的面颊涂了一抹害羞绯红,有心想说这是姐妹滤镜。


    只是,她担心说出来了,尹秋华反而说的更起劲,邬玥也就闭嘴了,听到这些赞美之词,谦虚的默默接住就好。


    校道很多学生在往外面走,她们也是其中一员。


    和小姐妹走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尹秋华正在对她新买的手办讲个不停,眼尖的发现前面不远的距离有一道身影。


    大家都是穿着同样的校服没错,可是人和人的气质不一样,有的人走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一眼就被发现,天生的耀眼。


    而且这个男生,身高比周边人高出一个脑袋,背部挺直如一棵青竹,肩膀挂着单肩包,光是看到背影就很出众。


    尹秋华激动了,晃着邬玥的手臂,兴奋说,“阿玥,快看,前面那个好像是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裴学神吧!”


    邬玥一时间没理解,“嗯?”


    尹秋华才记起来,邬玥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当时啊,人一来就引起了轰动。毕竟长得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漂亮,和他们这群被做题折磨的像被吸走了浑身精气的高中生天差地别。


    再加上出身好,琴棋书画都懂,还会跳舞,待人亲和温柔,普通的校服穿出时尚感,妥妥的女神级别,是无数学弟学妹心目中的白月光。


    与之地位相匹配的就是另外一个学神了,不过那位实在是太神出鬼没了,而且也有不用留在学校的实力,早早就获得了保送资格。甚至在高二都能参加高考了,只是学神没有去,依旧还是在学校。


    而且学神竟然也没有跳级,就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长大,一年一年的读书。真是很少见了。像他这么厉害的,就没有不跳级的,很奇怪的选择。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正常,而且他也是极少出现。”尹秋华解释,“他叫裴兰鹤,长得芝兰玉树,特别好看,就是不苟言笑,性格冷淡。成绩特别好,听说自小就是天才儿童,各种国际比赛的奖项拿到手软。他不在学校里,要么就是在外面比赛,要么就是前去比赛的路上。是学校的金字招牌呢。”


    裴兰鹤?很陌生,邬玥确实不知道这号人。


    光听着名字就像一个古代世家公子的人物,也像主角。不过她来的这个世界里,男主是叫顾野,不是叫裴兰鹤。


    但世界那么大,主角的故事只是围绕主角展开,其外有其他更优秀的人很正常。


    邬玥赞同点头,“那确实很厉害。”


    “是吧。”尹秋华一脸崇拜,转而疑惑,“不过,这位学神怎么忽然出现在校园里了。”


    “这谁知道呢,那也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邬玥对探究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尹秋华想想也是,拉着邬玥继续聊她花大价钱新买的手办了。


    她也不认识裴兰鹤,只是有一次和父母参加一场生日宴的时候远远见过一次,看学神的穿着和周围人的追捧,家世肯定不低。


    即便是有着同校学生的身份,可是,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靠近。即便学神有着温润的脸像君子,可莫名的还是很吓人。


    出了校门口,他们就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邬玥两人来到了“回时蛋糕店”买到了心心念念的蛋糕,坐在窗边的位置开心吃着。


    这里的环境很好,自然,价格就很昂贵。


    不过她们的家世都不错,邬玥是书香门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父母则是走科研之路,这些年申请的专利很多,拿一两个都能养家。她会转学过来,也是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


    而尹秋华的家里做生意,她是个富n代,真正的大小姐,背的包看似简朴,随便都是几万一个,只是平常很低调。


    吃饱之后她们去逛商场。看着时间要到了,不过尹秋华接了一个电话,聊几句后挂断,只能抱歉的和邬玥说,“我那远在国外的姑姑忽然回来了,我得先回家一趟,没法和你一起去舞蹈室了。”


    她感到十分遗憾,少看一次跳舞,这和损失了几百万没有区别,痛心。


    邬玥笑着说,“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去。真想看,下次单独跳给你看。”


    “阿玥,你最好了!爱你!”尹秋华给邬玥一个熊抱,好姐妹香香软软的,开心。


    等尹秋华家里的司机来接她了,邬玥也动身前往舞蹈室,距离这里不算远,坐车大概二十分钟这样。


    她去到舞蹈室时七点出头,老师已经在了,还有几个学员。


    因着是业余的爱好,不是要往专业发展,邬玥只是报外面的兴趣班。


    不过舞蹈老师是一位国家级别舞团退下来的,见她是个好苗子,劝了好几次想要她往专业发展,在邬玥再三坚持拒绝下才作罢。


    直到晚上九点半,邬玥这才练习结束回家,她有拍了几张照片,编辑了发在朋友圈,很快就有很多红点点提醒。


    坐电梯时,她低头看手机回复。


    爸妈是大忙人,作为科研人员,一年到头也没有在家几天。


    邬玥是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照顾下长大,感情很好。


    今晚来接她的就是外公,他已经退休了,闲来无事就在家里画画,逗逗鸟,有空的话就出去旅游。


    只是最近去不了,因为外婆接受了学校的邀请,返聘回去当老教授继续上课。


    外公也有被邀请,只是他们商量着,孩子在读书,要有人照顾,外公就没去,留在家里照顾邬玥的生活起居。


    至于爷爷奶奶,两人也是继续投身于教育事业,退休了也还在学校。


    祝外公开着一辆普通的旧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副驾驶上还放着邬玥喜欢吃的零食,小老头准备的很充分。


    “外公。”邬玥对他也是亲近。


    祖孙俩一路说话回去,只是没回自己家,而是前往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别院,隐藏在繁华都市内,更像幽居。


    会来这里,邬玥知道,外公的一个老朋友得到了一副真画,今晚请几个老友吃饭,一起赏画。


    这让外公好一阵唠叨,认为这是妥妥的炫耀,但人也收拾妥当的去了。


    傍晚的时候她有和外公说尹秋华有事离开的事,她们没有能一起回家,外公才会半路离开过来接她。


    雅间里面传来有说话声,见着他们进去了,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笑着招手,“小玥来来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才刚叫人做好的,热乎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多吃点,你瞅瞅,几天不见,人都瘦一圈,下巴变尖了。”


    邬玥小时候是外公带的多,和几个爷爷感情也好,待她像亲孙女一样好。


    长辈都这样,看自家孩子,怎么看都是瘦了,还认为是读书辛苦引起的。


    邬玥礼貌笑着,“谢谢霍爷爷。”


    “谢什么谢,还跟霍爷爷客气了。”霍爷爷假装生气,这让邬玥说了一阵好话,才重新爽朗的笑着。


    坐在这里的,以前在各界行业都是领军人物了,现在已经退休,深藏功与名,为当年的建设事业付出很多。


    作为圈子里的后辈,邬玥一出生所拥有的资源已经是顶级,这也是真的白月光。


    霍爷爷恍然记起,说,“对了,等下会来一个同龄人,刚好和小玥聊天。和我们这群老家伙呆一起,也是委屈年轻人了。”


    “不委屈,几位长辈都是富有学识,能和您几位相处,我受益匪浅。”邬玥温柔的说着把大家都夸赞的话,她好奇问,“不过,霍爷爷说的同龄人是谁呀,我认识吗?”


    既然是这样说,那就不是几个爷爷的孙辈了。


    她爸妈结婚晚,三十多才有的她,年龄上有差距,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对她好是好,可人家出社会了很忙,没有时间来这里闲坐喝茶,睡觉都没空呢。


    “应当不认识。”霍爷爷犹豫着说,“不过他也在一中就读,名字叫裴兰鹤,是个很出众的年轻人,你应该也认识。”


    邬玥惊讶,裴兰鹤?短时间里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没想会见到真人。


    这时,门敲响。


    随后门自外面拉开,裴兰鹤站在雅间门前,眉眼如画的好看,年纪不大,可是气质沉稳,像个水墨画拟人成现实的人物。


    他换下校服,穿着一身白衬衫西裤,很简单,却君子如玉,少年出众——


    作者有话说:——1——


    [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