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不怕死。
宗家二房媳妇以前吵架就没输过,可自从秋妧嫁进宗家后,她是干什么都不顺。
这二郎媳妇啥也不怕,更别提用长辈的身份压一压她。
“你你这是做啥,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孩子斤斤计较。”宗老二媳妇理不直气不壮道。
她站在前面,将她那宝贝胖孙挡在身子后面。
秋妧一瞧她这护崽样,心里冷笑两声。
大人若不能好好教养孩子,也只会养成现在这副样子。
这孩子若再这么养下去,不就是第二个虎子嘛。
不过秋妧可懒得管他们家的事。
“他带着人来我家门前扔泥巴,怎么我只是让他把扔的泥巴从门上弄下来就是欺负他了?”秋妧上前,慢慢靠近他们。
“谁说的,你哪只眼瞧见是我家大壮干的。”
“这两只都看见了。”秋妧指了指自己眸子,淡淡一笑,“怎么,你不信?”
“就你一人,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宗老二媳妇说不过她,便又扯开话题往大壮衣裳上说。
宗老二媳妇把大壮从身后拽过来,指着他身上泥点子道:“你也是个大人,你咋就打孩子,你看看这好好的衣裳都被你给毁了。”
“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打的他?嗯?”秋妧将她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
遍。
“你!”宗老二媳妇气的心口疼,可又无法反驳。
是啊谁能证明呢,她从背后踹大壮,谁看见了!
除非大壮脑袋后面长了两只眼。
秋妧轻笑一声,她举起木棍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我家这墙院若是再让我瞧见有人往上面扔泥巴,我可就不仅仅是让他擦洗门这么简单了。”
秋妧唬人有一套,再加上她还拿着一根小臂粗的木棍,任谁都不敢上前。
宗老二媳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阿奶!”大壮挣开她的手,恼火道:“你怎么不帮我打回去,你又蠢又笨,怪不得爷爷也要打你。”
闻声宗老二媳妇呆愣在原地,她看着自己往日最疼爱的孙子,突然心痛起来。
那些话像一根根的针,狠狠扎在了她的心口处。
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她可是他阿奶!-
宗家小院里,宗母正和宗安吉把箱子往板车上面搬。
箱子里都是厚衣裳和厚被褥,瞧着不是这季节会用到的。
秋妧:“娘,你怎么把冬天穿的袄子都带下山啊,咱们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宗母叹了口气,“娘这不是怕有人趁咱们不在家偷偷来咱们院嘛。”
现在他们搬下山的消息村里人基本都知道,那若是有人想进来,还不是夜里摸黑就能进来的事。
宗母担心啊,这家里虽没放银钱,可衣裳被子哪个不是钱。
“娘考虑的真周全,那咱们今个把能带下去的都带下去吧。”
秋妧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家,那边院里也有衣裳没拿走,正好这次一起带下山。
三人忙活了一上午,临近晌午这才锁好院门准备离开。
没想到竟在离开前碰见了宗家三房的人。
三房上次也被秋妧和宗骁弄了个没脸,这次见面如仇人一般。
宗老三恶狠狠看着他们:“呸,就你们也配过好日子。”
“爹,您到底啥时候开铺子,您看看人家开了铺子都去镇上住了。”
“催催催,你要是着急还不赶紧让你媳妇学会摊煎饼,那吃食在镇上卖的那么红火,咱们弄会了也能大赚一笔。”
宗老三想到那些排队买煎饼的人,心中有了底气。
大房家能行,那他也行,不就是煎饼果子嘛,他还能干不了?
骡车驶向大道,秋妧也收回了视线。
想到刚刚宗老三看他们的眼神,她只觉恶心。
这宗家亲戚怎么一个个的那么恶,这若是没撕破脸现在这群人指不定已经找上他们,求着借钱。
还好早早断了亲,秋妧心想-
镇上,宗骁一人来到铺子里。
他给三水又放了一日假,让他去街上转转。
三水机灵的很,临走前还把铺子里的桌椅擦了一遍。
宗骁将铺门打开,往外面挂了一个牌子。
那木牌还是隔壁酒肆掌柜帮忙做的,上面写着今日歇业。
“宗掌柜,今个饭馆不开门,煎饼摊也不摆了?”
早早来买煎饼的食客心一凉。
“嗯今个家中有事摆不了摊了,明日照旧。”
“成,那我去别家瞧瞧。”
镇上现在卖煎饼的摊位不少,大家也不是非他们这不可。
不过吃惯的了还是喜欢来他们这。
比如一直盯梢他们的那个汉子,此刻已经肚子饿的咕咕叫。
“老三,你今个怎么不着急了,还不过去买。”
“我也着急啊,可人家今个不卖。”老三让他看门上挂着的木牌。
那人不识字,一巴掌拍老三脑袋上。
“老子不识字你又不是不晓的。”
老三揉揉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不识字就不识字,打我做啥。”
“门都开了,还能不卖?要不你去问问。”
“我?这不好吧,夫人可是交代了让咱们小心行事。”
“你不说他还能瞧出来?蠢货。”
被骂蠢货的老三摸了摸鼻子,“好,我去还不行嘛。”
他夺过钱袋,快步下了楼。
津味小馆就在斜对面,他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门前空空,往日摆摊的东西现在一件也没有,他无法只能走近铺子。
“小二,今个你家不开张了?”
“今个歇一天。”宗骁早已等候多时,他提着茶壶往他这边走来。
“您坐。”宗骁说。
老三暗道不好,可现在他若跑出去不就证实了他做贼心虚?
“不知道掌柜的留我做啥,可是要单独卖给我煎饼?”老三傻笑两声,装糊涂道。
宗骁从他身旁走过,径直将屋门关上。
这一关彻底让老三坐不住了,他蹭的站起身,一副准备好干架的样子。
“只是想同你说说话,没别的意思。”
宗骁落座,顺手给他倒上茶水。
若是昨夜还怀疑这人身份,那么此刻宗骁已经确定他定然来自花楼。
“不知道你们家那位夫人又给你们下了什么任务,这次不绑人了?改成买吃食了?”
“啥,你说啥呢,俺是个大老粗听不懂你话里的弯弯绕绕。”
“那我说的再清楚一些,和园小巷第一家后院,不就是花楼的?”
老三吞了下口水,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刀疤脸。
他突然生出一股寒意,觉得自己今个怕是出不去了。
宗骁确实没旁的意思,他就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做杀人放火的事。
今个引人过来也不过是想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现在看来,他和秋妧果然猜对了。
“你今日不说明日自然也会有别人说。”宗骁在桌上用茶水写下一个二字。
“我”到底是老实人,老三很快就把知道的交代了。
翠红姑娘只交代了他们两件事,一件是一只盯着津味小馆看看这边可有弄什么新花样吃食,二是每日买一份吃食送到花楼里。
“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掌柜的您也瞧见了,我是不是每日来买咱们家的煎饼。”
“你走吧。”
汉子辩解的话停在嘴边,他没想到眼前刀疤脸会这么痛快放自己离开。
他激动的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今日的事。”
“我懂我懂,瞒着是不是。”道上的规矩他老三懂!
“务必一字不落传达给那个翠红姑娘。”宗骁不怕那边知道,他巴不得那边人早些知道这些事。
与其派人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不如直接把这事解决了。
一日不解决,他们便日日被人盯着。
与其提心吊胆活着,不如为自己奔一次。
老三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他磕磕巴巴道:“好好。”
宗骁看着他离开,看着他进了斜对面铺子。
明明外面看只是一个布庄,没想到啊没想到,内里竟是花楼的窝点。
不过现在知晓了也不算晚-
晌午后,宗骁牵着买好的两只羊回了村子。
秋妧交代要肥的壮的,所以宗骁买的是两只公羊。
他饶了价,那边给他去了三十个铜板,不过不管送。
宗骁只好自己牵着羊往家走,这一路不少人看见了都会多瞧他两眼。
毕竟羊也是稀罕物,村里人养的少。
现在这时节,羊肉更是贵价,一斤羊肉都能买二斤猪肉了。
“二哥,你真买回来啦,怎么还买了两只。”宗安吉听见门外动静,赶紧跑来给他开门。
他可是知道他二哥今日为何出去,为的可是他家那还没出生的孩子!
“嗯,瞧着壮实就买了。”宗骁把缰绳递给他,叮嘱道:“你给它们弄点水,就栓后院里。”
宗安吉笑呵呵牵着离开,没一会儿他急慌忙的又跑了回来。
“二哥!你莫不是被骗了,那两只,那两只。”
“那两只怎么了?”宗骁可是仔仔细细检查过
的,那两只羊健康的很。
“那两只是公的啊!”
公羊的肉又不是不能吃,宗骁觉得他三弟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
秋妧正好从院里走来,听见他们说话声,她赶紧插话道:“你二哥许是想让羊生崽子,没事,明日让你二哥再买一只母的回来。”
这话确实没毛病,可宗安吉总觉得有些怪。
就算是生崽,那也应该买一公一母回来啊,怎么买了两只公的。
不过他没往深处想,听见院里宗母喊他端菜,他立马又跑了出去。
见人离开,秋妧这才解释。
“今个二弟问我你去做什么,我说你去看羊了,想买羊回家。”
秋妧坐到宗骁身旁,继续道:“二弟以为你是去看的母羊,弟妹不是有孕了,到时候羊奶可以给孩子喝。”
宗骁:
宗骁捏捏秋妧指尖,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是弟妹我怎么可能管那么多逾矩了。”
秋妧:“二弟心思单纯,既然他误会了就让他一直误会吧,明日你再买只母羊回来,万一真能下崽,也不错。”
屋里此时只剩他们二人,秋妧往外巴望一眼,见没人过来。
这才大胆问道:“可问清了?”
“嗯,和你想的一样。”
秋妧眸子一暗,“他们真是阴魂不散啊。”
老百姓只是有个好手艺,靠手艺赚钱吃饭,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有我在,别怕。”
秋妧自然是不怕的,生也好死也好,她现在都不怕。
灶房里,宗安吉把刚刚的事说与宗母听。
他笑道:“也不知二哥怎么想的,竟买两只公羊回来,明个我陪他去买,可不能让二哥再被人骗了。”
宗母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既然他傻就让他傻着吧。
第82章 你想要的都给你。
翌日宗骁去买羊时,宗安吉终于知道自己昨个误会了。
他尴尬的站在一旁,有些不敢直视他二哥的眼睛。
“墨迹什么,跟上来,今个的羊自己付钱。”
宗安吉一听立马跟了上去。
不过宗安吉还是心中疑惑,原想忍着不问,可他这人是个憋不住的性子,他忍不住啊。
“二哥,你昨个买的那两只羊,是要宰了吗?”
公羊不能下崽,谁会养在家中当摆设呢,那就只可能是要宰了卖肉。
“嗯,你二嫂想等天热了在铺子外面卖烤羊肉串。”
宗安吉惊讶道:“真的?”
宗骁点点头,“这有什么可作假的,你二嫂不是早就同你说过等夏天就晚上摆摊卖肉串?”
宗安吉打呵呵没敢接话。
他确实记得有这么回事,可那日秋妧说卖烤串时他也就只是单纯听了一耳并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他只觉得一个小饭馆就有的忙了,哪有空做旁的生意。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钱也是一点点赚出来的。
只每日看早起铺子外面买煎饼的人数就能猜到,秋妧他们没少赚。至少一月能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不少呢,以前他们在上山时,一两银子一家人能用半年。
不过到了镇上后,挣得多花的也多了。
二人去了昨个卖羊的地。
本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体格壮实的母羊,这一瞧还真有一只。
不过那母羊怀了崽,价比公的还要贵上两钱。
“这也太贵了吧。”宗安吉肉疼。
“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母羊肚子里还揣着小羊崽,若是养大了那可又是一只羊。”卖羊的人昨个就见过宗骁。
知道这人有钱,要不咋能一下子买两只公羊回去。
今个还能再来看羊,说明还是有想买的意思,所以他故意抬高了价。
“便宜些,我们就要了。”
“要不还和昨个一样如何,饶五十个铜板。”卖羊的搓搓手,期待的看向宗骁。
“一钱。”宗骁伸出食指晃了晃。
卖羊的人有些不愿,饶一钱有些多了。
买羊也不是非他这家不可,见谈不拢,宗骁带着宗安吉就往别处走。
这卖牲口的地东西多着呢。
二人转了一大圈,最后买了一只没揣崽的母羊,体格瞧着也壮实,价钱还便宜两钱呢。
宗安吉心满意足的付了钱,自个在前面牵着羊。
他都想好了,回家就去配羊,若是配上了,等他孩子出生正好能喝羊奶-
风吹动着红纱,后面软塌上的人若隐若现。
跪在地上的汉子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他回忆半天,终于把昨日的谈话大体转述出来。
“就这些?”翠红厉声问道。
“翠红姑娘,真的就这些,那刀疤脸就问了这些,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话带给你。”
老三可不敢说谎,他就靠着给花楼卖命赚钱呢。
“下去吧。”翠红让他退下。
屋中没了人,翠红这才穿过红纱走了进来。
“夫人。”她轻声唤道。
莲夫人缓缓睁开眼,抬手让她将自己扶起。
刚刚老三的话她全都听见了,她倒是没想到那二人胆子这么大。
知晓她派人盯着还能如此不怕事。
“夫人,难道府城那边他们有人?”
莲夫人笑了,“都是蝼蚁罢了,你以为远在府城的王爷会记得这事?若真有人帮他们,他早就让人来解决咱们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翠红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人绑还是不绑。
莲夫人道:“让老三他们撤回来吧。”
翠红:“就这么算了?”
莲夫人看向窗外,嘴角上扬:“看着蝼蚁无力反抗才是最有趣的,让他们过几天松快日子。”
莲夫人不是好人,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这么一块肥肉。
她只是想看看,那二人到底还有什么本事,还能干出什么样的事。
等她把他们养肥了,再一起宰也不晚。
后面几日,秋妧果真再也没瞧见老三。
她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自在不少。
“看来那边将人撤走了。”秋妧同宗骁说着小话。
“嗯,我今个去那布庄瞧了一眼,那二人确实走了。”虽然人走了,但宗骁防备他们的心一刻都没懈怠。
那群人迟早会回来的。
秋妧:“可惜了,每天少卖五个煎饼呢。”
又是加蛋又是加油条,这一份下来可是八个铜板,也就那汉子舍得这么买。
“这处少了,别的地方赚回来。”
“也对,等过几天咱们傍晚就在这卖烤串,先卖猪肉的试一试,万一卖的好咱们再上羊肉的。”
一整只的羊,现宰的话那些肉必须当天吃完。
秋妧没试过,不敢直接下手。
万一羊肉的卖不出去,那不就砸在手里。一只羊很贵的。
“好,都听你的。”
煎饼小摊一直开到晌午,来的人越来越少,秋妧便收了摊。
如今饭馆有宗安吉一人掌厨,也用不着她进灶房。
“要不咱们去街上逛逛?好久没上街了,正好今日买些吃食回去。”
家里人都有各自忙的事情,没人能一直留在月阳身旁照顾。
怀雪就被委以重任,留在了家中。
秋妧想着小孩子也忙了好几日,怎么也得犒劳下。
“那就买些枣糕,甜丝丝的她喜欢。”
晌午的街上,除了小摊前有吃饭的,旁的地方人很少。
秋妧少有这个时辰来逛街,见没人围着各个摊位,她便都瞧了一眼。
一路走一路瞧,直到在街口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是宗老三。
可他并不是来镇上买东西的,因为此刻的他正守着一个小摊。
那小摊与秋妧他们的一模一样!就是煎饼果子摊。
宗老三也瞧见了她们二人,他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心虚模样。
秋妧扫了一眼他们摊位上摆着的吃食,摇摇头,拉着宗骁走开了。
“没想到你三叔也学咱们。”秋妧很少会这么称呼宗家人。
今个这么叫,明显有故意嘲讽的意思。
“许是瞧咱们生意好,想学一学。”
秋妧牵着宗骁继续往前走。
“确实,学咱们的人多了,也不差他这一个。不过你三叔他们赚不了钱。”
“?怎么看出来的。”
“那油啊,刚你没瞧见?那锅里的油上面飘着东西,应该炸过很多次了没舍得换。”
对于炸油条来说,油要勤换。
贪小便宜只会吃大亏。
“若是旁人我就提醒
一下,可那是你三叔,还是算了吧。”
秋妧对宗家这两房亲戚都没好脸,当然对秋家她更是没好脸。
不过自从她找了秋石头一次后,那边就彻底清净了,她也省了心。
要不每日还要应付那些亲戚,没累死她也烦死她。
二人逛了半个时辰的街,买了两提糕点还有一块红布。
那红布是给月阳买的,家里过些日子宰羊,这是杀生的事,得挡挡煞气。
另外一提糕点是给月阳的大哥刘忠买的。
他们家中养的那些兔子已经陆陆续续出窝了,每日都会提两只送到刘忠的肉摊。
这边肉摊帮着卖。
今个他们一过去,正好碰见了刘母。
她提着竹篮,似乎要出门。
秋妧喊道:“刘婶。”
刘母抬眼瞧见他们,笑着迎了上来,“哎呦真是巧了,我正准备去你们饭馆找你们呢。”
“婶子可是想去看看月阳?”秋妧把糕点递给宗骁,示意他送进去。
刘母笑道:“是啊,今个刚宰的猪,这猪蹄还新鲜着。”
刘母三个孩子,只有月阳这一个小女儿。即使嫁出去在她心中也是最宝贝的。
这不自打月阳有孕后,刘母隔三差五就得送些东西过去。
秋妧她们早已习惯。
“那正好,我们也要回去,婶子和我们一道吧。”
回村路上,秋妧把准备宰羊的事说给了刘母听,想问问她宰杀可有忌讳。
他们虽杀过鸡宰过鱼,可这么大只的羊还是第一次。
“你们费那功夫做啥,把羊牵肉铺去,让刘忠宰,他干活利索,那羊皮能给你们完整的剥下来。”刘母道。
秋妧看向宗骁,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
毕竟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铺子里,只要宰羊就会弄出一地的血。
“成,那改日就麻烦忠大哥了。”
“都是一家子,麻烦啥。”
刘母现在越看秋妧越喜欢,她原本以为这样能干的姑娘定是个强势的。
她怕自家闺女受委屈。
可相处久了她明白是自己把人看扁了。
秋妧这样的姑娘既坚韧又善良。
“婶子做了两个香囊,这马上夏日蚊虫就多了,这个能驱赶蚊虫。”刘婶从竹篮中掏出一块蓝布,在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里随便抓了一个。
“都一样的,你一个月阳一个。”
秋妧一怔,接过后浅浅露出一个笑。
她还是第一次收到长辈给的东西,当然宗母除外。
“谢谢婶子,这香囊真好看。”秋妧给宗骁炫耀了一眼,随后挂在腰间。
“你们喜欢就好,婶子还怕做的不好看呢。”
“好看。特别好看。”秋妧摸了又摸,很是宝贝。
夜里,她梳洗前单独把那个香囊解了下来,放在桌边。
宗骁端水进来正好瞧见,不由问了一句:“怎么摘下来了。”
秋妧把手伸进温水里,“我怕沾上水就摘下来了,明日再带上。”
宗骁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宝贝一样东西。
他道:“这么喜欢?”
“是啊。”秋妧用布巾擦擦手,她看着那香囊道:“以前从没长辈给过我东西,这香囊是第一个。”
宗骁心跟着疼。
“又心疼了?”秋妧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笑道:“既然这么心疼,以后你送我不就好了。”
“好。都给你。”
只要你想要的,都给你。
第83章 烤串!
转眼进了六月,秋妧烧烤小生意准备启动。
她早些日子就去铁匠铺让人打了两个烤串用的架子,完全按照她说的大小做的。
为了不出差错,她把架子带回了家,想着先在家中小院试一试。
等完全掌握火候再拿去镇上卖。
秋妧把猪五花洗干净,用刀切成薄片。
怀雪坐在小凳上,帮着用竹签把肉穿好,一竹签上面三片五花肉。
“二嫂,这肉串你打算怎么卖?”月阳胎相稳了些,这几日也开始出来走动。
“我想着三文一串。不过得再算一算,至少咱们不能赔钱啊。”
只猪肉肯定不赔钱,但烤串还要用到竹签、炭火和酱料。
这些哪一样都需要钱,秋妧都得算进成本里。
“猪肉的都这个价,那羊肉的是不是更贵啊。”月阳问。
“嗯,羊肉的肯定更贵一些,到时候看看,我想着怎么也得七八文一串。”
本身羊肉就不是寻常人家会买来吃的,所以这价也没必要低。
只是这猪肉的还得再想想,毕竟若想招揽食客来吃,这价就得划算一些。
小院里只有她们三个。
月阳现在闻到肉味也不再犯恶心,索性帮着秋妧开始串肉。
她串的不是五花肉,而是弄成块状的猪肉,有瘦肉有肥。
“这肉块的瞧着比五花的肉要多一些。”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也没算过,咱们今天先串一下,看看一斤猪肉能下来多少串。”
到时候按照数量再定价。
三人在小院里一串就是半个时辰,家中六口人,秋妧她们一共串了二斤猪肉的,一共六十串。
又串了一斤五花肉,下来三十五串。
现在猪肉价便宜,一斤只要二十五文。若一个串卖三文,那就可以赚六十多个铜板。
就算刨了炭火等,那肯定也有的赚!
月阳被这利润惊住,这赚的也太多了吧,比铺子里炒菜赚的一点也不少。
秋妧没高兴太早,毕竟东西得卖的出去才叫赚。
“今晚上咱们先自己试一试,若是没问题,明天我去铺子里吆喝吆喝。”
秋妧回灶房弄了些烧烤酱料。有辣的有不辣的,她一样各准备了一碗。
天黑后,忙碌了一天的宗骁他们终于驾着骡车回来了。
为了今晚上的烤串,宗安吉还专门去隔壁买了一坛青梅酒。
往日宗母不让他们碰酒,但今个是好日子,一人一碗就当尝尝鲜。
烤架前,秋妧正翻转着那些烤串,她没敢一次放很多,只拿了十串。
炭烤着五花肉,焦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二婶,这个好香啊,比炒菜里的肉闻着还香。”怀雪眼巴巴瞧着,咽了咽口水。
“烤好了第一串就给你。”秋妧来回翻转,她既怕烤焦又怕没烤熟。
好在这五花肉比她想的要简单,薄薄一片,肉色一变这就熟了。
秋妧往上面撒了些不辣的料,递给怀雪。
“吹一吹,别烫着。”
“婶婶吃第一口。”怀雪吹了吹踮脚递到秋妧嘴边。
秋妧只好吃下第一口。
烤肉的香味夹杂着炭烤味,味道确实不错。
秋妧冲她点点头,“好吃,你自己尝尝。”
剩下那九串很快也好了,秋妧撒上料给他们几人分了分。
“香。”宗安吉两眼冒光。
这烤串比他想的要好吃的多,他一开始以为烤串和烤鱼味道差不多。
但尝了以后才知道,烤鱼是焦香,烤串却带着油香。
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美味!
秋妧见他们吃的高兴,便开始烤成块的肉串。
这个厚,比五花肉耗时间,秋妧拿不准,中途还用刀化开看了看。
见里面肉熟透这才从烤架上拿下来。
不到一百串的烤肉,他们六人吃的一串不剩。
宗安吉有些意犹未尽,他擦了擦嘴角,饮下碗中最后一口青梅酒。
“二嫂,这烤串我觉得能卖!”
“三文一串,大家觉得如何?”秋妧得问问大家的意思,看看宗母觉得如何。
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物价什么的还是拿捏不准。
“三文不便宜,但也不算贵。”若是以前宗母肯定舍不得,但若孩子想吃她也会买上两串给孩子尝尝。
“那就先这么定,咱们明个就去卖一卖。”
若是太贵,到时候五文两串也可以,秋妧心中这么想着。
第二日,秋妧就把煎饼摊彻底收了。
赶早来的食客又扑了空。
“秋掌柜,您这煎饼摊咋又不干了,可是
又卖新吃食?”
秋妧笑着回话,“傍晚咱家卖烤肉串。今个是猪肉的,若大家想吃改日还有羊肉的。”
“豁,这东西肯定很贵吧。”
“您尝了就晓得了。”秋妧站在门前吆喝着,“今个凡是来饭馆吃饭的,一桌送两个烤肉串!”
一人一串秋妧可送不起,但一桌送两串那还成。
津味小馆生意本就不错,被她这么一吆喝,晌午外面竟然排起了队。
灶房里宗安吉都快忙活不过来了,可偏偏另外一个会做菜的也在忙着烤串。
宗安吉想叫他二哥过来,结果一瞧他二哥也在烤串
“秋掌柜,这五花的再来四串。”
“这桌,也要四串。”
一时间整个饭馆里都在点烤串,原本作为噱头送给大家的吃食,成了每桌必点的东西。
秋妧一开始准备的不多,这下只能现切现烤。
好在烤串这东西不用腌制,直接烤就好。
众人忙忙碌碌了一晌午,等铺子一关门,秋妧赶紧算起账。
今晌午来铺子吃饭的有二十桌,光肉串她就送了四十串。
除此以外,食客们还单独点了一百串。
这么一算,他们不仅没有赔钱还赚了!
“如果以后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就好了。”宗安吉感慨道。
宗骁惯例弹了他脑门一下,让他清醒清醒。
今晌午他们食肆卖烤串,不用等到明天,就傍晚,肯定别家也开始有卖的。
这种跟风趋势在镇上十分明显,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放弃赚钱的机会。
生意好,晌午后秋妧又去刘忠肉摊要了些五花肉。
秋妧发现其实要五花的多,可能因为这个上面肥肉更多,滋滋冒油,吃起来更香。
“看来这烤串生意不错啊。”刘忠一边给她割肉一边打趣道。
“大家都是尝尝鲜,好不好还得再看两天。”秋妧道。
“成,那到时候你们用肉直接让三水过来说一下就成,我给你们送过去。”
秋妧不好意思麻烦他,毕竟因着亲戚关系,这最好的肉可都留给了她们铺子。
“客气啥,我这也是赚钱呢。”因秋妧她们这铺子用肉量大,刘家肉摊现在每日宰两头猪。
原本还怕卖不完,可这卖了有几日了,每次基本都不剩什么。
果然人有多大胆,铜板就有多大响。
当日傍晚,秋妧她们搬了几张桌子放在门外。
小小烧烤摊正是开卖。
烤肉香吸引着路人过来,三文一串五文两串。
大家听了大多都选择买两串尝尝鲜。
你两串我两串,很快秋妧烤好的第一茬就卖的差不多了。
当然人群里也有那财大气粗的,一买就买十来串,还会在饭馆里点上一盘素菜。
隔壁酒肆掌柜见了,心下一动。
他拿起一坛自家的酒专门占了秋妧一张桌。
烤串配酒,越吃越香。旁人瞧见了不免也要上两杯。
初夏的夜不冷不热,食客们吃起吃食也不怕晚。
天都黑透了,秋妧这摊位上还有人。
直到最后肉都卖完了,秋妧这才得以收摊。
一家人还是第一次干活干到这么晚,大家累的脚下发虚,但心里一个比一个高兴。
今个不仅赚了还赚大发了!
大家坐在桌前数了数,光傍晚烤串进账就不到八钱,卖了小十斤肉呢!
利润更是不用说,赚的比卖煎饼多多了。
“也不知以后赚的比现在多还是少。”
“慢慢来吧,这东西简单易学,过不了两日镇上全都是了。”
果不其然,一切如秋妧所料。
三日后秋妧她们进山砍竹子时就发现了,原本有一片竹林,竹子生的特别好,上次他们只砍了几棵,今日一来全都没了。
烤串需要竹签,人们为了省钱大多会自己削,而这竹子就成了最重要的一样。
见竹子没了,秋妧她们只好另寻地方。
“要不咱们今个去深处看看,那边应该还有。”
若今日只有宗骁一人,他定然会去深处看看。
可带上秋妧,他不会同意。
“不着急,这上面还有竹林,若是没有,我”
不等宗骁说完,秋妧插话道:“你就什么,你就自己一人进山是不是?”
秋妧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哼了一声:“你啊就是担心太多,咱们二人又不进深处,能出什么事,是不是。”
“走吧,趁着今个天好,咱们进去逛逛。”
秋妧很久没来林子里,只觉这里空气比外面不是一般的好。
她走在前面,宗骁只好跟了上去。
二人不是漫无目的的走,他们也在找竹林。
眼瞅着前面出现一片,可不等他们上前,一道声响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你若不敢下手,我就下手,反正我是受不了。”
声音有些耳熟,秋妧拉着宗骁躲到暗处,继续偷偷听着。
“那可是我爹,我咋能”
“咋就不能,你也瞧见了,你娘的腿可是被你爹活生生打断的,你爹现在都不管你娘,若是你爹知道你在外面欠了债,你觉得你的腿还能保住吗?”
“你也晓得你爹有钱,可他不会给你还的。你那债若是再还不上”
秋妧皱着眉头,探出身子悄悄往那处看了看。
只见说话的汉子真是虎子,她那个同父异母的想要她命的弟弟。
而对面那个妇人,正是虎子娶回家的寡妇。
“那”
“娘已经快不行了,等娘没那天你就动手,到时候说爹悲伤过度跟着娘一块去了。”那妇人握住虎子的手,拉着往自己肚子上面放。
“虎子,咱们有孩子了,就当为了孩子,为了我。”
“好。”虎子其实早就动了心思,只是一直以来不敢去做罢了。
如今有人支持他,他胆子更大了些。
不就是一条人命,杀就杀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第84章 新生。
这样大的消息,让秋妧当场愣住。
虎子竟然想杀秋石头,儿子要杀亲爹!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现在子要杀老子。
果然人心是恶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人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秋妧一动不动躲在暗处,直到虎子他们彻底离开竹林二人这才从树丛后走出来。
秋妧整理着衣摆,问道:“你说这事若是秋石头知道了,会怎么样?”
秋妧其实挺想坏人恶有恶报。想秋石头和林翠花不得善终。
可虎子,这个作恶之人,她也不想放过。
现在他年岁这么小就想杀亲爹,以后呢,谁能保证以后他不杀别人。
宗骁眉头紧锁,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他想了想,说道:“不如就告诉秋石头一声。”
“当爹的会信自己儿子要杀自己?”
若不是亲耳听见,秋妧都不信。
“不用说这些,只说虎子欠了债就好。”
“只说这些?”
“这些对于秋石头来说,已经够天塌下来了。”
村里人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欠赌债这说明什么,说明至少好几两银子,甚至更多。
秋石头听见这消息,不打死虎子也得打个半残。
至于最后谁输谁赢,那就是他们秋家自己的事情。
这主意确实不错,秋妧觉得可行。
二人砍完竹子下山,顺道又去了一趟大屯村。
本想让三蛋把这消息传出去,没想到碰到了熟人。
福顺兄弟正好下山,见到他们二人不免唠了唠家常。
宗骁没直接说虎子的事,而是拐弯问道:“听说秋家出事了?”
福顺点点头,“可不是,那秋石头也不知发什么疯,把他媳妇腿打断了,听人说也不给治病,人现在都快不行了。”
宗骁:“不是这个,我怎么听人说虎子在外面欠了赌债?”
“还有这事?”福顺瞪大了眼。
那可是赌债
,谁敢碰这东西。
“这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这种消息传出来了还能有假?你们夫妻小心点,秋家没钱可别把注意打到你们家去。”
秋妧:“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我们才来打听这事。”
福顺应道:“成,一会儿我打听打听,明个给你们信。”
宗骁谢过他的好意,顺带给了他一只刚刚在山上打到的野鸡。
个头虽不大,但至少是个荤腥。
福顺没同他客气,山也不下了提着鸡就回了家。
他在村里有点名头,虎子那事稍微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了。
原来虎子欠的不是镇上赌坊的钱,而是村里混子的钱,不多就四两。
但四两对于农家人来说那可是一年多吃喝。
“把这消息传出去,让秋石头知道。”福顺对报信的人说。
村子本就不大,没到晌午这消息就传了出去。
秋石头提着买回来的肉高高兴兴往家走,半路却别人告知了这事。
他原本不信,可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脸,他不信都不成。
他急慌忙跑回家,揪住虎子耳朵就问。
虎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欠债的事竟然被人说了出去。
面对质问他也不装了,直接同他爹摊了牌。
“四两银子,您出不出吧。”虎子理直气壮的伸手要钱。
“还四两银子,我看你就是欠打。小时候偷钱大了赌钱。”秋石头怒气冲天,看见什么就往虎子身上招呼。
屋里东西碎的碎,烂的烂,吵闹声把家里其他人全都引了过来。
秋石头爹娘率先不干,那可是他们亲孙,咋就打孩子。
可一听他欠了赌债,老两口也没了主意。
他们没钱,棺材本早就给他娶媳妇用了。
“你就随你娘,我看干脆把你两条腿都打断,让你出不了门才好。”
“打,你打。打不断你不是我爹。”
二人都在气头上,下手也没个轻重。
虎子那拐子往秋石头身上砸,秋石头拿椅子往虎子腿上砸。
直到争执中东西碰到虎子媳妇身上。
一声哎呦,众人这才停手。
“我我肚子疼。”妇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刚刚那一闷棍正好打在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快疼死了。
村里郎中来的快,可再快也没有法子救回那个孩子。
“本就胎相不稳,现在孩子没了,好好养着吧。”郎中摇摇头,给她抓了两副药。
那是虎子的孩子,是秋家老两口的曾孙!
现在好了,全都没了。
隔壁瘫在炕上气息奄奄的林翠花一听这消息,人一口气没上来。
等秋家人发现时,她身子早就凉了。
秋石头看见她就来气,别说办席面了,他愣是一口棺材都没舍得买。
直接一张草席将人卷了埋了。
秋妧听说这消息已经是五日后了。
这几天他们光在铺子里忙生意,都忘记去打听。
若不是福顺来,他们还不知道呢。
秋妧给他上了一把烤串,继续听他往下说。
“听郎中说,秋家人都病了。这几日天天吃汤药,也不知谁吃的。”
不管谁吃,只要是秋家人吃就行。
“还好你们早就断了亲,那样的人家沾上就甩不掉。”说完福顺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好在秋妧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秋家于她而言只能说是仇人。
不过这报应还是小了些,不过谁又能说的准呢。
这才哪里到哪里-
六月底,天逐渐热起来。
晌午街上不再人来人往,大家开始傍晚趁着凉快出门。
秋妧小饭馆生意也跟着差了些,但烤串生意却越来越红火。
为了让大家都吃的起,秋妧还推出了烤菜。烤韭菜烤茄子烤蛇瓜。
只要有的她都能变着花样弄出来。
这不这几天她开始上羊肉串了。
一整只的羊,她那小摊位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肉。
秋妧便将剩下的委托给刘忠卖。卖给谁都行,卖给同样烤串的摊主也行。
反正肉得一天卖完,要不放一夜晚上就不好了。
“掌柜的,来二十串羊肉的,要辣带走。”一个小厮站在摊前看着,他把铜板当着怀雪的面一个个放进罐子里。
怀雪会数数,如果铜板给少了她会说出来。
“得嘞,您的肉串。”
秋妧卖吃食一点也怕送,像这八文钱一串的羊肉串,她会额外给小厮两串猪肉的。
这猪肉的跑腿小厮能自个吃。
一传十十传百,这片大户人家的小厮都爱来她这摊位买。
秋妧每日差不多都能把肉串卖完,那银钱是真不少赚。
只可惜再好的生意都架不住时节变化。
天一冷生意就大不如前了。
到了九月底,人们渐渐不再吃烤串。
秋妧见此便收了摊,至于这烤架留着来年继续用。
虽说烤串生意过去了,但家中还有别的生计,倒也不怎么发愁。
日子慢慢悠悠过着,直到入秋那天,镇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外县来走亲的姑娘,竟然在他们这失踪了。
人们大多都猜出怎么一回事,可没人敢发声。毕竟那花楼作恶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人们不是没告过官,可结果呢,人家不照样好好在哪里开着。
秋妧听见这消息立马回了家。
她把买回来的棉花放在炕上,搓搓手同宗骁说着小话。
“你说那姑娘还能出来吗?”
大家都默认姑娘被花楼拐走了。
“能不能看的是衙门,若他们有心那就能救出来。”宗骁怕她胡思乱想,宽慰道:“明个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谁料不等他们打听,花楼当夜就被查封了。
浩浩荡荡的官兵夜里就将花楼围了,里面人全都带了出去。
这消息还是翌日一早三水说与他们听的。
三水住在铺子后面,街上有什么响动他都能听见。
“掌柜的你们是不知道,昨个官兵们举着火把,照的街上和天亮了一样。”
衙门竟然出动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丢的姑娘背后有势力,要不也不会把花楼连根拔起。
“不过说没找见那姑娘,哎,可惜了。”三水惋惜道:“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去了哪,这么多天了也没个消息,掌柜的你们说该不会人没了吧。”
人肯定不会没。
而且人肯定找到了。
不过碍于清白之说,人们不愿张扬这事罢了。
因花楼一事,镇上人们那些日子脸上都有了喜色。
尤其是有姑娘的人家,他们可算不用日日提防。
秋妧也是如此,她是真没想到花楼会关的这么快。
她以为那边人肯定还会再来闹事
“我托人打听过了,听说那莲夫人进去时还和没事人一样,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出来,谁知道当夜就没了。”
“没了?”秋妧诧异。
“有人不想让她活,那她自然就活不了。”
他们百姓眼中不敢招惹的人,对于权贵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蚂蚁。
捏死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解决的,我还以为咱们”秋妧长舒一口气,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终于结束了。
“现在大家都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花楼背后不仅仅是一个莲夫人,上面来人查的很快,不到一月他们原本的知县大人也换
了人。
秋妧她们既庆幸又感慨。
百姓果然无法和坏人斗,唯有当官才是真的出路。
“好孩子,你若生下来是男儿,爹就算以后要饭去也得供你念书。”宗安吉对着月阳肚子小声嘀咕道。
“瞎说什么,要什么饭,呸呸呸。”宗母使劲拍了宗安吉一巴掌。
那样晦气的话可不禁说!
如今月阳身子已有八个月,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
这不这些日子宗安吉已经不去饭馆了,那边全有秋妧弄着。
直到初冬那天早上,月阳终于生了。
一声啼哭,宗家迎来了第二个孙辈。
是个大胖小子,六斤六两。
取名为宗书蕴。
第85章 不要崽?
寒风裹着片片雪花,漫天飞舞。
秋妧站在炉边烤着火,等双手暖和了这才去了屏风后。
刚出生的孩子又小又弱,怕他冬日里生病,家里人来这边看一眼都会烤好一会儿火,怕把寒气带进去。
“小家伙今个睡的真香啊。”秋妧把一早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符递给月阳。
这东西是宗母让去求的,说对孩子好。
宗安吉离开不家,索性秋妧跑了一趟。
“麻烦二嫂了。”月阳从襁褓中抽出小孩的手,轻轻动了动,“快,谢谢你婶婶。”
才出生几天的小孩出了吃就是睡,被这么一折腾,小脸一皱直接哭了起来。
“这喂他点吃的?”
“不用,抱着哄一哄就好,二嫂要不要试试。”
秋妧连忙摆手,她可不敢碰这么小的孩子,太小太软了,她生怕自己手劲一大伤着孩子。
月阳笑着抱起孩子,轻轻摇了摇,很快小孩止了哭声。
秋妧在屋里待着一炷香功夫就出来了。
在院门前,她瞧见了正在玩雪的怀雪。
小丫头也不怕冷,光着手就堆雪人。
一双小手冻得通红,小鼻子也有些红。
“跟婶婶进屋暖和暖和。”秋妧上前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二婶!”怀雪把手中小雪人高高举起,递给秋妧看。
“走吧。”秋妧接过她的雪人,二人一道回了屋里。
怀雪和宗母住在一处,与秋妧住的地隔着一道门。
秋妧直接将她领到了自己屋。
她把雪人放在桌上的盘子里,屋里热,一会儿就能化成水。
“婶婶,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小蕴啊?”怀雪冷不丁的问。
秋妧给她挽衣袖的手一顿,随后笑着问她,“那你觉得婶婶最喜欢谁啊?”
“喜欢我!”怀雪一双黑溜溜的杏眼直勾勾盯着秋妧。
“婶婶都喜欢,你们两个在婶婶心里一样重要。”
“真的吗?可她们说有了小蕴你们就不喜欢我了,阿奶这几天也总是去看小蕴。”怀雪瘪瘪嘴有些不太高兴。
小孩一般是不会问这种话的,除非有人故意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秋妧给她擦擦手,又拿了块她喜欢吃的杏仁酥。
“你们都是家里的小宝,不管是婶婶还是阿奶,你们每一个我们都喜欢。”秋妧哄着问她,“来告诉婶婶,到底是谁说我不喜欢你,婶婶得好好问问她去,她又不是婶婶,怎么知道婶婶的心思。”
怀雪:“是果果。”
怀雪还小经不住问,秋妧三两句话就把实情都打探出来。
原来自从月阳生了孩子后,这村里人就一直说闲话。
说什么宗家有后了,终于有儿子啦。
他们搬来也快半年,周遭人也都熟悉了。
有时候怀雪会跟着村里孩子玩,那果果便是其中一个。
也是个小姑娘,比怀雪小不了多少。
秋妧原以为是大人们传的小话,没想到竟是个孩子说的。
“那果果还说什么了?”秋妧哄着她继续吃点心。
“果果说她家就是这样,有了小弟弟以后大家都不喜欢她了。”
秋妧揉揉她的小脸,“那你现在觉得婶婶喜欢你吗?”
“喜欢。”
“所以啊,不要光听别人怎么说,你要自己去感受。阿奶这几天确实光看小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怀雪摇摇头。
“因为你也是冬天生的,那时候总是生病,你阿奶这是担心小蕴像你小时候一样。”秋妧这话没作假,宗母这几日确实一直担心这个。
小蕴是宗家这辈第二个孩子,老人喜爱上心是很正常的事。
怀雪似乎听懂了,她笑着点点头,“好,我以后也会喜欢小蕴。”
怕怀雪还惦记这事,当夜秋妧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家里的每一个人。
大家都很诧异。
尤其是宗母,她一把年纪的人了,听了那话瞬间红了眼。
“外人总是喜欢说三道四,怀雪听多了自然就放在了心上。”
可不让怀雪和别的孩子玩,那也不现实。
她还这么小,正是有玩伴一起玩的时候。
“都怪娘,明个娘就带着怀雪去镇上逛逛。”
宗母最疼的就是怀雪,那可是她亲自带大的孩子。
比起自己的儿子们,怀雪更像是她的老生闺女。
“娘,也是我这当小叔的错,您拿着这钱,明个给怀雪愿买啥买啥。”
宗安吉掏出五钱碎银塞进宗母手里。
如今他已经不是浑身上下只有三两银子的宗安吉了,他现在有钱!
宗母没同他客气,第二日就用那钱给怀雪扯了布,浅粉色的细布,衬的怀雪整个小脸白白净净的。
那布买的多,剩下一块宗母说给怀雪弄个荷包。
小丫头摇摇头,说要把布给弟弟。
就这样刚出生没半月的宗书蕴,有了他人生中第一件粉色小肚兜-
腊月十五那日,正好宗书蕴满月。
宗家好不容易人气旺了些,宗母便想着大办一场。
因亲邻都在山里,宗母决定这席面回山上办。
不过孩子就不带回去了,寒冬腊月外面冷的厉害,孩子那么小风一吹就得病。
他们这次回去也不住,反正就晌午一顿饭的事。
宗母她们提前把食材准备好,用骡车拉着一大早回了山上。
村里席面讲究有荤有素,以前日子不好过宗母还在席面上弄了四个肉菜。
如今村里人都知晓他们在镇上开起了饭馆,那自然得把席面办的漂亮。
一桌十二个菜,六荤六素,外加一盆鸡蛋汤。
这席面甭说在村里,就是在下面镇上都排的上号。
“宗婶子,我的老天爷,你们家这席面真是让人开了眼。”
“可不是,那鸡和鱼,竟然每桌都是一整只!这得不少花吧。”
今个来宗家的人不少,只要和宗家没闹过矛盾的全都来了。
大家有的随礼钱,有的送鸡蛋。
条件好些的还会送上一块红糖。
宗母笑着一一收下。
那些年她家日子穷,村里人看不起他们。
现在风水轮流转,大家又开始眼热她家。
“宗家的,咋这大喜日子没叫你二弟三弟一家过来。”
有好人自然也有挑事的。
说话的妇人与宗老二家是姻亲关系,她早就知晓宗家断了亲。
可她还是要说,要噎嗓他们。
宗母面色不好,刚想解释,就见秋妧雄赳赳气昂昂走了过来。
她先是哎呀一声,随后装作惊讶道:“这么大的事您竟然不知道,想当年我婆母一人撑着整个家,那兄弟二人竟还盘算把这屋院霸占了。”
“你说说这得多狠毒的人啊,好在我们家得上天保佑,这才有了如今日子。”
“那二人想来是没脸来吧。”
秋妧没提分家二字,却将矛头引到往事上面。
她说的那些并未假话,全是宗骁后来告诉她的。
村里知情的人自然也晓得这事,不过旁人都是瞧热闹,谁也不会站出来帮忙。
如今宗家大房日子越来越好,村里难免有想巴结他们的。
果然,下一瞬就有人应道。
“可不是嘛,那兄弟俩当年就不是好东西,如今听说也没干正事。”
“听说宗老三也学人家去镇上摆摊了,也不知道赚没赚到钱。”
“要是赚了早就说了,你看看这入了冬他们就再没下过山,肯定没赚。”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把刚刚的事揭了过去。
那妇人见大家不接她的话茬,便将目光落到了秋妧身上。
她可记得宗老二媳妇说过,这秋妧是个厉害的主。
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可再厉害又能如何,
只要她一句话,只一句话。
“哎呦,你就是二郎媳妇吧,瞧瞧这模样可真水灵,刚嫁过来时那模样还以为不能生养呢。”
“对了婶子都忘记问你了,你家孩子多大了,男娃还是女娃啊。”
周围人不禁皱起眉头。
她们虽说有时候也会背后议论别人,可从不会拿生养问题摆在明面上说。
再者今个是宗家三郎长子的满月席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故意往人心口插刀吗?
“一瞧婶子就不晓得我家的事,瞅瞅今个问的这两次话。”秋妧面上仍笑呵呵的。
“婶子也是来我家吃过席面的人,我若有孩子,我婆母还能少了那顿席面。”秋妧倒是晓得她家的事,她故意道:“我婆母男娃女娃都喜欢,不会因为是女娃就不给办席面。”
妇人只觉一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周围人见她憋屈模样都在忍笑。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谁能不晓得谁的家事。
这妇人前些日子刚有了一孙女,她嫌弃的很,到现在都没抱过。
至于席面,那更是不可能有。
秋妧冲她笑笑,转身就走了。
这样毫无战斗力的人,没意思透了。
这场满月席面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办的非常好。
最后剩下的那些菜,宗母也让村里帮忙的人带走了。
傍晚前,一家人坐着骡车回了山下的家。
路上宗母偷偷看了秋妧好几眼,她有话想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偷偷叫来宗骁,把那些话说与宗骁听。
“二郎,娘可没想抱孩子的念头,今个你好好同秋妧说说,外人的话不能信。”
宗骁还以为他娘把他叫过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没想到说的竟是这些。
他点点头算作回应。
当夜,秋妧梳洗好便上了床。
今个她也炒菜了,大锅菜炒的她胳膊酸。
她趴在被子上,等着宗骁进来。
听见门响,她头也没抬,问道:“娘找你了?”
“嗯,什么都瞒不过你。”宗骁去屏风后简单擦洗一番。
“娘这人有事瞒不住,今回来路上我就发现了。”秋妧换了舒服姿势。
宗骁上了木床,他大手往她胳膊上一捏。
“嘶,轻点!”
“好。”宗骁给她捏了好一会,见她舒服了二人这才钻进被子里。
如今天冷,夜里二人盖一个被子。
秋妧搂着他的腰,手开始往胸口热乎处摸去。
还没摸到就被一双大手握住。
“嗯?不要崽了?”
“嗯,不要。”宗骁就怕她把那些人的话听进去,没想到还真听进去了。
他有些恼火,“不用管旁人说什么,娘也没有那个意思。”
秋妧当然知道娘没有那个意思。
她指尖轻戳着宗骁胸口,笑盈盈道:“为了不要崽,以后也不做了?”
宗骁:
烛火熄灭,只余黑夜中床榻上传来的阵阵急促气息。
第86章 银簪。
年跟前,秋妧又去了一趟牙人那里,她想托牙人问问她现在赁的那处院,若是买下来得多少银钱。
那院他们住了有半年,除了地段没有那么好以外,其他的都很不错。
秋妧想着赁也是赁,不如直接买下来。
若是价合适,她们把今年赚的都拿出来也没啥问题。
牙人应下这差事,说等过几天给她消息。
事没成之前秋妧只把自己这想法告诉了宗骁一人。
她们小两口夜里把这一年赚的钱全都拿了出来,算了算其实手里有小一百两。
怪不得人们常说为商者富,这若是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些钱看着多,但也买不起镇上的好院子。
宗骁把银钱装回袋中,说道:“若是价太贵,咱们还买吗?”
就像当时赁铺子一样,他们二人手中的银钱不够,但加上宗母和宗安吉的,勉强可以。
“那就先不买,总不能因为一个院子把家里所有人的钱都掏空,再说咱们还赁着铺子呢。”
秋妧她们今个刚和原主家续了赁,那铺子还能再用两年。
秋妧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铺子和院子都买下来。
但不是掏空所有积蓄的买,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到某一天会不会需要钱。
所以她得攒着些,至少兜里得有几十两的现银。
宗骁把钱袋放回原地,说道:“都听你的,若是到时候想买下来,我就去同娘他们说一声。”
这一年来家中属她们夫妻赚的最多,但宗母和宗安吉也不少赚,二人兜里怎么也有几十两银钱。
“真不用。”秋妧道:“咱们买卖刚有点起色,不用着急。这才第一年,往后还有好些年。院子铺子都是早晚的事。”
只要一家人踏踏实实赚钱,那日子还能差到哪去?
秋妧将人拽回凳上,继续同他说事。
快要过年了,他们得想想啥时候去把年货办了。
去年那个年就没过好,当时宗骁还受了伤,那么大的伤口,如今愈合后还是留下了疤。
“就明日吧,今个我和刘大哥说好了把剩下那几只兔子明早给他送过去。”
“成,那明个咱们一块过去。”
秋妧那小饭馆昨个就关了门,同旁的饭馆一样,年初六再开张。
这些日子他们可以在家好好歇歇,过个好年。
翌日。
宗骁刚把兔子们装进竹篓,就见宗安吉笑嘻嘻凑了上来。
“二哥。”他一屁股坐到板车上。
“有事说事。都当爹的人了整天还傻乐傻乐的。”
宗安吉确实有事托他帮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抛给宗骁,道:“月阳这边离不开人,我想着让二哥帮我去布庄买两匹颜色鲜艳的布,给月阳和孩子做衣裳。”
“?”宗骁抬眼看向他,像看傻子一样。
家里又不是没有女眷,怎么买布这样的事交给他去做。
他常日穿的都是深色衣裳,哪买过什么好看的艳色。
“嘿,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找二嫂帮忙嘛,二哥你就帮帮我,你带着二嫂一起去不就成了。”
宗骁反应过来他这三弟在这点他呢。
原来是暗示他快要过年了,也得给秋妧买东西。
宗骁懒得同他解释,他将钱袋塞进怀里,回道:“成,不过若不买回来你们不喜欢,可别怪我挑的不好。”
“不会,二哥尽管去买。”
等出了家门,宗骁立马把这事说给了秋妧。
板车上就他们三,怀雪听不懂什么意思。
“三弟还真挺有心,那你呢,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秋妧直白问道。
宗骁耳廓渐渐红了,他不说话。
坐在秋妧怀里的怀雪仰脸笑道:“我有!我给婶婶准备了帕子!”
怀雪这几日跟在宗母身边学针线活。
倒也不是真的让她去缝衣裳,就是让她打发打发时间。
过了年怀雪就八岁了,这个年岁的孩子大多都会针线活,有些已经开始绣荷包绣帕子开始赚钱。
怀雪这还算晚的。
“哇,我们怀雪都会绣帕子啦,那你可比婶婶厉害多了。”秋妧的针线活一直不好,这不年上的新衣裳还是宗母给他们做的。
“等回去了我拿给婶婶,我都绣了,每个人都有。”
怀雪确实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但做工绣样方面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就像秋妧,她那方帕子上面是一大朵荷花,很清新雅致。
而宗安吉,他那上面是一个只有轮廓的猪崽
骡车行在道上,很快就到了元乡镇。
宗骁先去刘忠那肉摊把那几只兔子交给他。
如今快要年节,兔子卖的格外好,这东西寻常人家不会买,大多是有钱的商贾。
那些人出手大方,一只兔子一百文都能卖的出去。
光今个这十只,就赚了一两银子。
“刘大哥,
您给我们留些肉出来,下水也要一桶,等我们买完东西再来拿。”
“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收摊我正好陪我娘去看月阳,到时候直接给你们捎过去就成。”
“那就麻烦刘大哥了。”
秋妧把银钱放进桌上的陶罐中,她买东西心中都算着价,每次银钱绝对不会少给。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她们一走,刘忠媳妇这才凑上前来。
她扬着下巴问道:“那就是月阳的妯娌?怪不得娘总夸她,今日一瞧确实是个会来事的主。”
“那姑娘能干的很,若不是咱们家肉摊离不开我,我都想跟着她赚钱去。”
“一个饭馆能这么赚钱?”
刘忠在桌案下朝他媳妇比划了个数字,他小声道:“这是前些日子月阳告诉娘的,这还是月阳他们赚的,他们赚小头,那边赚大头。”
刘忠媳妇惊讶的合不住嘴。
“这么多。”
“可不是嘛,你想想什么煎饼油条什么烤串,哪个不是她领头卖的。”
这人啊,又有脑子又肯干,赚钱是迟早的事。
秋妧可不知自己走后,他们夫妻说了那么久的小话。
此时她正怵头的看着眼前布匹。
宗骁撂下一句自己不会挑,转身就去别的铺子买别的东西。
独留她和怀雪在布庄,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无外乎,眼前这些布实在都太好看,舍弃哪个都有些舍不得。
最后秋妧选了一匹桃红的一匹鹅黄的。这两个颜色都衬月阳。
等她买完东西,宗骁也回来了。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再晚一点我都要走了。”秋妧把包裹好的布塞进宗骁怀中,让他自个拿着。
“估摸着时间赶回来的。”宗骁面不改色道。
刚刚他确实是故意离开,但不是为了买什么年上用的东西。
他是去给秋妧买簪子去了。
他一直都记得秋妧说过,当年秋妧的娘嫁进秋家可是带着一支簪子去的,后来那簪子被秋石头送了林翠花。
宗骁一直没忘记这事,他早早就开始偷摸攒钱,虽大钱都秋妧拿着,但零零散散的那种几个铜板,他全都自己攒着。
这一攒买簪子的钱就有了,今个就算宗安吉不提醒,他也会买的。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在再买两提糕点,咱们就回家。”秋妧看了眼板车上的东西。
满满当当全是今个准备的年货。
有这些,他们定能过个好年。
“不对不对,婶婶,还有一样没有买!”怀雪晃着秋妧的手,小声喊道。
“?还有落下的?”秋妧可是按照早早列出的图画清单,挨个去买的。
怀雪抬手指了指对面路边的小摊,笑着道:“那个!对联没有买。”
还真是,秋妧还真没把对联列在清单中。
她揉揉怀雪的小脑袋,“还真忘了这事,走,咱们过去买对联。”
新年新气象,家门前就得贴上红艳艳的对联才合适。
还有福字!一个都不能少。
卖对联的摊主瞧着年岁不大,但字写的却格外漂亮。
秋妧大手一挥,把他剩下那些全都买了。
“婶婶,是不是太多啦!”
“不多,咱们到时候把家里每个门都贴上。”
秋妧付了银钱,拿上东西上了板车。
摊位上那个手都生了冻疮的少年呆呆看着眼前那五钱碎银。
太多了!
可等他反应过来,那辆骡车早已消失在街上。
他捧着银钱一时红了眼。
三人赶在晚饭前回了家。
宗安吉颠颠跑来给他们开门,等秋妧离开后,他这才小声询问:“二哥,你给嫂子买了啥?”
他不信自己暗示的那么直白了,他二哥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猜。”
“!!!二哥,你变坏了。你咋这样。”宗骁越不说宗安吉越好奇。
只可惜宗骁的嘴太硬,宗安吉在他身边唠叨了半个时辰,他还是只字未提。
最后宗安吉口干舌燥实在说不下去了。
却听宗骁淡淡开口:“明个你就知道了。”
宗安吉:
晚饭吃的米粥和咸食。
宗母在面糊中加了四个鸡蛋,那咸食又软又好吃。
连怀雪都吃了两大块。
宗安吉边吃边道:“这咸食也能当主食卖,不过价肯定贵多了吧。”
如今冬日,一个鸡蛋能卖到七文钱!
若不是他们后院养了鸡,他们也舍不得这般吃。
“等蛋价便宜了可以试一试,大不了一张切成几份,一份几文钱。”
提起赚钱,大家就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叨叨外面天都黑了。
等秋妧回到屋梳洗好已经到了亥时。
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此刻她正用木梳一点点梳着头发。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发梢。
她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雕着梅花的银簪。
“你买的?”烛光下,秋妧眸子亮亮的。
“喜欢吗?我给你簪上。”宗骁手笨,弄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头发卷起来。
秋妧抬手覆在他的手背,手把手用银簪将头发卷了起来。
“好看吗?”她侧过身,面对面看向宗骁。
宗骁喉结滚动,哑声道:“好看。”
第87章 买人。
年三十那日,牙人总算给秋妧带回了消息。
这院子主家确实有卖的打算,不过价钱高,加上里面所有东西,下来得一百五十两。
秋妧可没那么多钱,就算一百两她都拿不出来。
“这样吧,我们先赁着,这次直接赁两年如何。”秋妧问牙人。
牙人原以为这次能拿下这桩大买卖,可一听她还是不买,心那叫一个疼。
不过赁两年就是二十四两,牙人能赚二两。也不算少。
送走牙人,秋妧想着去院子外面瞧瞧。
那边种了菜,一会摘一把晌午炒了吃。
她刚摘完,就见宗骁抱着一只黄色小狗走了过来。
那小狗小小一只还哼唧哼唧着。
“你从哪抱来的?”秋妧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她抬手揉了揉狗头。
宗骁接过她手上的菜,把小狗塞给了她。
“还是上次那家,当时那大爷不是说用豆腐换兔子嘛,这次他用小狗换的。”
秋妧疑惑的抬起头,“咱们上次去他家,也没瞧见狗啊。”
“分家了。”宗骁道。
“竟然分家了?”秋妧脚下步子都慢了些。
那大爷瞧着和宗母差不多,那孩子比怀雪还小,一老一少怎么过日子。
宗骁给她解释道:“听村里人说,大爷把地和老宅要了回来,如今一人带着孙子生活,天暖和了会去打打杂。”
虽说赚的不多,但至少自己兜里有钱就可以不再看儿子眼神办事。
这不小狗一下子崽,大爷就赶紧来问宗骁,能不能用狗崽换一只兔子。
寻常狗崽也几十个铜板,这东西能看家护院,值这个钱。
宗骁当即同意,这不立马把狗崽抱了回来。
秋妧护着狗崽,生怕寒风吹着它。
“这狗崽就是太小了,咱们得仔细养着,我瞧还没三个月吧。”
一般三个月的狗崽才离开母狗,太小的体弱不好养活。
“嗯,才两个来月。”宗骁同她一起进了院,他道:“咱们到时候把他养在屋里,好生养着应该没什么事。”
家里不缺吃不缺喝,还能少了狗崽一口饭?
秋妧轻戳小狗脑袋,眉眼弯弯道:“你也是只有福气的小狗,以后就叫你大福好了。”
“大福。”秋妧其实还想给它起名叫旺财。
可她又觉得这样显得她有些爱财,若有人使坏故意害她的狗崽怎么办。
这么一琢磨,大福就成了最好的名。
秋妧抱着狗崽去了正厅,那屋里暖和,虽不住人但大家平日吃饭都在那。
秋妧把狗崽放到地上,去木箱中寻了一个旧褥子。
她在屋里的墙角处给它搭了个狗窝,暖暖活活也不至于冻着。
“二婶,这哪里来的狗崽!”怀雪攥着帕子躲在门边。
“进来吧,它小不咬人。”
怀雪贴着门边进了屋,那狗崽似乎故意的一样,谁越怕它,它就越贴着谁玩。
不过它小腿也短,追了怀雪两圈就跑不动了。
怀雪坐在凳上,终于松了口气。
“你怕小狗?婶婶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秋妧还真不知道怀雪怕狗这事,若是知道她就把狗崽关自己那边的小屋里了。
怀雪把
帕子拿给秋妧看,这帕子真是那日她绣好准备给秋妧的。
荷花在青布角落处,淡雅脱俗。
她夸道:“真好看,婶婶喜欢。”
得了夸怀雪整张小脸都红红的,她害羞道:“婶婶喜欢就好!”
“对了婶婶,我不是怕狗,我是怕它们追我!大鹅也追我,我也怕。”
小狗老实窝在地上不动了,怀雪大胆的摸了摸。
秋妧笑笑,不是真的害怕就好。
等晌午大家伙来这屋吃饭时,众人都发现了这只狗崽。
宗母倒是不嫌弃狗崽,不过养在屋子里她有些不适应。
可一瞧那狗崽那么小,可怜巴巴的,她也就同意了。
至于月阳,她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像抱孩子一样抱着狗崽玩了好一会儿。
她娘家就养着狗,她自小就喜欢,只可惜嫁来宗家后,这边没养这东西。
如今家里有了,她可得好好稀罕稀罕。
“给它取了名,叫大福。”秋妧把干馍弄成小块,全都放进了狗碗里。
小狗还小,吃不得太咸的东西,秋妧只往里面倒了些米汤。
“瞧瞧它多机灵,吃的真香。”-
大年初一清早,鞭炮声就没断过。
这边挨着镇上,基本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
秋妧早早就醒了,她窝在被子里懒得动。
“你再睡会,我去放一下爆竹。”宗骁给她掖掖被角,起身下了床。
秋妧又迷瞪了一会儿,等宗骁再回屋时,她已经梳洗好了。
“怎么起来了?”宗骁洗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银簪,帮着插在了发髻旁。
“醒了就睡不着了,一会儿咱们还得包饺子。”
说起饺子,秋妧就想到了去年那一锅的铜板饺子。
她笑道:“你说娘今年还会弄那么多铜板饺子吗?”
宗骁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宗母想一出是一出,没准为了好兆头还会这般。
灶房里,正被二人议论的宗母正在瓷盆中揉着面。
往年他们都是糙面里加一点精面,今年日子好宗母直接用的精面。
还有馅,今年宗母准备了三个,一个韭菜肉的,一个韭菜鸡蛋的还有一个黄韭猪油渣的。
日子越好这吃食就越好。
宗母干着起劲,等秋妧她们来到灶房时,她已经把饺子包的差不多了。
三竹盖的饺子,每一个都像小元宝。
秋妧挽起衣袖帮着搭把手,“娘,今年准备铜板了吗?”
宗母指着旁边水盆,“娘咋能忘了那个,不过今年没弄那么多,到时候纯看大家运气了,看看谁能吃到。”
圆桌上,白滚滚的饺子一盘接着一盘。
刚两个月的书蕴被月阳抱在怀里,他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瞧着桌上东西。
他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瞧着上面冒热气,就觉得新奇。
“来,让我瞅瞅咱们家蕴哥。”秋妧把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塞进蕴哥的襁褓中。
钱不多,主要是图个吉利。
“快,谢谢婶婶。”月阳捏着他的小手,朝秋妧晃了晃。
有孩子在,今年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
宗母包的那些饺子,最后全都吃完了。
一共只有九个饺子里面包了铜板,但大家都吃出来了。
秋妧吃出来的最多,有三个铜板。
怀雪次之,有两个。
剩下的大家全都是一个。
宗安吉起哄,非说宗骁把带铜板的给了秋妧。
他咋咋呼呼,突然视线落在了秋妧发髻旁。
秋妧以前不怎么用簪子,今个却多了个银簪。
宗安吉哦了一声~拍着宗骁肩膀问道:“二哥那天该不会是给嫂子买簪子去了吧。”
他这话一出,全屋人齐刷刷都看了过来。
那银簪一瞧就是新的,在日光下还有些闪。
“嗯。”宗骁面上仍淡淡的,但他心里想把宗安吉直接扔出家。
“二哥真有心。”月阳招手把宗安吉叫了回来,她在桌下拧着宗安吉的大腿道:“以后学学二哥。”
宗安吉有苦说不出。
明明是他先说的嘛!早知道他也买簪子了!
宗家如今没什么亲戚,过年也就往冯婶家去了一趟。
冯婶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二人跑商带回来了不少本地没有的好东西。
他们在外跑商一年,回来才知道自家闺女大病一场。
二人心中害怕,打算年后不出去了。
听冯婶说宗家在镇上开了铺子做买卖,也能赚钱。
二人一商量,也打算试一试。
正好宗母去了,他们就多打听了些,临了给了宗母好些东西。
“娘,你这是拜年去了还是打劫去了。”宗安吉接过沉甸甸的竹篓,小声吐槽着。
“大过年的别让娘揍你。”宗母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板车。
眨眼到了年初六。
秋妧她们的饭馆又开张了。
自从去年生意好后,秋妧觉得一个饭馆若想长久干下去就得学会雇人。
如今宗母和月阳都得在家中,铺子那边就三水一人帮忙招呼,根本不够用。
只是如何雇人,去哪里雇人又成了新的问题。
但是三水是原主家留下的,她只后面续了契。
现在要找新的,她得好好打听打听。
三水听她一提,立马道:“这啥有难的,掌柜的您不如直接买两个回来,以后这铺子越来越红火,难免有眼热使坏的,用自己人最放心。”
买两个?秋妧从未有过这个打算。
买了人就得安排住处,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秋妧也不放心。
可三水说的又很有道理,秋妧一琢磨觉得买两个奴仆回来也不错。
不过这奴仆什么价她就不知道了。
但这好打听,秋妧去问了牙人,那边说几两的都有,小孩二两多,成年人壮实能干能看家护院的那种就得七八两。
秋妧只是让他们在饭馆帮忙,倒也用不上那样的。
她跟着去挑了挑,最后选了两个。
一个十四的瘦弱男娃,说是爹娘没了,为了混口饭这才把自己卖了。
另外一个是三十多的妇人,她死了丈夫,又没孩子,便没婆家撵了出来。
秋妧觉得这二人不错,至少面上干活利索。
她直接交了钱,得了二人的卖身契。
当日她就把人带回了饭馆。
那二人没在饭馆干过活,但有三水指点着,二人上手很快。
男娃叫四旗,主要在前面跑堂端菜,妇人叫元姑,她主要在后院洗菜择菜。
秋妧将他们买了回来,但也会每月给二人工钱。
不过那钱自然就少多了,但饭馆管吃管住,他们平日也花不上什么钱。
秋妧买人这事,还是夜里吃饭时大家伙才知道的。
宗母一辈子住在山里,哪听说过村里人买人回家伺候。
“娘,那二人我先让他们在饭馆住着。”秋妧给大家解释道:“咱们以后肯定买卖要做起来,到时候得用人,我想着与其雇人不如直接用自己家的。买回来的至少能和咱们一条心。”
秋妧这么一说,宗母瞬间理解了。
“娘就是没想到,娘都这么一把岁数了,还能见到家里过上有奴仆的日子。”
“娘,那二人先不住咱们家,不过有他们在,饭馆里能清闲不少。”
宗母应道:“娘晓得,晓得。娘就是高兴。”
说着宗母竟然红了眼。
众人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
宗母从他们摆摆手,“娘没事,娘真是高兴的。”
宗家几辈人靠
山吃山,从未下过山。
可自从秋妧进了家门,他们不仅搬下了山还住上了大院子。
如今都买了奴仆。
这可是宗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娘,这些日子您就甭去饭馆帮忙了,那边人手够。”秋妧道,“您啊就在家歇歇,看着您的孙子孙女就成。”
家中离不开人,宗母在这是最合适的。
宗母也晓得,只是以前她不知如何开口。
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抹去眼角渗出的泪,笑着道:“好好好,娘以后留家里。”
第88章 秋家灭门。
家里又是买人又是续赁,短短一月间,家底下去大半。
秋妧感慨着钱果然不禁花。
就这些她以前还想着买宅院,买铺子
当时真真是想太多。眼下还是赚钱最重要。
秋妧把银钱又取来出一部分,她打算扩大一下买卖。
现在家里只有一个饭馆进项就如此可观,若是多弄几个呢。
不过她的财力不允许赁很多个,但再开一个却没问题。
“你说咱们再开一个什么铺子呢。”秋妧拿不定主意,她问宗骁。
“面馆?”想到他们发家小摊,宗骁想了想觉得面馆不错。
若是饭馆,那秋妧又得亲自炒菜,可若是面馆,她只需把卤料准备好就可以。
毕竟擀面煮面这种活,都会干!
秋妧脸上堆着笑,“行,那咱们去看看可有合适的铺子,也不用多大,能坐下两三桌就可以。”
吃面的人基本上一炷香功夫就能腾桌子,面上的快,人吃的也快。
这么一琢磨,秋妧觉得这面馆可以开。
不过都是面馆了,那里面就不能只有肉酱面一种,她想多弄些出来,比如炒刀削面,水扯面
种类越多,吸引的食客就越多。
隔日,秋妧又去了牙人那里。
她最近一年去了好几趟,牙人早就眼熟了她。
见她一来,忙问这次需要什么。
一听想再赁一个铺子,牙人笑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有有有,秋掌柜想要的那种铺子确实有,不过地段没有您现在这家好,在书院对面,您看成吗?”
“书院对面还不算好?”书院里多少书生啊,开在书院附近这是赚钱的大买卖。
牙人解释道:“那铺子去年转手了三波人,大家都说风水不好。”
牙人先把消息告诉秋妧,至于她听后还赁不赁那就是她的事。
换了三波人,中邪了不成。
秋妧道:“先过去看一眼吧。”
那间铺子在书院,离他们现在这家饭馆隔了三条街。
秋妧走过去时正是下学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皆是书生。
那些书生结伴而行,有的去饭馆有的去小摊。
反正一眼望去,这附近就没有空摊位。
是个摊,前面就有人站着。
“那铺子在哪?”秋妧收回视线,问牙人。
“就前面那间,您瞧。”牙人给秋妧指了指,这一看果真瞧见了。
怪不得铺子买卖不好,原来是户型不好!
旁的铺子除门外至少有两张窗户,可这间铺子只有一张窗户,还仅仅贴着门。
牙人打开锁,带着秋妧走了进去。
铺子里面更是昏暗的不成样子,整个铺子是长条状,很长,直通做饭的小灶房。
“这铺子以前竟买过什么?”秋妧问。
牙人摸摸鼻子,只好实话实说:“面馆,饭馆,馄饨馆,那些赁铺子的人都干过。”
只可惜赚的太少了,还不如在外面摆摊赚得多!
户型确实不行,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秋妧心里有了主意,她继续问道:“那这铺子应该很便宜吧。”
牙人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一两。”
“换了好几拨人生意都不行,这说明这地风水有问题,做买卖都讲究风水,就这还一两一月?太贵了。”
牙人知道她肯定还价,所以一两是他故意报的。
他改口道:“看在是秋掌柜赁的,这样,八钱如何?”
秋妧伸出手,比划道:“五钱。”
“五钱太少了,秋掌柜。”牙人肉疼的厉害,秋妧现在太会砍价,刀刀往他心坎里插。
“这屋子这么昏暗,来的人又少,五钱已经不少了,没准都回不了本。”
秋妧从里到外走了一圈,把这铺子好好瞧看了一遍。
确实不行,但交给她,她觉得可以行。
“这样如何,七钱,咱们各退一步。”
“就五钱,若是不合适就算了。这铺子连退三次,五钱都算多的。”
秋妧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牙人见状赶紧跟了上来,他咬牙忍痛道:“成成成,五钱就五钱,不过您得赁一年。”
赁一年,牙人那边能赚一两,若只赁几个月,牙人可是一分钱都赚不到。
“行,那咱们去立契。”
秋妧这点最为爽快,谈拢了价她能马上交钱,一点不墨迹。
牙人把钥匙交给她,当日就把契弄好了。
看着钥匙看着铺子,秋妧已经改变了主意。
这铺子她不会当面馆,她要用来卖包子。
窗户那就是售卖口,若是想进来吃,里面也有位置。
秋妧回家后,把这想法告诉了众人,想听听大家的建议。
月阳把孩子交给宗安吉,她揉揉胳膊道:“二嫂主意不错,可若是卖包子,咱们是不是在街边摆个摊就成。”
铺子前面那地又大又宽敞,还不花钱!
宗安吉应和着:“就是,今个听二哥提,我还以为开面馆呢。包子铺肯定不如面馆赚钱。”
一个包子才赚一个来铜板,一碗面可好几个铜板呢。
“娘,你觉得呢。”秋妧扭头看向宗母。
宗母还是第一次没有随大流。
她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娘刚听阿妧说那边铺子格局不好,还只有一个窗户,娘想着那样的地确实不适合开面馆。至于包子铺,咱们确实可以试一试,若是赚不了钱,大不了再换。”
一家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就得有做大事的魄力。
宗母认同秋妧的话,尽管她觉得可能赚不到什么钱,但试一试又没错。
宗安吉一瞧连他娘都同意了,那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最后,书院对面铺子,大家一致同意卖包子。
还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包好运。
为此秋妧还专门花钱让人定做了一个招牌,连门窗都换成了她印象中包子铺那种。
她招牌挂的早,铺子还没开张周围人都晓得这里要卖包子了。
街边摊主忍不住打趣,都说想看看这铺子能撑多久。
毕竟上一次开张,这铺子不到两月就关门了。
秋妧可不管旁人如何说如何猜,她只每日监工,看着木匠们将铺子重修好。
直到三月初,包好运终于开张了。
秋妧这次没买人,还是雇了一个。
那妇人比宗母小两岁,也是个麻利的,包起包子那叫一个快。
秋妧准备馅料,妇人揉面包包子,二人搭配起来,一锅包子都用不了多久。
开张第一日,秋妧把好久没卖的大肠包也端了上来。
为了招揽食客,她还推出了甜口的,豆沙包和红糖包,不过这两样都贵,一个要五文钱。
但越是贵的东西,越有人买来尝尝。
尤其是在书院这地界,这里面书生有钱的可多了去了。
短短一上午,秋妧准备的四笼屉甜口包子就全都买空了。
导致后面来买的人全都扑了空。
“掌柜的,明个可还有?”排在最前面的书生问道。
“有,这些包子一直常卖。”
不仅仅是包子,还有米粥和蛋花汤,秋妧这铺子里也卖。
不过这两样不好打包带走,一般都是进屋吃。
米粥一文钱一碗,蛋花汤三文钱一碗。价都不算贵。
而且素包子五文钱两个,又大馅料又足。
对于很多书生来说,这价不贵。
再者这包子铺起的名实在太吉利。包好运。
这说明什么,说明吃了包子有好运气!
哪个书生不想有好运,谁不想次次榜上有名。
又好吃又有噱头,不到三日,包好运已经在书院传开了。
基本上书院里的书生都来这买过吃食,没钱的买过一文的粥,有钱的那是日日都过来买。
一时间包好运成了整条街最热闹最繁华的地界。
每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不少书生在那排队。
很快也有别的铺子开始取这种名。
但大家似乎都在心底里默认了,包好运只有这一家,只有这一家的包子能带来运气。
尤其是秋闱放榜后,也不是谁透露的消息。
今年解元出自元乡镇,而解元最爱吃的便是包好运家的包子。
一时间包好运成了整个镇最红火的铺子。
连秋妧一开始开的饭馆都比不得这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五月初,万物生长,春意盎然。
秋妧专门给自己歇了一日,这天她想去山上转转。
看看能不能捡些山货,比如菌子之类的。
菌菇包也好吃,秋妧想给铺子里上些新花样。
怀雪一听要进山,高兴的直奔过来。
“婶婶,我这次能跟着一起去吗?天不冷了。”
上次秋妧他们进山,就是拿天冷为借口,没带她。
这次天都暖和了,确实没别的理由拒绝。
秋妧同意道:“成,不过进了山不能乱跑。”
怀雪点点头,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很快,她给自己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这衣裳还是去年的,现在穿略有些小。
“怎么穿这个了。”秋妧把她叫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婶婶,我怕把衣裳弄脏。”
家里日子好过起来后,怀雪的衣裳都是细布做的,像这种粗布的那是再也没做过。
“好,你想穿就穿。”见她这么小就这么懂事,秋妧只想再多赚点钱,到时候再给她添些好看的衣裳和首饰。
赚钱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日子好过,为了下一代更幸福嘛。
三人收拾好直接背上背篓出了家门。
上山采摘而已,他们走上去就行。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山林间冒出来不少菌类。
秋妧只捡自己认识的,但凡叫不上名的她都不摘,她怕有毒。
三人从下往上走,一路边看风景边摘蘑菇。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大屯村地界。
秋妧对这片实在熟悉,毕竟她接连两次差点在这出事。
秋妧牵着怀雪往大道那边走去,她想给怀雪指指,她曾经住在哪。
没想到刚离大道近了,就听见那边传来几句声响。
“听说了嘛,秋家都没了。”
“一早就听说了,昨晚上的事,听说那寡妇强撑着跑出来找郎中,但太晚了。”
秋家的人?都没了?
秋妧竖起耳朵继续听。
“哎,说是中毒死的,一家人都吃了炒的毒蘑菇,一个都没活。”
“报应啊。”
“可不是嘛。”
第89章 菌菇肉包。
命案这种消息传的尤为快。
秋妧她们还没下山,那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宗家。
宗母听闻还以为是假消息,可面前妇人说的实在有鼻子有眼。
“还好你们与那秋家断了亲,要不还得去给那一家子收尸去。”
宗母将人请进院,端来瓜子和茶水。
这样的消息,她得好好打听打听。
那妇人自进来后目光就四处看,以前她也就是听村里说宗家有钱了,可那时候她没实感,如今瞧见这院这吃食,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
宗母问道:“到底咋回事,人好好的咋都没了?”
妇人不慌不忙道:“那秋家这两年一直不太平,先是林翠花断了腿,后是她儿虎子断了腿。”
这消息宗母倒是都知道,秋妧和她说过。
妇人继续道:“那虎子娶了一寡妇进门,听人说年前那寡妇落了一孩子,为着这事秋家药味就没断过。”
“验尸的人一大早就去了,说是一家四口中毒而亡,吃的就是山里的蘑菇。”
“你说也奇了怪了,咱们山里人靠山吃山,这些年了从没听说有人吃死。”
“你说,该不会是有人给他们下药了吧。”
宗母连连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可是四条人命。谁胆子那么大。”
说完宗母觉出不对,她蹙眉看向妇人,问道:“刘娘子这是话中有话吧,你该不会觉得是我家下药要害人吧。”
宗母气的站起身来,她好心好意将人带进院中,竟平白惹了一身骚。
“宗婶子,我哪有那个意思,你们两家断了亲自然不会那般。”刘娘子将人拽回凳上,小声道:“我听说那寡妇的孩子是被秋石头打没得,寡妇想走,秋家根本不放人,你说会不会那寡妇不想活了,这才”
宗母自察觉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后,就再也听不下一句。
她淡淡道:“这些我们住在山下的人哪里晓得,不过若真是有人故意害人,那衙门里的自然能查清楚。”
话落,宗母将人请了出去。
那妇人也不恼,起身时还抓了把瓜子放进兜里。
宗安吉带着他岳母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快步上前,搀着宗母进了院。
“娘,这是咋了。您面色可不好。”
宗母好面子,尤其这处还有月阳的娘在。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娘能有啥事,就是同她话不投机罢了。”
宗安吉扭身看向已经走远的妇人。
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他还真认不出这是谁。
不过他娘都说没事了,那他便没再问。
晌午后,秋妧一行人这才回来。
原本早早就能回来,只是下山时碰见了大屯村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竟有人诬陷是她秋妧要杀了秋家的人。
这脏水往她身上泼她怎么能忍。
秋妧当即冲进人群,将那造谣的汉子揪了出来。
为自证清白,她愿意去衙门一趟。不过若这事和她没关系,造谣的汉子就得磕头给她认错。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生看热闹的人多,一闹腾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凑巧衙门还真来了人,仵作给秋家四人全都验了尸,证明四人确实死于毒蘑菇。
至于投毒一事,当真是无稽之谈。
秋妧前些日子根本没进过山,那蘑菇自然不可能是她摘得。、
一下子她就洗脱嫌疑。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
秋妧疲惫的回了家,厅都没去就回屋洗澡了。
她得去去晦气。
“阿妧呢,怎么没瞧见她。”宗母在厅中听见声响,可一等人不来,二等人不来。
最后只有宗骁和怀雪进了屋,她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宗骁给自己倒上茶水,解释道:“她先回了屋,一会儿就过来。”
宗母瞧他神色就猜出他们定是遇见事了。
就是不知这事是大是小。
宗骁竟茶水一饮而尽,嗓子舒缓过来后,他继续说道:“秋家人都没了。”
“娘晓得,今个有人来咱家传了话,娘将人打发出去了,一把年级的人竟说胡话。”
宗骁听出宗母话中意思。
他道:“这事彻底结束了,若不是今个衙门的人也在,这事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有人故意把脏水往秋妧身上泼,今个那汉子只是其中一个。
躲在暗处的还有呢,要不宗母怎么能在家中都听了消息。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眼里容不下他们。
可花楼已经被查,那莲夫人也死在牢中,还能有谁呢?
1-
镇上一处偏远小院。
破旧的门紧紧关着
,来人轻轻一推,那门就吱吱作响。
“三爷,事没成。”那人脚刚进院,就大声喊了一句。
“闭嘴,事没成你还有脸回来?”田三坐在院里吃着烤肉,原本美滋滋的一听那人说事没成,他当即拉下脸来。
“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成,要你们有什么用。”他怒气冲冲,抬脚将那人踹倒在地。
那汉子胆小,眼下已经生出一层虚汗。
他小声喃喃道:“衙门正好去了人。”
若是衙门没人去,那他们造谣的风确实会影响到秋妧,以及她的铺子。
毕竟村里人生性多疑,秋妧与娘家关系本就不好。
可现在仵作已经证实那几人确实是误食了毒蘑菇,那就再也和秋妧扯不上关系。
田三气都气饱了,桌上那几个肉串更是没心思再吃。
“蠢货,既然他们注定死,你怎么不直接下药。”
那汉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他胆子小哪里敢下药杀人,那一筐毒蘑菇已经是他最敢做的事。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能弄丢,真是废物一个!”
田三把肉串扔到那人身上,咒骂道:“滚。”
汉子仍垂着脑袋,不过他手麻利,临出院时将掉在地上的几串肉串捡了起来。
这可是肉,洗洗就能吃。
他不怕脏-
秋妧梳洗好一出来正撞上急匆匆赶回来的宗骁。
她下意识拿布巾遮挡在自己身前。
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有里衣,她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咳了两声。
“娘刚折的桃木枝,你挂在身上。”
家里人都信这个,尤其是宗母。
“好。”秋妧穿好衣裳,将桃木枝系在了腰间。
“你同娘说了?”秋妧系好后,抬眼看向他。
二人坦诚相待早已数月,可这般青天白日面对面还是在浴桶旁,秋妧总归有些不自在。
宗骁嗯了一声,转身往外屋走去。
他站在窗边,看着院里那棵桃树,已经五月,桃枝上早就结了花骨朵。
刚刚他去折桃枝时,原还想摘几朵花下来。
“你同娘说,没把娘吓到吧。”秋妧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身侧靠着。
这般依偎在一起,秋妧莫名的踏实。
“今个有人来家中同娘说了秋家的事,娘比咱们还早知道。”
“什么?”秋妧瞬间来了精神,她松开手往对面走去,“有人来家中和娘说秋家的事?”
“那人没说几句就露了马脚,娘立马将人打发出去。不过这事也提醒了咱们,还是得防备着些。”
有人故意在暗中使坏,甚至一直偷窥着她们。
秋妧寒从脚起,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巴不得他们好。
明明他们日子刚有起色。
“那菌菇包子就算了。”
秋妧今个摘了不少野山菌回来,她还想着弄些菌菇包呢。
那包子鲜美,喜欢吃菌菇的人定然喜欢那味道的包子。
“可以少弄些,比如一个包子咱们半个半个的卖。”宗骁提议道。
“半个卖?”
秋妧细细琢磨一番,觉得这法子可行。
若真有人想害他们,定然会从食肆生意下手。
那最容易得手的定然是包好运。
毕竟包子每日来买的人实在太多,谁又能记住谁。
再说那包好运开在书院旁边,若有人吃出问题,定然周围书生不会再买。
“咱们早些提防着,这几日包子馅我亲自盯着弄。”
第二日,秋妧就把洗好的菌菇带去了包子铺。
她将菌菇切成丁和肉馅搅拌在一起。
这样一个简单的菌菇包就好了,秋妧将包子捏的比旁的大一圈,等一出锅她又用刀一分为二。
起早来买的食客见到她这举动,不由疑惑。
“掌柜的,怎么今个的包子都半个半个的。”
秋妧笑笑,回道:“怕大家吃不惯这口味的包子,这样半个的卖,想尝尝鲜的可以试试。”
菌菇肉包。
确实是没吃过的口味。
那半个都快顶一个了,还是肉馅的,才两文。
哪有不买的道理。
众人你半个我半个,很快秋妧准备的二十个菌菇包一售而空。
等再有人来问时,只能等明日了。
秋妧她们这次进山摘的菌菇有不少,按照现在的量,至少能卖五日。
秋妧没再进山去摘,就那些她想着用完就不卖了。
一日日过去,两边铺子一点事都没发生。
就在秋妧以为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出现在他们包子铺前。
妇人痛哭流涕,大声咒骂,说包好运这个包子铺里的包子有毒。
她的儿就是吃了包好运的包子才变成现在这样。
周围人瞬间围了上来,看着那面色通红,喘不上气来的孩子,大家瞬间心生怜悯。
“让让,让让,大夫来了。”秋妧让周围人散开,她带着镇上最有名的医馆里的大夫来了。
“大夫,您快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那妇人紧紧抱着自己孩子不撒手,就是不让大夫看。
“你这么抱着他,他更喘不上气了。大夫都来了,还不让大夫先看看。”秋妧三两句话就让那妇人漏了陷。
可那妇人怀中孩子反应做不得假。
定然是有问题的。
“今日他可吃了什么?”大夫摸了下脉搏就松开手。
“她家包子!”
“什么馅的。”大夫又问。
妇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孩子浑身起红疹,呼吸不顺,这都是发物引起。”
旁人不明白秋妧却看的明白,这孩子应该是对菌菇类过敏。
“大夫,可有救,既然是吃了我家的包子,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秋妧一开口,周围热心之人立马打抱不平。
“这和掌柜的有什么关系,自己吃不得还去吃。”
“就是,自己孩子不能吃什么还记不住?现在怪人家掌柜的做什么。”
“那菌菇肉包没问题,我这几日天天吃,一点事也没有!”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地上妇人脸色愈发苍白。
她抱起孩子就想跑。
“你不能走,这孩子还病着,得先治了再说。”秋妧拦住人,顺便给人群外的宗骁使了个眼色。
很快衙门的人就到了。
“你们抓我做什么,我没做坏事!”妇人挣扎着,不肯让人碰。
“跟我们回衙门一趟,这孩子是不是你的我们得查清楚。”
“是我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亲生母亲能不知道孩子吃不得什么?我看你是拐子吧。”衙门的人一句话,直接把妇人说的无地自容。
是啊,她是孩子的娘,怎么可能不知道孩子吃不得菌类。
可她为了银子,为了那二两银子
这一瞬似乎唤醒了她的母爱,她大声喊道:“认,我认,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干的,求求了,先救我儿。”
第90章 疫情!
屋内,月阳听完秋妧的话,脸都白了。
她紧张问道:“嫂嫂,后来呢,那孩子可救回来了?”
为人母后月阳处处关心孩子,自然遇到这种事她下意识也是先问问那可怜的孩子。
秋妧道:“自然是救回来了,若是没救回来了今晚你怕是就见不到我和你二哥了。”
虽说她铺子里的食材没有问题,是那孩子吃不得这物。
可若真出了人命,她怎么也会受影响。
月阳轻拍胸脯,顺气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对了嫂嫂,后来呢。”
“衙门把那妇人带走了,不过那妇人也不知道背后想害咱们的人是谁,她只道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去闹这一出。”
二两银子对于老百姓来说是真的很大一笔钱。
再说她们孤儿寡母的,这笔钱至少可以让她们用上一年。
“闹了这么一出,我想着以后还是不卖菌菇包了,一是
菌菇不是四季都有的东西,二是万一再来一出,咱们铺子也受不住。”
“都听嫂嫂的。”月阳没经过事,今个的就足以将她吓坏。
家里人为了赚钱一门心思放在铺子上,铺子若出了事,以后在镇上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明白这些,自然也懂秋妧的顾虑。
因着铺子这件事,秋妧专门歇了两日。
等再开张,人们发现包子铺里又有了新馅包子。
秋妧这次弄的酸菜肉包。怕人们觉得酸,她只腌了一夜。
酸菜吸油,而且蒸出来会有汤汁。
整个包子看起来油汪汪的,刚上新第一天就被一扫而空。
有了新包子,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被转移,问菌菇肉包的人越来越少。
秋妧耳边终于又清净了些。
不够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又到了夏天。
去年夏天他们卖起了烤串,今年夏天他们还没摆摊,就已经有旁人早早卖了起来。
秋妧从街上走过,到处都是烤串的肉香。
怀雪手里拿着两串猪肉串,这还是刚刚买的,实在是太香了,她没忍住。
“婶婶,咱们家今年还卖烤串吗?”
“若是忙的过来,咱们就卖。”弄烤串不仅仅烤麻烦,串也麻烦。
去年还有宗母和月阳,今年这二人得看孩子,谁也没有空。
“卖吧!”怀雪咽下嘴中肉串,笑嘻嘻道:“我觉得还是咱们家的肉串更好吃,尤其是婶婶烤的,特别特别香。”
秋妧捏捏她的小脸。
有这样的开心果在身边,这日子怎么可能无趣。
“好,那就听你的,等过两日咱们就卖。”
不过现在竞争大了,秋妧若只卖烤串那定然吸引不了多少顾客。
索性烤肉串也是烤,烤鱼也是烤。
秋妧顺道也弄起了烤鱼。
鱼这种东西河沟里就有,也不非用花钱买。
宗骁日日都驾着骡车进山,去溪旁抓鱼。
他谁也不带,自己一人抓起来更利索。
每天天未亮就进山,晌午后差不多下山,多的时候七八条鱼,少的时候只有一两条。
但这些也足够用了,有时候一天吃不了的鱼,秋妧还会片成鱼片,给大家做酸菜鱼吃。
这菜夏日里吃清口不油腻,秋妧在饭馆里做过几次,每次连汤带菜都被大家吃的一点不剩。
宗安吉更是开口夸道:“二嫂这菜若是卖,定然也能卖个高价。”
“你若想卖那就卖,不过你得学学片鱼的手艺。”秋妧可不想片鱼,一条鱼处理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片鱼片更是如此,薄厚都得掌握好,稍有差池,弄出的就不会不好吃。
宗安吉没处理过鱼,自然不晓得处理鱼的辛苦。
他大言不惭道:“好,那等我学会了,二嫂可得交我怎么做。”
“这是自然。”秋妧冲着宗骁淡淡一笑,夫妻二人全都一副看戏模样。
果然没出三日,宗安吉就受不住了。
他哭丧着脸,认输道:“二嫂,算了算了,这菜我不学了。”
“这才三日,怎么不学了?”
宗安吉连连叫苦,“这鱼太滑了,根本握不住。”
而且
宗安吉垂头盯着自己化了好几个口子的手,一脸心疼道:“太容易伤着了,我这两日摸书蕴的小脸,他都不让摸。”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理由,还有一部分是鱼腥味太大了。
尽管他日日都洗澡,可还是洗不去鱼腥味。月阳闻不了,孩子更闻不了。
这几日他都分床睡了。
秋妧笑而不语,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当夜秋妧就把这事告诉了宗骁。
她朝宗骁伸手,笑道:“快,给我钱,我又赢了。”
年前宗骁给她买过一支银簪,也就是那时候起秋妧知道宗骁其实一直都攒着钱。
这不隔几日他们小夫妻就会打赌。
谁赢了就可以赚几个铜板。
不多,乐趣而已。
宗骁从钱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板,他知道自己会输,这已经是输的第五次了。不过他不在意这些。
“三弟还是欠磨炼,等书蕴大点了,还是得让三弟继续学。”
“这话我可不说,你要让他学,你自个和他说去。”
秋妧把赚来的三个铜板放进了床头的小白瓷罐中,哗啦啦的声响,清脆又悦耳。
日落后,全家把铁架支在了院里。
今个宗安吉弄了三条鱼,正好大家一起吃了,也不算浪费。
秋妧今个不用下厨,她拿着一块干馍正教大福坐起。
小狗虽抱来时很小,但这几个月吃的好睡得好,现在已经胖的像个冬瓜。
一点都没有看家护院的飒爽英姿。
秋妧觉得它该减减肥,可一看大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又有些不忍心。
“多运动运动吧,”秋妧掰下一块干馍往远处一抛,大福扭着狗头看向那块干馍。
它没去追,等干馍落地,它才慢悠悠走过去吃了起来。
“太懒了。”秋妧冲大福招招手,可这狗崽动也不动,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把戏。
宗骁拿着一串烤好的肉串走到秋妧旁边,他晃了晃,那狗崽蹭的一下站起身,伸着舌头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馋。”秋妧又气又恼,伸手狠狠揉了揉狗头。
大福两眼直勾勾盯着肉串,根本不在乎自己脑袋被揉的毛都飞起。
“过几天我进山带着它,正好让它跑跑,到时候就瘦了。”宗骁从肉串上面拽下一块,抛给了大福。
狗崽终于吃到了肉,不过一块不解馋,它还想再吃。
但宗骁没有再给它。
狗崽意识到在这讨不到肉,便又将注意打在秋妧身上。
它晃着尾巴蹭蹭秋妧的小腿。
“现在想起我的好了?刚给你干馍你还不吃。”秋妧还是不舍得它饿着。
她把剩下那块干馍弄成小块,全都喂给了大福。
狗崽吃饱了,舔舔爪子又去一旁歇着。
就在一家人吃的差不多,准备收尾时。
突然院门被人敲响。
急促的敲门声,让院里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天都黑透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他们家。
“宗骁,是我。”刘忠拍着门,怕他们听不见,他一下下拍的越来越重。
手掌都红透了。
见外面是自己大舅哥,宗安吉小跑着过来开了门。
他道:“大哥,这么晚了,可是有急事?”
刘忠嘘了一声,往后扫了一圈,见没人跟着他这才进了院。
众人全都看着他,等着他说事。
毕竟这个时辰过来,还这么着急,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刘忠一坐下就告诉了他们一个重磅消息。
府城闹疫了,说是猪瘟。
说是有人吃了猪肉,隔日就病了,几日后人就没了。
这事都发生小半月了,可这消息一直被压着,今个才传出来。
刘忠开着猪肉摊,每日都要去收猪。
他听人说府城下面那几个村子的猪便宜,一只才二两。
这可比他们这便宜多了,刘忠当日就驾着骡车去了府城。
远远的瞧见那几个村子外面围满了官兵,一打听这才知道出了事。
“官兵都动了,说明这事肯定不小,我想着过不了两日大家就都晓得了。”刘忠叹了口气,“我那肉摊是不能开了,你们那铺子,趁早也先关门吧。”
这个时候凡是用了猪肉就有危险。
众人面色难看,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夏日里正是赚钱的好时候,铺子不开就没了财路。
可人命关天的事比钱重要多了。
秋妧谢道:“麻烦刘大哥了,这事您若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晓得。”
“一会儿我和二郎去镇上一趟,把
铺子里东西搬回来。”
若真出现疫情,他们留在家中才是最合适的。
“成,正好我也要回去,咱们一道。”刘忠看了一眼他妹妹和他妹妹怀中的孩子。
他没上前,远远隔着几米道:“你在家好好的,可别出门。我和爹娘都没事。”
月阳红了眼。
说完,宗骁去后院牵上了骡车。
秋妧回屋拿上钱袋,她想着一会儿去趟医馆,买些药回家,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如今住的地离镇上不远,一炷香功夫三人就到了。
他们先去的医馆,里面人并不多,秋妧也不知道疫病吃什么药,她让大夫根据以前方子开了些。
除此以外还买了些退热的药。
而宗骁那边则去了米铺,这个时辰米铺前面早就关了门,他直接绕路去了后院。
没想到院里人不少,好多镇上富贾。
“宗掌柜也听说了?”米铺掌柜见到他,小声问道。
“还是防范着些好。”消息还未得到证实,宗骁也不敢说。
“是这么个理。”
米铺掌柜没涨价,按照老样子给宗骁算的钱。
宗骁把几袋子米面放到骡车后面,又去了包子铺。
那边东西不算多,他一人就能收拾。
最主要的是饭馆里的东西,那边不仅东西多,人也多。
那两个买回来的奴仆一直和三水一块住在那院,这次发生这种事,人肯定是不能留在这了。
宗骁驾着骡车来到饭馆,他刚敲一下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三水一脸急切的看着他,“掌柜的,那消息”
“你们也听说了?”宗骁关上门。
“隔壁掌柜刚走,我们几人听见声了。”
宗骁没瞒着他们,他道:“这消息大概应该是真的,我这次过来也是接你们,你们可愿去村子里住。”
“主家,您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他们这些奴仆全都听主家的安排。
三水犹豫片刻,道:“掌柜的,我想去田家。”
田家是他原来的主家,田家对他有恩,这种时候他想去那边守着。
“既然你想去,我不会拦你。不过你一人过去也不是个事,那边想来还没准备东西,你看看咱们铺子里还有什么,一并拿些过去。”
田家是善人,宗骁也晓得这点。
他又提醒道:“这银钱你拿着,一会儿你去医馆买些药带过去给田夫人。”
“好。”三水哽咽着点点头。
几人一并收拾,终于在子时回了家。
翌日,疫情消息慢慢散开,整个元香镇瞬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