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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不悔


    沈知微的脚步顿在原地。


    公子?


    这个称呼……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床榻上昏睡的人。萧望卿眉头依旧紧锁,唇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又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她却听不清了。


    公子。


    这个称呼太久远了,久到隔了一生一世。


    那是她前世男装行走在外时,他对她的称呼。彼时他还是个落魄皇子,而她是萧翎钧身边惊才绝艳却脾气差劲的沈伴读。


    沈知微没有动,看着萧望卿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沉入了更深的睡眠。沉睡的侧脸与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眼神执拗的少年皇子重叠,又逐渐被后来那个冷淡的君王取代。


    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用棉布蘸湿,轻轻润了润他干裂的唇瓣。


    萧望卿在第三日傍晚彻底清醒过来。


    烛火微弱,沈知微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前翻看军报,听到床榻方向传来的窸窣声抬起头。


    萧望卿已经自己撑着坐起了身,靠在叠起的被褥上。他脸色依旧不好,但目光清明。


    沈知微放下手中的军报,不避不退,迎上他的视线。那眼神与往日不同,不再是克制守礼的疏离,也并非重伤初醒的迷茫,毫不避讳,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皮相到骨血都看得分明。


    她没有回避,任由他看着,心下却已了然。


    那个模糊的公子称谓,并非她的错觉。


    沈知微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皮肤还有些凉。


    “醒了?感觉如何?”她问,语气如常。


    萧望卿没有避开她的手,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他额上。他抬眼看着她,眼神复杂,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无碍,劳沈小姐挂心。”


    声音哑得厉害。


    沈知微收回手,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萧望卿接过,慢慢喝了几口。


    “军医说殿下失血过多,需静养半月。”沈知微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萧望卿微微颔首,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穿云涧……是沈小姐带人找到我的?”


    “嗯,”沈知微坦然承认,“秦将军欲派大军搜寻,我觉不妥,便带了小队精锐沿穿云涧下行,侥幸寻到。”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萧望卿知道,在那种暴风雪天气深入穿云涧是何等危险。


    心脏有些抽痛。


    “为何亲自来?”他问,“秦怀玉足以带队接应。雪原险恶,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


    “殿下遇险,军中上下皆忧心。我既在此,略尽绵力也是应当。况且,”她顿了顿又道,“论及对殿下用兵习惯的熟悉,军中或许无人出我之右。由我去,胜算更大些。”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萧望卿沉默着,手下被褥几乎要被他捏得变了形。他看着她冷静自持的面容,看着她眼中一如既往的淡然,心底那片被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再次翻涌起来。前世无数个日夜,她也是用这样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许疏离的态度,应对着他的靠近、他的试探、他那些笨拙而固执的“好意”。


    他想起更久远之前,在他还是个人人可欺的落魄皇子时,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他身受重伤,倒在雪地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于是他连呼救都放弃了。


    是那个人将他从雪堆里挖出来,背着他,一步一步,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那时那人的脊背算不上宽阔,甚至有些清瘦,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稳。


    彼时,他唤他“沈公子”。


    那个看似清冷疏离,实则心软得一塌糊涂的沈公子。那个不知多少次救他于水火,却又因为他后来的强求与偏执,被困深宫,最终油尽灯枯的沈知微。


    他垂下眼,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多谢。”


    “分内之事。”沈知微应道。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良久。


    “沈小姐。”


    沈知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萧望卿看着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沈知微能看出他在克制自己的呼吸:


    “你可曾……后悔?”


    若真有缘再见,殿下不妨问问他,可曾后悔。


    他问出来了。


    沈知微与他对视,心中一突。


    其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想过若真有这么一天,她


    当如何回答。


    有种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后悔吗?


    后悔当年在冷宫救下那个落魄皇子?后悔后来一次次在他遇险时伸出援手?后悔明知他心思不纯,却依旧默许了他靠近?还是后悔……最后那几年,拖着病体,耗尽心血,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似乎都谈不上后悔。


    每一步,在当时的情境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救他是出于道义,帮他是权衡利弊,教他是为了社稷安稳。即便最后得知他弑父弑兄,她也未曾真正怨恨,只是觉得疲惫和……遗憾。


    “殿下想问的,是沈公子,还是沈知微?”


    “有区别吗?”他哑声问。


    沈知微笑道:“自然有。殿下梦中的沈公子,待人接物算不得温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而如今的沈知微,不过是寄居北疆军营的一介女流,仰仗殿下鼻息求生。”


    “你明知不是如此,”萧望卿握紧了拳,肩头的伤口因这动作传来刺痛,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沈知微说,“无论是沈公子,还是沈知微,骨子里从未变过。是我…一直识人不明。”


    “殿下如今倒是看得分明了。”


    “用一世,换一个分明,”萧望卿声音涩然,“代价太大。”


    帐内又静了下来。沈知微缓缓起身,将萧望卿紧握的瓷杯抠出来,放在床头矮几上,垂眸看着他:“殿下刚才问,可曾后悔。”


    萧望卿抬眼,紧紧盯着她的唇,等待着那个答案。


    “若我说后悔,殿下待如何?自裁谢罪吗?”


    萧望卿唇色更白了几分,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沈知微轻轻叹了口气:“若我说不悔,殿下又待如何?将前尘旧债一笔勾销,从此安心做你的北疆统帅,与我只论今朝吗?”


    她不等他回答,继续道。


    “殿下,问题出口之前,可曾想过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是求一个心安,还是求一个继续纠缠的理由?”


    萧望卿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他确实未曾深思。恢复记忆的冲击太大,那句在梅园未能问出口的话,在此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想要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无论那结果是否能承受。


    “我……”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道,“我不知道。”


    沈知微看着他眼中罕见的茫然与脆弱,心头强撑起来的硬气忽然就散了些。前世最后那些年,每每他望向她时,那深藏在帝王威仪下的,亦是这般无措与痛楚。


    她终是在床榻边坐下,离他更近了些。


    “殿下,前世之事,如灯灭,如烟散,”她声音放缓了些,“自沈公子死在那场雪里,便已了断。今生种种,阴差阳错,非你我所愿,亦非你我可控。”


    “若论亏欠,”她顿了顿,迎上他骤然抬起的视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利用殿下是实,殿下因我之故掀起兵祸亦是实。可殿下护我性命,予我尊荣,甚至在我死后……亦未曾薄待。一饮一啄,孰是孰非,早已算不清了。”


    “至于后悔……”沈知微笑着侧首,似在认真思索,“若重来一次,知晓最终结局,我或许不会选择同样的路。但若回到当时当地,面对彼时情境,以我当日心境,大约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她重新看向他,“你问我可曾后悔?我后悔过许多事,后悔未能更早察觉你谋反之意,后悔未能护住想护之人,后悔最后几年与你相处时,未曾心平气和些……但唯独不后悔,当年救下你。”


    “你或许不是我最初想选的路,但走过的每一步,皆是我心甘情愿。”


    萧望卿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平静说出“心甘情愿”四个字。前世今生,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交织——雪地里的初见,她清冷疏离的眉眼,她病中苍白的容颜,她毫无温度的尸身。


    还有这一世,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或冷静,或无奈,或带着笑意的模样。


    两辈子的执念、愧疚、不甘与深情,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找到了落处。


    萧望卿垂着眼,视线落在沈知微刚刚碰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不后悔救他。


    心甘情愿。


    这几个字在他心口反复碾过,带来酸楚的释然。前世最后那段岁月,她缠绵病榻,气息微弱,他贵为天子,坐拥四海,却连让她安稳睡到天明都做不到。


    那时他常想,若最初没有遇见,或者遇见了却放手,她是否会有截然不同,平安喜乐的一生。


    可她说,不悔。


    萧望卿缓缓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只这四个字,再无他言。没有追问,没有辩解,没有她预想中任何可能的情感激荡或忏悔自责。


    他明白什么了?


    沈知微看着他,一时竟有些看不透。这反应太过平静,反倒不似他了。前世那个偏执阴郁的君王,或是今生这个沉默隐忍的统帅,都不该是如此反应。


    萧望卿却已微微阖眼,向后靠进叠起的被褥里,肩胛处的伤让他无法完全放松,脊背依旧挺直。他低声咳了几下,苍白的脸颊立刻泛起红晕。


    沈知微下意识起身,想去给他倒水,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很轻,只是虚虚搭着,她一挣便能脱开。


    “别走。”他闭着眼说,眉头紧皱着。


    沈知微动作顿住,垂眸看着自己腕上那只手。他的手很大,指腹掌心布满习武持械留下的薄茧,此刻却虚弱得连握住她手腕都显得勉强。


    她沉默片刻,终究没有抽回手,而是顺势在床沿重新坐下,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开始发了低热。


    “我不走,”她放轻了声音,“只是给你倒杯水。”


    萧望卿缓缓睁开眼,黑沉的眸子望着她,半晌,才慢慢松开手。沈知微倒了温水,递到他唇边。他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缓慢滚动,喝得很慢,像是连吞咽都耗费力气。


    喝完水,他靠在枕上微微喘息,额角又渗出冷汗。沈知微拿过干净的布巾替他擦拭。这一次,他没有避开,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僵硬,只是安静地任由她动作。


    “军报……”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低哑,“今日可有紧急军情?”


    “暂无,”沈知微收起布巾,“边境袭扰的部落主力已被击溃,残余四散,秦将军已派兵清剿。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你养好伤。”


    萧望卿嗯了一声,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望向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穿云涧底……”良久,他忽然又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她,“沈小姐找到我时…是什么感觉?”


    沈知微正替他掖被角的手一顿,想起那时涧底刺骨的寒风,弥漫的血腥气,还有看到他浑身是血靠坐在冰岩下时,心头那一瞬间的窒息感。


    “怕,”她如实回


    答,“怕去晚了,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萧望卿的眼睫微颤。


    沈知微继续道:“也怕带去的五十人,因我判断失误,葬身雪原。更怕你若有不测,北疆局势再生波澜。”


    她说完,抬眼看他,却见他正侧头望着自己,眼底情绪翻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是我之过,让你涉险。”


    “殿下若真觉得有过,日后便更应珍重自身,”沈知微笑了笑,“你的性命,关系北疆安稳,关系数千将士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她顿了顿,移开视线,“关系安榆在京中的处境。岂可轻易折损?”


    她没有提自己。


    前世,她也是这样,总是将利害关系分析得清清楚楚,用冷静到残酷的方式点醒他,却每每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她救他,帮他,教他,似乎总是出于某种“应当”或“划算”,从未给过他任何关于私情的幻想。可偏偏是这份冷漠,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让他泥足深陷。


    “好。”他低声应道,像是承诺,“我会珍重。”


    沈知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般听话顺从的萧望卿,倒是少见。她想起前世,每每她劝谏他保重身体或收敛锋芒时,他要么沉默以对,要么阳奉阴违,何曾如此干脆地应过一个好字。


    看来死过一次,终究是让他有些不同了。


    “沈小姐日后……真的只想留在北疆军中,做一个客卿幕僚吗?”


    沈知微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反问道:“殿下觉得,我还能去何处?”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萧望卿道,“江南烟雨,西蜀峻岭,或是更远的西域……以沈小姐之才,纵是隐姓埋名,亦能安身立命,未必非要困守在这苦寒之地。”


    这几乎是明示她可以离开,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殿下……是在赶我走?”她挑起眉梢,半开玩笑地问。


    萧望卿却神色认真:“绝非如此,北疆军永远有沈小姐一席之地。我只是……”他斟酌着用词,“不希望你再因任何事、任何人受到束缚,包括我。”


    他看着她:“前世之债,我已偿不清。今生,唯愿你能自在随心。”


    那时君王每每下朝来她宫中,坐在她病榻前,也是这样一副神情,欲言又止,眸底是难以言说的沉郁与无力。


    那时她只觉得疲惫,不愿深究,也无力回应。


    如今想来,他那时想问的,或许与今日并无不同。


    只是那时,她已给不出答案,或者说,不愿给出那个可能会让他更执着的答案。


    如今,时移世易,她是已死之人,他是重活一世的边关统帅。


    前尘旧账,似乎真的可以换个算法。


    “殿下说,愿我自在随心,”沈知微缓缓开口,“那殿下可曾问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萧望卿眼睫微颤,低声道:“我想要的……前世求不得,今生……不敢求。”


    “求不得,是因方法错了,还是本就不该求?”沈知微问,“不敢求,是怕重蹈覆辙,还是怕再次成为我的负累?”


    “皆有之。”


    他答得坦然,反倒让沈知微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看着他因虚弱和坦诚而显得格外脆弱的侧影,心头那点因他先前过于平静的反应而升起的不确定,渐渐消散了。


    他不是放下了,而是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得更深,用一种更笨拙,更小心的方式在靠近。


    “殿下,”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方才问我可曾后悔,我答了。现在,我也想问殿下一句。”


    “殿下可曾后悔?”沈知微迎着他的目光,“后悔当年在雪地里被我救下?后悔后来一次次寻我、找我?后悔……最后用了那般方式,将我留在身边?”


    萧望卿沉默良久,最终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时的他才看起来真的像一个病人:“不悔。”


    “后悔……方式错了,时机错了,很多事都错了,”他呼吸不畅,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但若重来……若早知道……”他顿了顿,像是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最终只是重复道,“我不悔遇见你,不悔……心生妄念。”


    “只是,若早知我的靠近会让你那般痛苦,我或许……会站得远一些。”


    只远远看着,护着,哪怕一生不相识,也好过将她拖入那泥沼般的深宫,耗尽她最后一丝生机。


    沈知微听懂了。


    他后悔的是过程,是方式,是结果,唯独不后悔的,是那颗指向她的心。


    他们都对那段充满遗憾与伤痛的过往,保留了一份不甘抹去的底色。


    沈知微站起身。


    萧望卿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北疆虽苦寒,但天高地阔,人心也简单。留在这里,做个闲散客卿,偶尔看看书,处理些无关紧要的文书,似乎……也不错。”


    萧望卿猛地抬头,杯中水晃了一下,溅出几滴在被褥上。他看着她,眼中是难以置信的微光,像绝境中的人骤然看到一线生机,却又不敢确信。


    “沈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沈知微揉了揉额角,语气平淡,“殿下既愿我自在随心,那我此刻的心意,便是暂且留在北疆。至于日后是否想去江南烟雨,西蜀峻岭,那是日后的事。”


    说到这,她笑着耸了耸肩:“至少眼下,我觉得此处尚可。殿下……可还愿意收留?”


    萧望卿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牵动了肩头的伤,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可那双黑沉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愿意,”他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哽,“北疆军……永远有沈小姐的位置。只要沈小姐愿意留下,望卿…求之不得。”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重量。


    沈知微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眼眶,心头最后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也渐渐散了。


    她伸手,将他手中摇摇欲坠的杯子接过,放在一旁。


    “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她语气轻松了些,“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养伤。若因伤势反复耽搁了军务,我这客卿做得也不安心。”


    萧望卿重重地点头,像个得到了珍贵承诺的孩子,虽然极力克制,但眉眼间的欣喜与释然却掩藏不住。


    “好,我定尽快好起来。”


    沈知微替他掖好被角:“睡吧,我就在外间,有事唤我。”


    她转身欲走,衣袖却被人轻轻拉住。


    回头,对上萧望卿有些犹豫的眼神。


    “沈小姐,前世……我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教我。”


    沈知微脚步停住。


    “那时……我只顾着将我认为最好的强加于你,却忘了问你是否想要。若重来一次……我定会先问过你。”


    沈知微怔了片刻,随即失笑。


    “殿下,”她摇了摇头,“若你当初真来问我,我大概会以为你疯了,或者……另有所图。”


    以她前世那时的心性,是决计不会相信萧望卿会真心请教于她的。他若真问了,反而会让她更加警惕。


    萧望卿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也是。”


    那时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猜忌、算计和无法言说的立场。


    “所以,殿下不必介怀,”沈知微轻轻抽回自己的衣袖,“落子无悔,前世已矣。今生……很长,我们都有机会换个活法。”


    她说完,不再停留,转身走到外间,在书案后坐下,重新拿起那份未看完的军报。


    内帐,萧望卿看着她映在屏风上的模糊侧影,听着她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心神终于松弛下来。


    肩头的伤口依旧作痛,身体也疲惫不堪,但胸腔里那股盘踞了两世的空茫与钝痛,却被一种温热的东西悄然填补。


    他缓缓阖上眼。


    这一次,梦中不再是冰冷的大雪和绝望的分离。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安静地交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前尘旧梦,如云烟过眼。今生漫漫,犹未可知。


    但至少此刻,风雪暂歇,星月同辉。


    这或许,已是最好的开始-


    完结撒花[撒花]很遗憾前世完结的时候分明说过要尽量轻松,最终的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努力给了大家一个好结局,感谢老板们支持[红心][红心]我们番外再见[亲亲]


    番外会狗血+轻松很多,厨子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