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裴氰摔在了一个破旧的蓄水池中。


    没想到七层之下还有这么一大片空间,她算是知道那嗖嗖冷风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地下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裴氰生无可恋地躺在冰凉的水池中, 想到琳卡那个疯子要她做的事, 她忽然觉得死了也挺好。


    她仰头望天,流下两行宽面条来,这可怎么办啊,本来还有几天就能逃出来去了,这下真是全完了。


    躺着躺着,裴氰的眼睛逐渐适应地下漆黑的环境,能够看到点模糊的东西了。


    她发现头顶上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玻璃, 她心念一动, 能不能通过打破玻璃逃出去?


    裴氰从蓄水池中爬起来, 环顾四周,想要找一处高些的地势借力,找了半天,她悲哀地发现这里的地势是凸出来的形状。


    也就是说蓄水池是这里面的最高点。


    裴氰再次抬头看看远在天边的玻璃,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既然上天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试试入地了。


    裴氰忽然觉得脸上和耳朵有点痒痒的,她抹了把脸,抓下来一堆黑不溜秋,蠕动着的小虫子。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虫子拍走,虫子掉在地上后迅速向蓄水池里爬去。


    裴氰蹲下来一看, 这个蓄水池不但破,还脏,脏就算了, 毕竟在地下,结果他爹的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虫子,微生物,不知名动物的尸体碎片!


    一想到自己刚才在这么恶心的地方躺了那么久,裴氰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不行,不能待在这附近,待久了不知道会染上什么病呢,裴氰打了个喷嚏,得找一处干燥的地方。


    她哆哆嗦嗦地随便找了个方向走,这里面太黑了,只能依稀看见身前五厘米左右的地方,跟啥都看不见也没多大区别。


    走着走着,裴氰隐约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她停住脚步仔细听去,响动声却消失了。


    她没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这里很空旷,到处都是水流声,阴冷阴冷的。


    这些水最后都会流去哪里?如果她跟着水流走能不能出去?


    裴氰认真思考着,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响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忽地,一阵腥风从耳后袭来!


    她反应很快,迅速偏头躲过,然而脸侧还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划伤,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吱——!”


    那是一只身形硕大的老鼠!双目通红,长牙尖利,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说是老鼠实则与中型犬那般大,身上毛发稀疏,紫红色的体表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肉瘤,下肢粗壮异常,指爪宛若鹰爪!


    这是什么基因突变实验的失败品吗? !好恶心啊!


    裴氰下意识地皱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从侧后方又扑过来一只变异老鼠!


    她向前翻滚,堪堪躲避过去,变异鼠扑了个空,掉进水中,赃物的水滴四溅,裴氰赶紧向旁边闪身。


    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黑暗中浮现出一双猩红的眼瞳,很快,又一双猩红的眼瞳出现,一双又一双……


    不消一瞬,裴氰的视线就被前方密密麻麻的红眼睛占据了,这里竟然潜藏着如此之多的变异鼠,她心中惊叹,缓缓向身后的墙壁贴去。


    她伸手够向旁边腐朽的水管,目视前方,狠狠咬了咬牙,现在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也只能就地取材了。


    来了!一只身形较小的变异鼠率先打头,它速度极快,比先前几只快上不少!不消一瞬,那只变异鼠便窜到了裴氰面前,利齿尖锐,朝着她面门袭来!


    裴氰闪身一躲,那只变异鼠扑了个空,尾巴一甩平衡身体后以更快的速度前扑!裴氰顺势抡起水管,瞅准机会狠狠向它薄弱后颈处敲去!


    “嘭!”的一声巨响,变异鼠被狠狠拍在了石墙上。


    裴氰看着手里短了半截的水管无奈苦笑,他爹的这破玩意也太脆了点吧!


    还没等她感慨完,黑暗中传来几道破空声!变异鼠们见势不妙选择集体出动!数十只变异鼠一点点包围住裴氰,猩红眼瞳虎视眈眈地望着她,杀气腾腾!


    他爹的这也太多了点吧!不能跟它们硬碰硬,她现在手边就一根破水管肯定打不过!裴氰眼珠一转,三十六计走完上策,不管了,跑!


    变异鼠一步步紧逼,跃跃欲试,顾及着水管没有贸然冲上前,裴氰决定先跑为敬,她迅速扫视一圈,侧后方有一处低矮,她听到了风声!


    就去那里!她眼神一凛,压低身形,佯装前冲,挥舞着手中水管,几只变异鼠果然中计纷纷冲上前去。


    裴氰趁此机会迅速调转身形向侧后方跑去,还有几只变异鼠反应很快,飞速上前拦截,但这点数量显然不够看,被她长腿一扫,踢飞出去!


    等裴氰即将到达石墙后时,变异鼠群终于反应过来不对,立马向前追去。然而,待跑到矮小石墙前几米外时,它们却渐渐停下了脚步,狭长嘴吻不住耸动,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为首几只较为健壮的变异鼠最早停下,停在最远的地方,眼看裴氰已经进入石墙内部,它们彻底放弃,逐渐隐匿在黑暗中。


    跑到遮挡物后,裴氰.气喘吁吁地停下,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开始张望变异鼠们的动态。


    它们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眉头紧紧皱起,这并不符合她的预先状况,裴氰本以为那些变异鼠会死咬着她不放,她都已经做好了如果跑不过就借助这里的有利地势反击的准备,能弄死几只是几只。


    一般来讲,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那些能力较为弱小的群体,或者在一个特定区域生活很久,比如那些变异鼠。


    它们不约而同的在这处石墙外停下,放弃她这块几乎唾手可得,香喷喷的大肉块,那是不是代表着里面它们宁愿放弃辛苦捕猎的食物资源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裴氰不禁感到后背发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身后涌来,她不敢贸然行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漆黑空间内眼睛的失职被听力增强来弥补,她听到水声逐渐变大,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水中浮现。


    变异鼠们感受到即将到临的危险,纷纷焦急起来,一时间低低的嘶吼声不断,有些还没来及跑走藏匿的变异鼠甚至撕咬起身前的同伴。


    有几只瘦弱的变异鼠被强壮的同伴挤下水管,四肢朝天地摔下来,身子还没站稳便立刻要向上爬去,然而还是太迟了。


    阴冷气息越贴越近,裴氰浑身僵硬,像被什么大型掠食者盯上一样,一动不敢动,森冷嗜血的目光缓缓游弋。


    她只感觉有什么冰凉锋锐的柱形物在脸侧擦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了在不远处挣扎的变异鼠,她甚至闻到了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直到水声渐小,黑暗中又归于平静,连变异鼠都不敢出来觅食,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声。


    裴氰这才从惊悚的状态中脱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小心地蹲下身,揉着酸痛的肩胛骨,不忘观察四周环境,没有任何异常。


    那只神秘的,异常危险的大型生物已经走了。


    怪不得那些变异鼠不敢过来,看来这里是它的领地。也好,它既然刚才那么合适的机会都没选择吃掉自己,那就说明这里暂时安全,可以暂作休息。


    但是这里还是过于潮湿,不能久待,裴氰仔细观察环境,借着风声水声辨别方向,水流声在左前方十几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变大,这说明那里地势较低,水顺着流了下去。


    左前方有时不时有风吹来,这说明那边起码比较透风且地势较高,水较少。裴氰一边伸手反复辨认,一边注意脚下的碎石和污水,一点点向那里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黑暗深处突然窜出什么怪物把她叼走。幸运的是,这一路有惊无险,除了路上裴氰不小心被自己的脚步回声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目标地与她所判断的情况很相符,前方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矗立在水面上,不时有细微的风从上方吹来。


    这个地方不错,裴氰摸摸石头表面,很干燥,也没有大型的虫子,不错不错。她爬上岩石,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


    “阿嚏!”


    裴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这里还是有点凉,风还不小。不过要是没有风的话,估计就跟别处一样潮湿了。


    算了,都什么时候了,也不能指望这环境有多舒适,找一块干燥的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氰重新躺着,她这回换了姿势,把双手垫在脑袋底下,感觉舒服了点。


    她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肯定不能按照琳卡那个疯子的指示去做,不说自己的接受能力,就说那个……吧,以他的破坏力,在没有机械束缚的情况下,自己估计都不能近身。


    况且,就算按照琳卡说的去做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吧。裴氰本来只需要跟着封麒的计划走,过几天就能顺利出逃,结果现在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前路未知。


    好不容易找到休息的地方,吃的又该怎么解决呢?


    莫非吃……变异鼠?不行不行,吃不了一点,想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她打了个哆嗦。


    突然,身下岩石产生轻微的震颤,裴氰反应敏锐,她赶忙爬起,俯趴稳固住身形,手掌死死扣住凸起的石块。


    “咔啦——擦啦——”


    有什么坚硬的物体缓慢摩擦过岩石,似乎是某种大型爬行动物在翕动着鳞片,她一声不敢出,冷汗悄然浸湿了后背衣裳。


    裴氰静静地趴伏着,只听见耳边响动愈加近了,鳞片摩擦在岩石上的声音似乎激起了某种回忆,那不久前擦过脸颊的冰凉触感。


    狭窄的空间内漆黑无比,鳞片的摩擦声混合着似有若无的风声,越来越近……


    明明危险近在眼前,她却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双暗金色的竖瞳——


    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加油]宝子们这几天忙开学,没来得及申榜,这周就会正常更新啦[比心][比心][比心]


    第52章


    阴冷气息在身后盘旋, 裴氰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趴伏者。


    鳞片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女A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随时准备跑路。


    她一点一点向着岩石边缘挪去,四肢紧紧贴在粗糙的岩石表面,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攀附在石头上。


    裴氰一点一点挪动身体, 眼见就差一米左右就能下去的时候, 突然有几块碎石从上方掉落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她慌乱躲避, 碎石越来越多, 阻碍眼前视线, 担心危险, 她不得已再次退回相对平坦的安全地带。裴氰欲哭无泪, 她刚才好不容易才爬到的岩石边缘!


    她不敢有太大动作, 脚慢慢向后伸,忽然间碰到了一个略硬但柔韧的物体。裴氰身形一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这里还没有任何东西。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鳞片摩擦的声音了,“它”早就停下来了,就在后方暗处静静注视着她的一切行动。


    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垂下,落在裴氰面前,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眼睛不受控制的向旁边瞟去。


    一张倒着的人脸映入眼帘。


    “嘶——”


    奇特的嘴角咧开,吐出猩红蛇信,俊美非人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暗金竖瞳冷漠,与人类相同的上半身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吊着。


    裴氰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瞬间所有漆黑触枝疯狂涌现出来把她紧紧包裹住。


    蛇人望见漆黑蠕动的触手,竖瞳中闪过人性化的好奇,它蛇尾蜿蜒,凑上前去,上半身像蛇一样扭动探起,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随之晃动。


    它好奇地注视着这些触枝,眼神中带着孩童般的懵懂和新奇,看了一会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触枝尖端锐利,狠狠扎了它一下,扎出了血。


    蛇人皱眉,望着滴落在地上的血珠,它似乎误会了什么,蛇尾迅速卷曲,头部高高昂起,竖瞳微缩,向着触枝不断发出具有攻击意味的嘶嘶声。


    裴氰紧张地睁大眼睛,生怕它一个不顺心把自己吃了,不过等了许久,蛇人都没有进行攻击行为。


    她小心的把头探出,只露出双眼睛,发现那条蛇人在不断地摆动着身子,追随着外围的几根触枝,时不时用尾巴尖触碰,似乎在进行交流。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裴氰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十足荒诞的念头,它,它不会把自己当成同类了吧?


    它有着类人的上半身,自己也有(选择性忽略双腿);它贴地爬行,自己也贴着岩石俯趴着前进(行进方式相似);


    它有着一条灵活的黑色大尾巴,自己也有灵活的黑色小触枝(虽说数量多了一些);它有着尖锐的毒牙,自己也有(触枝顶端的尖刺)……


    从这几个角度看,自己确实挺像蛇人同类的哈。


    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离谱,但是除此之外,裴氰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蛇人没发动攻击还不断轻轻摆动尾巴的原因了。


    她决定印证这份猜测,大不了就拼死一搏,反正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裴氰试探性地晃动触枝,脑海中飞快思索着蛇类的表达方式,大概,好像尾巴轻微的触碰摩擦是表达友好的意思吧。


    她搜寻者脑内为数不多的纪录片科普知识,不管三七二十一,有样学样进行模仿。


    眼前的蛇人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跟随着裴氰的动作尾巴缓慢地贴近摩擦,轻柔地吐着信子,上身放松,大尾巴平坦地贴在岩石表面。


    计划通!裴氰欣喜若狂,表面却依旧保持平静,怕吓着蛇人以为自己要攻击它。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咕咕”声,两者之间平静地氛围立马打破,蛇人的上半身再次高高昂起。


    裴氰痛苦地闭眼,怎么每次都有这种突发事件,她立刻趴伏下身子,把身形缩小,以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她的肚子又响了几声。


    蛇人目光转向裴氰的肚腹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看了看自己轮廓分明的小腹。蛇尾伸向散成一滩的触枝,尾巴尖卷起一根相对粗壮的触枝,探向自己的肚子。


    裴氰眨吧眨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系列动作,所以它是大概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吗?还是单纯觉得二者构造相似?


    蛇人的皮肤质地很独特,没有毛孔,类似于娃娃鱼的触感,表面微微湿润,很光滑,是极具弹性的软度,触感很不错。


    裴氰猜测它应当不只融合了蛇类的基因,再结合它微湿的银发来看,蛇人应当需要不定时待在水以保持湿度,防止皮肤干裂。


    蛇人拽着触枝摸完自己的肚子后,竖瞳转向裴氰的肚子,尾巴尖微微翘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它不会想要摸自己的肚子吧?裴氰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裴氰在心中疯狂摇头,身体力行的把肚子藏在触枝下方。


    蛇人委屈地收回尾巴尖,表情有些困惑,似乎在疑惑这个同类为什么不让它的尾巴尖碰她的肚子,它明明是在表示友好啊。


    裴氰看着蛇人的反应,浓浓的负罪感涌上心间。要不,摸摸也行?反正摸摸也不会少块肉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左手大义凛然地薅住蛇人即将抽走的尾巴尖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伸向自己的腹部。


    尾巴尖触碰到裴氰腹部的一刹那,蛇人尾巴一颤,猩红信子不受控制地吐出。


    这下高兴了吧,裴氰在一旁默默注视。折腾了一通,她更饿了,胃中灼烧感严重。


    “那个……”裴氰指挥触枝戳戳蛇人的尾巴,试图把它的注意力唤回来,一会功夫,它就又去跟触枝进行一些她完全不明白的互动去了。


    “嗷嗷,吃的,啊呜啊呜,”裴氰张开嘴巴,声情并茂地模仿吃东西的动作,并辅以出色的肢体语言。


    蛇人一脸迷茫地看着她的动作,以为在跟它玩什么新游戏,也跟着“啊呜啊呜”的模仿起来。


    裴氰挫败地低头,完全行不通啊,不一会,她又重振旗鼓,她记得蛇人是不是吃过那个变异鼠,它会不会觉得变异鼠是食物呢?


    “吱吱吱——”她开始模仿变异鼠的叫声,光有叫声还不够,她手脚并用模仿起变异鼠的形态,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和肚子。


    蛇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摇摇尾巴示意她跟上,裴氰松了口气,她都蹦哒累了,总算听懂了。


    她一路跟着蛇人来到岩石下方的水流处,蛇人游进水里,很快消失不见。裴氰意识到里面可能还有空间,她看着脏污的黑水,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游了进去。


    穿过一截大概十米左右的狭窄水道后,裴氰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很大的空地,她看到了废弃的建筑物和人类科技的痕迹。


    这里莫不是她们之前做实验的地方?裴氰走到一块斜插着的大型铝合金建材处,抚摸着冰凉的金属表面。


    蛇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尾巴尖缠住她的腹部把她往一个方向领,裴氰跟着它走,来到了一片更大废弃材料堆积处。


    裴氰每次想停下看看的时候,都会被尾巴推着向前走,踩过大型培养皿碎片,大概又走了几十米后,她来到了一个山洞处。


    在这里,她看到了许多的变异鼠尸体,血腥味扑面而来,裴氰干呕了几声,胃里什么都没有,只呕出了一点酸水。


    蛇人邀功一样把她推向那堆变异鼠尸体,裴氰一个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扎进尸体堆里。


    她扶着洞壁勉强立住,脑海中天人交战。


    呃,难道真要吃那些恶心不啦的变异鼠吗?想到变异鼠身上的瘤子,裴氰一股酸水涌上喉头,不行不行,又要吐了。


    思索着思索着,她沉默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要不,就将就一下?她的身体消耗大,再不吃点估计过不了一天就要去跟变异鼠尸体做邻居了。


    吃,还是不吃,真是艰难的抉择,吃就活,不吃就死,裴氰蹲在地上痛苦地抱住脑袋。


    蛇人疑惑地歪头,尾巴卷起一只肥硕的变异鼠尸体拎到裴氰面前,这只变异鼠很肥,死得也很惨,脑浆都糊成了一片。


    裴氰还是没能狠下心,用脚把这只鼠往旁边踢了踢,“哈哈,这只有点大,”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一个圈,越来越小的圈,“有没有小一点的?大概这么大,再小一点。”


    蛇人看懂了,它在鼠堆里挑来挑去,终于挑出了一只最小的变异鼠,放在裴氰身旁,然后自己把那只最肥的变异鼠吃了。


    裴氰目瞪口呆地看着蛇人的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口把那只极其肥硕的变异鼠吞掉了。


    它的胃里是有什么异空间吗?怎么肚子一点没鼓呢?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抚摸眼前的腹部,真的一点变化没有诶,好神奇。


    她目光下移,转向那条巨大的蛇尾,粗略估计大概有一只水桶粗,是不是在尾巴里啊?


    她顺着尾巴游弋的弧度寻找,忽然发现不远处闪过某种金属的光泽,露出的一点形状很像便携罐头!


    裴氰立刻激动起来,迅速跑到疑似便携罐头所在地,手脚并用刨着土,随着土一点点减少,底下的东西逐渐露出真容。


    罐头!真的是罐头!满满一箱罐头!


    裴氰欣喜若狂,简直高兴的要疯了,她数了数,竟然一共有整整三十个便携压缩罐头!


    她搂着罐头,继续向下挖去,挖出了已经漏光了的营养液残骸;挖出了不知何时的一次性浴巾;还挖出了一个破旧的废弃净水装置……


    在小小的土堆里挖呀挖,挖出了破破烂烂的实验室加热装置,只剩架子的实验台,挖出了裴氰脸上大大的笑容。


    终于,终于不用吃恶心的变异鼠了!有救了!


    裴氰激动的瞬间有了力气,这里挖挖,那里挖挖,挖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她通通搬到一边,分类摆放好。


    “哈,不错!”裴氰拍拍手,拍掉上面的土,拉过一旁的废弃净水装置坐下,开始研究。


    她一阵捣鼓,净水装置短暂地亮起灯,不到五秒钟就灭了,裴氰摩挲着下巴,“奇怪,难道是变压器坏了?”


    这种净水装置也是便携型,移动能源十分耐用,估计是连接处不稳定,裴氰有了思路,拾起一块合金材料掰成合适大小塞进去。


    “叮!”净水装置终于能用了,虽说时不时就会停止运作需要拍一巴掌才好用,但也总归比直接喝脏水要好。


    她又拿起加热装置,情况好一点,打开就可以运作,不错不错。


    在裴氰捣鼓各种器械的过程中,蛇人就趴在水里看着,靠近山洞附近有一处潭水,比较干净,它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里面泡着。


    它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奇怪的同类挖来挖去,又拿出一堆奇怪的东西,有些东西它会感到熟悉,比如那个圆形的罐装物。


    它看到她拿着一个筒形物去打水,再倒进另一个物体里,然后在那里兴奋地喊叫着,又看到她坐在地上,面前摆着石头不断砸着什么,不一会有火燃起,差点烧到她的毛发,明明那么危险,她却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开心是什么?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为那是开心,脑海中却浮现出许多断断续续地奇特景象,它看见有许多奇怪的残疾同类,没有尾巴,围坐在火堆旁,表情与她现在很像,这就是开心吗?


    因为食物?那些圆形的东西,是她喜欢的东西?她喜欢火?那些很热的东西?它对喜欢也只有模糊的感受,它喜欢那些猎物,因为可以填饱肚子。


    蛇人趴在水里,它不知道开心是什么,表情却不自觉地开始模仿。


    它忽然闻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它循着这个股味道爬上岸,来到同类身旁。


    裴氰刚热好罐头,正用一块铁片费劲地往嘴里送,滚烫的食物在嘴里的那种满足感简直要让她落泪,真好,她还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蛇人盘在了她身边,她也没管,先吃饱要紧。


    一截漆黑带着暗纹的蛇尾悄悄卷起变异鼠尸体,在裴氰没注意的时候放在了她的加热装置上,直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她才感觉不对,赶忙寻找来源。


    这一找,可不得了,看到烧焦的变异鼠,裴氰要气炸了,“你!你要干什么!”


    蛇人迷茫无措地立在一旁,隐约察觉到不妙,尾巴想要卷走烧焦的变异鼠,结果不小心被烫到,不受控制的一甩,正正好好甩进裴氰没吃完的罐头里,然后鼠头断了,好死不死地掉进了她刚过滤好的水里。


    裴氰大怒,她好不容易用这破加热装置热好的罐头!才刚吃两口就被污染了!还有她千辛万苦净化好的饮用水!啊啊啊!她要疯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吗!!!” ——


    作者有话说:来了宝子们!隔壁傲娇修猫幻言gb文已开!


    总裁女主和糊豆男主的日常故事!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加油][加油][加油]


    第53章


    蛇人好像被裴氰突然的爆发吓到了,舌头应激似的吐出收回,两边尖锐的毒牙也条件反射一般冒出,在一旁盘着身子呲着牙。


    裴氰深呼一口气,看着被一尾巴抽翻的罐头抚了抚额头,在心中不断默念平心静气歌,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不生气,不生气……


    裴氰终于把自己哄好,开始蹲下身来收拾残局,感受到低气压的氛围,蛇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尾巴尖却默默小幅度地敲打着地面,尽职尽责地体现了主人的焦虑不安。


    “那个,其实,也不是怪你, 就是吧……”


    裴氰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来人家根本听不懂自己说话, 行吧,她自己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她又去重新接水,重新过滤,重新煮罐头,忙忙碌碌过了二十几分钟才吃上饭,吃完饭后,裴氰满足地拍着肚子坐在地上收拾东西,把食物及其它材料分门别类地摆放好,以便后续取用。


    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蛇人缓慢地蜿蜒至身边,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小心翼翼的把一只变异鼠放在加热器附近。


    然后它尾巴尖在半空中指了指加热器,裴氰吃完的罐头,已经地上的变异鼠,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裴氰看着蛇人张开的嘴巴和一系列连贯的动作,脑海中思索着它刚才打翻罐头的举动。所以,大概,可能,它的意思是不是想把自己的食物烤熟?


    它的智商竟然这么高?能够看懂这么复杂的事情?如果这样的话,她们日后的交流就方便许多了,甚至可以交它说话吧,或许还有可能找到一些别的地下出口?


    裴氰拿起地上那只变异鼠,蛇人没有阻止,虽然它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但她却莫名觉得蛇人现在应该很是着急。


    她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把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她拎起那只变异鼠晃晃,蛇人的竖瞳也跟着左右晃动。


    “这个,不能直接放到上面,这个东西很热很热,”裴氰尽量放慢语速,用最简单的词汇组成句子,期间穿插着各种动作。


    “会烤糊,烤成那个样子没办法吃,明白吗?”她一会指指加热器,一会指向旁边烤成焦炭的那只变异鼠。


    “所以,咱们要把这些皮毛,就是这些东西扒掉。”


    说这,她又去那些废材堆里挑挑拣拣,找出一些较为锋锐单薄,看上去比较干净的金属材料。取一点过滤水稍作清洗,又在加热器上烤了一会,权当作消毒,然后开始不熟练地剥皮。


    蛇人似懂非懂地跟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移动视线,蛇信不时探出,裴氰点头摇头,它也跟着点头摇头,裴氰说话,它也跟着张嘴,蛇信一动一动在空气中穿梭,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裴氰磕磕绊绊地剥完皮,把肉瘤割掉后,又找了一片较大的金属材料架在加热器上开始烤鼠。


    她又拿出一个罐头,把带有咸味的肉糜与过滤水混合,均匀的将混合汁液浇淋在烤鼠上面。


    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吧?裴氰有些不确定,准确地来说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尝试烤肉,没想到竟然是变异鼠,品尝者还是一条蛇,想想就心酸。


    她抹了把不存在的辛酸泪,将烤好的鼠肉放在另一片干净的金属材料上,招呼蛇人过来。


    蛇人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那盘卖相极其不佳的烤鼠,听话极了,裴氰让它去哪就去哪,那热烈的目光让裴氰以为自己是五星大厨一样,不自觉停职了腰板,即使以她的技术只能确保这肉应该熟了。


    咳咳,应该,熟了吧?


    如果不熟的话就当她在放屁,反正不熟的话蛇人应当也吃不死,毕竟它已经吃过那么多生的……


    呃,想到那堆变异鼠尸体,裴氰心中又涌起一阵恶寒。


    她强忍着又想呕吐的本能,把烤鼠端到一处半人高的石堆上,蛇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眼巴巴地瞅着。


    裴氰不说话,它就在一边干看着,即使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也没有去抢过来吃。


    真听话,不枉她趁着烤鼠的时候教育了半天,没想到它竟然还听懂了点,不错不错,裴氰满意地点头,“来吃吧,来吃吧,小心烫……哎!不能这么大口!很烫的!”


    看着蛇人被烫得舌头不停伸缩却依旧努力大口吞咽的模样,裴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扑哧!”笑出了声,蹲下身捂着肚子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裴氰坐在旁边看着蛇人吃饭,她又整理了一遍罐头,保守估计够她吃十天半月的,但她等不了那么久,最多三天,她必须要出去。


    封麒现在联系不上她,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蛇人俯下身一口一口的吃着烤鼠,烫也不住嘴,如果不是很烫,它早就一口吞了,它似乎对这个新奇的食物很满意,吃得高兴了,尾巴尖有节奏的一甩一甩地点地,像小狗摇尾巴一样,蛇信不时轻柔地伸吐着。


    这不就是小狗蛇吗?裴氰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福利中心收养的一只黑狗,据说是实验室遗弃的实验犬,一开始很是怕人,人一靠近就叫,不让近身。


    偏偏她这人轴,偷偷喂了好几天黑狗吃的,那黑狗慢慢跟她熟络亲近起来,也不怕生了,每次看见她都亲亲热热地摇尾巴。


    她记得,她还给那只狗起了名字,叫大黑。如果按照童话故事的结尾,那生活一定会很美好。


    可惜现实生活不是童话,大黑也不是主角,现实总是荒诞不经,时刻充满讽刺与幽默,在与大黑来时相似的一个夜里,它被社区安保队以危害治安为名抓走送去销毁了。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包括她自己。


    她们也是流浪者,不过勉强多了副遮雨的屋檐,而那屋檐太小,连一只狗都留不下。


    裴氰讨厌这个故事的结局。


    蛇人吃完了那只烤鼠,她的思绪也逐渐回笼,在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中,她发现了一件事。


    蛇人的手臂似乎无法抬起,包括吃东西,能用尾巴就用尾巴,用不了的情况就直接上半身俯趴着。


    是不能用,还是不习惯用?裴氰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想着想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眼前细腻的肌肤,捏了捏那美好饱满的肌肉,触感巨好。


    吃饱之后,蛇人懒散地趴在石堆上,尾巴尖轻甩,并未阻止裴氰堪称冒犯的动作。


    事先声明,她可没有耍流氓,她只是大致判断一下蛇人的身体情况,肌肉没有明显萎缩,尤其是腰腹部,非常紧致柔韧。


    蛇人是被改造的,这说明在此之前它是一名正常人,它学东西很快,也会思考。蛇人在这个研究所待了很多年,如果她一点点教它重拾人类的知识,它能不能记起些什么?


    比如,研究所的结构和其它地下通道之类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蛇人的身世背景,记忆刺激不太靠谱,她决定教它认字,说话,还有使用简单的工具,看看能不能唤起些什么。


    蛇人学东西很快,又会思考,只在二人相处的短短几小时内,它就已经学会了吃烤熟的东西,还能大致明白裴氰的话,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让它学会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它起一个名字,并且让它熟悉这个名字,就像驯养一只小狗,第一步是让它习惯自己的名字。


    至于名字是什么,裴氰只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愉快地拍板了。


    就叫小黑吧!之前养了一只大黑,而且它们两个颜色都是黑色系的,不错不错,这个名字非常不错!非常的符合实际情况,名字这种东西,简单易懂最好了。


    名字选好了,接下来裴老师的教育生涯正式开始!


    “小黑!小黑,小黑小黑——”


    第一步,反复呼喊名字,让名字刻进宠物的本能。


    “小黑!这里这里,哎呦,真乖!把这个石头运到那边去,姐姐一会给你烤鼠鼠吃哦!”


    “小黑!怎么又吃垃圾!不是说不许吃了吗?一会的烤鼠干零食取消!”


    第二步,给予适当的奖励和惩罚,制度奖罚分明,有利于调动宠物积极性。


    “小黑!来,跟着姐姐说,黑,喝诶黑——”


    “嗬,嗬——”


    “对啦!吃一个烤鼠干休息一下吧!姐姐今天晚上给你做鼠鼠罐头汤!”


    第三步,给予更多的鼓励,迅速开启扫盲工作!


    经过裴氰坚持不懈的努力,每天追着教,追着喂,时至今日,小黑不仅可以发出一些简单的音阶,也能理解一些简单语言,不再需要动作辅助了,成功简直指日可待!


    这段时间裴氰也没闲着,在几乎把废材堆都搬空后,她发现了一条新的通道,可以不走水路就到达山洞前的岩石处。


    于是,她果断地搭了个简易小窝,再睡水边,她就真要得风湿了。


    随着相处,小黑似乎越来越粘人了,每时每刻都要跟着她,尾巴尖也要一直跟触手贴贴。


    这几天里,裴氰还解锁了一个全新的形态,虽然有点猎奇,但真的很好用。


    她以前只能放出一小部分的触枝,在又一次搬东西的时候,裴氰突然发现她的下半身可以完全变成触枝形态,像是接触了某种禁锢。


    不仅完美代替双腿前进,还可以随时随地想挂在哪里就挂在哪里,非常之方便,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穿破烂裤子。


    但也有一点不太好,自从她解锁新形态后,小黑就更加黏她了。


    几天过后,裴氰依旧没什么收获,小黑的扫盲进程也进入了瓶颈期,目前处于一个能够听懂大部分语言以及表达简单语句,单字蹦的阶段。


    裴氰躺在自己的简陋小窝里,旁边是小黑的大尾巴,她把手搭在上面,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


    渐渐的,手指敲打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淡蓝色的精神力不知何时萦绕在二人身边,颜色愈加浓郁,交织在身侧,小黑的头也低了下去。


    裴氰的意识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她深刻地知晓自己是在梦中,但她无法醒来,随着梦境展开,眼前画面逐渐清晰。


    她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医院里,周围有许多装满医疗产品的展架。


    她看着自己点击仪器的操作系统,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口,“上将,您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需要尽快前往首都星进行治疗。”


    女声温润斯文,这不是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加油]来啦宝贝们!


    蛇蛇有关内容参考了一部分资料,可能不完全对[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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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等清剿完毕之后再回去治疗。”


    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语气有些疲惫。


    “可……”,声音的主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不容置喙地打断了。


    “我今天找时间过来是想再拿一些抑制剂, 你这里还有吗?”


    “……有, 我这就给您拿。”


    裴氰意识所附着的这人似乎是一名医生,她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她知道是要去给那位上将拿抑制剂。


    抑制剂单独存放在特定的保险箱内,尤其是军方特供的产品,军方特供产品一般具有见效快,便携带等优势。


    当然也有一定缺点, 见效快就代表会有不小的副作用, 尤其是抑制类药品, 且军人的精神力普遍在B级以上, 往往需要在剂量范围内注射更多的药剂。


    听医生的意思,那位上将应当已经注射了大剂量的抑制剂但仍就见效甚微,一般出现如此严重的免疫反应必须立刻前往医院进行专业检查。


    她刚才走出门口时看到了军方徽章的标志,这名医生的身份应该是随军医生,军队内只会配备一些基础仪器和大量伤病药剂,很明显,那位上将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一定地步。


    清剿任务?这种军队的专业名词裴氰从未接触过,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她的梦里,所以这不是梦, 更像是一个人的记忆片段。


    裴氰本打算看看外边的环境如何,判断自己现在在什么时期,结果医生刚走出门口,她还没来得及观察,眼前画面扭曲闪烁,下一秒,她人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


    出门时通过窗边的亮光可以得知之前是白天,而现在办公室亮着灯,看来已经天黑了,办公室的装饰也有不小的变化,是记忆里的场景进行了更换。


    本来裴氰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医生的记忆片段,可她现在有些不确定了,很明显,因为医生在这场所谓的梦中没有主导作用,而裴氰自己在这段记忆里则更像是以医生视角存在的旁观者。


    那这些记忆片段是属于谁的呢?是那位上将?他去哪了?


    裴氰没有等太久,很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几名军人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急匆匆地跑进来,为首的那位军衔不低,语气焦急,“林医生!上将他——”


    “别着急!先把人抬进里面!我已经把治疗仪打开了,把人放进去!我现在需要去找一下急救药剂!”,裴氰听见自己说。


    他受伤了?看起来伤得不轻,是因为糟糕的身体状况导致的吗?


    裴氰思绪乱飞,她刚想在回顾一下那位上将的脸,奈何伤得太重,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几缕未被血污沾染的银发。


    银色?怎么感觉有点熟悉?裴氰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再次眼前一花,失去意识了。


    等她睁开眼睛,果然又换地方了。


    她还没观察这次的环境,紧接着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吵闹声砸在脸上。


    “上将绝不能去首都星接受治疗!无论你采用什么治疗方案都可以,任何强效药剂都可以使用,只要能让上将醒过来!”对面一道陌生的声音开口,语气激烈。


    “我是一名医生!我绝对不会如此不负责任的对待我的患者!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经受半点刺激,轻则造成永久性损伤!严重者甚至会失去生命!现在的昏厥状态是自身的应急保护,我不同意使用任何强效药剂!”


    这是医生的声音,音量略小,却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不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听起来那位上将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对面那位不是上将的下属吗,医生都下通牒了,不把人送医院就算了,还在跟医生对吵,这是在做什么啊?


    裴氰听的满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送去医院是因为上将性别的缘故吗?可是上将是O的这件事元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况且这次受伤也是由于军事行动一直使用抑制剂所导致的事故,为什么不能前往首都星治疗呢?”


    对面下属没再争吵,双拳紧握,表情纠结,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医生的语气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人送到首都星专业军事医院接受治疗,否则这样昏迷久了不知道会有怎样严重的危险。”


    “……”


    下属沉默了,低着头有些犹豫是否要与医生说明实情,上将昏迷前提出坚决不能告知那件事,可是再这样下去上将会不会……


    下属态度纠结,医生态度强硬,一时间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咔嚓——”


    推门声打碎了这片沉默,血液顺着门缝蜿蜒流出,不停有鲜血从上空滴落,汇聚到这条细长的血迹长河中。


    医生下意识抬头,惊呼出声,“上将!您怎么直接出来了!治疗仪设定的治疗时间还没到,您的伤口还没有止血!”


    下属也顾不上思考,连忙跑到上将身边扶着,语气又惊又喜,“您终于醒了,上将,要不咱们还是去——”


    银发随着动作晃动,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抬起,制止了下属继续说下去。那只手上遍布着细小的伤痕,新伤旧伤不断交织,这是一只饱经战争的手。


    “林医生,您说的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去更专业的地方接受治疗,只是我也有不能去的理由。”


    “上将,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身体真得不能再拖了……”


    “重要。”


    “您说什么?”


    “我说,这个理由重要,林医生——”


    “上将!”下属喊声急切。


    上将摇了摇头,碎发紧贴着脸颊,汗水划过下巴,“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瞒着林医生了,她也是处于一名医生的职责。”


    “林医生,我是一名拥有半蛇人血统的O ,您这么专业,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半蛇人血统?就是热潮期异常之迅猛,且热潮期前后情绪极易失控的那个种族?”


    “对,我也是……这次受伤后发现的,虽然很稀薄,却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尤其是作为一名指挥官而言。”上将无奈地苦笑了声。


    在二人交谈的过程中,裴氰一直竭力想要看清这名上将到底长什么样子,她能看清上将身旁下属的模样,上将军装表面的纽扣,甚至是发丝上的血污,可就是看不清上将的模样。


    她拼尽全力地看,最多只能看见一截下巴,粘在侧脸的银发,和半边形状姣好的苍白唇瓣,就是看不清这位上将长什么样子。


    真的好气啊,重要人物自动马赛克是吧,裴氰现在愈加确信这些记忆片段是来自于那位看不清脸的上将了。


    不管裴氰怎么碎碎念,眼前的场景对话依旧稳定进行着。


    “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可是我有必须做完的事情,只要再撑过这几天,我一定会去首都星自行请辞。”


    上将语气平静,却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进一颗地雷,办公室立刻炸开了。


    “上将!您在说什么啊!难道您就要这样抛下我们不管吗??!”下属情绪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上将,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有可以回旋的余地,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或许可以抑制您身上的半蛇人血统……”医生也在一旁连忙劝说。


    “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咳咳!”原本支撑着墙壁的手忽然无力地抽离,男人似乎再也撑不住般顺着门板倒了下去,霎那间,一股汹涌的蔷薇香气席卷了整个办公室。


    “上将!”


    “上将!”


    医生反应迅速,她是一名beta ,并不受影响,立刻蹲下检查,“上将现在身体热得不正常,应该是常年使用抑制剂所造成的假性热潮期!这种情况必须去医院使用专业仪器稳定,注射匹配数值高的信息素进行临时标记!”


    “咳咳,不,不用,”男人努力支撑起身体,语调颤抖,不断喘着粗气,他的神志已经不甚清晰却仍然坚持拒绝。


    “把,把库存的所有强效抑制剂给我拿过来,然后,”他竭力平复气息,“然后,给我一天时间。”


    “可是——”医生还想再说些什么,下属制止了她。


    “林医生,把抑制剂拿过来吧,上将的想法没有人能够改变,起码,让他好受一点吧,求你了,”


    下属看医生迟迟没有动作,以为她是怕担责任,连忙补充,“如果你担心会承担不好的结果,我可以签署免责协定,所有的过错我一人承担,求你,把抑制剂拿过来吧。”


    “……好。”


    又是一阵碎片重组,下一瞬间,裴氰意识回归后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门把手上,即将关上房门。


    她心中忽然涌起某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就这么离开,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得知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出现在这些记忆片段的原因了,还有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不行,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走了!


    然而,裴氰的抗拒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逐渐关上……


    她努力挣扎,意识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远离,一半拼命想回来。


    突然,医生抬腿离开的步伐停住了,原本迅速消退的场景颜色停滞,时间仿佛被定格。


    裴氰再次试探着伸手,想要抓住即将关闭的门,这一次,她抓住了。


    她可以操控这具身体了!


    裴氰大喜过望,下意识地抬头,此时已是夜晚,明净的窗户上倒影清晰,赫然是她自己的模样。


    她不可置信地触摸那倒影,作出各种表情,没错,是她的脸,可是她明明听见林医生的声音与自己截然不同,除非……


    她开口,“裴氰?”


    嗓音熟悉,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再次尝试,她选择放出触枝,漆黑触枝顺从地缠绕着她的手指。


    她本人不可能出现在这段记忆里,她根本没见过什么上将。


    这是她的梦,只有在她自己的梦里才会出现她原本的模样,裴氰猜测是她无意间打破了某种禁锢,将这不知名的记忆碎片与自己的梦境串联起来。


    如果禁锢被打破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够见到那名上将的样子了?


    裴氰按下门把手,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片狼籍,遍地都是被暴力拆卸的碎片垃圾和空瓶的抑制剂,不愧是上将,连热潮期的战斗力都这么强。


    裴氰小心翼翼地迈过各种障碍物,来到内室附近,里面不断传来喘息声和东西倒下的碰撞声。


    嚯,情绪这么激动吗?她都有点不敢进去了。裴氰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巨大的蛇尾,和一双水雾漫溢的茶褐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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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一片狼籍的医务室,一条横亘的巨大蛇尾,和一个满头雾水的裴医生。


    裴氰怎么也没想到如此魔幻的场景有一天竟然会出现在她眼前,确实是做梦吧,不然她怎么会看到这位上将长着张跟小黑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二人整体长相相同, 但也有许多细微的不同之处,比如最明显的就是眼睛的颜色。


    小黑的瞳色是暗金, 如同暗夜中的流火, 是蛇类的竖瞳, 毒牙等非人特征明显。


    而面前这位上将的瞳色则是茶褐,剔透温润,除去下半身的蛇尾和眼角处的细小鳞片外,脸部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也没有毒牙探出。


    蛇尾颜色虽然相近,但仔细看去也存在不小的差别,莫非他们两个其实是双胞胎的关系?裴氰的思绪乱飞,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总而言之,不管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相同的长相也足以说明这所谓的记忆片段,或者说梦境一定与小黑脱不了干系,她说不定能从中得知什么秘辛。


    一想到这里,裴氰来劲了,一脚迈进内室, 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上将似乎还有些许残留的意识,见到有人进来,立刻远离,还不忘警告:“呼,别,别过来,我,现在很有可能,可能伤到你,哈……”


    这位上将人还怪好嘞,可惜裴氰既然选择进来,那必是不能如他所愿了。她步履不停,向着上将藏身的地方走去,拜托,床下那么大一条蛇尾,只有瞎子才看不见吧?


    诺兰上将眼睁睁看着那人不但没有停住脚步开门出去,反而越走越近,他蜷缩身形,泪眼模糊,竭力辨认来人。


    那人穿着一袭眼熟的白大褂,是林医生吗?不,不,好像不是,林医生没有那么高。这个人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更壮一些。她是谁?自己的印象中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茶褐色的眼眸一瞬间变成暗金竖瞳,空间随之诡异扭曲,片刻后迅速归于平静,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既定的秩序悄无声息地变革了。


    他无暇顾及周遭的任何变化,身体里的灼烧感愈加强烈,陌生的欲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诺兰从未经历过如此猛烈的热潮期,往常他仅靠一只抑制剂便可安然无恙的度过。


    不知是压抑得太久或是半蛇人血统逐渐成熟的缘故,让他无法抵御分毫,只能在这如地狱业火般的热潮中无尽下坠……


    满屋子的浓郁蔷薇香气几乎要将裴氰溺毙,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盛放的蔷薇花海中,触枝一个个蠢蠢欲动,裴氰连忙摁住,她只是进来了解情况的,可不能做那狂徒,忍住忍住。


    然而仅她一人忍耐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她忘记了这位上将是个O ,而在如此浓郁的omig息素持续不断的释放下,她自己本身的alph息素也被勾了出来,虽然很淡,但已足够。


    足够诺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A了,在信息素的引诱下,大脑所剩不多的理智瞬间崩塌,长尾一卷,把近在咫尺的女A勾了过来。


    裴氰原本正蹲在离上将不远的地方,思考如何让他恢复理智,然后借机询问一下他双胞胎弟弟小黑的事情(没错她已经把小黑当作双胞胎看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怕是屁都问不出来啊。


    她正苦思冥想,却被不知名物体拦住腰,猛的向后倒去,被拽到了床边。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床底下,距离一张潮红的脸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近到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喷吐在脸上的,带着蔷薇花香的潮湿热气。


    裴氰的目光不可抑制地划过那纤长.濡.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红润微张的唇上,唇瓣润泽饱满,不复之前的苍白干燥,像是独挂枝头被雨打湿的蔷薇花瓣,鲜.艳.欲.滴。


    透过破碎的衣物,得以窥见其间掩藏的风光,裴氰发誓,她真没想看,实在是上方的胸.肌太壮观,她想不看都无法忽视。


    男人开始不得章法地.舔.着她的锁.骨和脖.颈,她被动地感受着胸.肌.糊.脸的感觉。


    很.软,超.软,是巨有弹.力的那种触感,是跟热潮期有关吗?裴氰乱七八糟地想着,她可没有动手,是,是某人自己凑上来的!


    被人型犬压着舔.个不停,裴氰又不是口冷淡,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只是这位上将的手段实在粗略,看着年纪也不算小了,莫不是之前一直是独自度过热.潮.期的?


    还真有可能,裴氰推.搡开在她腹.部.不断顾涌顾涌的毛茸茸脑袋,很是无语,搞了半天,她纽扣都没掉,这是在干什么啊。


    她翻身把人压下,掌握主动权,脑子里忽然灵感一闪,她可以用深度标记的方式帮人度过热潮期啊!


    本来裴氰是不愿意这么做的,显得她多不道德就想趁人之危一样,但就事论事,情况紧急,反正是虚幻空间,应该怎样都无所谓吧?


    裴氰愉快地说服自己,专心致志地投身于开拓大业中,她剥落麦色肌肤上残损的衣服碎片,像是亲手拨开一份礼物包装。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注视了这样一具遍布疤痕的野性身躯,旧伤叠新伤,伤痕一道接着一道,一条狭长的贯穿伤横亘在整个腹部,没入鳞片之下。


    裴氰抚摸这道疤痕,心情难以言喻,她忽然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上将的军衔意味着什么。


    她的手指顺着疤痕滑下,滑过微凉的鳞片,摸着一片平坦的蛇腹。


    等一下,平,坦,平坦? ! !


    对对对,这位上将具有半蛇人的血统,与普通人不一样……


    所以,半蛇人的……到底在哪啊? ! !裴氰摸遍了整条蛇尾,也没找到一个入口,欲哭无泪地望着天花板。


    她现在已经要爆炸了,天杀的,好后悔!裴氰百思不得其解,满脸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诺兰睁开迷蒙的双眼,他不明白眼前人为何突然停下动作,难耐地摆动着蛇尾,刚疏解几分的灼热再次袭来。


    他隐约听见耳边的疑问和哀嚎,“不应该啊?怎么能没有……”“奇了怪了,到底在哪啊?如果不能……怎么可能会有热潮期呢?”


    她是在找什么?诺兰努力让脑袋清醒一点,终于在一堆屏蔽语中听清了关键词:“……殖,腔……没有……”


    他原本潮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整个人散发着热气,半蛇人的生.殖.腔在蛇化状态下是与蛇类一样的,在尾巴的根.部.区域,需要主动打开,平常人找不到很正常。


    诺兰红着脸,努力撑起酸软的身子拉起裴氰的手,蛇尾上卷,他一只手抱着尾巴,一只手引着女A找到正确的位置。


    裴氰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人是在领着自己找寻,还以为他是欲.望上头不管不顾了呢,刚想进行安抚做个临时标记,下一秒,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严丝合缝的鳞片忽然咧开一个狭窄的小口,大概两指宽。


    裴氰傻眼了,这对吗这?她千找万找没找见,结果竟然是隐藏款?这合理吗? ! ! !


    她颤颤巍巍地触碰,如此狭窄的道路,与这条巨大的蛇尾对比显得更不合理。


    丰.沛.淋.漓的汗水顺着腕臂流下,打.湿.了衣袖,气氛逐渐变得黏.腻,裴氰俯身亲吻,牙齿轻轻啃咬男人的下唇,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空间边缘逐渐呈现锯齿状,仿佛即将崩塌一半,重叠的虚影慢慢侵染至裴氰身侧,却在距离半米处停下,露出半截灯管的残损光源一颤一颤,忽明忽暗,如同不规律的心跳。


    咚,咚,咚……


    诺兰的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暗金色,眸光深沉复杂,脸上的神情似痛苦似愉悦,他紧紧盯着女A的脸,如同丛林中的巨蟒,要将猎物就地吞吃入腹。


    他伸出湿.漉的手臂,想要触碰眼前人,犹豫良久,最终却只是将女A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虚虚环抱住她的腰。


    诺兰眉头紧皱,他怕抓伤裴氰,不敢搂她,只能死死扣着自己腹部鳞片,硬生生地扣掉数十片,留下几处不小的血.窟.窿。


    裴氰无意间撑身时摸到满地.湿.滑的血.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摸索着找到男人的双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过发顶。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逐渐停歇。深度标记完毕后,裴氰起身,把男人扶起靠在床边,语气柔和,“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其实她有许多话想问,但看着男人疲惫的模样,她最终还是问了最好奇的那个问题,况且太过隐秘的问题,裴氰不认为男人会回答。


    周围的虚影忽然剧烈晃动,场景支撑不住,如碎裂的镜子一样节节剥落,裴氰惊异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难道她无意间触发了什么关键问题?刚才不是还很平静吗?


    只是问个名字而已,至于吗? ! !难道名字真的是关键因素? ! !


    裴氰激动起来,满怀期待地看向男人,男人眼眸低垂,嘴唇紧抿,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就在最后一块场景碎裂的刹那,裴氰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男人开口了。


    “……诺兰,我叫诺兰,希望你能——”


    他最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场景瞬间崩塌,裴氰忽地下坠,她挣扎着扒住边缘,触枝全都冒了出来,大喊道:“你要说什么?!哎!把话说完了啊!”


    她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线索,手脚并用,挣扎着向上爬。


    诺兰听见了她的呼喊,神情有些诧异,他笑了下,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道陶瓷破碎般的裂痕迅速爬上他的身体,下一秒,他整个人碎成万千光点,揉进了重叠的光影中。


    裴氰睁大双眼,想要辨认口型,然而在诺兰消失的瞬间,整个空间刷的炸开,她也随之跌进无尽的黑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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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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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裴氰手脚并用,触枝全部伸出支撑在墙壁上,小黑的蛇尾高高抬起将她送了上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去之后,裴氰才看见就在她掉下去的那个坑的不远处有一条半塌陷的通道, 似乎通向某个区域。


    在小黑的帮助下, 当然最重要得是她自己的勤奋努力,裴氰清理出通道, 然后她悲催地发现, 这条通道赫然通往她刚掉下去的管道附近。


    怪不得那么难上去呢,原来旁边就有正经路啊,谁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能那么差,好死不死掉进坑里。


    裴氰头疼地敲了几下脑袋,脚步虚浮地回去休息。短暂的休息过后,她把自己的临时居所搬到通道旁,实时观察,以防漏掉什么重要消息,阻挡她逃出去的脚步。


    另一边,图兰森已经精准确定了裴氰所在的位置,正捧着微型探测器与封麒凑在一起说咬耳朵。


    “她就在我们的脚下,刚才不知为何生命活动加剧, 精神力波动提高,我现在已经确定了具体方位,只是……”


    “只是什么?她的确很有可能被关进实验室内,地下实验室很多。”


    “只是这个位置很奇怪。”图兰森看着检测器,斟酌着语句, “我已经根据之前搞到的地图将所有地点全部标注,大概测绘出了这个黑心研究所的建筑构造,但她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标注地点内。”


    “而是要更加的深入地下, 如果不是刚才一直有精神力波动存在,我还以为她已经完蛋被埋了呢。”


    图兰森话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她紧张得不停抿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封麒愈加难看的脸色。


    “不好意思啊,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时候说话有点不过脑子,我不是故意的,额,真的……”


    封麒发现自己把人吓到了,抬头拍拍图兰森的肩膀,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虽然你说话确实不好听,但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没有坏心,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图兰森这才活跃起来,向她身侧贴了贴,歪头询问,“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错我的错,你比我早到这个鬼地方一年左右,是想起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嗯,确实有件事,”封麒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怀疑裴氰可能在地下八层。”


    “八层?可,地下不是一共就七层吗?难道是……骗了我们?”


    “应当不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再骗我们,只能说这个消息隐瞒的很好。”


    这下可彻底激起了图兰森的好奇心,她赶忙凑近,来回摇晃着脑袋,“你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了。”


    “嗯,我——”


    “滴——滴——滴——休息区内的人员请注意——休息时间结束——体能训练即将开始——滴——”


    封麒刚开口,就被急促的播报声打断了,她无奈地起身,朝着图兰森摊摊手。


    图兰森简直要被气死了,她的八卦之魂刚熊熊燃起就被无情地浇灭,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喊:“该死的!我迟早要砸了那个该死的人工智障!”


    “别生气了,等晚上去食堂我再讲给你听。”


    “说好了!你再吊着我,我就,我我就,算了……”


    “哈哈哈哈,放心吧。”


    伴随着说笑声,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小黑,张嘴。”


    “乖~你让我看一下嘛,我一会给你做罐头汤喝~”


    “为什么不可以?你别跑啊,我就是有点好奇,想要研究一下,真得没有别的意思哦,相信我!”


    “再加上一只烤鼠!”


    “不能再加了,真得不能再加了!你蹭我也没用,撒娇无效哦~”


    历经千辛万苦,各种威逼利诱之下,裴氰终于成功把小黑摁在地上,掰开了他的嘴。


    蛇尾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裴氰的后背,她全然不顾,只是压在胸膛上,一味地把目光凑上前去。


    她已经对小黑嘴角的薄膜裂缝和毒牙感兴趣很久了,苦于繁忙没机会观察,今天可终于被她逮到机会了!


    裴氰兴奋得要命,迫不及待地上手去捧蛇人的脸颊,双手稍稍一用力把他的脸颊肉向中间挤,把淡粉色的嘴巴挤成嘟嘟的形状。蛇人不安地吐着信子,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却并没有阻止女A的动作。


    “还蛮可爱的嘛。”


    裴氰指尖不断在他嘴角两条细缝处滑动,捏着下巴仔细观察,缝隙薄膜是向内折叠的,有点类似于一个光滑的肉色皮袋子,很薄很韧的那种,使得蛇人能够吞噬更大的猎物。


    她捏开蛇人的嘴巴,锋锐的毒牙就生长在口腔上部,裴氰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事实却是她突然有一些莫名的兴奋。


    “毒牙……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听说毒牙很敏感,上面密布着细小的神经以及毒液腺,裴氰这么想着,手指慢慢抚过蛇人柔软的嘴唇,触碰到毒牙的尖端。


    “小黑,你可不要咬我啊,我很脆弱的,你只要一点点毒液我就会死掉了哦。”


    小黑已经能够听懂裴氰所说的绝大部分话,分外清楚其中的含义,死掉,死掉的话,就像那些变异鼠一样吗?


    失去温度,僵硬地躺在那里,他紧张地眨着眼睛,即使毒牙根部传来阵阵酸软也不敢放松半点,他怕自己会下意识地注射毒液。


    裴氰把一切尽收眼底,双眸微眯,在说这句话之前,蛇人的信子还不断地擦过她的手指,留下一片温热,然而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连信子也温顺地收了进去,软软地搭在一边。


    透明的涎水不断滴落,打湿了裴氰的手指,她摩擦着毒牙尖端,感受到蛇人的肌肉在不断颤抖,真听话,她想。


    蛇人的胸腹不停起伏,熟悉的弧度与肤色让裴氰想起了那场梦。都是蛇人的话,构造会不会也相同呢?


    虽然是疑问的姿态,可她却笃定,一定是相同的。她的手不老实地捞起垂在身侧的大尾巴,手一捋,一直摸到尾巴尖处。


    蛇人的身子忽地不受控制地弹跳两下,他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为什么脸忽然变得这么热,他的脸悄悄红了,耳朵红得发紫,可惜都被隐藏在黑暗中,裴氰并没有看见。


    她把尾巴抱起来,摸来摸去,摸了半天也没找见熟悉的构造。


    她不可置信地又摸了一遍,没有,真的没有,这可是她新学到的知识啊!莫非每条蛇都不一样?裴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啪唧!”一声,她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然后生无可恋地飘了上来。


    被凉水一激,裴氰清醒了不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她不忍直视地捂住脸,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竟然调戏傻子!


    话说,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过度亢奋了,好像从那个梦中醒来后就一直持续在奇怪的精神状态里,不秒啊不秒,难道她真的要堕落了?


    当初宁死不从,现在主动贴上去,是不是有点……但是吧,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没拒绝不是吗?


    呵呵,她的道德底线真是越来越低了呢,裴氰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


    坚持住,裴氰,裴氰对自己说,坚持就是胜利。


    那个梦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搞得她现在看见蛇尾就条件反射性的激动,这不能怪她吧,她也是受害者。


    小黑在岸边见她半天没上来,以为有什么危险,长尾一卷就把人卷了上去。


    裴氰浑身湿漉漉地被捞上来,看着满脸担心的蛇人,心中十分慰籍。


    事实上小黑的表情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波动,让一条蛇有表情也太难了点。可她就是能感受到细微的情绪波动,小黑很担心她。


    唉,多好的孩子啊,小黑现在的智商大概连十岁都不到吧?不行不行,忍住,坚持就是胜利,大不了她今天就在水里泡着,等完全消下去再说。


    哈哈,其实也挺好的,凉快,裴氰苦中作乐地想。


    小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自己惹人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柔的用尾巴缠着裴氰的腿,送到她的怀里。


    “尾巴,给你。”


    裴氰每天闲得没事就喜欢蹂躏大尾巴,久而久之,小黑动不动就会把尾巴往她怀里塞。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尾巴尖,冰凉软韧,解压好物,手感就像是充气很足的气球,不会被捏爆的那种。


    唉,这日子该怎么办啊?


    “诺兰?”


    食堂内,图兰森端着餐盘大叫,瞥见周围人隐隐约约的眼神才压低声线。


    “你是说那个九年前因为清剿失利离职的诺兰上将?”


    “对,就是那位上将。”封麒放下餐盘,坐在角落处。


    “当年他在辞去职位不久就消失了。”


    “消失也正常,可能是压力太大归隐田园了而已。”


    “不,我怀疑他也来到了这里,而且很有可能是最早的实验体之一。”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而且这与裴氰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有一次在……的办公室翻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他的名字,后面是一串编码,然后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内容就被发现了,被胖揍一顿。”


    “那也不能说明他就在这里啊,也有可能是军方执行的某些秘密任务呢?”


    “你忘了咱们两个是为什么被送到这里来的吗?”封麒反问道。


    “当然记得,”图兰森的情绪淡了下去,“不就是因为那些疯子想要知道基因药剂能够把人改造到什么地步吗?再加上咱们的精神力还不错,但在家族内又不重要……”


    “精神力……”说着说着,图兰森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旁边人。


    “对,就是精神力,以及体质。”封麒点头表示肯定。


    “你有没有想过,最开始的研究资料是从那里得来的呢?基因药剂的稳定发展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实验。由于基因药剂的不确定性,实验体的精神力和体质一定要高于药剂阈值,实验才有可能成功。而我是S级别的精神力,基因药剂很稳定。”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只需要点到为止,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你说的很有道理……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基本都在军方内部,全部登记在案。况且这个黑心研究所的背后人员复杂,你被送进这里,那位……一定早就参与了……”图兰森喃喃自语。


    “没错,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巧合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是巧合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诺兰上将不但是精神力等级高,还是个O ,无论从哪种角度讲,实验价值都极高。”


    封麒接着说道。


    “我一开始就怀疑地下可能还有空间,没想到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地证实了。裴氰的体质极为特殊,琳卡不会让她死的,我们需要找人帮个忙。”


    第58章


    “地下八层?这个研究所应该一共只有七层吧?”


    琳娜推了推眼镜,不自然地说道,掩饰性地喝了口水。第八层的事情应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对,就是地下八层,我们检测到了另一个同伴的精神力波动,就在地下八层。”封麒并没有察觉到琳娜心中所想,表情严肃地说着。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正常,可能是琳卡有意隐瞒。但是我相信你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肯定多多少少能够知道一些信息吧。我们的同伴现在生死不知,我必须要去救她。”


    “好, 我会找机会探查一下有关地下八层的消息, 然后会尽快联系你们的。”


    琳娜说完, 起身推开门送她们两个出去。


    “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琳娜笑容勉强,所幸封麒并没有看出来。


    以实验测定数据的理由将二人送出去后,琳娜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子。


    地下八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实验体就被关在地下八层中,封麒的同伴居然也在那里,难道是姐姐重启了当年的实验?


    姐姐的性格过于固执,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 可是有些事情或许也该有个个了结。


    琳娜敲击桌子的声响逐渐停歇,新的运输团队已经在路上, 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看着藏在抽屉深处的档案袋,眸色渐深。


    第二天清晨,琳娜再次以检测数据的缘由将二人叫到实验室。


    “我昨天翻阅了一些研究所建造史的资料,发现了一些端倪,地下八层应当是确切存在的。不过在后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炸毁了,因为已经失去实际作用,所以在大多数的资料里并没有显示。”


    琳娜将一份档案袋递给封麒。


    封麒接过后大致翻阅了一下,阅读里面的内容,“由于实验研究,实验室被迫关闭……现已将八层做封闭处理……”


    “已经被炸毁封闭了,那裴氰又是怎么下去的?一定有从上边去地下八层的方法,琳娜,你看能不能再找一下?”


    听到她说的话,琳娜眼神有些飘忽,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其实……我昨天在搜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地下八层的构造图。虽然大多数区域都被炸毁,但是还有一条通道能够下去,只是年久失修,也不知道下面的具体情况,可能会有些危险……”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嗯,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去探查一下。”


    最近琳卡的行程极为忙碌,前几日将研究所的大部分事物都交代给了琳娜。包括之前的一些从未见到的核心数据和核心实验室的密匙,全部都一股脑地交代了。


    琳娜有一种忽然得到宝藏的无措感,以及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她并不明白琳卡为什么那么做,可也无可奈何,最近这几天,她只见到了琳卡两面,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说不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琳娜的权利变得更大了,所以封麒等人的行动也更加便利,可以不用再处处受人限制。


    过几日运输团队到达之后,计划便可以顺利进行,她应该高兴才是。


    琳娜安慰着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还是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很是难受。


    晚间十点左右,三人聚到一起,商讨着应该如何去往地下八层。


    琳娜拿着一张破旧的纸质版地图,“我只找到了这个,这是当初建造时的纸质版地图,被放在保险柜最深处保存。我看了一下,除了常规的几条通道,还有两条应急通路,应当可以使用。”


    “但是现在还不知道是哪条通路可以正常使用的,也有可能两条通路都无法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了。”


    “没关系,那我们就一条一条的去试,总归还是要尝试一下。如果没办法下去,我们再试着联络一下裴氰,看看能不能让她在地下找到一些别的方法?”封麒握了握拳。


    “好,先从这边走。”


    循着地图的指示,三人顺利来到一处偏僻的入口,指示灯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有一条旋转扶梯静静的立在那里,黑暗深处,仿佛藏着无形的猛兽,在悄悄地躲藏。


    “第一条应急通路到了,咱们下去看看吧。”


    几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老旧的楼梯,向下走去。由于年久失修,楼梯的电源已经失去了能量,不能够正常运行,她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到楼下。


    “咔嚓!”


    扶手断裂的响声传来,图兰森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跌下楼去,她想要呐喊,却已经被吓得失声。


    “小心!”封麒眼疾手快,死死揪住她的衣领,把人拽了上来。


    图兰森面色苍白,吓得满头冷汗,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大家都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楼梯腐朽得很是厉害,慢点走。”封麒再次嘱咐道。


    经过一个吓人的小插曲,三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楼下。


    “哈,吓死我了,终于下来了,我刚才差点以为要摔死了!”


    图兰森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她在下楼的过程中,真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再次踩空跌倒。


    “等一下你就跟在我们的后面,不要自己乱跑,这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好的,放心吧,我一定会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的。”


    封麒拎着灯走在最前面,图兰森走在中间,琳娜走在最后方,时不时指点一下方向。


    走了十分钟左右,眼前一堆塌陷的废墟碎石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图兰森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泄气地道,“真是的,简直就是白费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实验室都被炸毁了,应急通道哪还有什么用啊?”


    封麒走上前推了推那些碎石,坍塌的石头与废材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十分坚固,光靠人力不可撼动。


    “不是还有另外一条应急通道吗?咱们再去看一下,如果那条也是这样,咱们就再想办法。”


    三人原路返回,一路上气氛凝重,二分之一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很快,几人找到第二条应急通路,好消息是,这次底下的确没有碎石阻挡去路了,坏消息是有一扇门。


    更坏的消息是,这扇门的材质是当今世界最为坚硬的几种材质之一。


    最最坏的消息是,门的内部还安装着毒气系统,如果强行启动或炸毁的话,毒气就会瞬间冒出,把大家都毒死。


    “这下可怎么办?前有塌方后有毒气,真是没办法了!”,图兰森语气悲观。


    两条应急通道全部无法正常使用,毕竟已经过了九年,当初也是做炸毁处理的,能够找到路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这种状况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走,我们回去,去第一条路那里。”封麒突然站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法。


    三人再一次来到碎石旁,封麒这里敲敲那里敲敲,不时拧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半晌她开口,“我觉得这些碎石的厚度或许可以尝试用炸弹爆破,应该可以炸开,而且不会造成地道的塌陷。”


    “我观察过了,这周围墙壁的材料与那扇门的材料差不多,应当都是之前就已经造好的。如果不是发生了特殊情况,那么这里应当也有一扇门。”


    “而现在这里只有碎石,所以当年的情况已经让她们来不及启动那扇门,包括毒气装置。我们如果将这里炸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救出裴氰。”


    “可是,”琳娜抚摸着周围的墙壁,“以墙壁的材质而言,炸弹的确不会对通道造成什么伤害,但你不能确保对里面的人会不会有伤害吧?”


    图兰森弱弱地举手附和,“对呀对呀,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琳娜接着说道,“万一那个人就碰巧在这些碎石堆的后面怎么办?”


    此时此刻,碎石堆的另一面,裴氰正坐在那里烤着变异鼠串。


    她一边翻动着烤鼠,一边不忘呵斥旁边偷偷摸摸的蛇人。


    “小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偷偷用尾巴去碰那边的东西好吗?到时候又会被烫到了,我可不管你哈。”


    小黑默默地收回尾巴,把身子盘起来,委委屈屈地望着那些香喷喷的烤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哈哈,别着急,马上就好了,再等一小会儿。”裴氰看得好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黑不住地蹭着他的手,像只讨食的狗一样。


    “好啦,给你。可以吃了,小心烫。”裴氰把烤鼠拿下来,耳朵忽然动了动,“等一下,小黑,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里不就她们两个人吗?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人一蛇,但她为什么听到了说话声?


    好像就在这附近,说话声音时重时弱,裴氰把加热器熄灭,耳朵趴在地上仔细聆听。


    “……这……炸开&*!……可以……”


    “……等……真的?……&*_……”


    她从地上抬起头来,满脸迷茫。


    如果裴氰没听错的话,她应该是听到了炸开这两个字。


    难道是什么研究所的实验人员过来毁尸灭迹?不应该啊,她还没完成任务呢,琳卡这个黑心眼子人应该不能派人把她炸死吧?


    再说把她炸死就算了,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事。可琳卡的实验体又怎么办呢?不是说是她最出色的作品吗?她舍得一块炸死吗?


    如果不是实验人员,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会得救? !


    裴氰蹭的一下站起来,她迅速趴在碎石堆上,手脚并用蹬着,试图搞出些声响来吸引那边人的注意力。


    那边的声响忽然停顿了片刻,声音大了起来,“……裴&**!”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封麒她们?她们来找她了!太好了,她终于要得救了!要是被救出了,封麒以后就是她一辈子的好姐妹!


    裴氰激动地搂着旁边的小黑,试图把他抱起来转圈圈,可无奈蛇尾巴太长始终有一半耸啦在地上。


    小黑困惑地望着她,并不知道这人的情绪为何如此多变。


    裴氰听见碎石被敲碎的声音,对面的呼喊声越来越急促,她一遍一遍地回应。某一段时间,其中一个词汇被不停重复,裴氰闭上嘴,仔细听着。


    似乎是?通讯……器?


    对哦,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通讯器!


    多亏了她平常爱囤东西的习惯,这次可是帮上大忙了!裴氰放出触枝迅速翻找,终于找到了那枚小小的通讯器,并把它打开,紧张地等待着指示灯亮起。


    指示灯闪了两下,忽明忽暗,裴氰的心就像是汪洋中的小船,也跟着一沉一浮。


    最终指示器亮起了绿灯,还有电。


    对面,图兰森得意洋洋地拿起手中的便携式信号基站展示,双手叉腰,骄傲的不得了,“嘿嘿,幸好!幸好我还带了这个!”


    “你真是个百宝箱!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联系她!”


    封麒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打算到时候搞几个便携式炸弹过来,把碎石炸开。


    但这样的话,裴氰的生命安全依旧无法保障,毕竟还没有联络上。她们隔着石堆呼喊,如鸡同鸭讲一般,什么也听不清。


    结果真是瞌睡刚来就有人送枕头,裴氰竟然真得就在那碎石堆的后面!这是何其的幸运!


    信号基站不断发出信号,很快,裴氰的小通讯器被连接上。封麒有些失真的声音从中传出,裴氰又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


    她终于要能出去了,太好了!


    “裴氰,裴氰在吗?在吗?能听见我说话吗?信号还是有些不太好……”


    “可以可以!封麒,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你竟然来救我了!我要跟你当一辈子的好姐妹!”裴青感动地哇哇叫,根本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


    封麒无奈微笑,耐心等待裴氰心情平复之后,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听我说,时间很紧迫,新的运输团队会在32小时后到达这里,我们必须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离开。”


    “你现在被困在地下八层,我们需要炸开碎石堆清出通道,才能够把你救出来。”


    “我们大概需要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制作便携式炸弹,还需要确定点位,实验炸弹的用量,确保你的生命安全。”


    “好的好的!全听你的,你安排就行,我会躲得远远的,你放心吧!”裴氰赶忙回应。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会来找你,你记得保持联络。”


    外面的响声逐渐停息,应当是封麒她们离开了。


    裴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这么多天,她竟然真的要被救出来了。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封麒她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裴氰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她自己也不确定,如果再待一段时间会不会真的疯掉。


    幸好,幸好,她被找到了。


    第59章


    浩瀚无垠的星海中, 一只舰队正在航行。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的运输星舰都接到了顶头上司的通讯。


    通讯接起,从中传来上司冷淡的声音, “听说前几日舰队被劫了?”


    “是的, 冕下。我们现在已经紧急运输另一批物资赶往研究所。”舰队负责人紧张地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


    “事发突然,这次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我希望你们能够提前赶到研究所。”


    “遵命, 冕下。”


    负责人并没有不知死活地询问原因,她知道上司这么做都是有自己的道理。有些事情不是她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可以掺和的,她只需要服从命令就是了。


    首都星, 督政院某一会议室, 坐在上位的青年神情矜贵, 满脸冷色。


    其余人分坐在他两侧,面庞上满是谄媚迷恋之情,丝毫不在意青年的冷漠。


    若是有政客来到这里,便会发现坐在下面的这些人无不是身份尊贵,手握大权的官员。


    而现在, 那些高级官员却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眼中极尽痴迷, 像一只只等待主人施舍的狗。


    青年黑发黑眸,容貌昳丽,丹凤眼上挑, 左眼下方一枚小痣,端得一派薄情勾人。


    他看也不看一眼下方官员迷恋倾慕的目光, 自顾自地开口,“琳卡这家伙手脚果然不老实,如果不是今日我安插的人员前来报信, 我竟然都不知道她竟然已经偷偷销毁了几乎全部的核心数据,并且在所有核心实验室内都安装了自毁装置。”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伎俩都没有及时察觉,还需要我亲自找人去办。”


    青年毫不客气地开口呵斥,底下人沉默地受着。明明无一例外都是高级官员,却无一人反驳,全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身子接受指责。


    “你们这么太没用,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如直接死掉算了。”青年语气恶劣,“这个月的恩典取消。”


    “……”


    有人想反驳,有人想求情,但当他们抬起头望向青年如深渊般的眼眸时,却全部像是被摄去心神一般,只能呆呆地张着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青年半垂着眸子,纤长睫毛如片片漆黑鸦羽,遮蔽了全部情绪,片刻之后,他似乎感到有些不耐烦,淡淡地说了句,“滚吧。”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接一个自发地排列好队形,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青年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捂住脸,两颊潮红,眼瞳逐渐变成无机质的银灰色,泛着奇异的光芒。


    丰盈唇瓣轻启,幽怨凄艳的语调在空荡房间内响起。


    “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您才能来到我的身边呢……”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您了……哈啊……”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与以往偷偷摸摸制作便携式炸弹的待遇不同,图兰森这次可以随意使用各种实验材料,效率大大提升,当然威力也提升了不少。


    她们拿好定时装置和固定装置想要去找琳娜前往地下八层,刚打开她的办公室门却发现人并不在这儿。


    封麒疑心她是被琳卡叫走,也没有过多停留,拿好东西就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竟然没有接到一点消息?!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总负责人办公室内,琳娜神情焦急,反观琳卡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还能怎么办?等人到了再说吧,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密匙都拷贝好了吗?”琳卡看也不看她满脸焦急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还有那些数据,那可都是最重要的,关键时刻能够保住你的命,千万不要弄丢了。”


    “你……都知道了?”,琳娜喃喃地说,双手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唉,只要在这个研究所发生的事,能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嘛?况且你和你的那几位小朋友也藏得并不好啊。”


    琳卡笑了下,摸了摸妹妹的头,她的妹妹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可爱呢。


    这些年来,琳娜小动作不断,要不是琳卡一直在身后给她擦屁股,估计早就不知道被首都星那边发现多少次了,竟然还觉得自己藏的很好呢。


    “既然如此……既然你都知道了,姐姐!那你跟我们走吧!”琳娜的语气变得更加焦急,难得叫一回姐姐。


    “你竟然邀请我跟你一起走?我还以为你这小没良心的会抛下姐姐呢。”


    琳娜见状慌张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被琳卡轻柔的用一杯茶制止了。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计划里一直有我,只是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再说了,如果我跟你走,那你那几个小伙伴看见,不得把我千刀万剐都不解气?”琳卡顺嘴调侃。


    “不会的!”琳娜一下子提高了语调,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琳卡惊讶地看着她的妹妹,眼神复杂,似乎是又有了些新的认识。


    她低下头,笑得肩膀耸动,这并不是她预想的结局,这太过温馨,太过温情了。


    她本想的是姐妹反目的剧本,也好让琳卡走得更决绝些,只是她忘记了,自己对妹妹狠不下心。


    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妹妹又如何能对她真正的狠心呢?或许当初的隐瞒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过错了。


    琳卡想,如果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或许可以做的更好,可是……没办法。


    命运就是如此的爱捉弄人,是她低估了首都星的那位,也高估了自己。既然是博弈,那么无论战败的结果如何,她都会一力承担。


    况且谁说那位真的是赢了呢?不过是没输而已,琳卡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够他烦恼好久了。


    琳卡就算死,也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待着。


    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每次看到都让人异常的生气呢,她又喝了口茶,嘴角上扬。


    “姐姐,难道我们接下来什么也不做,就等着吗?”


    “别担心,既然他们没想放过我,我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虽然时间很短,但也够了。”


    琳卡看了眼监控,画面上封麒二人行色匆匆,她笑着开口,“不去找一下你的小伙伴嘛,她们看起来似乎要去哪里呢。”


    琳娜噌的一下起身,然后猛地回过头来,她张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关上门走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做事之前总要犹豫,琳卡放下茶杯。


    图兰森表情凝重地立在碎石堆旁,手里抱着一堆炸弹,边在上面放定时装置,边不忘抬头询问,“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要不咱们先放大剂量试一下?万一因为剂量太少,没有效果怎么办?咱们只有这一次实验的机会了。”


    “尽量少一点吧,总比放的剂量大了一不小心把裴氰炸死好。”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虽然图兰森觉得那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被这点炸弹炸死。


    她刚放置好所有的实验炸弹,退到安全的位置,刚想引爆,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等一下!”


    是琳娜,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阻止了她们。


    “怎么了?我们正要做实验呢。”


    “……等,等一下……出了点事,”琳娜止不住地大口喘气,平复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咱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就在明天凌晨三点左右,运输团队就会到达。”


    “凌晨三点?这么急?那我们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了!”图兰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们拿够炸弹数量了吗?”


    “怕被发现,我们只带了1/3。”


    “我就知道,事发紧急,我也只来得及把放在实验室里的部分炸弹拿过来,就跑来通知你们了。”


    “不能再继续做实验了!如果到时候数量不够就完蛋了!”


    “可是如果炸弹的数量过多怎么办?如果不做实验,我们没办法保证裴氰的生命安全会不会受到威胁。”封麒眉头紧皱。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


    “还有一件事,运输通道马上就要开启,你们两个必须要混在实验室的随行人员里面,需要穿好防护装备。”


    “好的,我们会预留出时间。”


    图兰森放好小型信号基站并启动,封麒点了点头,迅速拿起通讯装置,裴氰早已经在碎石堆对面眼巴巴地等很久了,迫不及待地接起。


    “裴氰!情况有变!你现在听我说!我们没有办法做炸弹实验了,运输团队到来的时间提前了!只能把所有炸弹的余量用上,尽量赌一把了!”


    “等会你跑的远一些!我们已经设置好了定时装置,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你尽量跑到安全的位置,运输通道会在两个小时后开启,你到时候随行的实验人员中!”


    “好的,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得知没办法做炸弹试验,裴氰也有些紧张,但是事发突然,所有事情也不能面面俱到,只能拼死一搏了。


    “……你&*!……”


    空气传来电流声,把语言全部转换成一堆乱码,双方根本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封麒只能挂断通讯。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本来还想在交代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要鲁莽之类的,结果通讯器却忽然变得不好用了。


    图兰森仔细检查,“信号基站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受到外部条件的干扰。”


    琳娜忽然猛地站起身,表情惊愕,“运输团队已经到了!他们已经打开了磁场屏蔽装置!这与我得到的信息并不一样!”


    封麒与图兰森对视一眼,看来这还真是碟中谍,套中套,计中计,这次交易双方都互不信任啊。


    就在这时,琳娜的通讯仪发来两条消息,她定睛一看,表情瞬间失去控制。


    “该死的,有人擅自打开了一条运输通道!他们还带着武器!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咱们现在必须赶紧上去!”


    “轰隆!”一声,山摇地动,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震得趴到地上,头顶的碎石簌簌地往下掉。


    “她们在轰炸研究所防御大门!”


    “不行,再这样下去,地下极有可能会坍塌!我们必须尽快上去开放密匙,把所有被关着的实验体解放出来!”


    “好!”


    “每个区域的控制装置都不相同,咱们现在分批前往!”琳娜边跑边喊。


    “我这里还有其余大门的解锁指令,把实验体的监禁区域解放之后,你们两个就赶紧去那里把门锁解开,否则大家都跑不出去!”


    裴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呆了,她一个就地翻越,躲开从天而降的巨石,“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不是有定时装置吗?怎么现在就开始爆破了?!”


    不对!她仔细感受,脚下的地面不停地晃动,让人只能趴在地上,无法正常走动。


    “滴!滴!滴!”


    外面一波接一波的轰炸传来,裴氰隐约听到了定时装置即将触发的提示音。


    她抬头一看,小黑还傻不拉几的往前凑呢!裴氰连忙大喊,“小黑,赶紧闪开那里!很危险!”


    小黑蛇尾以极快的频率摆动,不断拍打着地面,显然是进入了应激状态,直接无视了她的指令!


    该死的,怎么会!这个时候……竟然!


    裴氰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地面,放出触枝固定身体快速向前爬去,伸手抓住小黑的尾巴往回拖,这家伙竟然还回过头想要咬她!


    这下可把裴□□死了,她一只手拽着尾巴往回拖,一只手掐着蛇人的脖子,不让他咬自己。如果不是她没有多余的手,真想抽这家伙几个嘴巴子!


    “滴!滴!滴!滴!倒计时结束!即将爆炸!”


    裴氰加快爬行速度,然而爆炸已经来了。


    此时距离碎石堆只有不到百米,躲不过了。


    她下意识抬手格挡,虽然也没什么用。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波把她拍飞出去,裴氰双手护头,死死闭着眼睛,看不清任何状况。


    完蛋了,这下真是要死了……此时此刻,裴氰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危机时刻,她只感觉有人把她揉在了怀里,蛇尾紧紧地缠绕在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裴氰被狠狠地冲击到了地上,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身下一个坚韧的肉垫牢牢护住了她。


    运输舰队对防御大门持续不断的轰炸,影响了研究所其他的防御装置,让它们变得脆弱不堪。


    裴氰被埋在了几块石板下方,透过石板之间的缝隙,她看见了外面阴沉惨白的天空。


    她拼尽全力搬开石板,把小黑拖了出来,蛇人现在的状况只能用一个惨烈来形容,原本漆黑亮丽的鳞片被炸得四处翻飞,皮开肉绽,连里面血红的经络都清晰可见。


    后背和腹部更是裂开好几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哗哗往外流,迅速染红了地面。


    裴氰把人翻过来拖到平坦的地方,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幸好蛇人体质强悍,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她这才松了口气。


    “裴氰!是你吗?!”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是封麒,此刻她正赤手空拳的与一群装备严密,手握武器的守卫战斗。


    几十米外是正在狼狈躲避的图兰森,她本来就属于技术人员,不善战斗,能够险险避开几次攻击已是侥幸。眼见利刃直冲面门,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咣当!”


    利刃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格挡住了,图兰森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下一秒,温热的血液飞溅到脸上,眼前一片猩红,她呆愣地站在原地。


    “没事吧?”


    裴氰反手抛下已经没气的守卫尸体,面无表情地询问。


    “没,……没事。”


    图兰森咽了口唾沫,弱弱开口,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裴氰如此凶残的一面。


    “没事就好,这个你拿着防身,跟在我的后面。”裴氰抛给她一把激光枪。


    “好……”


    一路上,裴氰简直凶残得可怕,漆黑触枝不停飞舞,宛如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液涌泉似的喷出,无情地收割着每一名侵袭者的性命。


    她们在如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中闯出一条血路,来到一艘星舰旁。


    裴氰唰唰两下结束守卫的性命,将图兰森推了进去,她们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控制室。


    “以你的技术,要解开这艘星舰的密保装置应该不难,对吧?”


    图兰森战战兢兢地坐在控制椅上,小心翼翼地抹了把糊满脸的血浆。现在这种情况,她哪敢说不行啊,那裴氰不得把她生剖了,虽然以她的技术确实可以。


    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星舰的控制室已经顺利易主。


    图兰森启动星舰,她这才发现,这艘星舰是舰队的母舰,控制中心可以控制其余的子舰,看来裴氰并不是随便找了一艘星舰把她带上来。


    “我现在把其余的子舰解锁?”


    “嗯。”


    “权限不够,最多只能解锁1/3的子舰,实验体太多了,可能有些人上不去,怎么办啊裴氰?”


    “1/3已经很多了,我们已经把逃生的机会送到她们眼前了,剩下的结果如何,也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


    裴氰挡在母舰入口处,触枝伸展,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侵犯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


    图兰森刚想说如果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应该可以做到解锁大部分星舰,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氰冷漠的眼神震慑住了。


    “我们不可能为了救其他人的生命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她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全部,这就足够了。


    星舰下方爆炸声叠起,硝烟密布,枪声不断,人群中炸开一丛又一丛的血花。


    星舰逐渐升空,裴氰忽然屈身向下一跳。


    “裴氰!”


    “别管我!直接飞到封麒上空接应她,我还有事要办!”,她的声音消散在半空中。


    耳边风声猎猎,裴氰伸展开所有触枝延缓自己下降的速度,地上的尸体堆为她做了缓冲。


    落地后,她迅速起身,把昏迷不醒的蛇人在藏身之处拖出,向着封麒所在的方向跑去。


    封麒身边全是倒地的尸体,她身手矫健,威风凛凛的灰狼精神体在她旁边护卫,向每一个来犯者发出低哑的咆哮声。


    “封麒!你帮我——”


    裴氰将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刚刚开口,脑袋忽然一阵剧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劈成两半一样。


    “裴氰!你没事吧?”封麒赶忙扶住她。


    “……没,没事……”


    她强撑着摆手,眼神控制不住的向某个方向望去,腿也不受控制的向那个方向迈动。


    刚迈了一步,裴氰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影响了。她的精神海汹涌鼓动着,她的意识告诉她,她必须得到那个东西。


    灵魂像是分裂了一样,其中一个灵魂疯狂地拉扯着她,另一个灵魂则顽强的与这股莫名的欲望博弈。


    上空传来星舰的轰鸣声,图兰森已经到了,她放下悬梯,盘旋等待着。不远处的研究所不断传来爆炸声,爆炸随时可能会来。


    “你,嘶……你帮我把他带去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再用通讯器联络!”裴氰伸手将封麒推向星舰,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你要去哪里?!”封麒腾出一只手,拉住她不放。


    “……我?我,我必须要去那里看看……”裴氰甩开她的手,捂着剧痛的脑袋,踉踉跄跄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研究所总控室内,琳卡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基地自毁按钮,缓缓抬起手来。


    “不要!”


    房门被暴力破开,琳娜往日干净整洁的仪容不见,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


    “娜娜?你怎么过来的?我不是让人……”


    “姐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跟我走吧……”


    琳娜冲过来死死摁住她的手,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身后跟着跑来两个气喘吁吁的实验人员,望向琳卡诧异的眼神,无奈地解释,“博士,她跑得实在太快了,我们没有拦住……”


    琳卡叹了口气,弯下腰,轻柔的把蹲坐在地上的琳娜抱起,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揽在怀中。


    “娜娜,听姐姐说,姐姐会跟你走的,只是现在还有点事要做,等全部了结,姐姐就跟你走好不好?”


    琳娜揪着她的衣衫,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不,才不是呢,我全都知道了……你在骗我,你就是在骗我……”


    趁她心神动摇之际,琳卡朝着在门口站着的实验人员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悄悄来到琳娜身后。


    “怎么会呢?姐姐怎么会骗你呢?听话,娜娜,听话好不好?姐姐怎么会抛下你呢?”


    “真,真的吗?”


    琳娜泪眼朦胧地抬头,就在这时,身后二人迅速将她钳制住,拉向门口。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琳娜拼命地挣扎,眼见即将挣脱,却见琳卡不知何时拿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处,稍一用力便划出一道血痕。


    琳娜停住挣扎的动作,怔愣地看向她,琳卡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那我的呢?”


    “……不,不要……”琳娜徒劳地伸着手。


    只要她向前靠近一步,琳卡的匕首就向脖子更加地深入一分。


    伤痕越来越深,琳娜终于不动了,死死地僵在那里。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了,你把匕首放下吧……我真的不过去了,姐姐,求你了……”,琳娜眼睛红肿,面庞布满泪痕。


    琳卡并没有将匕首放下,他起身按动侧边按钮,一扇暗门打开,里面有一架小型星舰。


    “带她上去。”


    在经过琳卡身边的时候,林娜猛地伸出手,试图夺下那把匕首。然而被琳卡灵巧地躲过了,琳娜不甘地哽着脖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至亲。


    从某种角度来看,二人的倔犟程度真是不相上下。


    在舱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琳卡扯下脖子上的项链丢了进去。


    舱门缓缓关闭,琳娜终于挣脱身后两人的束缚,她疯狂地拍打着舱门,疯狂地摁着旁边按钮,试图开启。


    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狼狈地滑落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小型星舰迅速升空,在确保妹妹安全后,琳卡如释重负地按下自毁按钮。


    刹那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绚丽的火焰直冲高空。


    短短几分钟,这座承载着无数罪孽与黑暗的研究基地便同它的掌控者一起,永远消失在了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琳娜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紧紧握住姐姐留给她最后的遗物,攥在手心里,哪怕尖锐的金属将她的肌肤划破也全然不顾。


    咸咸的泪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如同河流般肆意流淌。心脏被狠狠剜去最重要的那部分,只留下一具同样残缺的躯体,苟延残喘。


    过往的许多年来,一条无形的血脉锁链将她们姐妹二人紧紧连接在一起。


    她们的喜悦,她们的痛苦,她们所有的情感,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许多年过去了,这条锁链早已经深入骨髓,深入每一块血肉。


    陪伴即是束缚,束缚亦是陪伴。


    早在琳娜选择隐瞒的那天开始,她们二人的命运脉络便交织在一起,永不分开,本该如此。


    而这段关系的年长主导者最终却选择用如此盛大孤独的焰火来结束这一切,试图抹去全部的过往回忆。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一点也不公平,琳卡,你这个大骗子。


    第60章


    时间退回到研究基地自毁前的三十分钟内。


    裴氰循着精神海内莫名的指引来到研究所地下三层的核心实验室所在地,她按着抽痛的额头,烦躁异常,一扇扇甩开实验室的门。


    剩下的实验室越来越少,越靠近内部实验室,指引越强,终于,裴氰一脚踹开隐藏在走廊最深处的实验室大门,一团荧蓝色的神秘物质静静地呈放在最中央的玻璃仪器中。


    裴氰不自觉地走近, 与神秘物质之间的距离越近, 精神海中的疼痛便愈发消减, 她越走越近, 额头逐渐贴上微凉的玻璃器壁。


    她双臂环绕在玻璃仪器上, 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瞳孔中间的黑色逐渐弥漫至整个眼球。荧蓝色的物质似乎受到某种感召般,穿透玻璃来到她身侧,不断飞舞环绕,逐渐融进女A的躯体内部。


    裴氰的意识昏昏沉沉,触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哐啷!”一声,数十只触枝合并成锥形将玻璃仪器暴力击碎,荧蓝色光团缓慢漂浮在半空中。


    破裂的玻璃碎片划过裴氰的面颊,划出数道细小的血痕, 她几不可查地皱眉,下一刻, 却好似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一样,伸出双手去触摸那光团。


    光团持续不断地散发出荧蓝色的粒子,粒子到处飘散, 柔和的光晕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但更多的粒子飘散了一会后,选择钻进眼前这具躯体,随着荧蓝色的光粒越聚越多,裴氰的衣服逐渐腐蚀剥落,连同她的肌肤一起。


    漆黑如浓墨般的粘稠物质透过血肉间的空隙争先恐后地涌出,一点一点的,充斥了整个实验室,顺着门缝向外流去。


    漆黑的流体紧紧包裹着荧蓝色光团,将其蚕食殆尽,触枝一层一层地缠绕。


    在这个过程中,裴氰的眼球不停颤动,她的半边面庞已经消失不见,只留鲜血淋漓的赤裸眼球和森白骸骨,粘稠物质宛若有生命般在其间穿梭流淌,分离融合。


    随着荧蓝色的光芒消失,实验室渐渐归于黑暗,在彻底暗下去的一刹那,裴氰仅剩的半边面皮也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黑暗中的时间总是显得异常之久,时间观念变得模糊,大概是五分钟,或是十分钟之后,那些漆黑流体像是沸腾一样迅速鼓动,不断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鼓起又破裂。


    流体不停向上延伸,逐渐形成一个类人形的物体,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进行雕刻,类人物体极为迅捷地化出骨骼,肌肤,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是头发。


    一个女A就这么直挺挺地出现在了实验室的地板上,宛如新生儿般蜷缩着身型。


    裴氰是被冰凉的地面硌醒的,她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冷风一吹,她下意识捂了捂,下一秒,她睁开眼睛。


    “淦!老娘衣服呢?!”


    裴氰随便套了件不知道谁的实验服,伸展几下身体,记忆逐渐回笼,所以,她刚才是化成一滩奇怪的黑色流体?然后又重组成了人形?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左摸摸右默默,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没什么区别啊,还是人体的温度和手感,没有任何变化。


    裴氰直起身,刚打开实验室的门,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她半只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研究所被淹没在火海中。


    而她的所在地,疑似离爆炸中心点不足十米距离,承受了极大的爆炸冲击波。简而言之,她被水灵灵地炸碎了。


    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整个人被炸成了碎片。


    裴氰的头被炸得只剩一小半,眼睛与身体分开,在半空中自由飞翔,她看见自己身体断裂面流出熟悉的漆黑粘稠物质,想笑,却发现自己没有嘴。


    看来自己的身体真是出问题了呢……


    老天奶!这哪是出问题了,这是出大问题了好吗! ! !


    爆炸产生的气浪异常灼热,很快,裴氰所剩无几的身体部位(特指眼睛),被迅速气化后,她失去了视觉,落在碎石上。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痛,可事实上她似乎也一并失去了痛觉,但是却存留着触觉,她依靠触觉判断出自己是在一处废墟之上,身体一片片地散落在各种地方。


    非常奇妙,原来在地上蠕动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可真是太奇妙了。在不知道第几次一头撞到固体上,不得不改变方向蠕动之后,裴氰觉得自己确实还是应该需要一个眼睛的,不用多,一个也行。


    她不是没试过给自己再重新构造一个躯体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裴氰隐约感觉是构造整个躯体所需能量太多导致的,她的大部分能量都在第一次构建时用掉了。


    既然没办法做出整个人体,那人体的一部分总可以吧?


    比如,一只眼睛。


    这回总算成功了,裴氰暗暗记下那种奇特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托举着自己新生的眼珠子到处游走。


    能够再次看清世界的模样简直让人热泪盈眶,可惜她并没有模拟出泪腺,所以没办法流泪。用沙子替代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想。


    她或许应该再捏出一只耳朵来,裴氰隐藏在石头缝里转动眼珠,看着不远处拿着枪正在交谈的几人想。


    很快,一只耳朵新鲜出炉,看样子是只右耳。裴氰把耳朵放在眼睛下方,不断在缝隙中游走前进,终于来到一个合适的距离。这回,她听清了几人的谈话内容。


    她们是跟着物资运输团一同,听从上级指令于首都星赶来做扫尾工作的某军团士兵。


    为首那名肩上有勋章的士兵明显比身边其它几位等级要高很多,言语间极尽傲慢,“这次上面的指令你们都清楚,必须要找到那枚被非法劫掠的ISET纯晶,地毯式搜索,否则……”


    剩下的话裴氰已经没心思听了,不会这么巧吧,那被她吃了的荧蓝色光团不会就是那什么纯晶吧?


    她努力回想实验室的细节线索,门口铭牌似乎大概好像是标注着某些字母的式样。


    那群人又说话了,其中一名士兵提问道,“万一那枚纯晶已经被人使用了怎么办?而且爆炸真的不会有事吗?”


    “如果那人消化了如此纯度的ISET晶体是不会在这场爆炸中丧命的,当然是将其带回首都星研究院做提取,研究院那群疯子应该很乐于见得。”


    提问者打了个寒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被那群疯子做实验不如直接去死好了,自从……我真是听到这个名头就腿软。”


    “哈哈,放心吧,这次任务如果顺利完成,上头说不定会放你一马。别扯些有的没的了,快去叫你的队员们赶紧去找,千万不要偷懒。”等级高些的士兵拍拍下级的肩膀,笑吟吟地道。


    自己好像吃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啊,裴氰灰溜溜地缩回石头缝中,看来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跑路。


    绝对不能留在这里来,虽然她现在是一滩流体,但也保不齐这些地毯搜索的士兵到时候不会以可疑物质为由把自己带去首都星研究院去,这里太危险,她必须赶紧脱身。


    关键是以自己这副样子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她悄悄地躲在一边苦思冥想,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名身着西装的女性走了过来,与那位长官交涉了些什么。


    裴氰溜过去偷听,西装女原来是运输舰队的负责人,她们似乎接到了别的任务着急过去,来询问士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最终交流的结果是运输舰队留下几艘星舰和一部分人员帮忙,其余人去执行另外的任务。


    看来封麒她们已经顺利跑路了,裴氰听了个大概,基本了解清楚。


    虽然母舰被人偷家,可毕竟大部分子舰还在,大部分具有价值的实验体也需要解决。场面过于混乱,腹背受敌,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舰队分不出人手去追踪,便就此作罢。


    负责人交流完毕后便急匆匆向星舰处走去,她还要去别的星球执行任务。


    这是个跑路的好机会,裴氰一路尾随,在负责人即将登舰时偷偷钻进她的衣服里。


    在接触到的一刹那,负责人的精神力忽地溢散了一瞬。紧接着,裴氰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般随着她的精神力一同渗入躯体内部。


    这是什么情况? !裴氰无声呐喊。


    女人的眼眸全黑片刻,下一秒再次睁开已是正常模样。


    裴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西装,和明显不是自己原生的双手,脑海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算什么?难道是寄生?


    她在那名负责人的身体内,能够自如控制任何行动,但她的意识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负责人没死,只是被自己的意识压在精神海底部。


    她似乎可以寄生别人,或者说是共生,并且控制她们的一举一动。


    守在星舰门口的士兵见负责人在原地停留很久,忍不住提醒,“您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吗?星舰还有五分钟关闭舱门。”


    “啊不,哦。”裴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调整语气,掩唇咳嗽两声,补充道,“咳咳,我是说,没有什么事了,就是肚子忽然有些痛。”


    说着,裴氰连忙走上星舰,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同手同脚。


    “嗡——”随着星舰舱门关闭,裴氰的呼吸逐渐平复。


    一路上,不断有人与她打招呼,为了不露馅,她只能不断地点头示意并保持微笑。


    笑得她脸都僵了,但不得不说,有脸的感觉真棒。


    她就这么一路走进控制室,来到舰长身旁,显示屏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和坐标裴氰一个都看不懂,只得假装自然地开口,“你没走错吧?你还记得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


    作者有话说:感觉写得有点掉san,总是担心会不会描述得不够清楚[可怜][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