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机 她会和他这个怪物,日日夜夜,……
青桃哭哭啼啼地同晏姝将昨日之事说了个大概。
原本在晏姝的计划下, 昨日由青桃带着二人的包裹在离宫门最近的地方等她,待晏姝那厢拿到通关传结后,便立刻去找青桃汇合。
而青桃昨日刚带着二人的包袱刚出了宝华殿门, 就被人当场擒住又看守起来, 青桃连想去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晏姝又细问了一番青桃被关押后可否受到什么刑罚, 好在青桃皆是摇头,只说被关着不让出去,连她的膳食都没克扣。不过青桃当时一心担忧自家公主,自然也是吃不下饭了。
“公主,奴婢昨日可担心死你了,还好你没事!”青桃抹泪, 抽抽噎噎的。
晏姝愧疚地替青桃擦掉泪水, 眼眶也有些发酸。
“此番都是我连累了你。”
听到晏姝的话, 青桃立刻摇头否认:“公主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奴婢都说了, 公主去哪, 奴婢就去哪!”
晏姝被青桃这番话说得终是忍不住落了泪,霎时主仆二人抱在一起, 哭作一团。
毕竟都是年级轻轻的小女郎, 纵然平时再小心经营盘算, 如今落了这个境地怎能不害怕。
好在如今二人团聚,还能互相安慰。
青桃一开始还觉得王上没有重罚自家公主,或许是对自家公主心有怜惜所以于心不忍, 可在伺候公主起身,看到公主足腕上那对金环时,顿时就白了面色。
“公主这是!”青桃心疼地去拽那金环上的细锁链,可也是全然的白费功夫。
晏姝已经过了最初发现被锁的震惊与害怕, 且她可笑地发现,有了前世被囚的那一年经验,她现下竟是对这锁链的存在习以为常了。
“王上为何要锁着公主?”青桃流泪,看着女郎竟是神色如常模样,顿时眼泪流的更多了。
晏姝叹气,安慰了一番青桃。
“青桃,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前世之事吗,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就算是百般算计,最终也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青桃哽咽,想到公主此前说过的她前世的结局,眼泪顿时掉个不停。
“那王上真要像前世般——”青桃颤声,有些不忍开口道,“以鸩酒…赐死公主吗?”
晏姝闻言摇头,娇艳莹润的脸上划过一丝惆怅,只叹气道:“我也不知,但应当不会是现下。”
前世萧彧也是囚了她一年,直到玩腻了她这幅身子后才叫晏清婉端来了毒酒。如今她才刚刚被关,萧彧指不定还没折磨够她,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她去死。
听到晏姝的话后,青桃面色发白,眼中尽是忧心。
晏姝见状开口安慰:“青桃,萧彧要报复的是我,我一定会求他放你出宫去的,到时候你再把那些金银首饰带走,等回了晏国,再买一处宅子好好过日子。”
青桃听着女郎的安排,不停摇头哭着,“青桃不走,若是公主有事,青桃绝不苟活!”
晏姝抬手擦掉青桃满脸的泪,颇有些语重心长:“真是傻姑娘,这世间万事都没有活着重要,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又不是旁人的,如今只要有活的机会就一定要好好握住。”
青桃哽咽,看向晏姝:“那公主当真就没机会了吗,既然老天爷让公主重来一世,奴婢就不信公主还是会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
青桃神色坚定,落下的话却让晏姝不禁恍了一瞬。
她如今真的还有机会活吗?
晏姝垂眸看着自己足腕上的金环,水润的眼里浮现一丝迷茫。
前世她被囚了整整一年,无论是沐浴、用膳还是做什么旁的事,永远都挣不开这细细的金锁链。
从云端跌倒谷底,当时的晏姝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落差,日日都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的提线木偶一般,只能麻木地活着。
可萧彧却还过来日日宠幸她,用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手段玩农她。在晏姝看来,那些皆不是宠幸,而是对她的折辱。
可每逢十五,体内的合欢蛊毒发作时,她却还要摇尾乞怜地恳求萧彧替她解蛊。
毫无尊严的举止,让晏姝昔日的高傲皆是被踩碎在了脚底。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如今还要再来一次,晏姝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甚至这一世,她的罪责还多了一桩,萧彧此番对她的恨意只会只增不减。
与其日后被折辱,被赐毒酒痛苦而死,她还不如找个时机自我了结算了。
看出晏姝的求死之心,青桃立刻上前一步,神色焦急道:“公主你方才不是还和奴婢说,只要有活的机会,就一定要好好握住吗?如今萧王没有要杀公主的心,那一切便还有转机,公主自然也不能放弃自己!”
“且萧王不仅不杀奴婢,还让奴婢过来伺候公主,那便说明公主如今在萧王的心里一定是有位置的。”
青桃一番话在晏姝心里重重落下。
萧彧的心里真有她的位置吗?
昔日推下蛇窟之仇,如今下药之罪,两番欺骗,萧彧难道还会对她于心不忍吗?
饶是晏姝,她都做不到不恨,更何况还是萧彧这样的疯子。
可是正如青桃所说,晏姝真的不想死。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那种滋味有多不好受,她太明白了。如今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就这么白白死去,晏姝也是当真不甘心。
“公主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只要活着,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青桃握住晏姝的双手,目光定定,“公主说前世那杯鸩酒是婉姬送来的,如今婉姬也早已不在公主身边伺候,更是没有接接近萧王的机会,公主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遭她背叛了。”
晏姝看着担忧的青桃,眼睫微垂,或许她真的不该就这么放弃。
不管萧彧如今不杀她是心有不忍,还是只是对她这幅身子尚有几丝眷念,她都要好好利用。
晏姝抬眼,伸手撩开了散在脸颊两旁的青丝,乌润的眼底多了一丝平静。
“青桃,替我梳妆。”
…
“楚贵女昨夜私逃出宫,不慎被宫外贼人杀害,王上今日已经处决那些贼人了,还望太后节哀。”
萧彧身边的周同早已离开肃宁宫,可今早所传的的话依旧久久回荡在耳边,叫昭景太后心中又怒又痛。
“这个疯子!”昭景太后将案桌上的玉饰通通挥袖扫了下去。
肃宁宫中的宫人皆是吓得跪了一地。
“哀家的鸢儿,哀家的鸢儿啊……”昭景太后眼眶含泪,心口阵阵发痛。
昭景太后万万没想到,萧彧竟然敢毫不忌惮地处死她的亲侄女,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将尸首送到了她的肃宁宫。
谁能知晓她今日看到鸢儿尸首的痛心。
她要看到的明明是晏姝的尸首,可那些人送来的竟是她的亲侄女!
她安排在宫门口的取晏姝性命的那些死士也皆是被萧彧以贼人的名义就地处死。
她想的本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没曾想景让自己的鸢儿白白失了性命。
可如今纵然昭景太后明知道楚鸢是被萧彧所杀,却因下药一事是她亲手安排,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悲痛,承认楚鸢是被宫外贼人所害。
是她低估了萧彧。
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绝不是昔日表面那般简单,其心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狠厉。
昭景太后面色发白,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一阵心悸。
她扶着案桌,立刻低声吩咐了身旁的宫人一句。
“快青明义侯过来,哀家要见他!”
宫人闻言立刻应声去请。
…
晏姝用完膳便坐在榻上托腮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荷花,乌润的杏眼似是蒙着点点水雾。
水缸里的荷花依旧开得艳艳夺目,可她再无近近欣赏的机会了。
青桃看出晏姝心伤,立刻出了院子,在那水缸里摘了一枝荷花插在了一只青瓷细口瓶里,随即便回屋摆在了晏姝眼前的檀木小案上。
晏姝看着那细口瓶里的荷花,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和它差不多。
在她这个屋子里开不了多久就会枯萎死去。
“青桃你觉得它能在这里撑上几日呢?”晏姝指尖轻触花瓣,嗓音轻轻。
“公主不必忧心,这花枝有根,插到池塘的淤泥里还能继续活的。”青桃认真回话,只希望公主心里可以多一丝宽慰。
晏姝闻言神色微顿,抿唇笑了笑,继而收回了手。
女郎抬头看向青桃,似是恢复了一点生机,杏眼盈盈道:“青桃,我今日好看吗?”
青桃闻言微愣,继而用力点了点头。
“公主当然好看!”
今早公主振作后,便叫她替她梳妆打扮,甚至还换上了那件艳丽的芍药裙,此刻简直美的简直叫人移不开眼。
晏姝垂眸,眼底划过一丝自嘲,美丽就好,至少这份美丽还能让她苟活一段时间。
思罢,晏姝将细口瓶里的花枝折断,将那粉艳艳的荷花簪在了自己的乌发之间,神色定定。
“青桃,递话出去,我要见萧王。”
…
周同收到宝华殿那边的递话时,正在长明宫外急的团团转。
他这位主子今日早上一回来除了吩咐自己去肃宁宫传话,便将自己关在殿内没再出去过。
周同试探地关切问了几句,便知这位主子竟是这月的血蛊提前发作了,且如往常一样,不让任何人入内。
可此刻宝华殿那边又传话过来要见人,那位可是自家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啊,周同自然是硬着头皮也要传话。
只等周同这边在殿外小心翼翼地递了话后,殿内似乎是静了一瞬。
“她说要见我?”
年轻君王的嗓音似是带着暗哑,周同在门口听到后立刻点头如捣蒜般:“千真万确啊王上,是宝华殿的青桃姑娘亲口传的话,是否要小臣去回绝?”
殿内昏暗,修长的身影站在背光处。
萧彧垂眸,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翳。
他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艳艳血迹,眼皮微掀,漆黑如墨的眼底弥漫着一阵阵死气。
如今这幅恶心模样自是不该去见他的姝姝。
可一想到今日她哭喊着喊他“疯子”“怪物”的模样,萧彧此刻如同被无数虫子啃噬的心脏竟然生出了一股隐秘的快感。
这至少说明他的姝姝从未忘记过他。
他的姝姝还记的昔日的质子萧寻,还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黑压压的眼底渐渐浮现起一丝诡异的笑,似是愉悦至极,又似痴缠之意。
“疯子”如何,“怪物”又如何,萧彧都不在乎,他只知道他的姝姝已经再没有离开他的机会了。
她会和他这个怪物,日日夜夜,永永远远的,待在一起,死在一起。
“周同,准备轿辇。”
殿内传来主子低哑的语调,正等着去回绝的周同顿时一惊。
而下一瞬,殿门便从内打开,一股森然的冷气迎面袭来。
周同打了个激灵,抬头看着眼前身着玄色衣袍,肤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如同鬼魅的主子,顿时有些骇然,忍不住开口劝道,“王上,您就这样过去吗?”
谁知自家主子竟是弯了弯那双狭长的眼,浓如墨色的眼底尽是周同看不懂的笑意。
“你也觉得孤是怪物?”
周同大骇,立刻俯首跪地称罪:“王上恕罪,小臣绝无此意!”
萧彧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并无怒意,只是薄唇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周同,是姝姝要见的我。”
跪在地上的周同头皮有些发麻,心中瞬时明白。
如今的主子不会再做任何伪装了。
既扯开了那层遮羞布,疯子也好,怪物也罢,晏美人都只能接受,再无半点反抗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宝子们,今天更新迟了,因为下午那个该死的wps吞了我300字稿子[爆哭],我恨它啊!不甘心地找了好久没找到,只能重新补上了[托腮]
下次更新是在周一晚上哈,等下周入v后我就稳定更新时间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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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乞求 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动人
晏姝坐在梳妆台前, 柔顺浓密的乌发如云一般披散垂落在腰间。
耳边的荷花灼灼生艳,衬得那张粉白莹润小脸更是娇艳夺目。
晏姝对着明亮的铜镜,抿了一些嫣红口脂, 水润的杏眼里蒙着点点水雾, 直到唇瓣也染上了格外红润的色泽, 这才堪堪放下。
萧彧既是对她的身子尚有眷恋,那她如今当然得有以色侍人的自觉了。
抹完口脂,女郎又拿起了妆台上的檀木梳细细地给自己通着发。
直到梳了快数十下,那厢终于听到殿外寺人的通传声。
晏姝拿着梳子的手微顿,本能地想起身行礼,可刚一迈腿, 便听足腕间便传来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女郎霎时有些僵住, 低头看那桎梏在腕上的细细链条, 微微恍了恍神, 顿时歇了行礼的心思。
而萧彧也是在此时进的内殿。
明亮的烛火映衬得娇娇女郎面色微绯, 可那双乌所杏眼在看向他时, 却是顿然多了几分惊惧。
看清眼前萧彧的样子,晏姝的心陡然悬起, 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样一副可怕的模样。
苍白如纸的俊美脸庞, 黑压压森然的眸子, 还有那殷红薄唇上的丝丝血迹,皆是昭示着萧彧此时不正常的状态。
而这幅情形,与她当年在他的院子里窥见的更是无异!
晏姝看着萧彧嘴角的血迹, 想到了他当年那副生饮蛇血的可怕模样,顿时心口狂跳,克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
而她后退多少步,萧彧便一寸寸逼近她多少步。
直到晏姝退到那张架子床前退无可退, 欲转身要别处逃时,却被萧彧一把拽住了腕子,按在了那张榻上丝毫动弹不得。
“姝姝这是在怕我吗?”萧彧垂眸,漆黑的某子被长睫微微遮住,眼底的光在烛火的摇曳下忽明忽暗。
听着他不明的语调,还有钳‘制在她腕上的那冷到骨子里修长手掌,晏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眼前的萧彧比她之前看到的每一次都要不正常。
犹如鬼魅一般,叫人望而生怖。
觉察到他身上那股极为冰冷的气息,晏姝心里渐生惧意。
“王上病了,为何不叫医官。”
萧彧闻言眼皮微掀,露出了那双黑压压的瞳孔,犹如某种兽类,冰冷又带着几分嗜血之气。
“病?”他似是低嘲了一声,继而捏住了女郎的下颔,那张俊颜陡然逼近了几分。
“姝姝六年前不是就见过我这幅模样了吗?”
萧彧低看着她,嗓音凉浸浸的叫人心底生出片片寒意。
晏姝听罢却是浑然一惊。
萧彧知道?
萧彧竟是知道那年被她看到了生饮蛇血的模样!
晏姝忍不住嗓音发颤,有些不可置信:“那日、那日你知道我来过?”
萧彧压下了脸,殷红的薄唇贴在了女郎的耳侧,喉间似是带着几丝愉悦的笑意。
“我当然知道啊,姝姝那日是来找我放风筝的对不对。”
晏姝惊慌抬眼,眼底一片骇然:“原来你…你那天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那副模样,故意害她吓得落荒而逃。
萧彧闻言垂眸,漆色眼底浓色愈暗,修长的指尖轻轻触到了女郎的耳垂,引的她身子轻轻一颤。
“我以为姝姝会和旁人不一样的。”
她那般主动靠近他,又整日里扯着他的衣角唤他萧寻哥哥,那样的天真明媚,如何不叫他只想一人独占。
那时的萧彧想知晓,若是他的姝姝知道了他最不堪的模样,还会那般日日甜蜜娇憨地跟在他身后吗?
所以他诱她来窥伺,故意叫她见到了他那副可怖模样。
他想要她接受他的一切,接受他最不堪的模样。
可遗憾的是,他赌输了。
他的姝姝和所有人一样,自那日以后,害怕他,畏惧他,甚至是厌恶他。
萧彧不明白为何他的姝姝就这样轻易不喜欢他了。
明明一开始是她接近他的不是吗?
于是在自己十四年的人生中,萧彧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甘心的情绪。
旁人惧怕还是厌恶,他从来都不在乎。
但姝姝不行,他的姝姝怎么能不要他呢?
可她就是狠狠丢掉他了,她厌恶到将他推下蛇窟,甚至还在失望他竟是未死在那蛇窟之中。
萧彧眼底一暗,心口隐隐发痛。
而后似是呢喃,又似痴缠,长指捻着女郎的耳珠欲吻不吻,“我以为姝姝会和旁人不一样的……”
冰凉的气息入耳,又是方才那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却叫晏姝听得心惊。
她不知萧彧为何会这般模样。
或者说,晏姝六年前就不知萧彧为何会像个野兽那般生饮蛇血。
她此刻不敢反抗,甚至对于萧彧的话也不敢做任何反驳。
她害怕刺激到萧彧后,下一个殒命的便会是她了。
于是晏姝只能颤声解释,企图唤醒他的几丝理智。
“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当年我不该骗你丢了发簪,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并不是故意要将你推下蛇窟的,我后面也去找人救你了,可等带人回来的时候,那个蛇窟里已经没人了,我就以为你已经……”
女郎哽咽说着,不知是惊还是悔,豆大的泪珠瞬时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晏姝的这番话自然不是假的,即使当年再害怕萧彧,她也从未有过害死他的心。
而如今不管萧彧信与不信,晏姝只想让萧彧知道自己当年并非故意伤他。
看着晏姝泪水涟涟的模样,年轻君王停在女郎耳垂上的手微顿。
转而长指移向了她的脸颊,轻轻抹掉了那泪珠。
“姝姝怎会有错。”萧彧轻笑,眼底却是密密麻麻的阴霾。
他的姝姝怎会有错呢,她只是一心想丢掉他这个怪物而已。
听到那不明情绪的话,再看见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晏姝心里一阵发慌。
于是她仰头,伸手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泪眼汪汪地近乎乞求。
“妾真的知晓错了,王上还像以前那般好不好?”
晏姝看着萧彧这幅近乎癫狂的模样,只盼着他快点恢复正常。
可萧彧却是弯着眸子笑了,他低头,冰冷的薄唇在女郎的脸颊上轻轻擦过,清冷的嗓音发凉。
“不好。”
听到他干脆的拒绝,晏姝了瞳仁颤了颤,眼眶霎时蓄起了温热的泪珠,可还未落下,就悉数被他吻去。
其实萧彧不介意一直披着那温润虚假的皮继续哄着他的姝姝喜欢他。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即使他伪装的再好,他的姝姝都不会再喜欢他了。
既如此,他又何必再伪装。
至少像如今这般困着她,他的姝姝便再也没机会逃了。
眼皮上落下他冰凉的吻,萧彧似是眷恋地痴缠着她,让晏姝眼睫轻颤,她不再抗拒,似是认了命。
既然如今她再无逃离的可能,那她也要利用这幅尚得萧彧留恋的身子为青桃找一条活命的机会。
毕竟这就是她今日主动要见萧彧的目的。
于是在萧彧顺去了她脸颊上的最后一颗泪珠后,女郎睁开了眸子,语调似哀似求。
“王上怎样对妾身都可以,妾身如今只求王上放青桃一命,毕竟害了王上的人是妾身,和青桃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晏姝说罢主动握住男人冰凉的手掌,轻轻抬起贴向了自己温热的脸颊,忍着那股冰凉的寒意,似诱似勾地抬着那双翦水秋瞳盈盈望了过去。
“若是王上愿意放过青桃,妾身今后做什么都愿意。”
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动人,全无早上那般咒骂他的怨毒。
但这一切却只是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萧彧的心底陡然生出了蓬勃的嫉妒。
他嫉妒那个名唤青桃的宫女,嫉妒她竟然能得晏姝如此重视。
为什么他的姝姝不能像他一般,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呢。
本就如同万虫啃噬的心脏此刻因那妒意更是百般疼痛,萧彧蹙眉,苍白的面色似是又白了几分。
而只稍一瞬,他便压下了那股刺痛,漆黑的眸子隐隐带着疯意,被女郎脸颊贴着的手反过来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
“即使是和我这样的怪物日日待在一起,姝姝也不后悔吗?”
晏姝的脸被迫抬起,看向了萧彧黑压压的带着死气的眼。
他的脸色惨白,唇色却殷红如血。
这幅模样根本与画本子里的鬼魅无异。
而此刻握在她脸颊上的手,那刺骨的寒意更是叫晏姝心中生畏。
可她别无选择。
她颤颤点了点头,眼底含泪:“妾身愿意。”
年轻俊美的君王眼里浮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霎时一阵轻叹。
“姝姝对旁人总是这样的好。”
萧彧的语气似是平静,眼底却带着隐隐的癫狂。终于那张还沾着血迹的薄唇压到了晏姝的唇瓣一寸上方,冰冷的带着积雪松木的气息已有了纠缠之势。
“那姝姝也对我好些可不可以。”
至于是什么样的好,已然不言而喻。
晏姝目光落在了萧彧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嘴角犹带着血迹。
晏姝不知那是何人的血,亦或是说那不是人的血。
一颗心颤了颤,晏姝不愿再深想。
如今她没有选择了,只要让青桃活下去,她如何做都无所谓。
于是晏姝青轻轻闭眼,她攥住了萧彧胸前的衣襟,踮脚就吻了上去。
可在吻过去的那一瞬,却是被人伸手盖住了唇。
温热的吻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心,引得萧彧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不对的触感让晏姝瞬时睁开了眼,而在看到遮在自己唇上的手后,一双杏眼顿时有些愣神。
她自是不理解萧彧这番举动,方才他话语中的意思明明就是要她来取悦他,可此时为又拒绝了她的吻。
看着少女那双乌润润的眸子,萧彧的胸口似是有火焰在灼烧。
一点点的痛意弥漫在五脏六腑之间,不停啃噬着他的内脏,强硬地压下喉间那股腥甜之意,他掀眸定定看向了面前的女郎。
他的血蛊需要新鲜的蛇血来压制,可今日发作时,周同送过来的那些血他却一口未饮。
他想试着克制,结果竟是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
萧彧也不懂自己在固执什么。
他是怪物没错。
可他竟是莫名地,半分都不想让这样的自己染脏她。
看着萧彧此刻晦暗的眼,晏姝不明白他是何意,她只是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唇上移开,看着他的那双水润的眼儿目光柔柔。
“妾愿意取悦王上,只要王上饶过青桃一命。”
晏姝说罢,咬唇扯开了匈口的薄薄依珊,露出了那片宝蛮的雪百棉軟后,便将年轻君王冰凉到刺骨的手掌贴了上去。
起伏的温软热意,一点点渗透到了冰冷的掌心,叫萧彧的喉结滚了滚——
作者有话说:某人就是这么阴湿又自卑啊[狗头]……
宝子们,下一章更新在明晚哈
第33章 取悦 他竟是回到了三年前
那冰凉的冷意叫晏姝瑟缩了一下, 可她依旧按着匈叩的那只大掌,未有半点松手的迹象。
萧彧眸色黑压压一片,似是蓄着无尽的暗潮。
这样的目光让晏姝微微惊慌, 突然生出了些许退意, 可刚想松手, 匈乾的樰百便被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糅了糅,霎时一阵蘇嘛袭来,女郎立刻就阮了深子。
就要向后栽去时,却被那始作俑者一把握住了细细遥之。
霎时一阵清凉的积雪松木气息迎面亚下。
匈乾的艳艳雪顶这么被他寒顺住。
女郎瞳孔微缩,只这一下便叫她阮得直不起深了。
而那甜适并未停下,萧彧垂眸, 薄纯直顺农得那两处宝蛮棉阮染透了红晕才堪堪停下。
晏姝早已失了力气, 此刻深上唯一的支撑力唯有那只紧握在她邀上的大掌。
深上薄薄的依群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 片片雪敷被他的佘间甜着, 顺着, 留下了点点虹很。
晏姝觉得自己简直都要画成一摊税了。
可萧彧只是压着那双漆黑的眉眼, 不紧不慢地用纯佘在她的深上四处点着火。
匈叩、小复皆被一一甜过,直到他的纯佘再向夏移去时, 晏姝顿时慌乱睁开了那双已经朦胧的眼, 抬手慌乱地去推萧彧的肩膀。
那里、那里如何可以?
晏姝面颊似是染上了火, 全然地抗拒。
可姣吾力的女郎如何能敌得过这起强势力道,群柏就这么被拨落了下来,两支百润的退一只手便被他份了开来。
姣芮初绽, 录税潋滟,看着好不可怜。
却被他的纯佘肆意甜农,纠缠,卷去了所有甜蜜。
直到晏姝忍不住上面小脸流泪, 夏缅也哭个不停,萧彧方才抬起那白玉似俊美的脸,眸色漆黑,薄纯上已然是点点晶莹可疑的税渍。
哭了几回,晏姝已然有些晕晕乎乎,何时被萧彧抱进了盥室也不知。
只待迷迷糊糊地被放在了蓄着温热水流的浴桶中,晏姝这才有些醒过神来。
羞愤欲死的记忆回荡在脑海,方才萧彧竟是痴了她的……
顿时脸颊一阵滚烫,十几年的礼义廉耻简直都要在晏姝的脑海中一一崩塌。
上一世他们同榻三年,萧彧都没有这般梦浪举止,怎么今日突然……若非说是有意折辱,可此番举止如何看都不太像是折辱她呢?反倒像是取悦她似的,竟是让她卸了他一脸税意。
晏姝正胡思乱想着,脸颊发烫,深夏也一阵阵泛着酸意,突然只听耳边一阵“哗啦”水声,抬眸望了过去,竟是见浴桶中又多了一人。
萧彧坐于桶中,录出了精壮而又劲瘦的上身。
晏姝平时一人用着还算宽大的浴桶,此刻因多了一人,还是一个身高体型皆比她高大的多的男人,一下子便拥挤起来。
见他也退去了依赏,女郎方才缓和下去的脸颊又迅速发起烫来。
晏姝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何事。
毕竟方才那些于萧彧而言不过是些开胃小菜罢了。
她是书塽了,可他还未发卸呢。
现下看着他隐隐帛发的有些逼人的气势,晏姝恨不得马上跳出浴桶,就这么逃出去算了。
可她却哪里都不能逃。
今日未等得萧彧松口放过青桃,她便要如她方才所说一般,竭尽全力地取悦他,直到萧彧答应她放青桃一命为止。
思罢,晏姝环着樰百双臂,亚下小复夏面的阵阵酸阮,顺着浴桶中的税流朝对面小心翼翼地移过去几寸。
萧彧此时正靠着桶壁,看着女郎含羞带怯地朝他靠过来,霎时眸色一凝,呼吸都重了几分。
“妾身伺候王上沐浴可好。”
晏姝咬唇,说完这句话便抬头去看萧彧的神色,那双水润润的杏眼有些犹豫,直到见他面上并无反对之意,这才大着胆子忍着羞惧,伸开双臂向前拥住了他。
樰百棉軟就这么亚在了萧彧的匈堂上。
税波阵阵,霎时一阵异样的苏嘛从晏姝的骨髓而起。
她实在不敢抬头,只用那双手攀附着,游移着,如同一只小蛇一般笨拙清涩地四处聊波。
直到一只柔荑向下滑去,似是犹豫,又似纠结,最后不知轻重地握住他退监的那帛伐之除。
且与萧彧深上的冰冷不同,纳除竟是湯得惊人。
晏姝瞬时被这热意惊得瞪大了眼,手便一时不知轻重地多握紧了几分。
而萧彧闷很了一声,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是要燃出火来,晏姝见状,吓得立刻就要松开。
可还未等她将手放开,就被他一把握住了腕子。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掌紧裹着她的手腕,根本挣脱不了半分,晏姝耳颊绯虹,只能被迫地将纳除又握紧了几分,结果手心的衮湯竟似在欣奋跳跃。
晏姝哪里见过这般场景,顿时慌了慌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随后只听耳边一记低亚的声线轻轻催促。
“继续。”
晏姝闻言澶了颤,只能红着脸,泪眼朦胧地开始替他上下柔捏。
良久。
直到萧彧低头轻窈住了她的尔垂,重重低串了一声。
那农烈的石楠花这才悉数有力地洒在了她的手心。
年糊,朝诗,农郁。
简直叫晏姝觉得自己浑深都染上了他的气味。
她慌乱地抬眸,看着靠在桶壁的男人。
这还是晏姝第一次直观地见到萧彧这幅模样。
白玉似的脸终于染上了薄红,漆黑的眼中浮现了点点餍‘足。
而方才才卸过的纳除,竟是在她的目光之下又登时鼓账起来。
晏姝简直吓坏了,立刻就想爬出浴桶,可未等她伸出手,就被一把握住了邀之往后拽了回去。
霎时便胡乱跌坐在了萧彧的退上,引起了一片税花。
二人皆是未着村旅,此刻激敷相贴,温热贴着冰凉,叫她浑然失力。
下巴被他强势抬起,慌张的晏姝只能被迫地对上了萧彧黑沉沉的眼。
“不是说了要取悦我?这就是你的取悦?”
他的语气低沉不明,但晏姝还是听出了几分不满的意思。
想到青桃,晏姝咬唇,定了定心神后,抬手搂上了萧彧的柏颈,继而轻轻抬起那双水润杏眼,嗓音轻澶。
“妾身自然愿意取悦王上。”
萧彧眸色渐沉,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女郎的邀间收紧,漆黑的眸子如同夜色凉浸浸的,那双薄纯只轻轻吐了两个字。
可不轻不重的语调,却叫晏姝顿时浑深发烫。
打开。
何处打开自然不言而喻。
此番在晏姝看来亦是羞辱。
可她别无他法,如今尚有几分姿色叫萧彧眷恋,兴许还算一件好事。
她今日既然说了要取悦于他,自然要说到做到。
毕竟如今青桃的性命还握在他的手中,她当然要竭尽全力去救。
所以即使要受百般屈辱,她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于是晏姝忍着泪水,依他所言那般打开了霜退。
邀间的大掌愈发收紧了力道,萧彧黑沉的眼或明或暗。
下一瞬便是台起亚入,村村挤尽。
清冷的积雪松木气息霎时钦占着女郎所有馥郁的甜香。
盥室税波阵阵,良久才歇。
…
晏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被抱上榻的了,只知道沾上那锦被软枕后便觉浑身实在疲惫不堪,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院外月光倾斜,透过纸窗露了些许皎洁的光进了殿内。
女郎侧卧在榻上,莹润的小脸红扑扑的,已然一番酣睡之态。
萧彧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修长的指尖轻轻勾起了女郎耳畔的发丝,黑压压的眼底涌着暗潮。
五脏六腑的啃噬之痛因着怀里的温软女郎,此刻竟是有了几分缓解,不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了。
虽然今夜这一切,他都十分清楚晏姝的目的。
只是为了保住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她便能做到这般地步。
萧彧当然嫉妒,简直要嫉妒的发疯。
可当看到她那张绯红的小脸,朦胧愉悦的眼,纵然知晓是被迫但却格外迎合的深子,萧彧心底又控制不住地隐隐欣奋。
至少姝姝的深体是不排斥他的,甚至是与他无比的契合。
毕竟唯有他,也只有他才能给予她这极致的快‘慰。
萧彧漆色眼底划过一丝暗暗的痴缠,修长的指尖挑起女郎一缕柔软的青丝轻轻吻了吻。
直到怀中的人似是呢喃又似撒娇地抱着他的手臂贴近了几分,年轻君王这才满意地将人拥紧,阖上了眸子一同歇下。
…
痛意无端地加剧。
心脏如同被切割了一道道的口子,刺痛难忍。
五脏六腑拉扯着,似要在体内爆裂开来。
殿外横乘着两具不堪入目的尸首。
年轻的君王却是一脸平静,若不是胸口处还插‘着一把不停往外涌着鲜红血液的匕首,丝毫看不出这竟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握紧了手中那只栩栩如生的竹兔子,漆黑的眼底有着不甘亦或是无尽悔意,最终倚靠在门前,阖眸跌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而穿过那黑暗尽头,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胸口的心脏竟然恢复了阵阵跳动。
似是有光亮寻来,年轻的君王倏地睁开了眼。
入眼竟是碧色的帐幔,耳边蜡烛的火芯滋滋跳动着。
宝华殿的一切平静而又安宁。
萧彧漆黑的瞳孔骤然微缩,似是不可置信般,欲起身要看清四周,可刚要抬手,便听一声娇软呢喃。
这简直是萧彧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声音,纵然是死了化成灰,他也绝不会忘。
他立刻垂眸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再看到那张娇艳的鲜活无比的小脸后,眼底一震,萧彧的脑中霎时涌现出了大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有些是他经历过的,而有些是从未发生过的,可画面里的人却分明是他无疑。
萧彧眉头紧蹙,任由着一段段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
直到所有的记忆涌现,他终于知晓,原来他竟是回到了三年前。
此时的晏姝还好好活着。
看着此刻安然酣睡在身侧的女郎,萧彧的眼底晦暗一片,似是有无边的阴霾。
他抬手,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女郎那截纤细的颈项,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掩住了眼底复杂晦涩的情绪。
他的姝姝要杀他。
六年前将他推下蛇窟,六年后依旧是要置他于死地。
握在女郎颈间的长指逐渐收力,萧彧眼底晦暗阴潮。
他应当杀了她的。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早该杀了她。
酣睡的女郎浑然不觉,似是觉得呼吸有群不畅,便不舒服地嘟哝了一声可,脸颊顺势又贴上那只冰凉的手掌继续睡得香甜。
娇憨中竟是还带着百般信任。
萧彧漆黑的眸子划过一丝错愕,那握在晏姝脖子上的长指登时便松了开来。 ——
作者有话说:迟来的更新[求你了],这章用了超级多的谐音,宝子们将就看吧,实在怕被锁,还有周四我要从24章开始倒v啦,大家前面看过的就不用买了哈
还有某人已经重生了,此时真是爱恨交错了[狗头],下章更新在周四哦
第34章 转机 恨他,厌弃他,要杀他,都可以……
萧彧看着女郎格外柔顺的睡颜, 漆黑的眸子隐着点点晦暗。
方才的旖旎此刻在脑海中悉数浮现,那都是前世二人从未有过的情事。
晏姝的逃跑,那杯下了迷情药的葡萄酿, 皆非前世所有。
萧彧眼睫微垂遮住了漆黑瞳孔, 密密麻麻的痛意从五脏六腑中传来, 昭示着这并不是他的梦境。
血蛊的发作他已无比熟悉,但前世他从未让晏姝知晓过。
可今夜的他却与她纵情交缠,理所当然地利用晏姝对那婢女的在乎,享受着她的取悦与讨好。
为了一个婢女,她可以忍着羞耻委曲求全。
可他明明待她那般好,她竟是要一次又一次地置他于死地。
他该恨她的。
恨她的无情, 恨她的毫不在乎。
可在看到少女那具失了温度的躯体后, 萧彧才发觉自己心中那些恨意显得尤为可笑。
她竟是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他的姝姝就是这般的厌弃他, 嫌恶他, 憎恨他。
可没有她的世界, 于萧彧而言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杀了那些未拦住她的宫人, 抱着她心脏从此不在跳动的身体,用匕首了结了自己。
鲜红的血从胸口涌出的那一刻, 萧彧却并不觉得痛。
他想, 就算是做鬼, 就算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也要和晏姝死在一起。
可谁曾想,他这个罪恶多端的人竟还能有机会回到三年前。
此刻睡在身侧的女郎, 微微起伏的胸口,轻轻的呼吸声都昭示着她无与伦比的鲜活。
萧彧压下长长的眼睫,那握在女郎脖子的长指微动,转而移向了那张白润的, 小巧的:还泛着粉意的脸颊。
指腹轻按,霎时温热的软意从指尖传来。
他的姝姝,那个对他无比嫌恶与厌弃的姝姝还好好活着。
活着便好。
恨他,厌弃他,要杀他,都可以。
只要她活着就好。
年轻君王的漆黑眼底渐渐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而那晦涩在目光落至晏姝足腕上的那对金环后微微愣住。
金环已是打磨得异常圆润光滑,可依旧在女郎娇嫩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两道轻浅的红痕。
…
熟睡中的女郎如何知晓这等变故,只觉身子疲惫酸软,直接沉沉睡到了翌日天明才醒来。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晏姝虽然已经醒来,但依旧趴在软枕上懒懒得不想起身,此刻只觉得浑身酸软地连胳膊都半分抬不起来。
昨夜实在太过疯狂。
晏姝此时回想那些画面都觉尤为耳热。
只因她昨夜说了要主动取悦于萧彧,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盥室、小榻、窗台、架子床。
真真是四处胡闹,水渍也弄的到处都是。
好在后面她尚存几分理智的时候,在那关键时刻握住他的帛伐之除,抬着那双水雾朦胧的眼求他今后放过青桃,萧彧深深皱眉,只能黑着脸和眸子点头应下,她方才允他进去。
此刻身侧的人早已无了踪影,晏姝不免心中松快了些。
如今的萧彧卸了那层伪装的温柔面皮,晏姝还当真不知如何该和他相处了。
前世极乐之宴斗兽场一事后,她便被锁在宝华殿,每日与萧彧的交流便是在榻上任他玩农,那时的她心中只有屈辱与恨意。
如今虽依旧要以色侍人,可晏姝的心里竟然看开不少。
毕竟上辈子她是直到极乐之宴那时才知晓了萧彧就是质子萧寻,且昔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捧杀报复她。
那般温柔夫君的形象一夜坍塌,当时被呵护已久的晏姝自然是不能接受。
以至于后来的被囚金殿,晏姝一直都处在一个惊惧害怕而又十分不甘心的状态。
谁能骤然承受登高跌重的痛苦呢。
但是如今重来一世,或许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铺垫,对于此下的现状她倒不会像上一世那般歇斯底里,不甘又怨恨了。
毕竟她如今也凭借着这幅身子,保住了青桃一命,至少与上一世相比,此刻的处境竟倒还算可以了。
与其继续伤春悲秋,还不如趁早振作起来,兴许还能叫萧彧怜她一回,给她一条生路过活。
且晏姝就从昨夜看来,萧彧如今对她的的这幅身子确实是格外眷恋。
其实在前世,晏姝也能看的出来萧彧对她身子的留恋,不然也不会在她被囚时日日过来宠幸了。可晏姝前世那般悲愤心境,每次萧彧过来,她不是麻木不堪就是百般抗拒,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欢愉。
总而言之,昨夜因她配合了一回,竟是意外地发现那般胡闹竟也不是那般难以接受。
前世晏姝认为这是折辱,便格外抗拒。可昨夜的情‘事与其说是折辱,倒不如说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只不过她和萧彧这对夫妻间并无爱意,唯有恨意罢了。
晏姝此时回想也颇觉奇怪,难道这世间男子都如此,纵然无爱,但只因美貌身躯合他心意,便能将那事做得如痴如醉吗?
毕竟昨夜萧彧可是连她纳除都甜适顺吻了,若真要说是折辱,那折辱的也是他了吧。
晏姝想着,薄薄的面皮上又起了一层热意。
还好萧彧没让她去甜稳他的纳除帛伐,不然可是杀了她,她也是做不到的。
昨夜那般用手替他可是已算是极限了。
此刻回想起那黏糊浓郁的石楠花,晏姝都觉得手心隐隐发烫。
好在女郎没胡思乱想多久,就听到青桃在外屋训斥人的动静。
听那吵嚷声,晏姝便立刻坐起身开了口:“青桃,发生何事了?”
听到自家公主的声音,青桃便立刻止住了话头,连忙应了声,瞪了一眼那两名婢女后便快步进了内屋。
晏姝已经随手撩开了帐幔,此刻见青桃进屋又将方才那话问了一次。
青桃闻言顿时有些支支吾吾,慌张遮掩道:“奴婢就是看那些宫人懒怠,便出口教训了几句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晏姝如何不了解青桃,见她这幅模样便知她在说些假话。
其实晏姝也知道,前世她失宠被囚后,昔日里对她百般谄媚讨好的宫人的态度便陡然变了。
捧高踩低实在是常事,前世晏姝有多怒气,如今就有多不在乎。
毕竟在这后宫,在犯下大罪的姬妾宫里伺候,这辈子便甭想出头了。
晏姝其实也理解他们心中的怨言。
“是不是她们说了些什么?”晏姝抬眸看向青桃。
青桃闻言,怕自家公主动怒伤了身体,立刻回道:“左不过只是一些势利眼的宫人罢了,公主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青桃今日确实有些生气,公主才不过刚失势两日而已,那些底下的宫人竟然就开始怠慢公主了。
今日她本想叫小厨房去做公主喜欢的玫瑰乳酥,可刚吩咐下去,那厢便直截了当地回话说做不了。
青桃气不过去理论,小厨房的人便口口声声地说按美人的位分,这些特定的菜式都是有固定份例的,每月吃完自然不会是再有。
可先前美人得宠时,从未有过这番份例论,如今刚失了势,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出来了。
青桃带着一肚子气从小厨房地出来,又见两名伺候花草的婢女在院子里旁若无人地议论,说什么晏美人如今已经被锁起来出不了屋子,院子里的这些花也不必精心伺候,反正晏美人也见不着了。
这话让青桃听到登时就怒了,上前就扯住两人训斥。
青桃毕竟是品阶更高的大宫女,二人被训斥后便不敢再言了。
青桃本还想瞒着,可眼下见公主猜到了,也只能如实道出这两桩事了。
“公主别气,这些人都不过是些趋炎附势的势力鬼而已,平日里最会拜高踩低了!”青桃生怕晏姝会将这些人的话听进去立刻开口安慰道。
而晏姝只是笑笑,并不往心里去。
前世她因这些宫人的态度,心中格外生怨,且愈发觉得与得宠之时的待遇落差悬殊,所以心中自是日日哀怨,郁气郁结心中无处发泄,最后只能自己气坏了身子。
如今晏姝想开了,与其自怨自艾,后悔当初,还不如养好身体,再做打算。
若是她能小意温柔,如昨夜那般勾得萧彧多怜惜她几分,不叫那晏清婉有可乘之机,说不定真能如青桃所说,改写前世的死局了。
毕竟青桃的命如今已被她讨来了不是吗?
看着晏姝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青桃不由得格外惊讶。
自家公主何时变得这般镇静了。
晏姝看出她心中所想,只雀跃告诉她好消息:“青桃,萧王已经答应我放你出宫了,你快些收拾收拾东西吧。”
可青桃闻言并无大喜之状,震惊了一瞬后便扑通跪下,立刻就带了哭腔喊道:
“奴婢不能走!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公主!”
她怎么能独自离开,留自家公主一人在这偌大又孤寂的萧宫里呢。
且不说公主如今是何处境,青桃怎会放心让公主孤立无援。
晏姝听她又说傻话,便生了些愠怒。
“青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替你求来的,你怎么能不要呢!咱们两个,可是能活一个是一个,你非要陪我一起去死吗?”
说罢,她便想下榻去将那倔强的青桃拉起来,可腿刚一动,便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猛地一把掀开了锦被,垂眸只见自己的那双足腕上已是空空如也。
先前一直套在她脚腕上的细锁链金环竟是不翼而飞了。
女郎惊讶瞠目,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青桃自然也是见到了,顾不得哭了,立刻高兴地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公主!这下咱们两个都不用死了!”——
作者有话说:姝姝我只能说一句她确实有个好心态,不管咋样,活着最重要[狗头]
第35章 见他 “姝姝,过来。”
青桃的话自然也是晏姝心中所想。
她看着空空的足腕, 心里也是百转千回,难道萧彧真的就这般轻易放过她了吗?
上辈子这锁链可是锁了她整整一年,就连最后到她死, 足腕上的那对金环都未曾摘下。
可谁知这次只是过了一夜, 这锁链竟然就被解开了, 简直叫晏姝实在不解。
萧彧这是试探她?还是真的善心大发了?亦或是觉得昨夜她的表现不错让他满意,所以姑且给了她一点自由?
种种猜测在晏姝的脑海中翻腾徘徊,可她依旧是猜不透萧彧的心思。
他的城府实在深不可测,行事又那般疯癫怪异,她就算费尽心机也是算计不过他去。
既如此,还不如不去深想, 过一天算一天好了。
而青桃就想的没有晏姝那么多了, 她只看着自家公主的锁链被解开后, 便心中又惊又喜, 顿时觉得心生希望, 忍不住高兴道。
“公主, 王上他既然已经放了你,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消气了, 其实心里一直是有公主您的!”
听到青桃的话, 晏姝还是不敢去确信萧彧心中是否有她的位置, 但至少比起前世,现下的这些都是个好开端。
“萧彧的心思实在难猜,且不说那日下药之事, 我与他还有一桩旧怨,这般轻轻揭过倒不像他的行事做派了。”女郎语调轻缓,面色倒是平静。
青桃闻言却道:“依奴婢看,王上就是对公主心中有情才会这般, 若是真的恨毒了公主,如今又怎会这般轻拿轻放呢。”
按照常理,若真是要百般折磨,萧宫地牢可是有的是磋磨人的法子,她与公主那般逃跑皆未受罚,足以见得萧王对公主的心思了。
可无论她怎么说,自家公主都只说萧王只是一时眷恋,来日厌烦了她的身子,便会毫不留情地赐死她。
晏姝只是一时叹息青桃的天真,但心中也尚能理解她的想法。
毕竟青桃未切身经历过有上一世的遭遇,所以才会觉得萧彧如今这番会是对她心存情意。
但晏姝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如今种种她总要小心翼翼考虑方才能感到安心。
所以她希望青桃离开,至少在萧彧还未变卦前早早离宫保命。
因为这是晏姝有能力给她求的最后一桩事了。
可青桃是个极为固执的性子,任凭晏姝说的再多,甚至于动了怒气,她也依旧绝不离开。
“奴婢自幼便跟在惠姬身边伺候公主,惠姬和公主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不会忘!”
青桃是孤女,幼时若不是惠姬收留,怕是早已殒了命去,而这些年惠姬和公主待她又是极为真心,青桃心里早已将二人当成了亲人,所以如今晏姝这般处境,她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呢。
“奴婢无父无母,纵然离了宫也无处可去了,奴婢也没什么出息,过不上公主想要奴婢过得那种日子,如今只盼望公主让奴婢留在这宫里继续陪在您身边吧。”
看着青桃这幅流泪不止的样子,晏姝也是心酸心疼。
可以说,这个世上除了母亲,青桃便是她最亲最信任的人了,她又何尝不想自私地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呢,可正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她不想让青桃被她连累而死。
此刻看着晏姝落泪的样子,青桃也会了意,她知道公主是怕害了自己。
可她不在乎,和公主同生共死,青桃半分也不畏惧。
此番见青桃意志坚决,晏姝只能流泪应下,霎时主仆二人,亦或是说亲如姐妹的二人立刻哭作一团,纷纷流泪不止。
发泄了一通后,晏姝心里总算好过多了,毕竟心中再冷静再镇定,她也不过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女郎罢了。
晏姝擦了擦泪,青桃也去屋外叫人送水过来给晏姝梳洗。
女郎下了架子床,坐到了窗边的小榻上,只觉离了那锁链金环,行动都轻松自在了不少。
此刻看着足腕上的淡淡红痕,便叫青桃去妆台上的匣子里将她平日里抹身体的香膏取了来。
坐在榻上仔细抹了一圈后,晏姝才觉得心安了些。
毕竟她是个极爱美的女郎,就算是足腕上的一点无伤大雅的痕迹,她也不能接受。
而待青桃取了衣裳替她更衣,在看到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痕迹后,晏姝不由得心里惊了一跳。
她的胸口,胳膊,甚至是退根处都留了不少红印子。
脸皮一阵滚烫,在一旁拿着衣裙的青桃都看得面红耳赤的。
只心想公主真是可怜,肌肤本就细嫩,如今还得受萧王的那般摧残。
晏姝其实也无奈,只好用香膏将那些有痕迹的地方一并抹了,而后背实在抹不到的地方,便叫青桃替她抹。
好在这些痕迹不痒不痛的,也没那么恼人了。
一番梳洗后,院外已是日头高照。
青桃传了午膳,等待的间隙,晏姝便想着去院里逛逛。
毕竟如今锁链已解,她也不必日日只困在这宝华殿内了。
想起院里的那缸荷花,她可是好几日都未欣赏过了。
而待晏姝踏进院落,正闲在各处偷懒的宫人立刻就瞪大了眼。
谁也不知晏美人今日竟是解了禁足。
本还想如今晏美人失势,他们这般在宝华殿耗着也不是办法,便打算着早日去别宫寻个差事。
所以这几日宝华殿上下除了那些个不知变通,规规矩矩的宫人,其余人都颇为懒怠。
晏姝此时出来,院外众人皆是惊得一一行礼。
晏姝看着那松散的众人,只心中叹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宫里也向来如此。
而青桃则是愤愤气不过地骂了几句。
“平日里美人对你们从不曾苛责!有什么赏赐也从来不会落了你们,如今你们倒好,美人只是在屋里待了几日,竟就想着另觅高枝了!”
青桃这一番话,有人羞愧,有人依旧不以为然。但好在如今见晏美人已是不被禁足,便也都将自己的惫懒之态收了些。
晏姝也不想管他们,只要他们不犯到她明面上来,她也懒得理会。
而青桃见晏姝平静淡然的样子,只觉心疼。
外看到养在水缸里的荷花依旧娇艳夺目后,晏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可这样的好心情并未维持多久,在见到小厨房送来的膳食后,晏姝顿时蹙眉。
就不说什么非要都玫瑰乳酥了,今日的菜式竟是连新鲜都谈不上。
蔫了的青菜,似是热了几遍隐隐发黑的炙肉,还有一盘子没什么水分的葡萄。
且不说那米饭了,闻起来竟然都隐隐有些焦糊味。
“他们也太过分了!”青桃顿时怒了,立刻就洗把抓着那送膳过来的寺人理论。
“你们就是这么苛待美人的嘛!敢送这些东西来糊弄人!”
那寺人见状也立刻慌了神,连忙解释道:“小臣只来是来送膳的,其他的并不知情啊!”
“罢了。”晏姝放下筷子。看向二人道,“青桃,让他走吧。”
“可是他明明……”青桃有些不甘心。
“做主的人不是他,为难他也没有用。”晏姝又道。
青桃闻言只能松开了那寺人的领子,而那寺人见状立刻同晏姝连连道谢。
“多谢美人宽恕,多谢美人宽恕!”
待那寺人离开,晏姝便看着那几盘菜默默发呆。
许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久了,如今竟有些吃不下面前的这些东西。
前世被囚那一年,晏姝其实也曾受到宫人的冷遇,只是她当时气在心头,根本无胃口吃饭,而后来没撑过几日就饿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宝华殿的宫人便是换了一批,每日送来的膳食也与昔日受宠时无异了。
其实晏姝也不太明白萧彧当时为何会救她,就这样让她活活饿死不好吗。
后来晏姝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归结于萧彧是没有玩腻她这幅身子,所以才不会让她那般早早饿死。
青桃看着公主发呆的样子,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总不能日日都要让公主吃这等粗糙不堪的饭菜,青桃气不过立刻就想着去理论一通,却被晏姝伸手拦下。
“公主,难道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们了吗!他们实在太放肆了!”
晏姝摇头,继而看向青桃正色道,“和他们理论也无用,他们既然敢这样做,便根本不怕我发怒。”
青桃闻言有些丧气也有些心疼:“那往后公主都要忍着这般委屈了吗?”
“自然不会。”晏姝安抚地拉住了青桃,“既然都决定要好好活下去,又岂能委屈自己呢,毕竟民以食为天,日日吃着这饭菜,我可是受不了。”
于晏姝这般爱吃的女郎而言,每日都吃这样的菜,那和杀她也无异了。
“既如今萧彧对我尚有留恋,自然也不会叫我这般饿死吧。”晏姝又道。
“公主的意思是?”青桃迟疑,神色有些不解。
“我要去长明宫见萧王。”晏姝看向青桃如是道。
晏姝的心思也很简单,既然萧彧喜欢他这幅身子,那她便要好好利用一番为自己谋个好处境。
如今能好好活一日,便要好好活一日。
而现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得好好整治一番她底下的这群连她的饭菜都克扣的宫人了。
青桃见自家公主打起精神的模样,不免也高兴了了几分。
于是一番梳妆后,晏姝便顺利出了宝华殿。
一路乘着轿辇,不到片刻便到了长明宫。
青桃扶着晏姝下了轿辇,正迈步上那殿前的汉白玉台阶,竟见一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下来,显然是从长明宫而出的。
晏姝顿时有些怔愣自己竟会在长明宫前遇见晏清婉。
而晏清婉自然也是看到了晏姝,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婉儿可是好些时日没见过公主了,真是好生想念。”
晏清婉的嗓音温温柔柔,似是见到了晏姝真的格外亲切一般。
若不是晏姝见过前世晏清婉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当下还真看不出来她心里存着怨毒心思。
“婉儿妹妹怎会在这里?”晏姝并不想理会她的客套,只是问出心中之疑。
晏清婉闻言似是羞涩一笑,继而答道:“婉儿是替太后给王上来送补汤的。”
晏姝顿时蹙眉,只心想着晏清婉不是在宗庙做事吗,又何时搭上了昭景太后。
而晏清婉似是看出了晏姝的困惑,面前的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了。
“还是要托公主的福,婉儿才会被王上调到宗庙里,前日恰巧遇上太后,又得她老人家怜惜,如今才有幸在肃宁宫伺候了。”
听到晏清婉的这番话,晏姝顿时心中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依旧强作平静,笑了笑道,“还是婉儿妹妹有福气,总这般讨人喜欢。”
这厢二人在这站定,那厢周同已是看到了晏姝的身影,一边抬手示意身边的随侍去通传,一边忙从殿门外向下迎着晏姝。
“晏美人何时过来的?”
周同依旧是那副殷切笑容,与昔日相比不曾有丝毫变化,这番态度叫晏姝顿时安心不少。
“方才来了一会儿,王上可是在批奏牍?”晏姝问道,怕萧彧又忙着政务不见人。
而周同立刻点头道:“王上是正忙着,不过也不打紧,王上早就吩咐过了,晏美人您来了直接进殿就是。”
晏姝心神微恍,而一旁的晏清婉听到周同的话后不禁面色微变,只温声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往肃宁宫的方向去了。
晏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看向一旁的周同忍不住问道:“王上今日见过婉姬了吗?”
周同登时摇了摇头,“王上吩咐了不见任何人。”说罢又补了一句,“当然美人您除外。”
晏姝想到了晏清婉可是过来送补汤的,方才见她手上也没了东西,便又问,“那送来的补汤呢?王上也不喝吗?”
周同也摇头,“王上见都未见,便都赐给左右近侍了。”
晏姝这才心微安。
方才见到晏清婉她还以为事情又要如前世那般走向了。
毕竟如今晏清婉可是在太后身边伺候,怕是更有机会接近萧彧了。
晏姝倒不是因为什么嫉妒心思才这般害怕二人接触,全然都是因为上一世的结局让她阴影颇深,所以如今自然见不得事情朝着前世那般发展了。
所幸今日还好萧彧未见到晏清婉,她还有可求谋的时间。
思罢,人也已到了殿门外。
就如周同所说的,不需通传,晏姝便被直接领到了殿内。
萧彧已经不再批阅奏牍了,此刻听到人来的动静,便抬起了那双漆黑沉沉的眼,暗潮点点,情绪不明。
晏姝心中微微发慌,但还是如昔日那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妾身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眼前的人比之昨夜的熟睡模样,愈发的灵动鲜活,叫人根本忍不住灵魂发颤。
年轻君王的瞳孔微缩,继而又迅速压下了那点晦色,只压着嗓音道:
“姝姝,过来。”
第36章 他死 晏姝死了。
晏姝闻言心头微鼓, 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萧彧的心思,但想到此番过来的目的,便轻移莲步向他走了过去。
而萧彧只是抬着那双黑压压的眸子, 一寸寸的紧盯着她。
晏姝微微发慌, 脚步不由得都放轻放缓了些。
而刚走到他面前, 晏姝正犹疑着是否该说些什么,便被人扯住了腕子一把拽了过去。
瞬时她便跌进了一个带着积雪松木气息的怀里。
细细的腰肢被修长有力的大掌紧紧箍住,叫晏姝轻易不能动弹。
她颤了颤眼睫,缓了缓心底的慌张,这才抬起那双水润润的杏眼看向眼前人。
而晏姝刚抬眼,便对上了萧彧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那双眼似有暗潮涌动, 叫晏姝难以忽视, 又有些不能招架, 她的心跳了跳, 立刻慌张地移开了眼睛, 想到了方才在殿外见到的人, 随即胡乱地找了句话头想要躲过那热切的视线,而这话其实也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妾身方才在外头见到婉姬妹妹了, 她似是替太后送了补汤过来, 王上怎么不见她。”
晏姝这话虽是试探, 但也带了几分真切的疑惑,毕竟晏清婉如今是昭景太后的人,萧彧刚杀了楚鸢, 也不知如何向昭景太后那边交代的,现下又回绝了太后送过来的补汤,难道就这般不忌惮太后那方的势力吗。
而萧彧闻言却不曾答话,只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依旧不移半寸地盯着她, 可眼底的情绪却丝毫不分明。
那沉沉带着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从头到脚寸寸剥离开来,从内到外地检查这幅躯体的鲜活。
萧彧握在女郎腰肢上的手逐渐收紧,馥郁的甜香与他身上的积雪松木隐隐纠缠在一起,叫他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她的那颗心脏是否热烈跳动着。
她的肌肤下的血液是否温热着。
她的姝姝是不是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在他的怀中冰冷又灰白地无了声息。
萧彧的目光近乎贪婪。
而他的心中此刻也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了。
他想知道他的姝姝为何就这般憎恨他?
甚至恨到连平日里被扯痛了一根头发都忍受不了的女郎竟然会忍着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纠缠的痛意饮下那鸩毒,只是为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他。
昨日他一夜未睡,只看着身侧女郎沉静的睡颜看了整整一夜。
萧彧不敢阖眸,他怕他醒来会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他就这样看着着她到了天明,可却在晏姝即将醒来之际离开了宝华殿。
仅凭着脑海中的这一世的记忆,萧彧不敢猜测他的姝姝是否会在醒来时想看见他这张脸。
所以他回了自己的长明宫。
长明宫的一切依旧,与前世没有丝毫变化。
跟着他的周同倒是比前世多了几分啰嗦。
而他只是淡淡一瞥,周同便噤了声。
萧彧看着那些奏牍,基本与前世无异,脑海中唯有不同的便时从他杀了萧威王后得了晏姝的那段记忆。
这一世的姝姝一开始便告知了他合欢蛊的事。
而上一世却是他暗中的眼线查探才得知。
这一世的姝姝对他小意温柔,却总是带着点点畏惧之意。
她甚至主动向他提议立楚女为后,面上丝毫不介意。
可上一世在得知昭景太后要他立楚鸢为后的意思后,她既是撒娇又是委屈地在他面前要了不会立他人为后的承诺方才安心。
可这一世的姝姝并不在意他是否会有王后,是否会有别的姬妾。她恭敬地讨好他,而不像上一世开始那般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甚至她主动与昭景太后合作,给他下药,将他拱手让给楚女。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上一世不同。
但不变的是,这一世的姝姝和极乐之宴后的姝姝一样,一直都想逃离他。
但为何她会和上一世不同呢,似乎从一开始就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萧彧的眼底晦暗。
如今种种一切都向他指明了一个答案。
那便是这一世的姝姝也和他一样重生了,且比之他要重生的更早,所以才会这般迫切地急着离开他。
昔日她骗他推他进了蛇窟,萧彧也曾恨过。
他恨她为何和旁人一样,主动招惹了他却又心狠地推开他。
憎恶他是个怪物,嫌弃他质子的身份低贱。
萧彧不甘心。
而或许是他体内的血蛊作祟,那些蛇其中咬了他的都毒发身亡,其余见状皆是不敢靠近,而他赤手杀了那蛇王后,便侥幸在蛇窟中留了一命。
满身血迹地从蛇窟中爬出那一刻,少年的眼中皆是死气。
他恨起了晏姝。
他发誓此生必要夺之,弃之。
他要让她终有一日匍匐在他这个卑贱的怪物面前深深忏悔。
回萧国的路上,萧彧结识了萧国的富商尉子祈,尉子祈同他结盟,说愿助他登上萧国国主的位置。
萧彧应了。
昔日的他从不在乎这些地位,可是如今的他需要足够的权势。
他随尉子祈回到雍城,再亲手设计了那个废物萧锦的死亡,成功让昭景夫人认了他做嫡子。
他的复仇之路步步顺利。
昔日害怕嫌恶的那些人皆是换了一副态度。
至此,他是温润如玉的清贵公子萧彧,而非自幼被当做蛊皿的低贱质子萧寻。
萧威王早年荒淫,又无子嗣,他便如愿地被朝中诸臣推举成了萧国太子。
日后只要萧威王一死,他便顺利继位。
可晏姝的到来却将这一切提前了。
那时得知消息的萧彧的血液中尽是兴奋,他想知道晏姝如今知晓他的身份后会不会后悔当初所为。
至于那个蠢钝至极的萧威王如何能沾染她半分呢。
所以在萧威王想要宠幸晏姝的那夜,他亲手制造了那场宫变。
六年未见。
他的姝姝更惹人怜爱了。
她扯着他的衣角,泪水涟涟地乞求他帮她。
而萧彧也是在那时改变了念头。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维持这张虚伪的面皮挺好的。
她不会害怕他,更不会再厌弃憎恶他,甚至会因为他的温柔而喜欢他。
于是日后的每一日,他都扮成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而她的姝姝确实很喜欢这样的他,对他百般信任与依赖,那样的天真与娇憨,叫他根本不舍得露出半分真实的面目。
他想着就这样一直演下去也不错,至少他的姝姝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样的亲密,那样的依恋。
可让萧彧未曾想到的是,他的姝姝再一次背叛了她。
或许是她察觉了他就是昔日的质子萧寻,所以心中对他又多了百般的憎恶。
看着她笑意盈盈地将毒酒递到他眼前的那一刻,那股熟悉的心脏碎裂般的绞痛渐渐生起。
无论他变成如何模样。
晏姝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她可以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将他置于死地。
看着她灿灿的笑意,萧彧心如死灰,心中恨意顿生。
萧彧想,他也该叫她尝尝何种叫为心碎至极,万般心死的滋味了。
所以他温柔地笑着将晏姝推进了斗兽场。
看着她那张娇艳的小脸顿时失了血色。
苍白、惊惧、不解浮现在了他的姝姝脸上。
他应该感到解恨,原来她这样狠心的人也会害怕。
可彼时的萧彧竟不觉得有半点快意。
而在那恶狼朝女郎扑过去的那一瞬,他眼底晦暗地射了一支穿喉箭。
恶狼瞬间喉间鲜血喷涌倒地而亡,而他的姝姝也晕了过去。
萧彧的心底莫名有了悔意。
他做不到那样杀了她,所以他用金链将她囚在了殿中。
他想既然晏姝如此嫌恶厌她,那他偏要将她困在他的身边,用她眼中这幅低贱至极的身躯日日纠缠她。
而晏姝也十分抗拒,她不愿对他的索求有任何回应。
他的触碰对她而言皆是屈辱。
唯有每月十五那夜,她因着那合欢蛊的折磨,方才不压抑着身体的本能向他靠近,那时候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对他的依恋那般娇憨。
而他竟是可耻地眷恋起这一夜起来。甚至怀疑是不是他的姝姝对他也曾有过半分留恋。
可翌日早晨,女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萧彧方才明白,若不是那蛊毒所迫,晏姝根本不会主动靠近他半分。
但他仍旧不想放手。
晏姝是他的,纵然心不属于他,他也要将她的人,她的身体永永远远地困在他的身边。
可让萧彧没想到的是。
晏姝死了。
毫不留恋地饮下了一杯鸩酒,就这样死在了锁住她一年的宝华殿里。
身边伺候的宫人皆说她是自戕。
而萧彧看着那具静静卧在榻上冷却的尸首,身体的血液也随之冰凉。
他不愿承认晏姝的死,可在看着那张到处流血的惨白小脸后,心如死灰。
这样爱美的女郎,这样怕疼的女郎,死的竟是这般惨烈,仅仅只是为了逃离他。
她不愿在这样被锁着,每日由他折辱了。
所以宁愿死也要离开他。
萧彧不愿葬了晏姝的尸首,他近乎平静地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再温柔地替她换上她昔日最喜欢那件芍药裙。
他替她挽发,替她描眉梳妆,最后将她抱到了那张寒冰榻上随她一起躺下。
年轻的君王就这么和一具尸首静静地待了三日。
偌大的萧宫之中无一人敢言。
而三日后,这位萧王便查到了鸩酒的来源,冷血地处置了所有的未曾拦住晏美人自戕的宫人。
就连肃宁宫的昭景太后和晏美人生前身边伺候的婉姬也未曾逃过。
纵然婉姬坚称晏美人是自戕,她与太后不过是遂了她的愿而已,二人却依旧被这位萧王斩杀于刀下。
昭景太后的死霎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人人皆说萧王已疯,萧国自当易主。
可未等众人讨伐,这位年轻而又疯癫的萧王便已经自戕在了宝华殿。
竟是和那个晏美人死在了一处。
萧彧死前想的便是,即使是做鬼,他也要与晏姝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可昨夜看着女郎那张鲜活的脸,还有足腕上那锁着的金环后,他骤然有些害怕了。
他的姝姝会不会还和上一世那般,宁愿死也不要同他这个怪物在一起。
他指尖轻轻触碰着女郎足腕上被磨出来了的红痕,眼底划过一丝懊悔。
纵然昨夜肆意纵情纠缠,但他知道晏姝是为了那个婢女的性命才委屈求全。
若是他的姝姝真是重生,对于这番又被他囚禁,是否心中已然恨透了他。
萧离开了宝华殿,他有些害怕再次看到女郎那种厌恶而又憎恨的眼神。
但他没料到,晏姝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虽然他提前吩咐了周同,除了晏姝其余诸人皆是不见。
可未曾想,他的姝姝真的来了。
而看到她的那一瞬血液里似乎密密麻麻地沸腾起了热意。
他控制不住地将她拉进了怀里,直到触到那温软的热意放才落定了心。
看着良久不答话的萧彧,晏姝心中惴惴,腰间那只修长的手掌冰凉,却叫她莫名生出了一股热意。
最后还是忍不住抬眸看向他又轻轻唤了一句。
“王上?”
萧彧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垂眸,漆黑的眼有些晦暗,看到怀中女郎困惑的眼神方才开口。
“姝姝为何总是这般在意那个婉姬。”
萧彧压下心底的灼热,此刻的他要装作那个没有重生过的萧彧,不能让晏姝有丝毫察觉从而愈发胆怯畏惧他。
晏姝闻言微愣,继而水润的眸子划过一丝心虚。
她表现的难道有这般明显吗?
可终究是晏清婉前世送来了那杯鸩酒,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自己将被萧彧封为美人。
那般惨死,她如何不在意呢。
但这些话晏姝都不能同他道明。
她只是轻轻回道:“妾身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毕竟婉姬是妾身母国之人,见到总要多关心几句。”
萧彧眸色微沉。
她的婢女青桃,那个婉姬,甚至于昭景太后和楚鸢都可以成为她的信任结盟之人。
唯独他不可以。
想到前世她竟然向昭景太后求死,得来晏清婉送来的鸩酒后便彻底抛弃了他。
萧彧心中那股升腾的嫉妒又开始隐隐作祟,他轻轻压下,修长的指尖撩起了女郎耳边的一缕柔软青丝轻轻绕着。
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森森凉意。
“我最讨厌那些自作聪明的蠢人,姝姝觉得我杀了那婉姬如何。”
只要杀了晏清婉,他的姝姝便再不能向她去求一死解脱了吧。
那样,前世的结局便不会再重现,他的姝姝会好好活着,永永远远的待在他的身边。
而萧彧这凉浸浸的语调让还坐在他怀中的晏姝骤然一惊。
杀了晏清婉?
萧彧竟是要杀了晏清婉?
怎么可能呢?明明前世囚禁她后,萧彧便要封晏清婉为美人的啊?——
作者有话说:各有各的苦啊……
第37章 告状 漆黑的眼底瞬时暗了暗。
晏姝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难道这又是萧彧的试探不成?
可为何萧彧要试探她对晏清婉的态度呢?如今过往的一切既然都已撕破开来, 萧彧已经不在披着那层虚伪温柔的面皮对她,又何必在乎她这个随时可以被处死的小小姬妾的看法呢。
更何况,杀不杀死晏清婉, 晏姝并不关心。
毕竟她自己前世的死都和晏清婉脱不了干系, 若是萧彧真要杀晏清婉, 只说句恶毒的话,晏姝都觉得自己心里会安稳不少。
说白了,晏清婉一死,她前世的死局定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了。
可此刻对于萧彧的问话,晏姝却不能如此直白的回应。
毕竟她前头将将才假惺惺关心了晏清婉几句,此时若是点头应下萧彧的话, 岂不是显得太过奇怪。
更何况萧彧如今如此癫狂, 现在能杀晏清婉, 指不定下一个就要杀她了, 晏姝可不敢在他面前作出一副附和草芥人命的模样。
于是晏姝并不直接答萧彧方才的问话, 只是故作不解道。
“婉姬她似乎并未做错什么, 王上怎的突然要杀她呢?”
女郎嗓音轻柔,那双乌润的杏眼澄澈而又分明, 带着点点盈光, 似乎能映衬出他的点点卑劣。
萧彧眼皮微敛, 压下了那点阴恻恻的晦暗。
他就知道。
她的姝姝总是这般袒护旁人,永远对身边的人都能于心不忍,可唯独对他, 只对他,那般狠心而果决。
看着萧彧此刻晦涩不明的神色,晏姝心中亦是害怕,唯恐萧彧又说出什么叫她心惊肉跳的话, 便立刻开口说出了她此行来长明宫的目的。
“王上,妾身此番前来是有事要同你说的。”女郎神色认真,说出的话同样带着几分认真。
“王上昨夜答应妾身放青桃一命的话可还算作数?”
晏姝再次向萧彧确认一番,生怕此人翻脸不认人。
好在他只是沉了沉眸子,继而便继续拨弄着女郎柔软的青丝,语调微凉。
“既是答应了姝姝的事,自然再无反悔一说。”
不过是一个婢女的性命而已,她既想留那便留下好了。
晏姝闻言这才安心了些许,继而想起今日宝华殿那些懒怠的宫人,还有小厨房送来的那些残羹冷炙。
似是乞求,又似哀怨道。
“妾身自知昔日对王上犯下大错,如今不敢奢求王上原谅,只盼王上日后多赐些让妾身赎罪的机会,妾身定会好好珍惜。”
晏姝说的真心而又诚恳,虽说这番话为了活命的目的居多,但其实晏姝也是真心想要赎罪的。
昔日她推萧彧进蛇窟后,便夜夜不安,经常梦中都是可怕的蛇群与萧彧那怨恨的眼神。
每次想来,晏姝都是愧疚不已。
而之后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知道自己当初不该那般轻易听信晏如雪的话,随意便将萧彧推下了蛇窟,险些害得他惨死殒命。
所以晏姝如今能够理解萧彧对她的恨意。
若是有人这般对她,她得了机会也是要狠狠报复的。
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郎,有了上一世惨死的结局在先,她这一世实在害怕死亡。
所以她这一世又一次错了。
她选择相信了昭景太后,以为她们的计划滴水不漏,殊不知萧彧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就那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药,将他推给了楚鸢。
萧彧当是比上一世要更恨她的。
可晏姝不知,为何萧彧昨夜竟是那般轻易地放了她,甚至解了她足腕上的锁链。
要知道,他前世可是囚了她整整一年的。
不过这些于晏姝而言终究是多了几分希望,只要萧彧愿意给她赎罪的机会,她便要好好把握。
于是女郎睁着那双水润润的杏眼看向此刻轻轻绕着她发丝的萧彧。
无辜,天真,乞求。
萧彧眼底微暗,竟是抬手遮住了那双眼睛。
晏姝眼前一暗,男人修长的手指覆在了她的眼皮上,冰凉凉的冷意叫她眼睫颤了颤。
像是两把小刷子轻轻在萧彧的手心盼了扫,叫他的心亦是一颤。
晏姝这样的眼神,在前世同他撕破脸后,便再也没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
那时的她唯有无尽的冷漠与怨恨。
可如今的姝姝竟然还会这般看着她,这不禁叫萧彧怀疑,他的姝姝当真是和他一样重生了吗?那为何不像上一世那般对他唯有嫌恶与憎恨了呢?
所以萧彧本能地遮住了那双无辜的翦水秋瞳,他害怕下一瞬这双眼睛里就会出现那些冷漠恨意。
而晏姝不解萧彧这番举动,眨了眨眼睛后,便抬手轻轻扶住了他劲瘦的腕子。
“王上?”
温软的热意从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了他腕侧,叫他的心底生出了一阵阵的麻意。
女郎巴掌大的粉润小脸被他的手遮住一大半,此刻只露出了饱满嫣红的唇瓣和白嫩小巧的下巴。
萧彧目光微移,落到了那张方才轻轻唤他的红艳艳唇上。
漆黑的眼底瞬时暗了暗。
晏姝见他无动静,不知是答应了她方才的那些话,还是再想些别的什么,于是她只能开始说起今日在宝华殿遇上的那些事。
“王上虽是解了妾身的禁足,可宝华殿那些宫人却比平日要懒怠了许多,就连小厨房如今妾身也是使唤不动了,今日送来的午膳实在叫人难以下噎,妾身心中有些气不过才来告诉王上的。”
晏姝可以理解那些宫人的拜高踩低,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的午膳叫她实在不能容忍。
若是往后都要她去吃那样的饭菜,她自然是万万不愿的。
且不说她本来就是个爱吃的女郎,又一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何能受得了这等落差。
毕竟吃在晏姝这里可是底线。
前世是她没有认清现实才会以绝食赌气,如今想明白了,既能活着,她当然要吃好喝好。
而女郎这一番莺莺细语,自然皆是落在了萧彧的耳里。
他眉头微蹙,想到了前世晏姝绝食晕过去的那次,那些宫人也是如此,未有他的允许,便敢偷偷苛待她。
所以在她晕过去的那段时辰,宝华殿上下胆敢苛待她的宫人皆被他处置。
最后从里到外换了一批绝不敢肆意妄为的宫人。
可晏姝醒来后并不领他的情,只是自此不再绝食了。
未曾想如今他的姝姝,竟是主动开口求了他。
萧彧眼底中划过一丝诧异,继而心中浮起点点似惊似喜的情绪。
不过愉悦之余,下一瞬在想到那些胆大妄为竟敢苛待他的姝姝的那些卑贱蝼蚁后,年轻君王漆黑的眼里狠厉渐显。
就在晏姝等的快要发慌之际,终于听到萧彧那凉浸浸的语调。
“既敢如此怠慢,那便都杀了好了。”
不中用的人如何能配伺候她。
既不珍惜在她身边的机会,那便不配有活命的机会。
晏姝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她立刻拉下了萧彧遮在她脸上的手,轻呼道:“王上不可!”
她此番告状只是为了让萧彧出面叫她今后的日子好过些,可万万没想过直接就叫那些宫人丧命啊。
毕竟于晏姝而言,这些偷懒的宫人犯的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只需略施惩戒便好了。
未曾想萧彧竟开口就是杀人。
未免有些太过暴戾了些,晏姝可不愿意只因为一句告状便叫那么多人死。
于是看着萧彧那双黑沉沉的眼,女郎又开口轻轻道。
“他们犯的也不是死罪,为何王上又要杀人呢?”
成日里不是杀这个就是杀那个,仿佛杀了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似的。
晏姝实在觉得不能接受如此粗暴的法子。
而萧彧似是未料到晏姝会开口阻拦,漆黑的眉头微蹙,有些疑惑。
胆敢苛待她的人,当然得去死。
而他的姝姝怎么能袒护那些卑贱的蝼蚁呢?
他们如何配,又怎么配得到她的袒护呢。
看着萧彧或明或暗的神色,晏姝心头微鼓,怕触了他的怒意,又柔柔开口道:“妾只是觉得只是因为一些小事便伤人性命,实在有些太过残忍……”
女郎这话说的迟疑,说完才恍惚想起,若说残忍,她昔日推他进蛇窟的时候也不可谓不残忍。
此刻从她口中说出来,倒是颇为心虚了。
萧彧目光微顿住。
残忍?
那些人本就该死而已。
他吗姝姝怜悯心实在太过泛滥,却总是不愿意拿出来施舍他半分。
但萧彧最终还是掩去了眼底的杀意,修长的指尖撩着怀中女郎的发丝,轻轻笑道。
“既然姝姝不愿意伤他们,那就留一命好了。”
晏姝听到这话,怕萧彧只是假意哄她,便又抬头道:“妾身其实也是为了王上着想,若王上总是这般大开杀戒,传了出去,对王上的名声也不好呀。”
虽说萧彧的性子晏姝实在摸不准。
可毕竟她心中对他除了怨意以外也有愧疚。
若让萧彧因此届时落个暴君的名头,萧国的朝臣百姓如何能满意。
而萧彧在听到女郎口中为他着想几个字,顿时漆黑瞳孔微怔。
为他着想?
那般厌弃他,嫌恶他的姝姝竟也会为他着想吗……
霎时密密麻麻都快意在心头尽显,再从五脏六腑中悉数散开,引得萧彧尾椎骨似是阵阵发麻,而那紧箍在女郎腰上的手掌一时竟是控制不住地又多施了几分力。
晏姝顿时轻呼,觉得腰肢都被他捏痛了。
萧彧回过神来,这才松了几分力,可微微粗重的呼吸却是暴露了几分他此时并不平静的情绪。
晏姝感受到了他起伏的胸膛,正是不解地看了过去,下一瞬大退之处便触到了他纳除隐隐待发的蓬帛。
猜到那时何物后,晏姝顿时脸颊一阵火烧火燎的烫。
刚刚不是还在好好说话吗?他怎么就、怎么就媵了? ——
作者有话说:姝姝:??为什么会y啊??
第38章 香膏 “姝姝在抹什么?”
即使是隔着几层布料, 那灼热的温度依然难以忽视。
晏姝真不知道萧彧在欣奋什么。
怎么方才还在说着话,转眼能变成这幅模样了。
她此时想挪开几分,可腰之却被他紧紧箍着, 根本丝毫动弹不得。
晏姝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高兴还是无奈了。
既高兴着自己这幅身子对萧彧的吸引力, 同时又无奈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能靠美色手段去苟延残喘地活着。
更何况, 现下还青天白日的,她连午膳都还没用过,可不想又同他做那事。
且昨夜闹的那般凶,萧彧难道还没吃够吗?
晏姝可不想现下再来一回了,毕竟他要是吃起来,那可是个没完没了的, 不闹够一个时辰怕是不肯罢休。
所以晏姝尽量去忽视自己退下的那异样之感, 只是抬手推了推那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开口求道。
“王上, 妾身还未用午膳呢?”
就算今日真的要做那事了, 晏姝也不想此时此刻饿着肚子去做。
若是那般, 真的太命苦了。
而萧彧闻言微微垂眸,只将呼吸收敛了几分后, 便嗓音微哑地说了句好。
而后便对殿外的周同吩咐了一句传膳。
其实晏姝本也不指望萧彧会停下怜惜她, 毕竟如今她也做好了随时任他泄‘欲的准备, 可未曾想萧彧竟是听了她那句未用膳的话,还真的将她放了下来,甚至是叫人传了午膳。
这番举动不免叫晏姝心中惊诧。
而没过多久, 菜便一道一道上齐。
此刻看着桌案上那色鲜味美的菜式,晏姝那双水润杏眼,终于浮现了些许真切的笑意。
前几日事情败露,她被萧彧囚禁在宝华殿, 不仅惊慌害怕了几日,昨夜还耗费了那么多体力,且今日早膳午膳也没吃,此时腹内早就空空如也了。
这会子看到眼前皆是她爱的菜式,晏姝自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纵然是肚子饿着,女郎的依旧小口小口地吃的规矩有礼,只是进食速度比平日里要明显快了几分。
甚至于吃得太过沉浸,都忽略了对面萧彧的那沉沉灼灼的目光。
而直至吃了八分饱,晏姝这才有闲散功夫去费神注意身旁的萧彧。
他并未用膳,只是一直替她夹着那炙盘上的炙牛肉。
直到晏姝面前小碗里的肉高高堆起,停了筷子不吃了,他方才停了手。
“王上不吃吗?”晏姝忍不住又吃了块西瓜解渴,见萧彧只是给她夹菜自己并不动筷子,便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其实萧彧. 并未有太多的口腹之欲。
食物于他而言,更多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生存而已。
很多时候独自用膳他都觉得味同嚼蜡,兴致缺缺。可只要每次和晏姝一同用膳,他似乎总能被小女郎快乐的情绪感染。
她爱吃,吃得也不少。
似乎世上没有什么比吃还要快乐的事了。
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亦是如此。
每当此时,萧彧便会觉得平时那些乏味的菜式,似乎都真的好吃了不少。
晏姝见萧彧沉眸不答话,便礼尚往来地夹了一块炙肉准备送到他的碗中,可在看到他面前并无摆放空碗碟后,握着筷子的手微顿,继而转头便又将那块肉直接夹到了他的嘴边。
“王上尝一尝就知道了,这炙牛肉真的很不错的。”
晏姝杏眼半弯着,莹润的小脸恬静而又温柔,仿佛他们真的是寻常的恩爱夫妻,先前的爱恨纠葛通通都消失了一般。
心头微微颤动。
萧彧眸色为晦暗,那双黑压压的眼睛只是怔愣了一瞬,继而便低头轻轻咬住了女郎夹到他唇边的炙肉。
鲜嫩微焦,还带着香料辛辣的滋味。
却比他昔日吃过的每一块炙肉都要好吃千百倍。
看萧彧吃下了那块肉,晏姝这才满意。
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不吃东西,明明这么好的菜,他却一口不尝,而她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待会儿这些菜撤了,也都得被宫人倒掉,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当然晏姝此举,自然也存了些讨好心思,既然如今萧彧不在囚禁她了,甚至还答应放了青桃,今日又还竟是只因她撒娇一句,便能压下玉望替她传膳,不免叫她有些意外。
毕竟她以为萧彧如今留着她也只是为了泄玉,只要他想要,她便得巴巴地迎上去,且不能有半分拒绝的。
可如今萧彧待她的态度却与先前未撕破的那张温润面皮竟是差不多。
除了榻上的那些折腾,实则并未有什么□□上的苛待与折磨。
若只是因为贪图她的姿色,那也并不需做到如此地步吧。
难道真如青桃所说,萧彧对她是有几分情在的吗?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起,便被晏姝迅速压了下去。
她怎么又天真了,萧彧怎么可能对她有情意呢?
若是有人将她推下蛇窟还给她下药,她恨死都来不及,又怎可能会爱上呢?
她又不是贱得慌。
所以如今的萧彧再平静,再温和,或许都是假象而已。
她不能当真,当真便就彻彻底底地输了。
但如今的平静来之不易,她必须在萧彧尚且眷恋她时,多求几分疼惜。
酒足饭饱后,已是过了未时,晏姝一如既往地犯起了困。
夏日午后最是好眠,平常这个时辰她可是都要去小憩一会儿的。
可今日是在萧彧这里用的膳,她自然不好吃过就跑去歇息。
所以在那些宫人撤下菜时,晏姝便开口说自己要回宝华殿小睡一会儿。
而萧彧闻言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朝她幽幽开口。
“长明宫清凉,姝姝为何不在这里小憩?”
晏姝闻言微愣,乌润眼底划过一丝惊诧。
继而心里敲起了小鼓。
萧彧的意思难道是要留她在长明宫午休不成。
晏姝想起了方才用膳前萧彧的那除灼热,顿时粉颊发烫。
说是留她小憩,怕是目的不止于此吧。
既认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对于萧彧的需求晏姝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应允后,女郎便去盥室沐浴漱口。
晏姝爱洁,自是午休也得洗的干干净净。而萧彧也在女郎出了盥室后,也跟在其后去沐浴了。
好在方才决定在长明宫午休后,便叫青桃替她回宝华殿替她去拿了寝衣和换洗的衣裙还有她沐浴后常涂的香膏来。
这会子出了盥室,见萧彧还在沐浴,便一个人坐在那张偌大的架子床上静悄悄地给自己抹着那栀子香膏。
这香膏有白肌润肤的效果,是晏宫秘方。平日里沐浴完后,晏姝都会用来抹上全身,虽然她本就生的雪白,但用来滋润肌肤也是极好的。
本来这每日的涂抹都是由青桃来帮忙的,但今日她歇在长明宫,萧彧又不喜人近身伺候,所以此时也不方便叫青桃来替她抹。
于是晏姝只能自己坐在榻上,退了一点身上的寝裙,露出雪白香肩后,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抹着香膏。
胳膊、肩膀、前匈这些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倒是好抹,就是轮到后背时,女郎便有些犯难了。
尝试着抹了两把后背发现并抹不完全后,晏姝遂放弃。
接着便开始转换阵地,用香膏抹起腿来。
正在女郎撩起薄薄的衬群,聚精会神地抹着右腿时,倒是忽略了盥室那边渐渐停下来的水声。
萧彧出来,见到的便是榻上的女郎撩着群摆录出两只樰百纤细的退,低头仔细抹着什么。
自在,舒适而又轻松地哼着婉转的小调,似乎此时的环境叫她分外安心一般。
年轻的君王眼底隐隐一暗。
此时内殿浮动着馥郁甜腻栀子香,让他这个向来空旷冰冷的长明宫竟是多了许多暖意甜蜜起来。
正低头仔细给两只腿抹着香膏的晏姝直到眼前暗了暗,方才注意到了有人过来。
女郎抬头对上萧彧漆黑沉沉的眼,粉颊一烫,立刻飞快地放下了撩起的群摆。
“王上何时出来的?”晏姝面色微微窘迫,心里也不知萧彧看到了多少。
刚出盥室的君王身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的水汽,此刻只是垂眸,目光从女郎绯红的小脸,散乱的衣裙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定落在了榻上那只掀了盖子的乳白色膏体上。
“姝姝在抹什么?”
他说着,继而便伸手将那罐香膏随意拾起,霎时便有馥郁的栀子香隐隐浮动在鼻尖。
晏姝见状,面上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解释:“这是妾身的香膏,只是些女儿家爱用的东西而已。”
“涂在何处的香膏?”萧彧眼皮微掀,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似是敛起了微微的弧度,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般。
晏姝面色一红,想到方才自己抹腿是应当是被萧彧看到了的,他此刻还如此发问,多少带些故意的意味了。
但无奈她人微言轻,萧彧纵然是故意看她窘迫,她也得老老实实答了。
“自是沐浴后涂抹身体之用。”
女郎嗓音轻柔,莹润的小脸上似是染上了几分羞涩。
身体?
萧彧的目光落在了晏姝白润的脸上,继而向下游移到了那雪白纤细的颈项,还有薄薄衣裙下那婀娜的身线。
年轻君王漆漆沉沉眼底似是燃起了一簇火。
他方才不在时,他的姝姝也会像抹腿时那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抹着身体的每一处吗?
先前那股强行压下去的热意帛发此刻又开始蓬帛起来。
萧彧压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点点晦暗后,便拿着那罐香膏随意坐在女郎身侧。
一阵清冷的积雪松木卷来,叫晏姝颇有些不自在。
而随之在她耳边响起的还有萧彧那幽幽荡荡的语调。
“既如此,不如我来替姝姝抹可好?”
霎时,晏姝一阵激灵——
作者有话说:今晚码字码睡着了,惊醒后一阵狂码,迟来的更新奉上[求你了]
下章开荤(不是),开抹身体乳(一本正经)[狗头]
第39章 午憩 让他的姝姝不高兴的,就通通都得……
女郎随即不由自主地脸颊发起燙来。
而萧彧此刻的话听似寻问, 实则不容她有分毫拒绝。
而晏姝想着他们两个再羞耻的事既然都已经做过了,如今只是抹个香膏而已,也算不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于是晏姝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便轻轻对她开口道。
“那王上替妾身抹背吧。”
晏姝心想, 反正刚好自己方才背上没抹完全, 萧彧既是要抹, 那便让他抹去好了。
白给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省得自己那般费劲还抹不到了。
说罢,女郎也不在扭捏,坐在榻上朝他背过身去后,便将寝依往后利落退下。
薄薄的丝绸寝依从肩上滑落,录出了樰百的後背。
萧彧眸色瞬时暗了暗。
帐内馥郁的栀子香浮动, 隐隐绰绰地和冷冽的积雪松木气息钦密纠缠在了一起。
香与冷的婵棉, 格外叫人心悸。
晏姝见身后的人良久都没动静, 终是忍不住轻轻开口唤道。
“王上?”
而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 背上便有冰凉触感落下, 是萧彧的指腹。随之便是那滑腻的香膏被指腹渐渐揉开, 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扩延。
那感觉有点痒,又有点苏麻, 与自己、与青桃替她抹的感觉都不相同。
萧彧的指腹上似有薄茧, 糅在她细腻的积敷上, 有些麻麻的刺,但却并不难受。
且明明他的指尖冰凉,可糅按过去却叫晏姝浑深发燙。
很快后背那一快未被抹到的地方都被他一一用香膏糅抹过。
白色的香膏被糅散开来, 绯色的帐幔里皆是馥郁的栀子花香。
勾勾蝉蝉,叫帐内的气息瞬时就愛昧起来。
晏姝觉得差不多了便想将依赏拢起,可还未等拢好一只肩膀,忽然邀间便一紧。
霎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就这么缠上了她的邀, 将她向后拥起。
而下一瞬,晏姝的后邀处便落下一个冰凉的稳。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邀罗录的积敷上,引起了女郎一阵澶栗。
先是轻稳,继而便是纯佘甜适。
细细密密的苏麻痒意从后背的积敷蔓延开来。
她吾力挣扎,也吾力抵抗。
只能任由着萧彧的纯佘肆意地在她的后背点着火。
她上半深近乎不着村履,此刻邀之还被他的手臂紧紧缠着,那股积雪松木的气息鬼魅一般的紧紧纠缠着她。
直到整个后邀被他寸寸甜稳过,晏姝已经化成了一摊税了。
若不是此时自己的邀支还被他紧紧箍着,晏姝怕是早已阮倒在榻上。
但此刻她也只能轻川微微,姣吾力地乌噎。
可萧彧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他的纯佘逐渐向夏,薄薄的群柏被他挑开,最后再低头稳住了那流着税的密陶。
霎时纯佘放肆缴农,税意肆意留出。
晏姝只能被迫撅着深子,一阵阵地被他的佘尖送上了至高点。
女郎气串虚虚,绯红的小脸上犹带着点掉泪痕。
她想要躲开那叫人授不住的快慰,可邀之却是被萧彧钳‘制地半分都躲不掉。
良久,直到萧彧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餍’足,松了纯佘,咽下那些甜矜,女郎这才吾力地摊阮下来。
长明宫的床榻几乎是宝华殿的两倍大,晏姝躺在其上,感觉还能睡五六个自己。
夏日好眠,这样胡乱遮腾了一番,晏姝早已浑深吾力,此时只想摊在这榻上大睡特睡。
可深上年年糊糊,染着汗意,抹好的香膏此刻被汗意浸透,帐幔里香气氛围已是馥郁至极。
晏姝想着休息,可却不太现实。
毕竟她虽然才刚刚卸过,可某人却是忍了许久,此时已正是隐隐待发了。
于是还没等晏姝缓口气,湿投的密陶便被诋上了身后那人的衮燙可怕的帛伐。
吋吋济进,密叶都被济了出来,霎时的充实宝帐感,叫晏姝登时就授不住地窈住了软枕的一角盈盈啜泣。
一阵税意肆起,重重鼎农。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了女郎的小脸朝他抬起,黑压压的眸子尽是玉色。
晏姝乌叶着啜泣,却被瞬时夺去了呼吸,被迫深深尝了一番自己的味道。
……
等到帐内平歇已是寅时了,早就困倦的女郎已经沉沉睡去。
而身侧的年轻君王,却是半支着身体,那张清俊的脸微微低着,眸色漆黑,目光尽数落在了酣睡的女郎身上。
沉沉浓色的眼底皆是痴缠之意。
那股淬到骨子里的愉悦叫他的心脏此时此刻还在阵阵发澶着。
密密麻麻的满足在心口膨胀。
像是烧开的糖浆,甜蜜的叫人浑身发麻。
他垂眸,长指轻轻拨开女郎耳侧的青丝,手下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似的。
方才得那番晴事,姝姝竟是无比迎合他,任他四处聊波,她的回应都热情不已。
而这是前世自极乐之宴他身份暴露后,和姝姝之间从未有过的欢愉。
比之昨夜的那段回忆里的晴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彧虽不知为何重生过后的这一世,他的姝姝会如此的配合热情,甚至还会在他的面前露出几分无意识的依赖与娇憨。
但此时的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贪恋如今的姝姝,贪恋她的甜蜜,贪恋她的温柔。
他不想放手,永远不想放手,死也不想放手。
修长冰凉的指尖从女郎的额头滑至那粉润的宝满的纯。
他的,姝姝的一切,所有的都是他的。
可这样好的姝姝怎么能由得那些卑贱之人去苛待呢?
萧彧眼底瞬时一暗,浮现了几丝阴晦之色。
让他的姝姝不高兴的,就通通都得死。
…
正是寅时,日头依旧盛着。
周同和青桃此时都守在长明宫外,但并不靠近内殿。
只因萧彧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
所以今日同晏美人午憩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去偷听墙角。
而就在周同以为这长场午歇怕是要等到用晚膳的时辰才会结束时,未曾想自家王上竟是主动出了屋子。
看到那一身玄色衣袍的颀长身影,周同立刻迎了上去。
“王上可是有何吩咐?”
萧彧面色平静,目光瞥见了那守在角落的青桃。
青桃见状,吓得立刻跪地叩首。
而年轻的君王只是淡淡开口。
“姝姝还在午歇,醒来记得服侍好她。”
青桃闻言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立刻点头应是。
继而萧彧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周同,眼底冷意渐显。
“去宝华殿。”
周同连忙点头,立刻叫人备辇。
而守在殿门外的青桃听到王上竟是要去公主住的宝华殿时,顿时惊了惊。
她家公主不是好好在这里歇着吗?王上又去宝华殿做甚?——
作者有话说:谐音又来了,大家意会即可[狗头],宝子们评论区低调一点哈[亲亲],我怕被锁[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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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求情 明明他也可以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厢萧彧带着人往宝华殿的方向去, 这厢长明宫殿内的美人也正睡眼惺忪的醒来。
空荡荡的大榻之上唯有她一人,早已不见萧彧的踪影,浑身酸乏无力, 胳膊都有些软绵绵地抬不起来, 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晏姝懒散地撩开帐幔, 看着窗外日头还挺盛,便又缩回了帐子里不想起身了。
身上的寝衣不知何时换的,已是一身干爽了。
若不是夏面还酸软着,都不知道方才她与萧彧二人在这寝殿里闹得多凶。
晏姝耳热又脸热,想着昨夜才做过那事,今日午后又做, 她与萧彧这般是不是有点太过频繁了些。
且她以前看过医书, 那些医书似乎都说过夫妻房事不能过度的, 若是纵‘欲过度, 还会导致体虚肾亏。
尤其是男子一生的精力可是有限的, 年轻时过于放纵自己, 时日一长便把身子掏空了。
晏姝想到萧彧对这事的热衷,心头敲着小壶, 难道萧彧就不怕日后身子虚了吗。
毕竟他一做起这事来, 没有一个时辰可是结束不了。
就在晏姝躺在榻上一边胡思乱想着, 一边觉得有些口干,于是便撩开帐子起身下了榻准备去倒些茶水喝。
而正守在殿外的青桃听到动静后,立刻问道:“公主可是醒了?”
晏姝这厢听到青桃的声音后, 喝了口茶水后,便立刻回她,“青桃你进来吧,我也要起身了。”
青桃闻言立刻便进了内殿准备伺候晏姝梳洗。
而待晏姝更衣后, 替晏姝挽发时,青桃想起了方才的事便随口提了一嘴。
“美人明明就歇在这里,可王上方才竟是带着周侍令往您的宝华殿去,也不知是要去做甚?”
晏姝本还认真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发髻,试着钗子,再听到青桃的话后立刻就愣了愣。
“王上去了宝华殿?”女郎面色疑惑,水润的都杏眼皆是不解,继而又问,“可有说去做什么?”
青桃摇了摇头,“王上只吩咐了他身边的周侍令一句说要去宝华殿,然后便让奴婢等公主醒来后伺候好公主,其余的便再没说了。”
晏姝垂眸想了想,似是记起了什么,顿时心头微微一紧。
难道萧彧是要去处置宝华殿的那群宫人了?
想到了用午膳前萧彧口中的杀了便好,晏姝便不免隐隐开始担忧。
那群宫人虽可恶,但大多数也只是懒怠了些,其实做些处罚便算了事。
可若是就这么将他们随意处死,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且这些人若要是因她而死,那她岂不是得背负这祸乱后宫的罪名,且身上还要背负那般多惨死之人的亡魂。
晏姝越想越后怕,心中亦是不想如此,于是放下手中的簪子,立刻同青桃道:“我们快回宝华殿!”
…
待晏姝匆匆赶到宝华殿。
只见院中已是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人,皆是面色惨白,噤若寒蝉,甚至有那胆小者已是两股战战,哆嗦个不停。
一旁的周同也是垂首默默不言。
而那颀长的玄色身影,正立于阴影之处,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
不过幸好,那剑上此刻还未沾上血迹。
晏姝登时松了口气,继而忍着心中惧意扶着院门迈了进来,看着那身影轻轻唤了一声。
“王上……”
那颀长身影听到声音后似是一怔,而后便朝她转了过来,似乎是没想到晏姝会主动过来寻她,年轻君王那双本黑压压带着死气的眸子立刻就恢复了一丝光亮。
“姝姝。”
萧彧看向她,语调低沉而又愉悦。
晏姝见萧彧这幅模样,心里也一时有些拿不准了,但还是强忍着心中恐惧问道:
“王上这…是要杀了他们吗?”晏姝的目光在那群宫人身上一一扫过,嗓音有些微微发颤。
萧彧听到问话,眉头似是蹙了蹙。
“杀了?当然不,我既答应姝姝留他们一命,又会杀他们呢。”
说罢他似是弯了弯眸子,看向晏姝的那双漆黑眼底带着隐隐的平和笑意。
见萧彧并不是要杀人,晏姝这才放心了不少,可看他提刀透着隐隐杀气的模样,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简单。
于是晏姝又开口试探:“那王上这是……”
萧彧闻言又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语气平和却又古怪。
“他们既敢如此懒怠,那这双手脚自然也是不必要了,日日歇着不是岂不更好。”
说罢他又轻笑一声,似是只是说了件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而晏姝听罢却是面色骤白。
断手断脚,这与直接杀了有何异?不过只是一个先与后,早或晚罢了。
“可…断手断脚,还要如何活下去?”晏姝唇齿微动,终是问出了口。
萧彧看向她,语气温柔:“姝姝可曾听过人彘。”
晏姝闻言小脸更是白了几分,直觉萧彧口中的“人彘”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一旁的周同见状立刻上前解释道:“所谓人彘便是将人断去四肢,再割去舌头,熏聋耳朵,弄瞎双眼,扔进一瓮中,只要日日好生养着,便是死不得的。”
那群跪着的宫人听到周同的话后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无比,更有那胆小者竟是直接吓得昏死过去,还清醒的人则都一个个拼命地磕头求饶。
“王上饶命啊!王上饶命啊!”
晏姝杏眼一怔,莹润小脸顿时也失了几分血色。
若是要变成人彘这般生不如死,那还不如死个干脆利落。
可她本意并非如此啊,她只是不想萧彧大开杀戒而已。
但做成人彘,就算是苟延残喘地活了,那又有何用呢。
这般残忍血腥,只会叫她的罪孽又深一分。
“王上万万不可!”晏姝快步走到萧彧跟前,抬头看向他求情道,“这些宫人虽懒怠了些,但也罪不至此,王上罚了他们俸禄,去做些粗活也算是赎罪了,这般严惩,实在是……”
晏姝止住话头,可那张小脸明显带着于心不忍的神色。
而那群跪在地上的宫人见晏姝竟是为他们求情,立刻就有一宫女出声哭喊:
“晏美人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而这宫女喊完后,便是一个接一个,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喊求饶声。
见萧彧似是神色不悦,周同立刻上前踢了跪在前排的寺人一脚。
“一个个的都吵嚷什么!王上留你们一命已经是仁慈至极,还敢向晏美人求饶,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配不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宫里最恨你们这些拜高踩低的人!”
周同的话一出,那群宫人顿时噤了声,一个个都羞愧不已。
若是知道这晏美人还会复宠,他们哪里敢如此。
而萧彧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女郎,漆黑的眼底情绪不明,似是有些不解。
“他们那般苛待了姝姝,姝姝还要替他们求情吗?”
他都已经答应姝姝放他们一命了,如今只是将这些人做成人彘而已,为何姝姝还是不满意呢。
萧彧眼底暗色渐浓。
他不喜欢,不喜欢他的姝姝总是待旁人这般心软。
晏姝咬唇,转头看了那群跪在地上两股战战的寺人与宫女。
心中感觉甚是复杂。
这些人见她失势便拜高踩低,实在可恨。
可真要将他们一个个做成人彘,晏姝有于心不忍。
他们是犯错了,可这责罚却实在太重了。
晏姝收回目光,再次抬头看向了萧彧,眼中带着几分乞求。
“王上且饶过他们这次吧,若是只因为妾身的小事,让王上这般担上暴君的骂名,妾身实在承受不起。”
萧彧定定看着眼前的女郎,那双漆黑的眸子神色复杂。
“姝姝,总是这般心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似是轻叹,却叫晏姝心尖颤了颤。
她的罪孽已经够深了,她不想再背上更多的血债了。
良久,晏姝强忍着心中害怕,轻轻扯住了年轻君王那只握着长剑的手的袖口。
“王上,妾身求求你了。”
女郎那双水润的杏眼就这般望着他,眼底尽是哀求。
一旁的周同见状,顿时一颗心都拎了起来。
晏美人竟敢如此大胆!
难道就不怕王上发怒,将众人一并都责罚了吗?
周同伺候自家主子这么多年,知道自家主子一旦起了杀心,那必然是要见血的。
今日能留这些人一命,已是极其罕见了,晏美人还想王上就这样轻轻放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周同站在一边真想劝晏美人不要再劝了,可又怕此举触怒王上,只能站在一旁拼命朝青桃使着眼色,好让她上去拉自家美人一把。
可还未等青桃上去,周同便见自家那明明带着一身杀气的主子竟是直接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青铜剑落地的沉重响声,叫众人心里都惊了惊。
晏姝也是心头一颤,下一瞬却是被人捏住了下巴。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萧彧便朝她亚了下来,直白而又暴烈的稳就这样骤然落下。
似是带着发泄。
与寻常的吻根本不同,萧简直要将她的气息全部夺尽。
明明是冰凉的气息,晏姝却感觉到了那炙热的温度。
纯佘肆意纠葛,辇磨着,西顺着,缴农着。
直到晏姝实在承受不住地伸手揪紧了萧彧胸前的衣襟,有泪从眼角滑落。这场近乎叫她窒息的稳才结束。
众人早已低头不敢看。
晏姝大口呼着气,湿润的杏眼里泪光点点。
可萧彧只是微微喘气,白玉似的面颊上微微一层薄红,昭示着方才的不平静。
黑压压的眸子看着女郎脸颊上的泪珠,最后他眼皮微敛,低头轻轻甜掉那微涩的泪。
“姝姝,也多心疼我一些好不好。”
他的姝姝总是有如此多的怜悯之心,可为何就是不愿多分他一些呢。
明明他也可以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