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洛村


    ◎难道这里的人就不配拥有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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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外传来节奏鲜明的高跟鞋声, 按照周志国给的地址, 女人精准的找到病房。


    舟车劳顿全都写在女人的脸上,但带着莫大的好奇, 她一路奔波不停, 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赫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江查循声安静的侧头看向步伐雷厉风行的女人, 自始至终都是风平浪静的脸庞,难以控制的惊愕神色,终于被破防的情绪渲染, 阔别重逢的时刻, 她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对方。


    覃斯曼手里的提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眼眶瞬时湿润绯红,她踱步冲到床边, 双手捧起江查的脸, 不可置信的反复打量着,手指颤抖的抚摸着那鬓发之上的伤疤,很心疼。


    她抽着鼻子喜极而泣,此时无言胜过晚语,她就这样一直盯着江查的破涕而笑,忍不住的紧紧抱着江查, 那真是的温度告诉着她, 江查活着的, 她还活着,笼罩在生活里的那股悲伤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咳咳”周志国适时的打破了久别重逢的煽情气氛,走到覃斯曼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覃教授,花几分钟时间,咱们聊一聊。”


    覃斯曼舍不得离开,只好握住江查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查乖巧的点点头,朝着她清然的笑了笑:“嗯。”


    随着周志国的步伐,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覃斯曼没有开口问出心底的疑惑,只是静静等待着靠在窗边的周志国。


    周志国摸索着香烟却徒劳无功,只好作罢的简单解释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这是任务机密,我不能透露太多,在任务还没完全结束之前,其他人还不能知道江查活着。”


    覃斯曼终于后知后觉当初童涵的那番言论,但于她而言,江查活着好过了一切,她明白的点头:“我理解”


    “当初设局制造江查假死是因为她接受了一个清剿大毒窝的卧底任务,虽然她成功完成了任务,但身处险境必然遭受了很多可怕的事情,我邀请你来就是为了治疗她的心理疾病,接下来的日子,劳烦覃教授尽力的帮她走出困境。”


    “她的状态很糟糕吗?”


    “嗯,从认识她至今,我第一次看到她质疑自己能力的样子,在恐怖的环境里单打独斗,她倾注了所有精力,甚至已经超负荷了,再加上爆炸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情绪非常萎靡,你一定要帮帮她。”


    “我先接触了解,再做具体的治疗方案,周队放心,江查是我的挚友,我会全力以赴的。”


    简单沟通之后,覃斯曼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病房,江查靠在床头正拿着小刀削苹果,看到覃斯曼回来,她毫不吝啬的报以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因为覃斯曼的到来正渐渐的驱散着她的孤独感。


    “你们过的还好吗?”江查把削好的苹果送到覃斯曼的面前,消瘦的胳膊上青绿的血管凸起,落在覃斯曼的眼里全成了心酸。


    “你走的那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都变得很糟糕,乔裕钦饭不食夜不寐,整天都在审讯犯人,顾莱恋爱也不谈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唯一有点起色的是你安排的童涵来了,协助周队调查肆拾玖番的案子,她很专业,那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我家里,她跟我聊了很多关于你们在警院时的故事。


    对了,期间受到蓝董的邀请,我还去了一趟泽海给尤非凡做心理治疗,后来她们又来了渝州,我有好好招待,治疗成果不错,尤非凡的躁郁症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


    聊及所有人,却依然不知季凰兮的情况,江查却没有开口追问,只是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大家过的不错就好。”


    覃斯曼分着苹果,诧异的看向江查:“你为什么不问季凰兮的情况?”


    江查愣了愣,接而失落的垂下眼帘:“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她了,谁的情况都难测,唯独她,在我的世界里遍地开花,无须打听。”


    “等把这边的任务忙完了,我们就回家吧,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覃斯曼的安慰轻声细语,江查却否定着自己:“回不到过去了,我这个样子很难再恢复如初。”


    “江查。”


    “嗯?”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及的太阳和林医生吗?”


    “当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


    “每个人的心底多多少少会掩埋着难以揭开的伤疤,你会有,我也会有,但已经发生的事情,随着时间流逝,只能永远的定格在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这边到底经历了多么苦难的日子,不可否认的是你得从那些日子里走出来。


    我知道,这样说起来很轻巧,但是你不能选择逃避,逃避只会使你越发懦弱,但懦弱这个词从来都跟你毫无干系,不是么?这段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走出来,陪你回到能担得起江副队这个名号的样子。”


    ———回忆分割线———


    莱茗已经能熟练驾驶葛家的山地越野车,清晨一早她便载着葛舒昱前往真正的洛村。


    离开葛家花园后,门外无尽的绿林之中有一条常年车进车出压出的泥巴路,顺着路的方向蜿蜒曲折,穿过了那个专门拿人试毒的泥坑,莱茗继续朝前驾驶,直到尽头已经无路可走。


    葛舒昱指着左手边一条隐蔽的小道:“朝那边开。”


    又是一阵枯燥乏味的行驶,莱茗暗自琢磨,葛家对于洛村的保护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密,为了防止外人追踪,他们特设了很多让人错觉的小路口,如果自己独自前往,非常容易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小道里。


    “去洛村的路一定要记下来,因为在密林里,我们的人设置很多地雷,如果碰到了只会有去无回,记清楚了吗?”葛舒昱靠着车窗慵懒告知。


    莱茗汗颜,果然没那么简单:“谢谢小姐好意提醒。”


    被茂密枝叶遮盖住的泥巴路渐渐变得开阔,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口天然的山洞,连接着后面一整片山脊,乍看一眼洞口,黢黑一片,让人望而却步,门口什么都没有,连把守的人都没安置。


    莱茗佯装出疑惑的模样,站在洞口进退两难:“村子呢?”


    葛舒昱含笑走到她的身旁,牢牢的牵住她的手,往山洞里引导:“这里就是洛村。”


    “哈?这里是洛村?我头一次听说村子在山洞里,真是奇怪的设定!”


    “带你进去玩一玩,你得跟紧我,迷路了就出不来了。”


    听到葛舒昱的嘱咐,莱茗急忙贴着她的后背,步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葛舒昱顺势回身揽住莱茗的腰,开始介绍起洛村:“从常规的意义上来讲,这里确实不是村落,但这个山洞里住着上百口人家。”


    “这么多人!你们不怕山洞塌方什么的?”莱茗惊呼着,葛舒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傻,我们花大价钱请了国外的工程师,对整个山洞进行检测,还针对山洪塌方地震等自然灾害做了稳固工程,这就跟穿隧道的原理是一样的。”


    “你们葛家人还挺有想法的嘛。”


    “为了避开警方任何形式的探测,我们确实费尽了心思。洞里分叉的密道有很多,如果对地形不熟,非常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尽量不要独自进出,越到山洞深处,信号会越弱。”


    “那你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当然,不过也是有诀窍的,从洞口往里走,走到第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选择右边的路,因为左边是去向村落人口居住的方向,右边则是我们制毒试毒的地方。”


    “我之前听葛敬佑提起过村里的长老,那又是什么人物,以后我需要同他们接洽吗?”莱茗延伸话题,葛舒昱并没察觉出问题,便继续耐心解答。


    “以后当然会和他们接触,所谓的长老,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管理洛村的村子,为了防止一人专权,葛家设置了三人分管,好以制衡。


    长老除了管理洛村里的人,也负责收集制毒成品,村里的人不经允许是不能离开山洞的,他们每天只能在这里制毒生活,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到洞外的空地上举办一次篝火晚会,进行庆祝。”


    光听葛舒昱这么说,莱茗就已经感受到了窒息,终日暗无天日的生活比坐牢还要痛苦,坐牢还能汲取阳光享受片刻安宁,这里简直就是通往地狱的死亡大道。


    “走,我带你去见个人。”说着葛舒昱带着莱茗朝着山洞的深处走去。


    当拿到老旧的铁门出现在视野里时,莱茗靠着石壁上的火把打量了许久,达坤与她擦肩而过,吃力的将厚重的门推开,霎时间,那穿透耳道席卷大脑的哭嚎哀鸣响彻整个洞道。


    这里和阴间地府有什么区别呢?


    “这里是?”莱茗有些后怕的牢牢牵住葛舒昱的手,葛舒昱感受到她的紧张,便轻搂住她的腰给予安慰:“这里是关押那些试毒者的地方,我们洛村的毒品素来以纯度高质量好而著称,每次交货前,我们都会拿一些猪出来试毒,这里关猪的地方。”


    难道这里的人就不配拥有名字吗,非要冠以畜生的名号,莱茗内心发自本能的抵触着眼前的一切。


    空气弥散着令人作呕的恶心臭味,莱茗非常清楚,那是人死之后尸化腐败的特殊味道,她抬手捂住鼻子,又急忙捂住葛舒昱的鼻子:“好臭!快捂住的,不然闻多了会难受。”


    葛舒昱挥开莱茗的手,没好气的看着她:“我习惯了。”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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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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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有个非常重要的饭局,来的都是大人物, 我听说王导也会到场, 最近他手上有部好戏, 正在选角的阶段,所以今天你们俩必须参加, 特别是凰兮, 你要好好把握。”


    万霞坐在客厅沙发里,她端着果盘一边吃一边简单安排着晚上的行程。


    宋清欢的脖子上挂着耳机,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和季凰兮待在一起,干任何事都是有意义的, 闲散的靠在沙发上, 宋清欢沉默不语,但也当是默认了饭局的存在。


    季凰兮看着茶几上摊开一大片的剧本, 她头疼极了,不禁发起牢骚:“虽然现在资源多, 但也不至于恰烂钱吧, 接下这么多剧本,难道现在公司部门都不先筛选质量的吗?”


    季凰兮无视万霞的话,而是唏嘘埋怨着公司最近强制安排的工作。


    音乐盛典结束后,宋清欢成了最大的赢家,公司靠着二人的合作关系,制定了一些列的捆绑式营销, 季凰兮因此自然而然的蹭上热度, 本就繁忙的工作, 如今已经到了吃不消的地步。


    各类品牌的商务纷纷伸出了广告代言的橄榄枝,已有合作关系的品牌更是变着花样新拍广告宣传,只为了能顺利续约,除此之外只剩无休无止的节目通告。


    季凰兮能分配的休息时间不足五个小时,每天严重缺乏睡眠的她看起来非常憔悴,尽管努力保养,但要是一直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出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你懂什么,趁着你现在还能拿到更多的资源,多选几部戏备着以防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赚钱的事永远都不要嫌多,再说了,你现在还年轻,就该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不要以为拿了几个奖就沾沾自喜,娱乐圈新旧更替瞬息万变,万一哪天大众不买你的账了,你自然就消停下来,到时候躺成咸鱼都不会有人管你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万霞不再像当初那般同季凰兮交心,每每说的话都带着伤人的犀利,也许是她成为公司股东那一刻起,她便被欲望驱使,只想让所有的利益最大化。


    季凰兮也不再是万霞的全部重心,如今她的手上还有宋清欢这张王牌,她只需要利用两个王牌把钱赚的盆满钵满,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霞姐,我可不认同你这种说法,你可是圈里响当当的金牌经纪人,眼光应该放的很长远才对,凰兮姐是优秀的演员,她需要做的就是心无旁骛的把戏拍好,其他的事都归你去管。


    现在倒好了,明明是一线顶流的季凰兮,还要像十八线艺人到处赶通告接商演,偏偏就是不干本质工作,让其他女明星听到了,活脱脱的就是个大笑话,千万别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更何况,凰兮姐一向是宁缺毋滥只接优质的剧本,现在你和公司换了运营方案,别到时候反把她的口碑搞砸,最后谁都没捞到好处。”宋清欢人间清醒,她没给万霞好脸色,戏谑着一针见血。


    万霞抿嘴不语,把话讲到这么难听的份上,若不是如今宋清欢身价地位摆在那里,按照万霞的脾气怕是早就吵起来了,奈何她也有服软的时候,只能选择不再搭话。


    季凰兮随便拾起剧本潦草翻看,最终又嗤之以鼻的扔开:“不管怎么说,我会坚持自己的方式拍戏,也要求公司给我作出合理的工作安排,我需要撤掉一半的通告,这一年多的时间,我给公司带来的效益,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季凰兮突然的硬气使得万霞吹胡子瞪眼:“季凰兮!你越来越无理取闹,公司如此厚待你,给了你一切,这些是多少女明星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你却还要跟我讨价还价?”


    “霞姐,你不觉得越来越过分要求的人是你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不通情达理了?”季凰兮吵两句,只觉得累了,便起身直接进了卧室。


    宋清欢见季凰兮负气离开,冷漠的白了万霞一眼,接而眯缝起眼睛,那双黑眸透着阴森的寒光与杀意,那股久违的暗黑气息浮上心头,待到平复情绪后,宋清欢干脆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万霞所谓的高端饭局,其实是公司大老板贺蔚然牵头邀请了几位在娱乐圈里举足轻重的行业大佬,还有合作关系的同行以及一众明星参与的晚宴活动。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沈知潼举全力变.革企业发展的思路,将公司传统的传媒性质转型成练习生打造、网红直播、签约明星等多元素的娱乐公司。


    沈知潼发挥出强大领导者的卓越实力,重新操盘渝翎传媒,不仅稳住了濒临破产的局势,更是扭亏为盈初见成效,在娱乐行业里崭露头角气势勃发。


    作为渝翎传媒的老板,也或许是贺蔚然有意为之,尽管二人没有合作关系,但她也在邀请贵宾的行列之中。


    在沈知潼的豪车里,顾莱张望着窗外的红毯,以及到会嘉宾的签字展板,突然莫名紧张:“我好像不太适合来这种地方,虽然有很多我喜欢的大明星。”


    沈知潼特意安排了公司的服化团队包装顾莱,今天的她非常特别,褪去了平时佩戴的金丝边眼镜,戴上美瞳,眼睛清亮明晰,特别有神。


    化妆师用了纯欲妆,长发编了花式复杂的小辫子,盘于脑后形成一朵山茶花的发髻,巧妙雅致又还露出了嫩白雪滑的鹅颈线。


    身上一席质地高级、剪裁精妙简约的平肩礼裙,搭配同色系最新季奢侈大牌手拿包,这样的她看起来就像是背景殷实的名媛,当然,她本就背景殷实得过分。


    沈知潼本就牢牢牵着顾莱的手,感受到掌心微润,她吩咐司机将副驾驶上的礼盒递过来,交到顾莱的手里,那奢华大气的包装盒分散了顾莱的注意力:“这是什么?”


    沈知潼将盒子打开,那是一套价值昂贵到让人瞠目结舌的黑珍珠首饰套装,看着颗粒饱满油量的黑珍珠,顾莱微微怔松:“这”


    沈知潼侧着身子一边替她戴上项链一边解释:“刚刚化妆的时候某人不是还在埋怨我没准备首饰盒嘛,早就给你备好了,我猜这个礼物你一定很喜欢,让我看看。”


    说着,沈知潼双手扶住顾莱的肩头认真打量,满意的笑弯了双眸:“真漂亮~”


    “太贵重了!我只能戴一戴,但不可以收下。”顾莱很懂分寸,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会超出自己的认知范畴,所以她婉拒着,沈知潼却不乐意了:


    “今晚群星大放异彩,我可不想我的盼盼输在起跑线上,这套首饰其实很早之前就定好了,一直找不到好时机送给你,今天一切都是恰恰好,所以你必须收下我送你的每一件礼物你都可以当做是我沈家准备的聘礼,毕竟以后我要娶你嘛。”


    突然收住声,沈知潼再次安静的打量着别样的顾莱,忍不住欺身想要强吻:“真美,越看越好看~”


    顾莱挡住沈知潼埋怨着:“别胡来,小心把我的妆弄花了!”


    沈知潼无奈的将下巴磕在顾莱的锁骨处,闷着声音抗议:“我就是想把你的妆弄花掉,毕竟这么好看,你的美只能我一个人独享。”


    说着,沈知潼恶趣味的厮.磨着顾莱的锁.骨,顾莱用力的推开她,没好气的催促着:“好啦!你是小孩子嘛,这么淘气,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顾莱紧紧挽着沈知瞳的胳膊依然不太习惯眼前的场面。


    因为来了很多明星,各家的粉丝举着应援灯牌把道路两侧围得水泄不通,加上媒体狗仔架着‘长.枪.短.炮’像极了颁奖典礼一般,想必如此造势,这场活动话题必然是要霸占娱乐头版。


    另一辆进口大宾利徐徐驶来,稳稳的停在了二人身后,很快一个瘦小单薄惹人爱怜的身影出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知瞳,好巧。”


    沈知瞳循声顿住,眼里的惊异一闪而过,好在顾莱并没注意,二人回身看向来者,正是今天的主办方代表人物——贺蔚然。


    沈知瞳客气礼貌,只是朝着贺蔚然淡淡点头问好:“贺总,你好。”


    此时的贺蔚然的目光已经定格在顾莱的身上,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看穿了对方的所有心思,随即莞尔一笑:“这位是你的朋友?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吧,看起来有些紧张。”


    明知故问,沈知瞳只会愈加的厌恶贺蔚然的小伎俩:“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顾莱,顾法医。”


    顾莱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沈知瞳道明彼此关系时,可以如此的云淡风轻,甚至为此带了些许自傲在里面。


    “女朋友”贺蔚然小声呢喃,语气听不出情绪,但顾莱还是大方的朝着她打了声招呼:“贺总,你好。”


    收回飘荡的思绪,贺蔚然微微一笑,伸出手娴熟的吹嘘着:“我看顾小姐五官精致,妆容得体,很有明星的风采,没想到竟然是法医,真是了不得的职业呢。”


    “贺总过奖了。”


    ·🌸123、宴会


    ◎想死还要先选个良辰吉日◎


    看着贺蔚然虚情假意的寒暄, 沈知瞳的神色越发冷然,甚至透着一丝疏离感,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贺蔚然的身上, 索性单手搂着顾莱的腰, 敷衍道别:“想必贺总还要招待其他宾客, 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贺蔚然怎么会不了解沈知瞳呢,她的神情和语气充斥着逃避亦或是逃离, 权衡利弊, 现在还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姑且放她一马:“那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见谅。”


    沈知瞳带着顾莱转身朝晚宴厅里走去, 垮下脸微微捏了捏拳头,贺蔚然出现在顾莱面前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但很快沈知瞳又展开笑颜宠溺的看着顾莱犯花痴的模样, 因为她追星的小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翟智卫!我超喜欢他的!”


    “一会儿我让他给你签名。”沈知瞳微笑着承诺, 顾莱半信半疑:“你们又不认识,在这种场合求签名会很拉胯的, 还是算了算了。”


    “只要你喜欢,我能给的都给你, 你只需接受就行。”沈知瞳一如既往的强势又坚决, 顾莱挽住她的胳膊在宴会厅里漫步:“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但也没必要事事都顺着我,我又不是任性的小孩子。”


    “在我这儿,你就该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公主啊。”沈知瞳搂在顾莱腰间的胳膊紧了紧,这明目张胆的亲密举动使得顾莱不自然的瞪了她一眼。


    伸手从刚好经过的侍者盘子里端走两杯香槟,顾莱送到沈知瞳的手中, 开始了全场赏花赏月的张望时刻:“你说季凰兮会来吗?”


    顾莱的问话刚脱口而出, 门外的嘈杂声顿时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沈知瞳和顾莱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不出所料,季凰兮身着奢华大气的高定晚礼裙轻轻挽着宋清欢的胳膊走了进来。


    沈知瞳眼神锐利,她盯着季凰兮的脸颊打量好一会儿,非常笃定的说起:“明明左右逢源,偏偏一脸冷漠,连敷衍的笑一下都不愿意,看来季凰兮的心情不美妙嘛。”


    听到沈知瞳的感慨,顾莱下意识的多看了片刻,重心却落在了宋清欢的身上:“我以女人的第六感保证,宋清欢绝对喜欢季凰兮,我和江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只要是顾莱提起的任何话题都会引得沈知瞳好奇,她是最佳也是唯一的听众。


    沈知瞳索性牵着顾莱走到冷餐区,一边认真的替女朋友挑选精致的小蛋糕一边捧场的追问着:“你和江查第一次见面,又和那宋清欢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江查是同时被调派到渝州市局的,报到前一天,我们又都下榻的杰世酒店,你还记得前年的万川毕汇电影节嘛,当时还闹出宋清欢的经纪人中毒身亡的事件”


    顾莱故作压低声音制造出悬疑的气氛,沈知瞳含笑抿了抿香槟,附和着:“嗯,那个新闻我知道,当时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呢?”


    “那天晚上,正是报到市局的前一天,是江查发现异端报的警。”


    “哦?这么凑巧的嘛,你们刑侦双煞,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人命,真是晦气。”


    沈知瞳逗了逗顾莱的耳朵,开着玩笑,顾莱挥开她的手正经严肃的继续说起:“当时,我也才办理完入住手续,刚到楼层就听见客房服务的人说贵宾层出了人命,我就好奇的上去凑热闹。


    等我从电梯出来时,江查已经叫来安保部门的人准备万能卡开门,更巧的是,当时宋清欢和季凰兮也在,她们结束颁奖典庆功宴才回来的。


    毕竟是明星嘛,我便特意偷瞄了她们几眼,当时的宋清欢得知自己经纪人死后,态度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伤心难过,而是站在门外一直陪在季凰兮的身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她对季凰兮肯定有点小心思。”


    说到这里,沈知瞳已经端着小糕点递到顾莱的手里:“就这?说完了?后来呢,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凶手,这个案子最终被判定为因死者生前遭受多方面压力,导致其心理抑郁自杀,当然,这个结果江查反驳过,却被负责此案的刘警官给打回去了。


    因为正值万川毕汇电影节盛典时期,渝州治安把控出现纰漏受到上级领导严厉批评,周队认为没有犯罪嫌疑人,也没找到他杀动机。


    更何况江查是第一个目击证人,证实了死者的客房里没有凶手或者嫌疑人的存在,而我确定了她的死亡原因来自于□□中毒,最后警方还在她的包里找到了苦杏仁研磨制成的粉剂,因而周队选择了刘警官的调查结果。”


    “原来如此。”


    话题结束,顾莱尝着味道微甜不腻的慕斯蛋糕,抬眼再次看向正周旋在各个客人之中的季凰兮和宋清欢,灵光从脑中一闪而过,那是一种被人点通任督二脉,豁然开朗的感觉,她默默的放下餐盘,目光死死的定格在宋清欢搂住季凰兮腰间的手。


    沈知瞳以为蛋糕味道不行,微微蹙眉:“不和胃口吗?”


    顾莱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着头自话自语:“江查说的对,一个想自杀的人跳楼上吊割腕溺水哪怕是服用安眠药,手段无疑都是一了百了的爽快,都对这个世界这么绝望了,想死还要先选个良辰吉日?”


    “你在说什么?”沈知瞳顺着顾莱的目光看去,她不解,自己的女友为什么突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宋清欢身上。


    “我记得江查说过,宋清欢的经纪人张佑玲和季凰兮的经纪人万霞不对付,张佑玲做事咄咄逼人,特别喜欢和万霞对抢业务,做什么都必须对着干,从这个角度看,如果是她杀,万霞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换个角度去想”


    顾莱似乎找到了案情的真相,可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快两年了,若是翻案,手续麻烦不说,也没人愿意去接,毕竟江查已经去世了,如今周队出差迟迟不回


    嗯?好像还有个人选,似乎可以说道说道


    午夜时分。


    相比其他的房间,江查的病房门窗紧闭,就连窗帘都被严严实实的拉着,除了床头柜上那根灯芯闪烁的香薰蜡烛,静谧的屋子里没有别的光源,呈现出的是黄昏暗暖的氛围,这样的环境非常适合心理辅导。


    覃斯曼将自己心爱的古董怀表摆在江查的头顶,走针的滴答声伴着她温柔轻飘的催眠术语,轻松闯入江查的世界。


    只是走针声从一开始的清脆渐渐变得沉重,带着节奏穿过鼓膜重重的敲打着江查的神经。


    覃斯曼正在做深度催眠,她的话术非常简单,语气平静而又带着温度,她靠在椅子里,一边记录着江查的表现,一边询问:“刚刚你提起了山洞,那个山洞很特别吗?”


    江查紧闭着眼睛,当山洞的字眼出现时,她的眉头瞬时紧皱出川字纹,甚至微微摇着头,表现得非常抗拒:“那不是特别,那是可怕的地狱,你没办法想象的可怕”


    “你现在就在山洞里,你看到了什么?”


    “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出去里面全是魔鬼我会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见不到阳光的地方这里太冷了。”


    这是覃斯曼不曾见过的江查,她有着恐惧,也会怕死,甚至抗拒着内心世界里的恐怖荒芜。


    ———回忆分割线———


    离开关押试毒者的牢房,莱茗终于忍不住的扶着石壁痛苦干呕,里面的气味让她头昏脑涨,胃里一直翻涌不断,她忍了又忍,终于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不受控制的吐了。


    葛舒昱不想让手底下的人看到莱茗的狼狈,索性命令达坤带着兄弟去别的地方巡逻。


    狭长的洞道里只剩下二人,石壁上的火把映衬出她们的身影,葛舒昱靠近,抬手安抚着莱茗的后背:“要不我先带你回去吧。”


    “不以后这里时常要来,我总得要适应。”


    莱茗倔强的样子反倒讨了葛舒昱的喜欢,她微微一笑,扶着莱茗的胳膊朝着山洞深处走去,接下来,莱茗终于走到了调查洛村任务里最核心的环节。


    “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们的制毒基地,你一定会感到震撼,说不定还会很喜欢呢。”葛舒昱的语气变得愉悦,莱茗甚至能感受到她对如今发展庞大的洛村非常自豪。


    “你这样一说,还真是让我好奇的很。”莱茗自然要附和,葛舒昱便挽住她的胳膊继续朝着不见尽头的洞道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圆形不锈钢厚铁门,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手下,他们见着家主到来自然打起精神不敢懈怠,知道葛舒昱走近,二人拿出钥匙同时插.入锁孔,圆门才缓缓开启。


    映入眼帘的景象确实让莱茗大受震撼,这个山洞到底有多深,让人不得而知,但莱茗估摸了一番,这个场地足有三个羽毛球场那么大。


    门前摆着能容纳10人的长桌,一共有两列,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仪器,莱茗猜测那些器皿应许是分析调试用的。


    桌子后面的空间全是洛村里的人制作毒品的流水线,和山洞别的房间相比,这里没有阴暗潮湿,甚至干净明亮,只是空气里弥散着化学原料的刺鼻味道。


    葛舒昱带着莱茗出现,并没有打乱里面的人运作,他们都穿着黄白相间的乳胶制服,还有厚实的手套,因为原材料气味刺鼻,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脸,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怎么样,不错吧?”葛舒昱挑眉,莱茗频频点头:“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你肯定以为是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作坊吧?”


    就算如此,不也拿不上台面吗?莱茗腹诽,但嘴上却虚伪的夸赞着:“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你带我去酒吧时,我去厕所还听到有人说洛村的货是最好的,如此看来,不好都难啊。不过,我有疑惑,山洞地道狭窄,量小还没什么问题,若是量大了怎么办?”


    “跟我来。”


    葛舒昱似乎早就知道莱茗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便带着她穿过整个流水线,走到了最里面,原来还有一道门,指纹识别后门开了。


    葛舒昱大气的将门推开,解释道:“喏,这里就可以运送出去,根本不需耗费过大的人力。”


    莱茗紧随其后走了进去,原来这里就是成品仓库,特别之处在于仓库顶上就一口天然的洞口,莱茗意识到这个洞口能大做文章,只需要一个吊机就能将货轻松拉走。


    “我只能说,葛家能把洛村做到今天,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真牛逼!”莱茗惊叹。


    ———回忆结束———


    ·🌸124、见面


    ◎画面定格在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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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里, 那些被拐卖到洛村里的受害者们身形枯瘦如柴,正从无尽深渊的洞口席卷而来,黑压压的一片又像是变异了一般, 扭曲畸形如残缺不堪的蝼蚁, 蜂拥的气势, 势必要把单打独斗的江查撕扯绞杀殆尽。


    “啊!”江查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那嘶哑的嗓音像是被无数次折磨过, 她抱着被子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担惊受怕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央求着:“别过来, 你们别过来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错,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别过来!”


    覃斯曼紧皱眉头,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合上笔记本, 看着在深度催眠里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江查,起身拾起自己的怀表凑到她的耳边, 表盖关上时的咔哒声是结束这场催眠的心理暗示音。


    前一秒还在哀嚎连连的江查,霎时没了动静, 只是伴着沉重的鼻息声, 覃斯曼知道她睡着了,弯腰吹灭香薰蜡烛,病房终于回到了死气沉沉的世界里。


    覃斯曼拿起笔记本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透着窗外的光芒,反复分析着记录的内容, 周志国把自己请来是有道理的, 因为面对江查现在的状态, 他们已经束手无策。


    如今的江查,心理环境不容乐观,若要是用什么词来形容,覃斯曼能想到的只有脆弱,从催眠的效果来看,江查似乎滞留在洛村任务中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


    就像江查口述的那个地形复杂的山洞,如今这个山洞在江查的世界形成了心理密室,她陷入其中迷失方向,因而找不到出口。


    覃斯曼侧身看向睡颜紧张的江查,知道她再次陷入到噩梦里,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诊疗病人无数,第一次觉得棘手。


    这个道理,覃斯曼非常清楚,像江查那般强大的人,曾经的心理防线多有强硬,被无情击碎后就会变得有多脆弱。


    翌日,清晨。


    周志国提着两人份的早晨走入病房,江查的注意力都在早间新闻上,他便没有过多的打扰,只是默默的站在桌边整理餐盒。


    洗漱完毕的覃斯曼从洗手间走出,看到周队来了,索性走到他身后拍了拍肩头:“周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行。”周志国拿起一个白馒头塞在江查的手里,不忘叮嘱一番:“把早餐吃了,这里有鸡蛋还有皮蛋瘦肉粥,就着馒头一起吃,别光看电视。”


    “谢谢周队。”江查礼貌道谢,掰着馒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二人离开病房,覃斯曼走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周志国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便开门见山询问着:“昨天的催眠情况不乐观?”


    “是很糟糕如果让我出专业评估的报告,老实说,江查现在根本不具备回到警队的条件。”


    覃斯曼给出的结果让周志国愣住了,他当然清楚,覃教授的能力和权威足以判断出江查的职业走向。


    周志国顿时哑然,他双手捂住脸颊为此疲惫不堪,鲜少在人前展示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祈求的语气出卖了他的狼狈:“怎么会变成这样覃教授,你得帮帮她,如果她不能回到警队,这将是对她最大的不公!”


    “周队,我知道你很惜才,对江查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我没办法向你百分之百的保证,只能尽力而为,江查也是我的挚友,她的事我会非常的上心。”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需要为她做些什么?”周志国终于聊到重点。


    覃斯曼吐息,思考片刻回答着:“从我跟江查聊天以及做催眠的结果来判断,她在卧底期间应该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估计是跟那些被抓去制毒的受害者们有关,当然不乏多个因素造成。”


    “针对这起案子,重案组联合我们审讯要犯的日子拖不了太久,江查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她必须要有饱满的状态应对,若是要犯指控她有罪,会很麻烦的,她不能在问讯环节出问题,这会对她的身份造成影响。”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覃斯曼了然点头:“我会针对她的状态进行一个短期的治疗。”


    “需要多久?”


    “最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初见成效。”


    “或许一个月我们还能接受,重案组这边一直在等江查伤势恢复,只要赶在她身体痊愈前完成治疗,什么都好说。”


    “交给我吧。”


    回到病房,江查已经吃饱喝足,昨晚的催眠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心理负担,她甚至忘了自己梦到了什么,看着覃斯曼走进病房,她指着早晨催促:“快吃早饭,粥快凉掉了周队走了?”


    “嗯,他说季副局那边找他有事,就又走了。”


    “覃教授。”


    “嗯?”


    “昨晚你的催眠诊断怎么样,我还好吗?”


    江查简短的询问使得覃斯曼剥鸡蛋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下,她扬起笑容笃定的点点头:“还不错,还没到吃药的地步。”


    “真的吗?”江查又不是傻子,光凭覃斯曼的细微反应,就能判断出她在说谎,但又碍于其他因素,她没有拆穿,只是反问着。


    覃斯曼听到江查这么一问,便也明白,她已经看的明白,索性也不装了,放下鸡蛋,坐正了姿势,向来都是笑脸虎却也难得的一脸严肃认真:“你还想当警察吗?”


    短短七个字便把江查撂倒,她懵神的样子看起来傻傻的,但又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这辈子除了当警察也没别的活路了,更何况我只喜欢这份职业,当然想一直当下去。”


    “正常的心理诊疗方案里,医生是不可以把病人的病情全盘托出,目的就是为了不刺激病人,防止病情的恶化。但这次我会抛开职业准则,把知晓的病情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先决条件,需要你答应我。”


    “你先说需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要你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把在卧底期间遇到的那些让你无法接受的所有因素告诉我,不能有所隐瞒,我需要找到根源。”


    “非常抱歉,我能告诉你的我都说了,过于机密的话题,没有得到上级指示,我不会说。”


    基于职业素养,江查固执的选择了保密,这让情绪一向稳如磐石的覃斯曼不镇定了,此刻的她焦虑的拔高了音量:


    “江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心理情况有多糟糕,这会直接影响到你未来的职业发展!我向周队保证过尽快治疗出成效,你什么都不说就意味着我没办法推进治疗。”


    “我当然知道,但你相信我吗覃教授,我自己能熬过来的。”


    “你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我是周队特意请来帮你的,也是渝州市局你特邀的心理侧写顾问,还需要防我吗?”


    “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我没办法开口,在洛村卧底里收集的罪证、所有具体的经历,都必须亲口告诉我的上级领导季辉,这是我接受这个任务承诺的要求之一,真的很抱歉。”


    见江查口风如此严密,覃斯曼只好作罢,她靠在椅子里无奈的询问着江查:“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江查脸色苍白,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扶额朝着覃斯曼扯开一抹艰难的微笑:“陪着我就好了。”


    “那些日子很孤独吗?”覃斯曼软下语气,江查沉默的点点头,那些日子,她不是自己,那个叫莱茗的人扛下所有痛苦,苦不堪言。


    “周队跟我透露,联合审讯要犯期间,你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要犯指控你有罪,会非常麻烦,你得想好决策。”


    “这些我都清楚,但有些事身不由己,我依然会如实说明情况。”


    两个月后,步入初夏的南滇市开始了新一轮的闷热潮湿的雨季。


    “穿上这身衣服就意味着组织领导是认同你、信任你的,你强大的实力以及完成任务所具备的毅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在接下来的日子,你需要打起精神去应付里面的人,我看好你。”


    江查的头上已经褪去了厚重的纱布,但警帽并不能遮住鬓边的伤痕,她的身上依然裹着腰椎固定护具,不过肋骨恢复的不错,如今也能正立着身子,腿上也捆着支具,行动依旧不便,只能借助滑轮助步器行动。


    因为身板瘦弱,江查的警服显得有些宽松,季辉一边替她整理着仪容一边严肃叮嘱,江查抬手敬礼后,便双手扶着助步器艰难前行。


    身边的警员试图帮助她,讲出报以微笑委婉拒绝,终于走到了审讯室前,江查回头看向季辉,季辉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简单叮嘱:“跟里面的好好聊一聊,对方嘴太硬,根本不肯说更多的有用信息,靠你了。”


    “明白。”


    审讯室的铁门带着刺耳的滋啦声被人拉开,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只有天花板上吊着的白色节能灯映照出惨白光芒,除了一张小长桌和两把椅子,屋子里没有更多修饰的物品。


    桌子的另一边,即将被审讯的要犯只是疲惫的垂着头,披头散发的姿态让人看不清模样,听到动静也没有抬头观望的意思,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江查缓慢的推着助步器走到桌前,没有立马坐下的意思,她挺直了腰板注视着狼狈不堪的对方,脑海里突然飞速闪过各种画面,直到最后一秒,画面定格在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在那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北甸赌场里,那个女人身姿摇曳浓妆艳抹,性感迷离的模样历历在目,她高傲,诡谲,阴晴不定,唯独借一支lucky香烟时,让人错觉她不是冷血无情,也是有肉有血有温度的女人罢了。


    “葛舒昱,好久不见。”


    ·🌸125、密室


    ◎成了这场暧昧游戏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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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舒昱穿着肥大毫无质地的条纹囚服, 就算听到对方善意的招呼声,她依旧无动于衷的深埋着脑袋。


    眼前的女人曾经傲慢得不可一世,坐拥着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力, 会由着性子随意践踏无辜者的性命, 如今却风光不再。


    葛舒昱走到今天这步, 全是她咎由自取的。


    抛开自己的身份,江查心底是五味杂陈的, 但不存半分可怜, 见着葛舒昱没有任何动静,她抬手敲了敲桌子, 语气变得毫无温度可言:“不是每一把梭.哈,幸运之神都会眷顾你,就像不说话也不会改变事实, 是一个道理。”


    葛舒昱缓缓抬起头, 那张本是妖艳妩媚的嫩滑脸颊如今只剩煞白憔悴,短短两个月, 她像是被抽干了血气没了精神,脸颊凹陷像是得了不治之症。


    当看清站在桌子对侧身姿挺拔的江查时, 她瞪大了眼睛, 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似乎有什么难言的东西狠狠的卡在了她的喉咙里,最终硬生生的憋成了撕心裂肺的大笑,笑声充斥着凄惨讥讽。


    江查没有呵止,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她发狂发癫直到精疲力尽。


    葛舒昱匍匐在桌上,抬手指着江查身上的护具, 却是恶狠狠的诅咒着:“你怎么没被炸死呢?”


    葛舒昱不会承认眼前的人是莱茗, 因为莱茗会护着她, 会在危急关头拯救她,就像是训练有素听之任之的狗。


    眼前的人,警服穿戴周正,头顶的白光镀在单薄挺立的肩头,抿嘴不语时严肃得就像是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神像。


    葛舒昱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温度,这样的感觉好陌生啊,陌生到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像个蠢货,明明自己多疑多虑,查了又查莱茗的身份背景,终究还是疏忽大意,让整个洛村葛家成了这场暧昧游戏的陪葬品。


    葛舒昱捂住脸,讥笑声里藏着莫大的痛苦,最终化成了软弱的发问:“你现在看我,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原来我从没有得到过幸运星”


    江查终于坐下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葛舒昱面前,听到幸运星时,她抬眼看向葛舒昱,叹息着还是按照流程,自我介绍道:“葛舒昱你好,我是渝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江查。”


    “哼,你身负重伤还要赶来审讯我,是多想见识我的狼狈?就这么想看我的笑话吗?”葛舒昱怒目圆瞪,压着即将爆发的脾气质问江查。


    江查指了指面前的矿泉水,平心静气:“你还是先喝口水压压火气,我们可以慢慢聊。”


    “别假惺惺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嘴脸有多恶心?谁都可以审讯我,唯独你不可以!”葛舒昱的情绪变化莫测,突然被手铐铐着的双手握拳狠狠挥开水瓶,水花飞溅到江查的脸上,她依旧平淡,抬手拂去脸上的水珠。


    葛舒昱见到江查时,她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羞辱两个字,二人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是羞辱,这是葛舒昱最真实的感受,当真相水落石出时,她快要窒息了。


    “葛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犯罪和律法本就是前因和后果,杀人、贩毒、赌博、贩卖人口、私藏军火,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你亲手埋下的恶果,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罪伏法,接受我们警方的调查。”


    江查越是义正言辞,葛舒昱越是要跟她唱反调:“怎么?我是你职业晋升的垫脚石吗?”


    “卧底任务本该是缉毒警的职责,而我是负责刑侦的警察,本不该参与其中,之所以会出现,只是因为想要揭开十几二十年前关于江政戚的死因。


    我没想到在葛家会发现惊天的秘密,若不是在地牢里见到那个男人,也许至今我应该还在扮演着莱茗的角色。


    葛舒昱,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来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和你聊犯罪的那档子事,权当是好好道别,其实昨天在跟达坤见面后,他已经一五一十的招了所有罪名,依据他和我提供的犯罪过程,以你为主谋,足以将你的罪名定性。”


    江查的话语说的模棱两可,葛舒昱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长指甲在桌子上抓挠出酥麻神经的刺耳声:“不可能,达坤不可能出卖我,你是想诈我!”


    “虽然我只在葛家待了一年半的时间,但也深谙其中的规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不应该比我更了解透彻?你是毒贩,你有多冷血,你手下那些人不也就有多冷血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从你嘴里再听一次真相,请你还原给我。”


    ———回忆分割线———


    “可以把钩子放下来了,稳一点,稳一点”


    莱茗举着对讲机,正亲自安排着山洞外的吊车放下铁钩,眼前重达五百公斤的化学□□已经被洛村里的人包装完备,只等莱茗一声令下运送出去。


    守在一边的葛舒昱双手环胸静静看着,自从莱茗接受制毒任务后,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没想到她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迷人的。


    忙了一整天,陈虎要的另一批货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只等确认了交货地点,葛舒昱就会安排人手把货给销出去。


    夜里,莱茗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把玩着手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已经将财权交还给了葛舒昱,美其名曰不善理财,但也借此拿到了更多管理贩毒的权限,她可以自由往来曾经葛敬佑的办公别墅,还可以在深夜里进出山洞。


    时间差不多了,莱茗起身上楼走进书房,葛舒昱整跟陈虎通电话,站在窗边聊着交货地点的事,莱茗坐在沙发里帮着葛舒昱剥了一根香蕉,走到她的身旁单手搂住她的腰,挑逗着亲吻线条诱人的鹅颈。


    被骚扰得别无他法,葛舒昱只好潦草着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嗔怪着:“在聊正事呢,你就这么心急吗?”


    “看着你就想抱抱你,香香软软的,要怪就怪你太诱人了。”


    “油嘴滑舌,你这么喜欢撩拨,那为什么至今不肯跟我上床?”


    面对葛舒昱的质问,莱茗早已游刃有余,挑着眉梢玩味回答:“你不觉得,拉扯是一件能让彼此觉得好玩又上瘾的游戏吗?要真睡了,就没意思了。”


    “幸运星,你变坏了。”葛舒昱抱着莱茗的脑袋,在胸口蹭了蹭,着实太诱惑了。


    “好了,不玩了,我是找你讲正事的。”莱茗退开身子理了理外套,葛舒昱便坐回到老板椅里:“什么事?”


    “正值雨季,陈老板这批货放在山里不尽快销出去,万一遇到山体滑坡,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我有点不放心。”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也注意到了,所以刚刚在跟他聊着呢,放心,就这一两天,等他把钱准备好了,就销出去,不过这次我打算安排达坤和老四去交货,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这阵子辛苦你了。”


    “我也想好好休息,反正我这个环节已经搞定,就不瞎操心了。”


    闲聊了一会儿,葛舒昱借由还有处理便将莱茗支开了书房,莱茗离开后留了心眼在回卧室后贴在门边探听着葛舒昱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下楼的高跟鞋的脚步声。


    莱茗刻意换上了软棉拖鞋,这样便能很好降低脚步声,停留了一会儿她假装玩着手机朝楼下走去。


    走到客厅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葛舒昱应该去了地牢。


    带着疑惑偷偷潜入地牢,灯光如往常般昏暗,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葛舒昱并没有发觉身后有动静,莱茗也很诧异,最近地牢里什么人都没关,这女人跑来这儿干嘛呢?


    眼看着葛舒昱进入了那熟悉的最后一间牢房,莱茗后背贴着墙面一步一步挪近,当看到葛舒昱背对着自己找到一块暗砖时,她用力的摁了下去,很快,那扇机关暗门启动。


    莱茗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藏了一间密室,她忍住了好奇,看着里面那条敞亮的走廊,葛舒昱正朝尽头走去,直到她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弓着腰身扫描了虹膜系统,最终隐没在暗门后。


    匆忙离开地下室,莱茗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打开了游戏页面,在反馈页她留下信息。


    ‘最近会有一次交货,交货量高达3吨,具体交货地点未知,我不会参与其中,洛村定位以及地形都要已经摸清传达,请求组织尽快安排进行剿灭。’


    ‘我已经告知,明晚此时收取消息。’


    ‘明白。’


    放下手机,莱茗双手枕在脑后,她寻思着拿到暗门背后到底是什么世界,葛舒昱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藏的这么深


    莱茗抬头看向星空,突然意识到什么,来洛村400多天,一切信息都掌握其中,却至今未曾见过葛洛这个真正的大毒枭,难道地牢里藏着的是个人?


    ———回忆结束———


    ·🌸126、恶心


    ◎我不会再放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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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舒昱的嘴角撕裂开一抹奸邪的笑容, 她朝着江查勾了勾手:“你这么想听吗?靠近点呀,我悄悄的说给你一个人听。”


    江查不为所动,甚至抬手推了一把桌子, 借着桌沿硬生生的将葛舒昱给推回到椅子里, 江查冷漠的看着她再次强调着:“别耍花样, 我并不会轻易上你的当,难道你就不好奇, 爆炸前的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里, 江查朝旁边的双面镜招了招手,很快, 有人推门而进,待到对方坐定,江查闭着眼睛深呼吸, 这些日子, 覃斯曼一直在为她做着心理疏导,就是为了稳住情绪面对这一刻。


    那个藏在心底秘密, 终于要公之于众了,江查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背负起骂名。


    季辉坐在江查的身旁, 冷冷的看了葛舒昱一眼接而转头看向江查, 担心询问:“审讯遇到什么问题了?需要关闭监听吗?”


    江查摇了摇头,决定继续监听,她抬手扶着季辉的肩头开始了一段冗长的回忆,那场在洛村葛家里三观与信念崩塌的回忆:


    “季叔,接下来我所述的一切都是在葛家亲眼所见,虽然我不确定, 葛舒昱基于对我成见是否愿意认同这个真实答案, 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请你相信我。


    我以一个人民警察的身份向你发誓, 我是不会欺骗领导和组织的,如有半句虚假,你和组织领导随时都可以将我革职除名。”


    季辉从来没有见着江查如此坚定的态度,甚至靠发狠誓来证明自己的说辞:“你先讲。”


    “葛洛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发展洛村贩毒势力,成为葛家幕后真正的掌权的人是———我的父亲江政戚。”


    江查话音刚落,葛舒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辉猛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狠狠的瞪着一脸平静的江查,接而抬手示意着隔壁的警员关闭监听,直到审讯室里的话筒灯熄灭方才沉住气的坐回到椅子上,低声怒斥着:“江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查没有理会季辉,而是双手扑在桌上前倾着身子,反问着葛舒昱:“你说是么?葛小姐?”


    江查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葛舒昱,眼睛都不眨一下,瞪了太久,眼眶开始红润,直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再次面不改色的开口质问着:“我说的是吗?葛舒昱?”


    “江查你冷静点,到底是怎么”


    “是的,幕后掌握整个洛村命脉的人是江政戚。”


    季辉话还没说完便被葛舒昱的肯定给噎住了,那布满褶子的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复杂,一时间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葛舒昱鼻息沉重,靠近椅子里,冷然嗤笑:“一开始我就说过你像他,原来是他的女儿啊”


    “他到死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想在你这里得到答案。”江查一开口惊住了葛舒昱,她突然发狂的朝着江查扑去:“你说什么你对江政戚做了什么?混蛋,你都做了什么?!”


    门外冲进两名警员将发疯的葛舒昱狠狠的摁在桌子上,江查抬手拾起矿泉水瓶猛的灌上一口,等到警员将葛舒昱牢牢的捆在椅子上,江查才继续着话题:“我杀了江政戚。”


    “江查!你!”


    积压在心底不甘不服的怨气汇聚成了肝肠寸断的疼痛,席卷全身折腾着每一根神经,原来打败一个强大的人,方法可以如此简单,那就是捣毁他的信仰。


    江查便是如此,她的信仰是在顷刻间支离破碎的。


    摘下警帽,及颈的短发散落,江查失魂落魄的抬手捂住脸颊,开始痛苦大笑,笑着笑着又止不住的哭泣: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干不好,唯独当警察这件事特别顺心,因为我把我的未来全数赌在了警察这个职业上,因为我有一个特别了不起的父亲,他伟岸的背影铸成了我实现职业梦想的大道。”


    收住哭泣,江查又开始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交货的前一天,你带着达坤和老四去洛村清点货物的时候,我去了地牢,因为我知道地牢最后一间牢房里藏了密室。


    那天,我故意捣毁了葛家的电力系统,因此整个区域陷入瘫痪,我都想好了,第二天警力就会清剿整个洛村,我得赶在这之前查明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让我没想到的是,密室的门大开着,就像是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般,走到客厅时,那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他转头看向我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查,我一直都知道是你,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我那么认真的伪装着自己,待在你身边像条狗一样听之任之,结果到头来,我的父亲藏在赌窝里满屏的监视器天天看着自己的女儿演绎成毒贩子。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我是警察之后,一样的落败。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父亲,一名因公牺牲的缉毒警察,在所有人眼里受尽尊重的英雄,在你编织的故事里死的那么壮烈!为什么在现实里,他却苟活成了大毒枭?我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恶心,我质问着他,他却只用了身不由己四个字来搪塞我。”


    江查咬牙切齿的说着,手指抠紧了警帽,这一刻,她恨透了。


    ———回忆分割线———


    江政戚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的身影依旧如此的宽厚,多少年没见了,已经记不清了,他朝着江查扬起温暖的笑容,甚至展开了双臂想要求得拥抱:“你母亲过的还好吗?”


    莱茗沉下脸,这场任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失败了,因为她暴露了身份,索性撕掉一直以来的伪装,冷静的朝后推了两步,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论经验论身法,她自知比不过。


    “我的破案经验告诉我,葛家根本就没有什么葛洛,而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该怎么跟我解释这一切呢?”


    江政戚垂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雪茄,咽了咽唾沫,轻咳着摇了摇头:“你从小就喜欢戴着我的警帽玩,吵着闹着要当警察,没想到还真实现了理想,什么警种?干得顺心吗?”


    “刑侦大队副队长。”江查冷然回答,这是她最别样的炫耀,炫耀着自己还在行列之中,好以嘲讽江政戚叛徒的身份。


    久别重逢,江政戚作为父亲,当然想要知道女儿过得怎么样,得知江查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队长,欣慰的笑了,甚至在心里盘算应该是三花一杠的级别了吧:“不错,不错。”


    江政戚抽上一口雪茄,坐进沙发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就当是陪着爸爸聊会儿天。”


    “我爸很多年前就死了,你别恶心我。”


    江查自然不会顺了江政戚的意思,江政戚只好作罢,虽然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但作为大毒枭他是冷血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江查不够冷静,忘了置身危险,身后出现的人影手里举着一根木棍,准备伺机而动,漏出破绽的是,墙上那面六块屏幕组成的监视屏此刻倒映出了身后人影子。


    江查余光瞟见等待时机,对方挥出棒子,她灵敏的一个弯腰俯身躲过,棒击打空,江查已经闪到对方的身后,抬手一记下了死手掌霹,落于后劲,直接把偷袭者给打晕了过去。


    拾起地上的木棍,江查快速的张望四周,确保无人后,她走到了江政戚的身后。


    奇怪的是,江政戚并不躲闪,依旧淡定的坐在沙发里,全当无事发生一般,就这么吞云吐雾:


    “小查,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跟我好好的生活在洛村,我会让你衣食无忧,我知道你讨厌毒品,我可以让你不再参与其中,你只需要跟我待在一起就行。


    若是觉得孤单,舒昱也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我不在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你喜欢的人,他们都属于你。”


    江查紧皱眉头,破口大骂:“江政戚!如果一开始你就坏的这么彻底,我能理解,可是你曾经也是警察!


    你知不知道在你死的这些年里,季叔、郑叔、我妈还有你的那些徒弟,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我之所以卧底洛村,是季叔和郑叔计划多年,就是为了寻找你死亡的真相。


    他们像真正的父亲培养着我,把我和母亲照顾的如此周到,直到今天见到你,我只觉得不值,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同流合污的人,真是枉费了所有人对你英勇牺牲的评价。真恶心!”


    熄灭雪茄,江政戚站起身,他自然是有苦衷的,但面对江查的诋毁他也认命了,对,他在最后关头怕死了,怕死的源头正是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可是最后他没有回头路了,在这个人间地狱一待就是十几年。


    江政戚走到江查的面前,微笑着比划了女儿的身高:“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呢,时间过的真快啊。”


    江政戚试图抚摸江查的脑袋,被她无情的抬手挥开,下一刻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紧握着一根细细的针管。


    江查的速度让他出乎意料,高抬脚用脚跟踹飞了针管,搏击里最常见的后撤步非常熟练,一下子就拉开二人的距离。


    没想到江政戚手段如此毒辣,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他也敢下狠心用毒品这招使她屈服于自己,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查的反击行动敏捷精准。


    江政戚不得不的赞叹一句:“老季和老郑确实把你培养的很好,但我不会再放你回去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127、弑父


    ◎或许近战才是拿下神算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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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政戚也是快到半百的年纪, 即使油头梳得服服帖帖, 但鬓边掺杂的白发依稀可见, 那是岁月留痕无法抹灭的细枝末节,就像是命运正残酷的讲述着, 这个男人是如何变节的, 他又是怎么背叛自己的信仰、妻女、兄弟。


    它不经意的落在江查的眼里,皆成了莫大的笑话, 侵痛她的神经。


    双拳比握,保持着随时准备格斗的姿势,江查与江政戚的距离恰好同沙发一样长, 明明置身于光明之中, 但密不透风的空间透着叫人窒息的黑暗。


    没有人能接受这一切,更何况善恶分明的江警官。


    江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否对抗成功, 一方面来源于她表面否认,实则在心底已然接受眼前人是父亲的事实, 另一方面则是对周身环境有着强烈的抗拒, 因为这里也不过是地牢罢了。


    转眼看着地上被自己踢开的针管,江查的心寒渗进了骨子里,那是一种十几年如一日的信仰顷刻崩塌后的荒芜,是至亲之血被荼毒后难以形容的伤感。


    “你真可怕,竟然想用毒品来控制我,这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吗?疯子”江查恶狠狠的瞪着江政戚, 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崽子, 随时准备取缔狼王的地位。


    反观江政戚, 姜还是老的辣,他不为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所动,脸上不改轻松笑意,甚至展开胳膊迎接着女儿的到来,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对,这样的行为很极端,可我能留住你的方法并不多,毒品起码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更何况,你待在洛村可以享用不尽。小查听话,乖乖的待在爸爸身边,咱们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未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江政戚是个老狐狸,他的冷血在所有的行为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嘴上一套一套的父亲慈爱,不过是见识到江查强大的实力,能为他所用罢了,毕竟在偌大的洛村,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江查这样被系统训练,侦查经验丰富的人了。


    可笑的是,江政戚偏要把这一系列肮脏的行为打上温情的名号,只让江查越发恶心。


    “呵,痴人说梦我跟你势不两立。”江查低声愠怒,她今天势必要让江政戚看不到翌日的黎明,弑父的骂名她背定了,那双炯炯有神的黑色眸子散出冰冷的杀意。


    ———回忆结束———


    “不可能当天晚上江政戚还给我发了短信,叮嘱我第二天交货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不可能杀了他!”葛舒昱失心疯一般拍着桌子咆哮。


    季辉脸色难堪,他和江查一样,为了找寻兄弟牺牲的真相筹划了这么多年,虽然任务成功了,可二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难以启齿的笑话。


    侧头看向一脸冷漠的江查,季辉犹豫着询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你的父亲?即便他罪该万死那也不该由你”


    江查以前面对所有人时,总会刻意保持客气疏离的态度,卧底期间见惯了生死,心境也就发生了变化,现如今的她摒弃了那无用的客套,冒然打断了季辉的指责:


    “季副局,任务期间卧底人员可以在危难时刻采取任何自保行为,这在保密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吧?我的父亲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杀掉江政戚完全是自保行为,也是基于达成任务的成功率,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有多失格。”


    说着,江查看向葛舒昱,眼里依然透着浓烈到难以化解的恨意,她靠着椅背,无比轻松,仿佛江政戚的死能给她带来片刻的愉悦: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江政戚死了,我用他的指纹解锁手机,给你发定时消息,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么?我知道你们都在疑惑,我是怎么杀的他,但是葛小姐,如果你想知道原委,你就应该说清楚,关于江政戚的另一个故事。”


    江查以此要挟着葛舒昱,她太想知道江政戚是怎么从一名卧底警察一步一步走成了毒枭,甚至想从故事细节里,哪怕是抠字眼,也要找出关于这个人是迫不得已的,这是她最后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办法了。


    葛舒昱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愤怒荡然无存,她失魂落魄的看着江查,直勾勾的眼神,舍不得挪动半分,江查知道她在看什么,别开脸,语气稍有缓和:“我知道,我像他,我也知道,你喜欢他。”


    “”


    “其实故事的开头都是真的,只不过在那场枪战中,中弹的人是我的父亲葛洛,他之所以会中枪,是因为替江政戚挡下了子弹,而开枪瞄准江政戚的人,却是早就知道他身份的警察。


    或许在那一刻,江政戚的信仰和心态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吧。


    我爹太讲江湖道义和兄弟情谊了,即便在他临死前,江政戚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也依然认为,葛家只有托付在江政戚的手中才不会走向灭亡。


    我的父亲吊着最后一口起,拉着江政戚的手嘱咐了很多事,当着在场所有人,把葛家家主的位置让给了他,真厉害,至死都要以德报怨,洗脑怎么会不成功?


    在场知情人中,除了葛敬佑和我,其他人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被江政戚清理掉,所以葛家洛爷的名号一直都在,只不过是换了个人罢了。


    莱茗,不,江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肯接受自己的父亲叛变的事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危难关头里,是谁想做掉他,又是谁救了他?


    这就是一场关于信仰的解释,你在见到江政戚的那一刻,信仰崩得一塌糊涂,那他何尝不是跟你一样的呢?


    坚信的正义和战友在你背后放冷枪的时候,崩坏三观也不过如此,万事皆无百分之百的肯定,唯独能信的只有自己。”


    “够了!胡说八道!再是诡辩也改变不了他荼毒生命作恶犯罪背叛正义的事实!”季辉愤怒的呵斥着,在他看来葛舒昱字字句句都是危言耸听,想要摧毁江查心理本就摇摇欲坠的坚毅,他不得不适时的打断对话。


    葛舒昱根本不在乎季辉的怒吼,依旧盯着江查,想要从她的眼里找到动摇,哪怕只是一丁点,奈何,江查不为所动,只是挺直了腰板,傲人的对视着她,咧嘴一笑:


    “你以为你只言片语就会动摇我的心态吗?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的信仰比我的父亲更坚定,他只是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而我从我记事起,就认定了我为此而生,我们本质就是不一样的。”


    葛舒昱冷冷耻笑,但笑容显得落败,她终于抛出了问题:“现在轮到你了,你到底怎么下的手?”


    ———回忆分割线———


    即便沦落成了毒枭,但江政戚从来没有懈怠过自身的锻炼,男女体质差异本来就大,更何况,他185的身高配上壮实的体格,和身板单薄的江查比起来,差距悬殊一目了然。


    二人对话还没结束,他已经跨开两步迅速冲到江查面前,抬手狠狠霹下一掌,江查来不及闪躲,只能双手挡住面门接下沉重的一击。


    拉近距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近战只会让江查吃亏,可身后已经没有多少空间让自己施展拳脚,缩小范围本就是江政戚计划,江查很聪明,借用灵活的身姿,单手撑住沙发背沿,跳脚直踢江政戚的脸。


    江政戚轻松挡下的间隙,江查换了另一只手,下盘稳稳落地立马腾空而起朝旁侧跃过,在沙发背沿上完成了一套流利又漂亮的回旋,再当落地时,她已经站在了江政戚的身后。


    江政戚还没有转过身,江查已经抬膝顶背双拳前冲,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接而一个灵活的后撤步,同时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论无理攻击,江政戚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甚至认为江查花拳绣腿只是招式华丽罢了,他扭了扭脖子调侃着:“不行不行,你这样的搏斗对付小偷小贼还过得去,对付我,你得拿出所有实力来。”


    江查脱掉身上的外套,活动着手腕,像是在跟自己的父亲汇报着这些年的成绩,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在警院年年都拿全能第一,泽海市局每年举办综合素质赛,搏斗、射击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花拳绣腿?比划比划不就清楚了。”


    江政戚不再废话,像是一名严格的考官,赌上性命想要一探究竟,他大喝一声再次冲到江查的面前,这一次,直接上脚,高跳提膝直攻江查的下巴,江查双手交叉形成挡格,勉强解招,但带着惯性,重心不稳后退几部。


    但江政戚并没有放过的意思,右脚刚收左脚又横扫而来,无暇顾及的江查还是吃痛的被踢倒在地。


    江政戚俯看着毫无还击之力的江查,双手叉腰的姿态,全然写着放水二字:“看来你更擅长破案。”


    真是高级的羞辱手段,江查弹身而起,她意识拉开距离只会消耗更多的时间,而自己必须要赶在葛舒昱一行人回来之前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见招拆招时,脑子里灵光闪过,或许近战才是拿下胜算的办法。


    ·🌸128、弑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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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在江查思考的几秒里, 江政戚再次发动攻击,他的行为愈加粗暴,粗壮的胳膊一把拎住江查的衣领, 另一只手擒住她的腰直接朝茶几狠狠甩去, 江查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重重落在茶几上。


    茶具落地伴着玻璃桌面支离破碎的响动, 江查卡在茶几里,肩头被玻璃划拉出深深的血口, 瞬时鲜血潺潺。


    “我建议还是放弃抵抗, 我不希望把你弄得满身是伤。”


    江政戚好言相劝,靠近伸手好以将她拉出, 江查却不为所动,挣扎着站起身,鼻息越发沉重, 但一切来得非常突兀, 江查背在身后的另一只紧紧的握住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掌心已经被割得血肉模糊。


    在跨出茶几的那一步, 她假装一个趔趄,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 江政戚前倾着身子想要扶住的她的那一瞬间。


    江查一手钳住江政戚的胳膊, 另一只手上的玻璃直接插在了他的后颈上,撕裂的疼痛使得江政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试图抬手去护住自己的后颈,想要退开,江查却用双手牢牢的抱住他的腰。


    江查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再下手就很难了,她麻利的抽出别在腰上那把葛敬佑送给自己的弹簧匕首, 二人扭打倒地的那一刻, 江查握紧了弹簧匕首, 在江政戚的腹部疯狂捅刺着。


    江政戚保持着怀抱江查的姿势,江查杀红了眼,她的头抵在江政戚的胸口,注意力全在那渐渐被鲜血侵染的白T恤上,直到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江查并没有注意到,江政戚已经没有任何还击的意思,而是始终保持着环抱的姿势,阔别十多年的重逢里,只有现在这一刻,他能安心的抱住自己的女儿,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别捅了我会如你所愿死去的”江政戚疼痛的眯了眯眼睛,吃力的抬手捂住匕首,鼻息越来越沉重。


    再当江查抬头看向江政戚时,这个男人终于看清女儿湿红的眼眶,原来她是会为自己难过的,也还没到心如磐石的地步呢。


    江查颤抖着嘴唇,她干了什么!?


    来自心底深处的悔和恨交织成了复杂的情绪,她失声痛哭着,就像很多年前被季辉送上绿皮火车时那样,她在母亲的怀里,软弱的询问着自己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这一刻,她埋在江政戚的怀里,再一次意识到,她真的快没有爸爸了。


    “别哭”江政戚抬手安抚着江查的脑袋,他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死在女儿手里总比死在乱枪下要好太多了,知天命这种事,他早就看透了。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查撕心裂肺的质问着这一生里最不公平的劫数。


    江政戚自始至终都闭口不答,不肯为江查解惑,只是淡然的摇着头。


    其实在监视器里看清江查模样的时候,江政戚犹豫过,思考着该怎么去完成这一场父女重逢,他想过逃避,要不一生都别见吧,让自己伟岸的形象流芳百世。


    但又忍不住,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相互吸引的力量,比毒品更诱人。


    江政戚想看看,看看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后是什么样的,甚至不用去猜也能看明白,她出现在这里的因果,为此会感到欣慰。


    设想过无数种久别重逢的场面,剑拔弩张最适合不过,江政戚都欣然接受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死。


    江查用手捂住江政戚的腹部,试图让血流的更慢一些,她懊悔不已,当手触碰到江政戚腰间别着的硬物的时候,她愣住了,那是一把枪,一把可以轻轻松松制服自己的枪。


    江查摇着头,拼命的摇着头,不停的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临到死了,还要上演这种狗血的亲情戏码!!!”


    江政戚抬手捂住江查的手背,温度渐渐变得冰冷,后颈伤口溢出了一大滩血,他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容,他示意江查凑近一点。


    江查俯下身子,凑在江政戚的嘴边,听着那颤抖微弱声音:“我杀杀了很多人我是坏人,坏人不会不会觉得对不起谁但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


    江政戚眼睛滑落无声的泪水,沾满鲜血的手死死的捏着江查的脸,用尽所有的力气,命令着:“答应我,不管接下来变成什么样不要去找任何人了解我江政戚为什么会走到今天今天这一步”


    江政戚摇着头,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仔细看着江查的脸,记住女儿的模样:“记住你是光不会被黑暗侵蚀”


    “爸爸!!!”密室里回荡着江查崩溃的嘶吼声,她恨江政戚,但她也爱着这个尘封在记忆里的男人。


    ———回忆结束———


    葛舒昱听完江查的回忆,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眼角滑出的泪痕延绵到了下颚,她吸了吸鼻子,悲从中来时原来并不会陷入癫狂,原来可以这么平静。


    在她的世界里,江政戚像父亲又像哥哥,他把留给江查的爱,都用在了葛舒昱的身上,把洛村发展成了邪恶的天堂,将财富和权力悉数还给了她,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报恩。


    葛舒昱对莱茗说过很多假话,但那一句‘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是真的,大概已经哭不出更多的泪水了,葛舒昱本就像个被抽走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此刻看起来更像个没有求生欲望的傀儡。


    靠着椅背垂眼不再看向江查,她只是开口点拨了一句:“你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寻求一个为什么,今天你找到答案了吗?你走吧,你在我这里不会再得到任何信息了。”


    江查双手交握,本是冷漠的神色在听到葛舒昱的话后顿然惨白难堪,她猛然抬头后知后觉,嘴唇微颤之后,没有道明真相,而是扶着季辉的胳膊:“季副局,我尽力了。”


    季辉没有强求江查任何,得知真相后,他也终于理解周志国为什么会自作主张邀请覃斯曼来南滇治疗江查。


    小小叹息,季辉扶着江查慢慢朝门口走去,宽慰着:“不管真相如何,我和老郑都为你感到骄傲,穿上这身警服,你永远都是那个最优秀的年轻刑警。”


    江查找了借口想要逃离这里,索性揉着肋骨处:“肋骨痛,我想回医院。”


    “我马上叫老周带你回去。”季辉担忧的朝着双面镜招招手,示意周志国出来帮忙,又不忘叮嘱着:“关于你父亲的事,上面领导没有下达通知前,不可以再向外透露,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查微微一愣,但又娴熟的点着头:“明白。”


    翌日。


    南滇的雨季很磨人,乌压压的云泄下的暴雨却是无声的,江查靠在床头看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


    覃斯曼和周志国正坐在一堆吃早餐,周志国看着江查像个小孩子,一看电视就入迷,手里拽着白面馒头半天不吃一口,他轻咳一声,提醒着:“你再不吃馒头,我就关电视机了啊。”


    听到周队批评,江查急忙狠狠咬上一大口,覃斯曼含笑剥鸡蛋:“难得像现在这么悠闲,你就让她怎么舒坦怎么来,等回了渝州又要忙到黑灯瞎火,你就由着她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周志国看到是季副局打来的电话,便走到了门外,可没过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但脸色相当难看,江查和覃斯曼都疑惑的看向他。


    周志国将手机揣进兜里,迟疑着公布了消息:“南滇市局重案组那边通知我们,昨晚葛舒昱她死在了禁闭室里。”


    “什么?”江查扶着腰坐直了身子,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她没想到葛舒昱会死:“关在禁闭室里,怎么会死?”


    “咬舌自尽听说场面很糟糕,满身的血。”


    江查一失神,手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周志国示意覃斯曼好好安抚她,便借由离开了医院。


    侧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你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寻求一个为什么,今天你找到答案了吗?’


    葛舒昱的问话浮于脑海,江查沉默的注视着乌云过境,天穹之下皆是深渊的念头再次扰乱了她的心智,覃斯曼发觉不对劲,急忙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你还好吗?”


    江查恍惚的摇着头,覃斯曼立马抬手将她摁在枕头上安抚:“你答应过我的,你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


    “只是有些恍神,你别大惊小怪,我没事。”


    “真的?”


    “嗯,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江查因为口风严密,致使覃斯曼并不知道关于江政戚的一切,江查独自絮叨着:


    “那个人是这场心灵创伤的根源,他死了,我亲手杀的,但死到临头都不肯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干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直到昨天问讯葛舒昱,我才明白了他的苦衷。


    当然,那不是他作奸犯科的理由,我也不会为此感到半分可怜,我只是明白了一些道理而已,昨天葛舒昱还在问我,知道答案了吗,我还懵圈的不知所措。但现在,我终于得到了。”


    覃斯曼坐在一旁安静的洗耳恭听:“不妨说来听一听?”


    “他曾是我努力的根源,是我的动力与执着,但他步入歧途,残杀无辜,欺骗了所有人,他是好人也是坏人,这是来自不同的人,模糊边界的评价。


    他击碎了我的三观,却又沉默的用死守护着我的信仰,我恨他,不可否认的矛盾是,我又深爱着他。这就是我求来的答案。”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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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执行任务期间, 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我将洛村大致的地形,以及葛家别墅具体的位置通过游戏反馈页传递出去, 在晚上22点的时候, 收到了围剿洛村葛家的计划。


    根据上级领导的安排, 我在第二天要求的时间内出现在洛村山洞口,接应了连夜埋伏的警力。


    因为交货的缘故, 那天葛家武装势力集中在了洛村山洞里面, 发生激烈的枪战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活捉葛家话事人葛舒昱。


    我尾随其逃到了山洞深处, 也就是洛村试毒人质被关押的地方,同我一起的还有葛舒昱的保镖达坤一行人。


    之后警力突击捣毁了洛村里的制毒基地,双方在混战中, 有人引爆了炸弹, 场面非常混乱,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还是保住了葛舒昱的性命,完成了最后的任务。”


    这是江查在南滇重案组里做的最后一次述职报告, 她双手轻轻扶着助步器稳住重心, 但依旧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掷地有声的将卧底任务最后的环节清晰阐述。


    随同季辉坐在一起的领导们满意的点着头。


    “江查同志,洛村这个大毒窝我们已经追踪了好些年迟迟没有进展,牺牲的同志也不在少数,非常感谢你为北甸和南滇的缉毒事业做出的贡献,也非常感谢渝州市局鼎力相助。”


    南滇市局局长起身感谢着, 江查抬手郑重敬礼, 义正辞严道:“作为人民警察, 除黑扫毒是我的本职工作。”


    “季副局,有这么能干又还年轻的得力部下,你们渝州市局真有服气啊!”


    “王局过奖了。”季辉倍儿有面子,笑得满面春光,嘴上自然还是要谦虚几句。


    离开南滇市局,周志国捧着手机正捣鼓着什么。


    江查虽然行动还不太方便,不过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季辉心情不错,提议着:“虽然就我们几个人,但也要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就劳烦覃教授帮忙物色一家餐厅,今天我请客。”


    “放心交给我吧,季副局。”覃斯曼朝着江查颔首微笑,便忙着寻找南滇特色菜馆。


    另一边,周志国确认好日期后,如实汇报:“我已经订好了明天回渝州的机票,等回去了,江查的事总还是要给那边的同事们一个交代,季副局你看?”


    “这次对葛家洛村清剿的非常彻底,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上级领导已经批示,依据江副队在整个任务中的优异表现,将会在整个警力系统内进行表彰奖励。”


    季辉肯定的回答使得周志国兴奋的握紧拳头,他是由衷的替江查感到开心,覃斯曼也紧紧的搂住江查的肩头,小叹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真好!”


    江查抿嘴微笑没有说话,她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脾性,但眉眼间透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告别了那些夜不能寐,噩梦萦绕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神经松弛。


    夜深人静,江查靠在窗边欣赏着月色,得知要回渝州了,心底却不来由的浮起近乡情怯的复杂情愫,她并没有做好面对所有人的准备。


    胡乱摸索着裤兜,确实空空如也,同住一件客房的覃斯曼看着她怪异的行为,似乎早有所备,从款包里掏出一包lucky递到她的面前:“你染上烟瘾了?”


    江查没有立马搭话,而是娴熟的撕开包装抽出一根香烟,她把玩片刻,才发现少了打火机。


    赌场里的回忆占据了她的大脑,一想到葛舒昱咬舌自尽的下场,她的笑容逐渐变得惨淡:“我到北甸的那一天,借lucky这包烟的运气,替葛舒昱赌德普,梭.哈三把,赢了好几千万,从那天起,身上随时都会揣一包这个牌子的烟。”


    借着酒店里的火柴,江查终于点燃了香烟,她猛的大吸一口,疏解抓挠的感觉穿过肺部,又轻易消散在空气里。


    覃斯曼没有阻止,只是静静陪在她的身旁,随即换了话题:“你的身体还没好,回去了暂时住我那儿吧,童涵留了一些东西,我想对你应该是有用的。”


    江查小小诧异,她不解的盯着覃斯曼,覃斯曼笑着解释道:“游戏网页,传递词典编码,她跟我聊了很多你们在警院时的故事,其实在收到你传递的信息时,童涵就怀疑你并没有死,她很敏锐。”


    “覃教授,其实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所有人,特别是凰兮”江查抖掉烟灰,脑袋靠在窗沿,整个人透着浓烈的不安,终于道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覃斯曼理解江查的困境,她被一道无形的罩子隔绝人世,明明融入其中却又格格不入,这种难受无人能知无人能救,拍了拍江查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杀过人,双手侵满了鲜血,这是你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变化,这种心理变化不是靠疏导或者催眠就能得以消解,我害怕越来越偏激的自己伤害到他人。”


    “能平安回家是好事,你大可放心袒露自己的伤痛,爱你的人会为你抚平一切。”


    江查沉默一阵,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询问她最想知道的人:“她过的还好吗?”


    “你不在,她所谓的好,也许都是强装出来欺骗众人的把戏,你得打起精神重新回到她的世界,让她真正的快乐起来。”


    江查响起被炸弹轰飞后,手里拽着的那一张残缺的纸片,她有些懊恼,没能留下这一抹回忆:“我在北甸准备词典译本的时候,在书店里特意买了一本《新丽》杂志,因为那一期的封面是她,在后来的日子里,那页封面陪我度过了很多难关。”


    “江查,你比以前更沉稳了,但眉眼里又多了一丝桀骜不驯,或者这场任务有你没办法倾诉的苦楚,但不口否认的是,你比从前更强大了。回去吧,没你的日子乔裕钦成长了,顾莱也变得更成熟冷静了,而你的爱情,也一直在等着你。”


    乔裕钦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着最近的案情分析报告稿,抓耳挠腮的叼着笔头,怎么写都看起来怪七糟八的,头皮都快要抓破的时候,顾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顾莱恶趣味的整蛊着拍了拍乔裕钦的脑袋瓜:“嘿!”


    “哎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乔裕钦惊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看清是顾莱,他没好气的啧嘴:“多大的人还玩这一招,吓唬谁呢!”


    “收拾一下,刚刚周队给我打电话,叫我们俩去机场接机。”


    “他跟季副局舍得回来了?这趟差出的有够长啊,一去都是好几个月,我还以为他们在那边定居了呢。”乔裕钦调侃着拿起桌上的公车钥匙。


    “回来就回来呗,怎么还钦点咱们俩去接机,奇怪。”


    开着警车,二人匆匆离开了市局。


    路上乔裕钦扔了一根棒棒糖给顾莱,这是他戒烟后养成的好习惯。


    顾莱剥开纸皮,晃着棒棒糖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当初我们是借调过来的,怎么感觉来到渝州就走不掉了?”


    “可不是嘛,我还想着找时间跟周队商量这事,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调回泽海,毕竟头儿不在了,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诶!你可不兴说走就走啊!”顾莱急忙打断乔裕钦的想法。


    “我只是有个念头,哪儿能说调走就调走,公安系统又不是儿戏。”


    一路疾驰终于抵达机场,穿过露天停车场,二人一前一后小跑到了接机口,生怕错过了接机航班,万一被周队和季副局数落,那可是很没面子的。


    顾莱慵懒的趴在隔挡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盯着门口,乔裕钦则站在她的身后眺望,在熙熙攘攘走出的旅客里并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你是不是把航班看错了!?”乔裕钦点了点顾莱的后脑勺,顾莱翻着手机短信再三确认:“没有啊!就是这一班!莫不是周队发错了?”


    就在二人产生质疑的时候,周志国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乔裕钦,顾莱。”


    二人纷纷回头看去,开心的挥舞着双手,看见尾随其后的季辉又立马老实安分了许多。


    眼尖的顾莱突然看到另一对身影,她的脸上笑意僵硬,怔愣的拉住乔裕钦的袖子,不可置信的询问着:“江查那是不是江查!”


    乔裕钦被顾莱问懵了,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已逝之人,可嘴里还没来得及调侃,目光已经落在了覃斯曼的身上,他甩了甩脑袋,又揉着眼睛,深怕自己看错了人。


    江查推着助步器,身影单薄消瘦,半长的头发潦草的扎着小马尾,覃斯曼帮她扶着胳膊,行动很缓慢。


    顾莱仔细打量着久未谋面的江查,那鬓边遮不住的疤痕让她抬手捂住嘴顿感心酸,又不敢哭出声,这不是在做梦:“是江查!真的是江查!”


    顾莱感受到一阵风,乔裕钦直接撑住栏杆飞身跃过,他没有理会正抬起手打招呼的周志国,直接冲到了江查的面前。


    江查被突然闪现而来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她恍然的抬头看向对方,愣了神,接而露出一抹暖心的微笑。


    乔裕钦展开双臂隔着助步器紧紧的抱住瘦弱的江查,他哽咽的半天说不出话,他转身看向疾步赶来的顾莱,喜极而泣的像个孩子:“是头儿!头儿没死!”


    江查含笑默认了阔别重逢后的热情相拥,她扶着乔裕钦的胳膊没有开口说话,顾莱跑到江查的面前,职业性的抬手摸了摸她额边的疤痕:“怎么会这样?江查,你到底去哪儿了?”


    “行了,别堵着门,先回局里开会。”周志国开口,煞风景的扰乱了众人相聚。


    ·🌸130、对峙


    ◎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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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贺总, 沈先生正在休息室等你。”


    “让他先待一会儿。”秘书走进办公室简单汇报了来客消息,贺蔚然听到沈星河来了,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用力翻了几页文件以示心中的反感。


    凑巧的是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前台的内线电话, 贺蔚然微微蹙眉按了免提:“什么事?”


    “贺总,渝翎传媒的沈总来了, 没有预约, 请问”


    “以后沈总来见面不需要预约,让人带她上来。”


    “好的, 贺总。”


    并没有安分待在休息室的沈星河已经靠在门边听完了贺蔚然的对话,他嗤之以鼻的冷笑起来:“真是天差地别的态度啊。”


    听到声音,贺蔚然看向门口, 压低了嗓子斥责:“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拜托, 我们俩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吧?”沈星河吊儿郎当朝着贺蔚然径直走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朝着她邪魅一笑:“一会儿我姐就上来了, 如果想让我老实点,你应该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我吧?”


    “得寸进尺。”


    沈星河扬着眉梢, 阴阳怪气:“别这样, 我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能相看相厌呢?”


    就在二人针锋对麦芒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秘书敲响:“贺总,沈总到了。”


    “让她进来吧。”贺蔚然瞪了一样沈星河,沈星河拾取的侧开身,让出了视野。


    沈知瞳矗立在门口, 她没想到沈星河会在, 不过场面并不尴尬, 她走到弟弟身旁,莞尔一笑:“不在集团主持大局,怎么跑到贺总这里来?”


    沈星河变化嘴里的速度快到让贺蔚然觉得过于可笑了点,沈星河挽住沈知瞳的胳膊博同情:“我就说了我不是经营公司的料,天天待在办公室里太无聊了,文件堆的跟山似的,烦死了。”


    “你是未来的继承人,要早点习惯这样的节奏,不跟你闲扯了,我找贺总有事要谈。”


    “方便我偷听吗?”沈星河装出一副搞笑的模样,不等沈知瞳回答,贺蔚然倒先开了口:“不行,我们得公私分明。”


    贺蔚然如此强硬的态度,无非是为了将沈星河这个烦人精支开,难得遇到沈知瞳主动来谈事,她可不想让人毁了如此可贵的独处机会。


    “行吧。”沈星河无奈的耸耸肩,离开了办公室。


    待到房门关上,贺蔚然起身走到办公室里的休闲区,吧台上设立了咖啡机,倒不是有多喜欢喝咖啡,而是她特别钟意那股香醇提神的味道。


    “我亲手烘的豆子,味道还不错,来一杯?”挂壁上摆着贺蔚然四处收集的咖啡杯,样式各异随了心情挑选,沈知瞳抬手止住,态度恢复了一如当初的冷漠:“不用这么殷勤,我们直接谈事吧。”


    贺蔚然碰壁,只好悻悻回到办公桌前:“谈合作还这种态度,你在消磨我的耐心。”


    “我只是不想过于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


    “主动登门,不知道沈总有什么大买卖让我给捞着了?”贺蔚然打趣,沈知瞳的脸色却变得格外难看,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我想贺总应该明白渝翎传媒现在的发展方向吧?我知道贵司在圈子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旗下艺人业务能力好,资源也是拿到手软,但市场这么大块蛋糕,你想一口独吞,不怕噎出毛病吗?”


    沈知瞳话里有话,贺蔚然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含义,她拾起签字笔在指尖灵活的把玩着:“你是在怪我抢了你的生意?”


    “菲佑达的品牌代言我都已经谈到签合同的份上了,今天说暂停就暂停,临时换成你们旗下的艺人,不至于吧,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对于沈知瞳而言,娱乐行业并不是她的强项,她志在星云集团,只不过将渝翎传媒扭亏为盈,为了稳固基础,不得不事无巨细,哪怕一笔不过百万的代言合约,都要亲自上阵。


    她冷着脸讥讽,贺蔚然微微蹙眉,寻思大概是业务部的人做了手脚,但她没有立马推卸责任,而是含笑反问:


    “物竞天择,实力至上,客户给出了同样的价格却能找到更有影响力的艺人,他们自然会优先选择更好的,这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事实啊。”


    “事已至此确实没办法再改,就像你这种人,永远都改不掉强取豪夺的手段是一个道理,你毁我生意又不是第一次了,算了,我们说不通。”


    沈知瞳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贺蔚然下意识看向屏幕,‘老婆来咯’的字眼生生扎疼了她的眼睛。


    沈知瞳垂眸看了看,前一秒气不过的表情顿时化解成了轻松,她拿起手机转身走到了办公室的角落。


    接通电话,只听到顾莱叽叽喳喳开心的声音,沈知瞳的语气顿时变得柔软,就像云朵般的棉花糖:“顾盼盼怎么了?”


    “今晚去覃教授吃饭!”


    “遇到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你晚上到了就知道啦!”


    “好,我在谈事,先不说了,晚上见。”


    “爱你哦~mua~”


    看来顾莱是真的开心,还是头一次见着她会在挂电话前主动亲亲,沈知瞳挂掉电话嘴边含有笑意。


    贺蔚然靠在边桌看着她柔情似水的表情,神色阴郁:“小女友一通电话就能让你满脸春心荡漾,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循声,沈知瞳立马沉下脸色,回到办公桌前:“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怎么?你怕了?”


    “贺蔚然,当初你害得星云集团差点破产,我背负骂名四处求人借资拉合作,把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稀碎,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又一副想要干涉我感情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跟沈星河干的那些破事我不是不清楚,只是懒得拆穿而已,如果你非要跟渝翎传媒作对,我奉陪到底我再强调一次,顾莱是我的底线。”


    贺蔚然抬手想要替沈知瞳整理领口系着的漂亮丝巾,对方并未躲闪,但她的手顿在空中又收了回去:“菲佑达的代言应该是个乌龙事件,我会让业务部的人好好自查,平等竞争嘛,我懂。”


    沈知瞳冷淡的嗯了一声,她急着离开,贺蔚然却又叫住了她:“对了,沈星河跟我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误会。”


    “这很重要吗?那是你跟他的事,与我无关。”


    “你要记恨我到什么时候?”贺蔚然问的很平静,沈知瞳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偷听的沈星河,她并不惊讶,只是冷冷回答着:“大概是你消失在我生活里的时候。”


    沈知瞳的身影渐渐消失,贺蔚然怒目瞪着沈星河:“你越来越让我反感了。”


    “我不过是偷听一下,何必这么生气呢?”沈星河的语调总是阴阳怪气的,就算被沈知瞳意外抓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好意思。


    “你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沈星河说到一半没了声音,眼神也变得犀利,他张合着口型的字眼使得贺蔚然神色苍白。


    贺蔚然怒拍着桌子,愠怒道:“我已经帮你太多次了,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国外时,我可是在父亲那里吹了不少的耳边风,才把我姐从星云集团的位置上给挤下来,不全都是为了成全你向她示好这件事吗?


    谁知道会冒出一个顾莱呢,这可怪不得我!至于我的事,你不也说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死你也得死,你只能保全我。”


    “沈星河,别得寸进尺,你把我逼急了,谁都没有好下场,我肯出手帮你,全都是看在沈知瞳的面子上,你玩火烧身别想拉我下水。”


    看到贺蔚然急了,沈星河的脸上浮起变态的笑容:“你怕了你怕了~哈哈哈哈,自食其果这个词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吧,不过换句话说,我挺喜欢你的,你没必要吊死在沈知瞳这一棵树上。”


    沈知瞳疾步走出电梯,空旷的大堂里回响着她步伐紧凑的高跟鞋声,凑巧的是刚好遇到从门外走近的万霞一行人。


    跟在后面的季凰兮一眼就看见沈知瞳,急忙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沈总?你来谈事的?”


    沈知瞳停下脚步,即便季凰兮今天的工作状态不错,脸上的妆容亦是精致,但依稀还是能辨出她的疲惫:“季小姐,赶完通告了?”


    万霞看着二人寒暄,想来这会儿也没什么急事,便放任了她们交谈,带着宋清欢和一行助理朝着电梯走去。


    沈知瞳对于季凰兮的态度依然保持在想要同她合作的这件事上,既然经纪人已经离开了,她便抓住时机邀约着:“不知道季小姐这会儿有空吗?”


    “当然,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记得门外右转有一间咖啡厅,不如去坐一坐?”


    “好,稍等一下。”季凰兮戴上口罩和墨镜,便跟在沈知瞳的后面离开了公司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