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的好兄弟斑(十六)
宇智波启在彻底痊愈之前被禁止出门。
似乎前段时间的病症给这两兄弟留下了极其深重的阴影,泉奈和宇智波斑都将他给看管得很紧。哪怕宇智波启已经能跑能跳了,‘虚弱’这两个字却仿佛诅咒一般,在他的头顶挥之不去。
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动不动叮嘱他添加衣物,见不惯他出门乱跑,惟恐他再度受了风寒。
宇智波启很想声明自己是忍者的孩子,作为一个忍者可不会那么金贵。
所谓忍者,不就是前一天受了重伤,只要还吊这一口气,就可以继续起来战斗的生物吗?
哪怕这个时代的医疗忍术并没有那么发达,可真要说一个发烧或者感冒就能令他倒下,那也太过。
但更为荒谬的是,宇智波田岛竟然纵容了家里的孩子的胡闹,他完全对宇智波斑和泉奈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还批评了宇智波启——
要知道作为袭击之夜的抵御者,就连宇智波火核这个家伙都获得了族长大人一两句认可。
而当宇智波启表示自己可以做一些复健训练,并且投身进建设宇智波的光荣任务中之后,宇智波田岛只是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神色淡淡地表示让他不要心浮气躁。
“万花筒写轮眼确实难道,但是启,你想以后每次遇到紧急情况,都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吗?”
可见宇智波启似乎完全被伯父当成了拥有力量就迫不及待去尝试的小鬼。
当宇智波启优秀的时候,他偶尔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表扬,但当宇智波启的优秀极其惹眼,他反倒是不再倡导宇智波启盲目依赖这份力量。
他在这态度中品到一股熟悉的风味,一种并不可爱的宇智波家的传统风味。
是一种别扭的、不肯明言的关心。
只是很可惜,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这样对你表达关心,恐怕还能品鉴出几分可爱笨拙的意味。但倘若这样做的家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宇智波启便只会感觉他的态度像是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了。
虽然很不喜欢,但是谁让宇智波田岛目前是地位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
他的态度放眼整个宇智波一族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宇智波启只能继续享受来自兄弟们堪称小心过头的各种关照,包括半夜翻墙出来在外面帮他关窗,以及在白天的时候帮他把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
“启哥那时候说自己很冷。”
“但是我现在不冷。”
泉奈小小的脸上带着大大的坚持,俨然一副小大人的语气:“现在不冷,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冷吗?”
宇智波启觉得他应该庆幸好歹泉奈在系围巾的时候,没有想着把自己裹成一团憋得喘不过气。
再联想一下他以前借这种机会对带土做过的那些坏事……
两厢对比,宇智波启却依旧没有升起半点歉意。
毕竟借助弟弟愚蠢的天真,把他玩弄于鼓掌中,这种相处方式怎么不算做另一种别样的兄弟情?
养病是件很无聊的事。
因为在传统观念里,一个合格的病人需要成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提取查克拉,不能修炼忍术,不能到处走到处闲逛。
很不巧宇智波家就是这样的传统派。
他们相信这些花费心神的事情,会在一瞬间消耗掉病患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
哪怕是屡次被评价为生活尤为单调乏味的宇智波启,在自己兄弟们的照顾下,度过了一段就连他都不得不认为极其匮乏无聊的时光。
——
宇智波斑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先被勒令好好养病的人,正坐在庭院的缘侧对着树上的麻雀出神。
“怎么不待在屋里……”他几乎是在看到宇智波启的那一刻,便扬起自己的眉毛,“小心受了风寒。”
“哪有那么容易就受风寒。”
当事人无所谓的回答,让宇智波斑原本因为外出而略显松快的神色,立马转变成了不满。
虽然还没有和宇智波启分出次序,但真要说的话,在照顾弟弟的方面,作为长子的宇智波斑也同样具有丰富的经验。
母亲从生下第三个孩子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父亲又忙于任务,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承担大部分看管弟弟的职责。
弟弟们都很尊敬兄长,都很乖巧听话,而宇智波斑也尽自己所能照顾他们。
但现实可不是只要兄友弟恭,就能直接避免生活中的许多问题。
比方说几个弟弟之间的内部矛盾,比方说对大人的叮嘱阳奉阴违聚在一起冒险,比方说生了病不肯吃药或者大晚上不愿意按时入睡,再比方说挑食,总要把蔬菜和青椒偷偷扔掉或者塞进旁边人的碗里……
这个时候宇智波斑就不得不拿出作为大哥的威严,板起一张脸对他们稍加恐吓——
咳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哪怕不局限于武力方面,这个少年也向来很有让不肯配合的人乖乖就范的经验。
当他绷着脸盯着别人的时候,尤其是在当事人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实在具有很大的压迫力。
宇智波启这么多天以来对此深有体会,哪怕他知道宇智波斑不会对自己的兄弟真正生出太多的苛责。
面对少年充满不认同的目光,某个溜出来的病号免不了气势一弱,但是还是竭力维持住了平静的表相,顺势伸出手向宇智波斑展示自己今天穿得究竟有多温暖。
“你就姑且饶了我这一回吧,房间里面实在太无聊了……泉奈也同意我在庭院里转一转的。”
宇智波斑说教的话语被塞了回去,他皱起眉,发现这家伙确实穿得温暖。
不服输的本能让他不甘于就这样轻易善罢甘休,不过当宇智波启非常上道地抓住他手之后,少年勉强轻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在启的身边坐了下去,这意味着他略带些勉强地妥协了。
老实讲,庭院里的风景并不能称得上是很漂亮。
毕竟这里是战国,远远不及后世那个忍者高度职业化的时代。现在既没有成熟的商业为他们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也没有成熟的委托人机制让他们心无旁骛投入事业。
忍者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而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有限,将大多数时间都投入进杀人和修炼后,又很难顾及到其他方面。
所以虽然族长的住宅通常都象征着一族的脸面,占地的空旷和表面上的形式该有的都有。
但在见识广博的宇智波启眼里——这么多次转世里他着实品鉴过不少的庭院,哪怕只拿木叶时期的宇智波族地比较,别说是富岳队长家那气派的宅邸,就连止水的叔父宇智波寅从他先祖那里继承而来的老宅都有些比不上。
不过宇智波启仍旧还是兴致盎然。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获得了宇智波斑的首肯,能够出来逛逛自由活动就好,不能得寸进尺奢求太多。其次则是宇智波斑回来的确实很是时候,自己坐在庭院中正是因为有件事想要拜托他。
宇智波启晃了晃脑袋,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今天出门了?”
“嗯,啊?”
刚回到家的宇智波斑被这话问得一愣,但他旋即明白了宇智波启话里的含义——
要说有什么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可要是要让宇智波启再提起来的时候特意代指,恐怕也只有那么一件了。
他默默想起今日上午和柱间见面的场景。
宇智波启病得太过厉害,退烧以后又反复发热了好几次,弄得宇智波斑惟恐在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就失去这个兄弟,所以这还是那场夜袭以后他第一次来到。
土掉渣的蘑菇头看见消失已久的好友表现得非常惊喜。
那个邪恶的白毛小鬼也来了,可是宇智波斑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向他透露,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同他说:“启没有来,他没有空,或许是因为交到了别的朋友,对你已经失去兴趣。”
识趣的人应该听得出宇智波斑话里不欢迎他和启继续交往的意思,但凡那个白毛小鬼有半点教养,就应该在今后选择放弃纠缠他兄弟的打算才对。
然后他回家以后再随便向启编点什么,两个人的交往便到此为止。
于是宇智波斑顺利地从邪恶的充满心机的白毛小鬼手上保护了天真不谙世事的兄弟。
“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两句,便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寻别的话题。
但宇智波启很显然不吃这一套,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吗?我还说斑的身上有种南贺川下游特有的植物的香气呢。”
宇智波斑这回是彻底坐不住了,他一面下意识地朝稍远的地方偏了偏,一面开始充满疑虑地检查起自己身上的气味。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宇智波启的面前撒谎,假如某些口是心非的话也能算在其中,那么比这还要拙劣的谎言恐怕多不胜数。
可是宇智波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事到如今,他也弄不清是为自己愚蠢而窘迫,还是跟不想在宇智波启面前出丑有所关系。
“是吗、有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他手忙脚乱地掩饰,又同时非常熟练地哀悼了一下这些时间内自己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
直到宇智波启在旁边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宇智波斑才颇为气馁地承认道:“是,我今天出去了。”
少年又紧接着反问:“那个植物的气味有那么浓郁吗?……你一下就识别出来了。”
宇智波斑惊讶于自己竟然会犯下一个这样严重的错误,遮掩气息也是忍者的必修课,这不由得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并且开始反省自己近日以来是否过于浮躁松懈。
怎想这句话问出口以后,看似胸有成竹的宇智波启却一副坏心眼的模样朝他眨了眨眼:“原本是不浓郁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可是现在——怎么说呢,看你这幅模样,我就非常确定了。”
他被宇智波启套话了,这是欺诈。
宇智波斑本来想这样指责宇智波启,可倘若把这话说出口,宇智波启一定会反过来问他当时为什么不选择相信自己。
这就涉及一件宇智波斑不肯承认的事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谁叫宇智波启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总是伴随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话太肉麻了,宇智波斑自认为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哪怕在那天晚上,宇智波启已经掌握了更能让他感到难为情的把柄。
第112章 我的好兄弟斑(十七)
宇智波启本身就有事情拜托宇智波斑。
是关于他们在南贺川认识的‘朋友’的拜托,如今大人们因为袭击提前回到了族内,基于一定程度的后怕和懊悔,对于孩子们的看管也越发严厉起来。
现在被发现偷偷溜出去的几率增大,所造成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老实讲,这个时候宇智波启再提起它有些不合适,但由于宇智波斑率先自爆他和以前的朋友仍有联系,那么他的请求也顺利成章地变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开口。
“斑,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向扉间打个招呼吧。”
“扉间?……那个家伙。”
听到白毛小鬼的名字,宇智波斑立马皱起鼻子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原先听见宇智波启有事拜托他时展现出的积极神态,也顿时变得有些不痛快。
在他的眼里,‘扉间’这个名字向来是和‘居心叵测’这词语而等同,而自己兄弟则被这个邪恶小鬼不知道以什么邪门的方法迷惑住了双眼。以至于一天下来,宇智波启朝着他笑着的次数竟然比对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兄弟还要多。
如果臭着一张脸就能受人欢迎的话,宇智波斑自认为他的冷酷逊色于任何人……莫非白毛小鬼只是看起来性格严肃,私下和宇智波启相处的时候,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又换做了另一幅面庞?
光是想象了一下白毛小鬼微笑的场面,宇智波斑就觉得自己身上仿若起了红疹般难受,但是等回过神对上宇智波启的眼睛,他又难免生出一些迟疑。
“我想了想,你以前对我的劝告果然没有错,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也不会维持长久,”宇智波启在旁边缓缓说道:“我现在出不了门,如果斑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话,就当帮我向扉间道个别吧。”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扉间提出的几个问题,之后估计也很难再见面了,我提前把它写成了卷轴留在南贺川下游的秘密基地那里。那基地的位置只有我们俩知道,请你转告他,我也不会再去了,想要怎么处置那里的东西都好……差不多就是这样。”
宇智波斑听了这话简直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在后来成天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两个少年,竟然瞒着他们还有别的秘密基地。
这种心照不宣的‘秘密’让宇智波斑心里略有些不痛快,况且宇智波启交往的对象又是他格外不喜欢的家伙……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对扉间这小鬼的不喜欢究竟从何而来。
如果说是外貌因素的话,明显他那个名叫‘柱间’的兄长更显得土气,如果说是性格的话,其实宇智波斑从一开始就没和扉间说两句话,真要追究的话,反倒是他率先给这家伙冷脸看。
他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是讨厌白毛小鬼,才抗拒他和宇智波启接触,还是因为抗拒白毛小鬼和宇智波启接触,才选择讨厌他。
这种情绪只能更进一步解释为一种挫败。
因为宇智波启虽然瞧上去待人友善,是那种做事周全的性格,可是他从来都不和外面的人主动交流,就连族内的同龄人,都很少有谁敢打包票说自己十分了解他。
可是宇智波斑自觉启对待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和宇智波启的关系从一开始和就很近,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争锋相对的对手,他们有着从父辈延续下来的竞争关系,他们之间还有着根本无法被否定的血缘。
即便现在也有很多不够理想的地方,但是显然比最开始要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是处在同一屋檐下每天见面却无法畅所欲言的亲人。
他们在训练场中比试,他们在河边烤柿子,他们在月夜下执行任务,他们两人出生在同一个冬天,他们两个人过同一个生日。
父亲期许他们并肩作战,明明说好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这样的美好愿景,宇智波斑相信这绝对并非他一个人的期望,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接纳宇智波启带给他的一切,哪怕他的这个兄弟瞧上去不同寻常,他时常感觉自己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从来不让人走进心扉的宇智波启,却一声不吭背着他交到了新的朋友。
哪怕那个人顶着‘宇智波’的姓氏,宇智波斑心里的动荡都要比现在好受。
至少他还能说服自己,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偏离航向有多远,毕竟他的展望中泉奈和宇智波都同样占有一席之地,就算是宇智波的无名小卒也依旧是家族的一员。
偏偏那个人不是泉奈,不是他们的弟弟,也不是火核,不是他们的族人。
纵然他很不喜欢那个小鬼,但由于这是宇智波启少有的恳求,宇智波斑还是勉为其难地选择了答应。
“明天父亲不在家里,等我见到柱间的时候,会让他帮忙把消息带回去的。”
“谢谢你,斑。”
宇智波启又向他道了一次谢,他往先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家伙,因此向周围人说声谢谢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件。但是独独这一回,宇智波斑的心里就涌出了股极度不爽的感觉。
他闷哼了一声,对上宇智波启真挚的目光的时候,又觉得这样无故对眼前人摆脸色有些不妥,可要向他就此罢休的话,心里的郁闷更是无从发泄。
宇智波斑在启的注视下双手环胸又生了几秒闷气,最后发现这实在是一项划不来的举动,纠结了半天,他带着几分不甘心的语气朝着兄弟说道:“你知道说谢谢就好。”
“要不然下次出任务,我请你吃点心?”
宇智波启笑着凝视他,末了,少年艰难得仿若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这样就好……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的从此和那小鬼断绝来往就好了。总之,这就是最后的道别,别再让我在你口中听到关于那小鬼的其他事了……”
“那到时候我们去吃抹茶大福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就是上次去的那家店,他们还卖安倍川饼和黑豆麻薯之类馅饼……你觉得怎么样?”
“不要故意打岔啊,喂!抹茶大福倒没什么问题,不过真的要吃黑豆麻薯吗?你不是最讨厌豆类馅料的口感?”
“豆类的话就还好,红豆确实讨厌,但是黑豆的话……也没有试过,没准会感觉比红豆好呢?”
宇智波启说着说着就竖起了食指,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倒是宇智波斑先一步勘破了他的阴谋诡计——
如果到时候启对整整一盘黑豆年糕难以下咽,最后遭殃的究竟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他觉得好笑,又有些难以忍耐地一把揽住宇智波启的肩膀,强迫他失去重心靠在他的身上。
这举动几乎不像是对待病号时该有的‘温柔’了,不过为了表达自己的恼怒,宇智波斑还是选择通过这种男孩子们惯有的打闹,向兄弟宣示自己不好惹的地位。
“——那你说请我吃点心,不就单纯是你自己想吃么?不行,绝对不行,你要请我吃我喜欢的东西,请我吃寿司!我要吃豆皮寿司,这样才算得上是道谢好吧?”
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伸手去揉宇智波启的脑袋,宇智波启只好伸手去拦,不愿意让他就这样得逞。
就像是至今谁也没有做上兄长这个位置一般,没有哪个人心甘情愿就这样轻而易举分出胜负,这时候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有个人出了个昏招,把手伸到腰侧故意去挠人的笑穴。
两个男孩一边打闹一边笑着在走廊上滚做一团,好在这个时间点家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否则这幅模样要么被族长大人罚站训斥一顿,要么被憧憬兄长的弟弟君瞧见丧失哥哥们的威严。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宇智波斑帮启摆好餐具——(作为病人,启同样在家里被禁止家务),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趁着宇智波田岛不注意,悄悄地朝着他比了一个‘已经办妥’的手势。
他的动作很快,族长大人根本无心去探究这些小孩子之间的小秘密,不过却被正坐在他身侧的弟弟给尽收眼底。
而后的时间里,宇智波启只好在泉奈充满困惑的眼神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老实低头喝汤。
说起来,这举动真的非常有宇智波斑的风格,让他想起一开始四个人才刚认识不久的场面。
扉间想拜托他进行一些时空间理论方面的辅导,宇智波启答应了,不过却随口提出了一个别的要求:“但是你可别拿这一招欺负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欺负你的弟弟?”
宇智波启意有所指地说道:“斑也是我的弟弟。”
白发少年满脸古怪地朝着他兄长柱间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斑对我们说,你是他的弟弟。”
真是非常有宇智波斑的风格,宇智波启想到这点,翘起来的嘴角迟迟没有被压下去。
他原以为自己与扉间说完道别后,宇智波斑也会自然而然与柱间断开联系。
直到某天家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人影出现,等到中午,族长大人才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回来。
宇智波斑攥着拳低着头沉默不语,宇智波田岛的神色如常,却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佳,而泉奈也不像以往那样居中调和,任由在场的氛围弥漫着窒息感。
他们朝着正厅走去,俨然是要开一场审问会,路过宇智波启的位置,宇智波田岛淡淡地甩下一句。
“想说什么就一起来吧,启,你是这个家的一员,没有什么东西要一定瞒着你。”
第113章 我的好兄弟斑(十八)
这话说出来,联系一下在场三人各异的神色,宇智波启基本上已经能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等到进入正厅,宇智波田岛刚在上首落座,宇智波斑就自发跪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俨然一副自知犯下大错的模样。
族长在上方冷眼看着,也没有像泉奈想象的那样第一时间说些训斥的话,他只是点燃烟斗里的烟丝,深深地抽了一口,白烟弥漫在室内的空气中,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抽烟。
战国时期虽然没有什么保护小孩的观念,但是宇智波田岛妻子的身体常年不好,每次闻到烟味就会咳嗽,于是他便常年不在室内抽烟,也同样不在孩子们的面前拿起烟斗。
如果在孩子们面前抽的话,他们看望母亲的时候会将这些味道带回去,宇智波田岛虽然挺平时享受妻子满怀关心的叮嘱,但是唯独在她人生最后几年里不想被她挂念。
现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宇智波斑上了战场,宇智波泉奈也开始准备出任务,虽然……有几个孩子没能在战争中活下来,可宇智波田岛从来不觉得他的教育方法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竟就连宇智波田川那个鳏夫都能把宇智波启教育得如此之好,那么作为兄长,样样都胜过他不少的自己也当然能行。
说到底,忍者的小孩不都是这么长大的吗?
教给他家族的观念和荣耀,教育他作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再传授他们生存和杀人的技巧。
这就是一个父亲能起到的最大的作用,至于其他的方面,小孩要是闯祸就打上一顿。
宇智波家的每个男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每一代人都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宇智波田岛不知道他在实际操作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要知道,宇智波斑可是他的长子,是日后引领全族向前的族长。
而现在他却被抓住和一个外族的忍者小孩做朋友,背着他们天天在外面和他说话。
如果不是泉奈告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少主背叛了家族的名誉和利益,私下和外族的忍者勾结’,这件事在族内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失去族人的信任,这件事对斑、对泉奈,乃至于对启的未来都会造成影响。
所以宇智波田岛当机立断让斑带着自己和泉奈,去南贺川见见他新交的朋友。
如果能捉住他,从他的脑袋里得到关于千手的情报最好,但是如果只是杀掉他的话,让宇智波斑认识到从前的天真和幼稚,其实也不赖。
在如今的世道里,唯有自己的血亲和族人才可以信任。
未来的族长可不能这样随意就被他人左右和影响,他要确保长子不会被这样软弱的感情束缚。
宇智波斑会因为割舍掉这份友谊而觉醒写轮眼,这的确是意外的收获。
可惜宇智波田岛真正的心态,绝不像和千手佛间对峙时选择点到为止那样洒脱。
那个小鬼还是活下来了。
宇智波斑真的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他有没有可能对今天的结局依然留有侥幸心理?
宇智波田岛想要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酷,以族长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可实际上,在坐下来的那一刻,他依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父亲。
烟灰落在桌子上,这间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话了。
宇智波泉奈原本打算在父亲发作的第一时间,便同样跪下来为兄长求情。
毕竟他是为了让兄长不在错误中越陷越深,才选择向父亲揭发此事,而不是为了让兄长被打上叛徒的标记,才选择向家长告密。而此刻的沉默,忽然让他有些摸不准父亲的态度。
等到空气又凝固了半晌,宇智波田岛才缓缓开口:“我不明白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怎样想的。”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他深知这行为让父亲感到极为失望,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宇智波一族和千手可是死敌!”宇智波田岛强调道,“那少年我也有印象,是千手佛间那匹夫的长子,年龄不大,天赋不错,恐怕族里很多痴长他好几倍年岁的成年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假以时日恐怕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他看着垂首不语的长子,语气变得更加凌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
族长大人显然对这反应极为不满,他敲了敲桌子,厚重的叩击声回荡在室内,配合着他的语调极有压迫感:“マダラ!抬起头!然后告诉我,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宇智波斑的心乱极了,他的眉头压得很低,额间布满了冷汗。除了对家人的愧疚和对家族的负罪感之外,他此刻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神情去面对宇智波启。
明明启早就已经和他的朋友告别了,明明他在转告道别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和那个可恶的白毛小鬼断个一干二净……到头来却是以兄长自居的他率先掉了链子。
他抬起头,强迫自己看着父亲的眼睛,竭力让此刻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颤抖:“……我知道。”
宇智波斑的回答让宇智波田岛忍不住挑了挑眉,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知道他这个年纪已经杀了不少的忍者?知道不少族人死在了千手一族的手上?知道你的兄弟和我的兄弟都死于和千手的战争?还是知道如果他活下去,等到他成长起来……又会是个强大的敌人对吧?”
这些都是宇智波斑能够想到的事,可是这话中的真相、赤衤果的残酷和真实,仍旧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伤了他。
他在回来的路上翻来覆去的想,一方面是仇恨与战争带来的痛苦,失去兄弟失去亲人的血泪,另一方面,和柱间在一起交流的过往,他们所畅想的和平美好的未来……
宇智波和千手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
但是和柱间的友谊,这段友谊,它在他知道他是千手前便已经产生,所以宇智波斑在给柱间打上仇人的印记之前,更先一步意识到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同样想保护自己兄弟的人。
现在启也知道他的朋友扉间是个千手,他也会为这份友谊难受吗?泉奈向父亲告了状,他是因为自己和启之间的小动作才注意到这个秘密的,但是好在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完全和启无关。
因为他在乎着泉奈和启,泉奈也在乎他和启。纵然以泉奈的才智一定猜到了启知道这件事,却只说自己注意到兄长的异样,根本没有将启给牵扯进来。
这样就好,他选择独自承担后果,启是全然无辜的。
至于那种傻乎乎的友情……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不现实的东西,就像他同启说的那些话一样。下一次见面,他和千手柱间估计只能在战场上相见,他会将他视作敌人。
“你考虑过家族么,你考虑过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族人的感受吗?”
宇智波斑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认同父亲对他的指责,并且接受父亲对他的指责,他照旧会这些话感到刺痛,失去的痛苦,他对这些痛苦照单全收。与之相对的是眼部的热流汇聚,瞳孔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泛红。
“作为宇智波的敌人,那个少年会在日后杀死更多的人,杀死你的族人,你的亲人……你有想过那些与你并肩作战的人面临这种死亡吗?有可能是泉奈,也有可能是……”
“父亲……!”
既然被提到了名字,宇智波泉奈终于按捺不住出言:“不要再刺激斑哥了……”
宇智波田岛抬手,示意幼子不要说话,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兄长。
宇智波启向来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在收到他‘不必担忧’的眼神后,泉奈稍微松了口气,本来在期待启哥接下来以高超的技巧来化解这次矛盾。
可谁知宇智波启直接上前一步,面色坦然地抛下了在目前的场合中也算是相当炸裂的发言。
“伯父,要罚就罚我吧。”
纵然觉得此刻的兄弟情难能可贵,但宇智波田岛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
“你不必为他求情……”
“不是求情,”启平静地说,“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先和外面的人交好,斑其实只是我们之间那个送信的。”
宇智波斑的情绪虽然复杂,但还是立马抬起脑袋瞪了宇智波启一眼。
这个家伙是笨蛋吗?竟然通过自爆毁掉了他和泉奈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
“——斑只是送信的?”
宇智波田岛面无表情地重复,得到宇智波启肯定的回答以后,他又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既然只是个送信的,那每天都帮你往外面送信?”
既然瞒着家长和外面的人交往,就应该更小心谨慎,每天都跑出去看上去像是被私情冲昏头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作为忍者,但凡有点理智都不会选择这样。
他可不认为宇智波启和宇智波斑两个人都同时丧失了理智。
“每天。”
宇智波启肯定地点点头,又说:“我生病了,出去不了,斑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对我有愧疚心。”
话是这样说了,可宇智波田岛不觉得启是这样的人,这孩子的性格看起来和千手柱间完全不搭。
哪怕两个人的概率各有二分之一,宇智波田岛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宇智波启的身上。
他只觉得这孩子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成器的长子,然后睁着眼睛扯一个几乎不可能有人相信的慌。
宇智波田岛被这推测给气笑了,他瞧瞧宇智波斑,他正带着复杂的神色瞧宇智波启,他又看看宇智波泉奈,只见次子也是满脸复杂,似乎无法想到事情竟然还能这样。
“你们两个——”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个少年,不笑之后,脸上依旧有原先残存的怒意:“既然这么想要担这个责任,那么都给我接受惩罚吧。”
“你,给我去禁闭室面壁思过七天,”他指了指斑,然后又看向启,“你去南贺川的神社跪着,给我好好反省。”
“不,父亲,你不要听他的……启在胡说八道。”
宇智波斑想要争辩,却被宇智波启直接捂住了嘴。
宇智波田岛更没有留下来继续听他们争抢责任的打算,径直从长子的身边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又深深望了宇智波斑一眼,说道:“斑,你要记住今天这种情绪。”
第114章 我的好兄弟斑(十九)
关禁闭和在祠堂罚跪,两种惩罚看起来都很严厉,但宇智波启知道这是族长大人手下留情的结果。
忍者的小孩通常都是不怎么讲究管教的,天生地养任他们自由自在地野到三岁,然后就开始培养作为一名忍者的基础,父亲或者母亲对他们摔摔打打也都是常有的事。
不听话就揍一顿,更过分的顶撞就揍到从床上爬不起来为止——
听起来很很惨烈,但实际上算不了什么。毕竟平时对练的时候,身边的前辈也没少给他们揍得嗷嗷叫。
当然也不排除有爱惜孩子的家长,偶尔会采用说教的怀柔策略,这在战火纷飞的战国可算得上是少有耐心的特例,不属于忍者家庭的主流。
未成年的小孩一般不会犯下大错,无伤大雅的小事交给长辈教训一顿就好。至于成年的族人,和旁人小小的摩擦,族长几乎不会理会,有名望的长辈偶尔倒是会在其中斡旋。
等到要上升到全族在聚会上商讨的严重事件,并且当事人确实犯下大错……那么处理的方法基本上是投到监狱里等候发落。
所以宇智波族内没有专门管教小孩的禁闭室,只有对犯人使用的审讯室。
让他在家里禁足,倒不如说等同于在家里度假。
不用执行任务,不用去训练场修炼,可以早起睡到日上三竿,甚至还可以和同样在家里的宇智波泉奈聊天。
况且家里的门可关不住一名真正的忍者,而宇智波田岛的惩罚显然不会这样轻松。
宇智波斑接下来七天估计是在族里的拘押室里度过,见不到阳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鉴于他是族内的小孩,宇智波的守卫可能会给他换个大点的房间,此外更多更好的待遇便不要多想。
因为处于密闭的空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恐怕每天无聊得只能抠自己的手指指甲。
宇智波启以前见过木叶警卫队的内部环境,实际上就在族地的不远处。监狱里一有不听话的犯人,通常的做饭就是塞进小黑屋里,关个好几天再放出来就会老实听话许多。
木叶建村四五十年后的禁闭室都是如此,老实讲现在的小黑屋环境只会更加恶劣。
相比于对自己长子的处置,宇智波田岛对于自己弟弟的孩子可以说是偏心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让启去南贺川的神社罚跪,那里是供奉着宇智波一族先祖的地方,除了过年参拜和族内的重大会议,平时几乎鲜少有人过去。
宇智波田岛自然不会特地派人去监督启罚跪,所以究竟要不要好好跪着反省,完全是凭宇智波启一人的自觉——
甚至可以这样说,宇智波启只要在南贺川神社好好待满七天,期间没有制造点什么大新闻出来,这件事就直接这么过了,哪怕他在神社附近的河里用起爆符炸鱼估计都不会有人管。
自然,宇智波启不至于无聊到要用起爆符炸鱼这种地步,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要换做此前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两个人,恐怕会有这样的兴致。
这个年纪的男孩既然会比赛打水漂谁打得更多更远,自然也会对扔攀比包着起爆符的水漂石头谁炸得更远更壮观感兴趣。
宇智波启当然能够解决普通起爆符的防水问题,但由于宇智波斑那段时间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对柱间和扉间宣称他是他的弟弟,这种玩法自然也就没有被解锁出来。
耐得住寂寞的宇智波启在罚跪的第一天将南贺川神社的每一个角落都探索了个遍。
久不使用的神社内部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因为近年来人死的太多,族内的各项活动也颇为形式性,只有在祭典或者聚会的前两天才有人来这里打扫。
只要无人居住的建筑积灰都会很快,介于接下来还要在神社住上七天,宇智波启花了点时间打扫了一下这里,连密室里的石碑也都擦得干干净净。
他提着水桶打算去前院将污水泼掉,途径树林里的鹅卵石小路,神社前的灌木丛抖动了两下,突然窜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启——哥——”
泉奈拖长了声音唤了一声宇智波启的名字,等到宇智波启转过头,小男孩便将自己手中用蓝色条纹布包裹的便当盒示意给他看:“启哥,我给你带了晚饭。”
这是宇智波泉奈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次私下和启见面。
他窥探了兄长们的秘密,还作为‘告密者’反手把它卖给了大人。
尽管内心认为那是正确的事情,但泉奈也同样清楚,这种行为在孩子堆里,通常会被认为有些‘不地道’。
他知道斑哥不会生他的气,宇智波斑是一个极好的哥哥,这给了泉奈直接向父亲告状的依仗和底气。
启哥也大概率不会生他的气,这么久的时间,他已经看出了宇智波启是个温和并且极有耐心的人。
可就算事实如此,等到真要去见当事人的时候,宇智波泉奈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于是说完话以后,他就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宇智波启,眼巴巴的样子近乎于有些可怜。
好在宇智波启根本没把前面的事放在心上,闻言立马朝宇智波泉奈露出一个笑:“太感谢了!我本来以为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呢,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种待遇……”
他向以往那样揽着泉奈的肩膀,和他一起走进神社内部。兄长和往常并无不同的态度,让半大的小男孩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等到在正间里坐定,才一拆开便当盒,宇智波启便瞧出来今天晚饭有些隆重。
要说宇智波家每天晚上的餐食吧,由于家里的人都不太会做饭,忍者做事又讲究效率和速度,特点就是俭省中带着朴素。
宇智波家的几个孩子又正好都到了可以外出执行任务——简而言之就是光明正大出去打野食的年纪,于是就更没有谁会单独挖空心思把家里的饭做得好吃。
这就导致他们每天吃的饭,恐怕比宇智波启和带土每天推托着掌厨重任的时候还要差点。
毕竟战国时期生产力水平就只有这么一点,毕竟木叶高超的商业繁华度,能让宇智波启在轮到他做饭的时候在外面随便买点什么半成品然后带回去应付。
而这种行为放到如今,则是完全行不通的。
因为忍者避世而居,族地基本上就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
平民们根本不爱和忍者打交道,更别说主动跑过来和忍者打交道……
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族人在家族附近晃来晃去,这个年代的忍者比起好言好语给他指路,恐怕更倾向于直接给这个没有查克拉却能躲过结界的可疑家伙来上一刀。
所以宇智波启拆开盒子,看见一盒琳琅满目的豆皮寿司,便感受到了这顿饭的隆重。
“豆皮寿司……斑前几天才说自己很想吃来着。”
“是我从附近镇子上买来的,”泉奈说,“因为最近开始接任务了……启哥和斑哥以前老是给我带礼物,所以就想给你们带点什么。”
寿司的米饭通常是用粗盐和专门的醋混合而成的,豆腐皮大概是用味醂和白糖调过味,因此尝起来是一种甜咸的口感。一个个做好的豆皮寿司像是小船一样规整地码好在木盒里,看起来朴实无华味道却非常不错。
宇智波启开动的时候,泉奈在旁边像是小猫那样偏过头,好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直到少年在咀嚼之后点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他才露出松了一口气般的舒心神色。
“非常不错,”宇智波启说,“不过最喜欢豆皮寿司的家伙却不在这里,真是难免令人感到遗憾。斑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
“我给斑哥也准备了一份,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先来了启哥这里。”
“因为我这里比较顺路?”
“不,仔细一想,想要进禁闭室送饭的话,果然还得和大人们做一番交涉吧。”
宇智波启笑了起来,然后给眼前的泉奈添了一点茶。
等到豆皮寿司差不多进了两个人的肚子,宇智波泉奈又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盒日式果子。他神神秘秘地揭开盖子,白花花如同雪球般的团子映进眼底,惹得宇智波启条件反射性地神色一肃。
“蹡蹡——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草莓大福!”
宇智波启眉头上扬,顿时涌现出一股欣喜。如果把‘泉奈给他送饭’的感受评价为喜悦的话,那么‘泉奈还专门给他带了甜点’,这这件事简直可以评价为能让人落泪的感动!
“泉奈……”
“按照传统,草莓大福的里面应该裹豆沙才对,不过我知道启哥不喜欢红豆泥,所以专门拜托店家换成了特质的奶油。因为要现制,所以才从午饭变成了晚饭。”
单单就这一点来讲,泉奈的细心和体贴简直无可挑剔。
宇智波启因为这行为感动得简直不得了,于是他站起来,深深抱了这孩子一下。泉奈也非常懂事地回抱了一下哥哥,直到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件事算是真正翻过篇了。
等到他们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就着热茶吃点心的时候,宇智波启从高兴中脱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泉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有大福呢?我想惊喜程度对我来说,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怎么会是差不多呢?”宇智波泉奈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如果先给启哥点心的话,启哥一定会只吃点心的吧……毕竟是那样饮食偏好糟糕的家伙,需要有人防止你挑食啊。”
对于这种指责,宇智波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向来给什么都吃得下去,除了豆沙馅的东西,但是每逢有人批评他,就会说起他糟糕的饮食习惯,言辞之中充满了何种偏见。
于是宇智波启决定对如此评价置若罔闻。
享用完点心以后,宇智波泉奈便起身告辞,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穿着深蓝色族服的小身影又出现在了南贺川的神社内。
宇智波泉奈把两个便当盒放在桌面上,拆开包装,里面豆皮寿司和草莓大福色彩分外美丽,显然是和看守禁闭室的族内大人交涉失败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瞧了瞧眼前进入沉思状态的宇智波启,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启哥,你还吃得下吗?”
刚才还在思忖的宇智波启,抬头瞥见盒子里的草莓大福,顿时充满默契地回答道:“我吃两份。”
第115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
七天过后,宇智波启和宇智波斑都从禁闭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期间宇智波启可以称得上是吃好喝好睡好,时不时还有宇智波泉奈跑过来聊天解闷,除了不能出现在族人众多的地方以外,简直和度假没有什么区别。
而后者被关押在宇智波一族犯事者特供的禁闭室内,负责看守的人虽然称不上特意刁难,但是也绝不要想什么优待。于是宇智波斑这几天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室内,吃难吃的食物,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来送饭的族人那张习惯性板着的臭脸。
因此瞧见宇智波启的神采奕奕,连续啃了七天能噎死人的糙米团子的宇智波斑,表情就禁不住难看了一点:“虽然父亲根本没有惩罚你的意思,但是好歹也不要这么得意忘形吧……”
“——什么?”
这时候正在和泉奈讨论哪家店的豆皮寿司好吃的少年回过头来,宇智波斑脸上的不豫顿时消散了几分,他转而不自在地哼了一声道:“没什么,我是说,现在反过来倒像是我像那个生病的人了。”
“所以,我正准备请你吃豆皮寿司。”
话音刚落,宇智波启立马从善如流地表了态。宇智波斑挑起眉,刚想说‘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吗’,便瞧见他兄弟又伸出两根手指:“请你吃两顿,说到做到。”
他顿时察觉到这事有些不对劲了。
宇智波启请他吃豆皮寿司,这是上次他拜托他帮忙道别时的答谢,现在提出来也是应有之礼。但是这家伙这时候却无缘无故说要请他吃两次,这种举动瞧上去让人有些困惑。
——他是什么动不动就喜欢帮别人付账,彰显兄弟之爱的小白花吗?
宇智波斑迅速在心底将他和宇智波启一起经历的往事都评判了一遍。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干的坏事可一点都不少。
这家伙看起来温柔,但绝对不是那种好应付的那种人。自然,在需要的时候,他的妥帖和稳重完全无可挑剔,但是在没有必要的时候,这个人偶尔的发言甚至能够把人给气死。
他们两人以兄弟的身份相互接纳,表面是不计较了,但是在暗地里还是难免有些较劲。只要一个人在哪里显得比另一个人更有风度了一点,那么另一个人过段时间绝对会卯足劲以一种长兄风范的势头照顾回去。
所以,他们通常都是不怎么计较由谁请客这回事的,否则的话那简直是没完没了。
不过细数下来,宇智波启擅自帮他结账的情况也有,不过那都是在宇智波斑心不在焉的时候,或者宇智波启自觉有什么亏欠的地方。
……等等,‘自觉有什么亏欠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宇智波斑顿时警觉起来。
要说最近有什么会让宇智波启自觉亏欠的事,数来数去大概就只有这件事了。他大概是觉得事发之后只有他站出来顶祸,所以心里实在有些过不去……
不过要宇智波斑说,会为这种事感到愧疚的差不多都是笨蛋。
牺牲已经暴露的人,保护没有被牵连的人,本来就是那种情况下能做出的最优解。如果当时把所有真相一个不落地都抖出来,恐怕父亲的怒火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移向了别处,无论多少次宇智波斑都还是学不会怎么坦然表达内心想法,因此但凡只要有点煽情的话到了他的嘴里,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分外别扭。
“你是明白的吧?……启,这种事情。”
他想要告诉宇智波启不必介怀,毕竟如果在替他告别时,同时和柱间断绝来往,就不会引发后续的结果。这事本来就是他们一起犯下的过错,没必要单独往任何一个人身上揽,况且他在父亲训斥的时候,不是同样也站出来承担错误了吗?
只是这么多话堵在心里,让宇智波斑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凝重中又带着闪烁的目光,让宇智波启误以为他有什么沉重的心事。譬如说转了性子不爱吃豆皮寿司,但是又因为不好拒绝他人的好意而觉得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是不想吃豆皮寿司了吗?确实,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年龄变化的,如果陡然经历一些变故,忽然喜好大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这话瞬间把宇智波斑内心的多愁善感都给破坏得无影无踪,他既为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感到生气,又为自己先前拐弯抹角的情绪感到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吃豆皮寿司了?”他直接了当地抗议道,“只是,如果你是专门为了禁闭事件向我表达歉意的话,那我也不会接受。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对的行为,道歉的事情从何谈起?”
宇智波斑还想说点什么,就瞧见宇智波启侧过头去和泉奈深深对视了一眼。这其中的含义他有些读不懂,不过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觉得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含义。
“你要这么想,那也不错。”
宇智波启慢吞吞地说道,旁边的泉奈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除开这件事不提,我确实有必须向你表达歉意的原因。”
宇智波斑内心狐疑,他的心也似乎跟着宇智波启慢吞吞的强调一起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们究竟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说这话时,他已经把事态向尽可能糟糕的地方设想。譬如说又在什么方面惹怒了父亲,然后背着他把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又譬如说弄坏了他珍藏的什么东西,所以不得不在他发现之前先发制人道歉。
要是前面这种事,宇智波斑还能略略感到欣慰。
是谁提出来的想法且不说,既然泉奈也同意这样做,就意味着他这个弟弟已经学会了甩锅,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成长,作为兄长的自己当然会为他感到高兴。
想到此处,宇智波斑突然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无知无觉地把自己饶了进去。
……不对,才吐槽了宇智波启是个动不动请人吃饭的傻白甜,没想到回旋镖一下就扎在了他的身上。
到头来,心甘情愿为兄弟背黑锅的小白花竟他自己?!
“倒不是很大的事,”宇智波启回答道,“说严重也不严重,但是想了想还是得向你赔礼。毕竟单独瞒着你,似乎有些恶劣。”
宇智波启向来不会在这方面撒谎,他说不是很严重,宇智波斑就把事情的重要性往下调了几个度。
但联系到‘恶劣’这个词语,他还是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有没有可能是在这几天因为他不在,族里因为受罚事件酝酿出了一些对他的英名有影响的谣言?
可恶,看来宇智波启要在这方面暂时领先一步了!
宇智波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就说吧……”
他想说自己‘接受得了’,又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够好,于是破天荒地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态度:“很多情况下我们都对一些突发状况无能为力,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不会介意的。”
于是宇智波启露出了宽慰的神色:“太好了!原来斑你不介意我吃掉泉奈为你买的豆皮寿司!是我观念狭隘,把你想得太过小气了。”
“我敢作敢当,族里有不好的传言就让他们……等等!”
宇智波斑的话随着惯性刚说了一半,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豆皮寿司’这个词语。
他顿时大吃一惊,紧接着惊讶之情立马转变为愤怒:“你背着我吃了泉奈为我买的豆皮寿司?!”
宇智波启点了点头,又瞬间摇了摇头:“也不算背着你吧,毕竟看守的人不准有人进禁闭室送饭。就像是你刚才说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什么叫做迫不得已!那可是泉奈为我特地买的豆皮寿司!你难道没有泉奈给你买豆皮寿司吗?他肯定也给你买了一份的!”
宇智波斑有些咬牙切齿:“这可是泉奈为我买的第一份豆皮寿司……他前段时间才刚开始做任务吧,这可是他用自己第一笔委托费给我买的东西。你也是泉奈的哥哥,你肯定是懂这种感情的。就算我没有机会吃掉,也应该把它给好好供起来。”
宇智波泉奈从启哥开始道歉时,就有些忍不住想笑,不过他是经历了专门训练的忍者,所以一直在旁边强压自己禁不住向上翘的嘴角。
等到宇智波斑说到这里,他实在有些忍不住脸上的笑了。
“可是哥哥,豆皮寿司放这么久会坏掉的吧。”
“胡说八道,不试一试,你怎么就知道它一定会坏掉?”
宇智波斑的神色中带着点忧愤,他看着宇智波启:“如果你不吃,没准我出来以后还能看看那盒泉奈给我买的豆皮寿司……你就这么剥夺了一个兄长为弟弟感到自豪的机会。”
话里被提到的弟弟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羞耻,不过他的兄长们貌似倒是很乐在其中。
宇智波启非常配合地把手交叉在一起,低低地向宇智波斑垂下头道歉:“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忍者干什么?我不管,你得赔。”
“好,我赔。”
有了当事人这句承诺,这家伙当即就开始坐地起价:“你要赔我三次豆皮寿司,事先承诺给我的那顿不算,然后还要拜托泉奈再单独给我买一份。”
舆一惜一郑一哩——
宇智波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然后宇智波斑瞬间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对上泉奈视线以后,他立马转过脸假咳了两声,试图找回兄长的威严。
第116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一)
豆皮寿司不过是宇智波家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除却鸡毛蒜皮的一些平淡小事,他们又很快回归到了忍者的日常——任务、战斗、战争。
只是宇智波启发现自那以后,有许多事发生了无形的改变。
随着责任的增加和出没于战火纷飞的战场,周围的少年们逐渐变得成熟、冷峻了许多,唯一不会改变的似乎就只有他们对于兄弟的维护,还有千手柱间日复一日的开朗纯真的那一张脸。
——是的,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在战场上和千手家的那两个孩子相遇。
以敌对者的身份,宇智波斑在第一个照面便毫不犹豫地对昔日旧友挥下自己手中的利刃。
他完全把那段过往从他的心中抹去了,连带着那些傻乎乎的对未来的畅想,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千手柱间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给摧毁得一干二净。
‘如果能杀了他的话就好了’,宇智波田岛每回提到此事,从不掩饰他对上次失手的惋惜。千手一族的木遁确实棘手,这少年小小年纪实力便压倒了族内的成年人,每每和宇智波斑过招,他观察到自己长子甚至有时候隐隐处在下风。
其他宇智波和自家族长相比,便多了几分较为乐观的底气——虽然少族长和对面那小子打得难舍难分,但是他们一族可不缺才华横溢的新生辈。
如此稚嫩的木遁,怎么比得上宇智波极致的传说之眼……也就是少族长太过于年少气盛,第一次遇见如此势均力敌的同龄人,看起来对这少年有些惺惺相惜。
忍者的眼睛可不是白长的,自然能够从千手柱间包不住心事的脸上瞅出几分端倪,不过既然已经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就说明这其中的故事也就不值一提。
况且,他们已经有了一双万花筒写轮眼的英才。少族长开眼时起步便是二勾玉,不出意外日后也是前途可期。泉奈少爷是少族长的胞弟,随着年岁增长展现出了绝佳的天赋。假以时日,宇智波未来的兴盛可想而知。
而宇智波启如同众人所料想的那样,没有丝毫想插手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战斗的意思。虽然不折手段击倒敌人是忍者的信条,在紧要关头冲上去一对二才是最优解。
……不过那既然是斑的对手,斑又是个一等一高傲的家伙。想必打扰他们之间的‘叙旧’,这小子事后一定会很不痛快。
喧嚣的战场上,除却中心人物的对峙,双方的族人也在四周打得不可开交。宇智波启随手劈开一名千手的忍者,目光在人群里梭巡了一圈,很快便如愿以偿地搜寻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还没等他近身靠前,那少年便若有所感地抽身折返,嘈杂纷乱的环境中,几道苦无从他原先身位的死角方向飞速射来。
千手扉间敏捷地避开以后,忍刀和忍刀顿时撞在一起。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那刹那交叠,伴随着忍具的碰撞,四周的火花也随之闪烁。
“好久不见,千手扉间。”
“宇智波泉奈。”
稚嫩的少年有着一张清秀的脸蛋,以往面对族人时,展现都是可亲可爱的神色。
而现在他正与千手扉间刀剑相持角力,于是便顺势挑起眉毛,朝这自神奈川一行就相看两相厌的家伙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你这惹人厌的家伙还没死在战场上啊?”
千手扉间原本下意识想要朝泉奈身后瞥上一眼,却被被刀刃上带着的力气一震,转而心无旁骛地认真对敌,同时不忘反唇相讥道:“托你吉言。不过在你死前,这种事对我还为时尚早。”
在战场上,即便是敌人一个很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脱宇智波一族的眼睛。
几乎是立刻,宇智波泉奈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对面的小动作。
虽然当事人斑在事后对南贺川那段的往事绝口不提,而他另外一个兄长同样不是会和别人讲故事的性格。
但泉奈多少能从两个人互为共犯的态度上还原出事件的真相,况且宇智波斑在上战场前,又特地向他嘱咐不要给‘某些人’接近宇智波启的机会——
他随即意识到什么,微笑中瞬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你在往哪看呢?天生邪恶的千手一族小鬼,斑哥说得果然没错,哼……你就是靠这伶牙俐齿的伎俩欺骗启哥的吗?”
被称为冠以邪恶之名的白发少年原本就冷着一张脸,此刻也忍不住因为宇智波泉奈的话皱起眉。
在知晓身份之前,启的兄弟就对他颇有成见,在这之后,他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那家伙平时是怎么向宇智波启编排他自己的。
但等到宇智波泉奈开口嘲讽,千手扉间还是被他话里话外仿若自己引诱宇智波启犯错的形容给酸倒了牙齿。
“我没有欺骗启。”他沉默了一下,又迅速说道。
“叫得好亲密啊、直呼名字什么的。”
宇智波泉奈横过刀来,脸上仍是带着笑,手上的力气却暗暗又加重了几分:“我不管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管你有没有真的欺骗启哥。哼。”
“反正每一个骗子都会这么说,”他冷笑了一下,充满胜负欲的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千手扉间那双红色的眼睛,“不过,你的对手是我,明白吗?”
——‘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千手扉间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泉奈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出他的意外,换做他也会这样维护自己的家人。
只是想起宇智波启以前对他说起家中幼弟如何可爱,真见面的时候却真没从他的身上看出一分半点……不过宇智波家的小鬼么,本来就是极其不可爱的。
他和宇智波启没有进行过诀别的对峙,在早前就很有默契地断绝了往来,那一次没有问出口的疑惑,似乎成为了作为朋友的最后一面。
被揭发的人不是宇智波启,想来他在族内并未受到过多的诘难。即便现在于战场上相逢,也只能将彼此当做单纯的陌生的敌对者。
既然如此,那似乎更没有必要优柔寡断,千手扉间不像他的兄长那样天真,在父亲和家族的阻拦下,还认为和旧友有着重续故缘的可能……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是对这个人疏远一些比较好。
于是在泉奈说完那句话以后,他也不着痕迹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刀光剑影之间,两个人交换了目光,不过这点无声的默契并没有使得双方的攻势稍缓。宇智波泉奈猛然挡住千手扉间劈来的一刀,原来是千手扉间抓住交流的空隙瞬间爆发,转守为攻想要击破他的架构。
在僵持中,他顺势前压一小步,在诱使对手撤力使出变线斩的时候借机结印:“火遁豪火球之术!”
千手扉间只好瞬身后撤,但同样也不甘示弱:“水遁水龙弹之术!”
巨大的火球和激流在中间相撞,升腾的水雾弥漫在两人的场地之间。还未等水雾散去,双方交锋的动作,又在这充满雾气的空间中卷起阵阵气浪。
场面越发激烈了。
远处的宇智波启又迅速击倒了一名千手一族的敌人,甚至还有闲心同时旁观泉奈和扉间发生的战斗。
毕竟都是他指点过的后辈,宇智波启陪练泉奈花的时间和心思要多一点,而扉间的优势在于他超乎常人的聪明和机敏。差不多的年纪,实力也碰巧相差无几,恐怕一时之间想要分出胜负是件难事。
以至于宇智波启迅速放弃了继续等待下去的念头。
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其实在战场上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对手。
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世代敌对,在战场上时常相见,打了这么多年也还是都旗鼓相当。但凡有实力出挑的忍者,差不多都有那么一两个势均力敌的老对头。
否则但凡有一方的砝码稍轻或者稍重,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忍者敏锐的本能会促使他们抓住千载难遇的机会,使得天平迅速朝着胜者的方向倾斜。
正如此时此刻,宇智波田岛和千手佛间在战场的最中央打得有声有色。双方平时私下如何骂对方‘老东西’且不说,一到战场上见面以后双方倒是足够情绪激扬。
等打到酣畅淋漓的时候,‘宇智波田岛!’、‘千手佛间!’之类的呼喊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两个人的长子在一边也有学有样,那阵仗堪称父辈们的青春版。
宇智波启虽然自小作为忍者长大,但几十年来的忍者生活相对于数千年的见识还是有些短浅。不过这不妨碍他私心觉得这场景无论放在哪个地方、哪个战场上,也都显得足够炸裂。
这样的情况下,独独没有对手的他,就顿时在长辈和兄弟的衬托下相形见绌。
找上他的同龄人自不用多说,宇智波启一刀一个。至于成年人,他好几次本来想要多周旋几圈,却被当事人察觉到放水,一副极度受辱的模样,还朝他低喝一句,让眼前这个宇智波家的小鬼不要看不起他。
有实力的人和没实力的人都在和自己的对手打得有来有回,就只有宇智波启形单影只、格格不入,在战场上孤零零地开着无双对送上门来的杂兵割草。
千手扉间一定事先注意到他了。
只是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
宇智波启少有地感到了困惑,因为在那之后,千手扉间似乎突然一夜之间变得和宇智波泉奈非常有默契。就像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一样,旁的人根本无从在他们中间立足。
可是前面两个也就罢了,千手柱间好歹不会视他为无物,而扉间,这个往日的朋友,反而从来没有正式面对过他。
……怎么回事,明明是五个人的矛盾,却独独弄得他像是一个局外人。
第117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二)
宇智波启没想到自己这个局外人一直当了很久。
久到时过境迁,他的兄弟们都从少年成长为青年,褪去孩童时期的稚气和青涩,作为可以承担起宇智波一族责任的成年人。
宇智波田岛的去世对于大家来说并不算难以接受。
在忍者和民众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战国时代,族长大人这时候已有四十多岁的‘高龄’。虽然一代豪杰的逝去难免令人哀叹惋惜,但是好歹也称不上英年早逝。
……况且,族长大人的死绝对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他在和千手佛间的一场激战以后,因为体能和体魄过了巅峰,撑不住旧疾复发而死。
这场病症来势汹汹,沉疴难愈,药石无医。家族里医者围在宇智波田岛的病榻前打了好几天的转,黑色的长袍落在宇智波斑的眼里倒很像是象征死亡的秃鹫。
“医生的话是断然不能信的。”
他上次用这话安慰泉奈,而如今泉奈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安慰。
或许是这次没有将话说出口,上一回的奇迹并没有重现在宇智波田岛的身上。
按照习俗,亲人们要在灵堂内守候三夜,族长的葬礼总是要比其他成员正式几分,再加上这个季节不是战时,也有一些向来和宇智波家交好的忍者家族前来参加葬礼吊唁。
他的兄弟负责迎来送往,而作为丧主的宇智波斑却全程守在灵堂,对于这些琐事无知无觉。
宇智波田岛在以往和孩子们并不亲近,战国时期的男子普遍脾气暴躁,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慈父’这个说法,但是这不妨碍这个男人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
尽管宇智波斑好几个兄弟都因为战争夭折,但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他已经尽他所能将求生和杀戮的技巧传授给他们,只能说是一场无可奈何的悲剧。
他以前回想起宇智波田岛的一些决断,其实在心中关于母亲和弟弟们的事对这个男人偶尔有一些怨言。
可是等到分别来临的那一日,心中翻涌的悲痛无比清晰地告诉宇智波斑——
他毕竟是父亲。
宇智波田岛对于死亡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异常坦然,甚至还有闲心如同以往那样呵斥宇智波斑,让长子莫要摆出一副小儿女的姿态。
他倒是不避讳拿出交代后事的架势,叮嘱他要照拂好家族,照看好泉奈,以及不要和启再像以前那样闹矛盾。
宇智波斑点头一一应了,然后又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早就不和启闹矛盾了。”
于是宇智波田岛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话。
不消多日,家族在外游历的忍者便传来了千手佛间去世的消息。族长大人得知这个情报以后,卧在病床上颇为痛快地大笑了两声,当天晚上,他也紧跟着逝世了。
——
宇智波田岛在族内的风评一向很好。
他实力强劲,气概豪迈,在世的时候能够压倒族内所有不平的声音,使那些心高气傲的成员心悦诚服。在去世之前,宇智波田岛又直接带走了作为宇智波宿敌的千手一族的族长。
崇拜强者的宇智波们自然给予了这位族长极高的评价,甚至私心认为他们首领的实力,恐怕比起千手们的还要更胜一筹。
族长大人的死绝对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宇智波田岛是为了宇智波一族的未来而死,为了无数个逝去族人的血仇而战斗。
他是战场上的豪杰,是家族的英雄。
在第三日的辞灵仪式上,不少族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参与这这场葬礼,让自己的孩子以老族长为榜样,将来也成为那样了不起的忍者。
这是族人们表达崇敬的最高方式,但是宇智波斑听了以后,却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
就像是以前兄弟们的死亡一样,父亲让他和泉奈都不要悲痛,他们是作为忍者而死的,为家族的荣耀而死的,将他们当做稚嫩的孩子而流泪是对他们的侮辱。
可是宇智波斑那时却怎么样都平静不下来。
就像是现在,听见众人的夸赞,听见孩子们被教育以在战场上牺牲为光荣,他便觉得十分心烦意乱。
直到宇智波田岛下葬的时候,刻着宇智波族徽的棺椁被黄土淹没,宇智波斑内心的烦躁倏而到达了顶峰,原本和他并肩而立的宇智波启忽然默不作声抓住了他的手。
启已经三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宇智波斑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父亲的去世令他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作为葬礼的丧主,宇智波新的族长,这本来该是他在各个家族面前正式露脸的机会——这个年代,族长的交接仪式必定不可能大张旗鼓,办上好几天的祭典,请一堆外面前来观礼,在南贺川的神社举办一个族内的集会已经是极限。
无论是想要依附于宇智波一族的家族也好,还是想要继续与宇智波结交的家族也好。宇智波斑作为继任者,于情于理都该和他们见上一面,稍稍展露一下自己的态度……
但由于他无心于此,不知不觉这些事全部被泉奈和启包揽了过去。
出了这种事,泉奈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在守灵的时候,偶尔也会跪在他的身边附耳对他说些什么,譬如说红莲一族派了人来,那个才进灵堂的浅栗色头发是鞍马一族的族长。
只有和宇智波特别亲近或者有渊源的家族,宇智波泉奈才会提醒自己的兄长,然后宇智波斑便抬起头敷衍地朝他们点一点。他虽然傲慢,但是对于前来吊唁的人并非不知礼数。
但是启总是不言不语,除却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起身帮着长老们招待前来守灵式的族外人外,好像就没有和别人有过任何私下交流……
这幅模样让宇智波斑想起他被接来自己家住的第一天,那时候他在外面等他,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静默着做了很久,出来以后同样是不怎么愿意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可能是不想和他说话,也可能是完全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在如今的世道里,亲人的逝去如同粥里的米粒那样普遍,启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可是这一次,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宇智波启的动作很轻,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只是一个小小的幅度。他的手心不冰冷也不滚烫,和很多年前一样,是正好能让人感到舒适的体温。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宇智波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父亲死前所叮嘱的‘不要与兄弟闹矛盾’,是和跟叔父闹了一辈子矛盾的他自己说的。
于是他更用力地回握住了宇智波启的手,好似所有的感情都被包容进了这无言的动作里。
旁边的泉奈见了,也伸手握住了兄长的另一只手。
因为兄弟三人的默契,宇智波斑顿时将先前的不顺心都抛在了脑后,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他心中想,母亲和兄弟们的葬礼上,他只是个无力的少年,而如今作为新的族长,他拥有宇智波一族的终极力量,又有着一心同体的兄弟支持。
宇智波和千手僵持不下的局面会由他来打破,没有一个敌人的前路会由他来开拓。
他比父亲要更强大、更有魄力,而宇智波斑终究会比宇智波田岛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
宇智波启不说话,只是因为他无话可说。
他活得太久,经历的死亡太多,感情不像以往那样鲜明,倘若对每一场逝去都那么悲痛……那么恐怕连他都不知道,在回到带土身边之前,他是否还维持着足够的理智。
在听到千手佛间的死讯以后,他的心里没有多少波动,只是心想,看来千手一族对宇智波的仇恨又深了那么一点。
在这位平时对自己多有照顾——甚至对比其他从兄弟可以说是溺爱的伯父去世后,宇智波启依旧面无表情,又在心里想,看来宇智波对千手一族的仇恨也加深了。
宇智波和千手是世仇。
这不用多说。
斑除他和泉奈外还有三个兄弟,两个死于战场上,一个因为夫人在怀孕前期受惊,导致身体一直不好而夭折。三个中间有两个都和千手脱不了干系。
远的不提,宇智波启这一世的父亲就死于千手的刀下,也只有千手一族的人才会有逼得族长弟弟替他挡刀的实力。
旧的仇恨造就出了新的仇恨,而新的仇恨让两族酝酿出的血债代代不休。
而现如今有了这一出,多了这一茬,宇智波启带着几分苦恼地想到——
照这样的走向的话,他还能在去世之前看见木叶村的影子吗?
依靠外物强行穿越世界的手段,或许真的不如死后顺应规则轮回转世来得顺畅。这一世的身体不仅难以发挥他的全部实力,而且还脆弱不堪,活到今日,便已经像是破败的帆舶,仅仅靠着腐木的浮力游荡在这个尘世。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引领他来此的愿力消弭殆尽,就是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是因为宇智波启强迫的意志改变了命运。
虽说可以直接撒手放着不管,但他还是忘不了少年那天晚上真挚的挽留。
就稍微为他驻足一会吧,哪怕只是看见他达成梦想就好。
和挚友一起建立一个和平的村落,让孩子们不必在年幼的时候面对战场。
虽然……
他凝视着落在土地上的绿叶,随着黄土彻底掩盖住了宇智波田岛的棺木,宇智波启的思绪被仪式结束的声音打断。
独力难支,这具身体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第118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三)
宇智波启是在宇智波斑就任族长三个月以后病倒的。
不是十分严重的病状,但是却翻来覆去发了三四天的高烧。病人在期间的意识还算清醒,甚至就连身边人发现他在生病都是因为一个偶然。
他们任务结束后返回族地,在沿途的村镇稍作歇息用了一些茶水。
经营店铺的老板是一位阿婆和她的孙女,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启没有掩饰自己的容貌,或许是偏远的山野里鲜少有外人的造访,两个磊落飒爽的青年惹得那姑娘送上茶水和团子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尽管知道他们是不好接触的忍者,在结账的时候,那姑娘最终还是叫住了宇智波启他们:“先生!”
无论是端茶送水忙上忙下时沉重的脚步声,还是在他们交谈时背后明显得完全无法忽视的目光,这些举动无一表明这女孩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份。
或许是泉奈脸上的微笑给予了她一点鼓励,那系着襻膊的姑娘当着他们的面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最后从柜台处装饰的花瓶里抽出好一支盛开的淡黄色洋桔梗。
“……这个,送给您。”
递出来的时候,她简直是不敢去看宇智波启的眼睛了。
“开得很漂亮,”宇智波启朝她道谢,“我收下了,谢谢你。”
然后他们便没有继续同那姑娘说话了,因为她奶奶在里屋远远地叫她的名字。
碰巧这女孩的名字也唤作‘桔梗’,宇智波泉奈能够猜到那位阿婆的用意,差不多是想让孙女马上从目前的场景抽身,再将她叫进去不轻不重地训斥几句,让她不要再这么莽撞地和忍者打招呼。
普通人不习惯和忍者接触,这不是他们喜不喜欢的问题。
忍者是一个不能一概而论的群体,他们其中有的人性格好,有时候甚至会顺手帮助遇见的普通人。有的人脾气差,对于平民横眉冷目呼来喝去几乎是常有的操作。
毕竟忍者的本职乃是杀戮,一些心理素质差劲的人,根本把握不好生活与职业的平衡。
出身于宇智波或者千手这种大家族的成员,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屑于向着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挥刀。可平民们能接触到的,也是最常见的,便是出身不好没有归宿的流浪忍者。
这类忍者或许出身于一个小小已经覆灭的家族,或许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两三个不入流的忍术,总而言之根本没有接受过像样的训练,然后就草草开始了自己杀人越货的职业生涯。
没有稳定的收入,被权贵鄙夷,又遭同行轻视,自然在普通人面前要成千上百地将失去的人格和尊严都讨回来。
平民们没有区别忍者阵营的眼力,更没有贵族身份这道护身符,他们绝对不能在运气方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对待忍者敬而远之,这就是普通人的生存方式,也是忍者在这片土地上的处境。
宇智波泉奈已经习惯阿婆这种态度,倒不如说,那女孩的做法才是例外中的例外,简直像一只懵懵懂懂闯进猎人视线内的小鸟。
就算是后者因此遭到了呵斥,却不妨碍他的心情骤然因为刚才的事明亮了起来。
——因为那姑娘是冲着宇智波启去的。
虽然女孩叫住他们的时候,根本没有带上特定的称谓,即使抽出黄色洋桔梗之后,递出花朵的方向也正好朝着他们的中间,但是宇智波泉奈早就瞧出了她真正的心之所向,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暗示宇智波启亲手去接。
比自己被搭话,感情尤其好的兄长被萍水相逢的姑娘送了一朵花,即便这是一道显然不会有后续的插曲,但依然是件值得称道的趣事。
于是宇智波泉奈在走出茶寮以后,笑起来朝着兄长打趣:“她看起来很喜欢你呢,我看那孩子在柜台后面犹豫了半天,把花瓶里开得最好的一支挑给了你。”
宇智波启的相貌生得好,尤其讨人喜欢,像是皎如日星的光辉,这在族中是众所周知的事。毕竟他的父亲和宇智波田岛在年轻时候,两兄弟就是那种走在街头会频频惹人回头的美男子。
如今的子辈自然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和宇智波斑不同的是,宇智波启的性格则是更加温和妥帖。
一个温和的宇智波……这话说起来有几分古怪,毕竟就连宇智波泉奈,都只会在族人面前展现出柔软的特质。
而宇智波启笑着的时间显然要比他们的总和还多上一点,有时候他甚至会被外人的一句玩笑话逗笑,笑起来时稍稍点点头,脸颊上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太给别人面子了,决计不会让身边任何人处于窘迫的境地,以至于谁都爱和他相处。
这正好成了令宇智波斑偶感不快的一点,他认为强者根本无需如此迁就弱者。
但泉奈有着和宇智波斑完全不同的侧重点,因为启太好了,好到对除了他们之外的每个人都似乎都没有什么另眼相待,他每回看到兄长在笑,都会想宇智波启竟然连笑都是那么的克制。
宇智波启手里还握着那一朵花,洋桔梗开得非常漂亮,淡黄色的花瓣瞧上去有些像晕染得宜的水彩。
在除这里以外的地方,他极少有机会看见这种花,古时候的日本根本没有这个品种。
而在忍者世界,哪怕是荒芜的战国时代,只要是五大国气候与土壤合适的地方,洋桔梗在夏季和秋季期间几乎开得遍地都是。即使这么一个小小的差异,也都在告诉他离家很近的事实。
宇智波启心里生出一股怀念。
“确实开得很好。”
这回答让等待回应的泉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满意。
他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打趣兄长的机会,但更不愿意因为太过明显的问题,被宇智波启看透自己的坏心思,只得长长地嗯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宇智波泉奈若无其事地在一旁打量宇智波启,便瞧见他的兄长面上虽然镇定,但是耳根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绯红。启不是个情绪过于充沛的人,如果仅仅是因为送花事件就这样的话,那样似乎有些超出寻常了。
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为了测试兄长的心不在焉,自然而然地朝着启伸出手。
彼时宇智波启已经过了怀念的情绪,正在思索怎么处理这支桔梗——
拿着一朵花赶路,听起来不太符合忍者的风格,如果随手丢掉,但好歹是他人的一番心意。特地打开卷轴装进去,又在泉奈面前有些大张旗鼓,况且最终还是要丢掉……
这时候碰巧有只手出现在他面前,因为太信任的缘故,宇智波启下意识便将东西朝着泉奈一递,更没有仔细思索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
宇智波启的手指,碰到了泉奈的手指。
宇智波泉奈立刻反手抓住兄长的手腕,原本放松的神色立马变得严肃。
“启哥,你的手好烫。”
发现他发烧以后,宇智波泉奈再也没管什么洋桔梗不洋桔梗的事,被带回族地以后,宇智波启直接被押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的高烧来得很急,急到宇智波启只是认为这仅仅是小小的不适。
他病得其实不算很重,远远比不上宇智波斑对此严阵以待的态度。
不消三五天,宇智波启便恢复了以往正常的脸色,但从这以后,家里的两兄弟再也不相信他对身体状况的判断。
无论是斑,还是泉奈,都很害怕就这样失去自己的兄弟。
有的时候泉奈深夜从外面回来,甚至会专门在宇智波启的窗户外驻足,目的是判断自己的兄长究竟有没有在梦中生病。
他们对这种事好像早有预感,因为宇智波启确实在此次病好以后,又反反复复在换季时节发了好几次烧。原本强健的身体在病魔面前根本起不到半点抵抗的作用,就像梅雨季节的天气一样,阴雨绵绵总是见不到长久的晴朗。
对这样的状况,宇智波一族的长辈们又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他们说这是宇智波启太早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结果,要知道,就连宇智波斑和泉奈这对才干非凡的兄弟,都是在十六岁身体初步长成后才开启万花筒。
就像是再严苛的忍者家庭,也不会在孩子四岁以前教导他们提炼查克拉的技巧。在宇智波家,开眼开得越早,乃是天赋越高的表现,但宇智波启那时候太年幼,再加上又是一步到位,以至于完全透支了他的潜力和生命。
这解释说得有理有据,不少族人都对这个说法表示信服。
一时之间,族内又好像回到了夜袭以后那段时间的氛围,和以往不同的是,十年前空气中充斥的是对一个天才即将逝去的惋惜,现如今的气氛是对一位强者如流星般滑落的悲痛……
总而言之,其中的含义差不多都是在表示:宇智波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宇智波斑认为他们都在放屁,并且勒令他们不准在明面上再提此事。
族长大人的威严自然不用多说,但架不住这悲观的情感太重,连前来探望病人的宇智波火核都禁不住心有戚戚,于是这种说法最终还是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什么后遗症呢,”宇智波启听罢,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单纯的宿命罢了。”
他坐在桌子前,单手支颐撑着脑袋朝泉奈看,因为前几日刚刚立了秋,青年这段时间又开始生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清瘦,连肩膀都仿佛单薄了一点。
“有些人的寿命天生长,有些人的寿命天生短。就像是一件物品会有它使用期限,每个人注定的寿命也会有一个期限。比如是那些贵族,既不需要上战场也没有遭遇意外事故,有的人纵情声色却活到了七八十,有的人生活规律却在二三十岁猝死。”
他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的神色就像是在谈论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也许上天只要我活这么久,这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大病,就只是寿命走到了尽头而已。”
“启哥!”
宇智波泉奈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哥哥和其他人不同,从小到大都十分可靠稳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胸有成竹。
因此等到他说起宿命论,泉奈的心里难免升起某种说不出的惶恐,仿佛从宇智波启口中说出的都是真理,下一秒就要真正应验一般。
因此在用颇为强硬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以后,宇智波泉奈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请求。
“……不要再说了,医生的话向来不能信的。”
他说起斑哥小时候用来安慰他的话,那时候宇智波斑用这言论来安慰心里一点都不好过的幼弟。
等到宇智波泉奈现如今将这句话重复给还在病中的宇智波启听,才骤然体会到,那时候兄长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一定仿若得到安慰般松了口气。
是的,医生的话根本没办法用作参考。
当年他们说母亲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母亲却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他们又说用了医疗忍术以后,父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父亲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人世。
他们还说,七岁那年的启哥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死,可是启哥自那一夜后就退了烧,好好地活到了如今。所以启哥这回也一定,不会像族里所传言的那样……
“未雨绸缪罢了。”
宇智波启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不明白泉奈为什么要在这方面如此固执。
“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宇智波泉奈突然拿出认真的态度,“不然我会生气。”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生气,以后启哥生病,我也不会过来看你。”
“到时候就只有斑哥一个人照顾启哥,你是明白的吧?如果是斑哥的话,在养病方面启哥根本得不到任何的通融。到时候你不仅要穿着厚厚的衣服,裹着厚厚的围巾,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得愁眉苦脸,只能和斑哥两看两相厌。”
或许是知道这惩罚不算非常有威慑力,泉奈又紧跟着补充道:“最紧要的是,他绝对不会允许你吃冰,一点点也不行,哪怕是在夏天。”
宇智波斑的严厉,或许换做家族里的任意一个宇智波面对,恐怕心里都会打怵。
但放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面前,自然一概都不能作数的。
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通融一下自己,实在不行,还有一个不能轻易用出来的杀手锏。
但是宇智波启还是被泉奈这煞有介事的说法给逗笑了,伸出手,在这初秋的天气里捏了捏弟弟的鼻尖。
第119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四)
等到季节交替过去,天气变得不再骤冷骤热,宇智波启的状态显然比先前要稳定了几分。
他的病症十分古怪,来得快,好得更快,压根就没有丝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势头。
等到族内的人意识到他痊愈,宇智波启这时候便已经又开始执行任务了。
忍者的宿命就是如此,能死在战场上,或者是为了家族和同伴而死,是时下最最理想的死亡方式。寿终正寝在如今的世道下不过一个笑话,是懦夫所期盼所选择的道路。
宇智波斑没有理由阻拦宇智波启。
而宇智波泉奈则有意让兄长再休养一段时间,他不想让宇智波启再上战场,好在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但是一直这样阻拦根本不算好的处置办法。
作为辅助族长的左右手,由宇智波泉奈负责处理族内大大小小的庶务要更多一点。
虽然同样是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强者,宇智波斑更像是起威慑性作用的战略性武器。
而宇智波启的态度既友善又柔和,虽然不像个典型的宇智波,但由于他是位强者兼之族长大人的兄弟,况且宇智波一族这时候又因为战国的高压环境,远远比木叶时期的家族要团结得很多。
许多族人都对这位从小到大都优秀到极点的天才抱有好感,仰慕他的强大力量和事迹的年轻人不知道凡几,年长的人也喜爱他,因为他作为后辈的礼仪无可挑剔。
相对于强大、高傲又危险的族长,很有手腕但过于年轻的泉奈大人,甚至会专门停下脚步关心族人家里猫咪状况的宇智波启就成了很好的倾诉敬仰之情的对象。
但凡是要见面传达什么意见,即便讲完了正事,当事人肯定不会立马离去,绝对要恋恋不舍留在宇智波启身边,接着再寒暄点别的什么。
好一点的就借着探讨修炼经验的机会,向宇智波启请教一下新忍术开发之类的心得,坏一点就直接把宇智波启给扣下来,聊起族内族外的大事小事,然后直接说个没完没了。
关键是宇智波启还真的愿意同他们就这样聊下去,自从火核的父亲从第一线退下来以后,就开始醉心于园艺,宇智波泉奈真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究竟为什么光枇杷树养护的话题可以谈论半天。
不过自从他知道族内人就连新生儿取名字这件事,都要向兄长询问一下意见以后,此后关于家族内部的事务就有意无意倾向于交给宇智波火核处置。
老子造成的时间黑洞,就交给儿子来偿还。
至于自己家兄长宇智波启,宇智波泉奈则更愿意给他派到家族外面去。
他不想让宇智波启上战场。虽然宇智波启的强大众人有目共睹,就算是受病症的影响,普通上忍也不能望其项背,但战场上不仅有讨人厌的千手,而且还有更惹人厌恶的千手家的白毛扉间——
尽管宇智波泉奈同样不想启离开他们的身边,跑到很远的雷之国或者土之国执行任务,不过两害取其轻,还是利用职务之便,替兄长选取一些不需要奔波太远的任务较好。
等到宇智波泉奈精挑细选的任务交到当事人手中,宇智波启看完卷轴,竟然觉得恍若隔世,像是回到了以前做神子的那段时间。
他在祇园的时候,作为整个神社招牌的神子自然会承担许多业务,主持神事、消灾祈福,讲经诵法,为达官贵人们解读签文兼之排忧解难……能走出神社驱魔除灵的机会也有,但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不过在和双生的弟弟离开祇园以后,因为在京都的六条大街上定居,于是反倒离凡尘中的俗事贴近起来。
周围的邻居们一遇到什么难以解释的怪力乱神之事,第一想法就是向着居住在离家不远处的神子求助,日积月累下来,宇智波启还因此处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委托。
而现在到手的任务卷轴,就颇有以前经历过的那种神神鬼鬼的描述风格。
汤之国位于火之国的东北方向,乃是忍者世界有名的温泉疗养之地。一年四季气候如春,在如今战乱的世界里,如同一处桃源乡一般,颇受世界各地的贵族以及有钱人的喜爱。
当地的旅游业和商业十分非常发达,由此衍生出一系列供应给达官贵人享受的产业链。
既然有温泉了,那就应该有美食,既然有美食了,那么就应该有美酒。既然美食和美酒都具备了,怎么能少得了在旁边助兴的歌舞伎表演?既然都喝到酒酣耳热了,怎么能又不能不去隔壁赌上两把?
总之,汤之国有数不尽的疗养胜地,也有数不尽的繁华城镇,不仅有专供客人休养的清静之所,同时还有灯红酒绿让人留恋徘徊的销金窟。
而向他们发出任务委托的甲方,正是位于汤之国花之温泉的商业街老板。
从今年的三月起,商业街里内陆续有人失踪,最开始只是最不起眼的工作人员,端茶送水的女招待,后厨里帮忙打下手的帮厨,帮客人跑来跑去到处带口信的门童。
像这样的人,所在的职位没有什么不可代替之处,就连工钱都是每逢半年才下发一次。
管事的人乐得他们干到一半就卷铺盖逃走,即使消失多日也不会谁愿意去大张旗鼓寻找。因此哪怕这现象在很多店铺里都颇为普遍,但根本没谁把这事放到心上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的人逐渐开始变多,失踪的范围更是不再局限于没人关注的小人物。
高级料亭花重金请来表演的艺伎舞伎,旅居于汤之国寻找灵感的画家作家,将生意场合安排在温泉街和客人坐谈的商人……
本来在这等人来人往的繁华闹市,偶尔有人失去音讯也不足为奇。
但由于汤之国和火、雷、水三个大国比邻,这几个国家无所事事的贵族们都是在这里打发时间的常客。
直到一位水之国的贵人在这个地界失踪,不日之后,火之国的少国主便要迎娶他年轻貌美的女儿,这时候这位重要任务的失踪自然引起了两方阵营的愤怒。
遭受双重施压的汤之国自然查封了花之温泉的商业街,连周边赖以生存的所有产业都被勒令整改,并且雇佣了宇智波一族的忍者调查此事。
……到目前为止,任务书的描述尚且还在正式的范围以内。
谁能想到负责发布委托的官员,竟然是一位尤其惜命并且迷信鬼神的家伙。
他在调查情况的时候,生怕自己也像那位水之国的贵人一样遭遇不测,自己是汤之国世袭的贵族,捉到真凶又不会受到其他国家国主的拔擢。
索性什么正经事都没有做,只是沿着街道打听了许多冤魂索命、艳鬼杀人的都市传说,然后便应付了事塞进了任务描述里。
而负责记录委托的宇智波又是个没正形的家伙,一边忍着笑一边将这些传闻原封不动抄进卷轴里,弄得一个好好的任务看起来反而像二手书店角落里售价50円一本的地摊文学读物。
什么在赌场里欠下高利贷被打手逼死的商人怨魂回来,试图搅乱温泉街的生意向老板报复索命。什么水茶屋最漂亮的茶汲女其实是裂口女,为了遮住自己脸上的伤口,只能不停地狩猎新鲜的人皮。
尤其丰富的想象力看得宇智波启脑袋发疼。
——且不说裂口女是不是顺便缝合了白//粉姥姥还有骨女的传说,但怨魂向老板索命,还要顺便无差别残害路过的无辜旅人,是不是报复心有些过强了一点?
虽然任务描述上充满了奇闻异志,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一猜,就基本上能判断出是怎样一回事了。
大概是从外地来的强盗或者亡命之徒,因为商业街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于是借机隐匿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城镇里藏身,但由于身无长物,只能靠原有的手段谋生。
生长在平和环境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见识,便觉得这种作案手段高明得不得了——
如今这个世道上虽然忍者占主流,但是同样有很多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各种遗留。
譬如说鬼之国封印着的魔物,漩涡一族的死神面具……把衰败了的铁之国草草给翻找一下,哪怕是从这群退出舞台已久的武士手里,没准就能找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文物。
看目前的凶手在汤之国如此藏形匿影地犯罪,保不准是从哪里挖出了道具或者邪术,然后便头脑一热走上犯罪生涯。
照理说,这样任务难度差不多是B级左右,大概率是几个中忍,有极小概率达到了特别上忍的水准。
拿给家里大人带初出茅庐的小鬼去磨炼一下刚刚好,分到宇智波启的手里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可是想来想去,联系到‘汤之国’、‘温泉街’这对组词,他能猜得出这多半出于泉奈的一番心意。
如果到了汤之国,那么多半是要体会一下当地特色,与其说是执行任务,倒不如说是打着做任务的幌子公费旅行休养。
宇智波启心知这是泉奈妥协的最终结果,再一味拒绝便有些说不过去。
等接了任务到了当地,他便想着快刀斩乱麻,逗留两三天便可。于是便不顾商业街老板的宴请,入了夜便直奔血腥气最浓的高楼而入。
宇智波启已经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除了与带土相逢之外,估计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冷静的神色出现变动。
但是等到他像猫一样翻进窗户,打算向传闻中歌舞伎町最为有名的舞女小姐赔礼道歉,顺便再询问一些情报的时候。
瞧见屏风后面的那道身穿和服的身影,青年霎时往后退了一步,清俊的脸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这是什么?用了变身术的千手扉间!好怪,看一眼。这是什么?用了变身术的千手扉间!好怪哦,再看上一眼。这是什么?用了变身术的千手扉间!好怪哦,再看最后一眼……
宇智波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下刚好踩翻了脚边的香炉。
等到那人回头,他便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露出太过失礼的神色,末了,等到他对上那漂亮得如同红宝石的眼睛之后,还是忍不住将左手搭上了自己的额头。
“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是变身术。”
千手扉间被他那如临大敌的表情给弄得沉默了两秒,等到宇智波启中规中矩地落座他的身前,他忽然对于自己的伪装技巧又不是那么自信了。
宇智波启自然知道什么是变身术,甚至和同伴们一起执行任务,让他们用变身术伪装成保护目标都是平平无奇的操作。
但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位歌舞伎町鼎鼎有名的舞女,竟然靠着白发赤眼如同雪中红梅的美貌闻名于世,以至于千手扉间变身成她的时候,简直说是千手佛间没有见过外人的小女儿也根本不为过。
宇智波启觉得不自在,宇智波启觉得不自在极了。
如果说一个女孩长得像千手扉间,查克拉也像千手扉间,说话的语气和做事的风格都像千手扉间,那么她就是女装的千手扉间!
单单是坐在这里,宇智波启就禁不住把身体向后仰,他竭力抑制住了这个不礼貌的冲动。
“我知道这是变身术,抱歉,你也是为了调查温泉街的杀人事件么?”
照理说不应该把自己的任务内容随便乱讲,可是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说的话……况且千手扉间能出现目前差不多停止营业的温泉街,大概是和他接了类似的委托。
好在千手扉间根本不吝于跟宇智波启分享搜罗到的情报。
他闻言沉着冷静地点了点头:“是,我已经初步调查过了,是邪神教的手笔。”
“大概是汤之国这两年的新兴宗教,热衷于向自己的神明献上杀戮和死亡。作乱的这个人,又恰好偏向于选择身份高贵或者容貌昳丽的祭品……”
汤之国委派宇智波一族处理这项失踪案件,至于为什么有一名千手坐在这里守株待兔,则是因为汤之国的官员办事太慢,单单决定雇佣宇智波一族都花了好几天开会。
像是花之温泉这样庞大的产业链,只是停止运转一天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单单维持着上千名员工的工资就是个不小的成本,商业街的老板根本无法坐视这样巨额的亏损,于是抢先一步,快马加鞭让属下给千手递了一封委托书。
宇智波的雇主是汤之国,千手的雇主是温泉街老板,他们的目的是处理同一件事。
这是少有的,两族之间任务不冲突的情况。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必要打架。
宇智波启和千手扉间交换完情报,两人坐在装饰华丽的房间之内,又顿时有些相顾无言。
他刚刚踹翻了室内的香炉,白色的香灰洒在红木制成的地板上,被周围整洁的环境衬托得有些惨烈。而千手扉间又没有解除他的变身术,不知为何低着头沉默不语,好似又瞬间步入了原本扮演的角色。
无论是哪件事都令他感到极为尴尬。
正当宇智波启准备站起来,盘算着要不打扫下香炉,然后缩进阴影里离开的时候,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位小姐开口了:“……你,这几年来……怎么样?”
这迟疑的语气仿佛带着道不尽的未竟之意,让宇智波启神情随之一震。
在此同时,他感知到走廊里极为轻巧的脚步。
——千手扉间这家伙果然入戏了。
第120章 我的好兄弟斑(二十五)
自打这次从汤之国回来以后,宇智波启的心情高昂了不止一分半点。
宇智波斑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任务途中,一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彼时宇智波启正坐在他的身畔,拿着笔在一张纸上涂涂写写,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火之国小调。
照理说,族长大人肯定会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像宇智波田岛待在家里看不到人影的时候,就一定是在他的书房里和自己的属下商议着什么。
但宇智波斑则更喜欢和自己的兄弟待在一起,会议爱开不开,书房爱用不用,要是对他的决策有什么不满的意见,也不用弯弯绕绕找什么人在中间斡旋,直接到他的面前表达不满就好——
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让族里本身颇有表现欲望的族人直接闭上了嘴。
毕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族长大人释放的低压冷气,尤其是在任务量骤增,人手紧张的时候,年轻的宇智波斑忙完以后只想快点回家睡觉,谁想被几个族人拉着说起对任务分配的不满。
青年摘下手套,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搭着脸等他们说话,深色的皮质上面还沾染着半新不旧的斑驳血迹。
这神情也说不出究竟是耐心还是不耐心,但几个年轻的宇智波被他用这种目光一扫,便如同被乍然拎起的小猫崽子一样,噤若寒蝉的同时还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衣领:
完了,族长大人好严峻的样子,他该不会想要刀我——
宇智波斑近年来的风格逐渐变得冷酷,在战场上的身姿宛如修罗,崇拜强者的人见了,难免连带着在生活中都要将他给神话几分。
实际上,他还真不会无缘无故随意训斥自己的族人,只是因为太困了,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的低气压直接导致的结果。
……不过反响真的非常不错。
战场上的敌人对他畏惧得不得了,刚打一个照面就面如土色;家里的族人看似怕得要死,实际上背地里却推崇他为真正的豪杰。
由于宇智波斑不近人情的态度,连带着家里古板守旧的几位族老,都在很多不合理法的地方放弃了跳出来刷存在感的机会,基本上只能找找宇智波火核大吐一番苦水。
谁叫宇智波火核总是夸耀自己在族里左右逢源的人缘,无论是谁都看了都得说一句是他应得的。
目前清闲没有什么战事,反倒是家里的泉奈成为了最忙碌的那一个。
宇智波斑本来有意帮忙处理族务,但由于他积威过重,来反应状况的族人瞧见他的一张冷脸,纵然有千言万语全部都憋进了肚子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火核那样沉着冷静,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火核那样,能够时常与家族中心人物见面。
一部分是面对偶像的羞赧,一部分是面对领导的紧张,总有人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似的,面上镇定的要死,心里忐忑得要命。
而宇智波启的办事风格,和族长的言简意赅,就完全成为了两个极端。
这位大人好似过于亲和了点,他不仅会体察入微地照顾到当事人的情绪,还会出言引导他人表达所思所想。
和旁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族长,为前来泉奈办公室反应情况的族人,提供了冰火两重天的全新体验。
一天的工作下来,宇智波泉奈惊人地发现,在两位兄长大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他的工作效率还反而变得比平时更低了一点。
如果将好说话的启哥留下,虽然族人的体验感变好了,但斑哥势必会感到不满。
如果把充满威慑力的斑哥留下,纵然族人的反馈效率变高,不过启哥也一定会抱怨他偏心。
宇智波泉奈考虑了一圈,索性反手把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启全部都塞回了家里,让他们两人一起享受这份难能可贵的清闲。
宇智波启多数时间展现的状态安静又沉稳,所以等到他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在旁边写写画画,眉宇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轻快,这无疑是超乎常理的现象。
原本看着卷轴的宇智波斑禁不住把多数注意力都倾斜到了他的身上。
正好宇智波启画完了最后一笔,等到他把图纸一展,用气流风干新添上去的笔墨,然后便规规整整地展示给身后的宇智波斑看。
“……这是什么?”
“这是我画好的地图。”
宇智波斑当然不至于不认识地图。
战场的地图,都城的地图,国家的地图,还有刺杀目标宅邸的地图……他都看过很多,可是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地图。
倒不是说宇智波启画得不好,正相反,宇智波斑知道自己这位兄弟,无论是在忍者,还是不那么忍者的地方,都有着相当了不起的才能。
忍者是战争的工具,是杀戮的刀刃。
纵然大名和贵族们都希望自己掌控的是没有任何自我意志的利器,无比听话指哪打哪的忠犬。
但人类到底不能像器物那样做到木人石心的极致,即便是再怎么冷酷无情的忍者,在任务之余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和为数不多的爱好。
就像火核的父亲热衷于园艺,族内不少人私底下都会饲养忍猫和乌鸦,就算通灵兽在战斗中会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但很多时候他们乐于照顾这些动物,将它们选做自己的伙伴,其实不只是出于功利性的意愿。
但像是宇智波启这样,活得既单调,所涉猎的东西又广泛的家伙却极其少见。
宇智波斑在年幼的时候,因为宇智波启在训练场上打败过他,曾经偷偷观察过这个人好一段时间,即便是现在也留存着不少往日的习惯。
他知道宇智波启生活乏味,从来不赖床,除却任务也不怎么熬夜,作息规律,耐得住寂寞,在家的时候除了修炼和忍术以外好似没有别的爱好——恐怕南贺川的事,就已经是这个人做出的最大的叛逆。
但是他身上出人意料的事又太多了。
宇智波斑知道宇智波启懂得音律,甚至并不局限于他赠送给他的笛子,他在文学和诗歌方面懂得很多,甚至能够在保护目标拿腔作势无病呻吟的时候,接上他的话来及时免除无人应答的尴尬。
他还很会下棋,无论是围棋还是将棋,各方各面都下得又快又好,小时候背着父亲缩在房间里玩双六,全因为他不喜欢欺负泉奈的缘故,宇智波斑总是脸上被贴纸条最多的那一个。
现在他又知道启的画工很好,哪怕不借助工具,空手画出的地图既规范又细致。
有的时候宇智波斑觉得启不像一个出生于忍者家庭的人……就像是温和与冷酷很难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想必族内人很多时候都抱有这样的割裂感。
但是宇智波启毫无疑问是个宇智波,就算是抛开写轮眼这点不谈,他的身上也完全具有一个宇智波应有的特质……
那么这些东西是他从他的‘朋友’那里学来的吗?哼,千手家的……?不过看起来不像。
所以只能归结于天赋,叔父又是出了名的和父亲正儿八经的性格相反,在来他家之前教会给他的也说不定。
启毕竟是如此聪敏,如果假以时日……拥有足够的时间的话,他的兄弟所能做到的事、取得的成果可谓难以想象,但——
宇智波斑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的本能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往下想了。
于是他拿起画,莫名的情绪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我还没有到不认识地图的程度。”
“不过,这座城市的构建很特别,我没有见过任何一座城市被设计成这幅模样。”
宇智波启的地图画得详略得当,将区域内的土壤地貌、水系资源、土地利用、交通网络以及居民点,都一一用特定的符号标注了出来。无论是城内的规划,还是对于重要机构的安排,都和现有的传统城池大相径庭。
火之国的都城分内城外城,贵族们所在的内城自然商业繁华又道路宽阔,而地位低下的平民和商人们生活在外城,建筑杂乱道路狭窄且不说,只要一下雨就和城外一样一片泥泞。
这还是比较好的地方,他们平时执行任务,经常穿行于一些穷困贫乏的乡野,那里的居民不仅居住在矮小破旧的房屋中,邻里之间靠着以物易物的方式生活,等到要采买必须的生活用品,需要提前一天起来才能感到几十里以外的集市。
这种地方的居民要是生病了,多半不会得到像样的救治,因为愿意来小地方行医的医生多半只有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运气好没准能去隔壁镇上抓到一个,一来一回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
而宇智波斑竟然还地图上瞧见了病院[びょういん],这种并不常见的组词不由得让他吃了一惊,除此之外他还看到学校[がっこう]、商店街[しょうてんかい]等建筑群落。
这些东西只有在极其繁华的城市里才能见到……更何况病院,现有的病院恐怕也只会出现在专门为大名和贵族服务的都城里。
出现在城外的结界和演习场基本上让宇智波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是一个不存在的城池,因为只有忍者才会需要警戒区、演习场以及禁阵和结界。
毕竟如今的规矩就是忍者不能随意对权贵出手,就算再怎么打仗,战争也不会蔓延到有贵族所在的城池里。
这个城市的设计具备着浓郁的忍者风格……而大多数忍族为了安全和隐秘的考虑,都选择避世而居,普通人和贵族不会接纳他们,而以家族为单位的运作方式同样注定了驻地规模不会发展为城镇。
没有谁可以放下防备和外族的忍者生活在一起,除非早就做好了被吞并或者被灭族的打算。
忍者的城市,根本不会出现在现有的世道里。
所以宇智波斑很轻松就能断定这是一座虚构的城镇,但宇智波启很少做无谓的事,在纸上随意图画看起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但他既然拿给自己看了,就必定会有他自己的考量。
“这是我设计的,日后我们居住的村落的图纸。”
于是宇智波启笑眯眯地用手指给他看:“你瞧,这是全村的中心,首领办公的地方,这是警备队,这是医疗部,这是结界班、封印班和暗号部……”
宇智波启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宇智波斑不禁这样想。
自己的兄弟愿意同他畅想以后的未来,这件事固然很值得高兴,这意味着宇智波启的状况正在好转,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在病中用恹恹的神色说些不动听的寿命论之类的话了。
……只是他的安排是不是有点过于丰富?
宇智波虽然是个大家族,但在几乎每一场战争都在死人的当下,大家在家族里通常都是身兼数职。
负责守卫的人也会出任务,负责任务的人也有可能担任刑讯审问一职,负责刑讯的人大概率要同时兼职结界术的维护,总而言之就是哪里缺人就往哪里塞,哪个人能做事就把那个缺口顶上。
虽然因为写轮眼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以至于他们在复制对手忍术和体术的方面无往不利,但众所周知,宇智波一族最擅长的是写轮眼瞳术和火遁,其中有一些还会格外掌握一手精湛的雷遁或者忍体术。
在这种力量至上的氛围里,宇智波天生靠自己的血继限界吃饭,修炼遁术和瞳术还有前辈指点,几乎没有谁想不开去研究那些封印术、咒印术之类的旁门做到,妄想靠迂回战术成为强者。
所以封印班什么的……似乎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不知道这种技术,都是千手那群生活在涡之国的远亲漩涡一族的拿手好戏,理论体系十分复杂不说,施展步骤也极其繁琐,宇智波族内根本找不出几个能耐得下心看上几眼的家伙。
就像医疗忍术,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根本没几个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年轻人肯耐下心血这种东西,就说明这是一种弱小的体现。
毕竟医疗忍者不用上正面战场,上正面战场的人与其耗费查克拉治疗自己,还不如琢磨着怎样先一步重创敌人,
也无外乎宇智波斑以前会拿那种话安慰年幼的宇智波泉奈,‘医生的话向来不能信的’,倒不是年轻的宇智波族长自幼讳疾忌医,而是宇智波家的医疗忍者本来就足够业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宇智波启有这种想法就好,有关于他们、他和泉奈的未来的想法就好。
想到这一点,宇智波斑不仅在心里微哂——
启这家伙,表面上一直都是这么正经的样子,其实却将他小时候说过的话给记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放弃过他提到过的梦想。这种事情,族外的人那些做得到吗?
“画的非常好,”他说,“不过,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难道是在汤之国一途上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他想起了以往跟他说过的理想,所以才在回来以后旧事重提……不过,从启的心情目前为止都很不错来看,应该是一件好事。
说这话时,宇智波斑在心里如此推断,不过,等到宇智波启正襟危坐告诉他缘由的时候,他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连捏着图纸的手劲都不禁加重了几分。
他只听见宇智波启说道:“喔,我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遇到扉间。”
阴魂不散的千手一族的小鬼,果然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这种可恶的家伙。
宇智波斑在心里无不阴暗地想到,就像是愚蠢的土拨鼠一样,总是不知道他会从草原上的那个洞穴里爬出来,然后朝着你的兄弟咬上一口。
联系到千手柱间这些年来的锲而不舍与死缠烂打,千手扉间也肯定有学有样,朝着宇智波启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
宇智波斑不怀疑千手扉间会向启提出什么结盟的请求,这种性格恶毒的家伙,向来都是扮演着从中作梗挑拨离间的阴暗角色。
就像是当年那样,他不反过来插上宇智波启一刀就算是良心发现,如果不是他替兄弟向这家伙告别,恐怕在南贺川被迫对峙的人就是宇智波启。
启那时候本来就才开了眼,身体不好,再加上遭受朋友背叛的打击和刺激,要是父亲还想惩罚他的话,简直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宇智波斑冷哼了一声,心想假若千手扉间敢对宇智波启做点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会让整个千手家好过。无论是千手柱间还是千手扉间,这两个兄弟一个都跑不了。
“他是不是朝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了?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他嘲讽你的话……”
他下意识想要宽慰宇智波启,怎想话才刚说了一半,便听见这人干脆利落地话锋一转。
“扉间是个好人,会做出这些事只是立场不同,斑你没有必要对他抱有这样大的成见。”
“千手扉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宇智波斑被这话一堵,霎时不说话了。
他认真地看了宇智波启一眼,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连图纸也不继续看了,随意扔到桌案上,直接伸出手来摸宇智波启的额头。
可是从手掌心传来的是正常的温度,于是他慢吞吞地坐了回去,稍加思索以后又凝视着宇智波启,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没有发烧,所以脑子为什么还是坏掉了?启,你好好想清楚,那个阴险的家伙有哪一点像个好人?”
他心平气和地坐在宇智波启的身旁,掰着手指用耐心的语气一项一项地向他举例。
“无论是仿若家里一直在死人的臭脸,还是他开发的那些狡诈卑劣的招式,还有那些总是令人不痛快的发言,真是怎么看都怎么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像他这种家伙,恐怕没什么女人喜欢,会打一辈子光棍的吧。”
尽管宇智波斑私下对他的评价比这还要差劲很多,但由于千手扉间好歹和宇智波启曾经有过一段友谊,所以这些发言姑且算是他有一定收敛的结果。
不过显然宇智波启看到的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斑眼里的完全不一样。
他回答道:“是吗,我倒觉得扉间是个热情豪迈的人。”
想和他往来就毫不犹豫地和他往来,是个会正直地表达自己诉求的家伙,尽管招式有一些出其不意的风格,但正好这是他实用主义的体现。
说到底,忍者又不是贵族,讲话自然不必动听,相反他自己才是忍者中的异类。况且这年头谁家里没有死过人……他们家里也在一直不停地死人,而且宇智波斑自己的脸也是冷冰冰的,压根就不像小时候。
不过这些话要是说出口,宇智波斑肯定会有些生气。别看他目前一副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那是由于包容自己是个病人的缘由在此,等他的状况再好一点,之前的一切铁定会触底反弹的。
于是宇智波启识相地选择不说这种话,把话题往宇智波斑后面的总结上引:
“会打光棍吗?不会打光棍吗?说起来,我们俩还是不要像父亲那样在这方面比来比去了,虽然我觉得斑会有很大概率打光棍呢……但是总感觉我一定是会输掉的那个。”
宇智波斑瞪了宇智波启一眼,他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危险。
无论是他输,还是启输,感觉都是个不妙的结果。
待他又把图纸拿起来的时候,宇智波启在旁边的自说自话也跟着到了尾声:“没准泉奈会是我们中间最领先的那一位,那样也不错,我还没有参加过兄弟的婚礼。”
不仅是婚礼,这么多世以来宇智波启就连侄女和侄子好像都没有看到过,在见到带土之前首先排演一次也不赖。
没准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准备结婚呢,那样还来得及出席婚礼,在宇智波带土的婚礼上给他来自兄长的祝福。
宇智波斑又将地图看了一回,发现绘图的人确实在其中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他还在居民区特地标出了宇智波的族地。
宇智波一族的族地估计是整张图纸上画得最详尽的一块区域,宇智波启甚至特地用特殊符号标出了他们的家,建筑的群落大致和现在相同。
有一个愿意和自己畅想未来的人真是不错。
他卷起图纸,把它收了起来,对于这种私吞兄弟劳动成果的事,干起来简直脸不红心不跳。
然后宇智波斑又态度自然地嘱咐宇智波启:“好了,作为宇智波的族长,你私会千手家的人,这件事我决定就这么算了。但是,下一次要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和你说话,回来以后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宇智波启点了点头:“……所以,我是不能和千手家的接触了吗?”
“你本来就不可以和他们私下见面,”宇智波斑没有好气地回答道,他抱着双臂,这一刻又找回了失落多年的长兄的态度,对着宇智波启教育道,“要是千手老二有心埋伏你怎么办?虽然你很强,但是现在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强了——”
“总之,虽然你不是有意的,但能远离千手,还是远离千手比较好。不要让泉奈为你担心,知道了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宇智波启面上迟疑:“可是我已经下了一对一决斗的战书。”
宇智波斑猛然转过头看他:“——什么战书?!什么决斗?!一对一?!你要和谁?!”
果然只要摊上了邪恶的白毛小鬼,就铁定没有什么好事。
他面上怒极反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趁着千手扉间外出任务的时候,半夜开着须佐去暗杀这个白毛。
“和那个家伙又有什么好打的?”宇智波斑说,“他又不怎么强,根本打不过你,到时候肯定会用卑鄙的持久战……”
和这种人决斗简直无聊透了,宇智波斑宁愿在家里处理无聊的族务,都不愿意出去和千手扉间打架……如果说把对象换做千手柱间,恐怕还有一点意思。
或许是看透了宇智波斑的想法,宇智波启默默地接话道:“就是千手柱间。”
“——启!?”
他点了点头,在宇智波斑震惊的目光下从容应对:“没错,我的决斗对象,就是千手柱间。”
如果说和千手扉间的决斗只是让宇智波斑感到不快,但倘若将对手换成千手柱间,这样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倒不是他不认可他的兄弟的实力,但确实,以千手一族能抗能打的体质而言,宇智波启本身就处在劣势。要是换成了体质生来异于常人的木遁使用者,就不只意味着要防备对手使用消耗战术这点的问题。
千手柱间这个名字,想要和他分出胜负,就意味着持久战的本身。
宇智波启因此而败北就算了,但想象到使用写轮眼过度的后果和他如今的状况,宇智波斑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启,你为什么要……”
“我之前不是在汤之国和扉间见面了吗?这么多年以来,还是我第一次和他有机会这样坐下来聊天。”
听见这个不出意料的名字,沉默着的宇智波斑身上散发出咬牙切齿的杀意。
宇智波启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来,人是物非改变了很多,不过大家的理想还是没有改变。时局要是这么一直维持下去,根本不是一个办法,明明在我们这代就能终结的事,为什么还要留给下一代同样的不幸?”
“所以,我决定改变目前的现状,”他看着宇智波斑,“就当是为这乱世贡献我微薄的力量。我决定和千手柱间决斗,以个人的形势来分出胜负。如果我赢了,宇智波会和千手结盟。非常抱歉,擅自瞒着你这个族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
“如果你输了呢?”
“如果我输了,千手会和宇智波结盟。”
总而言之就是要和千手结盟,宇智波斑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生气。
以宇智波启的性格来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意味,就像是他之前说的,因为宇智波斑是族长,所以宇智波启根本不具备战败后履行约定的能力。
如果族长和族人不认同,那么盟约就是一张空纸,千手一族也不会信任宇智波。
于是他站了起来,连鞋都没穿,赤着脚便往屋外走。
“你要去哪?”
“去仓库看看宇智波团扇和镰刀,我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到时候就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