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这么跟回酒店
就在方恪已经抓住会长王晓声的手,一钉子准备扎下去的时候,他余光忽然瞟见什么细长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分毫不差地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卷飞了他手中的长钉。
他没回头,钉子飞了就飞了,他握紧拳头,想要砸下去。
但那东西很快舔上了他手背,力道不算重,不疼,有点酥麻。
那是一条玄黑色的鞭子,他曾经插在腰间,后来又被沈辞年取走。
他就这么停了手,回头。
角落里的人戴着面具,可那又怎样呢?
认不错的。
为什么……要拦他……
“过来”,沈辞年终于坐正了点,双手随意交握在腿上。
方恪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在这里质问了,可沈辞年的话却像是有魔力,他还是动了脚,走了过去。
在诡异游戏中,玩家副本里的表现只有好友能观战。
沈辞年进副本是用的青天白日的号,年终是个新号,而恰好青天白日也没加过任何好友,沈辞年在副本中的具体视角没人能看见。
但方恪的视角里出现过他的脸。
因此玩家会理所当然认为他就是青天白日,他一进大楼,就被邀请上去,出于不想被一路上好奇的人打量的心思,他戴了个面具。
上去后他就一直坐在角落,听着这些人讨论要怎么把方恪托付给他,他有点想笑。
人类真有趣,方恪又不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保管。
正笑着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辞年面不改色收起鞭子,起身,很有礼貌道:“讨论如果结束了的话,我就先带他走了”
“好好好”,王晓声心有余悸,看着沈辞年的眼神透露着感激,“那就交给你了,麻烦了。”
麻烦什么呢。
沈辞年伸手:“过来,我牵着你。”
方恪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听懂了这句话,他抿了下唇:“我不。”
“那你牵着我,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路。”
方恪终于握住了沈辞年骨节分明的手,语气很淡,但心里有一点高兴:“哦。”
好像忽然之间就不生气了。
走出大楼,沈辞年收起面具,看了眼导航,问:“想吃什么西餐”
“随你,谁管你。”
“班长”,沈辞年忽然把人拉到身前,眼眸微眯,“我在问你。”
“哦…”方恪心颤了一下,“西餐。”
太近了,方恪往后退了一点,动作有点仓皇。
他不确定沈辞年是不是看到了他的惊慌,他面子有些挂不住,脸立刻冷了好几度,好像这样就能找回什么场子似的。
沈辞年拉着他往前走,他跟着,语气不是很好的说:“你故意躲我,昨天。”
“我下车的时候你在附近,为什么……”
绿灯变红,沈辞年拉住他,不让他闯红灯。
“为什么…”他站住脚,抿着嘴,另一只手垂着,“不来接我,你特别想跟我划清界限”
“可能是吧”,沈辞年漫不经心答,“我胆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大,你都要控制我全家了,我还不逃等着被你关小黑屋”
不是的,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理由。
“你生气了”,方恪用肯定的语气,“为什么?因为我威胁你”
“我只是……”他忽然说不下去,幸好绿灯亮起,沈辞年牵他过了马路。
“只是什么?”站在人行道上,刻意让方恪站安全的内侧,沈辞年终于摘了眼镜,神色冰冷下来,“只是需要我,想利用我做点什么,我拒绝了,你就气急败坏”
方恪低下了头,手在身侧握成拳,脊背绷起。
是,又怎么样。
“头抬起来”,沈辞年没松开握着方恪的那只手,等到方恪抬头,他才继续,“没责备你,只是陈述事实。没必要现在就哭,给你时间解释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别对我撒谎,你撒谎的方式很拙劣。”
方恪紧紧捏着拳头,不说话。
去找死了,又怎样。
不想解释,就这样。
沈辞年见状叹了一口气,“算了不问你了,你当我不看新闻吗?好了,别哭,没有训你的意思,先吃饭吧。”
沈辞年给方恪擦了一下眼角,把还在闹别扭的人牵进餐厅。
沈辞年先拉开椅子让方恪进去,然后在对面坐下把服务生递上的菜单给方恪。
方恪随便扫了两眼,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又把菜单丢了回去。
沈辞年有些无奈,估量着方恪的喜好和口味,点了餐。
比牛排先上来的是两杯几乎没有度数的红酒。
方恪拿起水果上的牙签,捣酒。
他低着头,“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打人。”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捣酒,捣出红沫,眼睛始终不看对面的沈辞年,“我打人关你什么事。”
沈辞年也低着头,在看手机,听见这话,他抬起头,语气更加无奈:“我胆子小,害怕这种场面,可以吗?”
“谁管你。”方恪不再问,也不再说话了,就捣酒。
直到沈辞年看不下去按住了他的手。
他就不再捣了,把葡萄果汁似的小甜水喝完,也开始看手机。
沈辞年松手,继续看学术资料。
方恪打开消消乐,玩了两把,声音一开始有点大,后面与沈辞年对视后他默默调成静音,继续玩。
牛排上来,沈辞年见方恪还在玩腾不出手,便拿起他的刀叉帮他切成小块,把用过的刀叉放在盘边方恪顺手的位置。
方恪的眼睛看似在屏幕上,其实在暗中观察沈辞年的手。
如果他今天不找过来,沈辞年是不是就不回唐县了,是不是就要找个机会调走
沈辞年生着气对他有意见,尚可以做到稍微照顾一下他,那是不是说沈辞年对别人会更好,尤其是对爱人。
方恪一想到这里,就想掀桌子。
可对面沈辞年的情绪太过于稳定,他这点小情绪就像是投进深海的石子,激不起一点波澜。
慢慢的,方恪就安静下来,他低头用叉子插牛肉,吃相不算很文静,尤其跟沈辞年的优雅比起来。
没人在意这点小事,方恪低头把自己吃成一个花猫。
沈辞年忽然抬手,拿着纸巾轻轻给花猫擦了擦脸。
方恪顿住了,眼睛像猫瞳孔一样很快放大。
他掩饰什么似的,很凶地抢过纸巾自己擦。
沈辞年没在意,也没打算看着他擦让他更不自在,只是起身去买了单。
买完单回来,他看着方恪,道:“你不回家住的话,订酒店了吗?”
方恪摇头。
“再晚点可能订不到了,现在订。”
方恪拿着手机,不动。
沈辞年皱了皱眉头,“方恪同学,你打算睡大街”
似乎想到什么,沈辞年不动声色拒绝道:“我订的单间。”
说完,沈辞年拿起座位上的外套,转身离开。
方恪起身,不远不近跟着他。
像条想给自己找家的流浪狗似的。
走出一段距离,沈辞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酒店信息,附近最后一间空房三秒钟前刚刚被订走。
“过来”,沈辞年到底是伸了手,“过马路了,我牵你。”
方恪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他其实可以坦白如果沈辞年再问的话。
但沈辞年好像把这事已经忘了,一点都不提起。
不问就不问,他问。
“为什么点到付”,一顿,补充,“你明明,很会照顾人。”
“你不想照顾我”,说到这他又有点炸毛,却在沈辞年安抚的目光下慢慢收起棱角。
“我没有照顾你的义务方同学”,沈辞年语气很平淡,“别急,只是陈述事实。我觉得仅仅作为老师我已经做了很多分外事了,你觉得呢?”
是事实,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想不一样。
他很想。真的很想。
他忽然拉住沈辞年的衬衣袖子,就拉了那么一小角在手里,不松手。
“年终……”他声音很小,好像开不了口,很难为情,但他到底还是开口了,“你,别生气。”
沈辞年没搭话。
他可能是有一点生气吧,他刚把人从上吊的绳子上弄下来,转头方恪就去高速找死。
找完了死,又毫不在意地跑去喝酒,好像死不死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
沈辞年不说话,方恪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回到沈辞年订的酒店。
沈辞年进浴室洗澡,方恪坐在沙发上,伸手轻轻抚摸手背上的浅红鞭痕。
这么好的鞭法,沈辞年是从哪里学的呢?
沈辞年喜欢玩陀螺
什么年代的人…玩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方恪思绪放空,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只陀螺。
一只不争气的陀螺,怎么抽也不肯动,只因为不愿意按照划好的轨迹转圈。
于是拥有它的人都觉得它丢脸。
方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跟着沈辞年回来是想干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订酒店,偏偏就要跟进沈辞年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用品都是单人份的,沈辞年没带他那个小情侣来,显然算件为数不多的好事。
沈辞年还在洗澡,房间门却被敲响,方恪打开门,是外卖。
他重新关上门,忽然从袋子缝隙里看见牙刷和杯子。
这一大袋,都是生活用品,新的,刚刚送到。
第24章 礼物是一条鞭子
沈辞年穿着家居服出来时,就看见方恪抱着大塑料袋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有点可爱,像某种大型犬。
方恪听见开门声,回过神,仰头看沈辞年。
沈辞年挪开了身位,示意某只正用bulingbuling大眼睛盯着他的小狗去洗漱。
方恪低头解塑料袋,正一件一件从里面拿出洗漱要用的东西,忽然他眼睛瞪大:袋子里面竟然还有条新内裤!
方恪:“……”
这是可以帮人买的吗。
方恪做贼心虚似的把内裤拆开,团成一团攥在手里。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浴室,把自己关在里面,咔哒一声上了锁。
他们不是不熟吗
那这是什么意思
心有点乱,方恪靠着浴室滑溜溜的瓷砖,刻意偏头不看镜子。
沈辞年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果然是……很正派的作风。
所以,沈辞年真的不是……不是那个吗……
方恪脱了衣服,丢进洗手台下面的木衣筐里,他打开花洒,用冷水强迫自己冷静。
不要……不要烦躁。没事的,不是就不是,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会。
虽然……满心欢喜买到了一个不合尺寸的水管,但……他可以把水管磨一磨,磨成合心意的,不是吗?
沈辞年不是那个圈子的人,那他其实,其实可以教沈辞年的。
也许,也许沈辞年会接受。
不接受又怎么样。
方恪拧开花洒,闭上眼睛,任温热的水溅在脸上。
水温很合适,沈辞年比他先洗,水管里冰冷的液体已经放干净了,他再洗的时候就不会忽冷忽热。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细致,就像那两枚特意被修剪去棱角的药丸包装一样。
方恪在里面洗了很久,他胡乱给脸打着泡沫,泡沫糊了眼睛,他没在意,让水流把它冲干净。
洗完澡,他打开浴室门,身上穿着沈辞年买的新睡衣,丝绸的,很亲肤,不会不舒服。
那条内裤被他穿在里面,意外很合身。
沈辞年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漫不经心喝着。
方恪原本准备走过去,却在看清沈辞年腿上的东西后站住脚,不再往前。
那是一条马鞭,上个副本里的。
他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原本挎着的肩膀也跟着一紧。
干干净净的烟灰缸下压着一张昨天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国服第二深夜高速逆行,是寻求刺激还是想摆脱控制是彰显个性还是向诡异投名》
他看得很清楚,报纸上的字印得很大,很醒目。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分不清沈辞年的用意,他看不透沈辞年,沈辞年一时像是个dom,一时又不像。
他完全琢磨不透,但他,其实有一点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沈辞年终于开口了,却不是他想听的:“床头柜上有牛奶,热的,喝了吧。”
方恪没动。
沈辞年没转身,背对着他,却放下了杯子,手指轻轻抚摸横在腿上的马鞭。
“喝吧”,语气很平淡,“地暖已经开了,但你最好去床上待着,你穿太少了,温度还没起来。”
“你……”方恪刚说完一个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还是站着没动。
“方恪同学”,沈辞年忽然笑了,是跟副本里一样的语气,“我可没让你罚站啊。”
方恪终于动了,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你滚。”
然后踢掉拖鞋钻进被子,拿起牛奶小口喝。
太烫了,不得不小口喝。
方恪一边小口喝,一边用余光警惕地打量沈辞年手上的长鞭。
很多个世纪以前兰国的常用款式,鞭稍打了结,挥鞭时可以发出更响的声音,以此来驱使马儿。
其实是好看的,但跟沈辞年的手不太配,这双手配得起最高贵、最漂亮的蛇鞭。
“你……很喜欢玩陀螺”方恪抿了下唇,“这条丑死了,我有条编金线的…反正我用不到,你……”
他咬了咬唇,语气又莫名其妙有些凶:“不要我就扔了!”
“是么”,沈辞年忽然对着空气甩了下手腕,发出咻——的一声鞭鸣。
仿佛某种威胁似的。
他笑着说,“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
床上的人好像条件反射抖了一下,但很快拳头攥得更紧,脖子也梗了起来,很生硬道:“哦,不用谢。”
坐了一会,方恪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码…你…”
“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沈辞年打断他的话,眼睛漫无目的欣赏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语气随意,甚至有些淡漠,“你很瘦,生活不规律,饭也不怎么好好吃,估摸着你穿不了多大,但太小想必你也不舒服,给你买的m码。”
“这是一个中间值,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中间值,不会太大不会太小,大部分人的均码,没有任何特殊可言,也没有额外的心思,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方恪放下喝了半杯的牛奶,头低着,一动不动。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特殊的,仅此而已。
他忽然把被子抓在手里,用力,仿佛在压抑什么,又仿佛是在发泄。
其实……其实他只是,只是又有一点溺水的错觉了,胸口有点闷,是暖气开太足了,他不太舒服,他想透透气,但沈辞年坐在窗边,他……他这会不想过去。
沈辞年微微偏头,分给他一点目光:“牛奶喝完,我不喜欢你浪费。”
不喜欢就不喜欢,他又不需要喜欢。
方恪不动,只低着头。
沈辞年就叹了口气:“喝完,安神药只放了半片,一会效果不好怕你失眠。”
“不喝……我明天下副本。”方恪声音有点闷,“可能…回不来,喝这个脑子不清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沈辞年说这些,他期待沈辞年说些什么,又害怕沈辞年说的内容。
他不想带沈辞年下副本,他现在的实力不允许。
可他又确实想听到沈辞年的关心和问询,期待沈辞年开口说出那句:“我陪你。”
他太矛盾了,以至于说完就开始后悔,宁肯自己刚才没有说过。
“嗯”,沈辞年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那你早些睡,我熄灯了。”
他想过沈辞年可能会疏离,想过沈辞年可能会关心。
他没想过沈辞年会疏离地关心。
沈辞年当真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把所有灯都灭了,只留下一盏方便起夜的小夜灯。
塑料袋里有一条毯子,沈辞年把它拿出来,铺在了沙发上。
床很大,方恪占的空间很小,旁边其实还有很多空余。
但沈辞年从一开始就订了条毯子,打算睡沙发。
是他硬跟着沈辞年回了酒店,就算要睡沙发也该他睡。
这算是怎么回事
自以为是的默默付出,然后用拒他千里之外的态度把他弄得既尴尬又愧疚
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两种镜子——冰冷真实的化妆镜、滑稽虚假的哈哈镜。
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要么厌恶他如见诡异,要么为利用他而陪笑容。
可沈辞年不是一面镜子,他在沈辞年的眼中照不出自己的影子,无论是滑稽的、厌恶的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辞年是一块玻璃,隔远了还能看到淡淡的影子,凑近了才发现从来只是空的。
沈辞年没把他放在眼里。
沈辞年包容他的胡闹,纯粹是因为真的不在意。
意识到这一点,方恪忽然很生气,他也不睡觉了,啪嗒一下打开灯,光着脚穿着睡衣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沈辞年坐起来,眸光微冷,“虽然没打算今晚跟你发火,但还是建议你乖一点。”
“我不。”方恪站在原地,攥拳头的手用力到发抖。
“转过来,拳头松开,看着我再说一遍”,沈辞年沉声,“你确定要不乖?”
方恪一动不动。
看他这样,沈辞年却反而平静了内心。
罢了,其实没必要发火。方恪说到底只是他一个闹着玩的学生罢了,他甚至算不得方恪真正的班主任。
对于不太熟的人,他一向不吝啬宽容和礼貌。
方恪只感到身后脚步声渐近,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忽然被顺毛似的揉了一下。
“大晚上的,炸这一身毛给谁看呢?”
沈辞年语气恢复了温柔,仿佛刚才那个处于发火边缘的人不是他一样,“去睡觉吧,听话。”
“你…为什么不跟我睡”,方恪这才松了拳头,“为什么不睡床……”
“我玻璃心”,沈辞年轻轻拍了拍方恪的肩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哄人,“跟你睡怕你嫌弃我。”
“不,你想多了。”
方恪有些克制不住手想直接抓人,他躁动地在大腿外侧搓了搓手,到底还是压住了这不太妙的心思。
沈辞年力气比他大,真要拽他可能拽不动沈辞年。
所以他没动手,只是凶巴巴道:“你…上床,快点!”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虚张声势在沈辞年眼里就像是小猫在哈气。
不痛不痒,没杀伤力,甚至有点有趣。
“我拒绝”,沈辞年心情稍稍转晴,客客气气道,“你要下副本,好好休息。”
第25章 孪村(1)
方恪最后还是躺了回去,沈辞年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重新关了灯。
天亮的时候,他睁开眼,沈辞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桌子上有一份早餐,他躺着伸手,手指把它们勾过来。
没留字条,他以为会有,但没有。
他把早餐吃完,一边喝着已经冷了的豆浆,一边打开手机想看看沈辞年有没有给他留什么消息,这才发现他根本没加沈辞年微信。
沈辞年就这么离开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深海里独自飘远。
沈辞年带走了所有自己的东西,只把那条漆黑的马鞭留在了椅子上。
是遗落吗?
不,是舍弃。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长满刺的怪人,所以沈辞年怕了是吗?
选择远离他,也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其实他是普通人,其实他身上不是刺,其实那些都是一块又一块自我厌弃的碎镜子,都是他记忆的碎片,扎在了他自己身上让他看起来很古怪。
其实他不是怪人,他努力自愈过了,伤好了一点,但碎片的另一半已经长进了他肉里,把他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就这样。
方恪穿着单薄的睡衣,赤脚踩在地毯上,他站在椅子前凝视那条长鞭。
椅子的更前面是落地窗,厚厚的深色窗帘拉着,光线穿过来变得很暗。
像在海底,光透不过深深的海面。
他张开双臂,往后倒,呈一个大字躺回床上。
像是放弃了抵抗。
【0221。】
【在呢亲,你准备好愉快玩耍了么】
【少废话。】
【好呢~】
意识有一瞬模糊,而这样的模糊在过去的两年多里已经重复了数百次。
【欢迎来到副本:孪村。你是一名外来的侦探,被邀请来到这里,而你身上似乎还有别的秘密。】
【警告!!触发千分之一概率的特殊状态:失忆!你的一切提示都被未知力量抹除,本副本没有提示,你只能自己探索。请努力寻找走失的记忆。注意:你的记忆是真的长腿跑了。】
【副本任务:寻找真相,获得阴劵。注:阴劵是十大深渊级诡异之一“书衣”的祭日邀请函,这是人类百年来唯一一次接触、了解深渊大诡的机会。不止人类,诡异也在争夺它。】
【本副本为书衣大佬亲自编写的特殊类型副本,一切的规矩以大大的意愿为标准。】
这次的副本难度太高,又是从未出现过的类型,因此没人愿意冒险,换而言之,这次的副本其实只有他一个玩家。
方恪在灵魂被抽离的短暂晕眩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是午夜,他站在村门口,简陋的拱门上挂着两盏散发白光的灯。
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方恪回头看,只有无穷无尽的漆黑夜色,夜像一只张开深渊巨口的恐怖的野兽,教人不敢转身走入其中。
黑暗中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只有迎着光前进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方恪定了定神,背着超大旅行包,拿着放大镜,压了压鸭舌帽的边缘,走了进去。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挂在门上的两盏灯落了下来,悬浮在空中,远远跟着他。
这里的房子很奇怪,配色很不和谐。
黑色条纹,红色瓷砖,蓝色屋顶,墨绿如同啤酒瓶的窗户。
就像是——烧给死人的阴宅。
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人住,方恪看向一座房子的二楼窗户时忽然愣住了。
有个人头正贴在玻璃上!艳过头的大红腮红直接透过厚厚的玻璃模模糊糊显露颜色,夸张的嘴唇裂成诡异的弧度,最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竟然没有瞳孔!
这应该……是个纸人。
乍一看到这东西,饶是方恪心脏也重重跳了一下。
方恪迅速回头避开对视,可这一回头他的头皮竟是直接发起麻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刚刚他看向二楼玻璃的时候,整个村落的房子不知何时一楼大门全部打开了!
门里无一例外都是漆黑一片,光线很微弱,隐隐约约有人影的感觉。
巷子很窄,两边房子夹着一条小道,隔着四五米就要路过一扇门,普通玩家进来怕是直接要腿软了。
方恪深吸气,要说他一点都不怕那根本不可能,但他不至于太害怕,还能正常行走。
方恪不打算回头,他谨慎地慢慢往前走,每走过去一间房子,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房子门口就会赫然出现一个纸人!
纸人就站在门口,脸上笑容很大,好像在欢迎来客,邀请客人进家门一样!
就在走到一间风格不太一样的房子时,纸人们忽然齐刷刷偏头,用只有眼白的眼球死死盯着方恪!
方恪听到了动静,但没回头,他知道身后多了很多道正在注视他的目光,他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点。
这时候绝不能回头,他不知道身后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倘若一回头看见太恐怖的场面,再过于惊慌失去理智,本来就不高的存活率只会更低。
要保持理智……
保持个麻蛋!
方恪跑了起来,他一动,瞬间纸人也开始动,这下他百分百确定身后跟着一群东西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唯一一座看上去像阳宅的房子。
刚一进去他就开始后悔,身后的窸窣声在他进门的瞬间停了,似乎在畏惧这座房子的主人,不敢靠近,甚至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
他回头,纸人们围在门外,冲着他绽放苍白笑容。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手就把门给关了。
眼睛终于干净了,但更大的威胁在等着他。
房子里面很黑,方恪摸着墙找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手背传来湿哒哒的触感,他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摸了一下!
是一只人手!
太阳穴有点打鼓了,方恪硬是没缩回手,越是吓唬他,说明他越是摸对了,开关一定就在附近。
他强忍着恶心,一边被人时不时摸手,一边坚定信念,往他认为对的方向摸索。
那只手似乎是见他油盐不进有些厌了,很快就没了动静,也不再捉弄他。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心跳还没平缓过来,手却忽然摸到了什么又冰又潮湿的东西!
触感像是死人皮,他汗毛瞬间炸起,未知的恐惧让他瞳孔有点扩散,但他的手还在继续试探。
摸到了两个手指大小的洞,这是……鼻孔!
他在摸死人脸!
草……
真特么恶心。
忍住想要吐的冲动,方恪大致摸了一下死人脸的周围,发现它没有身子,像是被嵌进了墙里。
难道这就是开关这副本设计者可真他妈的是个奇葩。
方恪直接握紧拳头砸在人脸的鼻子上,把它砸凹了进去。
灯没亮,猜错了。
他妈的这就是个装饰。
眼前忽然出现光源,两根蜡烛正在燃烧,幽绿色的烛光把整个房间都变成了奇怪的暗绿色。
很不好的颜色,给整个空间的恐怖氛围至少增添了三四分。
蜡烛面前是一个相框,方恪定睛一看,直接气笑了。
妈的,那是他的遗照。
神经。某些无聊诡真的很神经。
本来方恪还有点害怕的,看到相片后就只剩下了无语。
黑白相片上的“方恪”转了转眼珠,然后对着他流下两行血泪。
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如果站这的不是方恪,是别的什么玩家,大概已经尿一地了。
真他妈的二货玩意儿。方恪搬起椅子就捶,相片掉落在地,蜡烛也熄灭了。
那蜡烛没过一会又重新复燃,一闪一闪的,屋子里一会黑一会绿,像是某座医院走廊的午夜,坏了的“安全通道”标识一闪一闪,把走廊照得又暗又幽森。
方恪没放松警惕,一楼就是客厅什么也没有,但楼上不断传来动静,甚至他好像听见了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算了……先不上去了,一楼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放弃了开灯,方恪摸到茶几前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只手电筒。
0221突然开口,方恪手一抖差点把电筒摔了。
【获得道具:儿时的手电筒。你尝试回忆自己的童年,你是否很害怕离开了灯火阑珊的城市独自待在乡下的日子村里的夜太黑,所有东西的影子都让你疑心是鬼,你每天都抱着手电入睡,你甚至不敢离开它摸黑起夜上厕所。有一天你的手电筒不再发出光亮,你想起村头总是散发死人味的老家伙递给你的那碗糖水,你想起天黑前你喝着发馊的糖水听老人给你说起的胆大者游戏,你决定尝试一下。】
【触发试胆游戏:谁是真实的你(走进卫生间,关上所有光源,在洗手台点燃两根蜡烛,食指触碰镜面,看着镜子十五分钟,期间每隔三秒对镜子里的自己重复问:你是谁)】
【规则:游戏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或者看到什么都不能闭眼、不能移动脚步、食指不能离开镜面,否则视为游戏失败。】
【游戏成功获得道具:修好的手电筒。游戏失败灵魂被摄入镜中,玩家将永远被留在这。】
【你很犹豫,你可以不玩这个游戏,但你将永远失去你唯一可以掌控在手里的安全光源。你一直是一个胆小鬼,他们都这么叫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选择(是),做一个勇敢的胆大者让嘲讽你的人通通消失!选择(否),外面那些家伙又要扒着玻璃笑话你啦嘻嘻胆小鬼!】
很歹毒的选择。
让他一动不动站十五分钟一直重复一句话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让外面的纸人随时随地蜂蛹在窗户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会令他更难受——
作者有话说:攻在副本里,但不是玩家。
第26章 孪村(2)
接受,似乎是目前比较正确的选择。
只是个游戏罢了,只要按照规则来,不会有问题的。
麻蛋的规则。
方恪将手电装进背包侧袋,捡起地上一闪一闪的蜡烛,借着诡谲的烛光找到卫生间,走了进去。
洗手台的水龙头坏了,水滴声空旷得几乎有些恐怖。
方恪站在镜子前,双腿微微分开与肩同宽,这样能更好保持平衡,以免等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忽然出现导致他挪动脚步。
他将两只蜡烛分别放在洗手台的两端,然后两手搓了搓,搓出一点热气,就把手心敷在眼皮上揉了揉。
放松眼部神经,可惜他在背包里找过了,没有眼药水。
保持不眨眼十五分钟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要不了几十秒他的眼睛就会干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本能眨眼。
他必须克服本能。
做好准备工作,方恪拿了个盒子垫在胳膊下,伸出食指触碰镜面。
他深吸一口气,询问镜子里看起来阴森森的自己:“你是谁”
无人应答,只有滴答滴答的流水声。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手表计时到了第五分钟,然后骤然息屏。
该死……这下他完全不知道时间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数,水滴滴一次他记一秒钟,但他不敢完全相信水滴,对着镜子看久了,他甚至有点觉得镜子里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你是谁”他说。
“你是谁”镜子里的人无声地也对他说。
不知道第几分钟的时候,他感到水滴声越来越慢,现在滴一滴的时间刚刚好像可以滴两滴了。
不知道是不是卫生间太空旷,他好像听到了回音,听起来就像是另一个看不见的人在问他是谁一样。
镜子里的人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方恪有一瞬晃神,手指差点离开镜面。
不……镜中的怎么可能不是自己,都是陷阱,想骗他松手。
可……他为什么感觉他的食指不像在触摸镜子,反而是在触碰另一个人的指尖
等等!
他就是在触碰另一个人的指尖!因为照镜子的时候,手即便贴在镜面上,镜子的倒影也会与手指隔一段距离,根本不可能贴在一起!
方恪一瞬间毛骨悚然,心底有一个声音拼命呼唤他快点让手指离开镜子!
危险,不能再继续了,太危险了,他在跟一只诡指尖碰指尖!
“你是谁”镜中的人勾了勾唇角,询问。
他刚刚有张口吗?他刚刚有询问吗?他已经询问了太多遍,他有点迷失,已经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重复了。
“你是谁……”方恪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他双眼睁得太久了,已经失去了神采。
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他不禁疑惑。
“你是谁”他急切地询问,心底升起一阵烦躁。
是谁,到底是谁,谁站在那,谁握着他的手,谁在问他,谁
方恪感觉自己要精神错乱了,好像有什么人正要从镜子里钻出来。
他以为自己一直站在原地,却不知道实际他的身体一直在向镜子倾斜,看上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要钻进镜子一样!
洗手台上的蜡烛早就灭了,镜子里的蜡烛却仍在燃烧!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背上,而镜子中他的身后却空无一物!
方恪好像被魇住了,他看不见这一切异常,只是重复着喃喃: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
二楼,电视机前坐着两个“人”。
电视里赫然是卫生间的画面,黑白的,没有声音,说不上来的怪异。
“神主大人,您这次可得欠我一个人情。”
沈辞年拿着叉子正在吃水果,不过他吃的是正常的水果还是情绪捏的水果就没人知道了。
书衣歪着头,也没个坐相,拿着罐冰可乐悠闲地喝着。
“我的宝贝镜子用一次就得歇十年,喂,您拿什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沈辞年目光没有移开电视里的监控画面,他没有看方恪,他看的是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跟方恪很像,但有不少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是那个人头发是黑的。
书衣伸手,眯眼笑:“想尝尝神身上的味道。”
沈辞年脸色不变,目光却从电视上移开,看向一旁的深渊级恶诡。
“我帮您鉴定了他的前世,事实证明他并非您那个信徒,这么大的忙您不会连一团小黑雾都舍不得吧”
说得轻巧,那是他的本体,他的本源力量,岂能随意假手他人。
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想吃掉它。
书衣不怕死地凑过来,贪婪地呼吸沈辞年身上的味道,情不自禁惊呼:“哎呀呀,实在太令诡陶醉了,您如果肯赏赐我一点血肉,我将成为您最狗腿的追随者~”
沈辞年沉默良久,寒着脸拿针刺破食指,一滴血即将落下的瞬间,深渊大诡含住了他的手指,痴迷地吮吸起来。
“神主,您的味道太棒了”,书衣得偿所愿一脸满足躺在沙发上,“考不考虑升我做圣徒我可是您最衷心的拥护者,比百年前那个小家伙可棒多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书衣看似好心提醒道。
“既不是他,本神自无缘由与之纠缠。”沈辞年起身,身形渐渐化作薄雾散开。
“是么?”书衣懒洋洋坐起来一点,“恭送神主。”
等沈辞年走出副本,再也感应不到,书衣这才嘀咕:“我看未必。”
“我这可是为您好啊”,书衣抬手一挥,电视屏幕忽然如雪花般一闪,监控画面也随之改变。
“再让他回来一次,深渊还不得翻了天”书衣饶有兴味盯着监控,“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吧,圣徒大人。”
……
在那东西要掐住方恪脖子的一瞬间,方恪抬起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它。
“嗯”书衣挑了挑眉头,“哎呀呀,戴着因果链还能这么厉害,不愧是他。”
方恪并不知道楼上有个无聊的家伙在偷窥他,他一只手抓着偷袭他的诡,另一只手仍然贴在镜面上。
他特意多数了五十秒,如今应该够了,他试探着移开手指,在听见【挑战成功】的一瞬间,他两只手抓住诡的一只胳膊,用力摔了出去。
麻蛋,忍了这么久,忍无可忍了!
没看到他在玩游戏吗,把他往镜子前面推什么推烦死了!
以为自己是沈辞年可以随便按他头吗!
方恪烦得不行,甚至还想追着那只捣蛋鬼打。
但太黑了,那只诡很快跑不见了。
方恪拿起手电筒,按下开关。
光线很微弱,甚至还不如蜡烛……
他好像被人给耍了!
【0221,你最好解释一下。】
【别急嘛亲,电筒不是给亲照明的哟,拿着电筒亲才可以看到线索哟。】
是这样吗?方恪将信将疑拿着电筒出了卫生间,在其他地方寻找。
当电筒的光照向沙发时,方恪瞬间绷起脊背,做出攻击架势!沙发上有个人!
可他定睛一看,又松了肩膀。
那不是一个人,那只是……一个人印,印在沙发上。
【你的头又开始痛了吗?你还记得你上学时的文具袋吗?你把橡皮和尺子放在一起,有一天你发现尺子粘住了橡皮,尺子竟然融化了,天真的你觉得是橡皮把尺子给吃了。你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从那一天开始,你细心观察物体间的联系,认识你的人都觉得你长大后会成为一个科学家,可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选择做一个侦探吗?】
【触发提示:沙发上的人印。你遗忘了好多东西,甚至……人。也许你们拍过全家福。】
【触发通灵游戏:坐在沙发上,你发现自己与这黑漆漆的人印完全重叠,你闭上眼睛,再次重复那个问题:你是谁】
【规则:无论听到什么,无论感受到什么,都不能睁开眼。】
【你是一个胆小鬼,你从来没有胆大过,你不记得谁曾经保护过你,也不记得怎么离开的孪村,当你坐在沙发上,时隔多年你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怀抱。本游戏强制完成,请在十秒内坐在沙发上,否则视为通灵失败,你将以他的方式与沙发融为一体。】
方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沙发是真皮沙发,尺子被橡皮吃了是因为相似相溶,而那个人印该不会原本是张人皮被沙发给“吃”了吧?
那也太恶心了!
麻蛋!这个副本设计者真是病得有水准!
【能不玩吗】
【不能呢亲。别怕哦亲,只要好好坐上去乖乖闭上眼就被不会被吃掉呢~】
十秒已经过去了七秒,方恪心一横,直接坐了上去,把眼睛一闭,干脆当不知道。
“你是谁”
他刚问了一遍准备继续问,这次却有了回应。
“方恪……”
有什么在摸他的脸,微痒的触感像是条蜈蚣在脸上爬,方恪暗骂了一声,耐着性子一动不动。
“我是……方恪。”
什么!草!!!它特么是方恪那他是谁!!!
草!!!
第27章 孪村(3)
来不及愤怒,摸他脸的东西在唱歌,似乎是一首童谣。
“米浆凝在旧案,苇管孤悬桌沿。风雪卷你离去,此后名姓你独占。”
“红线蚀断腕间,咒纹爬上楣檐。形影日渐稀薄,沙发舔我入皮毡。”
“十年一隙尘烟,怀表停摆门边。你忘双生滋味,我见血缘生腥甜。”
“你又坐我怀间,海绵吸饱髓泉。黄渍蔓延成图,是我未褪的胎斑。”
“吱嘎…非是椅怨,是骨骼压断声绵。”
“弟…堂风沁骨寒…”
“腐絮里,我在塌陷——”
这已经不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了,方恪刚要起身,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按住肩膀,诡在他耳边低语!
“别睁眼……默数三声再来寻我……”
三秒钟后,一切异样都消失了,方恪骤然睁眼。
【通灵成功,获得奖励:记忆残片。】
【你仿佛做了一个梦,但梦里都是碎影,你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递给你一个拨浪鼓,你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他叫你弟弟呢?你们家明明只有一个独生子。】
【你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记忆了,你难道真的有一个哥哥吗?你依稀想起你们曾经在家里玩过捉迷藏,哥哥太厉害了,你怎么也找不到哥哥,最后你哭了起来,哥哥才出现哄你。】
【触发试胆游戏:捉迷藏。时隔多年你独自回到了家里,你还是想不通哥哥到底藏在了哪里。这一次换哥哥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藏起来,哥哥那么爱你,你不陪他玩开心的话,他会很生气哦。毕竟你已经长大了,可他还是小孩子呀……】
【游戏规则:躲藏区域仅限于一楼,走出大门或踏上楼梯立即死亡。三十秒后开启红外扫描模式,你只有找到唯一正确的地方才不会被扫到。】
【游戏成功获得线索,游戏失败玩家将被红线分割成臊子,立即死亡。】
三十秒到底够干什么
而且刚刚0221说哥哥是个小孩子吧?小孩子躲的地方确定他这个高大的成年人能躲进去
方恪的大脑飞速运转,一楼特征显著的只有客厅、厕所、厨房和一间杂物室,其他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应该不可能在那些房间里选。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肯定是躲杂物室,而弟弟想要找人肯定也首选杂物室,但弟弟既然没找到就说明哥哥压根躲的不是常规地方。
难道是窗外空调外机可那样算是出去了吧……
方恪不敢赌,还有十五秒,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进厨房躲进了冰柜里。
冰柜里异常黑暗也异常寒冷,他好像是蜷缩在一具尸体上,恶臭的气息充斥着鼻腔,他的精神瞬间高度紧张起来。
选错了
还有三秒……
方恪越来越紧张,只几秒钟功夫他就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青,他毫不怀疑再多待五秒钟他就会死在这!
麻蛋,设计副本的家伙绝逼是个变态!
两秒……一秒……
红光闪过,一楼重现黑暗的一瞬间,方恪嗖一下窜了出来。
选对了,但也还是差点死了。
不过冰棍好歹比臊子体面点。
【不愧是已经成为侦探的你呢,聪明的你很快想到了哥哥当年究竟躲在哪里。哥哥很欣慰,你终于长大了,你喝着哥哥的骨髓吃着哥哥的肉长大,哥哥为你付出了太多,可你真的了解哥哥吗,你知道他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获得线索:全家福。上面是爸爸妈妈和你,你们一家三口一直很幸福。你有一段时间生病了,医生开了人格分裂的证明。你在家休学了很长的日子,那段时间你天天吃肉喝大骨汤,妈妈每天晚上都会从冰柜里取肉骨头,爸爸帮妈妈砍成小块,第二天你就可以喝到鲜美的肉汤。】
【解锁区域:二楼卧室。记忆里你一直在那里养病,窗帘永远只留一条小缝,有一天你躺在床上却出现了幻觉,你看见了一扇发光的窗户,爸爸在窗户里砍一条大腿,你觉得那是一条人腿。你告诉了妈妈这件事,妈妈说你病得太严重,这都是幻觉,还把你的窗帘完全拉上了,从此你再也没有出现过幻觉。】
【聪明的侦探,你是否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个著名的实验在暗室中让阳光通过硬纸板上的小孔,对面的墙壁上会出现太阳倒立的像。你开始怀疑妈妈话语的真实性,你决定亲自实践一次。】
【触发侦探游戏:小孔成像。打开厨房的灯,然后在五分钟内进入挂有你名字的卧室,用你可以利用的东西堵住门缝制造一个全黑的卧室,拉上窗帘留一个很小很小的缝,然后躺在床上。】
【游戏规则:你必须躺在床中央,即使那里有可怕的东西。你必须确保小孔成像实验顺利进行,你只有一次机会。实验失败玩家卧室瞬间起火,玩家将在灼烧灵魂的痛苦中彻底消散。】
方恪没有犹豫,立即走向厨房。
走到门口时,他却骤然停下脚步,瞳孔不受控扩散。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站在厨房水池旁,不知道在跺什么东西,厨房地板、墙壁、天花板上到处是血水!
卧槽。这女人没有脚。
该是脚的地方却是一截断肢,小腿骨和黏连在上面血肉模糊的筋膜看起来格外恶心。
方恪要吐了,但他强行忍住,面无表情打开了灯。
女人举着砍刀,转身。
她的脸长满了脓包,脓包顶端是一个个密密麻麻凹陷的小洞,小洞里面一条条面条似的米白色的蛔虫在蠕动,那些密集的长条蛔虫像蛇一样朝着方恪的方向扭动!
“呕——!”
实在是没忍住,方恪吐了。
他最讨厌这种聚集在一起的恐怖虫子了。
他讨厌虫子,讨厌虫子扭在一起像捅了蛇窝。
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开完了灯方恪转身就跑,直接冲上了二楼,打算进自己的卧室。
可他没想到二楼竟然有两个写着“方恪”的卧室!
两个卧室对门而建,窗户方向完全相反,这特么是一道物理题!
已知厨房在东边,厨房的窗户开在厨房的南边,求……
求个麻蛋!
方恪直接冲下楼,无视还在跺菜板的女诡,直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向外面。
他确认了一个信息:厨房是对着院子的。
楼房的布局是一个“囗”型,中间是院子,小孔成像的条件之一是光必须直线传播,也就是说当他站在厨房窗户前必须能直接看到二楼卧室属于他的窗户。
那个能看到的窗户就是他真正要去的卧室。
两个卧室对门而立,一个朝着院子,另一个朝着外面的小路,选哪个很明显,根本用不着算。
他只需要选择靠近内侧而不是外侧的房间就行了。
他在五分钟内重新上楼,打开了正确的卧室门,一股阴寒潮湿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臭味席卷而来,方恪皱了皱眉头,虚掩住鼻子。
床的正中间什么也没有,但正对着枕头的天花板上却垂下来一根绳索,绳索的末端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
绳索摇摇欲坠,中间的部位几乎要彻底断裂,随着时间的推移,刀子的重量正让它不堪重负。
方恪黑了脸,他没浪费时间犹豫,直接上床躺下,果不其然,那把刀的刀刃不偏不倚对准了他的脖子。
玩完了物理,又开始玩心理了。
但凡他能活着出去,哪天他有机会一定去深渊玩玩,顺便狠狠揍这个折腾他的死变态一顿!
对了,阴劵好像就是这个书衣的祭日邀请函吧
等着吧,看他不把这混蛋揍成破烂乞丐衣!
方恪头皮发麻,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一边等着投影,一边提防刀子忽然掉下来。
好几次他都感觉要掉下来了,按捺不住要起身,又拼命忍住。
投影还没出现,不可能掉下来的,要不然这就无解了,不起床则人头落地,起床则烈火焚身,哪个无聊的家伙会把人这么往死里整
无非就是搞他心态。
方恪安慰着自己,一张脸却绷得死紧,手撑在床垫上,随时准备弹跳发射。
万一投影出现的同时刀掉下来了呢?万一就是想趁他反应不过来砍死他呢?不然玩家会凭什么评判除了他没人能通关
玩家会不就是认定了他可以不按套路直接揍穿副本吗
看来他们不知道因果链的事,主系统竟然与玩家会信息不共享,这里面肯定还有点别的阴谋。
方恪正准备深思,眼前却忽然开始出现投影。
投影不是厨房的画面,是超大的红色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前玩家不可挪动,倒计时结束的同时绳索彻底断裂,请做好准备。挑战成功将在副本中获得30%速度增幅。血字提示:此增幅非常关键。】
十五……十四……
方恪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倘若直立起身,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被砍中,哪怕他再快也无济于事,但若是快速向旁边滚还有一线生机!
左还是右
刀的位置居中,左边全部是长长的刀刃,但右边却有一半的刀柄!
他瞬间做出抉择:右边!
方恪紧紧盯着天花板上的数字,神经高度紧张以至于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肾上腺素正在高速激发,全身肌肉蓄势待发紧绷到了极点,在红色大字变成零之前的一瞬间,他左手用力在床垫上一撑,在变成零的同时借助惯性往右边滚去,大砍刀掉落的速度不足0.01秒,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扎在了枕头上,切断了他一根头发!
刚才的一幕太惊险,方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缓缓神,耳边忽然传来0221的声音!
【警告!!!触发大逃亡模式:你发现了家里的秘密!妈妈和爸爸商量决定改造你,让你遗忘那些真相!妈妈正在上楼,爸爸从五楼另一个楼梯下来,两人同时往你的方向赶,妈妈的楼梯离你很近,但爸爸的速度很快,你必须躲过两人的夹击立刻逃出家门!村头老爷爷会暂时收留你,但你要陪他玩游戏……】——
作者有话说:兮兮:拿我们小狼狗当秋田犬整呢[眼镜]
书衣:哎呀呀,多好玩呀。[比心]
第28章 孪村(4)
中式教育你赢了。
还歇啥呀,打上门来了,跑呗。
跑个麻蛋。
方恪不紧不慢走出去,直接进了对门另一个“方恪”的房间。
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这是一个陷阱,倘若他选择离自己进的楼梯,那么就会迎头正撞上上楼的女诡。
倘若他选择离他远的楼梯,按照房子的布局,楼梯在院子的另一头,以男诡的速度,只怕他还在走廊里就要被堵。
二楼目前只有这两间卧室是对他开放的,所以最优解是先躲在对面假卧室里,等女诡进真卧室查看的一瞬间他从假卧室里冲出来往楼下跑。
正好错开了女诡,男诡又刚好追不上。
至于假卧室里有什么,方恪已经来不及想了。
他小心地虚掩上门,并不知道房子的角落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弟……”
角落里的诡张口,冲着方恪的方向无声呼唤。
他没有发出声音,自然方恪也没听见。
方恪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像一只善跑的猎犬那样窜了出去。
跑步带起的风吹动了房门上贴着的纸条。
在方恪看不见的身后,“真房间”的门上一张纸悄然脱落。
落下的赫然是一个“恪”字,房门上的姓名显露出真身,根本不是“方恪”而是“方圆”!
女诡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气急败坏的冲出门外,她脸上密密麻麻的蛆虫掉下来两条,落在地上,弯曲、蠕动着往方恪离开的方向爬去。
那场面怎么看怎么令人作呕。
一楼一如既往黑暗,此刻方恪已经下楼,早在刚刚做游戏的时候,他就已经熟悉了一楼的布局,无需点灯,直接摸黑跑到门边。
拉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直灌头顶!
草!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狭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纸人,无一例外苍白的脸庞上画着夸张的腮红,嘴角拼命向上扬起几乎要到眼尾,他们见有活人出来,一个个张开了双臂,仿佛是要拥抱方恪,又仿佛是想抓住他。
显而易见被抓住不会有什么好事。
方恪尝试着动了一下。他发现只要他发出动静,纸人就会朝他的方向移动。如果他不动纸人就只会待在原地无动于衷。
原来如此。这些纸人并没有点睛,他们只有夸张的眼白,没有瞳仁,他们不能视物,只能靠听声辨位。
但身后女诡追得紧,而且听声音男诡似乎也快到了。
想要不发出声音跑到村头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恪想起来之前获得的30%速度增幅,此时此刻别无选择,只能但愿老天不要捉弄他,这个增幅是有用的。
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在两边夹道的纸人合拢前的一瞬间从这一长条队伍里穿过去。
显然纸人们的距离要远远短于他要跑的距离,如果他的速度不够快,那么他一定会被抓住,虽然不知道被抓住会有什么事儿,但一定是给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不管了,跑!
方恪从来就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说跑他就当真跑了起来,他等级高,即便有因果之链束缚,他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的,更何况还有游戏奖励的增幅。
不就是百米冲刺吗?冲过去就胜利。
前方没有光源,原本应该有,进村的时候他分明在门口看见了两盏白灯笼。
灯笼呢怎么不见了?
方恪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经久不散。
他直觉可能会因此发生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来不及想太多。在最后两个纸人即将抓到他胳膊的一瞬间,他挣脱了出去。
事实上那两只纸人已经分别抓住了他的左右两只袖子,但他因为奔跑惯性力道出奇得大,竟把纸人直接甩飞了出去。
甩飞的一瞬间,方恪突然脊背发寒。
不对劲,这纸人很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一只纸人该有的重量,它太重了,就像一个真的活人一样。
如果不是底盘稳,他刚刚差点被拽得摔倒。
这该不会真的是一个个活人……不,是一具具尸体,然后在尸体上糊了一层纸吧?
他忽然想起来这次副本的名字叫“孪村”,而不是“孪生”。
别看只有一字之差,这区别可大着呢。
看似他已经找到了真相,实际一切才刚刚开始。
只是转瞬之间,方恪就跑到了村头。
村头老人不住在村头,住在村子外面的林子中,这也难怪他第一次过来时没有看到老人的房子,他之前还奇怪0221说的故事里的村头老人好像不存在,原来是没看到。
那个时候他刚进副本,东张西望的乱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很不专业。
不过现在想来多看几眼才是对的。
像这种老人一般知道大部分事情。如果他先看到了林中的小屋,也许优势会大一点。
至少不会被牵着鼻子戏弄。
在踏入林子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
似乎是树叶,但似乎又不是。
更像是被风吹动的干尸摩擦树干的声音。
【你曾经来过这林中。在你很小的时候,哥哥带你到这里来探险,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并蒙住了你的眼睛,他骗你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你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你的脚很痛。是一个捕兽夹。】
【为什么呢?哥哥明明睁着眼睛。为什么不提醒你?】
【触发试胆游戏:盲人摸象。你的背包里有一块黑布,那是哥哥曾经给你的礼物,又或许……是阴影。时隔多年,你再次回到这里,你尝试找回童年记忆于是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你仿佛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他叫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游戏规则:不得摘下蒙眼布,你必须保证自己正在走直线,直线弯曲角度不可超过30°,你的方向只能向前所以不要轻易转身。如果有人牵你的手,请自行决断是否要跟他走。迷失方向或选择错误将被挂在树上被藤蔓吸干灵魂,变成干瘪滑稽的灵魂皮子。值得一提的是:很像葡萄干,或许该戏称为人魂干】
方恪没理0221最后那句欠揍的提示,他从背包里拿出黑色蒙眼布蒙上眼睛,在蒙住眼睛之前他确认了一下房屋的方向,然后拿出手电筒,打开,精准地抛了过去。
很好,即便被蒙住眼睛,手电筒的光也可以透过眼皮微弱的感应到。
这样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走错方向了,除非副本设计者就阴到这种程度,专门搞个诡拿手电筒迷惑他方向。
又或者他运气不好,突然天亮。
在上诉意外未发生之前,他这个方法还是极为有效的。
蒙好黑布后,视野就只剩一片黑暗裹挟着一个红色的亮点。
说红不准确,其实它更应该像是没有熟透的西红柿。红中带点黄的颜色。
方恪顺着最红的那个点,刚准备往前走,手忽然被什么人给牵住了!
冷冰冰的触感,像在摸冰块!
“你犯规了。”
“你应该右手捏鼻子,左手从右手臂里穿出来,然后原地转十圈再向前。”
这么麻烦方恪没玩过这游戏,现在他两眼一码黑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当他开始转圈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一圈懵,两圈聋,三圈魂在腔子外头蹦。四圈天地翻,五圈骨肉散,六圈七圈分不清。”
颈上好像起疙瘩了,方恪转到第七圈时,那个声音忽然贴近,好像就在他面前!
“你停我不停。你摸的是风?是空?还是……我剥开的……窿?”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场空!
难道……他刚刚把手从一具撕开的尸体中间穿了过去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恶寒,幸好他蒙着眼睛看不见。
说到蒙眼……他的光呢他怎么看不见光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第一圈的时候,手电筒的光就已经熄灭。
有人把它关了。
刚刚转完十圈,现在他完全无法确定自己朝着哪个方向。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右耳侧忽然听到一声拍手。
“啪——”
似乎谁是在提示方向。
现在的情况是……无舟可渡,只能上贼船。
方恪顺着拍手的声音尝试着走了两步。
很好,没有奇怪的藤蔓来缠他的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赌对了。
久违的思考。他在向前走的时候,闭着眼睛正好能想一些事情。这个拍手的人也许就是“哥哥”。
但目的是什么呢?
到底是要害他还是要帮他呢?
又或者不如说他们两个究竟是谁害的谁?
不知不觉走到小屋前,掌声消失了,方恪等了一会,确定到了目的地,一把扯下蒙眼布。
【你又在疑惑了吗?侦探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在一起玩了那么久,在这里玩了这么多游戏,这都是你曾经玩过的呀,你真的一个都不记得了吗?】
【你坚信自己走的就是正确的路。但如果他不帮你,你要如何确定方向?】
【你真的要逃避这一切,让他一个人承担吗?】
【这里的夜很黑。曾经你们走的每一步都像盲人摸象。但他牵着你,你不会摔跤。】
【试胆成功,获得奖励:侦探手杖。你们曾经在森林里玩侦探游戏,哥哥为你做了一柄手杖,那时候你觉得它看起来很酷,很有气质,但现在看来它不过是一节树枝。】
【过去的一切太久远了,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包括你的观念。也许你曾经做过恶。但现在你是个好人。】
【获得提示:你所料不错,老人早已死去,那么住在小木屋中的又是什么呢?】
第29章 孪村(5)
是什么打开门不就知道了。
方恪推门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往旁边闪了一下。
门彻底开了,方恪仅仅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满屋红线贯穿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老人的头发稀疏,白银色的头发有点透明,显得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能脱落。
随着方恪推门而入,屋中红线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老人的关节被红线拽起,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前倾倒着站起,脚还在椅子边上,脸却已经快要触碰到方恪的手!
“嘎——”老人冲他发出不明意味的吼叫,“嘎啊!”
不说话很痛苦
方恪直接抓住几根红线,用力一扯。
……线是断了,但老人的胳膊也掉了。
管他娘的。
老人诡看看自己掉在地上的胳膊,又抬头用满是黄脓的眼睛看看方恪,眼底竟流露出一丝恐惧。
它怎么觉得……这人类看见它胳膊掉了,反而更兴奋了啊
眼看着方恪扯完了它的四肢又要去扯连着它脑袋的那几根线,它终于后知后觉绷不住了,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什么人啊!虐待它一个老头!
“闭嘴”,方恪抬起拳头威胁老人诡,“直接说你的词,别搞那花里胡哨的!”
老人诡沉默了一瞬,终是在方恪的武力压制下屈服了。
它老泪纵横,屈辱道:“从村子东头出去,可以看见一座邪庙,里面供奉着一尊双生佛,那就是孪村人的信仰。”
省略了不必要的听故事和游戏环节,就好像是玩恐怖游戏看了广告拿到了提示,难度在降低。
真的会降低吗
方恪出森林向东走的一瞬间,隐藏在树上的两盏灯亮起、漂浮、跟随着方恪一起往东头走去。
空洞的笑声在小村上空经久不绝。
“嘻嘻——”
“哈哈——”
像是在嘲笑人类的天真,又好似按捺不住某种阴谋。
“红灯喜,白灯丧。”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提着□□笼的小孩,小孩全身发白,皮下却透着青灰,他的血管赫然是黑紫色的,他的衣服在不断往下滴水。
“弟,你在哪这边好黑……”
小孩诡叹息一声,继续唱刚才的歌谣。
“绿灯死,蓝–灯–祭。”
“黄烛灭,哭声起。”
“弟,你为什么要笑着哭丧”
“人供鬼,双生佛。”
“佛是我,我非佛。”
方恪只是一眨眼,那个小孩就从至少百米外的道路尽头瞬间出现在方恪面前,抓住了方恪的手!
“你是谁你是我。”
“弟,为什么你要害我”
小孩诡看着也就七八岁大,眼神却格外忧郁。
“不要去,弟。是陷阱。”
方恪不打算理,任由小孩诡拖着他。
“矩描恪,规画圆。”
“方恪…圆……”
“方圆……”
“人头灯,常相随。”
“此去险。”
方恪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小孩诡却忽然飘起来抱了他一下。
是一个……很冰冷的拥抱。
但……
“既要去,拿着灯。”
方恪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脚步忽然就停住了。
他鬼使神差接过灯,小孩诡松开他,在他身后重复那首诡异的童谣。
“红灯喜,白灯丧,绿灯死,蓝–灯–祭。”
“黄灯亮起,笑着哭丧。”
“人头相随,前方非吉。”
这是两个提示。
方恪偏向于相信。
他知道后脑勺有东西跟着他,一左一右。
从他进副本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总在他视野盲区,时而遁入黑暗鼠藏,时而亮起示威。
从他接过小孩诡的这盏灯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墙壁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印大小不一,但都不是成年人的手型。
就好像有很多看不见的小孩正在墙上涂鸦。
方恪往前走,那一面面墙上杂乱无章的血手印最终被涂抹成了一个个“死”字。
耳边有嬉笑声,但眼睛看不到任何人。
空气温度越来越低,时不时就有人拍他肩膀,但转头却什么也没有。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一只只贴在窗户内侧往外偷窥的纸人,那些纸人仿佛没有灵魂,只会僵硬地做出笑脸。
滑稽的笑容,苍白的脸色,大红色的腮红仿佛在掩饰它们的苍白,嘴唇涂得又红又厚,完完全全遮住了它原本的模样。
【你还记得你已经故去的数学老师吗?二十年前她得了癌症,她的嘴唇外皮泛白,里面却乌紫发青。你那时候还很小,你与同学讨论她长得丑陋,她听见了,从此涂上厚厚的唇釉。】
【后来你也生病了,你真的生病了吗?你照过镜子,里面的颜色是健康的鲜红。】
【也许心病不一样吧。大侦探。你发现你的灯笼变色了吗?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触发通灵游戏:大富翁(变色龙版)。】
【当手里的灯笼亮起红灯,你可以继续前行,你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当白灯亮起,你会看见很恐怖的东西,也许它曾经是你的梦,也许它是你的阴影,它如此苍白,就像你那受了刺激变成白纸的记忆一样单薄。】
【当绿灯亮起你必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
【当蓝–灯–亮起,你应该后退三步,低头默哀,就像你曾经很多次重复的那样。】
【当黄灯亮起,请尽情地笑吧,反正你低着头,谁能看到你恶作剧般的笑容呢?那只是一场恶作剧罢了,谁会怪你呢】
【游戏成功将获得道具:三炷香。游戏失败玩家将迷失在没有灯光的永夜之中,与孩子们作伴,直到灵魂在无尽折磨之后被厌倦的它们分食殆尽。】
“红灯行!”
耳边突然传来鼓掌声,还有小孩子阴森森的提示声。
方恪下意识就要走,眼神却在瞟到灯笼的那一瞬间停住,屏住呼吸站住不动了。
是绿灯。不能动。
“红灯行!”这次换了个女孩子,一边鼓掌一边笑干扰方恪。
这次是真红灯,可以走。
声音提示没有规律一会真一会假全是干扰,真正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双眼。
可偏偏忽然起了大雾,雾是幽绿色的,这雾让灯的颜色也不再真实可靠!
“绿灯停!”
“是蓝–灯!退退退!”
“错啦!蓝–灯–蓝–灯快低头!”
拍掌、大笑、乱七八糟的脚步,混在一起的不同声音,越来越难以分辨的颜色,灯光变换很快,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心态、专注力缺一不可,可偏偏这是他最不擅长的。
心绪越来越烦躁,脑子里越来越像一团乱麻在搅,情绪快要失控了,又或许……
其实是烟瘾在发作吧…身体在跟他求救,他要被这些吵闹逼疯了。
甚至有那么一会,他有点分不清颜色,一时觉得那盏灯竟然变成了彩色。
在灯笼又一次变蓝的时候,方恪却在恍惚中看成了绿色,站着没动!
“仅仅只能到这种程度么”,不远处的楼房上,一双眼睛看过去,书衣唇角勾起微笑,“如果这样的话,圣徒的位置可就是我的了呢。”
“这是……”书衣在看到什么东西的一瞬间忽然瞪大眼睛,随后语气变得酸了起来,“神主还真是偏心啊。”
“我可不相信您是忘了把神眷收回去……”
一直被方恪忽视的右手中指根部,一枚不起眼的戒指正在往外散发黑雾,灯光的颜色被纂改,蓝光瞬间转绿。
身为神眷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除了他的神主。
灯光再也没有变蓝过,那条低头的规则被无形的力量禁止了。
方恪没有注意到这些,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庙前了。
左手心突然凭空出现三炷香。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孪村的上空笼罩的又是哪一尊神明呢?你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双生佛。】
【在你婴儿时期你其实就来过,父母把你们放在供桌上,你很幸运,被神选中了。】
【通灵成功,请玩家闭上眼睛,这一次你看到的又是谁的记忆呢?】
方恪依言闭眼,渐渐在脑海中感受到一些画面。
【多子村的村长很愁,他已经改了村名,但村子还是没有一个新生儿诞生,再这样下去村子要绝后了,他决定铤而走险。】
【年轻的女人跟着他一起出了村落,下了大墓,两人偷了一尊很邪的佛像出来。】
【很邪,但很灵。家家户户都开始生双胞胎。为了还愿,多子村易名孪村。】
【没想到吧大侦探,你和哥哥是村长家的孩子,你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呢?为什么你不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让你进神庙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你才是那个被“神”选中的祭品啊!】
【触发祭祀游戏:上香。你是贡品,他们也是。父母曾经决定放弃你,但后来你成了他们的唯一,他们再次铤而走险,愚弄神的代价是神收走了祂的眷顾,你仍然不知道过去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但你决定跟神来一场对话。】
【请按照以下顺序摆放祭祀物品:茶在左,酒在右,果在前,花在后。五行照应五样祭品,阴阳对应两件邪物。村长的某本旧书有提示,上面告诉你在哪里可以得到它们。现在看来你必须再回家一趟。】——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这两天看见蚊子小心点,基孔肯雅热病毒现在大爆发,可能又要成为新疫情……尤其广东IP的宝子们严防蚊子,你们那边就相当于一九年的武汉。然后就是昨天开始我一直在发烧,我也不清楚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不影响更新,说这个不是要请假[亲亲])你们这两天要是发烧、皮疹、关节痛、恶心头晕的话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病毒还是蛮厉害的,会很难受,这种时候就不要怕麻烦啦,病了我会心疼的[摸头]
第30章 孪村(6)
并不想回去,老实讲他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他强迫自己稍微静下来一点,他不能失去理智,他不打算死在这里,出副本后他还有事情要做。
是……关于沈辞年的。
远处忽然传来老式八音盒的声音,齿轮带动清脆的拨片,声音原本空灵悦耳,却因为速度过慢而变得阴森起来。
可能还带了点悲伤吧。
方恪摸进家门,他猜书房在五楼,因为村长诡之前一直就在那一层。
他轻手轻脚往五楼摸上去,身体贴着墙面走得很谨慎。
他在副本里实在待得太久了,体感已经有好多天了,虽然实际也才不到三个小时。
走路的那一小会脑子里缠满了念头,小部分是想跟沈辞年摊牌。更多的部分却是阴暗的:想把这个男人弄回家,锁起来。
作为送给自己的一件礼物。
生日礼物,他快要到生日了。
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占有欲,他其实原本能克制住,如果沈辞年不那样冷淡来刺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的话。
他的意识世界总在下暴雨,偏偏沈辞年还把他本来就破的伞给折断。
他不发疯已经是很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他要发疯了。
他要发疯了。
他真的要疯了。离开沈辞年的这几个小时,他刻意不让自己去想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能想,只要想一点点,他就受不了。
受不了,想立刻把人捆到面前。
跑,这次还能往哪里跑……
捆起来,就跑不了。
想躲他,门都没有。
他本就是一条疯了的恶犬,他就是坏透了恶到底了又如何。
方恪走上五楼,思绪被打断,他提了一口气,寻找书房的铭牌。
找到了,但进不去,有锁。
是密码锁。
八音盒还在重复单调的音阶,听起来旋律很熟悉。
什么时候听过呢……
哦,想起来了。
是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音乐题吗?
哆……瑞咪哆……
1231。
门开了,还真是这个。
幸好他音乐还行,过去有些日子他会坐在酒馆吧台上弹吉他,那时候他身份还没有暴露,不少dom愿意捧他的场。
方恪长得其实并不凶悍,低头认真弹奏的时候,侧脸看起来像一只乖润的小猫。
全凭这点初印象,多少人一掷千金想把他带回家。
即便后来熟悉了,熟客渐渐发现了他又凶又暴躁,还是有很多人想挑战一下,把恶犬训成乖狗。
直到他身份暴露,大部分人才敬而远之,小部分人仍然在持之以恒。
但方恪都看不上,他这段时间常常会想:放走了沈辞年,他这辈子都要孤身流浪了。
他不愿将就,沈辞年是他目前唯一遇到的想要交付的人。
唯一有感觉的人。
不想放过。
他忽然很想知道沈辞年现在正在现实世界干什么。
还在培训吗?
……
沈辞年在开会,会议的内容是:要不要监禁方恪,监禁在“青天白日”家里。
沈辞年微微垂眸,看着位高权重的各部长们渴望的眼神,只觉得人类实在是有趣至极。
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等方恪把阴劵带出来,你们部门立刻行动。”方济民对人类安全局局长吩咐,“我跟他打招呼让他分心的一瞬间,你们立马发射麻醉弹,一颗可能不够,他身体素质太强。”
局长点头:“直接关他进监狱显得有些过河拆桥,而且师出无名,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他戴个处理死刑犯用的电击项圈,它电流达到足足240毫安,200毫安就足以致命,240毫安虽然不会让他死,但他必然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并承受巨大痛苦。你们知道恒河猴实验吗?即便方恪再桀骜不驯,骨头再怎么硬,到底是血肉之躯,他不可能不怕疼痛,何况是这样的剧烈疼痛,也许我们可以像驯服猴子那样驯服这匹恶狼。”
说完那局长还对沈辞年轻轻点头示意:“年老师,你不用怕,我们会给你一个触发电击的遥控器,到时候就让他跟着你,你只当是养了个佣人,随便使唤他,他要是不听话电两次就乖了。何况反正他是你学生,也不耽误你上课下课,你这还单身着也方便,你去哪都带着他就完了呗,我们给你补贴。要我说我们还是太仁慈了,要不是顾及方副会长…我们…早该如此了!”
方济民脸色变幻莫测,最终略显阴沉点头,到底是他明面上唯一的儿子,他觉得有些残忍,但他最后还是妥协:“我没意见。”
万一电死了……就死了吧,他也受够方恪了。前妻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他背着方恪再娶的妻子和小儿子进家门了。
更何况身为玩家会副会长,他要为全体玩家们的安全乃至人类的安全负责。
是方恪自己非要叛逆的,不然哪有这些事……
方济民不再发言。
安全局局长还在说话:“他前两天跑高速上的事影响非常恶劣,不知道谁把公安的监控放在了网上,它甚至现在还是热搜第一,百姓已经不敢开车出门,高速发生车祸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出事就是连环事故!还有他昨天竟敢跑到安全局直接威胁我的下属,这要是再放任他在外面不管,搞不好明天他就夺枪崩王会长的头了!”
“昨天开会你陈大局长不在,你是不知道,他已经无法无天到直接闯进总部还拿着灵异道具要伤王会长了,会长,您不会又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吧?我们的安全已经不受保障了,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不管,那我和国民会将宣布独立,不再受玩家会管辖,我们自己去枪毙方恪!”
“会长不管,红樱会也独立,今天下午就宣布”,一位劲装高马尾女子道。
三大会两个要退出,那玩家会不成了笑话了原本正在犹豫的王晓声刚打算拍案决定——
还没拍呢,桌子一声巨响,一个丸子头大雪天只穿毛衣脸涨得通红的姑娘站起来,怒声:“我不同意!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圆圆哥!”
“王晓声!你卡在98级十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进了你不敢进的副本带出来你要的火魉精魄让你升的99级!你今天敢做这决定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陈离!你的破安全局有个卵用!去年主宰级大诡嘲讽人类都是菜鸡,还发挑战书扬言它赢了就要入侵人类世界,是当时还不足三百级的圆圆哥接了战书进大诡主场的副本把它打残让它现在还在修养的!你他妈面对挑战书的灵异气息连个屁都不敢放!没有圆圆哥你以为你能闲的在这里好好坐着开会”
“你、你还有你们!我圆圆哥没日没夜跑副本,身体都跑垮了!要不是你们贪得无厌要这要那,我圆圆哥怎么能不到两年硬生生升到六百多级!你们这些人下一次副本就要缓半年,要申请工伤补贴,要好吃好喝伺候着,大鱼大肉各种营养品补着!我圆圆哥呢你们连半天的时间都恨不得不给他留!你们知不知道反复抽魂对我圆圆哥身体伤害有多大!”
“呜呜呜呜”,说着说着,王灵心就心疼得哭了起来,“你们连让我给他送桶鸡汤都拦着,说什么为我找想!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可能会打我呢!”
王灵心越哭越伤心,直接越过好几个位置到了王晓声身后,一拳拳捶王晓声胳膊:“你敢这样电他我就跟你拼了!我不要你这个爹了!呜哇哇哇哇!”
王晓声头疼,从小他女儿一张嘴就特别能叭叭,还动不动河东狮吼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是个女儿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哄着:“好了好了我的小公主,你先回家去好不好这事不是爹能决定的,你看这样好不好,爹在网上发起是否给方恪戴项圈的全民投票,赞成票超过80%再实施好不好80%够宽松了吧?方恪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爹疼他跟疼你是一样的,乖女儿快别哭了,爹也想保他的可谁让他自己要乱来呢?”
“我要90%!”
“好好好,只要你先回家去,爹什么都答应你……”
“那你不许食言昂!”王灵心擦干眼泪,离开顶层。
她很放心,因为她觉得她的圆圆哥那么好,不可能90%的人都不喜欢他的。
会议室终于安静了,王晓声看向沈辞年:“年老师您怎么看您是我们这里唯一高于方恪等级的玩家,贸然叫您出山是不太合适毕竟您是自由人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也不受管辖,您这个实力就是您现在说要当会长,我理应退位才是,但是毕竟您还是想要隐居是吧,您放心我们不会暴露您的身份的,我们跟主系统商量过了,把您的号伪装成只下过一次副本的新号,您看ID是不是改一下,我们目前擅自给您改的年终……”
“您这其实要做的事也不多,也就是帮忙看个人,有项圈在不会有意外,当然我们相信您的实力可以直接压制他,但您总还要睡觉的您说是不是,我们这个项圈后面还可以升级一下,自动检测他的情绪波动,他要是有发怒迹象就会立刻释放电流。当然您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只好算了,但您考虑一下,杀了他实在可惜,人类发展还需要他,未来的安全也还需要他,您看……”
沈辞年终于给了王晓声一个正眼,语气十分淡漠:“你们都决定好了,投票都发布了,有打算给我拒绝的空间”——
作者有话说:方恪目前的实力(600级)按照诡异换算的话大概是主宰级中上层,因果之链削弱了他综合实力的六分之五(一百级)
沈辞年圣徒的实力是深渊级最强(1000级封顶了)。
沈辞年的神眷是规则力量,无等级,可以无视所有灵异力量。
沈是诡但也是神,就像狐妖修成仙就不能称妖了,而是仙,沈比诡高级,一般情况下最好把他当神看。
但沈如果长时间不进食(他挑剔,一般的情绪不稀得吃)实力可能会稍微下降。
方=沈的无限再生美味食材。(当然这是中期,初期方恪太辣了,沈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