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且说黛玉同武天钺到了王府,只见夏槿等在正院门前,应是忠顺王妃收到消息,命她来接二人。


    二人随夏槿进了正屋,黛玉还未见礼,就看到忠顺王妃身旁坐着一个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这人应就是龄官,不对,现在应该叫金灵。


    忠顺王妃见她进门先看了金灵,知道她好奇,笑着道:“这是你岚姨的干女儿金灵,我见她悟性颇不错,便带在身边教养。”


    武天钺轻声提醒黛玉:“岚姨是母妃的庶妹,二人关系一向不错。”


    黛玉笑着上前,同金灵见了礼,起身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确与自己很像,笑道:“若光看妹妹的眼睛,我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呢。”


    金灵这段时间跟在忠顺王妃身边,前期很是害怕,但府里人对自己都还不错,王妃甚至给自己请了老师教导琴棋书画和四书五经,便是有那私底下嚼舌根的,都被罚了,她知道自己能有这些日子,是因为长得像林姑娘,所以她这些日子幸福之余很是不安,总觉得是偷来的。


    今天得知林姑娘要来,大早上就有些心神不宁,一时愧疚一时害怕,此时见黛玉这般友善,只觉心中大石落下,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忠顺王妃一直明了她的心病,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自己只能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让她好好长大,慢慢想明白,于是笑着道:“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你们姐妹二人眼睛相似,说明内在一样善良有才,定能聊到一起去。”


    黛玉二人听了,相视笑了起来,心中芥蒂都烟消云散了。


    自进了王府,见到熟悉的人,武天钺才觉得不像之前一样感觉怀中手上鼻腔里都充斥着黛玉的味道,狠狠松了口气,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见三人一直闲聊,出声破坏气氛道:“怎么还不吃饭,我要饿死了。”


    黛玉也一样放松下来,有事情打断先前的感受,没再想着那木偶和书,此时听了这话,虽知道他天生神力,吃得多饿得快很正常,但平日二人斗嘴惯了,下意识嘲笑他:“成天就知道吃。”


    “吃得多身体好。”武天钺也说回去,“你天天小鸟啄食一样吃东西,身体才那么差。”


    金灵没见过这场面,不习惯二人针锋相对,忠顺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他俩成天这样互相戳对方肺管子,你习惯就好。”


    说着,吩咐人摆饭。


    一时入座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忠顺王妃开始处理府内事务,黛玉见她忙,笑道:“娘娘不是给我种了竹林吗?我想去看看。”


    “你去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告诉夏槿。”见她有兴,忠顺王妃笑道,“只是不许贪玩,小心累着了。”


    “遵命,娘娘。”黛玉笑着屈膝。


    忠顺王妃听她怪声怪气的语气,笑着摇头,都跟武天钺学坏了,又对金灵说:“你也去玩玩,别整日同我在这闷着。”


    金灵道:“我喜欢和娘娘待在一起。”


    “你同娘娘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去了。”黛玉拉她道,“随我一道去看看。”


    金灵也才十一岁,见两人都劝自己,起了玩心,与黛玉一起去了闲云楼。


    忠顺王妃早先命人将闲云楼内花园有湖的那一角腾出来,种了一大片竹林,三人沿着鹅卵石铺的小径走进竹林深处,便看见湖边有三四间连在一起的竹屋。


    屋内除了地上铺着的厚地毯,不管是窗下的竹椅、竹桌,还是桌上的杯子、摆件,都是竹子做的。


    黛玉爱竹又爱书,通体竹屋加上一间屋内的书架上摆满了忠顺王妃命人誊抄的王府里的藏书,不禁有些流连忘返。


    金灵这些日子识了字,对书籍很感兴趣,同黛玉一起坐在地上看书。


    黛玉见她看得慢,有些词句不好理解,拿了纸笔一一给她解释。


    武天钺见二人没空理自己,也拿了本书坐在一旁陪着,但看着看着,总是分心去瞅黛玉,此时见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目光又不自觉跟了过去。


    窗外暮春的阳光透过竹林,落在黛玉的脸上,在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微微颤动着,映在眼下的皮肤上,像是在月光下起舞的精怪的裙摆。


    武天钺正呆呆看着,黛玉已提笔写好了字,拿起纸同金灵讲解。


    清脆如玉的声音传来,武天钺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微微翕动的嘴唇,黛玉体质虚弱,唇色不似武天钺这等气血充足之人红润,而是浅浅淡淡的粉色,在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武天钺忽有些口干舌燥,心知自己得挪开眼神但又舍不得,定定地看着。


    黛玉现在也有些紧张,她能感觉到武天钺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心中有些雀跃又有些无措,不敢抬头,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讲课。


    就在金灵发现黛玉拿着书本的手指越捏越紧时,窗外一阵清风拂来,将桌上的纸张吹落,两人忙弯腰去捡。


    武天钺也回过神来,捡起身旁的纸张递给黛玉,指尖相碰时不觉红了耳朵。


    黛玉本来也因为方才之事心跳如鼓,但看到他耳朵通红,眼神闪躲,又有些好笑,故意道:“哥哥是热了吗?怎么脖颈都红了。”


    武天钺只觉得热气上涌,因常年练武不如黛玉白皙的脸瞬间通红,结结巴巴道:“是……这天是有些热。”


    说完,不敢看黛玉,不自在地转过头,耳边又传来黛玉的笑声,让他更加坐立不安,想逃脱出来,瞥见窗外湖边放着的鱼竿后,忙问二人:“湖里的鱼味道不错,不如我们钓一些晚上吃?”


    “好啊。”金灵没发现什么异样,应和他道,“正好林姑娘今天教我的内容我需要时间理解。”


    黛玉见武天钺反应这样大,有些惊讶,但也知不好再逗他,笑着答应下来。


    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听了吩咐,忙拿了鱼饵来,又将湖边竹亭里的椅子擦拭干净,放上坐垫。


    三人将书放好,出门换了鞋,走进亭里坐下。


    武天钺之前为了赢黛玉特意去学了垂钓,当时忙着去扬州没能同黛玉比赛,在扬州时黛玉又要照顾林如海,回京后两人更没空了,武天钺也就逐渐忘了这事。


    今日也不知怎的,他忽想在黛玉面前秀上一把,也不为赢,只是想让黛玉看到自己很厉害,毕竟之前自己刚学就钓上来好几尾大鱼,今天还不得丰收?


    这般想着,武天钺自信地挥退了要帮他挂鱼饵的小丫鬟,自己弄好鱼饵,仔细选了个地方甩下去。


    他以为自己非常帅气自然,但在黛玉看来,他像个傻子一样绕着湖边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最后选了个暴晒的地方,又花了一刻钟吭哧吭哧自己挂了鱼饵,才开始钓鱼。


    黛玉拿着鱼


    竿坐在竹椅上,看了看高悬的太阳,低头瞅了瞅武天钺,嫌弃地收回眼神,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因为这人脸红心跳。


    武天钺感受到黛玉的目光,觉得她肯定在崇拜自己欣赏自己,更加挺胸抬头正襟危坐,等着鱼上钩好好显摆显摆自己的技术,但今日可能是时运不济,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鱼咬钩。


    屋漏偏逢连夜雨,钓不上鱼就算了,耳边还一直传来黛玉和金灵钓到鱼后开心的欢呼声,武天钺低头看了看鱼竿,有些怀疑人生,自己以前明明一钓一个准,难道是因为和黛玉比赛?还是说是因自己从扬州回来后就没练习?


    好消息是武天钺不再纠结于自己今天看到黛玉的那些奇怪想法和举动,坏消息是以前被她狠狠压制的阴影又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武天钺浑身一颤,要是今天一条都钓不上来,怕是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要经受黛玉的讥讽嘲笑,一想到那个画面……不能想,太可怕了。


    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武天钺将鱼竿拉起来,迅速换地方钓鱼,今天可不能输,但事与愿违,直到日影西斜,他也没能钓到一条鱼,倒是黛玉同金灵都得了几尾。


    黛玉见他桶内空空,笑着收杆:“我钓满篓君空手,笑指涟漪映日头。”说完,命人将桶里的鱼放生了。


    武天钺听她嘲讽自己钓到日落都没鱼上钩,又见她放生,回道:“竿头获鲤假施仁,放却仍教葬水滨。”


    这话把黛玉吓了一跳,急道:“放生的鱼还会死?”


    武天钺扳回一城,大笑出声。


    旁边的小丫头忙安抚黛玉:“姑娘钓的鱼只伤了嘴,腮和鱼身都是完好的,放生也不会有事。”


    黛玉听了,追着武天钺要打。


    武天钺笑着躲开,后见黛玉气喘吁吁还不停手,知她又犟了,便假装跑累了慢下来。


    黛玉上前抓住他,拧了一回耳朵,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在旁偷笑的金灵回忠顺王妃院子。


    武天钺跟在她们后面,揉着耳朵小声道:“真狠心。”


    “嘀咕什么呢?”黛玉转头看他,“又偷偷说我坏话。”


    “姑娘说什么呢。”武天钺快步上前同她并肩,“在我心里,姑娘就是那九天玄女,只有好的地方,哪里找得出半点坏处。”


    黛玉被他谄媚的样子逗笑起来,假意嗔道:“油嘴滑舌。”


    三人说说笑笑回了正院,陪忠顺王妃用完饭,又闲聊了几句,方散了回房,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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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次日,武天钺同黛玉与忠顺王夫妇和金灵一道用了早饭,又坐着说了些闲话后方回大观园。


    到园内时已近中午,黛玉因昨日玩累了,回潇湘馆休息,武天钺自回了怡红院。


    兰叶站在房门前指挥小丫头裁剪花草,见他回来,笑道:“圣上派人传了口谕,过几日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诞,让爷去一趟,顺便将圣上的赏赐一道送过去。”


    他是真把这地方当我常住的了,武天钺一边腹诽一边应了。


    忽想到昨日惊马时贾府下人反应太慢,又吩咐兰叶:“你去同贾府说一声,日后不管是我出行还是林姑娘出行,都用王府带来的人和马车。”


    “是。”兰叶也听闻了昨日的事,忙应了,又提醒道,“还有明日北静王府的宴席爷别忘了。”


    “不知他天天开这么多宴席做什么。”武天钺抱怨道,“表面做出淡泊名利的样子,实际不是同这个官员见面就是同那个重臣喝酒,皇伯伯还非要我陪着太子去。”


    他又口无遮拦,兰叶摇头劝道:“爷少说些吧,要是被王爷听到,又要骂你。”


    “这又不在王府。”武天钺嘀咕一句,嘲讽道,“而且我父王嘴上说着不让我说这些,实际巴不得外人知道我看不惯北静王和王子腾,他可是要借此证明自己虽和他们一样是圣上一派,但绝不会仗着皇室身份勾结重臣,皇伯伯那边还不是一样的想法,不然怎么可能给我安排的武师傅同王子腾会政见不合,不就是希望我替太子效力时也只有太子能靠着吗?”


    兰叶假装听不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接着道:“今日有个叫贾芸的来拜见,递上了一些家里做的端午香囊,说是谢爷昨日的恩典。”


    武天钺也只是抱怨几句,反抗这事得冒着父母出事的风险,成本太大,赢了也没什么利益,听兰叶转移话题,也就收了声,笑道:“这人还挺会顺杆儿爬。香囊你收好,端午节礼照着飞焰他们的例送一份去他家。”


    兰叶答应着去了,武天钺顾自休息,午后随意用了点饭又去上文课。


    次日,武天钺一早陪同太子去了北静王府,两方人互相恭维了一会儿,方才一道入席。


    席上等着的人忙上来请安行礼,又是一番虚伪的问好后各自落座。


    武天钺这时才发现宝玉也在,见他虽年小,地位也低了些,但同人交流落落大方,进退得宜,一点都看不到在后宅时的娇气,算是个不错的贵家公子,怪不得疑似是男主,又想起来黛玉是女主,心里不由酸酸的。


    宝玉也看到了武天钺,看他与私底下被黛玉气得跳脚的模样大不相同,也没有了给姐妹们聊路上见闻时的生龙活虎,整个人稳重了起来,周身贵气逼人,比起北静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些欣赏但又想到黛玉又觉得别扭。


    两人仔细观察下来,心里对对方稍微改了观,但没有什么交流,仍然面带微笑同其他人应酬,只是有时不小心对上眼,读懂对方眼底的不耐烦,相视一笑。


    武天钺心里对宝玉的看不起和排斥少了许多,宝玉则是明白了为何林妹妹对他这样不一般,这般想着,不由低落了不少。


    随席上众人用了餐点,又因太子爱文,自然又作了一回诗,傍晚方散。


    宝玉自回家,武天钺则是同太子去了东宫,第二日又陪他参加了几次宴席,随后被皇上留在宫里说话,直至去给王子腾夫人送赏赐时方出宫。


    忠顺王府虽和王子腾一样是新皇一派,但二人关系一般,皇帝对此也乐见其成,是以武天钺送了赏赐,稍微坐了一会便告辞出来。


    回到园中,想着今日贾府众姐妹都在王家,黛玉一个人许是无聊,又往潇湘馆来。


    馆内静悄悄的,武天钺走出石子铺成的甬路,见只紫鹃和绿沉在廊下做针线,笑道:“你们姑娘呢?”


    绿沉往房间里努努嘴:“正歇午觉呢。”


    武天钺掀开帘子往里去,见黛玉躺床上看书,啧啧道:“你若是去考功名,怕是还没考上,眼睛就能做到‘不是春天亦见花’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黛玉坐直身子,将书掷到他身上,“怎么有空来我这,兰叶姐姐不是说你今日要去送礼吗?”


    “我就是个跑腿的。”武天钺接住书,放在桌上,顺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再说在那待久了我自己不自在,人家也烦,还不如来你这陪你说说话。”


    黛玉听了,笑道:“你还有空来陪我说话,有时间不如去练练你那钓鱼技术。”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武天钺听了,上前伸手向黛玉的膈肢窝挠,“抓住我一个把柄就不放了。”


    黛玉最是怕痒,笑得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罢了,还要这般闹我。”


    边说边伸手挡住武天钺的手,武天钺本是看她这般了还不求饶,想接着挠,却见她脸上染上红霞,眼角沁出的泪花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地似清晨竹叶上的露珠。衣袖也滑落下来,露出纤细


    白皙的手肘,握住武天钺手腕的十指更是细腻如脂,还带着丝丝凉意。


    武天钺被这凉意惊醒,又感受到双手握住的腰肢纤细柔软,在自己手掌的温度下微微发热,烫得他赶紧收回手起身。


    黛玉并没发觉二人举止太过亲密,见他停了下来,躺着喘匀了气,又翻身爬起来,双手掐着武天钺的脸:“你是来找我说话还是欺负我的?”


    她的气息扑面而来,武天钺不太适应,边往后仰边道歉:“我错了,只是逗你玩一会。”


    黛玉不听,又逼着他保证以后不再这样,这才罢手,随后转头看了看屋内的挂钟,将他推开,又躺回床上,合上眼道:“再过一会太医规定的午睡时间就过了,你别扰人清梦,自己出去逛。”


    武天钺不舍得离开,想了想还是挤上床:“我也躺躺,这几天累死了。”


    黛玉被他挤得往旁边挪了挪,将枕头给了他,斥道:“别压着我头发。”


    正要起身去拿枕头,见紫鹃端了茶进来,停住动作吩咐她:“再去拿一个枕头来。”


    紫鹃未动,笑着劝道:“姑娘躺得也久了,不如和世子下一会棋,免得晚上睡不好,又熬出病来。”


    这话虽是关心,但黛玉并未睡多久,现在也是太医规定她歇午觉的时间,所以两人听了紫鹃的话,一时有些愣了。


    武天钺想起自搬进了园子,自己同黛玉单独相处时,紫鹃总是找借口在旁守着,许是贾母嘱咐过。又想到母妃常嘱咐自己,大家年龄渐渐大了,别独自在园子里晃,当心冲突了贾家姑娘,只是自己从未将黛玉当作别人家的姑娘,也就从没避过嫌。


    愣了一会,忍住心里的失落,强笑着起身,对黛玉道:“这两日忙,还没去同母妃请过安,今日有空,我去一趟。”


    黛玉有些羞恼,但紫鹃都说了这种话,自己也不好拦,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待他出门后,黛玉皱着眉问紫鹃:“你今日是怎么了?”


    紫鹃也知方才行为失礼了,但不觉得自己有错,武天钺是世子,就算有什么闲话也伤不到他,但姑娘绝对会受影响,自己可不能赌贾府里藏得住秘密。


    所以并没认错,只低着头提醒道:“姑娘也大了,再同世子这般没大没小的,被旁人见了算什么?”


    这话要是从前说,黛玉只会说问心无愧,但她最近同武天钺相处暧昧,与以前大有不同,所以这一句话正戳中她心病,所以黛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顿了顿无法反驳,只能道:“你出去。”


    “姑娘别嫌我,世子是男子,再怎么样也连累不到他,若日后王妃娘娘不为你们做主,姑娘你怎么办?”


    黛玉知她是为自己考虑,但有些羞恼,又怕武天钺多想,不免想到平日宝玉来时也不见她这般,气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紫鹃正要再劝,就见外间看到武天钺闷闷不乐走了的绿沉进来,忙收住话头。


    绿沉猜想应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事的三人守口如瓶,也就没打听,笑着对黛玉道:“时辰还早,姑娘好生休息。”


    又去拉紫鹃:“你方才教我的针法我又忘了,再跟我说说怎么做。”


    紫鹃看黛玉还在生气,叹了口气同绿沉出来。


    黛玉也没了睡意,坐在床边出神,一时不忿自己也没哪里差的,为什么不能同武天钺在一起?一时又羞涩自己竟真在考虑和他在一起的事。


    冷静下来后,又觉得紫鹃所言是对的,人言可畏,且还有娘娘夹在中间,她将自己当作女儿对待,自己若真同武天钺有点什么,岂不是白费她对自己的心?


    但若从此远了武天钺,日后要看着他迎娶别人……想到这,不由心中一痛,滴下泪来。


    武天钺虽不知黛玉的纠结和愁绪,但从潇湘馆出来后,他也同样失落,理智告诉自己紫鹃是对的,她这样做只是在保护黛玉,感情上却不太能接受以后要同黛玉疏离,一边叹气一边郁郁寡欢地回了房。


    兰叶等人见状,只当他又同黛玉吵架了,他二人常吵吵闹闹,没过多久又好了,所以并不理会,留他独自唉声叹气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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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武天钺长吁短叹,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来,上完武课,又怏怏不乐地回房洗漱。


    兰叶见他还没把自己哄好,思忖着怕是年纪大了要面子,不好意思先服软,便给他个台阶让他有空去找黛玉:“昨日宝二爷烫伤了,爷可要去瞧瞧?”


    武天钺听了这话,想起这段时间听说到的宝玉同黛玉自小便很亲密的传言,低头闷闷道:“送份生肌膏去清溪苑,就说我去王府了。”


    兰叶只当他还在生气,摇摇头,拿了药膏和赏钱,出门吩咐小丫头:“送去清溪苑给晴雯姑娘,世子有事回王府了,回来之后再去看宝二爷。”


    小丫头开心地接了,蹦蹦跳跳出了门。


    “晴雯是谁?”武天钺正要找事转移注意力,听到这话,问道,“宝玉身边大丫鬟不是叫什么袭人吗?”


    “刚搬来时,清溪苑的丫鬟虽对我们这些大丫鬟恭恭敬敬地让人挑不出错来,但府里带来的小丫鬟却时不时受那边的人挤兑。”兰叶笑着解释,“只晴雯这丫头,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不会暗中排挤你,但只要看不上你,面上就会带出来,嘴里还要时不时讥讽几句。我同她聊过几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这才知怡红院先前是宝二爷选的,后来娘娘定了给爷,宝二爷只得去了旁边的清溪苑,那院子也还好,只是宝二爷不知怎的不太开心,他院里的人见他这样,也就对我们有了偏见,但现在时日长了,已经没事了。”


    武天钺有些震惊:“为了个院子,宝玉房里的丫鬟就敢为难我院里的人?”


    “也不是为难,就是聚在一处玩乐时有些孤立,不同她们交流罢了。”兰叶摇摇头,“爷不用放在心上,都是些小孩子戏码,宝二爷多半也是不知的。”


    武天钺听了,点点头不再问,忽有想起怡红院同潇湘馆的距离,宝玉应该真的是传说中的男主,他不开心应是搬去清溪苑离黛玉就远了,又忍不住猜测,原来的世界他同黛玉从小亲近,长大后后又住得近,常来往,少不得就日久生情了。


    现在自己来了,一直插在两人中间,他们才没成,自己要是现在真退出不同黛玉接触,说不得二人就死灰复燃了,那宝玉虽不似旁的男子一般自大又不尊重女子,但黛玉最后结局是泪尽而亡,说明他和黛玉在一起了也保护不了黛玉,自己得坚决抵制。


    好久没发声的系统听了他这番说法,没忍住问道:【你真是因为这个?】


    【我把黛玉当妹妹,当然怕她受伤难受。】武天钺有些心虚,但还是大声对系统道,【而且黛玉还没17岁,我任务还早着呢,为了活命我也得掺和掺和。】


    说完后,怕系统再说什么,忙将它屏蔽了。


    世界安静之后,又想起昨日紫鹃的话,若是旁人,他也就丢开不管了,但牵扯到黛玉,若是不避嫌,怕她受人诽谤,若是自此疏离,武天钺又实在不能接受,想去问问黛玉是什么态度,又不敢,怕她也和紫鹃一样的想法。


    万般愁绪一起涌上心头,又枯坐半日,见时间不早了,烦闷地让人收拾了东西去上文课。


    一日繁重的课程下来,武天钺精疲力尽地回到园子,洗漱完,看到一桌的菜,下意识问道:“姑娘可吃了?”


    兰叶听了这话,以为他终于将自己哄好了,笑道:“爷今日回来得晚,小厨房便先将姑娘的膳食送了过去。”


    武天钺轻轻颌首,闷头吃饭。


    饭后,见他没问黛玉


    的情况,兰叶主动说道:“姑娘今日还没来过,不知前些日子送去的茶叶吃得惯不。”


    武天钺听了,沉思片刻,不知该说什么,忽想到宝玉烫伤的事,黛玉定是要去看的,自己同她关系好,又住在这,主人家病了不去看,旁人问起她来她估计会为难,所以没接兰叶的话,只道:“你去备些东西,明日午间我去清溪苑看看。”


    兰叶也没多话,答应着下去准备探病的礼。


    次日,武天钺刚出院门,就见黛玉婷婷袅袅地走来,不由自主扬起笑容,又想她许是去瞧宝玉的,嘴角垮了下来,但还是关心道:“日头这么毒,怎么一个人来?”


    黛玉见他不像以前热络,心情低沉下来,但自己还没考虑清楚,所以只轻声回了一句:“今日还好。”


    武天钺看她清清淡淡的模样,许是想明白了紫鹃的话,要和自己避嫌,不由灰心,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般沉默地并肩走着,一时来到清溪苑,还未进门便听房内传来笑声。


    一前一后进了宝玉屋子,只见宝玉早逝兄长的妻子李纨同凤姐儿、宝钗正在这说笑,见他二人来了,笑道:“又来两个,越发热闹了。”


    众人见过礼,武天钺与黛玉问过宝玉情况,方笑着坐下。


    凤姐儿又问黛玉那日她送去的茶:“那是暹罗进贡来的,虽知王妃娘娘许是会给你送去,但我这有了,也得给你们都送些,只是我尝着还不如每日吃的那些。”


    “我吃着还好。”黛玉笑道,“要不是你送来,我还真尝不到,我那的茶叶都乱七八糟地堆在库房里。昨晚我尝了你的这个,很和脾胃,让人去找了找方找到。”


    府中姑娘也就黛玉受王妃宠爱有库房,且以她的洁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库房乱糟糟的,但凤姐儿也知她是客气,并未戳穿,只笑道:“你若爱吃,我那里还有。”


    宝玉在旁听了,也忙道:“难得你喜欢,把我这里的也拿了去吃吧。”


    黛玉转头看了看武天钺,见他浅笑着不说话,只当他还在因之前的事生气,又想起紫鹃说的话,有些生气他竟没想过自己的为难,便回凤姐儿和宝玉:“果真的,我就打发丫头来取。”


    “用不上你房里的丫头,我让人送去。”凤姐儿道,“我明儿还有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去。”


    黛玉听了笑道:“吃了你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我了。”


    “求你件事,你倒说这些闲话。”凤姐儿笑着说了一句,待要再调侃她几句,忽想到贾母说不许再提双玉的事,忙住了口。


    众人见她不像之前总是要奚落人两句,正奇怪着,就见贾政身边的两个姨娘进来瞧宝玉。


    二人给武天钺请了安,因其中姓赵的姨娘是探春生母,武天钺同贾家姐妹相处时很是欣赏探春的正义爽朗,笑着让二人起身。


    宝玉、宝钗等人也忙让她两个坐,凤姐儿原不想理她们,但见武天钺打了招呼,自己不好连个正眼也不给,正要说话,就见王夫人房内的丫头来请,说是王子腾夫人来了。


    李纨听了,忙拉着凤姐儿、宝钗走了,两个姨娘也忙辞了宝玉出去。


    黛玉见众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好留在这,向宝玉辞行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武天钺听了,听话起身同她一道走,只是才站起来,就听宝玉道:“林妹妹,你先等一等,我说一句话。”


    黛玉没回话,转头看向武天钺。


    武天钺想拦住黛玉,但屋里除了宝玉,还有他房里的许多丫鬟,若是他们说话自己也要拦着,旁人怕是会多想,传出去黛玉许是要被编排,且二人不可能一直不交流,于是顿了顿,勉强笑道:“你们先聊,我在外面等你。”


    黛玉本想看看他怎么说,见他真走了,有些赌气,又坐会椅上。


    宝玉看着两人的互动,更加不安,看黛玉气鼓鼓坐着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妹妹最近是怎么了,自你去了一趟扬州回来,就同我疏远了不少,反而是与世子日渐亲密。”


    “你瞎说什么。”黛玉本就因前日紫鹃说的话很是敏感,现在听他说自己同武天钺亲密,有些害怕,斥道,“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宝玉也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连连道歉,正想解释,忽觉得头疼起来,受不住疼大叫一声:“我要死!”,一下跳了起来。


    黛玉吓坏了,忙命人报知王夫人、贾母等人,报信的人刚走,就见宝玉要拿刀动杖,慌忙躲闪。


    武天钺在房外心不在焉地赏着景,忽听到里面闹起来,又见一小丫头急急忙忙跑出来,忙跑进门。


    刚进门,就见宝玉口中乱嚷乱叫,一手握着赶蚊虫的拂尘打来打去,另一只手还拿着剪灯花的剪子,众丫鬟拉不住他,也夺不下东西来,还被拂尘打了好几下。


    一旁的黛玉被挤得站都站不稳,但屋内人多,又走不出来,武天钺见状,赶紧上前一手稳住黛玉,一手将宝玉手上的东西抢过来。


    宝玉身边的大丫鬟袭人见他手上没了武器,带着几个丫鬟上前抱住他。


    武天钺虚抱着黛玉退出来,见宝玉还要寻死觅活,又随手扯了件衣服将他捆起来。


    宝玉才安静些,贾母同王夫人一行人赶了进来,见他这样,唬得放声恸哭。


    这一下惊动诸人,贾赦、邢夫人等荣宁二府的主子以及薛姨妈一家人和府内上上下下的媳妇丫头们都进来看视。


    武天钺见人多,又没人管,乱糟糟一团,外男也进来许多,怕人冲撞了,便先将黛玉送回怡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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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且说宝玉出事,贾府上下的人都聚到清溪苑,武天钺见人又多又杂,怕黛玉被冲撞了,忙将她带出来。


    黛玉被吓坏了,又害怕是自己刺激到宝玉,哭道:“许是我的原因,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同你有什么关系,我当时也在那,我与他平日关系就不怎么样,有什么事也应该是我的原因。”武天钺不知二人聊了什么,但想到宝玉以前对自己的敌意,许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且现在最重要的事先让黛玉冷静下来,于是强硬将她带到怡红院。


    怡红院有兰叶守着,院内都是王府的人,所以比外边安静许多。


    武天钺见黛玉止不住地流泪,握着她的手劝道,“别怕,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我让人来叫你。”


    黛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安定不少,含泪点点头。


    武天钺看着她哭红的眼,心疼得不行,暗暗下了决心,她要避嫌便随她,但自己得替她把着关,宝玉绝对不行,不能让她再像今天这样恐慌难受。


    这般想着,伸手擦了黛玉脸上的泪珠,命兰叶好生伺候着,转身出门去清溪苑。


    还没进清溪苑,就见凤姐儿手持钢刀从外面砍进来,武天钺怕她伤到人,但不好上前,正犹豫着,王夫人的陪房带着几个有力量又胆壮的婆子上去抱住她,夺下刀来,将凤姐儿抬回房去。


    武天钺见众人哭天抹泪,园内一团乱麻,不知有没有安排人去请大夫,又命人去请御医来。


    好在当时搬来大观园时,皇上也知自己做得过了些,赏了武天钺一个自己常用的御医,就住在贾府旁边王妃置办的宅子里,丫鬟出园子一叫,很快就来了。


    御医给宝玉同凤姐儿瞧过后,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只能扎针让二人安静下来,再开些安神的药。


    贾府请的太医没多久也到了,只是也没看


    出什么不对。


    贾政等人见医药没效果,又去请了什么真人、巫婆来,各亲戚眷属也送了符水,荐了僧道,但没哪个有用的,宝玉同凤姐儿越发不省人事,嘴里又一直说着胡话,吓得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不敢上前。


    众人无法,便将二人搬到了王夫人房内,让贾芸等人待着小厮轮番看守。


    黛玉也越发愧疚和担心,武天钺见她脸色越来越差,也顾不得许多,问系统道:【宝玉二人是怎么了?你有办法没?】


    【这事应是原文情节,但我现在断了网,只能查询先前发生过的事,这种的我也没法子。】系统回他,【且我就是有法子,这事你可以帮忙想办法,但我不能插手,会违反条例,被天道驱逐。现在任务还没完成,若是我被驱逐了,你也活不了。】


    武天钺听了,只得作罢,想到先前护国寺主持是唯一一个推算出且相信系统是真的存在的人,回明了忠顺王妃,派人去请护国寺主持。


    主持亲自来了贾府,为两人颂了一回经,宝玉同凤姐儿有了片刻清醒,但没多久,又恢复原样。


    贾政见连护国寺都没办法,连说没指望了,又恐哭坏了贾母等人,命人瞧瞧去准备二人的身后事。


    荣宁二府向来藏不住秘密,这事又闹得大了,皇上得知后,怕武天钺也出什么事,忙将他宣进宫,见他神采奕奕的,松了口气,但还是道:“这贾府也太不吉了,你这几日就留在宫里,等那边完事了,再命人将东西搬出来。”


    黛玉现在整日整夜地不安、害怕,武天钺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自是不愿:“皇伯伯,那府里其余人都没事,说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且我要是刚出事就跑,旁人看了不得私下谈论皇室胆小?”


    忠顺王夫妻二人也赶了来,听武天钺这般说,心里怕黛玉出事连带着武天钺也不好,又不能在这时将黛玉接出来,也都说现在贾家正忙乱着,武天钺搬出来太过显眼。


    皇上虽更疼爱温润的太子,但与二皇子一样,最爱面子,又见一家三口都这般执着,便仔细叮嘱了武天钺几句,又赏了两个专属的太医,方放他回去。


    武天钺心中惦记着黛玉,命飞焰等人在后慢慢来,不可扰民,一人快马先回了贾府。


    飞焰等人知他骑术好,又是在内城,也不怕有事,领命跟在后面。


    武天钺刚到门前,就见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从贾府内出来,他只当是贾赦又找来救治宝玉二人的,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下马准备进门。


    没想这二人直直朝他走过来:“不知公子是?”


    武天钺警惕地看着他二人:“你们是何人?问这个做什么?”


    僧道二人并未答话,手指掐算了几遍,一边说着:“事情有变。”一边惊奇地看了武天钺几眼。


    武天钺正要接着问,飞焰等人已赶上来,围住二人:“不得无礼。”


    一僧一道并未答话,几个闪身间突破包围,忙忙走了。


    众人都没看出他们怎么做到的,武天钺惊讶地问系统:【他们是什么世外高人吗?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僧道。】系统答道,【我这里显示他们只是普通人。】


    【他们方才那样,难道能发现你?】


    【不知。】系统答道,【也有可能是发现你是将死之人。】


    【那他们岂不是能将你赶走或是戳破我的身份?】


    【你不用担心,这方小世界本来就有神神鬼鬼的,只是不能干涉人类因果。】


    系统说到这,忽跳脚道:【你想干什么?你到现在还是容不下我是吧?你别做梦了,我来到这是经过这方天界允许的,只要不插手旁人因果,不做出杀了男女主这种大事,就不可能被赶走!】


    武天钺见它生气,随口安抚两句,方进了大观园。


    从兰叶处得知今日来了一僧一道,宝玉二人经他们医治好了不少,心中惊异这二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不仅武功高强,还有这般本事,又听闻黛玉等人都在王夫人院中等着,收敛了心思前去探望。


    贾府众人都候在正房外间,黛玉见他来了,似是有了主心骨,忙坐到他旁边,低声跟他说了今日的事。


    武天钺认真听着,不时出声宽慰几句。


    至晚间,宝玉二人渐渐醒来,还能吃下东西,一家子才放下心来,黛玉也松了气。


    武天钺等人进屋看望过二人,复出来回大观园去。


    次日,忠顺王夫妇派人来贾家问那僧道的事,但那两人是自己来的,后莫名其妙走了,贾家也没追上,夫妇二人派人去寻,可惜寻遍了京城,也没找到。


    系统得知这事后,觉得自己痴心错付,在武天钺那哭了一天。


    武天钺起先还安慰它,后见它停不下来,狠心屏蔽了,起身去找黛玉。


    黛玉这几日先是因紫鹃说的话郁结,又因为宝玉病了这事愧疚。


    现下宝玉无事,与武天钺之间似有若无的奇怪气氛好像也因宝玉这事翻篇了,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这日起床,忽觉得身子不适,只是现在府里刚平静下来,黛玉不想在这时惊动众人,遂吩咐紫鹃给自己熬一副药。


    绿沉见紫鹃竟应了这话,忙拦着:“药可是能混吃的?姑娘略等等,我去请太医来。”


    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去,还没出门,就见武天钺信步走进来:“这是要去哪?”


    “姑娘身子不适,奴婢去请太医。”


    武天钺听了,忙催她:“你快去。”


    说罢,掀帘子进了屋:“怎么突然病了?莫不是先前一直忍着,现在忍不住了。”


    “病还能忍?”黛玉被逗笑,“不过有些乏力咳嗽,都是老毛病了,以前也这样,吃副药就好了,偏绿沉当什么大事。”


    “就是你不重视才拖成老毛病的。”武天钺皱眉反驳她,又对紫鹃道,“日后你们姑娘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缺的,你直接去找兰叶,别委屈着她。”


    紫鹃正因前几日的话有些歉疚,听他同以往一般说话,并没怪罪,松了口气,笑着应了。


    正说着话,太医来了,给黛玉诊过脉,又开了几副药,叮嘱一些日常保养的细节。


    武天钺谢过太医,吩咐绿沉送太医出去,紫鹃也拿了药方下去抓药熬药。


    屋内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旁侍立着,一时有些安静,武天钺想开口说什么,又怕太过逾矩让黛玉为难。


    黛玉也有些不适应,开口找了个话题:“你今天去过宝玉那没?他可好些了?”


    “你成日就只想着他,自己都病了还要打听他的消息。”武天钺听她又问宝玉,嘟囔着道,“也不见你问问我。”


    “我几时只想着他了?”黛玉气道,“我现在住在舅舅家,他出事前是同我在一起,就算不是我的缘故,旁人也不一定会怎么想……”


    说着,咳嗽起来。


    “你别急,是我错了。”武天钺忙给她顺气,“今日我还没去看过他,但听兰叶说他两人好多了,我待会亲自去看看。”


    黛玉咳了半天才止住,缓了缓又道:“你去过后再来告诉我。”


    武天钺点头应下,两人又坐着说了几句闲话。


    只是黛玉因还没想清楚怎么处置两人之后的关系,所以相处起来不像从前那样坦然自若。


    武天钺虽想问清楚,但现在黛玉还病着,且有些话说了便没回头路了,所以黛玉不发话,不给暗示之前,他只能先当前些日子的心动暧昧没发生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没多久,紫鹃端了药来,武天钺看着黛玉喝了药歇下,又往贾府正房去探望宝玉和凤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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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尴尬期开始,不过持续不了多久,等林妹妹想清楚了,决定了就开始甜了[奶茶]


    第27章


    黛玉喝药休息后,武天钺方去看望宝玉,只是两人一个惦记着黛玉怎么没来看自己,另一个纠结着黛玉的态度,各有心事,随意聊了几句也就散了。


    回屋后,武天钺听屋内丫鬟闲聊,才知贾家


    除了派人坐更看守以及罚了宝玉和凤姐儿院里伺候的人外,并没去查是怎么回事,有些惊奇。


    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武天钺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又听兰叶说私底下大家都传言宝玉出事时黛玉在旁,贾母是为了黛玉不被人说才压着不查,忽想起黛玉近些日子担惊受怕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命兰叶仔细查。


    兰叶领了命,借探望的机会同晴雯打听了那几天接触过宝玉的人,凤姐儿还没搬走,她院里的人也在,兰叶同几人细聊之后,发现当天贾政身边的赵姨娘和周姨娘那日不仅去了清溪苑,还去了凤姐儿的屋子。


    当时凤姐儿并不在,周姨娘要走,赵姨娘不依,借着月钱的事进屋歪缠平日帮凤姐处理事务的丫鬟平儿。


    这事有些可疑,兰叶暗暗记下,命院里的小丫头们去打探两个姨娘这段时日的行踪。


    兰叶刚搬进大观园时,就让院里的丫鬟同荣国府里的人打好关系,众人出手大方,平易近人,又不是府里的人,抢不了利益,很快就和府里的丫鬟婆子打成一片。


    贾府里的下人颇有些闲散,又爱传话,所以没过多久,便有人打听到了消息。


    “姑娘让我打听的都打听到了。”一名叫小叶子的丫鬟来回,“我同赵姨娘屋里打扫的小鹊相熟,今日问她,她说前些日子赵姨娘见过一个姓马的道婆,两人见面没多久,赵姨娘的心腹婆子就出门找一个街边写字的秀才写了一封文契进来。”


    “马道婆?可是前些日子去那府里宣讲的宝二爷的寄名干娘?”


    “就是她,听小鹊说,马道婆与赵姨娘关系很是不错,赵姨娘常请她帮忙供奉。”小叶子接着道,“那日之后,宝二爷和琏二奶奶就出事了,过了没几天,赵姨娘又偷偷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只是她亲自烧掉了,小鹊收拾东西时只看到没烧完的纸。”


    赵姨娘不识字,虽有个在读书的儿子贾环,但读书人的废稿为何要偷偷烧?


    兰叶很是怀疑赵姨娘,沉思片刻,对小叶子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不必再管,也让小鹊别同任何人说。”


    “是。”小叶子连连点头应下。


    兰叶起身拿了些银钱和几件首饰给她,吩咐道:“首饰你自己拿着,银钱给小鹊。”


    小叶子欢快地谢了赏,拿着东西走了。


    “我知道了。”武天钺晚间听兰叶说了前因后果,命人乔装去马道婆的道观细查。


    没想这一查像是拔萝卜带出泥,查到京内许多富贵人家通过马道婆做些诅咒之类的阴私之事,那道观内还有不少契书、银两、摆件、首饰。


    此事牵连太广,查探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只偷偷拿了一些往年的契书和信物之类的证据回来。


    武天钺看过,发现竟还有武握瑜府里的东西,命飞焰带人暗中守住道观,只许进不许出,自己立马去找了忠顺王。


    忠顺王刚从宫内回来,见儿子来找自己,玩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又缺钱还是又缺人了?”


    “父王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只找你要东西的人吗?”武天钺随口敷衍父亲一句,又严肃道,“我这次来是真的有要事。”


    “何事?”忠顺王见他这般严肃,皱眉问道,“可是二皇子那边又为难你了?”


    “这事也算和他有关。”武天钺思忖着道,“前些日子贾家出了事,我院子里有个小丫鬟无意间听到了些事,我闲着无聊让人查了下,没想挖出个大的,不仅有许多勋贵,连二皇子府里的人都牵扯在内。”


    忠顺王虽不信什么闲着无聊的话,但也没追问,只问道:“什么事会牵连到这么多人?”


    “京内有个小道观,观主叫马道婆,颇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许是她有些本事又没什么名气,京内许多富贵人家常吩咐她做些诅咒之类的阴私之事。”武天钺道,“我已派飞焰等人将那道观严密看守起来了,只是儿子并无一官半职,怕是拖不了多久。”


    说着,将那些契书递过去,忠顺亲王一一看过,沉声道:“这事你别沾手。”


    武天钺点头应了,又道:“父王,贾家最近那件事的证据我还有用,您先给我,其他的您看着办。”


    忠顺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这事很是重大,若是做好了,便是不能拔起太上皇那边的势力,也能借机斩断他的一些羽翼,也就没时间多问,只道:“若是牵扯不深,东西收到了我让飞焰带给你。”


    说罢,起身出门,带人将道观封锁查抄了,又急急拿了一些人的证据进宫,同皇上禀报。


    留下收尾的长史官得了命令,先将贾家的东西挑出来看了,并无什么敏感的东西,再加上贾家现在子孙无能,没什么威胁,他家外孙女又深得王妃喜爱,放一马也没影响,便爽快地将东西交给飞焰。


    飞焰得了东西,快马回大观园向武天钺汇报。


    武天钺看过后不禁有些唏嘘,探春那么光明磊落的人竟有这么个心思恶毒的生母,坐着纠结半晌,命兰叶将探春约在滴翠亭见面。


    兰叶知道是为了探春生母赵姨娘的事,没敢耽搁,亲自去了。


    武天钺又翻看了证据,发现除赵姨娘外,宁荣二府的人在马道婆那花的银钱可真不少,那马道婆还借着两府名义敛了不少财,不由啧啧称叹,匆匆看过,想了想,只将赵姨娘这事的东西拿了,往滴翠亭去。


    没等多久,就见探春带着贴身丫鬟侍书跟在兰叶后面走来。


    “见过世子。”探春屈膝行了礼,见武天钺没说话,反而瞟了侍书一眼,对侍书道:“你去那边守着。”


    她管人很有一套,又严厉,侍书没敢有异议,领命出了亭子,同兰叶站在路口守着。


    虽只两人在这,武天钺还是压低声音道:“今日找三姑娘来,是有件事想提前同三姑娘说。”


    探春见他这般郑重,很是疑惑:“不知是何事?”


    “这些天我父王捣毁了一个借着替富贵人家祈福供奉替人下咒做些阴私的道观。”武天钺犹豫着道,“那里面搜出了许多东西,有一些与前些日子宝玉两人被魇着了有关。”


    探春不解他为何同自己说这个,皱着眉寻思一下,忽惊道:“世子是想说……和我姨娘有关?”


    武天钺没说话,只是将赵姨娘按了手印的契书递给她。


    探春颤抖着手接过来看了,上面竟还细细写着自己弟弟贾环日后得了荣国府家资后要付给马道婆的报酬,不由又惊又气又怕,生母竟这般愚蠢狠毒,忍了又忍,眼里还是禁不住滚出泪来。


    认识黛玉后,武天钺最怕人哭,而且探春从来都是一副开朗的模样,从未这样失态过,这让武天钺有些慌乱:“我知道这事很难接受,但你先别哭啊。”


    探春没想到生母会做出这事,又心痛又丢脸,根本止不住泪。


    武天钺很是头疼,还未说话,不远处传来兰叶的声音:“见过林姑娘。”


    抬头看去,见黛玉站在路口,定定看着两人,不知在想什么,见他看来,低头转身要走。


    “妹妹快来帮忙。”武天钺看到她来,只觉得来了救星,顾不得想现在的场面很像私会,忙追上去。


    “我能帮什么?”黛玉不理他,冷笑道,“有了宝姐姐、三妹妹,还要我做什么?”


    武天钺有些懵,但现在这局面太棘手了,忙拉着黛玉说了这事,自然也是拿忠顺王当借口。


    “你查这些做什么?”什么忠顺亲王不小心查到的,黛玉根本不信,一猜就猜出是他做的这事,王爷怎么可能让一个小辈传这种话。


    黛玉有些后怕,若是被人知晓,传了出去,他还要不要名声了?顶着个窥


    探勋贵私宅的名声,还卷入这种巫蛊之事,日后仕途怎么走?想到这,不由骂道,“你又不是贾家的人,为什么要操心这些?”


    武天钺本是看她愧疚才想着查清楚的,当时只觉得是些后宅把戏,查到了私底下找人给贾府透个气,也传不出去,没想到现在牵扯到这么多人,也觉得头疼,但听她说这些,又委屈又难受,但也知道自己错了,一时没接话。


    黛玉也没等他回答,说完便进亭子宽慰探春。


    待探春哭声渐歇,黛玉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此事只我们三人知道,世子那边不会说出去,三妹妹不必担心。”


    “我光明磊落的,我怕什么?”探春冷着脸,“这事不能瞒,宝二哥和凤姐姐受了那么多苦,我岂能因为是自己的姨娘瞒着这事?且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得让老太太知道。”


    “既如此,我同你去禀告老太太。”黛玉听了,钦佩她的大义灭亲,建议道,“这东西是王妃娘娘派人给我的,当时你也在,知道后便一定要亲自告诉老太太。”


    她这般贴心,探春心里很是熨贴,泪水又不由涌了上来。


    黛玉轻轻给她擦了泪,道:“现在正是午休,老太太那没什么人,正好回了这事。”


    探春点点头,起身给武天钺道谢:“多谢世子先来告知我,让我不至于在旁人面前丢人现眼。”


    武天钺摆摆手正要说话,黛玉瞪过来,叮嘱道:“这事你同你院子里的人都不知。”


    说完这话,命兰叶去怡红院将剩下的东西拿来,同探春往贾母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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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贾母今日无事,命人请了几个心腹嬷嬷来闲聊解闷儿,正说着话,见黛玉同探春匆匆忙忙进屋来,不待二人请安,笑着将黛玉拉进怀里:“今日怎现在就来了?可用了饭了?”


    “还没用呢。”黛玉依偎着贾母,轻声道,“有些事想同外祖母说。”


    贾母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又看到探春眼睛红红的,想着怕是姐妹们之间有什么口角,遂向赖嬷嬷几人道:“说这么久也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众人也是跟了贾母几十年的老人了,自是知道分寸,纷纷应声退下。


    屋内的人都下去后,不待黛玉说话,探春跪下哭道:“请祖母责罚。”


    “这是怎么了?”贾母吓了一跳,忙让鸳鸯扶起来。


    探春挣扎着不起,又给贾母磕了头,将在路上同黛玉商量好的话一一说了,又道:“这事虽与我无关,但她终究是我生母……”


    “你母亲姓王,同她有什么关系?”话还未完,贾母皱着眉打断,又问黛玉,“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的?”


    黛玉上前道:“近日王爷奉命查案,查出京内有一道观做来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娘娘听王爷说其中有……”


    说到这,停顿一下,将东西递给贾母:“娘娘便派人送到我这,正巧三妹妹在我那,听了王府的人说的这事,便要来同您请罪。”


    贾母接过来看了,除了赵姨娘那事,其余都是些小事,只是这府里上上下下牵扯进去的人太多,且被不喜荣宁二府的忠顺王知道了,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好在有黛玉从中斡旋。


    强压下惊慌,贾母问二人:“这些东西你们都看了?”


    “没有。”黛玉摇摇头,“我们一拿到东西就来了,您放心,并无他人知晓,王府的人也已经回去了。”


    听黛玉回答了,贾母也来不及问她为何王妃要将这东西交给小辈,吩咐鸳鸯道:“去请二老爷二太太来。”


    又命黛玉同探春回园子里去:“这事与你们没关系,你们今日什么都不知道。”


    探春还想再说什么,被贾母瞪了回去,只得点头应着退下。


    贾母同贾政夫妇二人说了什么黛玉并不知晓,只知没几日贾政病了,赵姨娘自请去城外庙里诵经为他祈福,被贾母驳回,命人在庄子上修了个小佛堂给她念经用。


    探春知道后,同贾母请求一同去庄上,被贾母驳了回去,又骂了一顿,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没多久,凤姐儿和王夫人被贾母以监管松弛的名义罚了一顿,探春听到消息后很是愧疚,但又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知道那些事,只能时不时找借口去同凤姐儿聊天,又常给她和宝玉二人做些针线。


    凤姐儿虽没读过书,但素日精明能干,见探春不像平时会劝导自己读书,反而有些顺从自己,稍一联想便猜出之前自己生病的事同赵姨娘脱不了干系。


    她婚前就常来贾府,可以说是看着探春长大,所以不忍心苛责探春,但从前就厌恶赵姨娘,此时更是恨得牙痒痒,命小厮旺儿去吩咐庄子上的人收拾赵姨娘。


    庄头很是为难,不敢不听,但又顾忌着贾政那边时不时派人来看,不能在吃穿上亏待,便让人约束着不让她出佛堂,除送饭的人外不让其余人接触。


    之后随意编造些话去回旺儿,好在府里的人也懒,有了可以邀功的话便不再查探,这事也就这样告一段落。


    话分两头,黛玉这边见事情渐渐平息,放下心来,但对武天钺鲁莽行事很是生气,不想去见他,提笔写了信命紫鹃送过去。


    信上让武天钺别再插手贾家的事,这次的事她已圆过去了,下次可没那么好运,到时武天钺坏了名声,她怎么和王妃交代。


    武天钺虽然也有些心虚,但收到信后,连句谢都没有,气得不行,要不是为了她,自己才懒得管这些事,又想着自紫鹃说了那话后,黛玉就一直疏远自己,现在连骂人都不亲自来,更是生气。


    兰叶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也能猜出是为了探姑娘那事,不过他二人常这般吵闹,说不得过几天就好了,也就没管他。


    但过了好几天,武天钺都赌气没去潇湘馆,那边也没人来。


    之后又打听到事情解决了,见二人也还在闹别扭,不禁有些着急,便找了个时间,亲自去了潇湘馆。


    黛玉正预备睡午觉,见她来了,起身拉她坐下:“姐姐今日怎有空来?”


    “今日无事,来瞧瞧姑娘。”兰叶笑着坐了矮凳,“姑娘最近怎么都不去院子里,我倒想得紧。”


    黛玉脸上的笑变得勉强起来:“这几日忙着整理书籍。”


    “世子的武师傅剿匪回来,他最近也忙着。”兰叶笑着替武天钺解释,“不然早来见姑娘了。”


    黛玉神情不由得缓和下来,但还是冷冷道:“他不来我还松快些。”


    “姑娘倒是冤枉世子了。”兰叶见她表情松动,知道有戏,继续温柔解释道,“他这些天也常念着姑娘,只是觉得自己为了姑娘越距查了那事,还被姑娘误会,一时生气,拉不下脸来。”


    “他……是因为我去查的?”黛玉并未想过这个,有些惊讶。


    “不是为了姑娘,他那性子才不会管呢。”兰叶笑道,“世子每次从姑娘这回去,都要叮嘱我们常来同姑娘解闷。上次见姑娘一直为那事愧疚,府里的人又……他便想着查出原因来,让姑娘安心。”


    黛玉知道他平日很忙,没想到他会听到府里那些话,还因为这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花心思去查,心里不免有些震动,不想在兰叶面前失态,紧抿着唇,低下头强忍着泪水。


    兰叶见她睫毛轻轻颤动,似要掉下泪来,捏着裙摆的手指都泛白了,知晓她在压抑自己,忙起身道:“我先走了,姑娘再如何,也要记得保重身体。”


    说罢,叹了口气,不待黛玉回答,往外走去。


    没想到刚掀开帘子,就被一人撞到,兰叶赶紧稳住身体,定睛一看,正是宝玉。


    他在王夫人处养了三十三天,前些日子刚搬回来,见武天钺同黛玉日渐亲密,很是难受,但又不知怎么改变这局面,整日闷在屋里。


    今日袭人见天气好,撵他出门散心,宝玉在园中晃荡了一会,不知不觉


    走到了潇湘馆,便想进来看看黛玉,不妨撞到了兰叶。


    宝玉站稳后,发现是兰叶,忙关心道:“姐姐没事吧?”


    “不妨事。”兰叶笑道,“宝二爷这是?”


    “我来瞧瞧林妹妹。”宝玉见她没事,笑着绕开她往里走去。


    屋外黛玉的奶娘见兰叶出来,宝玉进了屋,也跟着进去,口里叫着紫鹃去伺候。


    兰叶见紫鹃进了屋,转身去同绿沉道别。


    宝玉这边刚进了屋,便见黛玉倚在床边泣泪,忙道:“这是怎么了?”


    黛玉摇摇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宝玉感受到她的冷淡,苦笑着道:“我们之间何时这般生疏了?”


    又见两个婆子走了,紫鹃进来,道:“紫鹃,倒碗茶给我。”


    紫鹃看了看黛玉神色,转身出去倒茶。


    “你日后少来这吧。”黛玉已经擦干了泪,闷声道,“一日大似一日,也要有些分寸感。”


    “为什么?”宝玉虽早有预感,却还是不死心,“我们自小一处长大,一桌吃饭、一床睡觉,姑娘的事我比丫鬟们还精心,若有什么我没做到的,姑娘直说就是,何必这般对我。”


    黛玉听了,心生愧疚,但宝玉的心她知道,自己对他只有兄妹之情,之前也明里暗里拒绝过几次,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且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旁人,若不强硬点断了他的心思,岂不是还在误导他,垂眸道:“我知你对我的好,也很感激,但亲兄妹大了也要有些分寸。”


    宝玉见她这般无情地划清界线,忽想起武天钺戴着的香囊和黛玉对自己说身子不好,不想做针线的话,心如死灰,只觉天旋地转,但又不想在黛玉面前表现出脆弱来,强撑着起身出了屋子。


    兰叶在游廊下见他失魂落魄地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想了想,辞了绿沉,跟着他往怡红院的方向去。


    紫鹃端茶回来,见宝玉已经走了,只黛玉一人倚着床栏发呆,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宝二爷这就走了?”


    黛玉早察觉紫鹃对宝玉和武天钺的区别对待,叹道:“日后宝玉来,你只说我不在就是。”


    “这是怎么了?”紫鹃道,“自从扬州回来,你们就没吵过架,今日怎么又闹起来了?”


    “对我来说,宝玉是表哥,是亲人。”黛玉抬头盯着紫鹃的眼睛道,“也只能是亲人,你明白吗?”


    紫鹃见她含着泪,眼神却异常坚定,叹了口气道:“姑娘,有老太太在,宝玉和府里的人不可能对你有半分不敬,但世子……只能是世子。”


    黛玉呆了一瞬,笑道:“我知道,但我从未觉得身份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鸿沟。”


    说到这,想起忠顺王妃之前私下说过给自己选夫婿的事,她明显不希望自己嫁进王府,面上又带上苦涩:“不过我和他也只会是兄妹,娘娘对我像亲生女儿一般好,我自然就是她的女儿。”


    “姑娘……”见她神色更加颓废,紫鹃担忧道。


    黛玉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小丫头回道:“世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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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且说黛玉正和紫鹃坦白自己的心意,让她心中有数,日后对上武天钺和宝玉时也好有个章程,还未说完,忽听外面说武天钺来了,两人忙结束了这个话题。


    又想起自己刚哭过,怕武天钺看出不对,拿手帕擦了脸,正要去照照镜子,就见武天钺一脸别扭地走进来:“我听人说兰叶在你这。”


    “她方才回去了。”黛玉随口答了一句,见他扭扭捏捏地站着没动,觉得有些好笑,心里不由松快许多,笑着对紫鹃道:“去倒茶来。”


    武天钺以前不觉得单独同黛玉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但那天听了紫鹃的话后,这些日子又隐约明白了自己对黛玉的感觉,便很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黛玉产生不好的影响,忙拒绝道:“我不渴,你在这伺候你们姑娘就是。”


    紫鹃先前只是想提醒黛玉,现在知道了她的心思,明白她有分寸,心里有了底,便不担心什么,且倒茶也不费什么时间,不怕人说,遂笑道:“世子是嫌我们这的茶不好?”


    “我可没有。”武天钺纠结了好些天,好不容易今天找到借口来找黛玉和好,自然不想再有其他误会。


    “虽不如怡红院,但也不差。”紫鹃笑着出门,“世子也尝一尝。”


    “她怎么一副要给我下毒药的样子。”对于紫鹃的转变,武天钺又惊讶又疑惑,嘀咕了一句,又见黛玉眼睛有些红肿,僵着声音关心:“怎么又哭了,小心哪天坏了眼睛,看书像雾里观花。”


    黛玉不想伤忠顺王妃的心,虽难受但已经打定主意和武天钺以兄妹之礼相处,此时见他这般不着调,说话也不中听,便想借讥讽他表明自己的态度:“雾里看花也是雅事,我若真那样了,看你也如同看清逸绝伦的公子哥儿,日后同你未过门的妻子介绍你时也能给你多说些好话,难道不好?”


    武天钺听了,不由有些生气,又有些无措,先前她误会自己,好些天没去怡红院,自己来找她,她却说这种话,难不成听了什么流言?


    黛玉见他张口想要解释,怕他说些什么动摇自己,忙开口将他的话堵回去:“那茶你待会儿也不必喝,我早吩咐紫鹃给你下药了。”


    话音刚落,紫鹃端着茶上来,刚要说茶有些烫,先晾一会,武天钺就伸手端过来一饮而尽:“我倒要看看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黛玉吓坏了,反应过来后忙让呆住的紫鹃去端冷水来,伸手捏住武天钺的脸颊,微微踮脚掰开嘴看:“你又发疯,这茶还冒着热气,能是直接喝的?”


    武天钺怕黛玉起得急摔了,伸手轻轻环在她身侧,乖乖张嘴给她看,含糊不清地说着:“不烫的。”


    “都红了,还不烫?”黛玉见嘴里红了一大片,心疼地骂了一句,又拉着他坐下,接过紫鹃拿来的水喂给他,“快漱漱口。”


    武天钺听话地含着水,看她着急让人去请太医的样子,突然消了气,嘴里的水好像也甜了起来。


    “还笑。”黛玉吩咐完,转头见武天钺嘴里鼓鼓囊囊的嘴角还压不住,皱眉啐道。


    水变热了,武天钺吐在了痰盂里,嘴硬道:“我才没笑。”


    说罢,又两眼放光地看着黛玉,张开嘴。


    黛玉剜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但看他委屈地看着自己,又有些不忍,心里告诉自己只这一次,这才拿杯子又给他喂了口水,见他又要伸手抱自己,瞪眼道:“日后别这般打打闹闹的,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武天钺只是见她站自己面前,下意识伸手想抱,听了这话忙放下来,低头含了水,又抬眸看向黛玉,只见她水盈盈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看起来很是在乎自己,不由开心起来,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黛玉被他看得耳后微红,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先前的决定又开始动摇,忙压下羞涩,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世子被烫到哪了?”兰叶带着太医小跑来,喘着气问道。


    怎么来得这么快,武天钺有些遗憾,但还是在黛玉的示意下乖乖吐了水,张嘴给太医看:“不小心喝了热水,现在没事了。”


    太医不敢耽搁,忙仔细检查了,发现只是红了,水泡都没有,自己晚点来估计都好了,心里有些无语,但想着忠顺王府丰厚的月薪,温柔回道:“幸而水不是很烫,只是红


    了,擦几次药就好。”


    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看了看武天钺,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气。


    那水虽因王嬷嬷催紫鹃进来伺候,来不及放凉,所以有些烫,但也不是刚烧开的水,武天钺当时也是没防备,说是烫到,其实就是吓了一跳。


    但他看黛玉关心自己,舍不得回到之前的疏离,起了小心思,小题大做了一下,现下被拆穿了,忙红着脸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从姑娘这回去时遇到宝二爷身子不舒服,将他送回了清溪苑,想着府里去请大夫也麻烦,就让人去旁边宅子请了太医来诊治。”兰叶回道,“刚施完针,送太医回去的路上遇到雪雁,听闻您被烫了,便急忙来了。”


    “他怎么病了?”


    “严重吗?”


    兰叶话还未完,武天钺和黛玉同时问道。


    太医奇怪地看了看二人,低头回道:“宝二爷长期郁结于心,今日又悲痛过度,这才晕倒了,不过不严重,微臣已经施了针,待宝二爷醒后再用些安神的药,一两天也就好了。”


    武天钺瞥了眼黛玉,听了这话,点点头,对兰叶道:“我这没什么大事,你先送太医回去。”


    兰叶屈了屈膝,领着太医出去了。


    武天钺见二人走了,狐疑地望向黛玉:“你怎么一点不奇怪宝玉会生病?”


    黛玉拿起太医留下的药,随口回道:“宝玉小时候也是三天两头生病,有什么奇怪的。”


    武天钺总觉得有古怪,但又想不出其他解释,听到黛玉说‘张嘴’后,把这事丢在脑后,乖乖张嘴让她上药。


    二人就这样和好了,只是都默契地没提那日的木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次日,武天钺练完早课,想着昨天知道宝玉病了,不好不去探望,便换了身衣服去了清溪苑。


    宝玉虽有些萎靡,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对武天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两人坐着闲聊了几句。


    没多久,武天钺见宝玉有些疲惫,但还强撑着同自己说话,便辞了出来。


    今天是四月二十六,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古来风俗,芒种一过便是夏日,花神退位,需要践行,所以这一日都要祭饯花神,闺阁之中更是盛行,所以虽宝玉病了,也没妨碍女孩子们装扮园子玩乐。


    武天钺从清溪苑出来,看着园内花带飘飘的盛景,不由来了兴致,沿路游览过去。


    刚走到沁芳亭处,就见宝钗袅娜着走来,笑道:“世子是要去寻颦儿?”


    这个名字武天钺从没听过,疑惑问道:“颦儿?”


    “就是林妹妹。”宝钗不知他没听过,笑着解释了,又道,“我也正要去找她,姐妹们都在园子里玩耍,偏不见她。”


    武天钺微蹙着眉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同她一起往潇湘馆去,嘴里替黛玉辩解道:“她昨日身子不舒服,怕是没睡好,起迟了。”


    “请太医瞧过没?”宝钗听了这话,关心道,“许是这几日午间热,早晚冷,她又爱在窗前看书,穿得薄了,风一吹便冷着了。”


    二人边说边走,没多久就到了潇湘馆,还未进门,便见黛玉急急忙忙出来。


    “可好些了?”宝钗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切地问道,“你病了也不让紫鹃去告诉我们一声,姐妹们还以为你睡懒觉呢。”


    黛玉昨夜失眠,今早起晚了,恐他人笑自己痴懒,连忙梳洗了出来,看到武天钺同宝钗结伴而来,心里有些酸涩,听了宝钗的话,便知是武天钺替自己开脱,压下情绪笑着回道:“只是有些喘嗽,吃了药已经好了。”


    说完,没忍住又问二人:“你们怎么一道来?”


    宝钗怕她误会,忙解释:“姐妹们早起在那边山上说话,只你一直没来,我来叫你,才走到亭子那,就遇到世子也来找你,就一道来了。”


    武天钺笑着点头:“今日没课,来瞧瞧你在做什么。”


    “谁要你来。”黛玉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口刺了他一句,说完又觉得不好,低头绕过二人往前走。


    宝钗不知他们之间的事,笑着打圆场:“世子虽也住这园子里,但基本没和姐妹们见过面,除了你,他也不知去找谁。”


    黛玉哼了一声没说话。


    宝钗见这情形,暗悔同武天钺一起来,只是小时候总见她因宝玉不开心,便以为她对宝玉不一般,没想到对世子比对宝玉还亲密不避嫌,但也不好一直解释两人只是半路遇到,遂笑了笑没说话。


    武天钺心里还在纠结刚才听到的名字,黛玉有这个小名为何没告诉自己,只是宝钗在这,不好开口问黛玉,只能跟在二人身后自己琢磨。


    一时走过怡红院,才到清溪苑门口,便见探春等众姐妹从另一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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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且说武天钺同黛玉、宝钗二人结伴去找探春几人玩乐,刚至清溪苑门口,便遇到姐妹们去探望宝玉。


    探春不似之前得知真相时失态,见武天钺同黛玉二人一道来,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园子里的人这般齐全。”


    武天钺也当那事没发生过,故意怪模怪样地同她们行礼,道:“先前忙,没来见过各位姐姐妹妹,今天在这赔罪了。”


    几人被他的样子和话逗笑了,正要回他,就见袭人迎出来道:“宝玉在里面听到姐姐妹妹的声音,命我出来问问,姑娘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也进去同他说说。”


    “就来。”探春等人答应着一道进了屋。


    宝玉还在床上躺着,见黛玉也来了,猜想她会不会是来同自己解释的,高兴起来,亮着眼睛正要说话,就见武天钺也在后面跟着进来,笑容一下又勉强了。


    众姐妹见他表情变了,还以为是又不舒服了,都上前询问,听他说没事,又问起病症,只黛玉在人群后面,不开口也不看宝玉。


    其余人没发现,只宝钗看了,眼睛在黛玉、武天钺、宝玉三人间打转,若有所思。


    宝玉嘴里回着姐妹们的话,眼睛却斜睨着黛玉,见她不看自己,反而在武天钺搭话的时候时不时回一两句,表面看起来不耐烦,但眼里都透露着开心,心里不由又是酸涩又是痛苦。


    姐妹们见他脸色越发不好,只当是累了,又说了几句闲话,笑道:“你安心养病,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都起身道别,只探春仍坐着:“你们先走,我和宝哥哥说说话。”


    黛玉猜测应是为了前些日子她姨娘那事,不待姐妹们开口,笑着回探春:“今早还未去老太太那请安,我们先去,你快些来。”


    探春含笑点头,宝钗度其神色,想起赵姨娘忽然去庄上祈福的事,这些日子又听闻探春常往凤姐儿院里跑,心里猜出七七八八,但没说话,笑着拉了迎春,打趣探春道:“你可别拖到摆饭才来,小心只能吃些残羹冷炙。”


    “那就看姐妹们能不能给我留些饭了。”探春知道她是提点自己注意点,别让长辈多心,笑着接话。


    黛玉笑道:“那要看有没有我们爱吃的菜。”边说,边同众人一道出了院子。


    自搬到大观园,不用去贾府就能见到黛玉,武天钺便没怎么去过,今日也不太想去,遂同黛玉等人告辞,出门回了王府,陪忠顺王妃待了会,又去了一趟太子府邸,至晚间方回。


    洗漱过后,想到今日听宝钗说的‘颦儿’,虽知现在去找黛玉有些不合规矩,但心里实在是疑惑,想了想,独自出了院门,往潇湘馆去。


    黛玉正帮凤姐儿查看


    送去忠顺王府的节礼,见他来,笑道:“怎这么晚了还来这?”


    武天钺见屋内只绿沉和紫鹃在,开门见山道:“颦儿是谁?”


    黛玉一时也懵了:“你不知道?”


    武天钺皱着眉边想边道:“我应该知道?”


    黛玉这才反应过来,是了,他虽然常来,但基本只在外祖母处同自己见面,最多就是借着给娘娘送东西时来屋里坐坐,同姐妹们没怎么说过话。搬进园子里之后,又早出晚归,没参与过众人的活动,难怪不知,但现在同他说,又不知从哪说起。


    武天钺见黛玉回想半天,犹犹豫豫地不说话,冷哼一声道:“今日我听薛姑娘唤你作颦儿,你何时有这个名字了?”


    黛玉不知怎么回答,含糊着道:“小时候不懂事随便取的。”


    她平日在武天钺面前都坦坦荡荡的,从未这般心虚,何况只是一个名字,武天钺直觉不对,追问道:“谁取的?”


    “宝玉。”这事一打听就知道,黛玉犹豫了一下,没瞒他,只是接着解释道,“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不作数。”


    武天钺听了,心道果然,不开心地嘀咕道:“不作数旁人会这样叫你?而且这么多年你都没同我说过。”


    “我只当是玩笑话,何必告诉你?”黛玉解释道,“而且也就姐妹们私下这样叫,我同她们说一声,今后不叫这名不就行了?”


    武天钺心里泛着酸道:“特意去说不就显得不是玩话儿了吗?”


    “那你要我如何?”


    武天钺心里吃醋,但仔细咀嚼一番,又感叹宝玉果然有奇才,这字又贴切又形象,最适合黛玉的形貌,只是寓意不太好。


    又想到自己没出现的这几年,都是宝玉伴她左右,心中更加醋海翻波,不知该说什么,板着脸道:“我今日来就是解个疑惑,这字你用不用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黛玉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瞪眼道:“既如此,你就别在我这嘀嘀咕咕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没有。”见她生气了,武天钺忙转移话题,“三姑娘那事如何了?今日见她感觉气色还不错。”


    “她就是太过刚直。”没告诉他名字的事是黛玉理亏,所以也不纠缠,顺着他的意思说起探春,“当日她知道那事,死活要跟着赵姨娘同去庄子上,只是被老太太和凤姐儿拦了下来,后来听说凤姐儿早同她说与她无关,但她还是每日请安探望,点灯熬油地给二嫂子和宝玉做针线。”


    武天钺听了,叹道:“有这种亲娘还不如没有。”


    黛玉见他这般口无遮拦,瞪眼道:“这话也是能浑说的?”


    “我错了。”武天钺连连道歉,“这里也没旁人。”


    “没人也不能乱说。”黛玉道,“天晚了,我还要帮凤姐儿看礼单,你回去吧。”


    武天钺虽不想走,但他一个男子不好这么晚了单独在这,遂听话回了怡红院。


    他走后,黛玉提笔想写信给父亲,让他给自己取表字,才写了开头,又想着若是忽另取表字,难免武天钺不会因为这事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若是让娘娘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于是叹了口气,又让紫鹃收起来。


    黛玉在这里思绪翻涌,武天钺却很是相信她说的话,虽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也只是酸了一酸就丢到脑后,一夜好眠,次日照常上课练功。


    五月初一,宝玉病好了,贾母前几日领了元春的旨意,今日要带府里的人去清虚观打平安醮,黛玉见众人都去,不好推脱,也去了,武天钺不是贾府的人,也不耐烦这些,再加上系统总是觉得武天钺要赶它走,闹着不想去,遂回王府陪忠顺王妃。


    “正要派人去寻你呢。”忠顺王妃正忙着端午的事,见他回来,来不及开心便道,“内务府送了端午祭服来,你这一年长高不少,快试试合不合身。”


    武天钺刚到,水都没喝,就被撵着试了衣服,试完又被忠顺王妃抛在脑后,一个人坐着很是无聊,正想着要不要去清虚观找黛玉,就见金灵下课回来。


    “参见世子。”


    武天钺见她满脸笑容地进来,一见自己就战战兢兢行礼,不由挠头,我不就是高了些壮了些,有这么可怕?


    忠顺王妃见两人这样,笑着对金灵道:“快起来,你们是表兄妹,何必这般多礼。”


    金灵听她说话,才笑着起来挨着她坐下。


    忠顺王妃也很自然地拿了两本账本给她:“昨日算得不错,今日看看这间铺子的。”


    武天钺见二人和和睦睦地聊天,没人理自己,百无聊赖地起身欲走。


    “你等等。”忠顺王妃见他要走,忙叫住吩咐道,“初五那日,圣上赐端午宴,你林妹妹与我同去。我明日派人去接她,初三去施粥一天,初五进宫,你先去告诉她一声。”


    “这大热天的,你们也不怕中暑,让下面人去就是。”


    “你知道什么。”忠顺王妃不赞同地皱眉,“好名声得从小时候开始刷,玉儿和灵儿现在的年纪都算晚了,你那几个妹妹,哪一个不是我从小带着到处走动混了脸熟,然后开始施粥做事的?”


    说着,又借机敲打武天钺:“不过也还好,我多留她二人几年,趁这些年多物色物色,好郎君可不多。”


    武天钺神色一顿,怕忠顺王妃看出来,端起茶掩盖失态:“您就是瞎操心,她们不嫁我就管她们一辈子,几个妹妹不想嫁我也能养着。”


    这话一出,忠顺王妃顾不得试探他对黛玉是否越界,无语道:“你瞎说什么,被人听去了还不说你这做哥哥的见不得妹妹好。”


    “自那弟弟出生了,一天天的净整这些幺蛾子。”武天钺很烦府里争来争去的这些事,“弄得府里乌烟瘴气的,没个安生。”


    忠顺王妃笑道:“还不是你整日舞刀弄棒的,你但凡在四书五经上多花些心思,也不至于让人拿一个几岁的孩子来同你抢风头。”


    “出风头谁不会啊,多买通些人在外面散布散布不就有了。”武天钺不以为意,笑着试探道,“都这样了,不如弟弟学文我习武?他过些日子估计就有神童的名声了,太子那边他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你趁早给我打消这念头。”忠顺王妃瞪他一眼。“先不说等他长到能同太子出去应酬时朝堂上是什么状况,就说你习武这事,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也领不了兵,只能自己在家玩玩。”


    武天钺知道她不会同意,但还是抱有希望,嘟囔道:“要是太子看中我领兵打仗的能力,日后登基了就派我出去呢?”


    “这话是能乱说的?”忠顺王妃厉声提醒道,“圣上正当壮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武天钺叹了口气:“知道了。”


    说罢,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同平日一道玩乐的伙伴联络一下感情,晚间方回大观园。


    才进怡红院,听兰叶说黛玉今日出门中暑了,又忙去潇湘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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