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落地窗外仍有烟火偶尔燃亮天空,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灯,陆铭安跪坐在她身旁,轻按着她的肩,长睫毛半搭着,眼眸里似乎装着很多情绪,很深地凝望着她。
舒应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搅得混乱不堪,有什么东西不断想要钻出来,痒痒的,又有些酸痛。
自他们重逢以来,她始终因当年的错误而逃避退缩,以至于从未正视过这件事:陆铭安可能真的有点喜欢她。
也许不止一点,不然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那么多。为她打了宋云祁,为她家还了巨额债务,为她解决掉绯闻和黑料,为她揭穿江慕雅争取到角色,甚至连回国准备纠缠她的舒国华,也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送走。
她身上有那么多麻烦,让她始终缩在壳子里,不敢表露出渴望和真心,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陆铭安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地为她解决掉所有事。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肩膀止不住地抽动,问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
陆铭安帮她擦泪的纸巾不断被湿透,摇了摇头道:“想做就做了,没什么理由。没必要告诉你,我也不需要你的感动。”
他只想让她爱他,出自真心的、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慕,而不是因为交换或感动。
而现在,他只想让她不要再哭了,于是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新年不能哭,会把好运哭走。”
舒应扁着嘴,很不赞同地道:“为什么不是把去年的坏运气哭走?”
陆铭安见她哭得喉咙都哑了,还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辩论,颇为无奈地道:“那你怎么才能不哭?”
舒应摇了摇头,她许久没有这么宣泄过情绪,加上酒精的作用,此时已经有点呼吸过度,喘息地越来越用力,脸都憋得满是红潮,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胸腔止不住地抖。
陆铭安皱起眉头,干脆倾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嘴唇贴上来,舌尖软软融融地打开她的喉咙,指腹轻轻揉捏她的耳垂,安抚着把空气渡给她。
舒应攥紧他的衣袖,在这个温柔又黏腻的吻里,终于找回平顺的呼吸,全身几乎都要湿透了,被他揉捏得酥软不堪,但却沉溺着不想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陆铭安才终于结束这个绵长的吻,摸了摸她的脸问:“好些了吗?”
舒应用雾蒙蒙的眼看着他,很轻地点头,然后红着脸,道:“我……想去洗澡。”
陆铭安竟出乎意料地顺从,将扶在她侧腰上的手挪开,道:“好,要我抱你去吗?”
舒应狠狠瞪他一眼,深吸口气站起来,头还是晕,但这里是她的家,总不能去个浴室还让人陪着,何况这人一看就不安好心。
放完水躺在浴缸里,舒应用手扶着发烫的额头,感觉一切都太快了。
明明已经想的很清楚,等到离婚流程办完,他们就能彻底告别过去,然后可以换一种节奏相处,从约会开始循序渐进,这样才能弄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对方。
可今天一晚上,他们就差点直接从亲吻到滚了床单,自己还跟他回轩悦过夜,简直是背弃原则,毫无底线可言。
舒应懊恼地往水下沉了沉,温热的水波拍打着肌肤,带起一点痒意,难以抑制地回想起他手掌引发的触感,小腹里顿时搅起火星,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于是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开始背诵以前拍戏时记过的《道德经》台词,把脑子里那些旖旎的画面驱散开,然后狠狠告诫自己:戒骄戒躁戒色,舒应,你一
定可以的!
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跑进浴室太过匆忙,竟然忘了拿要换上的家居服和内|裤进来,现在该怎么走到二楼的卧室去拿。
想了一下,只能用大浴巾将自己裹住,然后打开浴室门往外走。
她猜测陆铭安现在应该也在二楼浴室洗澡,可没想到刚偷偷摸摸走上楼,就撞见怀里抱着衣服的陆铭安。
他虽然穿了浴袍,但胸前完全敞开,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头发微湿,水滴顺着肌理滑落,在胸肌上拖出一道道水痕。
下身只穿了条短裤,松垮地挂在腰间,舒应甚至怀疑他特地选了一条较大的尺寸,随着走动露出截胯骨,将落未落的展露着人鱼线。
她看得脸都热了,往后退了步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陆铭安很自然地走过来,说:“家里的暖气很足,觉得太热。”
他把手里给她拿的衣服递过去,舒应一眼就看见最上面放着的那条蕾丝内裤,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不知道你要穿哪一条,我帮你挑的。”
舒应脸热得快炸了,连忙上前想把衣服抱过来,可她忘了自己身上只裹了条浴巾,浴巾将要滑落之时,陆铭安拉住两端,把她整个人朝他胸前拉过来。
于是她踉跄着,毫无阻碍地贴上他的胸肌,柔软与坚硬摩擦在一处,撩得哪里都起了火星,她怔怔抬起头,能看见他眼中灼热的火,然后他把浴巾往旁边一扔,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了卧室。
没来得及穿上的衣服散落一路,床垫被重重压下时,舒应很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就被啃咬着嘴唇,只能发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许久没有的纾解过的欲|望,让陆铭安有些失控,不知餍足的侵占和掠夺,有偏偏又很有耐心,唤醒她身体的每一种反应,最为愉悦之时,她的耳垂会泛起很艳丽的粉色,眼里波光被撞的一荡一荡,美得夺魄勾魂。
于是他着迷地伸手触碰,手掌自她的下颚慢慢往上抚摸,然后捂住她的眼,动的越发激烈,情难自抑时,俯身在她耳边说:“叫我。”
舒应已经不知多少次,实在承受不住,哑着声央求道:“陆铭安,不要了。”
可陆铭安非但不停,反而越弄越凶,咬着她的耳垂,道:“要叫老公!”
舒应快被他弄疯了,但她从没这么喊过他,羞耻感让她用力咬住唇,把所有喊声一并咽下。
可那人偏不放过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最后舒应快因为脱水尖叫出声,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被弄晕过去,于是只能委曲求全,攀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喊:“老公,轻一点。”
然后她感觉那人肌肉瞬间绷紧,呼吸粗沉,渐渐地停了下来。
舒应解脱似的长出一口气,超负荷的纵yu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在瞬间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听见钟言心在那边激动地问她有没有关注票房,说数字上涨得飞快,很快又要破纪录了。
舒应觉得自己像个沉迷声色的昏君,电影上映的第二天,她根本就没从床上下来,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生怕一出声,钟言心就能听出她昨晚过得多糜烂。
于是她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钟言心奇怪地问:“你怎么了?都九点了还没睡醒呢?”
这时陆铭安把手机接过去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如果她有什么工作,我会送她过去。”
钟言心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用金牌经济人的素养让自己冷静下来,礼貌地回:“好的,我会把今天的日程发给她,让她注意查收一下。”
舒应瞪着眼看他挂断电话,打开了微信,果然看见钟言心给她发来了今天的日程,还好这几天都没安排路演,只需要下午去做一个简单的访谈。
后面还跟着一条微信:“可以啊你,不是要离婚嘛,怎么还偷吃上了。”
舒应一脸懊恼,想要解释,可她说的每个字好像都是实情。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半|裸着身体坐在旁边,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舒应没好气地回:“不想吃,吃饱了。”
然后她马上躺下,用被子把头整个罩起来,老天,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可陆铭安把她从被子里又挖出来,脸上憋着笑看她,这时旁边的手机又在振动,舒应想也没想接起,没想到拿起来的是陆铭安的手机。
对面的人是贺谦,“陆总,您之前说如果没有变化,就给你和夫人定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请问要定什么时候的?”
舒应一愣,然后想起是之前陆铭安答应自己去拉斯维加斯完成最后的手续,于是她想了想,回道:“下个月1号吧,我应该有时间。”
贺谦明显被吓了一下,试探着问:“陆总在您旁边吗?”
陆铭安黑沉着脸接过手机,说:“是我平时太不近人情,让你大年初一还记着给我安排机票?”
贺谦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犯错了,但他只是在核对工作,这是他身为打工人的职业精神,于是不屈不挠地继续问:“那机票还需要定吗?”
“定!”舒应在旁边很大声地说,表情很坚决。
陆铭安咬了咬牙挂断电话,说:“还没下我的床,就要和我离婚?”
第62章
陆总卖力表现整晚,仍未给自己争取到名分,此时看向老婆的表情充满了控诉。
而舒应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道:“国内的所有流程都走完了,现在我们的婚姻已经属于解除状态了。如果只是睡了一次,就不去把最后的手续完成,会显得我们之前太过儿戏。”
陆铭安更气了,咬着牙道:“什么叫只是睡过一次,你床还没下呢,就准备不认账了?
舒应也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渣,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说的一点错都没,于是毫不退让地道:“是你说要按我的节奏来,要重新追求我,睡过不认的是你才对吧。”
陆铭安被她说的噎住,只能深吸口气,不甘地说:“好,我让贺谦确认机票,全听你的。”
舒应觉得他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于是偏开目光,阻止自己心软,这时才发现,他们睡的根本不是昨晚的卧房。
可她完全不记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房间?
陆铭安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道:“昨晚你晕过去了,床上没法睡了,我就把你抱到客卧了。”
昨晚的记忆又开始疯狂攻击她,舒应简直无地自容,重新滑进被子里,闷着头喊:“你快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陆铭安很淡然地回:“你衣服不在这儿。”
舒应的气焰灭了一半,随即又马上支使:“那你帮我去拿。”
可陆铭安仍躺在她身边没动,半撑着身体,另一只手隔着被子,顺着她肩膀往下,滑过腰肢,触着最敏感的地方往下轻轻一按。
舒应身体立即绷紧,两只眼露出来瞪着他道:“你干什么?现在都已经是早上了!”
陆铭安手滑进被子里,触着掌心的软腻,眸色幽深地道:“你刚才说,只是睡了一次,改变不了什么。”
舒应本能地感到危险,可想跑下床已经来不及,陆铭安已经将整个人压上来,钳住她的细腰,啃咬着她的肩膀,说:“那多睡几次,也没关系。”
一直到下午被送到采访现场,舒应都憋着气,一句话不想和他说,什么委屈大狗,明明就是疯狗,咬的她胸口现在还有点隐隐作痛。
陆铭安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了,很尽职地充当助理和司机,还卑微地把自己全身包裹严实,把她送到后就立即从地下停车场溜走,躲避狗仔的追踪。
到了采访现场,钟言心贼兮兮地靠过来,朝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啧啧,你今天气色不错嘛,一看就是被滋润过。”
舒应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钟言心又八卦地问道:“是陆总把你送来的,没被拍到吧?你们和好了?不离婚了?”
舒应很高冷地摇头,接过她手里的采访提纲,假装心无旁骛。
钟言心还在旁边贼兮兮地继续问:“怎么不说话啊?嗓子喊哑了?等下还能采访吗?”
舒应用采访稿敲了下她的肩道:“钟大经纪,能给你的艺人一点隐私空间吗?”
钟言心吐了吐舌头,转身时正好撞见准备一起采访的方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但是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钟言心无意掺和这桩在网上讨论度居高不下的三角关系,朝方淮打了个招呼,就去找编导敲定后续工作了。
方淮走到舒应身边,试探着开口道:“你……”
后面的话停住,因为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舒应衣领下不小心露出的一枚吻痕,摇头苦笑了下说:“算了。”
然后他偏开目光,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失落。
舒应把采访稿放下,朝他大方地抬起手掌道:“市场很认可这部电影,我们合作的很成功,方导又多了一部代表作,不应该该高兴吗?”
方淮笑了下,内心渐渐释然,和她击了下掌,道:“是,我们很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口碑发酵,《歧路》的票房一路走高,排片也越来越高,开始朝着春节档史冠冲击。
最后一场路演,主办方说想配合现在的话题热度,做一场没有预演的直播。观众可以自由报名入场,不需要提前安排提问者,让主创真实地直面大众对电影的反馈。
钟言心和制作人宋奎对此非常反对,他们认为在票房已经稳了的情况下,没必要冒险做这样的直播。
舒应和方淮却觉得很有挑战性,他们也很想知道,脱离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纷杂声音,真实的观众会怎么评价《歧路》。
最后钟言心和宋奎只能妥协,幸好《歧路》的口碑一直不错,直播面对观众反馈是冒险了点,应该也不至于翻车。
果然,直播开始后,除了有观众提出两个较为尖锐的问题,大多数观众的问题都是直白地赞美,方淮很认真地回应了质疑,引发了现场一阵阵掌声。
就在大家都认为直播会顺利结束时,突然有个中年男人站起,大声问道:“舒应,你还记得我吗?”
钟言心看见舒应的表情立即变了,连忙对编导说:“这人有问题,能中断直播吗?”
编导朝她摇头,道:“我们这次直播宣传的就是主创直面观众的任何声音,这时候掐断,会引起很负面的舆论。”
而舒应马上记起了这个人,他是舒国华的合作伙伴叫作曹瑞阳,舒国华跑路之后,把烂摊子都留给了他,当初去她们家闹事追债的人,也有这人的一份。
而现在,她曾经避之不及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当着直播镜头的面,一点点揭开她最为不堪的过去:“当初你爸爸欠了工程款跑了,不知多少人被他连累,差点倾家荡产。现在你倒好,还跑到娱乐圈捞金,赚的盆满钵满,你对得起我们这些人,对得起公众的喜欢吗?”
“不行!”钟言心急得站起身道:“必须中断直播,继续播下去会损害艺人的名誉!”
可导播好不容易撞到这么个大新闻,当然不会停,仍是义正言辞地重申直播不能随便中断,气得钟言心马上打电话给公关公司,让他们准备通稿,应对随之而来的风波。
此时,整个放映厅议论声连连,刚才还高喊喜欢舒应的表演,看好她在电影圈走得更远的人们,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方淮也很紧张,想要结束强行把舒应带下台,可舒应朝他摆了摆手,然后深吸口气,道:“没错,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父亲在我20岁的时候欠下了巨额债务,对那些被他连累到的人,我感到很抱歉。可我父亲的债务并不是因为我欠下,他留给我的只有漫长的羞耻、自卑和恐惧。我花了很多努力,才从当年的泥沼中走出来,这三年我尽我所能偿还了所有债务,我能问心无愧面对当年任何人。包括你,曹伯伯,你的遭遇是我爸爸造成的,而我承担了我该承担的责任,为此我牺牲了很多东西,包括我的事业……我爱的人,所以我配的上公众的喜欢,也绝对无愧于你!”
她说完这番话,观众席一片沉默,随后有人带头鼓起掌,然后许多人被带动,渐渐地,全场大部分人都鼓起掌来,像一种认可,也像一种鼓励。
钟言心也转怒为笑,她马上想到,舒应这次漂亮的回应,正好能解释她成为最年轻的影后之后,为什么会拒绝电影邀约,不断拍商业片赚快钱,能在舆论掀起很成功的公关反转。
曹瑞阳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正愣愣站着,方淮拿起话筒冷静地道:“舒老师已经回答完了,可以请下个提问者了。”
马上有人站起,开始提问电影相关的问题,曹瑞阳只能灰溜溜地坐下,有保安走进来,礼貌地查看他的入场资格。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参与观影资格抽取,拿的是别人的入场证,明显是有人雇他进来闹事,于是他很快就被保安给请了出去。
而此时舒应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刚才看到了第一个为她鼓掌的人。就坐在第一排,穿着湖蓝色的套装,没有过多的配饰或是奢牌,却如天鹅般高贵优雅,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那是她少女时期羡慕过、仰望过的人,后来却因为在机场重遇时的一句谎言,成为她多年的心结和噩梦。
如今她就坐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姿态漂亮,嘴角含笑注视着她。
乔晚,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如无意外会双更到周末正文完结,还是要感谢所有追文的宝子们,么么哒。
第63章
路演直播终于结束,眼看着观众们都被清场离开,钟言心连忙走到舒应旁边,问:“你还好吧?刚才幸好你没被问懵,不然很快就能被黑水军带节奏,不过现在已经有黑热搜被买上去了,但是里面的舆论还好,我已经安排公关公司随时跟进。”
她又露出愤怒的表情道:“刚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正规渠道进来的,应该是你的哪个竞争对手使的阴招,看电影成绩黑不动,就挖你过去的隐私,想在大众面前抹黑你,最好再把你踢出电影圈。毕竟欠债跑路这种字眼,很容易引起大众的反感,如果你刚才没有那么坦然回击,没能挽救了,可能现在外面的骂声已经压不下来了。啧啧,电影圈的手段可真够脏的。”
舒应一直听的心不在焉,视线扫到放映厅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于是喊来旁边的小冉道:“你帮我过去找站在那边那个女人,穿蓝色套装的,把我的手机号给她,说我会等她和我联系。”
钟言心听的皱起眉头,道:“那人是谁?你知道你的手机号现在很值钱吗?”
舒应点了点头,道:“是我一个认识很久的故人,我一直在等她回来,想和她解释一些事。”
如她所料,乔晚很快给她打来了电话,两人约在一家私家日料店见面。
这家日料店装修的极有格调,包厢落地窗能看到枯山水装饰的日式庭院,矮桌和凳几都使用浅褐色的桃木,穿着和服的小姑娘来给她们上料理,却舍不得马上离开,捏着托盘紧张地问:“你是《歧路》的女主角舒应吗?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舒应朝她微笑点头,在便利贴上签了TO签给她,把小姑娘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然后才矜持地压着嘴角,走出推拉门给她们留下私人空间。
乔晚托着腮,眼眸弯弯地看着她道:“没想到几年没见,你现在成了大明星呢。”
舒应有点不好意思,找了个安全的问题开场:“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乔晚笑着答道:“大年初一。回来后先和家人团聚,他们说春节有部电影热度很高,让我陪他们去看。没想到这部电影居然是你主演的,我当时可惊喜了呢。刚好又听说这部电影路演要征集观众参加路演直播,我想见一见你,就报名被选上了。”
舒应喝了口清酒,目光落在桌板的木纹上,终于问出口:“那陆铭安呢?你和他联系了吗?”
谁知乔晚很坦然地道:“当然,我回来以后就给他打了电话。不过我找他问你的事,他都不告诉我,小气的很。”
舒应用力捏着粗陶瓷杯,终于说出口:“其实我有一件事,要好好跟你道歉。”
见乔晚有些愣怔地看着她,她深吸口气,继续道:“是很久以前的事,大概三年多前,你那时因为工作第一次回国,在机场和我碰上了,你问我有没有陆铭安的联系方式,我说……我和他没有联系了,其实,我撒谎骗了你。”
乔晚瞪大了眼,道:“你这么郑重其事,就是要道歉这件事?拜托,这是现代社会,我是出国又不是出了地球,就算你没告诉我,我也不可能彻底就和他失联。其实那次回国,我已经找人问到了他的号码,早就和他联系上了。”
舒应想起那些从英国陆续寄来的信件,心里莫名刺痛,她当然知道他们已经取得联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时的私心,他们根本不需要分隔两地,只靠信件交流。
于是她一口气把话全倒了出来:“这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另外一件事,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那天在机场遇上你,我骗你说和陆铭安已经没有联系,其实那天我正准备登机,和他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后来你寄过来的信件,就是有你在大使馆获得奖章的那一封,也被我偷偷拿走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发现了你们还有来往。”
乔晚很认真听她把所有话说完,眨了眨眼问:“就这些吗?”
舒应有点发愣,她想过乔晚可能已经放下当年的事,也做好准备承受对方的谴责,毕竟是自己做了不对的事在先,可她没想到乔晚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她到底在道歉什么。
不过很快,乔晚就发挥学霸的智商把整件事想了一遍,恍然大悟道:“你对我道歉,该不会是因为你觉得拆散了我和陆铭安?棒打鸳鸯什么的吧。”
舒应咬唇道:“不是吗?如果那天我没有撒谎,也许和他去拉斯维加斯结婚的人就是你。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很快得到陆家的认可,也不需要只通过信件分享你的生活。”
乔晚一脸震惊:“天哪,他从来没告诉过你吗?我根本没和他交往过,怎么可能和他结婚,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舒应彻底被她说懵了,道:“可你明明曾经是他的女朋友啊,是他当着他父母亲口承认的,那天我也在场。”
乔晚叹了口气,决定从头说起:“我和陆铭安在A大认识的时候,我和他还有谢峰都在学生会,我们三个比较聊得来,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后来有一天,陆铭安知道我想要在大三申请出国,虽然我成绩绝对优秀,但是我家里没什么钱,不可能承担的起我在国外的开销,于是他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一个忙,作为回报,他可以帮我出国留学,而且保证能有足够的资金。”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坑他爸的钱,让他在求学期间都有理由拒绝家里的联姻。因为他爸爸一直想给早点安排联姻,所以他把我带回家,宣布我是他的女友,但我们其实一直只是普通的好友。他对家里演的实在很完美,就这样整整拖了两年到毕业,所有人都以为他非我不娶,他爸爸终于忍无可忍,来找我谈离开他的条件,于是我提出我要去英国留学,顺理成章和他断掉所有联系。这样他爸爸会保证我在英国的所有花费,只要我还在读书,他就要负责我的费用,而我也保证在这期间绝不会和陆铭安联系。”
她笑了笑道:“所以说,陆家应该算我的天使投资人吧,我很感激陆铭安当年帮助我出国留学,给了我看世界的机会。所以我取得任何成绩,都会给他寄一封信,我想让他知道,当年他没有帮错人,我也没有辜负陆家的资助。可能是因为我个人的习惯,我觉得把实物寄过来会比电子图片有意义,没想到会让你误会。而且你还会为此愧疚,特地来找我道歉。造成你们这么大的误会,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
舒应花了一些时间才消化完她说的这些话,喃喃道:“如果他当初不是被迫和你分手,那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乔晚提高了声音:“当然是因为他爱你!”
她见舒应一脸震惊,摇头道:“你忘了我对你说过,陆铭安是个不婚主义,所以当我知道他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明白道他肯定是真心爱你,所以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坚定地让你留在他身边。”
舒应觉得眼睛酸痛地厉害,她想起周一宴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内心被汹涌的情绪拍打着,只是很轻地道:“可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
乔晚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不过陆铭安一向是这样的人,什么都不表露出来,装得很。”
她又笑了起来,“可你不觉得很奇妙吗?你们从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但是居然没有错过彼此。人类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会本能地远离伤害,现代社会有那么多选择,可你们宁愿承受误会和曲解,也要选择和对方结婚,而且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分开。”
她朝舒应顽皮地眨了眨眼道:“可能这就叫做……非你不可,拼图缺了一块,谁也没法替代,你们就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舒应觉得乔晚和自己初次见她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明艳张扬,自信又直率。
于是她弯了弯嘴角,道:“你知道吗?第一次在陆家见到你,我很向往也很羡慕你。觉得像你这样优秀闪闪发光的人,才是和陆铭安最相配的。可我现在发现自己并不比你差,我也有我擅长的东西,能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可以很骄傲地坐在你面前。”
乔晚马上道:“是啊,我一直觉得你很可爱!第一次见你,我就和陆铭安说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他这个小气鬼,每次我问你的事,他都不肯告诉我。”
她见舒应听得有些迷惑,倾身过去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喜欢女孩子,你想不想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她拿出手机给舒应看屏保,是她和一个金发碧眼、模样可爱的女人合影,舒应觉得她们在照片里看起来很相配,因为笑得甜蜜又肆意。
这顿饭后面吃的很轻松,舒应终于解开多年的心结,好像乔晚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两人分享了各自工作中的趣事,乔晚还让她给自己TO签,说要拿回家里去炫耀。
直到和乔晚分别,舒应没有让保姆车送她,而是坐在日料店僻静的庭院中,想着刚才听到的一切,心脏开始越来越激烈地跳动。
陆铭安爱她,而且还爱了很多年,自己从来不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是在过去许多年里,她从来不敢想的可能,而现在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片段,有关于爱的细节和证据,正一点点将她填满,让心饱胀的快要炸开。
正好这时陆铭安给她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沉:“今天直播闹事的那个人我已经找人再查,很快就会查到背后指使他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舒应吸了吸鼻子,说:“我现在在河滨路的云镜,你能来接我吗?——
作者有话说:等下还有一更
第64章
陆铭安似乎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么快还能再见,可又怕她改变主意,于是很
快地回:“好,你等着我,我马上让司机开过来。”
舒应刚才其实没怎么喝酒,但她坐进车里看到陆铭安的时候,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吞没,说不出来由,就是想哭又想离他更近。
于是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回轩悦吧。”
陆铭安有一瞬间的惶恐,疑心她是不是想给他们的关系宣告死刑,最后给他吃碗断头饭。
可舒应头蹭着他的肩,长睫毛轻轻搭着,鼻头有点红,十分慵懒可爱的模样,于是伸手揉捏了下她的脖子,问:“累了?”
舒应摇头又点头,最后索性闭上眼,道:“回家再说吧。”
意识到她口里的那个家就是轩悦,陆铭安一路上嘴角就再没压下去,到了轩悦下车时,他自然地抓住舒应的手,也没有被她挣脱,于是觉得今日是他的幸运日,回家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一走进别墅,舒应就开门见山道:“我今天见了乔晚,还和她一起吃了顿饭。”
陆铭安眯起眼,问:“你见她做什么?你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交情。”
舒应故意道:“她是你的前女友,我为什么不能见她?”
陆铭安皱眉,“我没说过她是前女友。”
舒应瞪着他道:“你也从来没否认过。”
陆铭安道:“我否认过,那年暑假在你家的时候,但是你没让我说完。”
舒应一愣,然后才想起来,他们在沙发上亲吻,自己问他有没有做过,他说没有。她不太信,问他和前女友也没有过,他很坚定地说了没有,似乎还要接着说什么,可被自己堵住了。
再后来,就是他们因为那一千万吵了一架,舒应故意拿乔晚激她,陆铭安在盛怒之下承认了,于是她更坚定乔晚是白月光的想法,就这么和真相失之交臂。
陆铭安见她发愣,也立即想到那年餐厅里发生的事,于是蹲在她身旁道:“那天我很生气,所以你拿她贬低自己我没有反驳,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以前不知道你会在意乔晚,甚至不觉得你会在意我。可我跟她从未交往过,也不可能把她当成什么重要的人,我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她,难道还不明显吗?”
舒应仍是不明白:“可还有媒体写的那些白月光替身,为什么和你有绯闻的那些人,刚好都长得和乔晚相似?”
陆铭安叹了口气,道:“大四那年乔晚还没出国,有狗仔偷拍到她的照片,说我为了娶她和家里据理力争,那时候我还没从我爸爸手上接管华盈,需要靠她帮我抵抗联姻,所以我也从未对外澄清过。等到我接手华盈,那些商业对手或是想要和华盈合作的人,都觉得乔晚就是我的弱点,千方百计找一些像她的人送到我身边,可我全部拒绝了,但是有些人还是被狗仔拍到,就被写成了什么替身。”
舒应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许多次时机不对,加上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造成了自己解不开的心结。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又止不住地冒酸水,道:“可乔晚这几年给你寄的信,你全都收在书房里。”
陆铭安点头道:“是,就放在书房的柜子里,毕竟她也算是我的朋友,她因为感激我而分享她的成就,我不可能随便丢弃。”
舒应瞪眼道:“柜子里?难道不是那个抽屉吗?你一直锁着的那个,你那么珍视那些信,我当然会怀疑她对你很重要。”
陆铭安愣了愣,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抽屉是锁着的?”
他们结婚以后,舒应从不到他的书房来,也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事,他们都严格遵循着一种界限,在这个界限内,他们能安全地藏起自己的心意。
舒应道:“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有天凌晨睡不着,经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有灯光,所以我从门缝偷看了一下,正好看见你关上那个抽屉,后来我试过,发现那个抽屉是锁着的。我想那里面,一定放着对你很珍贵的东西,难道不是乔晚给你寄的信吗?”
陆铭安没想到她会误会成这样,叹了口气,牵着她走到书房,带她来到一个书柜前,说:“信都在这里,和我大学的书放在一起,都是属于大学的回忆。”
舒应立即将视线转向书桌,那是她很久以来都不愿直视的地方,因为不想戳破那些暗中往来的隐秘情愫,这时她终于能问出:“那抽屉里放的是什么?”
陆铭安看着她,眼眸里装着深深沉沉的波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终于开口道:“是我的秘密。”
是他这些年,想放却放不开,只能苦苦隐藏的东西。
抽屉被打开时,舒应顿时看得呆住,里面的东西看起来不少,年代纷杂、分门别类。
首先是一个账本,是那年暑假,舒应一笔笔写下的账本,记录了陆铭安在她家所有的花费,督促他会陆家后一定要记得还钱。后来在那个餐厅里,舒应在巨大的羞耻和悲伤中,根本不记得拿走这个账本,没想到会被陆铭安收起来,而且还留到了现在。
然后就是那个手机,舒应做舞替赚钱后给他买的,很廉价的二手机,在那个暑假,陆铭安唯一能用它玩的游戏是贪吃蛇,几乎连100块都不值的破手机,可它仍然被妥善收好,放在这所价值上亿别墅里。
舒应嘴唇有些发颤,哪怕陆铭安不说,她也能读懂这背后汹涌的情愫,她看到了几张偷拍照片,除了那年被魏英哲设计拍下的,还有一些她入行以来的绯闻照片,大多数都是找角度借位,可那些照片里,自己看起来都笑得很开心。
陆铭安垂下头道:“那个狗仔尝到甜头后,只要他同行拍到你的绯闻,他就会来卖给我,我全都帮你处理掉了。”
舒应皱起眉头,她没法想象陆铭安看到这些照片时的心情,于是问道:“可你为什么要收起来放在这里?”
陆铭安偏了偏头,道:“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沦陷太深,你随时都可能离开。不过我失败了,这些对我并没有用。”
舒应觉得鼻子酸的厉害,视线再往外,看到那块宝蓝色的积家腕表,是她用第一次片酬买下,送给他的情侣对表。
“原来这块表你收在这里,为什么你之前不戴?”
陆铭安道:“我戴过,后来看你从来不戴另外一块,我想这个礼物应该是你随手买的,并不是很在意。可能是我自尊心作祟,就把它收在了这里。不过需要它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比如那天我知道我爸让我接江慕雅是别有用心,所以在车上我告诉她,这是我太太送的表,让她不要想太多。”
舒应没想到会是这样,又问:“可我送给你之后,你参加一个晚宴的时候没有戴,我看到了照片,还以为你看不上这么便宜的表。”
“那是因为那天之前,表带被弄脏了,我让贺谦帮我处理,那个晚宴我选了另外一块表来搭配。”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迷茫,然后突然笑了下道:“原来是我们都以为对方不想戴,于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假装它们不存在。”
舒应也觉得这事现在想想有点可笑,但这对情侣表仍然被好好收藏起来,像未被公之于众的对戒。
这时,她又在抽屉里发现一个黑色的硬盘,好奇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铭安道:“是我让贺谦帮我搜寻的,你这些年所有的采访视频。开始是因为轩悦要装修,可你还在山里拍戏,所以我找到你之前上一个关于装修的综艺,你说过自己喜欢什么风格,所以我一条条记下来,让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去设计和采买。后来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想知道你的喜好,所以就把你每年所有的访谈全下载保存在这里,有空就会拿出来看,有些我看了好几遍,都记得很清楚了。”
舒应惊讶地瞪大眼,原来这间别墅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陆铭安花了很多心思,专门为她做的。
还有山顶别墅里的郁金香,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最喜欢郁金香,为什么会觉得她喜欢就给买房产,都是因为他默默收藏了她的访谈,反复地观看,记下每一条有关她的喜好,想要让她开心。
原来这个书房里真的藏着他长久以来的秘密,而他所有的秘密都是关于爱她。
第65章
舒应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哪怕当初家里突逢巨变,她也只是感到害怕,还有对未知前路的惶恐无措。
后来她妈妈拿了陆家一千万,和陆铭安分开的那个夜晚,她独自在床上坐了很久,想起妈妈让她收起不切实际的天真,说她们已经没有资格体面,她在仿佛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垂下头,在心里和20岁以前的自己,还有陆铭安告别。
可她一次都没有哭过,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哭,哭是最没有价值的示弱,她不愿被残酷人生击垮,就不能放任自己的软弱。
但她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她竟然在轩悦哭了两次。
眼泪来得毫无防备,从她看到那些旧物的时候就忍不住,那些她错失的、误解的点点滴滴,有关他爱她的证据,心脏仿佛被塞进很多东西,有幸福有难过,湿漉漉地下起一场太阳雨。
这些年他们的婚姻如同海上行船,她躲在自以为安全的船舱里,以为这样就能躲避冰山和暗礁,可她并不知道,陆铭安的爱就藏在这深海里,一路托着她向前,护送着她抵达彼岸。
有人在她耳边叹气,陆铭安扶着她的肩,弯腰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怎么又哭了?我说过不想让你哭。”
舒应觉得自己很丢脸,可她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陆铭安微微皱眉,道:“我做这些不需要你感动,也不需要你可怜我,你不用做什么来回报……”
他还没说完,舒应突然用力撞到他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哑声问:“可以抱你吗?”
仰起头,用雾蒙蒙的眼望着他,说:“不是什么回报,就是很想抱你。”
陆铭安被她看得心都酥软,环住她的身体,让她小猫似的被圈在自己怀中,问:“只是抱吗?”
舒应眨了眨眼,然后微微踮脚,轻蹭了下他的唇,像蝴蝶毛茸茸的羽翼,小心地落下,温柔地从唇瓣抚过。
陆铭安不记得她这么主动亲过自己,嘴唇颤了颤,背脊都绷紧,正想说什么,软软的舌尖钻进来,撩拨似的,一下下地往里舔。
陆铭安被她舔得起了火,按住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托起她的大腿,边亲边把她抱到书桌上。
在上衣被扯开前,舒应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她明明只想给予一个温馨的亲亲抱抱,怎么转眼就往十八禁发展。
可她很快就没有思考的力气,浑身瘫软地任他tian弄,直到他攻势慢慢往下,手掌握住她的两条腿,在书桌旁蹲下。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舒应脸红得要炸开,抓住他的头发说:“不要!”
可陆铭安按住她的腰,抬头道:“但你上次很喜欢。”
先用手指拨弄一下,加了句:“都爽哭了。”
舒应尖叫一声,羞耻地用手臂搭在眼睛上,脚背渐渐因为快感而弓起,小腹止不住地发颤。
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被弄得一塌糊涂,再看衣冠楚楚的陆铭安,和装修得颇有格调的书房,懊恼自己没经得住色诱,竟然能在书香之地如此荒淫。
陆铭安漱了口,见她撑着胳膊坐在书桌上,咬着唇发怔的模样,似乎还没从余韵中清醒,走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下,然后把她打横抱起,送去浴室洗掉一身汗。
舒应现在整个人都懒懒的,干脆任由他为自己服务,坐在浴缸里看他举着花洒给自己洗头,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陆铭安正坐在浴缸旁,一点点为她把湿发捋顺,闻言思索了一下,道:“不记得了,可能是在很早之前。”
舒应仰起头,很期盼地看着他,问:“很早是什么时候?我把你带到我家的时候吗?”
陆铭安偏过身体,对上她晶亮的眸子,想起她18岁那年,和宋云祁并肩坐在他家客厅的钢琴后面,为宾客们表演四手联弹。
那时候他能感觉到,有种无来由的烦躁在心头冲撞,于是飞快上了楼,关上门的时听到钢琴声还觉得烦,连他最擅长的游戏都玩的一团乱。
现在想起来,也许那种感觉,就是因为心动吧。
于是他边用洗发液在她头顶搓揉出泡沫,边说:“可能,还要更早一点。”
舒应弯起唇角,趴在浴缸旁边望着他道:“更早一点,是不是我18岁的时候。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追我呢,那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了。”
陆铭安用毛巾擦去滴到她眼皮上的水珠,道:“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后来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说让我去你家里,我心里其实很高兴,虽然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会高兴。”
“后来在你家煮面的时候,看着你的脸离得很近,我突然很想亲你,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冲动,让我有点……害怕,或者说是不知所措,所以我转了个话题,说你耳后的胎记很好看。”
舒应听得一阵雀跃,原来在自己悸动到小鹿乱撞的时候,他也是一样兵荒马乱,他们其实早就互相喜欢了,只是他们那时都很稚嫩,分不清真实的情愫,只是凭着本能去接近对方。
她现在好像打翻了蜜糖盒子,胸腔里都溢满了甜意,于是咬着唇不住地发笑,这时陆铭安已经给她把头发上的泡沫冲走,拿了浴巾过来问:“要我给你擦干吗?”
舒应的脸又有点发红,她又不是没有行动力的小孩,于是接过他手上的浴巾,道:“我自己可以擦,你去洗澡吧,在卧室等着我就行。”
说完她才觉得这话简直太过主动,可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而陆铭安憋着笑站起来,故意道:“好,我洗干净去床上等你。”
看着他步伐轻快地走出浴室,舒应懊恼地捂住脸,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纯情的少男少女,既然留下来过夜,做了也很正常。
于是她穿好睡衣走到镜子旁边,把头发吹干时,想起自己放了瓶香水在柜子里,很心机地拿出来对着空气喷了下,让香气散落在发间。
走回卧室后,陆铭安还在二楼的浴室洗澡,她把顶灯关上留了旁边的台灯,然后钻进被子,摆出一副随意的姿势躺下,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把手放在枕边,心跳有些快。
陆铭安把被子掀开,掰着她的肩让她面向自己,然后俯身去吻她的唇,不是那种侵占欲十足的吻,很温柔很缠绵,顺着唇缝一点点往里亲,缠着她的舌尖吸吮,痒痒地抵着上颚。
舒应被他亲得很舒服,抬起小腿在他腹肌上蹭了蹭,再要往下时,突然被陆铭安握住脚踝,他声音有些哑,但说的话却很清醒:“今天不做,家里没tao了,上次那盒用完了。”
舒应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问道:“上次我们用的那盒是哪来的?”
他们那时关系降至冰点,已经几个月没在一起,家里没道理备着tao。陆铭安明明除夕才回G市,半夜从家里把她带走去了电影院,后来回轩悦也是她冲动之下的决定,所以他们用的那盒是哪里来的?
陆铭安难得显露出一点不好意思,道:“那晚你说想放烟花,我让你等着我,我去找人买烟花的时候,顺便在旁边的便利店买的。”
舒应瞪大了眼,戳了下他的胸口道:“原来那天你是有预谋把我带回来的,连tao都准备好了!”
陆铭安很无辜地道:“我只是提前准备,你不愿意,我也不可能强行带你回来。”
舒应自己意志不坚定,也就没立场继续控诉,可她忍不住问出埋葬很久的疑惑:“为什么一定要用?”
她说这话时几乎跨
坐在他身上,陆铭安看着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眯眼问:“你是在勾引我吗?”
舒应摇头,很认真地问道:“不是,以前我们每次做的时候,你都一定要做好措施。那时我以为,你是怕我再用怀孕要挟你,或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你既然喜欢我,想和我天长地久,为什么我们不能顺其自然,有孩子不是也很好。”
陆铭安的表情沉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往事,道:“因为我知道你很喜欢演戏,你想在娱乐圈做出一番成就,如果怀孕生孩子,对你的事业会是很大的阻碍,不然当年你也不会打掉那个孩子。”
“不是!”舒应连忙道:“我没骗你,那个孩子是意外没的!我在片场摔了一跤,它那时还太小,所以没能保住。医生说它很懂事,没给我造成什么伤害。”
陆铭安一愣,随即轻按着她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而他的心脏很剧烈地跳动着,整个人都现在哀伤里,似乎在为那个本应该降生的生命而难过。
舒应靠在他怀里,用彼此的体温取暖,陆铭安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那时……是不是很伤心。”
舒应的睫毛颤了颤,湿润地扫过他的胸肌,声音很轻道:“其实你说的对,那时我刚演第一部电影,娱乐圈对我来说就是个未知的世界,我很想去好好闯一下。而且那时候我以为你不想和我有太深的牵扯,所以这个孩子是不该存在的。”
“可我还是觉得伤心,虽然我根本感觉不到它来过,但还是难以控制地,为它离开而难过。”
陆铭安摸着她的头发,努力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才道:“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妈妈能接受联姻,因为她和我爸爸约定过,她不会自己生孩子。可她还是意外怀上了我,又不甘愿地生下了我。产后抑郁几乎毁掉了她的大提琴事业,她变得敏感易怒,有很长时间她都讨厌我,甚至不愿意抱我,也不想看到我。”
舒应明白这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痛,于是抬起头试图安慰,可陆铭安捧起她的脸道:“我不想你变成我妈妈那样,所以每一次我都一定要做措施,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舒应又有点想哭,扁了扁嘴道:“可我现在刚回到电影圈,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适合有孩子。”
陆铭安摸着她的脸道:“我可以等着你,也可以接受没有孩子,只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你被任何事束缚住。”
舒应不知道该怎么释放内心汹涌的感动,于是趴在他身上去亲他的唇,还觉得不满足,顺着脸亲到耳朵,弄得到处都是黏糊糊的。
舒应觉得这么盖棉被纯亲还显得挺纯爱,如果他没有起反应就更好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得到太多,也该付出一些,于是钻进被子里,用壮士断腕的语气说:“那我也来帮你吧。”
陆铭安听得笑了下,揉捏着她的脖子道:“不需要你这么做。”
可舒应蛇一样摆脱了他,很快她就发现了乐趣,原来陆铭安也会因为她的举动而失控,所有反应都由她来掌控。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这一晚他们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过得也很荒唐,以至于舒应去洗漱时,看到他走进来还有点脸红。
陆铭安比她淡定许多,问了她想吃什么早餐之后,又问道:“你今天有工作吗?”
舒应点头道:“《歧路》剧组被邀请上中秋晚会,我们下午要一起去电视台彩排。”
陆铭安刮胡子的手停了下,问道:“剧组的意思,就是方淮也会去吗?”
舒应点头道:“我们没有表演节目,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和观众互动一下,也算是对电影的宣传。”
陆铭安马上道:“我今天没有工作,可以陪你一起去。”
舒应看着他道:“我们要在电视台演播厅彩排,那里肯定会有很多记者,你不怕被拍到吗?”
陆铭安就是去宣告主权的,恨不得直接开个记者招待会,可表面还是很淡然地道:“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在追你,陪你去录节目也是很正常的事。”
华盈总裁亲自陪自己去彩排,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吧。舒应在心里这么想着,但不想破坏他们昨晚刚建立起的和谐氛围,于是点头道:“好,那你陪我去。”
到了演播厅,小冉刚跑过来,大大咧咧喊道:“舒应姐你总算来了……”
余光瞥到站在舒应旁边,气场十足那人,尾音立即升高,小冉嘴都忘了合上,转了个音招呼道:“陆……陆总,你也来了!”
陆铭安点头道:“这次中秋晚会有华盈旗下的品牌赞助,我正好有时间,就陪她一起过来看看。”
舒应“啧”了一声,装得还挺正经。
小冉讪笑一声,对舒应道:“言心姐交代过了,这次的彩排比较随意,不需要做妆造,大概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了,咱们可以先去后台等着。”
舒应点了点头,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往后台走,小冉正要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冷峻的眸子,很淡地扫了她一眼。
小冉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我先不过去了,剧组其他人从另一边上台,我过去看看他们要不要帮忙。”
舒应走了几步,见陆铭安一直走在她身边道:“你不用陪我去后台,去休息室等我就行。”
陆铭安没看到有记者拍他们,正在失落呢,随口道:“既然来了,你正好带我去看看后台,我可以在那里看着你上台。”
舒应知道他是赖上自己了,没办法只能任由他跟着。
这时,陆铭安听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他侧身看了眼,是也在往这边走的方淮。
于是他突然停下,转身按住舒应的肩,说:“你的耳环歪了。”
舒应一愣,很自然地仰起头道:“你帮我调一下。”
陆铭安朝她俯身,手指捏着她的耳垂,看似在帮她调整耳环,实则看向站在不远处,正白着脸朝这边看的方淮。
然后他眯了眯眼,手掌滑到舒应的肩上,把她搂向自己,很深地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还剩最后一章完结了,突然有点舍不得小情侣[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