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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 51 章 午后的阳斜斜射进咖……


    午后的阳斜斜射进咖啡厅, 在靠窗的位置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女子坐在光斑的边缘,手肘撑在桌上, 指尖轻轻搭在温热的杯子边缘。


    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她似有感应地抬眸,弯了弯眼角,柔声道:


    “晚学姐~你可算来了。”


    “秦小姐。”顾棠晚对她一颔首,扯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入座,她歪头对服务员道:


    “一杯拿铁,少糖,谢谢。”


    长发如墨般垂落, 将脸色映衬得越发的白, 几近透明。眼底那点的乌青,像宣纸上不慎泅开的墨痕。她微扬脸颊,淡淡的笑容立即将病态的脆弱冲刷个净。


    “晚学姐,你的脸色看上去真的不太好。还没有康复吗?其实你应该请假休息几日, 一天两天不会耽误的。”秦霁满脸关心地瞧着她。


    “无碍, 过几日便好了。”顾棠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秦霁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叠资料,递给顾棠晚。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 老师之前有跟我说过晚学姐现在研究的课题,这是我们研究院的相关资料和我的一些见解。这次来,也是想和学姐共同探讨。毕竟,学姐可是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她至今都在我耳旁念叨着。”


    哦,顾棠晚微掀眼皮,接过了那沓资料,看了两行后, 稍微提起了些兴致。


    由于在上课时间,又是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整个店里就只有她们两位客人。


    格外寂静的空间,唯有细微的翻页声。秦霁丝毫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怠慢了,撑着手肘,笑意盈盈打量着眼前这位学姐。


    “这个地方……”手指点在一处,显然,顾棠晚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秦霁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往桌上一摆,刷刷刷写着算法。


    “此处,我倒是与晚学姐的见解不同……”


    顾棠晚瞧着上面娟秀的字迹,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认为你的算法是最优解。若是这样的话……”接过她手里的笔,她在字的底下写上了自己的算法。


    “嗯~,若是这样的话,确实也有些道理。”秦霁指尖轻轻敲着脸蛋,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她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一系列探讨。


    只是还没讨论一会,顾棠晚便有些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咳嗽了几声。


    若是寻常,她应该能够与这位学妹聊上许久,或许还能成为朋友,这位学妹倒是挺对她胃口的。只是,她现在没心情,也提不起多大的劲。


    “抱歉,忘记学姐尚在病时,精力不济,晚些再与学姐探讨。”秦霁柔柔地蹙起了眉,似乎有些愧疚,温声细语道。


    顾棠晚垂下眼帘,抿了几口咖啡,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原先还算和谐的氛围又死寂了下来,顾棠晚迟疑了一会,轻声道:“老师这些年的身体还好吗?她……可是觉得我太过任性。”


    当年,老师曾数次邀请她待在项目组,与她一同科研。只是,她对这些实在是没兴趣。


    如今这些也不过是在课余闲暇时,瞧上几眼罢了。


    “不,老师说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认为有意义,便去做。她和我们这些学妹学姐都会支持你的。”秦霁朝她单眨了只眼,温柔中带着一丝俏皮。


    顾棠晚闻言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


    “谢谢学妹。这份资料对我很有用。”


    “晚学姐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嫡亲学妹。既是同门,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


    奚昭野抿着唇,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隔着玻璃瞧着笑得温柔的顾棠晚和身旁对她抛媚眼笑得格外荡漾的秦霁,只觉得十分刺眼。


    她得了红姐几天的言传身教,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需要的小道具。


    有的在书包里,她本打算去顾棠晚的办公室,穿给她看。结果刚将摩托车停在校门口,余光一瞥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日子她在暗自伤神,努力学习,她在和别的女人喝咖啡,还笑得那么开心。


    酸劲从喉咙窜到了鼻子,搅得她整张脸都耷拉了下去。


    奚昭野咬牙切齿地在心底骂了她身旁的那个女人好几句。


    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笑得那么撩人做什么?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还不是她的……


    啪,见秦霁边笑边倾身朝顾棠晚靠去,奚昭野再也忍不了了,她一下推开玻璃门,直冲冲朝她们走起。


    听到动静的两人下意识朝她看去。


    瞧见顾棠晚清淡的眉眼的那一霎那,奚昭野好似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立即熄了火。


    她硬邦邦地夹在两人中间,微微偏头,没敢看顾棠晚。


    顾棠晚睫毛半垂着,没什么动静,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忘眨了。


    她借着奚昭野错落的眼神,定定瞧着她。


    这小崽子瘦了些,这些日子怕不是没吃好也没睡好。


    她……


    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艰难地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晚学姐,这位是?”秦霁挑了挑眉,身体前倾,软声问顾棠晚道。


    学姐!晚学姐!她叫她晚学姐!


    奚昭野紧绷着唇,沉沉地瞧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弯弯的眉眼,勾人的眼眸,浅白的短裙下蜿蜒的曲线,她长的很好看,穿的也很好看。


    她怎么唤顾棠晚唤的如此亲密。便是她,也是最近才能唤她一声棠晚的。


    就凭她是顾棠晚的学妹吗?许久未谋面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她的关注,她的喜爱?


    “奚昭野,我的学生。”顾棠晚顿了一会,轻声道。


    “曾经是她的学生,现在毕业不是了。”话音刚落,奚昭野便硬邦邦顶了一嘴道。


    哦~学生啊。


    “小朋友好啊,我叫秦霁,是晚学姐的学妹,若是按照师门的关系,我应该唤你一声小师侄。”秦霁笑眯眯地朝她眨了下眼,随后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将菜单递到她面前。


    “初次见面,想喝什么便点,我买单。”


    不知是置气还是不甘示弱,奚昭野罕见没躲,她与秦霁坐于一侧,垂头沉声道:


    “一杯拿铁,少糖,谢谢。”


    端起咖啡的手抖了一下,顾棠晚望向别过眼神的奚昭野。


    她记得这小崽子嗜甜,无论多么甜她都吃得下去。


    这家店刚开的时候,她带她来,给她推荐了这家店的镇店之宝,她喝的拿铁。


    那时候她还好奇味道,点了一杯,哪知刚喝一口整张脸便皱成一团,伸出舌头哈着气,被她嘲笑了许久。


    从那以后她便知道她不仅喜欢吃甜的,还不喜欢吃苦的。无论是什么苦。


    她喜欢喝这家店里的牛奶,甜甜的,不知加了多少糖。


    秦霁将两人的表情收之眼下,暗中啧了好几声,顾家那边的情报偏差得也太多了吧,她这位学姐怕是已经心有所属,她要白跑一趟了。


    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这两人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别别扭扭的,想必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你偷瞄我一下,我偷瞄你一下,偏偏觉察到视线扫过时,慌忙垂下眼帘。


    这是还没在一起的拉扯阶段啊。哟,什么鬼热闹,居然被她给撞见了。


    秦霁狡黠地眯起了眼睛,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她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


    晚学姐不愧是那边公认的叛经离道之人,顶撞长辈、公开出柜,甚至还敢火烧祠堂。


    如此也就算了,她居然喜欢上了她曾经的学生。这个在其余世家毫不起眼的事,但是在顾家可是大忌啊。


    若是让顾家主知道,怕不会将她打死。


    “小师侄,可是拿铁不合口味,要换一杯吗?”瞧见奚昭野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脸颊扭曲地皱起来了一瞬,又松开,又皱起来。来来回回往复着,瞧上去痛苦极了。


    秦霁将脑袋凑到奚昭野跟前,咬着她的耳朵道。


    她在挑衅她吗?她居然敢挑衅她!她在嘲讽她是小孩子,不如她是个有品味的大人。她在向她宣战!!想跟她抢顾棠晚!!!


    一定是这样的。


    奚昭野僵硬了一会,强忍着恶心,将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干了。


    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奚昭野非但没有后退,还更近了一步。


    眼尾微微上挑,看她时带着三分笑意,可若细看,却从未漫过眼底。险而又险地擦过秦霁的唇瓣,她也咬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道:“不必,很好喝,谢谢秦小姐的关心。”


    秦霁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眼尾的弧度柔柔地化开了,她歪着头张嘴空咬了一下奚昭野的耳垂。


    从顾棠晚的视角来看,倒像是真的吻了下去。


    握着杯子的手因过度用力发着抖。


    顾棠晚因为生病本就轻浅的眉眼更冷了。阴戾的眼神混着苍白的肤色,落在奚昭野的耳根和秦霁的唇上。


    她们刚才当着她的面在做什么?


    秦霁装作没看见,又朝奚昭野抛了个媚眼,果不其然,身上那股冷嗖嗖的视线更加明显了。


    与顾棠晚平日里展现出的如沐春风格外不同,就像是焊在身上的假皮不小心崩掉了。


    第52章 第 52 章 “秦小姐,若是没有……


    “秦小姐,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回学校了。”顾棠晚站了起来, 表面上说的是自己要走,实际上,一双眼睛死死瞧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在逐客。


    呀,秦霁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扬了扬手上的手机,递给了奚昭野。


    “我与小师侄一见如故,甚是欢喜,可否留个联系方式, 日后常联系?”


    “秦小姐不必了吧, 她大学刚毕业,初出茅庐的,怕是承受不住秦小姐的喜爱。”奚昭野还未拒绝,就见顾棠晚接过了那只手机, 笑道。


    “晚学姐, 你这话可就妄自菲薄了。你的学生这般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怕是任谁见着了都会心之生喜吧。”轻柔的嗓音, 尾音微扬。


    奚昭野抬眸瞧着她,突然咧嘴灿烂一笑。她伸出手抓住了手机的另一侧。


    她在嘲讽她,她在阴阳怪气她,她想激她在棠晚面前动手,她偏不如她意,她不仅要笑,还要笑得灿烂。


    什么学妹不学妹的,她有她认识顾棠晚早吗?她有她和顾棠晚相处的时间久吗?


    哪怕顾棠晚不喜欢她, 她也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她宠着她,纵着她,事事都会问她的意见。


    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妹怎么和她争,凭什么和她争。


    另一只手加重力道,想要将手机夺走。


    奚昭野抬眸瞧着她,立即委屈了起来。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顾棠晚了,怎么一瞧见她,她就和她这个阴险狡诈的学妹在一起,还和她的学妹一起欺负她。


    平日里,她想加谁的联系方式她会拦着。莫不是怕她得知后,搅和了她们的事?


    她从前不是最宠她的吗?


    倔强地与顾棠晚对视着,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噼里啪啦四溅出了火花。


    唯有秦霁一人,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们手里推过来移过去的手机,生怕谁一时失手,将手机啪的一下砸在地上,摔坏了。


    早知道换一种看戏方式了,唉。眉宇中罕见地闪过一丝后悔。


    见奚昭野的表情越来越委屈,眼眶就要红了,顾棠晚率先败下阵来,垂眸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那只手,任由她将电话号码输了进去。


    昭昭她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刚见到秦霁就对她不同,她不会避开她触碰她的那只手。哪怕她轻佻地吻着她的耳垂,她也没有愤怒地将她推开,顺带扇一巴掌。如今更是将联系方式给了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她难道……


    顾棠晚喉咙一紧,抬眸望向笑意盈盈站在一旁的秦霁。柔顺的墨发,勾人的眼眸,连顾棠晚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位师妹确实长了一幅好相貌。


    觉察到顾棠晚探究的眼神,秦霁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眼睛一眨,附在她耳畔道:


    “晚学姐,我先走了,有空再聚哟。我的酒店你定的,想必你十分清楚我的房号。”


    手慢慢地从顾棠晚肩上脱离,离去前,她顿了一下,当着奚昭野的面摩挲了一下顾棠晚的肩膀。


    她竟然当着她的面对顾棠晚抛媚眼,还对她动手动脚,还意图勾引她。其心可诛,罪该万死。


    奚昭野气得跳脚,眼瞳像淬了火的钢珠,死死钉在她身上,就连空气都仿佛被灼出了焦痕。


    她怀疑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恐怕都得被这两人万箭穿心了。


    哎呀,这两人怎么那么好玩啊。秦霁将局面搞得一团糟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若是成了,晚学姐可要好好上门感谢她一番。她可是拉了两个人的仇恨啊。


    见奚昭野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灼热地瞧着,哪怕秦霁已经离去了。


    顾棠晚扯了扯嘴角,将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压下去,她又点了一杯热牛奶,示意奚昭野坐在她的对面。


    喝了一大杯咖啡,想必嘴巴都是苦的,喝点甜的压一压。


    奚昭野闷闷地坐了下来,她的嘴巴如今倒是尝不出甜的苦的,她只觉得酸酸的。从嘴巴一直酸到了心上。


    她想要质问顾棠晚,想要对顾棠晚发脾气,甚至想要勒令她以后再也不许见这个不怀好意的学妹。


    可是,她没有资格,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她怕她一说出口,顾棠晚又将她拒绝了。


    见奚昭野的思绪飘远了,就连喝她最喜欢的饮料都没有将她唤回来。


    顾棠晚睫毛颤了颤,轻声问道:


    “她好看吗?”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刚才是不是在想她?为什么能容忍她那般亲密?


    顾棠晚是在问她对她的看法吗?为什么要问她?若是寻常的阿猫阿狗之类的她瞧见就过去了,哪里会在意。果然,她对她那个学妹还是有所不同的吗?


    刚才她那位学妹可是将她夸了一顿,若是她此时说她坏话,岂不是落入了下乘,平白无故输了她一局。


    脸不对心地点了点头,奚昭野僵硬地说了一堆,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吐出来,几乎算是咬牙切齿了。


    “娴静柔和(勾人的狐狸精)、卓尔不群(一站在那就知道抢棠晚的注意力)、才华横溢(满肚子坏水的阴险小人)。”


    “哦。”顾棠晚闻言点了下头,将杯子里的拿铁一饮而尽。


    显然,她将奚昭野脸上的僵硬和冷硬理解为她对有好感之人的别扭。奚昭野有一段时间就对她别别扭扭的,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会自己藏起来,暗自生闷气。


    可是,她不是说她喜欢她?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永远也不离开吗?


    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就这么放下了,而后又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一见钟情?


    可是她不是已经听她的话,将对她的感情收拾好,清除了个干净,她不是应该开心吗?


    她从此以后就不用再纠结她待奚昭野的尺度,也不用再思考奚昭野种种行为背后的用意。她可以收她为徒,可以让她承欢膝下,以徒儿的名义一直陪着她。


    她的设想下最完美的结局。她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顾棠晚觉得今日店里的咖啡格外的难喝。


    “秦霁,年28,q大本硕博连读的高材生。京都秦家长孙,自幼在秦家摸爬滚打,深受秦家主的看重,一度被认为是秦家未公开的继承人。成年后,公开出柜,被秦家主逐出家门。此后,她的4个弟弟3个妹妹为了抢夺继承人之位大打出手,至今,废了2个,3个退出争斗。最近有小道消息,称秦家主有意接她回秦家。”


    顾棠晚淡淡地将她刚拿到手的情报念了出来,而后深深地瞧着垂头的奚昭野。


    所以,她远没有你看上去的那般温文尔雅,是只狡猾的狐狸,稍有不慎便会被她骗走咬死。


    不是良配。


    思来想去,顾棠晚便将自己异样的原因迁到了秦霁的身上。


    定是因为她知晓秦霁不是省油的灯,怕奚昭野被她的外表所迷惑,骗了感情伤心难过。


    她不愿她再次受到伤害。


    “你的这位师妹这么厉害,为何会来这穷乡僻壤的?”奚昭野有些疑惑。


    顾棠晚叽里咕噜将那女人的履历念给她听做什么?


    “因为,她是顾家给我送来的相亲对象。”


    顾棠晚一字一顿道,秦霁刚才讨她欢心的时候怕是没将这个告诉她吧。那就由她来说。


    “什么?顾棠晚,你再说一遍。”


    奚昭野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指尖攥紧衣角,偏过头去想要掩饰,可那圈红愈发显眼,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发紧的沙哑。


    所以,她刚才的意思是,她和她才是门当户对是吗?


    她宁愿和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相亲,也不愿意看一眼朝夕相处的她。


    “我说,她是我的相亲对象。”顾棠晚将喉咙里的痒意压了下去,脸色越发的苍白,就连呼吸都带上了不稳的轻颤。


    那秦霁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相处了一会,就将她的心勾走了吗?


    那小崽子那般犟,绝不会在旁人面前落泪,如今……


    不忍心对奚昭野发火,顾棠晚便怪到了秦霁头上,对一个小孩使手段,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品行堪忧。


    听到顾棠晚冷淡地将她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奚昭野再也忍不了了,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她怕她在顾棠晚面前掉眼泪,丢脸。


    哪知顾棠晚也站了起来,她强拽着奚昭野的手腕,一用力,将她扯到了怀里。


    肩膀撞在了顾棠晚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响,奚昭野使劲扭着被抓住的那只手腕,奋力挣扎。


    “听到了没有?”垂下眼帘,望着怀里伤心到就要咬人的小崽子,顾棠晚伸手摩挲着她微红的眼尾,轻轻擦去水泽。


    “不劳顾老师费心,放手。”牙齿死死地咬着唇,奚昭野将头别过去躲着顾棠晚的手,哑声道。


    “秦霁她……”不是良配,莫要被她骗了。


    奚昭野再也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个名字了,她扬牙张嘴对着她的手腕重重咬了一口,趁着她松手的间隙,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顾棠晚揉着自己出现了一个牙印的手腕,额角的青筋隐在苍白的皮肤下,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她就这么站在阳光未铺洒到的阴影处。


    昭昭怎么不听话了。


    第53章 第 53 章 “荀绾,帮我做一件……


    “荀绾, 帮我做一件事。”顾棠晚拿着手机,淡淡吩咐道。


    “给我将秦霁盯死了, 她去哪里你去哪里。若发现她和奚昭野私下见面,通知我一声。”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牙印,上下两排细密的齿痕圈着靠中心两个小小的凸起,是奚昭野那两颗尖尖的虎牙留下的印记。


    “啊?”荀绾懒懒地躺在床上,刚打完一把游戏,便收到了她这个奇怪的指令。


    秦霁今天与棠晚约了时间见面,她便没去凑这个热闹。


    什么情况?短短的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不让秦霁和奚昭野见面,难道是怕那个容易龇牙的小崽子发现秦霁是棠晚的相亲对象吗?棠晚开窍了?


    在荀绾的旁敲侧击之下,顾棠晚阴郁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她城府深, 吃人不吐骨头, 奚昭野怕是玩不过她。”最终还以秦霁并不适合奚昭野这句话作为话题的终止。


    荀绾沉默了一会,她总觉得事情不是棠晚瞧的那样,只是,她并未到现场, 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 棠晚这是吃醋了?不高兴奚昭野和旁人在一起?虽然明面上用的是两人不适合,她这个做老师的不能放任事情接着发展下去为借口。


    但是荀绾自小便和顾棠晚一同长大, 哪里看不出来。她对其余毕业的学生怎么没有这个担忧?


    肩膀剧烈耸动起来,顾棠晚攥着拳堵在嘴旁,压抑地咳了几声。


    这都是什么事啊,顾家塞给她的相亲对象,想要糟蹋她养大的学生。偏偏她明面上还没办法反对。


    她都想给顾老师打个电话,和她大吵一架。干的这是人事吗?成天给她添堵。


    她和奚昭野曾经是师生,可奚昭野和秦霁没有关系。她一个奚昭野4年前的老师,以什么身份阻止她们相恋。她和她女才女貌, 站在一起也算般配。


    顾棠晚只要一想起她们同框的画面,便难受。咳嗽咳到急时,她抵在唇瓣上的拳头也不顶用了,撕心裂肺的钝响夹着气若游丝的颤。


    “棠晚,你先别急,我保证将事给你办了,不让秦霁有一点机会接触奚昭野,你今日的药吃了吗?”荀绾听的心惊胆战,生怕她咳岔气。


    “放心,我会尽快将自己养好的。”顾棠晚从包里掏出一盒药,丢出两粒塞进了嘴里。


    之前她没将自己的病没当回事,或者说,根本不想养好。每天的用量根本就没塞进过嘴里,暗中丢掉了。


    昭昭因为她的原因那么痛苦,她这个做老师的,不能安慰她、劝解她,但她至少能稍微跟她感同身受点。


    每次她浑身发冷的时候都会在想,昭昭晚上哭累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冷。咳嗽咳到喘不上气时也会想,昭昭酗酒被酒水呛到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如今,情况又有所不同,她得尽快将病养好。免得有坏女人在她生病疲倦时,窥伺她的学生。


    若是那小崽子真被人给叼走了,她就真的得回家一趟了。


    ……


    “哎,我说这位荀绾小姐,你一天到晚跟着我做什么?”戴着墨镜懒洋洋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秦霁移下眼镜,朝正经站在一旁的荀绾道。


    虽然天气渐凉,但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荀绾还是出了一身汗,见秦霁这般问,她暗中瞥了瞥嘴,她也不想跟着她啊。一天的时间,她能从县东跑到县西,顺带逛了几条街。她不累,她累啊。


    只是若她不看紧点她,放任她接近奚昭野那个小崽子。顾家怕是得鸡飞狗跳许久。


    棠晚若是发疯,谁也拦不住啊。所以她就只能把这个传染源给隔开。


    “奉命行事,您是棠晚的师妹,她特地交代,让我好好护着您,尽地主之谊。”


    奉命行事,奉的命怕不是将她赶出榕县吧。


    秦霁还得庆幸自己是秦家长孙,她的晚学姐稍微顾忌了一点两家的关系。若是换做旁人,怕不会直接叫人将她绑了,打包扔出榕县,离她那心肝小宝贝远一点。


    她的这位晚学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前在京都时,几乎没有人在她手上讨到好。火烧祠堂后还不是有手有脚的来到榕县。不过是因为她面上总是挂着一幅浅淡的笑容,总会给一些不知真相的人一种她脾气很好的错觉。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如今这副狐狸模样还是学她的呢。


    啧啧啧,这还是未觉察到自己的心思,就有这般的占有欲。若是日后在一起了,那还得了。那个小朋友可要不好受了。


    腹诽了一会顾棠晚,秦霁瞧着侯在她身旁,一幅正经模样的荀绾,玩心渐起。


    她伸手握住了荀绾规矩系着的领带,用力一扯。


    措不及防下,荀绾踉跄了几步,抬起一只腿抵在躺椅上,才避免自己摔在秦霁的身上。


    本就严肃的她眉峰微扬,瞧上去更凶了,她刚想张嘴警告她,不要拿她开玩笑。


    就见一股浅浅的清香扑面而来,秦霁扯着领带的手腕转了几圈,将领带缠在手臂上,再次用力。将荀绾冷硬的面容扯到了她的脸庞。


    “荀绾小姐,都是出来玩乐的,不要那么正经嘛。”长长的指甲剐蹭着荀绾的耳垂,忽轻忽重,秦霁用气音描摹着荀绾的嘴唇。


    “你日日送我回酒店,要不今晚再进一步,进房聚聚?”狐狸般狭长的眼眸直勾勾瞧着她,沿着她被领带勒着的脖子而下,落在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腹肌上。


    这身材,这相貌,想必她会很舒服的。


    “秦小姐,请自重。我不喜欢女子。”面无表情地掐着她的手腕,将她的领带解救出来。荀绾后退了一步,警告道。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秦霁将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彻底脱了下来,朝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样。


    “哦。”荀绾应答了一声,重新站在她的面前,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打量了她许久,秦霁收回眼睛,抿了一口放在桌旁的饮料,懒洋洋地笑了。


    她发现晚学姐身边的人都好生有趣啊。让她忍不住逗逗。


    晒着太阳,玩着手机,秦霁突然想起来。离她见晚学姐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晚学姐和她那学生到什么进度了。


    点开新加的联系人,秦霁发了条信息给奚昭野:“棠晚,今晚你来酒店时可得帮我带瓶润滑油。我今日晒了一天的太阳,皮肤都干了。就在xxx,你亲自给我定的,不见不散哦。”


    指尖一晃,将那条信息发出去后,秦霁有一搭没一搭地等着消息。


    她们若是有所进展,稍微一对,就知道不对,她这条消息自然不会起作用。若是没有进展,那可就好玩了。


    等了一会,瞧见显示已读后,秦霁又将信息给删了,再发了一条:“不好意思,发错信息了,小师侄莫要见怪。”


    “什么意思?你发给顾棠晚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奚昭野刚从自家的小公司走出来,便收到了那条消息。


    难以置信地看了几遍,指尖的温度迅速被抽干,就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奚昭野浑身都在打着颤,她艰难地打下了那一行字。


    这些日子她在和顾棠晚赌气,想要她来哄她。所以,自那以后,她都没有再见过她了。


    短短几日,她们便……


    明明知道顾棠晚不是这样的人,奚昭野却不敢赌。她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便浑身发冷。


    “还能有什么意思啊,小师侄真可爱。”发了个可爱的wink表情包。秦霁将手机一收,施施然地对荀绾打了个招呼,回酒店。


    看来是没有进展啊,晚学姐真是不行。让她添一把火吧。


    “走吧,送我回酒店。”看热闹去了。


    荀绾尽职尽责地将她送到房门口,刚想离去,就见秦霁倚靠门上,指甲轻佻地在她的肩膀上打着转。


    “真的不打算进来吗?荀绾小姐。”尾音拖得长长的,她微张着唇,故意往人跟前凑了凑。


    “不必了,我该下班了。”荀绾推开了她的手,作势离去。


    “不进来也好,晚学姐养的学生待会要过来。可别撞上了。”秦霁弯了弯眼角。


    “什么?”荀绾离去的动作顿住了,急忙回头问她具体的情况。


    哪知秦霁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搭理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指甲。


    她其实也不确定那个小孩子会不会过来。不过八九不离十吧。


    年轻气盛,又被晚学姐宠着纵着,怕是将她的那条信息视为挑衅。不亲自过来看看,哪里放得下。


    引擎的咆哮撕裂空气,直接将一条街都炸响了。奚昭野握着手把用力一按,摩托车飞速向前窜,树影疯了似的向后倒。


    仅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她便到了酒店。找到房间后,她啪啪啪地敲着门,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在顾棠晚身边养了几年,就算想要给她找个师娘,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况且,她根本不信。


    哪怕顾棠晚在这里,也是被这个坏女人算计了,她定要戳穿她的阴谋。


    门一开,奚昭野直接窜了进去,而后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让一直不确定消息真假只得蹲在隐秘处的荀绾瞪大了双眼。


    奚昭野那个小崽子还真来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


    踌躇了一会,她还是给顾棠晚打了个电话:“那个……那个棠晚,奚昭野现在在酒店,和秦霁在一起。”


    荀绾听到了椅子倒地的声音,而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把门给我砸了。”叫了辆车,往酒店赶,顾棠晚阴沉道。


    荀绾愣了愣,还未照做,就见她否决了。


    呼吸起伏不平,调息了一会,顾棠晚轻声道:“不必了,等我过去再说。”


    若是昭昭真的……她那样做太不给她情面了。


    第54章 第 54 章 秦霁懒懒地趴在沙发……


    秦霁懒懒地趴在沙发上, 撑起一只手晃悠着装了半杯的高脚杯。单薄的睡衣紧贴在身上,将她完美的曲线展现的一览无余。


    奚昭野粗暴地闯了进来, 抿着嘴审视了整个房间。房间里就只有秦霁一个人。并没有顾棠晚。


    暗中舒了一口气,奚昭野朝秦霁走去。眉峰下沉,藏着未熄的戾气,毫不掩饰地砸向秦霁。


    呀,小崽子生气了,这么凶啊。她等会要是被打了是不是得让顾棠晚给她一大笔医药费啊。


    秦霁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的表情,杯里的红酒被她晃悠地波光粼粼。


    “顾棠晚人呢?你骗我?”奚昭野死死扣着高脚杯的杯柱,将秦霁的手指压在里面,攥成一团。


    秦霁像是觉察不到痛般, 轻笑一声, 玩味道:“小师侄来的真快啊。晚学姐一会便到。”


    “不过,我很好奇,我和晚学姐在酒店寻欢作乐,煞有兴致。小师侄来酒店做什么, 想要加入我们?这怕是不行, 若是3/p的话晚学姐不会同意的呦。”手指捏着奚昭野的下巴,秦霁凑到她跟前, 唇瓣几乎贴着奚昭野的嘴唇一张一合。


    高脚杯应声落地,奚昭野如一只野狼般暴起,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的脑袋砸在柔软的沙发上,陷了一大个坑。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奚昭野俯身向下,宛若要咬掉她的咽喉般,一字一顿道:


    “离顾棠晚远一点。她不喜欢你。”


    “占有欲那么强啊。她不喜欢我,难道她喜欢你吗?”哪怕被掐着脖子, 秦霁也笑意盈盈地往她心里插刀。


    手掌一点点地收紧,虎口感受到了脉搏剧烈的跳动。秦霁咳嗽了一声,笑得更为灿烂:“我可是顾家那边送来的相亲对象。若是你动了我,晚学姐怕是不好交代。顾家和秦家最近可有合作哦。”


    哪怕妒忌她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顾棠晚身旁,妒忌她未得到顾棠晚的喜爱也有一个名分,妒忌地恨不得将她丢出榕县,奚昭野还是稍微松了些力道,不过手掌依旧虚虚掐着,将她压在沙发上。


    “是我动的手,跟顾棠晚没有关系。跟顾家也没有关系。有什么冲我来。”眼白像被泼了血,红得吓人。


    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顾棠晚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朝里看去。


    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借着奚昭野背对着门尚不知情,秦霁余光瞄见那位铁青着脸的学姐,原本软在沙发上的双臂伸起,亲昵地搂着奚昭野的脖子,将她的头往下压。


    “晚学姐再怎么否认她也是顾家人,怕是接受不了她和自己曾经的学生搞在一起。”红唇擦着她的耳根,慢慢吐着。


    在顾棠晚的视线下,自然就是奚昭野压在秦霁的身上,俯身亲吻着她。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那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向头顶,连带着手指都控住不住地发颤,顾棠晚深吸一口气,沉声命令道:


    “奚昭野,滚过来。”


    奚昭野掐着秦霁脖子的手彻底松开了,垂下眼帘,长又细的睫毛急促地眨着,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她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顾棠晚,她很生气,非常生气。若是手上有戒尺的话,怕是回去手都会被打肿了。


    她很久没有见过顾棠晚这么生气了。


    是因为她打扰顾棠晚约会了,还是因为她私自来找秦霁,伤到她的学妹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奚昭野。”


    死死咬着唇,将眼中的泪水尽数咽下,那双眼眸哪里还有半点软弱,只有烧红的狠戾。她回眸瞧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顾棠晚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眼眸是极深的黑,像泼翻的墨,浓得化不开。


    僵持了一会,奚昭野最先败下阵来,僵硬地走到她身边,垂头不语。


    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出房间,顾棠晚见奚昭野依旧是这副模样,倔强得不想理她,深吸一口气,她将目光放在笑意盈盈瞧着她的秦霁身上。


    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她的昭昭还不至于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跟相识不久的女子在酒店见面亲吻,若她没有来,昭昭她……


    顾棠晚没敢再想下去。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她养了她两年,哪里不知道她的秉性,她不会这么做的。就算做了,也是被人哄骗诱导。


    “在这站好,我进去处理点事。”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顾棠晚作势朝里走。


    就见垂头不语的小崽子赫然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顾棠晚,我凭什么听你的。你都不是我老师了,没有资格管我。”


    像一只凶狠地扒开围栏,被饲养者挡着路不让走,便张牙舞爪朝饲养者咬去的小狼。


    若是拦着她,指不定会被咬得鲜血淋漓。


    “奚昭野,你再说一遍。”苍白的脸上,是一双狭长的眼眸,眼尾挑得极利,阴影落在眼窝,让那目光更加晦暗。


    奚昭野这句话刚说完便后悔了,又见顾棠晚那种表情,学生时期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她看都不看顾棠晚,随意地靠在一旁的墙上,闭目养神。


    重重地关上了门,看了一会热闹的秦霁还没起身,就见顾棠晚快步走到她身旁,将倾洒而下的光全都挡住了。


    “秦小姐,我跟你直说了,我对你没那个心思。奚昭野对你也没有那个心思,希望你逛完榕县后,立即返程回京都。莫要虚度光阴。”顾棠晚冷冷地警告道。脸上客套浅淡的笑意消失了。


    显然,她现在不想装了。只想将这个祸害赶出榕县,让她再也没有接近奚昭野的可能。


    “晚学姐怎么知道她对我没有那个心思呢?我看未必吧?”秦霁像是觉察不到般,调笑道。


    “我再说一遍,她不喜欢你。请你离她远点。”呼吸起伏不定,顾棠晚吐出这句话后,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身侧,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风轻云淡。


    “我听闻顾家和秦家近期有合作。这次合作的负责人是你的三弟,若是合作成了,他在秦家的地位怕是更上一层楼了。秦家主想要接秦小姐回去,怕是想让你和他打擂台,是做磨刀石呢,还是做侩子手呢,现在还不好说。”


    “秦小姐此次前来面上是作为我的相亲对象,底里怕是起了别方面的心思,想要另辟蹊径寻求合作同时也让他们放松警惕吧。我们顾家其实还是比较看好你的,不然也不会将你送过来。不过,若是再耽搁一会,怕是京都局势有变。”


    眨了眨眼,秦霁弯了弯眼角,笑得很是狡黠。


    “那若是我不答应呢?”


    顾棠晚闻言轻笑了一声:“顾家不像秦家,若是你不想与我们合作,有的是人。秦家家主生的孩子怕是五指手都数不过来吧。”


    瞧这利诱和威胁齐头并进,倒是将她捏得死死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哎呀,秦霁格外惋惜地眯起了眼睛。晚学姐好手段,就是对顾家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平白无故少了许多热闹。


    若是她和她那姐姐争,那得多有趣啊。


    “晚学姐还真是了解我啊。我确实打算过几天便走。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的呢?若是以她老师的身份,怕是不能够吧。作为老师,可没有资格阻止学生追寻真爱。”


    “她是我养的,我自然有资格。你要走便快些,迟则生变。”顾棠晚强忍着眼底的戾气。


    既然她欠顾家一个人情,那她就再添一把火吧。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残忍了吗。就因为你养了她几年,她就得剥夺恋爱权,心无旁骛地一辈子陪着你。如此养着,小心被人给拐跑了呦。”


    “这是我跟她的事,不劳烦秦小姐费心了。”落下这句话后,顾棠晚起身离去。


    啪的一下将门重重地关上,顾棠晚拽着奚昭野的手腕朝外走。


    踉跄地被她拖着走了几步,奚昭野奋力挣扎着,一双眼眸瞪圆了,甚是不服气。


    她张嘴便骂道:“xx,放开我,顾棠晚!你个王八蛋。我讨厌你。”


    你刚才进去和那坏女人说了什么,为什么和她待那么久。


    现在又因为那个坏女人对她这么凶。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错,一点也没有。凭什么对她这么凶。


    顾棠晚瞥了她一眼,额上青筋跳了许久,她冷着脸朝前走,决定现在不看这个闹腾的小崽子。


    她觉得小崽子死不认错,永不悔改的样子欠揍极了。


    深吸一口气,她拽着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如铁钳般半点也挣脱不开。


    她决定回家立即教训她。让她的嘴再也不敢吐出这么讨厌的话。


    “那便讨厌吧。”


    将她半拖半扯扔进了车里,顾棠晚猛地一踩油门,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直朝家奔去。


    留下面面相觑瞧着车屁股的荀绾。


    棠晚是不是忘了,她还没有上车。


    算了,瞧她那恐怖的表情,怕是要教训小孩,她就不凑热闹了。


    真是,这几天比她几年过得都累。


    上楼进门,被摔在柔软的沙发上,脑袋撞着软绵绵的材质,气急了的奚昭野难得有些懵,就见顾棠晚挽起袖子。


    将她弓起来的腰死死按了下去,顺带攥着她挣扎的手腕。


    衣服顺着幅度滑落,露出结实的腹部,她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第55章 第 55 章 “啪!”清脆的巨响……


    “啪!”清脆的巨响在空旷的客厅回荡。


    奚昭野赫然抬起眼眸, 两只眼睛瞪圆了。


    顾棠晚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在……


    “啪!”奚昭野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巴掌又落了下来,带着十足的力道, 又快又狠,显然是气急了。


    皮肉瞬间被抽得向内凹陷,泛起一片红。奚昭野浑身一颤,腰肢不受控制地向前弓去,又在瞬间被顾棠晚掐着扯了回来。顾棠晚攥着她的两只手,扭到腰后。而后,抬起一条腿压了上去,生生压着她的腰撞入沙发,半点也动弹不得。


    “啪!啪!啪!”


    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奚昭野紧咬着唇, 抑制着口齿间的闷哼。脸颊先是一阵针扎的麻, 紧接着便烧了起来,从耳根到下颚都泛着不正常的薄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又气又羞, 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


    她居然为了那个坏女人, 这样揍她。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教训过她。


    她讨厌她,她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奚昭野左右扭着身子, 将脑袋扭过去对着顾棠晚,琥珀色的眼瞳盛着灼人的怒意,嘴巴鼓起来,她气愤地骂道:


    “xx,顾棠晚!你xxx!放开我!”


    顾棠晚沉沉地瞧着身下不断挣扎蠕动的小崽子,怒急反笑。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知悔改。在她的忌讳上蹦跶。


    她有没有告诉过她,不许说脏口, 更不许讨厌她。


    若她没有去酒店的话,她这时候是不是和秦霁躺在一张床上,和没认识几天的女人……


    如同火上浇油一般,顾棠晚下手更重了。啪啪啪地重重扇在她圆滚的臀部。


    “奚昭野,谁让你去酒店和秦霁见面的?三更半夜!孤女寡女!”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些话吐出来,就连声音都因为气急了发着颤,再也无法维系她对奚昭野素来的恩威并施和自己身为奚昭野老师的身份。


    她每吐一个字便扇她一下。扇得奚昭野的眼眶通红一片,眼泪在里面打着转,就是不让它落下。


    若是平日,顾棠晚就算拿戒尺揍她也不会揍这么多下。她会让她站好,温和地与她讲道理,问她当不当罚,而后再动手。事后还会轻轻揉着她手上的伤。


    顾棠晚变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再也不疼她了。


    都是因为那个坏女人,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顾棠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坏女人的,绝对不会!死也不会!她就算被顾棠晚讨厌,也要将她们的事搅黄了。不搅黄她不姓奚。她给她等着!


    脏话谩骂一连串地从她嘴里吐出。越想越气,奚昭野索性也不挣扎了,她使劲伸着头,靠近顾棠晚。而后扬起两颗虎牙,张嘴重重咬在她裸露的手臂上。


    唔,顾棠晚微微蹙眉,垂眸瞧着身下下狠口的小崽子,牙关嵌入她的手臂,力道大的仿佛要刺穿她的皮肉。


    颇有一种她不松手她便一直咬着的意思。她疼的话,她也不会让她好受。


    还是不悔改吗?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忤逆她,喜欢到对她动口。


    胸腔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滚烫的火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浪,烧得她喉咙发紧,脑袋发昏。


    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酸涩肿胀。绷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喜欢她吗?她不是说她要永远陪在她身边吗?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注意力瞬间转向了别人,凭什么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里再也倒影不出她的身影?杂乱无章的念头像野草一般疯长,烧得她理智全无。


    既然这般犟,那她也不给她留情面了。


    她抓着裤头向下一扒,挂在白皙的大腿上。红彤彤的臀部映入眼帘,上面布满了她的巴掌印。


    “啪!”


    “啪!”


    “啪!”


    她完全没有收着力道,重重扇了上去。


    白皙的肌肤布满交错的红痕,巴掌印新鲜而清晰。每一道印记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疼。


    奚昭野全身都在发抖,双腿绷直了往里缩,将中间遮住了。


    齿间刺破皮肤,温热的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她紧抿的嘴唇往下淌,在顾棠晚白皙的手臂晕开一道道血痕。


    顾棠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持续着自己的动作。臂波荡漾下,奚昭野将她咬出的血往喉咙里咽。腥甜的滋味在口腔四溢。


    是顾棠晚的血。


    转了许久的泪珠砸了下来,混着血水砸在顾棠晚的手臂上。她松开了口,冲顾棠晚吼道:


    “讨厌你。顾棠晚我讨厌你。”随后,狼狈地将脸埋在沙发上,堵住自己溢出的哭腔。


    那只手再也落不下去了,顾棠晚瞧着奚昭野不断耸动的肩膀,张了张嘴。


    “我……”知道她没资格这样教训她,她依旧不想说出道歉的话。


    不是不心疼她,也不是不反思自己的行为。而是一旦说出口,就等同于这件事是她错了,她认同了奚昭野夜里去酒店找秦霁的行为。


    “疼吗?”眼中浸透着水泽,心疼地瞧着不停发抖的奚昭野,顾棠晚松了手,想了一会,她将温热的手掌附在上面,轻轻揉搓着。


    “那这样呢,昭昭。”


    一阵带着钝痛的热流涌上来,紧接着,奇异的酥麻感就顺着皮肤蔓延开。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下窜动,带着点痒,又有点说不清的软,把之前的灼痛都晕染得模糊了。


    指尖碾过那些交错的红痕时,酥麻感会猛地加重几分,顺着尾椎骨往上窜,让她忍不住绷紧了身子,呼吸都乱了半拍,连带着骨头缝里都透出点又酸又软的劲儿来。


    奚昭野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红里透粉,与之前气愤的红略微不同。


    余光瞥见中心波光粼粼的水泽,顾棠晚还未反应过来,奚昭野便扯着裤子遮盖了个严实,窜起,重重地撞了她一下将她推开,她朝门外跑去。


    握着门把用力向下按。哪见那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奚昭野气愤地用力凿了好几遍,哐哐当当甚是粗暴。


    就连这破门也欺负她。


    顾棠晚不远不近地站着,任由她愤怒地发泄,见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她屈指敲了下桌子发出些许声响


    “刚才进来时门被我上了锁,天色已晚,你就在这休息吧。”


    “你的房间我一直没动,前些日子又打扫了一遍。日用品也是你以前用的牌子。”这句话说完,顾棠晚便上了楼,一点也不怕愤怒的小崽子会将她的家拆了。


    客厅的鱼缸里鱼儿吐着泡泡,无忧无虑地游着。青葱的绿萝垂着叶片,长得更加旺盛。


    奚昭野扫了一遍一如既往的陈设,沉闷地垂下脑袋。


    哼。就算她留她在这里,她也不会原谅她。


    除非她也光着让她打一回。


    脑袋里似乎闪过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奚昭野刚退下去的燥又上来了,浮在脸上。


    等了一会,四周寂静无声,见顾棠晚没有再出现,她猫着脚步逛了一圈,摸摸叶片,碰碰石头,量量身高。将这里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都看了几遍。动作轻得就像是没来过一般。


    逛够了,她揉了揉还是有些疼的屁股,气愤地扬起两颗牙齿。嘟囔地骂了几句后,她朝自己的屋里走去。重重地将门关上。


    皎洁的月透过窗外,洒在床上。奚昭野愣愣瞧着她的房间。


    书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高中的课本,一旁叠着她用过的草稿纸,上面歪歪曲曲画着函数图像,还潦草地写了几句吐槽老师的话。书桌正对的墙上,贴着她的作息时间表,上面有顾棠晚的字迹。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都没有丢,都被顾棠晚珍藏得好好的。


    她捡回来的漂亮叶子,她用牙签做的小人,甚至是她偷偷写给顾棠晚的情书……


    原来,顾棠晚当时将她赶出去时,没有动手将这些痕迹也销毁掉啊。


    瘪了瘪嘴,奚昭野将灯全部关上,头埋进双腿,蜷缩在漆黑的角落里。


    时隔4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再也没办法像那个肆意得意的少年一样和顾棠晚生活在一起。


    胳膊多了好几个浸湿的牙印,甚至由于想起刚才将顾棠晚咬得血肉模糊的样,她动口又重上了几分。


    哭累了,她便蜷在角落,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顾棠晚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脸色白如宣纸,没有一丝血色,长发随意地散落而下。


    她轻飘飘地踏入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床上没人,她歪头朝角落望去,果不其然在角落瞧见了蜷在一起睡的小崽子。


    顾棠晚伸出双臂,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缠着她的腿,轻轻将她横抱起来。


    怀里之人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顾棠晚瞬间僵硬住了,就见奚昭野将头轻轻靠了过来,侧脸贴着她的肩膀。


    发丝蹭过脖颈,呼吸温热地拂过她的肌肤,找了个舒服姿势的小崽子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棠晚垂眸凝视着奚昭野恬静的睡眼,弯了弯眼角,缠在她身上的手臂缩得更紧了,某一瞬间甚至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第56章 第 56 章 顾棠晚垂眸望着怀里……


    顾棠晚垂眸望着怀里的奚昭野, 睫毛颤动了几下。她慢慢俯身,用鼻尖轻轻蹭着奚昭野的头顶。


    发顶的清香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 随着这一下轻蹭漫开来,像是将星点夏日揉进呼吸里。


    这是她家小崽子特有的味道。


    蹭了一会,她将奚昭野轻轻放在床上。静静瞧着。


    眼里像盛着一汪刚融的春雪,清润润的,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揉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从卫生间里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顾棠晚坐在床侧,捻着边角凑近她的脸。


    眼睫上挂着没干透的湿意,两道泪痕从眼角蜿蜒下去, 洇出浅浅的印子。


    鼻尖泛红, 嘴唇微抿。发丝被眼泪濡湿了几缕,贴在鬓角和下颌,黏糊糊的。


    奚昭野的呼吸声很轻很轻,带着点哭累后的微颤, 像只雨里淋湿的小猫, 蜷缩着把所有委屈都锁进了睡梦里。


    这小崽子也只有这种时候会是这般模样。


    若是寻常,谁要是惹她伤心惹她生气了, 她张牙舞爪便朝人打去,不把人咬的鲜血淋漓,消她心头之恨是不会罢休的。真是半点也不服软。


    也不知道这脾气是哪里来的。


    毛巾的一角贴着脸颊,慢慢吸去那道浅浅的湿痕。从眼角到鬓边,擦得干干净净。


    擦到眼尾时,奚昭野的睫毛颤了颤,顾棠晚立刻停住动作,等那点颤动平息了, 才又继续。


    哭了这么久,明早起来眼睛怕是得肿了。还不如让她多咬几口解解气呢。


    用热毛巾敷了她肿胀的眼睛一会,顾棠晚伸出指尖落在她薄红一片的眼角上。


    指尖的温度比她的皮肤暖些,她只是虚虚搭着,不敢用力。拇指指腹慢慢打圈,带着点试探的轻柔,像在揉开一团被泪水泡软的棉花。动作轻得几乎没什么力道。


    直到那点肿胀消了些,她才停下手。


    接着擦拭她的两只爪子和布满咬痕的手臂。


    清洗完后,抹上药膏。


    她的眼神落在了她的唇上。


    唇瓣肿得厉害,泛着不正常的红紫。唇角咬破的地方结着层薄薄的痂,混着点未干的湿痕,轻轻动一下,那层痂就像要裂开似的,露出底下嫩红的糜烂处。


    手指沾了点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涂完后,她并未离去,用指腹蹭过那片泛着紫的肿胀,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动作里却藏着点难以言说的缱绻。


    指尖碾过唇峰,指腹滑到唇角。她没说话,只是反复摩挲着,每一处都没有放过,一点一点地摸了过去。


    偶而伸进唇瓣,搅了几下,带出几丝津液,她也没有在意,只是将其一并抹在她的唇上。


    将她的唇瓣弄得更为鲜艳欲滴,像是被人玩弄亲烂了一般。


    顾棠晚还没见过比她更犟,更喜欢咬唇忍哭的小孩。


    便是她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她哭的样子。她总能将眼泪憋回去,或是藏在角落自己哭完。


    真想看一看,将她弄哭是什么滋味。


    不知擦拭了多久,她终于缩回了手,指尖沾着她的津液拉出了一条银丝。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顾棠晚俯身在她的唇角上落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贴上去后又迅速松开。像一片羽毛落在上面,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仿佛那一个轻吻不是落在唇上,而是落在了心尖最软的地方,带着点不敢言说的珍重,和藏在眼底的疼惜。


    一滴泪紧随其后,啪嗒一下砸在奚昭野的唇上。


    顾棠晚颤抖地用手擦拭干净。只是那眼泪越流越多,淅淅沥沥地滴在她身上。


    怕吵醒奚昭野,顾棠晚慌忙地直起身,远离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奚昭野。


    她喜欢奚昭野。


    手指颤抖地捂住了自己惨白的唇。


    她喜欢上了自己曾经的学生。喜欢上了自己养了几年的小崽子。


    她……


    她怎么能喜欢她呢?


    顾棠晚并非笨,她虽没有喜欢过别人,但她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小时候,讨厌被人一直管着控制着,什么事情都要经过她的同意,选课要、选专业要、甚至连结婚生子也要,一点自由也没有。


    她便想要逃离那个顾家。积蓄力量、买通下属、火烧祠堂。她谋划了数年终于如愿跑了出来。


    随便挑了一个离家远的地方,她来到了榕县,选择了与她母亲给她安排的类似的职业。但她很喜欢,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在这里,没有乖巧听话积极向上的学生,没有名师教导天才的美名,她看到了一群躲在角落到处乱爬的小老鼠,它们没有目标,甚至连天地多广世界多美都不知道。所以,她又想要做一个好老师。


    她想让她们出去看看。哪怕外出打工,也要去远一些,离那些封建糟粕越远越好。她想让她们知道,每个人都值得被爱,谁生来都不是旁人的垫脚石、火中柴。


    她逼她们读书,教她们做人,努力将她们送出去。她对她班上的每一个学生都很负责。其中包括奚昭野。


    她带她回家,操办了她那两年的一切事物。将课后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她将那个从前浑身是伤呲牙咧嘴的小崽子养得很好。好到令她动了感情,喜欢上了她。


    长痛不如短痛,她便将她赶了出去。希望隔离一段时间她便会认识到错误,放下那份不时宜的情,重新回到师生和乐的从前。


    4年,她努力不去管她也不去想她整整4年。这4年里,她的脑海里总是回荡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个巴掌,并不重但是格外残忍的巴掌。


    她在想,那一巴掌疼不疼啊,昭昭在外面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没有跟人打架,有没有受伤。


    是不是放下对她的感情了……


    虽然她拜托了她的同学那个大学的教授好好照顾她,一有事情便通知她。顾家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照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小孩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看到了她在大学的成绩单,知道她创立了一家公司。


    一家保镖公司。不那么正规的保镖公司。


    她会免费替受到家暴的女子出头,会低价保护受到校园霸凌的学生,无论委托的金额,只要她愿意,她便会出手相救。


    和奚昭野的性子很像。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奚昭野是个好孩子,也会长成一个肆意张扬行侠仗义的青年。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也不知道是跟她犟还是不敢见她,奚昭野整整4年都没有回来看过她。


    她以为,她们再次见面时,奚昭野已经放下了,她会扬眉咧嘴,灿烂地唤她一声顾老师。她也能揉一揉她毛躁的头顶,说一声:“昭昭,欢迎回家。”


    只是,她低估了那个小崽子对自己的感情,也高估了自己。


    现在,她想要奚昭野永远陪在她身边。不是以学生的身份,而是以她的妻子、她的女朋友的身份。


    只是,想和做是两码事。


    顾棠晚踉跄地推开那扇门,颤抖地点了三根香,扑通一下跪在蒲扇上。文昌帝君的神像庄严肃穆地望着她。


    袅袅青烟自手中飘散,将她的眉眼泅成淡墨,烟雾缭绕下,她脸上的泪痕若隐若现。


    她在那间房里跪了许久。


    “顾老师,顾老师,这道题怎么做啊。”奚昭野拿着一张考卷,卷子上是一个大大的叉,她冥思苦想了许久,啪地一下将卷子趴在她桌上,向她请教。


    “顾老师!顾棠晚!我又没做错,你怎么又罚我啊。”抿着唇不服气的奚昭野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出来。


    “棠晚、顾棠晚,今夜的月色真美。”奚昭野双手做成了喇叭状,盛着世上最美的星光,大声喊着。


    “棠晚,那你可以试着喜欢我吗?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奚昭野揪着她的衣襟,颤抖地哀求着。


    无数她和她的片段在她脑中闪现,奚昭野稚嫩或是长成的面容交织着,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眼睛,璀璨绚烂,宛若干涸草原上的一粒草籽,野火尽,春又生。其中,完完全全倒映着她的面容。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感情,喜欢上了她呢。顾棠晚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意识到了这份并不磊落的情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段日子的种种异样总算找到了原因。


    顾棠晚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昭昭喜欢的是身为老师的她的话,她怕是要失望了。她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身为奚昭野的老师,她会耐心指出她的错误,恩威并施。就算她有喜欢的人,哪怕这个人她并不满意,她也会指明利弊后,任由她施为。


    因为。她永远是她的老师,是她最强硬的后盾。无论她受什么委屈,她都会为她讨回来。


    但奚昭野的女朋友不会。


    遇到昨晚那种情况,她不会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等着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只会将她抓回来,压在床上艹。


    让她为她的做法付出代价。再也生不出离开她的念头。


    第57章   第 57 章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床头的闹钟嗡嗡嗡地响了几下,就被床上眼睛都没睁开的奚昭野重重拍了一下按掉了。


    被子有一半被踹到了床下, 一半被她的大腿压住了。她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枕头闷着脸,将从窗户洒下的阳光遮盖住了。


    “再睡5秒钟……”嘴里嘟囔了一句,掀起一条缝的眼睛立即闭了下去,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棠晚坐在餐桌上,桌上是已经做好的早餐,正冒着热气。


    “棠晚,已经7点了,那个孩子还没起来, 需要我敲门去叫一下吗?”王姨已经吃好了饭, 瞧着那个紧闭的房间。


    顾棠晚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摇了摇头:“让她自己起来。”


    强调几遍也没有自己亲身经历一遍来得影响深刻。


    “若是晚了,让她吃完早餐自己去学校。我在班级门口等着她。”


    哐当,迷迷糊糊睡着的奚昭野某一个瞬间立即坐了起来, 她拿起闹钟定情一看。


    7点18分。


    糟糕, 她要迟到了!


    糟糕!糟糕!糟糕!


    顾棠晚该生气了,她可不想早自习都在后排站着。


    急急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 刷刷刷洗了个牙抹了一把脸,奚昭野背着书包便冲出了房间。


    刚好撞上了起身准备出发的顾棠晚。


    顾棠晚扬了扬眉,眼前这个小崽子脑袋顶着两根向上翘的呆毛,袖口歪歪斜斜地卷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甚至扣错了。一看就是刚起床没多久。


    示意她坐下来用早餐,顾棠晚便朝外走去。


    “顾老师,是我睡迟了。我现在就跟你一同去上学。”奚昭野鼓着嘴巴,乖巧地跟在顾棠晚的背后, 挪着小步子走着。


    实在是这床太软太舒服了,她从来都没有睡过那么软的床,那么安稳的觉。这才睡迟了。明明她怕起晚,都定了6点50分的闹钟。


    “坐下,吃早饭。王姨早上亲自做的。”顾棠晚瞥了她一眼,淡淡落下这句话。


    奚昭野这才注意到餐桌上丰盛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个鸡蛋、一个三明治,还有一盘的包子馒头油条油饼。


    顾棠晚的眼神实在太过严厉,令奚昭野的身体一下僵硬住了。她抿着嘴坐了下来,小声道:“王姨,我不是故意不吃你做的早餐,我刚才没看到。”


    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嘴巴鼓得跟仓鼠似的。生怕她噎着,王姨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到了时间却没走的顾棠晚,轻声道:


    “棠晚,还是个孩子,昨晚又那么迟,或许认床没睡踏实,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对她那么严。瞧把孩子吓的。”


    说完后,她便拿起袋子将桌上剩余的早餐全都打包了:“你在车上吃,开车到学校差不多要十几分钟。足够你吃完了。就是有点颠簸,小心别呛着。”


    打包好的热腾食物塞进了她的手里,奚昭野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得垂下头小心翼翼瞄着顾棠晚的脸色。


    这孩子,这般小心做什么,她生气是气她不吃早餐,对胃不好,不是因为别的。


    她将她接回来便希望她可以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而不是寄人篱下的栖息地。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落下这句话,她起身朝外走去。


    奚昭野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见顾棠晚走了有些距离,她耷拉的脸立即扬了起来,灿烂一笑,朝气地冲王姨挥了挥手:“王姨,我去上学了,拜拜。”


    “再见。”王姨慈祥地瞧着那个朝顾棠晚奔去的背影,哎,真是个好孩子。


    楼下的荀绾懒懒地靠在车前,朝下来的顾棠晚点了下头:“棠晚,你今日可迟了不少。”


    顾棠晚嗯了一声,倒是没有说是因为奚昭野起迟了。


    上车,平稳地朝学校开去。顾棠晚见奚昭野快速吃完了早餐,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她轻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以前你每天有没有吃早饭。”


    奚昭野闻言眨了眨眼,老实道:“没有。这段时间没去酒吧打杂,没有钱买。不过,午饭晚饭吃得都很饱,根本就不饿。”


    奚昭野舒服地眯起眼睛,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她想告诉顾棠晚,没关系的,她一直都过得很好。甚至因为她的投喂过得更好,她不需要露出那种表情。


    她不喜欢。


    揉了揉她的脑袋,顾棠晚轻声道:“以后每天都要吃早饭,不管有没有迟到知道吗。身体是你自己的,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照顾自己,老了会受罪的。”


    奚昭野点了点头,脑袋偷偷地往顾棠晚手下伸,企图让她揉得更重摸得更久些。


    她喜欢顾棠晚这样子摸她,或者说她喜欢顾棠晚对她做的一切。


    顾棠晚的手不似奚昭野,热得跟个火炉似的,成天到晚都暖烘烘的。


    她带着点柔软的温度,顺着奚昭野的皮肤纹路一点点朝肉渗去,就连头皮都泛着微麻的暖意。


    顾棠晚收回了手,歪头望着她,再次道:


    “我说过,这两年你可以把我家当做自己的家。你在家什么样子,在那也什么样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顾棠晚似乎想到了奚昭野那个闹腾劲,弯了弯眼角:


    “你可别闹上天,将家给拆了。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动手罚你了。不过我会罚你会揍你,一定不会将你轰出去。”


    奚昭野眨了眨眼,她也有家了吗?


    眼眸湿润了一片,她垂下头将泪花吸了回去,而后抬起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知道了,顾老师。”


    开到校门口时,校门口已经关闭了。唯一开着的小门里还站着两个老师,面无表情地查着每一个迟到学生的校卡。


    奚昭野张了张嘴,朝顾棠晚腕上的手表望去。


    “7点40分了!”下意识拔高音量,奚昭野一下揪住了顾棠晚的袖子,晃了晃。


    眼里明晃晃的说着:顾老师,顾棠晚,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你也不想我们班被扣分对吧。


    顾棠晚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奚昭野的手剥了下去。是,她不想,但是也不会惯着她。


    她下车朝校门口走去。


    奚昭野瞄向一旁的墙,眼睛一亮,她猫着身子想要趁顾棠晚不备翻墙进校。


    哪知顾棠晚甚至都没有转身,便预判了她的预判。


    “不许翻墙。还有你再不抓紧,迟到的越久,我的惩罚就越重。”


    啊,真坏。


    奚昭野对着顾棠晚的背影龇了下牙,立即百米冲刺朝门口跑去。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老师堵在她面前,严厉地问道。


    “高……高二7班。奚昭野。老师,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啊。”


    “不行,流程要走完。再说,你一个迟到的,在乎这一两分钟?”


    奚昭野被堵着哑口无言,瘪着嘴巴,眼巴巴瞧着一旁笑着跟门卫打招呼一路畅通无阻的顾棠晚。


    顾棠晚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施施然地走了。看都不看欲哭无泪的奚昭野。


    相信,她明天再也不敢赖床了。


    正午,顾棠晚慢条斯理地用着午饭,一旁吃完的小崽子坐在办公桌上,写顾棠晚专门为她出的题。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才憋出了几行字。


    啧,这小崽子居然能忍着不在她面前叨叨个不停。


    气性这么大?


    “奚昭野,你晚修回一趟家,将你的东西带出来,我已经为你请假了。”


    奚昭野抬起头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棠晚在说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反正也没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跟我一起去?”天际黑了下来,奚昭野瞧着与她并肩的顾棠晚,十分抗拒。


    “我不跟你去,谁跟你去。”顾棠晚挑了挑眉。


    她自己一个人去她不放心。若是不小心又被那人打了,受了伤,她找谁说理去。


    再将那人套麻袋打一顿吗?她都已经暗中安排人打了几顿,稍微解了点气。


    若是奚昭野再受伤,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讨厌旁人动她的人,尤其是她手无寸铁的学生,非常讨厌。


    “要么让我陪你去,要么让荀绾陪你去。自己选一个。”见奚昭野赖着不走,顾棠晚便下了最后的通牒。


    “哦。”奚昭野听顾棠晚那语气,就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闷头向前走。


    她默许了顾棠晚跟着她走。甚至还有意无意挡在顾棠晚前头。拧紧拳头,耷拉眉目,凶神恶煞的,她怕顾棠晚被巷子里那些小混混冲撞了。


    一路朝里走,走到小巷的尽头。就见奚昭野转了个弯,来到了房子的后面。


    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灰黑的泥砖,好些地方被雨水泡得发涨,糊着的碎草和烂泥顺着墙根淌成了一道道黑痕。


    奚昭野熟练地抓着窗檐一跃,立即跳到了屋内。


    伸出了一个脑袋,奚昭野轻声道:“顾老师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顾棠晚迟疑了一会,学着奚昭野的动作,跨到了屋里。


    她的房间只有10多平米。仅仅放下了一张小床。墙壁是劣质的水泥糊的,窗户是只有框没有玻璃的,门是块摇摇欲坠的薄木板。床上放了一床被洗破了皮的被褥,除此之外,别无旁物。


    但就是这样一小间屋子,被她打扫得很干净,跟外头的墙皮有着天壤之别——


    作者有话说:之后会将学生时期更完,将昭昭的感情交代清楚


    第58章 第 58 章 “你之前都是住在……


    “你之前都是住在这里吗?”顾棠晚站在一旁, 瞧着奚昭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拖着床底下的纸箱。


    她查过这种房子的布局,虽说不大, 但想给孩子整个自己的房间还是可以的。这间屋子不像是给人住了,倒像是用来堆杂物临时改造的。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被我收拾得很漂亮,很干净。”从床底抽出几个纸箱,奚昭野坐在地上,仰头冲着顾棠晚笑。语气很是得意。


    “这里以前是个杂物间,他从小就把我扔在这,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以前那里没有门。从客厅一眼便可以望进来。方便他随时发疯。”手指指着那个摇摇欲坠的木板。


    “别看它不牢固, 但是他一般情况下不敢进来的。因为, 那一天,我拿刀砍了他3下,将他砍得头破血流,跪在地上滚。”奚昭野咧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顾棠晚, 她收敛了自己语气间的戾气, 得意洋洋地似乎像在邀功。


    “那特殊情况呢?”顾棠晚有些心疼,她蹲了下来, 轻轻环抱住了她。


    她从一开学便注意到,奚昭野的胳膊都是伤。有旧的有新的,时常旧伤未消,便添新伤。


    她从前以为是她在道上混,天天带人打架。


    “他有的时候喝醉了或是打牌输了钱,脑袋不清醒便会来踹门。那个xxx的孬种,自然被我给揍了啊。他动我几下,我都加倍还回来了。后来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上初高中了, 基本没在家。”


    说得这么轻巧,好似自己一点伤都没受,便将压迫了自己那么久的人给打败了。按照她的时间线来算,一个初中都没上,才小学的小崽子要打得过一个成年人,那得受多少伤啊。


    手臂收紧,顾棠晚将她搂入怀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到底没有揭穿她。


    “好了。”本来觉得没什么,见顾棠晚这般心疼,奚昭野瘪了瘪嘴,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了一股委屈,她别扭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松开。


    “我还要整理东西呢。”


    顾棠晚弯了弯眼角,假装没有瞧见她那副别扭的样子。


    等了一会,见奚昭野背对着她倒腾了一会,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顾棠晚抬腿从她身侧跨过,定情一看。


    纸壳箱里什么都有,有用易拉罐做的小玩具、有被洗破了皮的小狼玩偶,有几件中年女子穿的衣服……


    奚昭野一手拿着一个圆润的鹅软石,一手拿着一个略尖的鹅软石,皱着眉头瞧过来瞧过去,很是纠结。


    见顾棠晚垂头盯着她,她便举起两颗石头给她看。


    “顾老师,你觉得哪一个石头更好看些。”怕顾棠晚觉得她奇怪,她煞有兴致地介绍着它们的来历。


    “这个圆的是我从榕县的海滩上捡的,那是我第一次瞧见大海,走了快一天。这个尖的是有一天我被它绊倒了摔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包,我看它长得好看,便放过了它,要它自己抵罪。”


    顾棠晚坐在了床边,瞧着地上睁着大眼睛问她的小崽子,认真道:“我觉得两个都好看。”


    “啊~”奚昭野闻言垮下了脸,瞧瞧这瞧瞧那,更加纠结了。


    “不行。你选一个,我选不出来。”过了一会,她扬起头,理直气壮道。


    “若是喜欢就都带回去吧。家里又不是放不下你的这几箱宝贝。”


    “我本来就想要整理一些没用的丢掉,一直没想起来。都是一些小破烂,不值钱的。”奚昭野摇了摇头。


    “那也是你的小破烂,带回去,想丢掉的时候再丢,不是一样的吗。”顾棠晚温声道。


    奚昭野思索了一会,觉得也是。便将几个纸壳箱摆在了她面前。大方道:


    “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送给你。”


    “这么大方,要是我淘到你喜欢的宝贝你不得心疼了。”顾棠晚笑着开着玩笑。手指在纸壳箱里摸索着。


    几片梧桐叶、几个奇形怪状的海螺……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用泥巴捏成的小狼上。


    眼睛用小石子嵌的,一颗黑一颗灰,间距宽得离谱。鼻子被拇指按出了个深深的窝,旁边还拖着一道歪歪扭扭的泥痕。浑身是没揉匀的土黄色。丑丑的。


    不过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有些像奚昭野,顾棠晚暗自想着。怕奚昭野恼羞成怒,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将那个小狼抓了出来,捏在手上把玩。


    “我哪里是这样的人。”奚昭野闻言瞪圆了眼睛,非常不服气。顾棠晚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以后送你更好的。”


    “那就这个吧。小狼崽。”捏着小狼在奚昭野面前晃了晃,顾棠晚看着奚昭野将东西往行李箱塞,确保没有一件遗漏后,她朝那扇木门走去,刚想开门便被奚昭野攥着手腕拦住了。


    “为什么要从那走,我们跳窗就好了。正常情况下我都是这么进出的。来去他们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走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明明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奚昭野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顾棠晚想要做什么。


    顾棠晚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坚持。她抽出一张纸写了一句话,放在奚昭野的床上。


    若是有需要,可以联系我。电话号码:……


    奚昭野愣了愣,她拎着行李箱轻车熟马地从窗上翻了下去,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走了一会,走出她们那个巷子。奚昭野闷闷道:


    “他打不过我,便会去打我那个阿姨和那个弟弟。动静可大了。劈里啪啦吱吱哇哇地闹了好久。”


    “有的时候我看不下去,便会冲上去护几下。不过大部分时候我不在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不清楚。我跟她们其实不太熟。”


    “嗯。”顾棠晚轻声应答着。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不好,其实我也知道她们会挨打,但是我只顾得了自己。”握着行李箱的那只手收紧,奚昭野抿着唇瞧着她。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怕顾棠晚觉得她不对。


    “她们对你好吗?”顾棠晚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吧。”奚昭野垂眸回忆了一会。


    “好像是我5、6岁的时候她进门的吧。我的印象中,她从来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做着家务,生了那个弟弟后也是一样。第一次我挨打的时候,她被吓坏了,捂着嘴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比我的反应都大。后来,无论是我打他还是他打我,她都不敢上前,只会将家里剩余的饭扔在厨房。”


    “我好像都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跑,明明有手有脚,还比我大。”奚昭野轻声道。


    “所以啊,保护她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老婆你的儿子。她们不是你的责任,你能在那时候保护了自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刚才留下那张纸条,只是想,若她想要走,我可以帮忙。举手之劳而已。”


    “所以,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便可以了。”顾棠晚轻声道。


    奚昭野咧嘴冲她笑了一下。拉着行李箱呼呼朝前跑去。


    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只在意她的。


    因为,她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


    她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得跟她喜欢春天轻柔的微风,喜欢夏日夜半的星空,喜欢秋天满地的落叶,喜欢冬日正午的阳光一样喜欢。


    她想永远陪在她身边。


    可能这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喜欢吧。


    她看到班级里那些关系好的女生也是这样的。她们手拉着手去接水、手拉着手去上厕所,手拉着手回家。


    她也想这样跟顾棠晚做朋友。


    虽然,跟老师做朋友有些奇怪,但是她乐意。


    等她毕业了她就不是她老师了,她们就可以做朋友了。


    好朋友,到时候她要做顾棠晚最好的朋友。天底下第一要好。比那些女生还要亲密万倍的好朋友。


    奚昭野咧着嘴,笑得格外灿烂。


    她又放慢了脚步,不经意地来到顾棠晚身旁,不经意地问道:“顾老师,你有朋友吗?那种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


    顾棠晚有些奇怪地瞧了她一眼:“自然有啊,不过我出京都后就不常联系了。”


    那就是没有了。奚昭野努力将自己扬上去的唇角压了下来。


    那她以后便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了。


    “不过你若是说好朋友的话,荀绾便是。我们5岁就认识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分开过。”


    “哦。”奚昭野面无表情地应答了一声,又拖着行李箱呼呼地离开了。


    她做不成她最好的朋友了。


    上车落座,开车的荀绾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凭借着做保镖的直觉,她一下便把那个人揪了出来。?


    奚昭野那个小崽子在瞪她?她最近又没有惹她,怕自己看错了,荀绾并没有跟顾棠晚告状。


    那个小崽子又在抽什么疯?


    透过镜子暗中观察了她一会,荀绾得出了结论:奚昭野确实在瞪她。


    不过跟她想象中狠戾的眼神不太一样,她的眼睛瞪圆了,很是委屈。?


    她又没有欺负她。


    第59章 第 59 章 暗自消沉了几日……


    暗自消沉了几日, 奚昭野又振作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吗?不就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都不住在一起,分开住算什么最好的朋友。顾棠晚现在可是和她一起住。说明她一定会比荀绾做得更好,日后一定会更得顾棠晚的喜爱,做她最好的朋友。


    切。来日方长,她给她等着。


    倚靠在墙上瞧着办公室的荀绾摸了摸鼻子,缓缓舒了一口气。


    那个小崽子的病终于好了,总算不瞪她了。也不知道她前段时间哪里惹她不顺眼了。


    她和棠晚说话她暗中瞪她,她跟棠晚靠得紧些她暗中瞪她,就连她唤一声棠晚她也暗中瞪她。


    跟顾家老宅那条黄狗很像, 看到有人接近老宅就嚎就吼, 她第一次去的时候,还被那狗追着咬了许久。


    若是那种凶戾的眼神也就罢了,这种症状揍揍就好,她还有脸跟棠晚告状不成。偏偏她没有, 她瘪着嘴耷拉着眼, 委委屈屈。


    让她不由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她真的无意识欺负了那个小崽子。


    “顾老师, 顾老师,这道题明明我都写出答案了,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只给我6分。”奚昭野将作业往顾棠晚的办公桌上一扔,非常不服气。


    “结果对了,你的过程呢?被你吃掉了?”顾棠晚拿出红笔,在她的作业上画了几道横线。


    “这个答案,还有这个答案是怎么得出来的?不用写清楚吗?”


    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 奚昭野立即哑口无言,若是刚开学的时候,脑袋一点也没有被知识侵染的她,还可以叽里咕噜乱说一通。


    可是,现在她是略知天文地理的学生了,还是顾棠晚的学生,说出来的话自然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奚昭野垂眸深思着,笔盖刚想往嘴里放,便听到顾棠晚淡淡地喊了一声:


    “奚昭野。”


    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奚昭野一听到这句话,立即直了起来,双手合并在大腿两侧,端正地站在顾棠晚面前,看似态度良好,实则,那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顾棠晚弯了弯眼角,似笑非笑地移过了眼神。


    逗小孩真有意思。难怪顾家那些人喜欢收徒儿,这样有意思的孩子待在自己身边,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顾棠晚在吓唬她。得出这个结论的奚昭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暗中瞪着她。


    笔帽上沾了点她的津液,她拆了下来,用几本厚厚的数学书将其压在五指山下。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总是诱惑我咬你。罚你待在下面一个中午。


    处理完笔盖后,奚昭野又掐了下自己刚才摆放的格外端正的手臂。


    还有你,一点也不争气,怎么顾棠晚一喊你的全名你就应激。你就站起来等她训。有没有点骨气,知不知道你要看她的眼睛眯起来了,眉毛蹙起来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的时候再站起来。再耷拉着脸认错。


    这是她经过长期的观察,总结出的顾棠晚生气的前兆。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家里都适用。


    她还将这个秘籍传给了她的同桌,让她的同桌遇到这种情况小心点。


    将自己这边的都怪完了后,奚昭野又站了起来,凑到顾棠晚身旁,嘟囔道:


    “顾老师你怎么老是叫我全名啊,整天奚昭野奚昭野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时时刻刻在犯错,惹你生气呢。”


    这是找完所有的原因,找到她身上来了?


    顾棠晚轻笑了一声:“若你没做错事,唤你全名你紧张什么?”


    “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你这是污蔑,你这是诽谤。”被顾棠晚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得跳脚,奚昭野高声嚷嚷着。


    “我不管,你不能什么时候都喊我的全名。整得我时时刻刻都紧张。”


    虽然顾棠晚在班级喊学生一贯是喊全名的,没有例外。但她可是要做顾棠晚最好的朋友的,怎么可以没有特例。再说了就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喊一句,又不过分。


    紧张?这胆大妄为上蹿下跳的小孩还有紧张的时候?便是她家最得宠的小辈都没有她这股劲。


    怎么跟老师说话的。顾棠晚蹙了蹙眉。


    虽说她没有觉得被冒犯到了,还觉得这孩子充满朝气据理力争的样子挺有意思的。但是老师的威严还是要有的,特别是在学校。


    刚想假意训斥一句,就见奚昭野闷闷地垂下头,伸出手抓着她的衣摆。


    “顾老师,你这样子喊我全名一点都不亲近,特别生疏。跟那个畜生叫的是一样的。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顾棠晚愣了一下,刚凝起的威严又化成了烟,烟消云散。她叹了口气。


    “那我便随你那刀姐唤你一声小野,行吗?”


    奚昭野摇了摇头,这个称呼她以前挺喜欢的,但是都烂大街了,酒吧里的人都这么叫她,她想要一个从来没有人叫过的称呼,独一无二只从顾棠晚嘴里吐出来的称呼。


    “她们都唤过了,顾老师,你可是老师,文化水平那么高,就不能取一个又好听又有水准又没人叫过的称呼吗?”奚昭野扬眉张嘴提了一大堆她的要求。


    啧,要求可真多。


    “哪有。”似乎从顾棠晚的眼神里瞧出了她的意思,奚昭野小声嘟囔道。


    沉思了一会,顾棠晚再道:“那我便取你名字里的第二个字,课后唤你昭昭如何?”


    尾音轻轻上扬,像枝头麻雀抖落的羽毛,轻飘飘地挠着耳畔。奚昭野抿着唇,耳根莫名红了,不过在头发的遮掩下一点也不起眼。


    昭昭,她叫她昭昭,抓着顾棠晚衣袖的手莫名收紧,她灿烂地冲顾棠晚笑着,琥珀色的眼瞳漫出暖融融的喜悦,将顾棠晚的面容揉碎了塞进去充斥了个干净。


    她喜欢这个称呼。很喜欢,特别喜欢。就跟她喜欢顾棠晚一样喜欢。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


    顾棠晚瞧着奚昭野自顾自地蹲在一旁,笑得格外灿烂,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嘀咕一会偷瞄一眼顾棠晚,又转回头嘀咕一会。


    她摇了摇头,继续批改眼前的作业,随她去吧。


    深夜,奚昭野伏在顾棠晚特地按照身高为她定制的书桌前,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橘黄色的台灯照在她脸上,将她眼眸里盛着的笑意晕染得越发绚烂。


    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一个脑袋,还有一头长长的头发。


    奚昭野画了许久,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又给她涂掉了。


    怎么就是不像顾棠晚呢?她可真难画啊。


    “咚咚咚,可以进吗?”顾棠晚轻轻敲了三下门。


    “可以!”奚昭野将笔记本往作业下一塞,高声道。


    顾棠晚将一杯温牛奶放在桌上,轻声道:“已经很晚了,喝完牛奶便睡觉吧。”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就要抽出她摆在上面的练习册:“今晚的作业先给我改一下,看你哪里没有掌握。”


    糟糕!


    奚昭野浑身一震,手紧紧抓着那一本合上的练习册,就是不让顾棠晚看。


    “老师,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我明天给你看。”奚昭野咧嘴冲顾棠晚笑,笑得有些殷勤。


    顾棠晚挑了挑眉,这小崽子又趁她不在干什么坏事了。


    她收回了手,环保在胸前,淡淡道:“是你现在自己拿过来,还是我待会自己去取,选一个吧。”


    “好凶。”嘟囔了一句,奚昭野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练习册交了上去,而后眼珠子一转,挪着步子挑了一个合适的距离,端正地站好等着挨训。


    顾棠晚翻到她今天布置的页码,整张纸白的吓人,一个字都没有写。


    “啪!”练习册重重地拍在桌上,顾棠晚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拔高音量:“奚昭野!你别告诉我整个晚自习你的数学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写!你刚才9点30分回家进屋在这桌上倒腾了什么!”


    奚昭野缩了缩脖子,颤巍巍地将那本笔记本递到了她面前。


    歪七斜八的线条下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形,头像个扁圆的土豆,脖子粗得跟身体连在了一块,五官就更加随意了,直接翘上了天。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画的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兽人还是吸血鬼?”顾棠晚看了一会,实在辨别不出来。


    看顾棠晚很生气,奚昭野更加不敢说她画的其实是她。


    “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要是晚自习将作业做完了,回家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你现在,作业一个字没动。我明天早上可是要讲评的,你告诉我,你明天早上听什么?”


    “顾老师,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奚昭野素来神采飞扬的眉目耷拉了下来。


    顾棠晚叹了口气,待会要睡觉,明天再处理这件事吧。


    “你还有多少作业没做。老实告诉我。”


    “我……我……好像都没写。”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弱,奚昭野将脑袋垂了下去,闷闷道。


    “我熬夜做,今天一定会把它写完的。”


    “明天该受罚受罚,该挨骂挨骂,现在睡觉去。不许偷偷躲在被窝里写。”


    “知道了。”


    “还有,以后回家跟我一起去书房做作业,我检查完了再回房间,之后的时间你自己安排。”


    她之前觉得现在的小孩应该有自己私密的空间,便没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管。


    现在看来,奚昭野好像不太需要。


    第60章 第 60 章 墙侧立了好几面书架……


    墙侧立了好几面书架, 按照类别摆放地整整齐齐。


    顾棠晚坐在正中心的书桌上,垂眸翻阅着收上来的考卷。


    就在她的不远处, 奚昭野撑着脑袋,歪头偷偷瞧着她。


    自从上次奚昭野不写作业被她当场抓到后,顾棠晚便在自己的书桌旁加了一张小桌子,给奚昭野用。


    晚自习回家后若是她的作业没写完便跟她一起办公,若是写完了给她检查完后她便可以自己分配时间。


    奚昭野反对地哀嚎了几声,倒是没有很闹腾。因为,她想和顾棠晚待在一起。


    顾棠晚平日里除了吃饭和办公一般都待着二楼,她没有什么事基本都见不到她。


    虽说,顾棠晚也没有静止她上去, 但是奚昭野难得守规矩地没有乱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一想到那是顾棠晚的私人领域,她便心痒痒的,抓耳挠腮的痒。想要靠近,又有所顾忌。


    就像是四处流浪的小狼撒丫子乱跑, 东瞧瞧西看看。偶有一天, 它发现了一只停在湖边高扬着脖颈的白鹤。矜贵优雅。


    它想和它做朋友,想要和它一起玩, 但是又怕自己会吓跑它,便日复一日地趴在草丛上,观察着它的作息,它的喜好。有的时候等得不耐烦,便会扬起爪子想要冲上去邀请它,但是都被它强硬地克制了下来。


    它想着,那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只白鹤,一只它怎么看都看不够的白鹤。它从此以后都不会遇到它那么喜欢的小动物。


    它便收敛了所有的利爪, 乖乖地趴在草丛里,等着靠近它的最佳时机。


    有朝一日,顾棠晚肯定会亲口邀请她上去的,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奚昭野格外自信地想着。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顾棠晚的脸上,将她眼角的细纹、下颚的轮廓都浸得软软的,睫毛投下的小影子在奚昭野的视线下轻轻晃荡,她甚至能够听到她轻缓的呼吸声。


    顾棠晚……顾棠晚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


    哪怕最近读书了,奚昭野依旧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她只觉得,语文书上的内容还是太过浅显,她绞尽脑汁竟背不出一篇合乎场景的诗词。


    心突然遗落了一拍,而后,疯了似的擂动起来,咚咚咚地撞得她肋骨发颤,连带着呼吸都跟着乱了节拍。血一下子涌上了脑袋,将她的耳根染红了。


    奚昭野匆忙转回了头,握着笔机械地将题干抄了一遍,看似认真,实则眼睛都没放在练习册上。


    写了一会,见顾棠晚没注意到,她便望着练习册发着呆,等那莫名其妙的心脏自己消停。


    她最近好奇怪,老是见到顾棠晚便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感觉浑身都热热的。


    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跟顾棠晚说?


    不对,奚昭野摇了摇头,将自己前面的猜想否决了。


    她只对顾棠晚一个人这样,对别人根本就没有这种症状。


    难道,她得了一个只要和顾棠晚靠太近便会难受的病吗?!!


    不要!她还怎么跟顾棠晚做朋友啊。


    都怪你,都怪你,怎么一点都不争气。


    握着拳头轻轻砸着自己的手臂,怕顾棠晚听到,她甚至用校服包裹着拳头砸。


    撞了一会她便泄了气,将脑袋搁在了练习册上。叨叨叨用下巴啄着桌子。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呢。


    顾棠晚将成绩登记完后,余光一瞥那个直接耷拉到桌上的小崽子,沉声道:


    “坐直了,别趴在桌子上,对颈椎和眼睛都不好。”


    “哦。”郁闷地拖长尾音,奚昭野将脑袋收了回来,背脊一歪,斜看着。


    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顾棠晚有些看不下去,她站在奚昭野的身后,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歪掉的后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向上一拖,随后按着她的肩头往外拨。


    奚昭野早在她触碰她的第一下便软了下去,背脊支撑不住身体往书桌上倒。而后又被顾棠晚掐着腰扯了回去,掰直了。


    她僵硬地垂下头,不自然极了。


    顾棠晚是不是改造人啊,手指装放电装置了?看她不乖就来电她一下。


    这还是她在书房里看课外书看到的。一个未来世界,人类被改造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模样,不仅会放电,还会放蛛丝呢。


    顾棠晚自己进化都不叫上她。


    呼吸沉重了几分,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像落了火星,瞬间撩起一片热意,顺着她的背脊而上,像细小的电流穿过四肢百骸,让脊背下意识绷直了,碰巧符合顾棠晚的意思。


    顾棠晚见她的姿势足够标准,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都按这么坐。知道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棠晚轻声道。


    “知道了。顾老师。”奚昭野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乖巧应答着。


    等了一会,那股劲过了面色如常的奚昭野眨了眨眼,回忆着刚才的感受。


    顾棠晚刚才放的电虽然又多又杂,但是好像都汇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她的眼神移向了下腹。所以,这里也麻麻的,很难受。


    奚昭野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还是觉得很难受。


    “顾老师,我作业做完了,先回房间了。”说完这一句,奚昭野抱着课本作势要溜。


    “嗯,早些睡,晚安。”顾棠晚头都没抬起来,轻声道。


    奚昭野今天的作业晚自习便写完了,她一回家便都给她检查了。


    所以,她说她要做一些额外的作业,主动坐在书桌前时,她还有些诧异。


    “晚安。”


    跑回房间,啪地一下将门关上,奚昭野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轻轻拍了拍。


    奇怪,太奇怪了。


    眼神又落在了那个地方,奚昭野抿了抿嘴,觉得好像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有一种奇怪的粘腻感,带着点微湿的温热,随着动作轻轻黏在皮肤上。不算很难受,却有种说不出的泄涩。


    犹豫了一会,她来到了卫生间,准备洗个澡。


    校服、校裤……一件件摆放在架子上。


    她刚想将其扔到一旁,便看到上面沾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贴身的地方沾着一小片黏液,薄薄地糊在布料上,带着点微温的湿意。


    指尖悄悄捻着,拉出一小条丝。


    可是,她记得她的经期已经过了,而且,就算是经期的前后,也不是这幅模样。


    这是什么?以前她也没见过啊。总不会人到一定年纪了还会多分泌出东西吧。


    奚昭野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想不明白。


    她初中基本都在逃课,家里又没个女性长辈的,就连内衣也是刀姐看不下去帮她买的,哪里知道这些生理知识。


    不过就算她认真上了那堂生物课,老师怕是也不会讲这些。


    她们大约只会将这一章翻过去,让她们自己预习,或是含糊地略过。


    她会不会是这里得病了?


    奚昭野想起了酒吧旁那一条灯红柳绿的街,每一次路过她们都会拉着她的胳膊想要哄骗她进去。


    每次都被刀姐挡回去了,她扯着她的耳朵警告她,说这一行容易得病,可能二三十岁人便没了,要是她敢去做,她腿都给她打断。


    有一次好奇,她便睁着大眼睛往里望去。这种街大大小小的店铺林立交错,有的只需要开一小间理发店或是按摩店就可以。


    她透过粉红色的光,瞧见了隐隐戳戳的人影。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她便跑了出去,懵懂地知道了点什么。


    她们好像就是因为这里生病病死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也会这样


    吸了吸鼻子,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奚昭野拿着裤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告诉顾棠晚吗?


    哪怕依旧懵懂,奚昭野潜意识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太适合告诉顾棠晚,虽然她和她一样是女子。


    可能是个意外吧,奚昭野打开水龙头将裤子洗干净,索性不去管。


    可是,还是有些难受。将罪证摧毁了以后,奚昭野垂头感受了一会,好奇地戳了戳。


    “唔……”突如其来的酥麻,与刚才有些像,又不太一样。


    让第一次有这种体验的奚昭野手足无措。


    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夹紧了,遮挡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耳根连带着脖子红成一片,她本来不想再继续了,太奇怪了。


    只是,越不这样便越难受,被人掉在嗓子口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时时刻刻彰显着它的存在。更难受了。


    琥珀色的眼眸慢慢溢出了层水雾。


    奚昭野突然觉得刚才挺舒服的,便又小心翼翼碰了一下。


    “嗯……”呼吸不受控制了起来。


    奚昭野蜷在角落,不轻不重,奇奇怪怪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死咬着唇,将喉咙里不自觉的哼声咽了下去。


    某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膝盖抖得合并在了一起,眼泪啪嗒一下砸在手臂上。


    无措又茫然。


    泪眼朦胧下,她仿佛瞧见了顾棠晚的面容,她居高临下瞧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昭昭,舒服吗?”


    “顾……顾棠晚……”


    她颤动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出乎意料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