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基因缺陷的omega(三十一)
宁亦知道是自己做错了, 对着人道歉。
可他这个人实在不太会说话,连道歉都是干巴巴像套了个公式:“对不起,我下一次不会这样了。”
是否真诚, 虞汀白并不在意,这句话他也没有搭腔, 又或者不接受,又或者是根本都不觉的宁亦做错,他只是问:“你还是选择了我, 是吗?”
宁亦点头,“是。”
被重重拿起的事情又被轻轻放下, 宁亦的事情被揭过,虞汀白迎来了他的问询。
“为什么要这么做?”宁亦伸手拿那一沓的照片,里面的景象都是他上午逛的地点, 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到了虞汀白的手里。
虞汀白理所当然,语气极其的低,拧巴的如同揉皱的纸,“你没有让我一起。”
这就是答案。
“他们一直跟着我吗?”
“是。”
“为什么我没发现?”
难得的追问, 虞汀白说出了一连串的数字,后在宁亦疑惑的浅瞳里进行补充:“书房电脑的密码,你想知道的在d盘的第一个文件夹里。”
那里有所有监视你的人员名单, 至始至终,虞汀白都没想隐瞒那些。
宁亦没去, 脚下动都没动, 他问:“可以将那些人都撤走吗?”
虞汀白没有松口。
在他的沉默中,宁亦读懂的他的意思,其实到这里的时候, 通常他都不会在说些什么,可这一次,他不一样了,他说:“我不想这样。”
不想怎么?
虞汀白额角突突的跳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有把小锤子在敲。理智与感性在打架,在拒绝的话要脱口而出之前,感性与一丝侥幸夹杂着一点傲慢,使得他点下了头。
“好。”
于此同时,宁亦的耳边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警告,世界线偏移程度90%!】
婚礼的筹备情况宁亦基本上不用过问,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看了流程和婚礼的执行方案,让宁亦觉得意外的是,每个细节他都觉得恰到好处。
是他喜欢的。
程伯将梨汤放在了宁亦前面的桌子上,余光只是这么一扫,就能看的清平板上的所有内容,在瞥见宁亦的表情,笑着说了一句:“这些都是小虞安排的。”
宁亦的手向下翻动文件的手指顿住,他的心里有猜测,可不完全,没有那个设计师能那么懂他的喜好,程伯的这一句,恰好的将他心里的答案给验证。
手指搭在发热的平板上,宁亦望着文件里的图片,眼睛虚虚的不聚焦。
程伯也没打扰他,离开前多看了一眼宁亦的脸颊,还是没长一点的肉。
去了厨房,程伯给营养师打了个电话,准备更新一下食谱。
只是电话拨通,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离开那天夜,小虞问她营养师的电话是多少时的场景。
宁亦现在每出去一趟都会虞汀白报备,还一直坚持隔离的想法,只不过手段和缓了很多。
不会再动不动一天不联系,而是至少给发个消息。
稀碎的雪又在下,宁亦的一只手揣在口袋里,一只手托着手机给虞汀白发着消息。
“季宁亦。”
没有什人的空旷街道,连车都少的可怜,许以周站在车边,身后的街道虚虚晃晃的,雪粒落在他的肩上,头上,惨白中是一片阴暗的晦涩。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你怎么在这?”
听着问询,许以周不慌不忙,“路过,想送你个东西。”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袋子下坠,绳子绷紧。
宁亦没有接过来,手还垂在身侧。
他没想要。
很明显的拒绝,许以周并不着急,礼物不会砸在手里,他不咸不淡的补充,“结婚贺礼,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国,大约要半年或者更久,没什么空。”
宁亦没伸出手,许以周的手就直直的举着,一点也没弯。
过了好几秒,宁亦才接了过来。
双方沉默,许以周空了的手收回,不在意的摩挲指尖,说:“现在我没什么事情,如果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眼神直勾勾的看过来,黑的越黑,白的越白,宁亦被看的头皮发麻,本来要拒绝的话成了一句麻烦了,稀里糊涂的说出地址,“惜庭b栋。”
许以周:“不回虞宅?”
“我有点东西落在那里了,要去看看。”宁亦的握了握放在口袋里钥匙,大约是放了太久,表面的温度有些高。
“哦。”
是有点拉长的语调。
许以周有点怪,是宁亦说不上的奇怪。
坐在车上,一切风景向后退,宁亦挺直了背,侧着头,指尖一点,很是无厘头的一句:【007,今天早上,我离开的时候和与汀白说再见了吗?】
一直颓着的007很惊奇,连忙拽了一条数据流,翻看着,宁亦能问出和任务无关且有些生活气息的话,不简单。
把那段数据咬了一口,读取,007肯定着:【说了。】
中央后视镜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后方,许以周只是一瞥,一抹银白就落入了他的眼里。流光一闪而逝。
“你不舒服吗?”宁亦问,他也不是没有依据的胡乱说说,而是许以周的脸色真的很差,白的不健康。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许以周的突然出声,让宁亦漂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说:“记得。”
高高瘦瘦的男生手腕轻轻的一抬,篮球就被抛的很高很高,碰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脚下,少年小跑的过来,汗水与薄红的晚霞,就落在了他的眼里。
“同学,你没事吧,我是许以周。”薄荷音,似乎夏天已经到来。
“当时我在篮球场,你就走了过来。”许以周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放松。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连接大拇指的那段骨头支起,格外明显。
“当时,你有觉得我像别人吗?”
宁亦顿了一下,抬眼看不见人的表情,透过中央后视镜也只能看到许以周的下颌,白且线条明显。
“没有。”宁亦加重语气:“我没觉得你像别人。”
如果没那么一秒,许以周大约会相信,只是偏偏又这么一秒,所以他岔开了话题,紧绷着的手也在那一刻放松下去,一切尘埃落定。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手机连接着车上的蓝牙,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宁亦偏过头,表示他在回避。
许以周并不在意这通电话有没有被听见,直接大大方方的接通,但那边并没有说话,空茫的夹杂着电流刺啦声。
许以周率先说:“正在去惜庭的路上。”
“嘟”的一下,电话挂断,像是听到人声才发现打错了电话,又或者是在生气。
许以周也没打过去,宁亦也没问,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惜庭距离云水小区不算远,是一高档小区,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幽幽光线,阴凉的从地下钻出来。
宁亦下了车,许以周后一秒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季宁亦,我出国那一天,你能来看我吗?”
宁亦看着许以周,看到他在笑,点了一下头,“到时候你告诉我,我一定去。”
得到承诺的许以周并不全然的高兴,他僵着脸,在宁亦转过身要一步步离开的时候,忽的喊出一个季字来,又在人回望过来的时候,摆了摆手。
许以周没有走,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没抽,就夹在了手上,而后碾灭,大步的向宁亦离开的方向走去。
暗,但不是完全的没有光亮,宁亦站在电梯前按了一下6楼的按钮,身边就来了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下意识,他向后让开了一步,让他去按他要去的楼层。
在那一秒,一只手忽的从后方伸过来。
腰部被死死箍住,泛潮的白布捂住口鼻,宁亦手肘向后怼,白皙的脖颈在一刹泛着红,全身都在用力。
那人袖口摩擦着脸颊,宁亦用手去掰,指尖都泛出白来。
下一秒,脚下一软,眼睛无力的阖上。
恍惚间,他闻到了一丝烟味。
废弃的铁桶被放置在角落,空气里是久久未通风的腐朽气味,落了灰的铁架立在一边,锈迹斑斑。
宁亦刚醒来,吸了口气,咳嗽止不住的冒出来。
地上落了层厚厚的灰,散落着零星的几个脚印。
手被反捆的背在身后,宁亦用力的拉了拉,手拽着绳,一点也没松开的迹象。
反而越来越紧。
宁亦试图站起来,刚挪动了一寸,就有人走了过来,脚步越来越近。
“你醒了?”那人问,调子幽幽的,声音哑的像许久没喝过水一样,刺人的厉害。
宁亦的后背发凉,僵硬的抬起头,瞳孔一下放大。
来人的脸对照记忆里的人,模糊,但不至于分不清。
是虞则,虞汀白的父亲。
带着鸭舌帽,身躯佝偻着,走几步就要向回走几步,来来回回的绕圈子。他的腿脚似乎不太好,一瘸一拐的。比起很多年前,又或者是他同龄的人,他的脸苍老的太快了,他同虞汀白的面部轮廓很相似,但在立体度上和眼睛的深邃上要显得更淡一点,但不会让人觉得温和,而是张狂到极致的炫耀,不知收敛两个字如何的写。
青年时期的肆意与现在形成对比,落差显露的分外明显。
宁亦的嘴上没有被粘上胶布,他怔怔的看着虞则,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他和虞汀白的父亲没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只是几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说几句。
虞则拿掉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坐在布满灰的木头箱子上,咧开嘴笑。
一头花白的头发,额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笑起来,皱纹堆积。
他解释道:“绑你不是我想的,这不能怪我,谁让虞汀白那个小兔崽子喜欢你呢。”
他又笑,异样的扯了扯唇:“哦,不是喜欢,你爱,不,他爱你。”——
作者有话说:emmm。
论文,格子达,ai,查重,[裂开][裂开]
第32章 基因缺陷的omega(三十二)
虞则絮絮叨叨的说, 语句颠倒,他很瘦,眼球凸出来, 血丝遍布,似很久都没有睡好, 疯疯癫癫。
“他爱你,多么滑天下之大稽。”
讥讽与嘲弄使得他的脸愈发的扭曲。
“他想让我这个当父亲的死掉,又把对他唯一好的爷爷幽闭在老宅里。”
“这样的人他懂爱?”
忽的, 他又安静下来,浑浑噩噩的眼睛里暗藏祸端的居心叵测。
他撩起粘着灰而显的脏乱的裤子, 一只脚落在了地上,虚虚的只是靠近地面。
宁亦不说话,甚至呼吸都在放轻。
虞则现在的情绪与精神是肉眼可见的不稳定, 像一盘被外力聚拢的沙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使他溃散。
黑色裤子被撩起,布料下的不是皮肤,而是泛着冷光的钢铁。
他的腿……
虞则从木箱子上下来,开始来回的踱步, 浮于表面的愤怒使得他的力气越来越大。
脚印乱七八糟的堆在灰尘上,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痴痴的在笑:“他把我关在精神病院里, 他以为我出不来,你看, 我这不就出来了。”
宁亦望着他, 被绑着的手用力,手腕被勒的火辣辣的疼。
他的眉头微蹙,工厂上方的排气窗很高, 玻璃全碎的,暖气根本就没有,宁亦能感受到指尖并不灵活。
很费力。
脸颊发白,如一件华美的瓷器,经受不住任何的颠簸,得让人捧起来。
“你知道吗?我这条腿是谁弄没得吗?”虞则弯腰,手敲着自己的假腿,疯疯癫癫,“是虞汀白,那个小疯子。”
“他妈死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小时候就疯。”
“也怪我。”虞则只觉可惜,当时的他还是太过宽容,他就该在那时候把虞汀白那个小疯子送进精神病院,不然……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什么,对着低着头宁亦温柔的说道:“你不知道吧,虞汀白他妈死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吧。”
虞氏自始至终只是说虞汀白的母亲离世后,小少爷不爱说话,没人透露出一点具体的事项来。九岁的宁亦也没什么天大的本事能知道真相,没人去提,也没人去找这个答案。
一个人的离世,会藏着什么秘密?
宁亦深呼吸了口气,绳子似乎要勒进肉里。
虞则弯着眼,笑眯眯,可惜一说话,满嘴的怨毒,脸部表情逐渐不协调,乱七八糟:“林姝是割腕死的,虞汀白那个小崽子也冷血,就看着一浴缸的水漫过去,他那个时候就狠。”
“人下葬的时候也不哭,就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当时给了他一巴掌,他还看我。”
从脊骨处涌来的愤怒连接神经末梢,宁亦低下头,不去看已经失控了的虞则。
涌上后背热浪蔓延到手部的神经,一瞬间,有了力气。
“你怎么不看我了?”虞则问,他在宁亦面前走来走去,每走一步他就愈发的焦虑,越走越快,“你为什么不看我?是在为他觉得我可恶吗?”
“可是,我错了吗?”
迷惘的声调,只是声线的主人的脸上满目的狰狞。
他一下笑,一下面目悲切,一下高声喊叫。
“我错了吗?啊?我错了吗?”
“我的爱人死了,他们怎么能好好的活,林姝,她能好好的吗?我只不过是告诉了林姝,她喜欢的人在她嫁给我的那一天就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哈哈哈,她活不下去了。”
“那个男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虞则收了所有的声音,蹲在了宁亦面前,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他还笑了一下,爬了起来,向狗一样将脸伸到了宁亦面前:“刹车失灵。”
虞则向后一坐,手向前打开一挥,形象生动的描绘:“轰,的一下,烧的只剩下点骨头。”
世上的意外很多,但与此同时又很少,巧合的像刻意为之的,又少之又少。
宁亦的牙紧咬。
“是你杀了他?”
“你也是这样想的?”青年并不如比照片里的人要来的鲜活的多,虞汀白所爱的人过的不错,这个认知使得虞则受到了刺激,他摇头,语气逐渐扭曲:“当然不是。”
“我告诉他,林姝过的很不好,我想让他带着她私奔,我不行,他们也许呢。”
“他是在来婚礼的路上出事的。”虞则开始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站稳后的虞则长长叹了口气,笑着问:“他是不是很没用?”
什么人也没带走,还把人留在了哪里,只剩了点没烧掉的骸骨。
一味将所有责任都丢给别人,宁亦张口:“那你做了什么?”
在这里,你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你很有用吗?
长长的凝视对望,那抹视线似要划过他的脖子,刺穿他的头颅,宁亦能看见虞则笑容逐渐凝固,他还是问出那句,“你难道很有用吗?”
虞则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在原地来回的走,瘸了的脚让他的步伐看起来滑稽又可笑,偏偏因为他脸上的癫狂,更多的是一种诡异。
“我没用?我做了那么多我没用吗?”
“我向虞潇闻低头,我说就这一次,我跪下来求他。”
“阿远走的时候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我当时还不知道,我说让他在等等我,然后呢?”
“他等到了我结婚的消息,他死了,死的时候我还不在他的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只有我最后知道。”
虞则嘶吼,大叫,“林姝怎么能好过,她过的好,那我的阿远算什么。”
他语气又变得平缓,以一种极为柔和的声线叙述这段往事,似乎一切不过一个晴朗午后,没有狂风暴雨,只有一阵轻柔的风,“她生下虞汀白后,就一直精神不好,她开始种玫瑰,一朵两朵。”
声调开始尖锐,癫狂。
“她在变好,怎么能好呢。”虞则踱步的走来走去。
四四方方的房间,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只有几步,精神病院的布局足以让一个养成一个习惯,走几步就折返,即使出来了,也无法改变。
“所以,我告诉她,顾柏重要去国外,他的研究有了结果,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虞则说到这,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出了眼泪,“只不过,顾柏重死了,什么都没了。”
“我告诉林姝,在顾柏重的事业要上另一个台阶的时候,他在来找她的路上,死掉了,尸体都和那一堆残骸混合在了一起,找都找不到。”
“她就死了,顾柏重啊顾柏重,他是吊着林姝最后一口气的救命稻草。”虞则唏嘘。
宁亦的脸色不变,盯着虞则。
从容安静的似在围观一场闹剧,这一表情又使得虞则跳了脚。
“对,我没用。”虞则毫肯定了这句话,像是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可旋即他开始拽着自己的头发,矛头直指他人:“那你觉得虞汀白有没有用。”
宁亦在虞则骤然转的话题里,听出了其中恶意与嫉妒。
人渐渐向他走来,瘸了的腿拖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情绪让如今的虞则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多出了几分理智:“我比不上虞汀白的演技,小时候就开始演,我被他弄的这样惨也不意外。”
宁亦摆动手的幅度变小,刹那间,一抹冰凉贴向他的额头。
“对了,你知道小时候的虞汀白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吗?”宁亦僵硬的抬头,那抹冰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虞则的声音再次落下,轻佻又戏谑:“是监控。”
惨白的脸颊与雾气蒙蒙的眼睛形成了极其孱弱的姿态,任人宰割。
虞则高兴了,他一刻不停地说着。
“小洋楼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监控,他如果喜欢你,我应该是知道的,可惜,他骗了我。”
“他装了四年的哑巴,一个人也不理。”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送走了吗?”
“是我。”
“那个哑巴想为你出头,唯一的一次,我看出了你对他的不同。”
“把你送走那天,他也没什么动作,就在画室待了一天。”
虞则啧了一声,分外的可惜,他怪异的说:“我当时如果再坚定一点,我肯定能毁了他喜欢的东西,玫瑰可以再种,人死但不能复活对不对。”
望着宁亦,虞则咦了一下,问:“你很难过吗?”
他哈哈大笑,黑洞洞的口子一上一下的在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异响划破寂静,带来蔓延开来的血。
虞则又很悲伤,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一下又跌入了谷底:“可是我也很难过。”
宁亦的手脚发麻,有一刻他的灵魂飘荡到体外,无数的回忆在脑海里涌现,一幕幕的发涩。
风吹着破败的窗,吱呀的响,哐的一下撞向墙体。
“他不喜omega,十九岁那年,他易感期的那天,我得到了他的地址,我很贴心的。只是他不领情,匹配度75%的omega加上情热期,他居然在撞墙。”
“一声比一声的响。”
“你为什么要哭呢?”虞则心疼的说,眼睛里在笑,他无比沉溺于他人的痛苦之中,并乐此不疲。不是冷静的如一个看戏的观众吗?为什么现在这么难过,他假惺惺的安慰:“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眼睛肿了,到时候,虞汀白会怎么样?”
“放心,他没有死,被抬进了手术室,脑袋身上都是血。”虞则宽慰着,一边愉悦的分享:“如果我还有视频,我一定给你看,只可惜现在都在他自己的手里,如果你想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
宁亦是在流泪,没有声音,泪珠无声无息的出现,顺着脸颊下去。
雾气萦绕的眼,此刻被隐隐水色冲刷的格外透亮。
明锐的惊人。
“碰”的一阵闷声,虞则倒地,出现在他身后的许以周连忙蹲下身,去给宁亦解开绳子。
宁亦能感受到虞则肢体语言里透露出来的焦虑,只要他人能过分流露出难过的情绪,虞则才能完全的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事件里。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宁亦就看见了躲在废弃架子后的人影。
静待时机——
作者有话说:emmm,都是小苦瓜。
ytb不理01的理由是这个。
前面的理由也是,但太薄了,01也知道。
如果只是因为你不自由才不和你说一个字,我也觉得很扯[狗头]
但是如果和你说话,表现出喜欢,就会让你陷入危险则根本就不会![菜狗]
是的,我感觉我真疯啊,太狗血了[狗头]
第33章 基因缺陷的omega(三十三)
束缚住的手松开, 宁亦转了转手腕,将虞则掉在地上的枪拿在手里,某一刻, 他将枪口对准了已经昏迷的人的脑袋。
指尖泛白,指节向内一收, 跳动的心脏就可以就此停歇。
这时的宁亦泛着冷。
废弃的工厂,地形很复杂,宁亦跟着许以周转来转去。
随处可见的废弃材料, 瓶瓶罐罐倒在地上,标签都已脱色腐烂。
宁亦走的很小心, 不远处,差不多百米的距离,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身上穿着黑色作战服, 腰间别着东西。
轻飘飘的一眼后,宁亦收回视线。
铁丝围住的墙底下破了个大洞,能让人轻易的走出去,宁亦的一只脚踏出去,还没一秒, 一声木仓响划破夜色。
急促的呼吸,过度运动的让宁亦的咽喉漫开铁锈的味道,脚下速度越来越慢, 到最后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别管我了,快点走, 我跑不动了。”宁亦喘着粗气, 胸膛起伏不定,飘落的雪与午夜的幽暗冷光将他的轮廓映照,冷的越冷, 呼出的气体飘散,大喘气,血气翻涌,唇越红。
许以周没表态,只是他的手在下一刻就拉住了宁亦的胳膊,寂静的山林,身后的追赶与紧迫刺激着宁亦的神经,他压低着嗓子,冲着许以周:“我跑不远,别管我,去找人,别和我在这里耗。”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消息出去了,虞则现在疯了,他不正常。”
心率的失衡让宁亦阻止了许以周蹲下来背他的动作,气息还未平复,不稳不定:“我不在和你闹,虞则现在要的人是我,他想拿我威胁虞汀白,你先走,告诉虞汀白我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许以周半弯着腰,仰着头,他的眉眼很深邃,从宁亦的视线看过去,侧脸宛若刀刻:“虞则是从国外回来的,这几年他都没有消息,你觉得这一次他回来,会做什么。”
从虞则说的那些话里,宁亦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悲剧。
一场可悲的并不如意的婚姻断送两方该有的幸福人生,三死一疯,都不如意。被锁在精神病院里好多年的人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只能是报复,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
许以周补充:“我不认为一个精神不好的人会有理智。”
潜意思是我害怕,我觉得我将你留在这里一个人离开我会得到一个不好的结果。身后的嘈杂喧嚣越来越近,许以周眼中的黑愈发的深沉,宁亦伸出手。
许以周那湮灭在瞳孔里的火星被点燃,顺着那点微末的力道,他直起腰,与其一同向前跑。
雪被踏碎,耳边风声呼啸不止。
比起宁亦的气喘吁吁,许以周要轻松的多,alpha与beta的体质差别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宁亦看不见的地方,许以周向后回望了一眼。
漆黑的山林,路不算好走,宁亦和许以周跑了几分钟,身后的那些嘈杂还是没有甩开,反而越来越近,压迫神经。
宁亦的气息早已经乱了,他松开了许以周的手,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吸剧烈,脸颊的红漫延到脖颈,一缕比一缕艳。
“砰”的一声,子弹直直的穿进树里,宁亦的瞳孔紧缩。
【世界线偏移96%,警告!警告!】
【世界登出准备中!】
在等待被子弹穿透胸膛的那一秒,宁亦的身上一沉,几声枪响,震耳欲聋,在那一刻失神的宁亦听到了许以周的声音:“你相信我吗?”
落花飘落在水面,荡出涟漪。
“相信。”
一瞬的失去平衡,向下滚落,头被人死死摁住,直至完全停下,才被松开,宁亦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检查许以周,刚要伸手探查,就被拦住。
许以周摇头,浑不在意的说,这时他脸上的阴霾才渐渐褪去,有了少年时期的朝气,角落的潮湿蘑菇变成了灿烂的向日葵。
“我的脚扭到了,动不了,算一下时间,虞汀白已经到山下了,快走吧。”
疼痛让许以周的唇失去血色,或者是自始至终都没什么颜色。
宁亦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以周,他没有像许以周那样的磨蹭,只是将从虞则身上顺走的枪给了许以周,钻入了浓浓的夜色树丛里。
人不能因为感情而失去理智。
许以周给宁亦最后的一句话是,“季宁亦,对不起,向前走,别回头。”
而宁亦给他的话是,“等我。”
宁亦的体力是已经消耗殆尽了,他跑不动了,但他还在跑,下山很容易,但这条路并不好走,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传至神经,灌铅的两条腿并不灵敏,时不时因为山路的抖而惯性的向下跑,擦破的手掌按在树上,并不疼。
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要去哪,唯一知道的,就是跑。
跑!
跑下山!
去见虞汀白!
去救许以周!
与宁亦此时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亦的内心,呼吸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汗将碎发浸湿,可他的内心与007对话的声音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他是要死了吗?】
【谁?】
【许以周。】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007挠头,没有去排除这个可能。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有点疼。】
一声枪响,机械音的播报与许以周压低的闷哼声交织,他的躯体一抖。
【他是故意的。】
【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能进入工厂不被发觉?】
【许以周,在某一刻,他想杀我。】
在他说相信的前一秒,他腰上出现了一只手臂。
鲜血在身下漫开,虞则找来的时候,许以周一手夹着烟,猩红的火光在他的手中泯灭。
虞则捂着头上的口子,不气也不恼,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住他的半张脸,面无表情的此刻像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妖魔鬼怪,“他人去哪里了?”
失血让许以周浑身发冷,但他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虞则毫无办法。
“你说你不是要和我合作吗?临阵倒戈?”虞则指着头上的伤口,他的眼睛圆溜溜的转着,似要在某一处看到宁亦的身影,阴冷且恶心:“我又不是真的要他的命,只是要吓唬吓唬一下我那个不孝顺的儿子。”
嗤笑一声,许以周是被这个谎言给逗笑的。
如果虞则能把那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咬碎的语气和神色给收一收,他还真有可能在某一刻眼瞎的认为那真的是吓唬。
虞则不再管许以周,这人要死了,不告诉也就不告诉,在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要离开,“砰”的一下,他的另一条好腿被射穿。
许以周靠在身后的树上,力气逐渐的消散。
他问:“你觉得,是活人更让人记得住,还是死人”
虞则被他自己带来的人给摁在了地上,他的脸颊变形,挣扎也挣扎不动,许以周垂着眼,长睫一动一动,血色一点点消融,“应该是死人吧。”
“我死了,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应该会记住吧。”
“记住一个人叫许以周。”
不是霍野的替身,只是许以周。
意识在逐渐的模糊,这些其实都不是许以周最开始的打算,他想,如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么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种说法。
只是计划一而再而三的改变。
我想让你好好的记住我,记住我就够了。
在这时,许以周又在想,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湿漉漉的化成了水。
他的眼睛不肯合上。
宁亦误打误撞的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下山的主路上,凑巧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在山间呼啸,灯光落在眼睛里,宁亦的眼睛被照的很不适应,涌上来一层水汽。
车停下,有人从车上下来。
后知后觉的痛感席卷全身,肾上腺素所带来的力气瞬间被抽离,宁亦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是虞汀白扶住了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宁亦的脖颈后就一疼,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在与虞汀白对视的那一眼,宁亦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血,从鼻子中流出的血。
好累,很累,无尽的疲倦。
许以周望向他的那一眼,还有很久之前的一句,你好,我叫许以周,在这一场梦里被无限重复,没有尽头。
宁亦醒来的时候,屋外的雪还没停。
他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抽动,他向下看,柔软的被子抵着下颌。
他的手被人给攥在手里。
虞汀白坐在病床的一侧,薄薄的眼皮闭合着,下一刻却睁开,露出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以周还好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宁亦觉得还行,除了过度的头晕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不舒服,就摇了摇头。
不是作假的神情。
虞汀白低着头,将宁亦的手放回被子里,而后又开始削起了苹果,只削了一点,苹果皮就断了:“没有事,前天已经去了国外,可能在那边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宁亦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的眼睛落在虞汀白的身上,似在想什么问题。
“饿了吗?”虞汀白把水果刀放在床头柜上,将苹果也一同放在一侧。
被这么一问,宁亦后知后觉的饥饿感汹涌袭来,“有点。”
虞汀白站起身,宁亦犹豫的措辞:“我想给许以周打一通电话。”
虞汀白将手机解锁,递给了宁亦,走出房间,没多说一个字。
宁亦目送人离开,才将电话号码输入,宁亦没打通,手机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状态,直到第五通电话之后,才有动静。
“喂,许以周?”
那边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字:“嗯?”
“你现在还好吗?”
“还不错。”
电流将人声弄的失真,在某一刻,宁亦竟然觉得许以周的声音并不像他自己。
没聊几句,电话就挂断了,宁亦听到了那边女秘书的声音,似乎在叫许以周许总,有视频会议需要他出席。
虞汀白站在门外,转动着左手上的素白婚戒,一圈两圈。
许以礼挂断电话后,望着墓碑上的那张阴沉沉与他七八分相像的脸,转过了身。
手术室外,青年握着他的手,死死的攥紧,低不可查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气音:“哥,别告诉他。”
灯光里,许以周陷入了昏迷,机械的滴滴声在耳边回响而后逐渐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死亡比存在更能印象深刻。
季宁亦,请记住我,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必须独一无二,谁也无法跟我比较。
只是这样,你会不会很愧疚——
作者有话说:许以周这么多天不露面,都在想这个事情。
对,他不算个正常人……
因为怕01愧疚,所以他放弃了他的计划……
本来原本的计划要更加极端一点的。
第34章 基因缺陷的omeg(三十四)
宁亦自以为他没有受多重的伤, 只不过却还是待在医院里好多天,时不时进行全身检查。
检查时间很长,冰凉的仪器落在后脖颈处, 一寸寸的探,宁亦出去之后意料之中没见到虞汀白, 稀松平常的回到卧室里,像先前几次一样。
也没等多久,半个小时左右, 门就推开了一条缝。
今天不算个晴朗的好天气,天还很阴沉, 虞汀白的脸色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就是眼皮下的乌青又重了很多。
宁亦喝了口水, 润了一下嗓子:“我不想待在医院里,我想回去。”
虞汀白:“在留院观察看几天,这几天夜里,你睡的不是很安稳。”
宁亦不动声色的转了转腕上的表,监测他的生命体征, 提取着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数据。
他醒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戴在了他的手上。
【世界线偏移98%,警告警告!】
“可能是在医院睡的不习惯。”宁亦回答着,他望向虞汀白, 稀碎的目光里温柔流淌,“我不喜欢医院, 我想回家。”
虞汀白没说话, 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宁亦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脸颊一侧, 温度过度,他的声音有点哑:“再过几天吧,在等等。”
时至今日,虞汀白就在他的眼前,宁亦仍然觉得这像一场梦,一场大梦。
他的手穿过虞汀白的发丝,于这一刻打破温情,引的人瞳孔振动。
“我是生病了吗?”宁亦不紧不慢的问,他的神情还很平静,静谧的落叶飘在秋水之上的安静,波澜不起。
面前的人抬起头,望着着他,宁亦笑了一下,他就是想笑,没什么理由的,又或者是想打破点什么,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我生病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宁亦轻松了很多,虞汀白还用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瞳看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涌动。在这一瞬间,宁亦嗫嚅着唇,笑容垮塌:“对不起,很对不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虞汀白的眼一眨不眨,没人知道在将人带回岭北医院,在拿到那一系列的检测单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着怎样的翻江倒海,“我以为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十八岁离开京都的宁亦不知道有一天虞汀白会这样的和他说话。
他不觉得自己是值得讨厌的。
他也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他觉得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只是,他有病,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
许嫣是从南方的一座山城走出来的漂亮beta,因为在某一节生物课上老师提到了基因病的遗传,在一瞬间她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与外婆,一模一样的病症,一样的年纪轻轻就去世,她想到自己。
她也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十八岁的许嫣没有钱,高考后进厂一个月,拿着钱就去了医院进行了全身体检,很幸运的是,那时的她身体健康。前途明媚坦荡,但她还是报了b大的医学院,她还是想当名医生,想救死扶伤。
一切都在按既定的方向发展,只是在大二那年,所有的都在改变,能在大学体测跑八百还不大喘气的人在某天爬五层的楼梯都会喘,似乎在那一瞬所有的都在急转直下。
从小山村里走到帝都,一切都很不容易,但更让人绝望的是那一大笔根本就拿不出来的医疗费,这时候,一条路,一个人就恰巧的碰见,虽然不耻,但不能拒绝。
那棵救命稻草想要从手里溜走,许嫣想到了孩子,很落俗套,但有用。宁亦有记忆起,就能听到许嫣说的对不起,说她不是个负责任的妈妈,那时的宁亦不懂,只能一点点将她脸颊上的泪擦掉,对她说:“这个世界,我就最喜欢你。”
宁亦的嗓子疼,他笑:“我没有找到和我病症相关的疾病,我以为我足够幸运。”
像十八岁时候的妈妈一样,幻想健健康康。
没有资料,没有例子,一个参考都没有。
只有死亡。
是的,他很早就知道。
泪水从眼眶掉落,宁亦从来都没因为得了这个病而感到难过过,因为他太早知道了,已经过了会问为什么是他的那种怨天尤人的阶段。
“对不起。”宁亦一个劲的道歉,望着虞汀白,眼泪断线成了珠子。
虞汀白放开了宁亦的手,他问:“季宁亦,是不是我没有发现,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你就等着去死,是不是?”
人不说话,只是在哭,哭也没有声音,只是看着他,眼睫湿成了一绺一绺的。
虞汀白的眼睛猩红,犹如困兽:“小时候我在想,我喜欢的东西都会被毁掉,所以,我不能和你说话。”
他那时候一点筹码都没有,只能赌虞潇闻对他的在意程度,赌他的心里有他这个孙子的地位,成为一个哑巴,自闭者。让他能对疯了一半的虞则给予一定的制约。
“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其实有点高兴的。”
小洋楼太过沉闷,你适合窗外的灿烂而明亮的春和夏,生机勃勃。
“只是,那时候你又回来了。”
“十三岁那年,你被送走,我不应该去流露出一点在意的,至少,你会在我身边。”
他不能在意,不能表示,他要隐藏。
只是,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
虞汀白就坐在宁亦的一侧,宁亦只是在说对不起,他的眼睛模糊,连带着耳朵也不灵敏,他听到了虞汀白的说话声,很轻,像被月光晒过的温柔,无奈的悲恸,“季宁亦,那我呢?”
在做这些,你有想到我吗?
宁亦不知道说些什么,唇一颤一颤的,手攥紧了被子:“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说和你结婚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有一瞬间被蛊惑,我很自私,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我要死了,快死了,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呢?
我想你不爱我,又想你爱爱我。
你不喜欢我,我又不甘心。
你爱我的时我又觉得对你不公平。
你是意外,我预料之外的意外。
我本能的向你靠近,无法抵抗。
“我努力过……”在虞汀白拽开门,轻轻的合上之后,宁亦望着那扇门喃喃开口,他是真的努力过,只是没有办法,基因上出现的问题,要怎么办?
一连好多天,宁亦都没见到虞汀白,在出院的那一天才看到了人,以及他身边的赵清越。
“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打我电话。”赵清越走上前,宁亦看到了他嘴角的伤,很重的一大块淤青。
醒来宁亦就知道自己在岭北医院,赵清越就在岭北医院,所以他的病瞒不过他,宁亦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赵清越弯了下唇,扯到了伤。
虞汀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上车,车行驶到半路,宁亦这几天想了很多,又或者在答应虞汀白的那一天他就想好了东窗事发后会怎样,所以他问:“你应该知道了,我是一个劣等的omega,所以……”“离婚吧。”
不是劣等的omega,而是生的病将omega的外在表现,例如信息素,腺体等给隐藏起来,阻碍人体的正常发育,看上去和正常的beta没什么不同。
上车后,虞汀白就闭上的眼睛,他的手交叠在一起,将左手的戒指完完全全的盖住,直到现在,才睁开眼,瞳孔漆黑一场飓风登陆:“什么?”
“我们离婚吧,我不是beta。”
季宁亦擅长将一些复杂涉及情感的问题给肢解,只保留大致的框架,把血和肉统统丢弃,把将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不管不顾的开口说出,那些能把人心给捅穿,把肺腑都给踩烂的话。
不知道怎么做,就随着心走,然后不出意外的走错。
虞汀白不说话,与那双眼对视,宁亦低下头:“你不喜欢omega。”
你不能不给一个人的回应,因为有的人会后退。
只要你后退一步,那么这一步,他会后退一百步。
不能委婉,要直接,要没有余地,要紧逼到底:“如果不是不喜欢omega,而是喜欢季宁亦呢?”
长长的眼睫颤抖成蹁跹的蝶翼,雾蒙蒙的眼睛里是震惊。
当我承认我爱你的那一刻,你还能再向后退一步吗?
“如果,只是因为喜欢季宁亦呢?”
虞汀白继续说,盯着人,不紧不慢:“不喜欢omega不是谎言,是因为你是beta,我染过一次白金的头发,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你说,这个发色我会很好看。同桌和你说白金色的时候,你失神了一秒,我猜你想到了霍野。”
“我想让你记得我,只记得我。”
“季宁亦,在我这里没有离婚,除非,我死。我给过你第二次选择,没有第三次,当然,你如果选择的是拒绝的话,会有。”
平铺直叙的话,嫉妒与哀怨并存,一寸寸绞杀着宁亦的心脏,疼的难过。
一只手落在他的脸颊上,擦去眼泪,嗡鸣声里,有人在说:“季宁亦,不要放弃我。请拽紧我。”——
作者有话说:白金的头发不是hy的专属,是的,有人在暗戳戳的准备取代。
请拽紧我,为什么不是抓紧呢。
(是因为:我想你下地狱的时候都要拖着我[狗头])
第35章 基因缺陷的omega(三十五)
【世界线偏离99%, 请注意。】
婚礼那天,不算个很好的日子,雪没停, 也没有很多的宾客,宁亦手里拿着画笔, 画架上是他的笔触,一浅一深,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神态。
婚礼取消, 在宁亦回虞宅的一天后,由他提出。
“很漂亮。”虞汀白说。
“没有你画的好。”宁亦如此说, 他抬起头,左看右看,很浅的一个笑, 像夏天快要化开的冰淇淋,甜,但一下子就要消失,“你的画好难画,我学了好久, 还是学不会。”
大学时期,宁亦抽空自己去学了画画,后又觉得画的不好, 准备去报个班,但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过, 碰巧认识了个学艺术的男生,跟着练了几天,还是不像。
好难, 对于宁亦来说。
虞汀白俯下身,握住了宁亦的手。
手掌的温度很高,宁亦更将注意力放在了画架上,久久的,那只手并没有动。而后,一滴滚烫落在了他的脖颈处,丝丝缕缕的发麻。
没人说话,只是那只手不再只是个摆设,顺着那个力道,宁亦的手让画架上的花开了大片,然而他却走了神。
日子过去了几天,十天,半个月。
虞汀白在书房,衬衫解开了个扣子,眉眼阴鸷,程伯敲门进来,脚踢到了文件夹,斜斜的日光偷不过厚重的窗,人的眼珠滑动,下巴微抬,死寂的人重新有了人气。
“什么事?”
“安平疗养院发生了事故,虞董想要见你。”
“……”虞汀白哑笑,眸底寒凉。
*
“你和他说了什么。”也不是质问。
虞汀白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不挑衅,饶有兴致的摆弄的桌上的摆件,眼睛却落在了虞潇闻已经断了的腿上,“你是不是没有拉的住他,监控说,他冲出去的时候,你就在屋内,你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吗?”
虞潇闻的脸颊在抖,眼睛凹陷的厉害,“你和他说了什么?”
沙漏被翻转,沙子一点点向下滑,虞汀白盯着那个小坑,“我和你说过,不要在管,你不听,你总觉得你做的对,你想放他走,还想放他走。”
“我自始至终也没想把他怎么样……”
“那他的腿呢!”挤出来的话,虞汀白的那句,“至少我得清清白白。”也落了地。
虞汀白视线移到虞潇闻的腿上,叱咤风云一辈子的人到最后被自己的儿子设计了断了腿,他微微仰头,眸色中隐隐疯狂,唇上扬,不紧不慢:“他的腿不是因为半夜摸黑下楼梯摔得吗?那么高的楼梯,只摔断了一条腿,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虞潇闻真的会被蒙蔽,太过坦然,似乎一概不知。
“他想让你出意外,你提早一天知道,故意没去,反而让我上了那辆车。”虞潇闻摸着自己的腿,靠在轮椅上,吊着的那口气散了,暮气沉沉,“你恨他,也恨我。”
嗤笑。
虞汀白:“我告诉虞则,他蠢。”那双漆黑的瞳与虞潇闻对视,钉在他的身上,“他说后悔没早点察觉,如果他早一点清醒,宁亦绝对不会是被送走那么简单,至少在我看来,虞则很蠢。”
“他和你一样,总是自以为是。”
“我问他,他的大张旗鼓让他得到了什么,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想要在我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我说,这就是他和我的不同,至少我不会立靶子,他会。”
“我问他为什么要从三楼跳下去,是怕死吗?他不说话,开始挣扎,我说如果你从六楼向下,说不准会让你心疼,毕竟……你,这么爱他。”虞汀白戏谑的说,“是爱吗?虞启年死之后,你给予无尽期待的大儿子死去,你对虞则的爱是什么呢?”
“是对奶奶的愧疚?”
年轻时的包办婚姻,即使没有感情基础,却还是产生了爱。
便就固执的认为,人人都可以,认为爱可以培养出来,可却忘记了,恨也可以。
“腿瘸了,他还是跑了起来,你听到了他对你说的话吗?”虞汀白打开了手机,播放录音,沙沙声里,男人的声音从疯癫到冷静,在到大笑,自始至终只重复一句话,“都是你的错,你的。你的错。”
长长的走廊,男人的声音回荡不止,“碰”的一下,玻璃碎裂,再无任何动静。
虞汀白挑挑眉:“你说,如果你如果没从许医生的手里得到那把钥匙,如果你的腿还好好的,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你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吧,六楼,刚好六楼。”
虞潇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下秒,护士医生就从房间外闯了进来。
人被推去了手术室,电子屏那边陷入了安静。
程伯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在离开前的那一秒,他说:“小虞,虞董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虞汀白沉默一秒,后接了一句:“阿宁好像又瘦了一点。”
没人说话,又该说些什么呢?
宁亦越来越瘦这种瘦是肉眼可见的,赵清越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最后连一个招呼都没打,脱下了西装,就重新又回到了实验室。
他膝盖上有点灰,出去时西装笔挺,郑重其事的似要去相亲,现失魂落魄的回来,让人不禁联想到什么,有人问:“赵医生怎么了?”
人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膝盖上,赵清越后知后觉,轻飘飘道:“摔了一跤,没什么事。”
是走楼梯的时候直直的跪了下去,莫名其妙的腿下一软。
刺痛从脖颈后蔓延,把沉睡在梦里的宁亦彻底拉出来,缩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但他没睁眼,只是下一秒,就有人将他握紧的拳头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虞汀白问:“是不是很疼?”
宁亦没说话,缓缓睁开了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或者是某一天里,他突然睡不着觉了,睁开眼就是虞汀白的那双藏在黑暗里眼睛,他在看他,整夜整夜的看他。
就在那一刻,宁亦没有睁开眼睛。
【007,当时季宁亦回到京都,人就快离世了吧。】
【007:是的,按照数据推算的话,季宁亦当时的确如宿主所说的那样,不过,宿主现在的状况,不是因为疾病,而是世界线崩塌所致,这个世界在排斥您呢。】
痛感不是逐日一点点递增,而是瞬间的侵入骨髓,吞噬着每个神经。
宁亦走不动路了,他坐上了轮椅,手无力的垂着。霍野来时,宁亦说话都很费力,他垂着脸,虞汀白蹲在他身前,将他的手捧着,放在了脸颊上,一点点的将温度渡过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好。”
宁亦笑了一下。
苍白的脸,如春日料峭寒风里开在雨水里的白玉兰,一场小雨过后,一片泥泞,花瓣打落。
霍野是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就怔怔的站在原地。
很难想象只是一个月没怎么见的人一下子就变的瘦骨嶙峋,霍野脸上有个巴掌印,他自己扇的。
他原以为见到宁亦得偿所愿,他会笑着祝福,至少他会在。然而在就三天,他就收拾好行李,给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强迫自己不去看任何有关京都的消息。
他高兴就好。
日照金山,拍过来拍过去,下午就躺在酒店,一睡睡了三天。然后,就是赵清越的一通电话,加上一份文件。
“你怎么不等人死了,在告诉我?”在那一刻,愤怒冲昏了大脑,连话都不经思考,回神过来的霍野就给自己给自己扇了一个巴掌,下手极重,脸一下子就侧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啪”的一声,异常响亮,等车的人侧目,不明所以。倒是霍野还跟正常人一样,向登机室走,宽肩窄头,走路自带一阵风,薄唇抿的很紧,显的有些凶。
“宁亦。”霍野出声,嗓子刺啦的像个破风箱。
风尘仆仆的过来,脸上的胡渣长了出来,似乎像从哪里流浪回来,宁亦扭过头,肤白的透明,疑惑中夹杂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霍野来的路上就收拾好了的心情,除了过于不修边幅,以及一双红的过分的眼睛,很哑的嗓子外,没有什么特别。他稀松平常的说这一路的见闻,到最后只撇了下嘴,起伏的呼吸迟缓,诉说着他的克制。“宁亦,疼不疼啊。”
宁亦在听,但注意力不太集中,他吃了好多药,副作用就是犯困,行动迟缓。
不吃不行,不吃呼吸都疼,但疼不疼呢?
宁亦摇了摇头。
霍野离开的时候,虞汀白送了送,离开了宁亦视野的一秒,霍野就一把就攥住了虞汀白领口,右手成拳,携着风,停在了距离虞汀白的眼前。“我不知道你们虞家有什么龌龊,但,人在你这,你到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过分,那么多人,都TM吃干饭的?”
“人如果养不好,给我,我来。”
虞汀白没动,他身上的衬衫不算平整,皱皱巴巴的,那拳头就距离他一寸,他的眼睛眨也没眨。
霍野出来,赵清越还没走,他在打电话,眉头皱的很紧,自始至终都没松开。见到人,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揣进了兜里。
霍野死气沉沉:“你怎么不进去?”
赵清越摆摆手,“没脸,没头绪。”说到这,他摸向了口袋,空的,低头一看,白大褂根本没换下来,就这么直愣愣的出来,带着一个人,一辆车,就这么的出来。
他无声的在笑,有些苦,一扭头,又是精神抖擞:“霍大少爷,有烟吗?”
“没烟,有糖。”
“给我来点呗。”
霍野没动,盯着一处看,赵清越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要听什么,靠在了车上,放松但骨头一直僵着,“国内外专家会诊,没什么解决方案,可找的资料太少,一个病例都没有,但还在找,总归还有机会的,会有的。”
这份安慰是安慰霍野,还是安慰自己,赵清越分不清。
他笑了一下,自嘲道:“我待在实验室里好多天,实验分析,都有,钱也在砸,但都没水花,你说,有什么是砸钱砸不出来的,总归会砸出一点水花吧。不至于一点希望都不给吧。”
赵清越深吸了口气,神情变化莫测,“实验室刚刚有给了个消息,又失败了。”他很自然的笑了一下,瞬间变了脸,“很神奇,又TM失败了,又失败了。”——
作者有话说:这篇纯爱,没写出这种感觉,糟心[裂开]
第36章 基因缺陷的omega(完)
疼, 宁亦的手攥的发白,青筋暴起,细细密密的汗冒出, 牙关咬的很紧,但还是惊动了床边的人, 下一刻,苦涩的药就抵在了唇边。
虞汀白的脸色很沉,俯下身。
潮湿的热气, 无法睁开的眼,抽气, 铁锈的味道就涌入了喉间。疲惫的眼皮撑开,入眼的就是虞汀白。
不太好的虞汀白。
“什么时候了?”宁亦问。
皱巴巴的衬衫,床头枯掉的玫瑰, 一切好像在缓慢的腐烂。宁亦恍惚的能闻到一种腐朽的气味,在他身上蔓延。
虞汀白:“凌晨三点。”
借助着虞汀白的力气,宁亦起了床,凌晨三点,已经三个多月后了, 空空荡荡裤管下,是一具骷髅,瘦骨嶙峋。他的房间之前是有一面镜子的, 可惜没有了。
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脸。
宁亦坐在轮椅上,他背对着虞汀白, 看不到他的脸, 世界寂静无声,睁开眼时发现的伤口在脑海里一幕幕回荡,疲倦、喘不过气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微凉的风里消散。
宁亦偏过头, 想到了这三个月来虞汀白的易感期,发抖的手,隐藏在头上、身体上的伤。疼痛不止在他身上降临,同时,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个在用一种方式在自己身上施加同等的痛苦。
与这一秒,他说:“能不能,就这样吧。”
不努力了,就这样了。
轮椅停住,宁亦没有停止这种想法,喃喃道:“有点疼。”
不是好,也不是拒绝,是一双流泪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宁亦停止下去了这种想法,疼痛深入骨髓。
坚持没有迎来胜利的曙光。
白色的光亮落在瞳孔,宁亦的脸颊近乎透明,手垂着。
虞汀白就那么站着,拧开了药瓶,将一粒药放进了宁亦松松张开的手心。他说了一句话,只一句话就离开了房间,一眼也没看宁亦颤动的眼睛。
“就这样吧。”他说。
寂静的房间,时间滴答。
客厅里,黄昏拉长的影子落寞,手肘撑着膝盖,垂着头,他的手上是解开的腕表,宁亦推着轮椅,望向自己的左手。那里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监控着他的心率、血压……
黑光锃亮的枪摆在茶几上,宁亦眨了一下眼睛。
虞汀白动了动,轮椅转动的声响在地板上清晰可闻,他面无表情着落着眼泪,只是说着:“对不起。”
这三个字,宁亦听到了很多次,是在午夜醒来时睁开眼后的那一秒,以及……每一分一秒的眼神里,他在对他说着对不起。
你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只守着一个人的心跳。
走向衰败的人不单单只有一个人。
【世界线偏移度100%】
死亡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情,赵清越来的那一天,宁亦被推着在虞宅里晒太阳,赵清越永远记得那一天,光线格外的好,将那张病容的脸照的明明白白,生机几乎都没有了,只有一口气在。
顶着虞汀白的目光,赵清越蹲下身。
宁亦困倦着眯着眼,见到是他,笑了笑。
白大褂拖着地,赵清越声音降了一个调:“精神还不错,今天的天气很好。”
宁亦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实验走到了绝境,原有的方向被推翻,四个月来的所有化为泡沫,凌晨四点,赵清越赶到了虞宅,一坐就坐了半天,吃着霍野没给他的糖,嚼着一颗又一颗。
赵清越来的匆匆,走的也莫名其妙。
走向小洋楼的路格外的长,阳光太过灿烂,宁亦罕见的说了几句话,“我大学的时候,绩点很高,当时老师还问我要不要保研。”
“嗯。”
教授说他的天赋很高,人也勤快,如果愿意的话,希望他可以成为他的导师。那时的他很惊讶,怔愣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位教授一直对他很好,学习上生活上都会给予他很多的帮助。
很奇怪,他一直都不那么的幸运。
突然的出现这么一个人,第一时间却是手足无措。
教授笑的和善:“可能是因为感觉你和我很有缘,你和我妻子长的有点像,如果经济上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那时的他拒绝了,他说他想回京都,他想回去。
教授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切戛然而止,再无任何的继续。
呼吸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腕表滴答个不停,在身边的人要立刻飞奔出去的时候,宁亦勾住了那人的衣角,撑着精神,“我想回家。”
这条路真的不算很长。
玫瑰死了一片,大片大片的枯萎,花瓣散落,一地狼藉。
宁亦的声音越来越低,昏昏沉沉,垂下了头:“虞汀白,我想年年都能看到玫瑰。”
“……”
“好不好?”
那双手搭在他的手上,下一刻就要滑落,惨白,没有血色,淡青的脉络蜿蜒。
“滴滴滴滴滴滴——”
顿了几秒,虞汀白说了一个好。
他站在原地,天气要命的晴朗,反手拉住了那双温凉的手。
“喜欢什么样的?”
“……”
白日光里,太阳的光线亮眼到刺目,一切稀松平常:“花房的红色玫瑰太多了,白色怎么样,白荔枝?还是芬德拉,好多的,橙色的怎么样,火焰怎么样?紫色也可以……”
到最后,隐隐约约的哭声在回荡。
大雨滂沱。
*
宁亦的葬礼,霍野没去,他远远的看着,到现在还觉得做梦。
虞汀白在墓园站了多久,霍野也就在角落里看了多久。
大约是怕他出事,霍野的护照身份证之内的东西都被老头子扣下,他哪里也没能去,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想不开,可霍野就好吃好吃的过了一年,也不闹着要跑路。
十八岁后满天飞的少年坐在高楼大厦里,开始管理集团的内部事务,与几年前穿梭在枪林弹雨间的人截然不同。
身着西装的下了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蛋糕,霍野去了很久没去的私房菜馆,上一次来,他还是两个人。
今天是他的生日。
点了一桌的东西,没动。
离开前,霍野遇到了之前的那个老板娘,她脸上变胖了不少,生活的顺遂让她得到了身体上的滋润,蓦然的,霍野问:“你幸福吗?”
被问的人一脸的茫然,不知所以。
霍野没等人回应,就走了出去。
那年,那个少年坐在他的面前,望着老板娘,神色里隐隐透露出艳羡。老板娘在发喜糖,说她的儿子考上了国内的顶尖大学,她高兴。喜气洋洋。
那时的他并不理解那人眼中的复杂,但他问:“你在看什么?”
那人思索了一瞬,回应:“幸福。”
连绵的雾气萦绕了一年又一年,与经年不落的大雨,这一刻该散的散,该落的落。
幸福?
瓢泼的雨,霍野推开了酒店服务生撑开的伞,向雨里走去。
后知后觉的剧烈疼痛蔓延全身,与某一天某个夜晚重合,泪混杂着雨水,霍野哭成了一条落水狗,弯不起腰。
那个说好好活下去的话禁锢着的人并不是他。
他很自由。
第二天,南湾的车祸冲上头条,当年的那场大雨迟到了很多很多年。
霍野离世,赵清越第二天去宁亦的墓碑前,他没带什么黄菊花,他带了玫瑰,一大捧的,要把整个人淹没似的。
然而,在那之前,赵清越就看见了墓碑前的玫瑰,一夜雨水冲刷,打落了不少花瓣,依旧挺立。
有几颗糖放在一侧。
虞汀白近些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做了腺体的切除手术,再也不会因为信息素的问题而忧愁。
信息素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该怎么样活的久一点。
他时常翻看着很久之前的视频,一点点看,即使他已经看过了很多很多遍。稚嫩的童音与沙哑的嗓音交织,与宁静的夜一次次的重复。
后边玻璃花房里的玫瑰变成了好多多种,粉的,白的。
他在活,但活的不是很好。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一天,虞汀白在门框上刻着如今宁亦应该有的身高,只是在某一刻,他的眼睛盯着那一条横杠,看了很久很久。那一条比上面的一条要低,他记错了。
他的记忆不太好了。
又或者,错了,从开始就错了。
那是宁亦离开的第十年。
玫瑰花开的正好,月光温柔,“碰”的一声,虞汀白捧着大束的玫瑰坐在了当初宁亦离开的位置上,一点点折下了头。
赵清越在学术界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他也逐渐的老去,在五十年后的某一天里,他站在宁亦墓碑前,望着青年看过来的眼睛,恍惚了一瞬。
六十岁那年,赵清越攻克了信息素基因病。
媒体邀约不断,有人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向,赵清越笑了笑,说了一些官方的话,说是年少理想,想为看不到希望的人带来生的希望,只是末尾他又说了一句,大约我是个恋爱脑?
就这么一句,而后总有人想挖掘这一点料。
不过,都没发现什么,倒是在某一天一节课后,一个学生大大方方的问,“教授,听说您是为了您的爱人才选择这个方向的,请问是真的吗?”
赵清越笑了笑:“不是爱人。”
阶梯教室里,无声寂静,赵清越算是个严厉的教授,当然,是在学业方面,其他方面,倒是会格外的仁慈。
学生准备坐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诚实道:“对不起教授,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很抱歉过问您的私事。”
赵清越摇着头,摆手让那学生坐下,落下重磅炸弹,“不是爱人,是喜欢的人。”
他的脸色并不严肃,甚至很柔和。
于是,致力于吃瓜的另一个女生问:“您和那人没有在一起吗?”
“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
一众人瞪大的眼睛,唏嘘,女生接着说:“那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他很好,那那都好。”
还是有人好奇,“教授,您这样的人还搞暗恋吗?”
“为什么不呢?”
“很奇怪啊。”
“教授,您不知道吗?前几天你顶上热搜头条上的照片吗?岁月从不败美人,您的词条。”
“您为什么不告白呢?”
赵清越顿了几秒,上课铃声恰好响起。
那声回答,只有最前面的人听到,短短两个字,害怕。
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头晕目眩,望而却步。
赵清越七十岁那年去给宁亦送上了一束花,好多年,他都后悔那一天没有对那个人表白心意,墓碑上的人看着他,这时候的赵清越手里拿着拐杖,他活的比任何人都要久。
他咧开嘴,笑了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黑白的照片上,青年抿着唇,一如既往的年轻。
怎么能这么年轻呢。
赵清越说:“虽然我没有赢过他们一次,但是,我比他们都要记得你很久很久,那这一次,是不是我赢了。”
光盘里的孩子很小,笑容像是春日里毛绒绒的柳絮。
他害怕被人遗忘。
这一次,是他赢了。
赵清越在空闲的时候总会后悔,后悔没有告诉宁亦他喜欢他。他觉得他这一辈子后悔的事情在这里。
医院的机器落在胸膛之上,一下又一下。
弥留之际,赵清越看到了一份情书。
那是他的,他也曾勇敢过一次,只有一次。
夹在书中的情书没被翻阅过,他的喜欢,很不幸的,淹没在寂静里。
如果,有一次机会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十八岁,天空的夕阳烧的火红,大片大片的连接在一起。夏日,躁动,十八岁的季宁亦正向着他走过来,身后左侧是染着白金发色的霍野,右侧是一脸不虞的虞汀白。
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心电图恢复起伏。
"季宁亦。"
那人回头,不明所以,赵清越在笑,一地泪落下,“今天的天气真好,见到你,我很高兴。”
“滴——”——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我不是人,对[点赞]
论文一直没搞好,服了[无奈]
zqy:我不想对你说一句喜欢。
我想说的是,今天的天气很好,见到你,我很高兴。
——
宁亦和虞汀白回去过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发现了一部分的东西,收养家庭的资料,以及银行卡。桌子上是没有收拾起来的信纸,几个信封堆在抽屉里,边上是一盒止痛药。
一切都在一场外出之后被定格,没有能够发现。
*
许嫣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不对,是在大二,她真的很想活下去,真的很想。
她都走到了这里,她觉得,可能她就很幸运。
她妈妈在她这个年纪已经离世了,她可能救活下来了呢。
这一天,她看到一个很像她母亲的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过她是傻子,手上没有一点劳作过的痕迹,皮肤光滑而细腻。
她跟了这个人一路,女人身边自始至终有个男人。
她被发现了,男人问她,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模样很不高兴。
许嫣看了很久,然后只是说了一句认错了。
然而不是,她没有认错,是真的一模一样,但是她是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那张老相册里,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她的母亲是双胞胎,是姐姐。妹妹据说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某一天不小心走失了,就在也没有找回来过。
一个傻子,一个正常人,然而结局恰恰相反。
(ps:想到一点,没怎么想扩充[狗头])
第37章 只爱钱的庸俗炮灰(一)
【007:你知道吗?你走之后, 那个世界崩了。】
【宁亦:……】
【007:还好我们不走剧情,只走人设,不要紧。】
ai机械音里的庆幸太过强烈, 宁亦的电子屏上显示着c+的评分,在某一瞬, 他蹙了下眉。
【宁亦:虽然我们只走人设,但是世界崩了之后,你需要提交报告给快穿局, 从原因到结果,仔仔细细的上报, 不能有任何的遗漏,且不少于10w字。】
【007:?】
007的数据短暂的陷入紊乱,【宿主是怎么知道的?】
【你发给我的数据包里有快穿局的操作手册, 第173页第三行就是有关这类的规定。】
快穿局在员工入职之后,都会发放操作手册,避免人员违规,但,太多了。
解压都要解压一天, 规则多到数不清。
007的数据拖出了一条淡蓝色的尾巴,语调骤降。
【宿主要看看上个世界的结局吗?】
宁亦冷漠拒绝,【不需要。】
漆黑的眸子里, 一抹深蓝一闪而过。
只是一项任务而已,季宁亦是数据, 虞汀白、霍野、许以周、赵清越同样也是, 没有多少的分别。
*
【世界登陆中,宿主017号请准备。】
【滴,已正式登陆, 请完成角色扮演,祝您旅途愉快。】
【登陆次数:2/2】
宁亦站在电梯里,修长的手托着手机,低着头刷着今天的头条热搜。
从上往下看,宁亦在第29的位置看到了自己。
——某顶流小花与某不知名沈姓男艺人的不得不说的故事。
配图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两个人正一同进入酒店,借位的非常微妙,看起来他似乎正伸手去拉木婉清的胳膊。
两张脸都被打上了模糊的马赛克,但宁亦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以及他身边的人。
不怪他能认出来,实在是那天他穿的很是鲜艳,荧光黄,在加上沈姓艺人这个称号。
宁亦刷着评论区,一个个都在抱自家正主离开。
当然,也有吃瓜的。
——铁定不是我家哥哥。
——你们看这个酒店是不是好熟悉,是w女明星吗?
——顶流小花,我家姐姐可是在天天在横滨拍戏的,肯定不是我们,是某位m姓小花吧,天天热搜的那位吧。
——你们不觉得这个酒店有点眼熟吗?是mtq吗?
——什么瓜?
盯着爆料人的头像,电梯门开,宁亦抬眼,站在电梯口的人就这样水灵灵的进了他的眼,西装三件套,平光眼镜,少年的青涩感褪去,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斯文败类,疏疏冷冷。
宁亦噙在嘴角的笑褪了下去。
问题:七年之后,在酒店遇到了阔别已久的,且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回来的前男友,你会说什么开场白?
在人对视的那一秒,宁亦脑子里就想到了不久前他去面试的一个角色,久别重逢,破镜重圆里女主的白月光,当然,以他的咖位,只是一个边缘角色。
寥寥几个字的台词,用在这里,刚刚好。
“好久不见,池江鹤。”
双眼对视,宁亦在池江鹤的眼睛里看见了陌生的底色。
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陌生人。
宁亦顶了顶腮,莫名其妙的,久违的感到尴尬,还真是新奇。
“我们认识?”
更尴尬了。
出来的时候,宁亦只穿了拖鞋,短袖短裤齐齐上阵,怎么随意怎么来。电梯向上运行,嗡鸣声出现,宁亦弯唇一笑,眼神不闪不躲,“我和……”
电梯里的冷光将那一身西装照的更加笔挺,宁亦顿了一下,“我和您之前是同班同学。”
不像。
池江鹤的骨头发麻,半边身体麻痹,他看着人,一言不发。
像在审视。宁亦沉默的望着电梯门,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忽然的,回想到了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你回来是要结婚吗?”您这个字没把人刺到,反而把自己弄的不自在,宁亦恢复了正常。
电梯门开,池江鹤的声音下沉,冻上了霜:“我们认识吗?”
宁亦:“?”
不认识?
前男友,不认识?
宁亦侧过了头,望着池江鹤,就挺好笑。
池江鹤的轮廓线条格外流畅,皮相更是顶级,温雅里透着中矜贵,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到发冷,压迫感很强。
宁亦无声哑笑,张了张口,没反驳:“对,你不认识我。”
池江鹤是谁呢?是实验班的第一,是高考723分,名字被挂在公告栏上的好学生,二十岁出国读书,哪一步都风风光光,没什么污点。所以不认识沈宁亦,这一点很对,特别的对。
这一句不认识,不是软趴趴的,而是一根针,要探入人的心里,要将一切搅的天昏地暗。
戾气很重。
宁亦没在管池江鹤,发了条消息,踏出了电梯。装就要装到底,不认识也就真的不认识。
敞开的房门,徐蔺之穿着浴袍站在那,眉眼上挑,就算是这种表情,也没有一点的邪气,青年的生机肆意磅礴,头发没吹,滴着水,阳光不见任何的阴霾,就是有着些许看好戏的姿态。
很欠。宁亦的手有点痒。
徐蔺之嘲讽道:“怎么,这点路,还找不到?”
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罪魁祸首还这副模样,宁亦对着徐蔺之露出了八颗牙齿,笑的十分的标准。
正开口的徐蔺之突然就哑巴了。宁亦这个人见他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一天天的除了冷脸还是冷脸,头一次不那么横眉冷对的,徐蔺之的心突然痒痒的,像被猫抓了的一样。
回过神来,徐蔺之发现自己已经被宁亦推进了房门。
背抵着门,肩膀处有一只手按着他,宁亦的脸就直直对着他,贴的很近徐蔺之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双眸子里倒影着的他。
长长的睫毛掀动,纤细脆弱,恍若一场可以吹散的梦。
宁亦很特别,这份特别不是徐蔺之今天才知道的,只是今天他才被这份特别给冲击到。
五官不算突出,合在一起也不算极致的漂亮,但意外的舒服。像极了老旧照片里被定格在记忆里的白月光,美好却是触碰不到的虚幻。
不是漂亮,而是干净,这份干净独一无二,谁也不能替代。
你想到他,首先不会想到一个人的脸,而是一个午后,一个转角,他温温柔柔的对着你笑,当时阳光正好。
水滴落在手背,冰冰凉,宁亦不着痕迹的在徐蔺之的浴袍上蹭了蹭。
右手还抵在徐蔺之的肩膀上,用的力不算大,后知后觉的宁亦才发觉到徐蔺之的不对劲。
眼神直勾勾的发愣,按照他和徐蔺之的交情,这时候这人应该已经立刻甩掉了他的手,边嘲讽是不是要和以前一样,把谢盛也一脚踹开,攀他这根“高枝”。
跟中邪了的一样。
宁亦伸手在徐蔺之眼前晃了晃。
木然的眼睛恢复光亮,宁亦夹枪带棒问:“怎么,在想怎么向我编解释?”
宁亦可不会认为刚刚和池江鹤遇见是一件巧合的事情。
就这么巧?
徐蔺之的耳朵发烫,潮红涌上又扩散开来,扫过宁亦露出了雪白脖颈,徐蔺之把人给推开,焦急忙慌的去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喉结滚动,一灌一大口。
“这么热?”宁亦跟了过去,没站着,靠坐在了沙发上,长腿交叠,比徐蔺之这个房间主人更像主人。
一路宁亦也没晒多少太阳,也没运动,只是在徐蔺之望过来时,他还是伸出了手,眼神瞥了一眼玻璃杯,意思表现的很明显。
他要喝水。
青年的一张脸很平静,细心的将矿泉水的瓶盖给拧开,递过来的那一瞬,宁亦发现徐蔺之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厌烦。
水是当着他面拧开的,宁亦鼻子闻了闻,没什么其他味道,就只是一瓶普普通通的矿泉水。
那就显得奇怪了。
宁亦骤然发问:“徐蔺之,你病了?”
不然,怎么这么不正常!
徐蔺之就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全身僵硬,不自在。大脑一瞬间短路,瞥见宁亦似笑非笑的眼,移向那人的唇,红到发艳,又向下看,白到发光的腿,心里蹭的涌上了股无名火,到处的烧,怒道:“沈宁亦,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干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宁亦一肚子问号,但没继续问下去。
他来这里的首要目的并不是要追问刚刚发生的一切,而是为了角色。
“你给我经纪人发了剧本,说给我一个角色,我看了的确不错。”宁亦直奔主题,饶有兴致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当宁亦骨子里的那股市侩气息冒了出来,徐蔺之耳朵的温度也旋即散开。
宁亦是前一天才把剧本看完的,这剧本并不是由他挑选的,而是他的经纪人,钱大山据理力争强烈求着他去试试的。
就这件事,还为此花了不少精力。
编剧没问题,演员没问题,可问题偏偏出现在导演身上,导演的名字叫徐蔺之,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徐蔺之比他小两岁,最初相处的时候,宁亦和他还不算针锋相对,单单就只是别扭。
只是一切都在池江鹤出国后发生改变——
作者有话说:xlz(嘴硬小狗)
我的论文还没改完,服气[无奈]
第38章 只爱钱的庸俗炮灰(二)
池江鹤是徐蔺之的表哥, 两个人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但打着骨头连着筋,到底是兄弟。
所以和江池鹤分了手, 连带着宁亦和徐蔺之的关系都极度的恶化。
尤其是徐蔺之知道了他和谢盛在一起之后。
宁亦不太乐意和徐蔺之这人打交道,这人爱和恨都极度的分明。如今关系掰了, 拍电影还想着给他留个角色,用脚想想都知道在憋着坏。
低着头,宁亦下意识的要去喝水, 徐蔺之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他手里的矿泉水, “啪”的一下丢进垃圾桶里。
宁亦:“……”
有病?
读取到宁亦眼神里的话,徐蔺之冷哼,“我让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喝水的?”
宁亦站了起来, 脸也冷了下去,徐蔺之的抽风和发癫这些年他不只一次见到过,有时候他能视而不见,有时他也掀桌子,例如这一次。
他不欠徐蔺之。
“我来是跟你谈工作的, 不是来当包子的,你如果想聊就聊,不想聊。”宁亦挑了一下眉, 语气冷冽:“那我也可以走。”
一时冲动,徐蔺之也并没有阻拦宁亦的离开, 他像笃定了的一样。
宁亦拍过的烂片数不胜数, 这人接剧本什么也不看,只看片酬,他如今给他的条件, 徐蔺之自认为没谁能到他一步。
他不信他会头也不回的走。
沈宁亦这个人,他最爱钱了。
徐蔺之握紧拳头,“我和你说了,这部戏,只要你来,条件随便你开。”
未擦干的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剑眉星目,比起一名导演,他这张脸更应该当演员,好看,但品行。
宁亦不清楚徐蔺之是脑子缺根筋,还是真傻,但他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寸步不让,他不高尚,在娱乐圈混也不是为了艺术:“徐蔺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有些戏,我就一定会拍?”
“这些年,我的确演过很多烂戏,我演技也不好。”
“但不代表我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你一次次在我面前瞎蹦跶,想让我难堪,你觉得,我会差你这一点?”
不差我这一点,你来找我?徐蔺之盯着宁亦的脸,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成分,说明这人是在很认真的和他说这句话,徐蔺之问:“那你为什么来。”
“你是觉得我的剧本很好?”
徐大少有时候吧,脑子就有点问题,看不懂人的情绪波动。
生气会认为是在和他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毕竟,他也不需要看什么人的眼色。
宁亦气笑了:“不是。”
说的反话,剧本的确不错,不然钱大山也不会求着他接。
钱大山,一个总差了运气的经纪人,捧了不少的明星,但大都半温不火,眼光不差,和他解约后的人都飞升成了一线,或者超一线,很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那是觉得我给你的钱很多?”
总归是这个答案了吧,徐蔺之掐了自己一把,冷笑一声,对着宁亦。
这是什么表情,似乎只要他点头,这人就会唾弃死他,当然,这几年,徐蔺之一直都拿着一点刺他。
爱钱是什么错事吗?
对于宁亦来说,不是。
但看到徐蔺之那鄙夷到极点的眼神,宁亦摇头,讥讽道:“不是。”
只是,这两个字,你信吗?
宁亦是第一个不信的。
诶嘿,他还就是为了钱。
徐蔺之的这部电影,剧情,以及徐蔺之对镜头的把握程度,灵气,统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他还就是为了钱。
眉梢是弯着的,唇色也很红,不算惊艳,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宁亦的粉丝叫月光,白月光的月光,他们说他就是记忆里那个人最好的模样,好到现在那人都比不了。
什么记忆里,沈宁亦好?
好爱钱?
白月光?沈宁亦算是白月光?
明明……
徐蔺之后背发热,发烫。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是,徐蔺之扯了扯嘴角,刚喝过水的嗓子发干,“你总归不会是为了我吧。”
脸色极其难看,像被打翻在地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似乎得到他的认同,是一件极为不能接受的事情。
能给徐蔺之添堵,宁亦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对。”
徐蔺之的脸逐渐扭曲,宁亦笑的开怀:“对,就是为了你来的,你看你……”
琥珀色偏一点透的瞳孔,似在日光里泼洒的蜜糖,到处都是甜。
徐蔺之舔了一下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
夸不出漂亮词的宁亦一时卡壳,面前人的浴袍因为刚刚仰头喝水的剧烈大动作而松开一点,露出漂亮的肌理。
他胡说八道的毫不犹豫:“你的腹肌就很漂亮。”
徐蔺之的眼皮一跳,变得凶恶起来,像是要跳起来打人,宁亦不害怕,大不了就是互殴。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徐蔺之咬牙切齿。他低下头一看,浴袍只开了一点,腹肌根本都没露出来多少,“你真的看了吗?”
宁亦:“我看了啊,就刚刚。”
他的这份坦然,让徐蔺之的表情逐渐微妙。
“你觉的我会信?”
“你不信?”
“……”
“信不信由你。”
话说到这,宁亦不怎么纠结着件事情了,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很少有和徐蔺之单独相处的机会,一方面是他不愿意,一方面徐蔺之也对他不屑,所以,他一直也没管徐蔺之对他的恶意。
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掉几块肉下来。
只是,还是烦。
宁亦双手抱臂,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不爽,仅仅只是因为我和池江鹤分开后,然后和谢盛在一起了?”
在一起?徐蔺之脑海里浮现了这三个字,嘲弄比他的思维要更快一步出现:“你确定你们是在一起?”
上扬的调调,恨不得要把事实踩在地上,大喇喇的碾碎向别人大肆宣扬。
只是,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他这一点破事,宁亦唇畔上扬,这点攻击在他眼里的确算不得上什么。
他的黑粉比徐蔺之骂的要更加难听,说什么他整容了,整的还这么难看,说什么白月光都是死了的才值得怀恋,p黑白照在他面前舞……
毛毛雨了。
宁亦:“难道不是在一起吗?”
徐蔺之:“呵。”
“谢盛喜欢你表哥,而他恰好觉得我和你哥像,刚好我和你哥分手,这不是巧了吗?”
“我给我前男友当替身,不好吗?”
宁亦双手一摊,说的无所谓,实际上他也无所谓。
这的确是件让人觉得猎奇的事情,但他还的的确确的发生在他的身上,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他,他没数过,但应该挺多的。
就例如面前的这一个,应该也可以算在其中。
徐蔺之:“你觉得这是很光荣的事?”
“你是因为这个才针对我的?”宁亦自动忽略掉徐蔺之的话,问道。
“……”
“看来是了。”
紧追着几年前事情不放的,其实没多少人。和谢盛在一起之前,谢盛就会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情呛他几句,对啊,你的恋人因为和你的事情被送到国外,你却在他分手不到一个星期里又另找一个,你的喜欢还真是一文不值,甚至于廉价。
温凉的灯光散落,宁亦双手抱着手臂,空调的温度打的太低,手臂腿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上下牙齿一碰,很轻的一下。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哪里不对?”
“被迫要分手的人是我,说只能离开的人是池江鹤。”
“我哪里有错?”
宁亦没据理力争,只是在用很平和的声线去询问,甚至于眉眼间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是这些问题都在一次次的问询中凝结成为了一句话。
是的,我没错。
“池江鹤的母亲很不喜欢我,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喜欢了我这么一个人。”宁亦皱了一些眉头,望向徐蔺之,“她觉的他病了。”
“没人会像电视剧,电影里的那样等一个等不到的可能,一等就是好多年。”
“我是个俗人,只是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
爱情观上,宁亦洒脱的不得了,上一个走了,下一个到来,无缝衔接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更不要说还是带了财气的桃花,虽然是个烂的,但好歹有钱。
“况且,结了还可以离。”
徐蔺之哑口无言。
“那对我……”
“我哥就公平吗?去国外是他愿意的吗?他没有为你抗争过吗?”
宁亦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这些话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秒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问:“那对我就公平吗?”
“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不要对于自己的所有作为有任何的歉意,在你做出这一选择的一刹那,那就是对你有利的,任何让你愧疚的,都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宁亦早早告诉自己这句话。
为此,他不必有任何的歉意。
“你不必为池江鹤义愤填膺,他如果觉得我不对的话,让他来找我,让他亲自问我。”
“当然,到时候我还是现在的回答,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变。”
瓷白的脸泛着冷,连笑都带着刺。
“而且,我刚刚还见到了池江鹤。”——
作者有话说:xlz:什么白月光,白月光是记忆里的,记忆里的,我面前的可是活生生的,什么白月光,我自从遇见他,我可没有离开过一步[愤怒]
论文还没完[愤怒]
第39章 只爱钱的庸俗炮灰(三)
“他都没有说什么, 你在这瞎蹦跶做什么。”宁亦在说出这句话就准备和徐蔺之撕破了脸皮,总是对徐蔺之的挑衅视而不见,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徐蔺之蹙眉, 微微显露错愕:“池江鹤回来了?”
装什么装?
宁亦薄薄眼睑向下微垂,池江鹤回来, 徐蔺之的消息一定要比他快的多,人都在他面前了,现在徐蔺之还在他面前装的一无所知, 他又不是傻子,偏偏都要和他装。
“对啊, 还是和你同一楼层的,你要去看一看吗?”宁亦说,似是想到了什么, 眼睛一亮,“他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谢盛会和我纠缠在一起了,毕竟吧,正主回来了, 我这个赝品就该腾位置了。”
徐蔺之出乎意料的问:“你觉的你是赝品?”
不带有笑料的谈论,只是在问他。
不被他刺几句的宁亦有点不习惯,指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 絮叨着:“空调打的这么低,头发不擦一下, 容易头疼, 怎么还和之前一样,你现在年纪小……”
徐蔺之反驳:“你只比我大两岁。”
徐蔺之不知道宁亦突然冒出来的年纪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讨厌宁亦用这种类似于教育的话对他说, 明明,他的年纪和他相差不大。
宁亦不说话,徐蔺之张了张口。巨大的落地窗,灯火璀璨,远方夜色沉沉,突兀的铃声噼里啪啦将一切静谧打散。
手机屏幕上的。号出现,宁亦没躲着徐蔺之接通。
“你在哪?”极短的三个字,隐隐风雨欲来。
宁亦当着徐蔺之的面,堂而皇之的撒谎,直直的看着他,一点也不闪躲:“在家啊。”
浓密而又卷翘的睫毛,一扇动就是一把小扇子。极纯一张脸,偏要弯一下眼,勾一下唇,邪气就飘了出来,有种你能奈我何的挑衅。
演技糟糕的要死,一场哭戏哭的像是在裂开嘴在笑,一到说谎,他却游刃有余,甚至于是浑然天成。
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说上一句话,对面就可以听见,徐蔺之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宁亦冲着他笑。
“我当然在啊。”
谢盛并不咄咄逼人,只是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宁亦用百分百语气肯定的语气说,霓虹的光透过玻璃映照在他的瞳孔里,心虚什么的都不存在的,就很亮。
电话那边轻笑一声,捉摸不透的说了两个字:“很好。”
宁亦直接反客为主:“你不信我?”
徐蔺之在一边无声的笑,宁亦冲着他歪了一下头,徐蔺之的手一动,一低头,踢到了垃圾桶。
待在里面的半瓶矿泉水摇晃,徐蔺之重新拧开了一瓶,递到了宁亦的手里。
电话正好挂断,宁亦没接,他的耳朵里还存有刚刚谢盛轻笑时的嗡鸣,一阵阵的,如涟漪扩散。
被无视的徐蔺之没觉得不对,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指骨将冰凉的水扣的很紧,他问:“你为什么要骗谢哥,我和你之间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宁亦挑了挑眉,转过身,向门口走。
“他不希望我和你单独见面,毕竟,你看我不顺眼。”
手搭在门把手上,只需要向下一压,身后传来:“沈宁亦,你信不信你打开门,在等电梯的那一刻,电梯打开门的时候,你会见到你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一连串的话,宁亦提取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并且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挑破,只是问:“你?”
最不想见的人,你?
徐蔺之要解释的话卡在咽喉处,不上不下,喉结滚动:“在你来之前,我就告诉了谢哥。”
宁亦来了点兴趣:“嗯,你怎么说的?”
宁亦知道来这里有坑,但坑在哪里,他还没意识到。
“我拍了一张对床的照片,再发了一张和你的聊天截图。”在宁亦的越发认真的注视下,徐蔺之愈发语涩,不自觉的拉了拉自己的浴袍,但在下一刻,他就怔住,将浴袍拉的更开,露出胸膛。
宁亦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陷入沉思。
夜晚,酒店,导演,演员,说实话,很具有话题。
宁亦不是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冷着脸的徐蔺之,恰好,他把这人排除在外了。
逢场作戏,自损一千的烂招数,徐蔺之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觉得,你发这些,谢盛就会认为我和你有一腿?”宁亦在徐蔺之的静默里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不觉得我俩现在的这个样子,和你计划的,毫不相关。”
怎么的,至少得脱衣服吧。
“我本来计算着,打着试戏的幌子,让你配合我……”一双手抚在他的身前,徐蔺之低着头,呼吸在那一刻放松,发麻的电流顺着脊柱刺激大脑。
那是一双带笑的眼睛,碎灵灵的落了漫天的星星。
手上用力,徐蔺之跌坐在沙发上,湿发半敞着胸膛,宁亦居高临下,瞳孔微微放大,他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这样大,不过这一点并不是宁亦在意。
他跨坐在了徐蔺之的身上,在其耳边低语,浑不在意:“你想我被抓包啊,早点说啊,我帮你。”
宁亦拨弄着徐蔺之的发,正欲在动手,手却被人攥住,徐蔺之的眼底漆黑,声音很哑,大约是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他在警告。
他说:“沈宁亦。”
“啧,你不是想让他看到我这样吗?还是你怕了?”
房门咔嚓一下被打开,宁亦身为演员,就算演的在差,但还是有着一定业务水平的,他低下了头,他的背是对着门的,无论怎么看,都是暧昧至极。
宁亦眼睛是睁着的,在他低头的那一瞬,宁亦看到了徐蔺之的眼颤了颤,闭上了眼,有点好笑,的的确确的,他也笑了,嘴角一勾。
被人拦腰抱起,扛在肩膀上出的门,被摔在床上的时候,宁亦还在笑。
谢盛的脸色没有多大的波动,似笑非笑的,穿的很随意,从脸上看没什么多大的怒气,只是脸被掐着的有点发疼的宁亦知道,这人大约是气疯了。
指骨陷入他脸颊的肉里,宁亦伸手去挥,没挥动,手反而被握住,按在了床上。
谢盛的脸臭,他的鼻梁很挺,眼窝深邃,据说家里有点混血的基因,那双漆黑的眼珠隐隐闪过一抹深蓝。不羁,落拓,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很足。
“你不是说你在家吗?”他问。
宁亦不答,离得近他能闻到谢盛的汗臭味,歪过了头,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掐着脸颊的手向下滑,落在脖颈处,宁亦想到了刚和谢盛在一起的那天,淋着雨的他被谢盛提溜回家,他坐过的位置都被谢盛换了个遍,也很难想象,这个人留了他一天又一天。
包括现在。
是一个接近撕咬的吻,齿与齿碰撞,空气被掠夺,那抹深蓝被喷发的熔浆给点燃。
片刻后,宁亦的手攥住了谢盛的发,向后拽,算是个礼尚往来。以往这个时候,谢盛都会因为吃痛而起身,现在却没有。恶犬吃到了骨头,要嚼碎嚼烂,吞入腹中。
头晕眼花的宁亦再次回神,谢盛正脱衣服,双手拽着衣角向上一提,人鱼线,腹肌在光线下被照的清清楚楚,他要去洗澡,这个念头在宁亦脑海里一闪而过。
宁亦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道:“谢盛,我饿了。”
谢盛脸皮一黑:“饿了就忍着,我惯着你?”
“我会胃疼。”
“疼死你算了。”
宁亦笑出了声。
“我连夜飞回来,你给我这么一个大惊喜,还和我说饿?”谢盛站在床头,露了个半身,“怎么不饿死你啊,沈宁亦。”
“不就是玩了一会吗?”宁亦不在乎的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仰着头看着谢盛,“我还没那么没品,想和徐蔺之那个麻烦搅和在一起,我刚刚贴近他的脸,他还真以为我要亲他。”
宁亦踩在了地上,弯腰,伸手勾住了地上的衣服,重新将其丢回谢盛的怀里,“我要和他早搅合在一起,就不会是现在了,况且他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真的一点也没觉得他要给我做局,挖坑?”
谢盛:“我问你确不确认,你说的确认,你还记得吗?”
宁亦的脸上的笑消失,恍然道:“谢哥,你之前好像告诉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我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是一瞬间才想到的,语气却格外的缱绻,“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谢盛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宁亦听到他说:“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我不想戴帽子,也不想成为笑话。”
宁亦拍了拍手,雀跃道:“那就很好喽。”
脏的衣服掉在地上,谢盛打了一通电话似乎是叫人送衣服过来,宁亦在他打完电话后,戳着手机歪着头装着可爱,对谢盛露出了八颗牙,“我很饿,所以,我不等你了。”
就这副样子,雷打不动的咸鱼姿态,死鱼不怕开水烫,谢盛:“你觉得我俩之间,谁更重要?”
宁亦毫不犹豫,盯着谢盛的瞳孔:“当然是我啦,bb。”——
作者有话说:[无奈]
第40章 只爱钱的庸俗炮灰(四)
“你想吃什么?”
“火锅。”
“不能在酒店吃?”
“我不想。”
“沈宁亦, 你是不是个麻烦精。”
沈宁亦双手一摊,一副我就要,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姿态。
大半夜的, 谢盛把掉在地上的衣服又重新穿回了身上,临走前给宁亦带上了棒球帽, 引的人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
“走吧,大明星。”
宁亦给谢盛一肘子,“阴阳怪气谁呢。”
“我阴阳怪气能有你阴阳怪气?”谢盛把宁亦的棒球帽压了压, “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不怕有人给你拍个照片上传?”
这一点, 宁亦还真不怕。
他名声算是已经坏的不能在坏了,除却演技不好但一直有戏拍,网友一个个嘴巴毒的说自己被资本做局了, sny为什么总能演男二,苍天何在。
其次,就是那些多到不能再多的花边新闻,鬼知道,他只是路过都要被嘴上一句沈某某与谁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然, 宁亦压低了一下帽沿,手搭在谢盛的肩膀上。
吹捧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宁亦的那张嘴和他的那张脸实在不匹配,温温柔柔的似乎看起来斯文至极, 实际上是确实灿烂的要开出花来,哪哪都生机勃勃的明媚。
“啧, 现在才想起我?”
“当然不是啊, 我绯闻在头条上挂着的时候,我没想起你啊,不是怕你麻烦吗?”
谢盛单手发了条短信, 宁亦走在前面,没等人,自顾自的向前冲,带着用不着的架势,气势很足。
上了谢盛的车,宁亦坐在后面,手里手机发出路线指令,他就摊开了四肢。
雪白的手腕耷拉着,冷厌的低着头,似乎不太高兴。
谢盛透过中央后视镜瞥了一眼。
宁亦这人坐车不坐副驾驶,说出事第一个有事的就是这个位置,晕车,车速快了会生气,也会吐,吐又吐不出什么东西。
毛病多的要死。
谢盛哼了一声,把后面的窗户开了点缝,将车速放慢。
谁会受的了他。
去的地方是个网红火锅店,宁亦兴致勃勃的坐在角落里,点了一堆的食物,上来之后,辣椒的气味钻入鼻腔,宁亦筷子夹个不停,谢盛没动。
宁亦也不管。
“你找徐蔺之做什么?”谢盛将肉下进锅里,嫌弃的看着正狼吞虎咽的宁亦。
宁亦伸出手,一张纸就递到了他的手心,他开心的向人笑笑,“徐蔺之说给我个角色,我就去了。”
“那你不知道跟我说?”
“你知道的,我和徐蔺之铁定不可能。”宁亦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毕竟里面有个池江鹤。”
谢盛面露古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吗?”
很明显的不信任,宁亦吃完了,不饿了,放下了筷子,才恍然大悟:“我忘了,你的白月光是池江鹤了。”
嬉皮笑脸的样子,唇被辣的鲜红,眼睛亮亮的。白月光白月光,温温柔柔的皮囊一动起来就有生气,有股折也折不断的韧劲,似乎手一摸,就会被扎的一手。
谢盛似笑非笑:“怎么了,生气了?”
他生哪门子气,宁亦高兴还来不及,辣的额头冒着汗,嘴上还一刻不停,手一抖,筷子上的肉掉了下去,满脸喜色:“哪里会,他可是我的财神爷。”
“你就不怕他知道你借着他的名义在……”
宁亦抬起头,眉眼一挑,倒不是觉得这句话有多冒昧,只是:“谢盛,我和他是过去式,他怎么想,我无所谓,只是……”宁亦笑了笑:“他如果知道你喜欢他的话,还找个替身,而恰恰,还是他前男友。”
“谢盛,他会不会认为你在恶心他?”
人笑的眼睛弯弯的,幸灾乐祸的挑衅。
宁亦现在回想,觉的他的人生就是场狗血剧。
和池江鹤在一起这件事情东窗事发后,他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女主那样的待遇,被男主妈妈拿着钞票甩脸,威胁着他离开他的儿子。
可事实上,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过池江鹤的妈妈,没有人找他的麻烦,一切都挺风平浪静的。池江鹤被带走,最后他出国的消息,还是宁亦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一切,就挺猝不及防的。
更狗血的是,他成为了他前男友的替身。
谢盛喜欢池江鹤。
他觉得他和池江鹤长的一个样。
宁亦定定的瞧着面前的谢盛,几年前还挺浑的人,如今大不一样,赛车喝酒泡吧,凌晨半夜不睡觉,打游戏打到天亮,没什么不好的恶习,就是爱玩,天南海北的玩。
宁亦仰头喝了一大口的可乐,冰到了胸膛。
最大的缺点嘛。
嗯,就是眼睛有点瞎。
谢盛伸出手,朝着他来,宁亦眼向下一压,烦躁、不耐溢于言表。
眉眼锋利的像一把刀。
头被揉了一下,不轻不重,谢盛说着话:“说话这么冲,我不生气,你还生起了气。”
宁亦不生气,就是烦。
伸手就拍开谢盛在他头上乱动的手,撩起眼皮看人,上一秒还笑嘻嘻的,现在就冷着张脸,说的话横冲直撞,一点也不过脑子:“我在酒店看到了池江鹤,他回来了。”
谢盛的脸色一变。
“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宁亦吃饱了,站了起来,俯视着谢盛。灯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唇被辣的发红,微微有些肿,看起来很好亲。
很软。
谢盛的手掌虚虚一握,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揉着宁亦头发的触感,不扎手,软软像在捏天上的云。
一个刺头,但实际上却软软的。
宁亦皱眉,似乎在说,你在想什么,嘴巴一张,“我为什么要想他,他可不是我的白月光。”
宁亦走的干净利落,谢盛在后面结账。
骗谢盛在家,却被抓包去酒店和徐蔺之的事,宁亦一顿饭之后,就瞬间忘记,躺在了床上,闭着眼。
谢盛就看着人迷迷瞪瞪的上床,要说的话全都没了,自顾自的给人把鞋脱了,脱了之后,顿了一下,把鞋扔的老远。
出了房间,手握在门把手上,谢盛刚要将门关上,就瞥见了未拉手的窗帘,视线在宁亦的脸上与窗帘上摇摆,最终认命的拉上窗帘。
熬通宵打了三天的游戏,没通告就往死里玩。
将房门轻轻的关上,谢盛去阳台抽了根烟,手机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他发了一条消息给一个头像是只橘猫的人。
x:【你回来了?】
人没回,谢盛抖了抖烟灰,微微侧过身。垂着的眼,还是没耐着性子又发了一条。
x:【看到回个消息。】
x:【怎么想要回国?】
谢盛得到回复是在他洗完澡后,擦着头发出了浴室,滑动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是池江鹤发来的信息。
c:【今天刚回来的,回国处理一些事。】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滴落的水珠落进脖子里,谢盛久违的感到了凉,他的手指点击,他问:【你还会离开吗?】
x:【不确定。】
谢盛没有结束话题,自从池江鹤离开前往A国,他们之间就几乎没有聊过什么,再上赶问,大约会引起人的戒备心。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那么的友好。
一个人人夸,一个混日子,风格气质不搭,但也能玩,就是不过如此的交情。
x:【听说你在国外出车祸了,这些年,还好吗?】
这件事早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池江鹤盯着这段话:【还不错,怎么突然这么问。】
x:【你回来了,总要聚聚,喝个酒什么的。】
c:【还是不用了,最近几乎都没什么时间。】
谢盛没在说什么,一个哦字就那么发了出去。
半夜醒来,去客厅倒杯水,谢盛就看见了坐在地毯上,盘腿坐着的沈宁亦,人已经换了衣服,一套短袖素色的睡衣,白到发光,低着头,双手拿着手机。
走过去,谢盛闻到了橙子的味道。
屏幕是暗着的,宁亦操纵的人物躺在塔下,右上角显示的战绩分外的凄惨,1-9-2。
盯着战绩,宁亦的牙咬的很紧,脸颊微微鼓起,捏着手机的手在抖,指尖发白。
左下的信息聊天框弹出了一句话:【射手,你不会你为什么要选一个阿离,碰见你,真晦气。】
屏幕上的阿离已经活了,宁亦没动一下,似乎在挂机。下一刻,一只胳膊伸到他的眼下,手掌与指节都格外的大,夺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宁亦一抬头,眼珠子一转,就见了半裸着的谢盛。
倒三角,腹肌流畅,人鱼线埋入宽大的裤子里,妥妥的男模身材。
只是一眼,宁亦责怪的话张嘴就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语气比平时降了一个调,气势不足,有点显可怜,谢盛坐了下来,轻笑出声,戏谑的看着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画面:“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横,被说了,怎么不骂回去。”
宁亦撇嘴,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我的确菜了。”
谢盛:“哟。”
宁亦很少认错,几乎只要是触及他自己,那就是天大地大,谁都不如他大,如今这样,谢盛还真是稀奇。
“这么晚还不睡觉?准备修仙?”
宁亦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睡不着。”
“打了三天游戏,还打,觉得活够了?”
这人的嘴和他的嘴差不太多,宁亦头疼的看着手机里的阿离,“我想上个百星。”
谢盛:“1-9-2上百星?”
宁亦没理会他的嘲讽,坐在了一边,看着谢盛的操作,行云流水,就是没什么用,三路高地都破了,经济落后一万,没什么翻盘机会。
“不行?”
调子上扬,就像扬起的小猫尾巴。
谢盛:“你觉得这把能赢吗?”
这句话落,宁亦就见到了自家打野躺在了中路,由此,他的出了结论,“不能。”
谢盛挑眉:“是吗?”——
作者有话说:替身+失忆吧[点赞][狗头]
我的指导老师只回复他知道的,他不知道就通通忽视,坚决不回一个字[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