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脚踝上的触感犹如野兽呼出的浊气,痒痒的,胡淼淼足尖蜷缩,和原形一样伸腿蹬他,可是男人的大手刚劲有力,愣是没被震撼分毫。
“有多厉害?”他将猎物拖到自己掌控范围,几乎笼罩住她整个身体,恶劣地看她在做无谓的挣扎。
这种姿势,胡淼淼极其没有安全感,但话语都说出去了,狐也是要面子的。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眼神发虚,“就……让你欲——罢不能。”
胡淼淼虽然是狐族,但在狐族躲那些雄性都来不及呢,食不饱腹,怎么可能学乱七八糟的。
她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 ,山鬼的故事源源不断,虽然很多都被口口了,但是胡淼淼还是能窥探一二。
比如成婚,是要洞房花烛的,而且话本里面说,洞房花烛会是很浪漫的事情,让雄性和雌性彻底拥有彼此。
胡淼淼抬头,学着话本里的描述,用纤细柔软的手臂环绕住男人的脖子,鼓起勇气,“来!”
大大方方的,狐狸给足了台阶。
另一边,琛王和皇上不知谈了多久,才妥协放了三王府的人。
皇上鼻子都气歪了。
老三成亲,但他身为皇上不能亲自到场,随便派个太监去赏赐了点东西,就没怎么理会,今天上早朝才意识到朝中大臣少了大半,剩下的全是琛王余党。
让贴身太监富贵去打听,才知道是被胆大包天的琛王给扣押起来了。
皇上登时龙椅坐不住了,宣君泽琛责问,二人掰扯半天,他又不能拿他怎样,甚至达成不平等协议,刚把人送走,正头疼呢,就听说胡将军回京了!
眼下战事不多,边关也不用随时派大将镇守,但……
富贵有眼力劲儿,他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让大将军明儿再来?”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让他进来。”
皇上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耐,但想到边关还需要胡家镇守,还有昨日的事确实是他们皇家理亏,只能应付了。
胡将军,也就是胡淼淼的父亲胡正阳此时正在殿外等候,本来还要两天才能到京城,但是家里突然传书,他的宝贝闺女竟然大婚之日出事了。
信中字迹潦草,因为慌乱,并没写那么详细,胡正阳下意识以为是三王爷让她闺女受委屈了。
就此快马加鞭,差点累死他的战马,连家都没回就跑皇宫找皇上评理了。
但……
刚才过去的那个是琛王吧?
琛王竟然和他问好?
这让忧心忡忡胡大将军一阵毛骨悚然,琛王是受什么刺激了?
胡正阳脑中闪过很多问号,正想着,殿内门被推开,老太监走出来对他笑道:
“胡将军,请~”
胡正阳脑子一根筋,也就在战场上才会活络起来,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还是先问问淼淼的情况再说,要是三王爷那小子敢欺负淼淼,他豁出老命也要讨个说法。
大老粗忽略心中的古怪,跟着太监富贵走了进去。
行礼之后就忙开口说出目的。
“皇上,听闻三王爷和淼淼出事了?敢问淼淼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胡正阳瞪着眼珠子,就差直接说“老子闺女那么好,错哪了大婚之日就出事了。”
皇上一顿,叹了口气:“胡将军可了解了经过?这次牵连了琛王,朕也没办法决定了。”
他绝口不提三王爷对胡淼淼做的事情,而是把事情引到了君泽琛身上,希望能拉开一波仇恨。
皇上还需要胡家做事,当然知道胡将军的脾气,自古武将的通病,就是倔,要是闹掰了,他也要头疼一阵子。
谁知,这波仇恨拉对了。
胡正阳的表情有些懵:“这和琛王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皇上这回真惊讶了。
随即反应过来,按照将军哲冲动性子,知道爱女受委屈,肯定来不及了解详情,就来他这讨债了。
还真是莽撞!
不过……
莽撞也有莽撞的好处,皇上收琛眼底的冷意,站起身,绕过桌案走了下去,拍拍胡正阳的肩膀,语气之中带着无奈:“哎,琛王最近越发没分寸了,在老三大婚之日公然抢亲,还把朝中官员囚禁在了三王府,要不是今天早朝朕发现少人,还不知道此事呢。”
“什么!”胡正阳大惊失色,淼淼被琛王抢走了?
这还得了?
“皇上,琛王岂敢……”
皇上抬手打断他的话:“朕没办法,朝中大半势力都站在琛王那边,此事还要斟酌一下,不如爱卿亲自去琛王府要人试试,你劳苦功高,他应该不会不给面子的吧?”
一旁的富贵连忙低下头,皇上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什么劳苦功高,琛王不给皇上面子,给胡将军面子?
那不明摆着……
胡正阳再耿直也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背后沁出一层冷汗,“皇上哪里话,琛王嚣张至极,怎会给臣面子。”
胡将军不知怎么走出宫的,一路上混混僵僵的,来到了琛王府,王府的侍卫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不用通报,直接把他带到了王府正厅。
那边,琛王君泽琛早已等待多时了,见他过来,站起身对他颔首:“胡将军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坐下饮口茶我们慢慢谈!”
要是之前,能得堂堂琛王请喝茶,胡正阳一定受宠若惊,然而现在知道自家闺女被他带走了生死未卜,心中有股火气,根本不对他客气,直截了当问:
“淼淼在哪?”
“哦,将军不累吗?不愧是战场上英勇的武士,敌人头痛的对象,果然非凡!”
胡将军:“???”
“不过将军年岁已高,是时候纵享儿孙之福了,本王能做到了,必将竭尽所能……”
胡将军听到这怒了,之前进宫没带佩剑,只能抄起椅子当剑耍。
去你奶奶腿的年岁已高,去你奶奶腿的儿孙之福,去你奶奶腿的琛王,司马昭之心都写脸上了。
这只猪想拱自家白菜,比君子华那小子还不要脸,不管怎样,那小子相处三年才拱的,而琛王连淼淼面都没见过,上去就抢亲,儿孙都想好了。
胡老父亲心里骂骂咧咧,手上的椅子轮的虎虎生威,颇有一副不砸死你就不罢休的架势。
一旁的下人们包括管家,淡定的躲到一旁,就见自家主子迎刃有余的对付老丈人。
虽然王府戒备森严,纪律严谨,但并不妨碍他们八卦,王爷那点小心思一夜之间都传开了,王府人人都知道他们是有主母的人了,面对主母的父亲,emmm……
打吧,狠狠的打,反正……
也打不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府正厅一片片狼藉,上好的金丝楠木制作的桌椅,开片青瓷茶具,都被砸的稀巴烂,胡正阳停下了攻击,诧异的看着君泽琛,他的武功都是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磨炼出来的,而这个凛王不仅躲过了他的攻击,看上去还很轻松?
君泽琛不躲了,淡淡的看着他:“你打吧。”
胡正阳吐血,这种“你打吧,打完了你闺女归我”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你抢完亲还委屈上了?
胡正阳手中已经挂掉的椅子一甩,沉重的哼了一声:“我们好好谈谈。”
君泽琛鹰眸一亮,让下人去把其他房间的椅子搬过来,二人就在废墟中谈了起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您放心吧,我会对淼儿好的。”
好个屁,胡正阳差点又要打人,但这次他忍了忍:“淼儿和三王爷情同意和,容不得你……”
还不等他话说完,就感觉君泽琛气势变了,一直和和气气的琛王,就连他动手多和颜悦色的琛王,在这一刻竟然变脸了。
君泽琛脸色阴郁,眼中惊涛骇浪在翻滚,那种负面情绪再也藏不住,可怕的就连征战沙场的胡正阳也忍不住心惊。
“什么情同意和,那个东西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君子华他算什么东西敢和本王挣,淼儿是我的,没有人能抢走,就算你是她父亲亦然!”
他的声音像是野兽低吼,警告着,胡淼淼是他的猎物,谁都不许碰,哪怕是胡正阳也一样。
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她离开他。
周围的一众下人瞬间跪倒在地,不敢去招惹盛怒之中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君泽琛正欲攻击,但认出是照顾胡淼淼的若冰,动作一顿:“什么事?”
狂风暴雨,在这一刻竟奇迹般的好转了,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
若冰一窒,见到王爷好转,才道:“王爷,胡姑娘找您。”
胡正阳:“我要见她。”
君泽琛没听见,直接无视他,抬步就走,只不过在到门口的时候,他一顿,侧头:“刚才多有得罪,胡将军见谅,有什么事改日再谈。”
这次,他都也不会的走了,胡正阳想要追去,却被刘管家拦住。
“胡将军还是请回吧,惹恼了王爷,可就不好了,毕竟胡姑娘还在琛王府呢。”
这句话,成功让他止步,看着君泽琛的背影气的牙痒痒。
“我就放在这了。”碍于小狐狸下不来地,君泽琛把石桌搬到床边,递到她伸手可得的地方,说:“吃完了记得上药,我就在门外,如果你上药不方便就随时叫我。”
男人一口一个上药,只会让胡淼淼更加恼怒,她催促臭男人快出去,别在这里瞎念叨。
等他走后,胡淼淼扶着老腰磨磨蹭蹭凑过去吃饭,等上药的时候别提有多羞耻,一辈子骂人的词都用上了,结束一切她回去躺好,忽然她余光瞥见什么,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两根莫名物种的“头发”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明黄色被子上,十分醒目。
被子是新换的,怎么会有头发呢?
说是头发,可是又与头发不太一样。
胡淼淼撑着腰,拿起来对比一下自己的头发,疑惑不解。
这不像是头发,反而像是动物的毛发,比她的狐毛要粗很多。
什么时候落在被子上的?
第 52 章 第 52 章
家里出现奇怪的毛发,胡淼淼瞅着眼熟,如果她是狐形,高低得尝尝咸淡。
她仔细观察很久,对着门口的光观察,再悄悄伸出自己的尾巴比比划划。
突然,她灵机一动,这不是好狗的毛吗?
她那被掩埋的初恋活着的时候动不动就送有狗毛的食物,她三天两头从鸡汤、烤鱼里面拔出来黑色的狗毛。
只是被子明明是新换的,怎么会有好狗的狗毛呢?
难不成是在哪个角落蹭上去的?
她赶紧收拾收拾,把狗毛藏在床底下,心虚地看一眼门口。
新婚夜在床上发现初恋的狗毛,被嘬嘬发现不会生气吧?
胡淼淼心里藏着一只狗,纵然和君泽琛成婚,早就想把狗挤出心门,可心不由己,她就是一只渣狐,一时半会还真挺困难。
她幽幽叹口气趴回床上躺着,尾巴悄悄在被子里舒展,没一会便因为疲倦再次睡过去。
天边微微放亮暴雨不知何时停止,空气中夹杂着雨后清香,洞外有人焦急地喊叫,洞中两道身影拥抱彼此。
等等?众所周知,京城胡家生意越做越火,各种领域都有涉及更是出名的皇商,宫廷御用瓷器,都是出自于胡家,说是京城首富也不为过。
他在商贾之中一骑绝尘,当年不少人想跟胡家联姻,然而胡家家主娶了一个书香门第贤良女子,成亲当天声称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不少女子更是让人失去联姻的机会。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把注意打在胡家其他人身上。
梁家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家世代经商,算小有名气,跟胡家联姻后地位更是蒸蒸日上,发了一笔横财。
作为梁家唯一的嫡亲少爷身价自然不一般,梁家恨不得把他当眼珠子疼,自幼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脾气嚣张跋扈招惹过不少是非。
梁昌荣阅女无数,从未想过有一天,竟在自己表妹身上栽跟头,被砸得头破血流。
他醉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一醒来捂着脑袋砸了满屋子东西。
“废物,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让她跑了。”
众人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暗地里嘀咕,还不是少爷自己,说要玩个尽兴不让他们伺候。
被胡小姐砸得重伤,到底谁是废物?
当然,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想想,面上却劝解:“少爷,您放心,昨天肯定是意外,胡小姐……”说话的人灵机一动:“胡小姐在跟您欲擒故纵,像您这样英明神武,俊逸非凡的,她怎么会拒绝呢,肯定是昨天晚上害羞了。”
这个年代下人阿谀奉承乃常事,梁昌荣算不得丑陋,可也跟所谓的英明神武,俊逸非凡挂不上钩。
他长年混在花街柳巷,身体消瘦,五官还算可以,细眉细眼,眼底淤青却十分醒目,瞅着就让人十分不舒坦。
此时,他头上包裹着白纱又隐隐有血迹渗出,外表受伤,加上酒的后劲儿,让他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烦躁道:“那贱人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看来心眼不少,在本少爷面前故作清高,等本少爷娶了她,必定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
“少爷~”
一声凄厉的哀嚎打断了他的话,吵得他头痛欲裂,正要呵斥,却见小六灰尘扑扑,衣衫褴褛顶着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犹如被人类喊打的灰耗子哭喊着跑进来。
“少爷,您可以为我做主啊。”
“怎么回事?”梁昌荣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带着兄弟花天酒地,除了那些世家公子惹不起几乎横着走。
所有人都知道小六是他的人,把小六弄成这样岂不是打他的脸?
此时的小六一把鼻涕一把泪,嘴好像啃了泥肿得皮肉外翻,张嘴牙上还有泥土,他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打磨铁皮,难听得要命。
“少爷,我去给你熬醒酒药,结果碰见了胡小姐,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打碎了您的药,对我拳打脚踢,按着我去吃地上的药渣,少爷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这明摆着没把您放在眼里。”
小六虽为奴才,但从未收到过如此屈辱,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一股脑说了出来。
本来就有火气的大少爷一听,顿时恼怒:“这贱人,她怎么敢?”
小六:“何止啊少爷,她还捡回来一个男人细心呵护,说……”
“说什么?”
“说是个男人都比……您强,胡家都是她说的算,您莫要癞□□……吃天鹅肉。”
轰隆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他火冒三丈。
见他动怒,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终于,他一拂袖,咬牙切齿:“走,我倒是看看,那个贱人找了个什么货色的男人,敢跟本少爷作比较。”
胡淼淼倏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红的有几分诡异的容颜……
男人看起来瘦弱高挑,重量却不轻,正压在她的肩膀,她能清楚地感受他传递的热度,以及结实紧致的肌肉。
胡淼淼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他除了身体散发着高温,以及不正常的脸色,竟然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高烧,他寻找热源,如同毫无意识的小动物一样凑在她身边,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乖巧,好像一只收敛利爪的大型狐狸,倒是有点符合胡淼淼的审美。
末世的生存习惯,胡淼淼早就忘了什么男女之防,自动忽略掉他粘着自己的不妥之处,而是饶有兴致观察某人,似乎在奇怪他的生命力怎会如此顽强。
清晨的光通过洞口,照耀在女人小巧的脸上,她五官完美精致,眉眼仿佛天生淼笑,透着几分俏皮,唇角不似其他女子那么薄,反而有一种别样的丰满,勾起来的样子,能软入人心坎。
当然,如果被人知道,她此时在想怎么弄死男子的话,一定很惊悚。
丫鬟夏小荷搜索山洞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瞬间双眼淼泪:“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夏小荷父母本是乡下人,家庭还算富裕,七岁那年父亲进京考取功名,未曾想功名没考上,反而迷恋上了赌/博,欠一屁股债,还把她和母亲卖进青楼。
母亲掩护她逃跑,死在那些人手里,她在逃出去后被胡老爷所救。
可以说,夏小荷从七岁起就跟着胡淼淼了,她脾气比较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但对这个小姐的情分是真心的。
昨天半夜她听到小姐房间有响动,本来打算去看看,被香夫人带人拦住耽搁不少时间。
香夫人是小姐的姑姑,表面上叮嘱她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可夏小荷在胡家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平时对小姐嘘寒问暖,老爷去世后,更是把小姐看做表少爷的人,如果不是小姐一直在孝期,指不定已经被他们……
夏小荷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跑到小姐房间,结果小姐失踪,表少爷倒地不起。
一时之间,整个山庄陷入混乱。
她知道,一定是表少爷做了什么,然而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们连夜带着人搜山,一直找到早上,才看见这隐秘的洞穴。
看见胡淼淼安全无恙,夏小荷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这才注意到小姐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瞬间大惊失色:“小姐?”
她自觉后退几步,想要挡住身后的洞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寻找胡淼淼的人有很多,他们几乎跟着夏小荷脚前脚后进来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见了,顿时一阵哗然。
他们的小姐彻夜未归,却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鬼混在一起?
承启国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一切都是权力说的算,只要有钱,女子偷偷去逛小馆的也不是没有。
然而暴露在人前,还是令人感到不知羞耻。
当事人表示很淡定,懒懒地抬了抬手,把身边的男人推开,对他们道:“愣着干什么,抬回去。”
抬……抬回去?
众人这才看见男子的惨状,顿时到吸了一口凉气。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结果男的走不了路了?
这几百年来无数妖女试图往他的寝殿凑,并非只看中他的样貌,毕竟妖族样貌很好,威武精壮的男妖不再少数,只不过像他这样身份地位以及修为的很少。
他那几百年不曾破戒的元阳,能够抵过妖族修行二十年的修为。
小狐狸才多大年龄 ,至今刚成年,他元阳的修为都比她年月大,难怪会吃不消。
不想还好,一想到小狐狸的年龄,君泽琛揉了揉眉心,暗骂自己确实禽兽。
他一边叹息,一边将手覆盖住她的腹部,化解那未消化的力量。
胡淼淼对此并不了解,只觉得浑身通畅了,她舒舒服服地蹭了蹭君泽琛的胸膛,小声嘀咕一句什么。
君泽琛的动作一顿,抿紧唇角,板着脸凑过去偷听。
小狐狸一定做了美梦,唇瓣都是翘着的,呢喃的那两个字,就像是软软的棉花糖,甜到人心坎,入耳即化。
“夫君……”
这一刻,似有无数的烟花在脑海中炸开,胸腔更是澎湃万分,君泽琛的眼神墨绿,如同锁定猎物,瞬间盯上了她的脸,一对儿黑绒绒的狼耳刷地冒出来,竖得笔直,甚至因为出来得太快,抖动掉几根狼毛。
第 53 章 第 53 章
狗毛。
胡淼淼最近发现很多狗毛,狗毛无处不在。
床上被子里、地毯缝隙里、以及她的床底下,虽然数量很小,就只有几根,好像是被人遗落的不易察觉,可是胡淼淼对狗毛挺敏感的,她觉得狗毛就像是蟑螂,当你发现一个,就等于有无数个了。
因为好狗的关系,胡淼淼很心虚,一直没敢和捉妖师说。
而且自从某天她醒来,君泽琛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儿,只要君泽琛在,那么他的眼神会如影随形,怎么说呢,让她有一种肉包子被狗盯上的错觉。
只不过这条“狗”并没有对小狐狸下手,两个人婚后相处还算和谐,相处的气氛却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偶尔对视,眼神会黏在一起,对视的空气都是粘稠的。
膳房的药炉被打翻,胡淼淼也失去了为“亲亲未婚夫”熬药的兴致,琼山距离京城还有两日路程,按照那男人的伤势,根本坚持不到只能静养一段时间,山下有一小镇唤作响水镇。
派人去镇里按照大夫的药方抓了几服药,买了新的药炉,勉强熬了一盅药端了过去。
君泽琛伤势的血已经止住,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看起来身体依旧孱弱,胡淼淼再次去的时候,他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午后的阳光透着水汽,斑斑点点照在床上。
男人睡姿笔直端正,双手叠在腹部,墨发乖巧地披散在周身,犹如一幅展开的水墨画卷,他睫毛浓密纤长,在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唯一有一丝血色的,大概就只有那薄而殷红的唇,细看一下,仿佛沉睡过去的……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似有所感,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瞳仁浅浅的,带着浓重的不安,当他视线落在胡淼淼身上,竟然流露出一种归属感,眼波流转,整个人明媚了几分。
“你来了。”
好听的声线不难听出浓浓的依赖,好似濒临死亡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眼里只有那淡蓝色的倩影。
胡淼淼恍惚一瞬,本想敷衍了事,随意喂点药让他凑合凑合活的心态随之一遍,笑眯眯对夏小荷招招手。
“药给我吧,我喂他。”
“小姐?”夏小荷有些错愕,小姐在路上不是还说,亲自送药意思意思就走,不必浪费时间的吗?
难不成……她虚瞄一眼床上那位,顿悟。
这男人往这一躺,小眼神儿一勾,这谁受得了啊。
虽然不知道来历,但是总比表少爷强,反正小姐有多是钱财捡来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也好拿捏。
思及此处,夏小荷欢快地把药碗递过去,下一秒,就见小姐走到床边,温柔地把药匙递到男人嘴边,用古怪个音调开口:“来,大郎~该喝药了。”
君泽琛也觉得这话有点……瘆得慌。
本能告诉他入口的东西都应该检查一遍,他眼底闪过一抹什么,再次抬头,缓缓张开了唇,苦涩的药汁划过唇角,他轻轻抿一口,眼角便渗出了水雾。
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如此。
白瞎了这脸,胡淼淼不赞同:“阿冤,大丈夫就要大口喝酒大口喝药,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喝药怎么行。”
男人闻言眉宇紧蹙,坐在床上,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她,试探性开口:“姑娘,你我真的是未婚夫妻吗?”
胡淼淼心生警惕,面上不动声色,“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当初可叫我小之之,怎么转眼就忘了。”
她眼型弧度恰到好处,类似桃花眼,上眼尾弧度好似一弯新月下垂,认真的时候是无辜的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上翘,瞳仁黑白分明布灵布灵地仿佛会说话,此时控诉床榻上的某位负心汉。
任谁看了良心都会受到谴责,男子好似陷入其中,看了眼她一直端在自己面前的药盅,不知所措:“你别多想,我就是想……既然我们是未婚夫妇,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应景一些,来表达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
他支支吾吾,欲语还羞地盯着她,眸光闪烁,原本惨白的皮肤硬生生憋红了,胡淼淼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见他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自己脸上,收敛了演技,勉强维持笑意:“说人话。”
君泽琛的视线落在她唇上,她的唇形状精致丰满,杏粉色透着晶莹,是天生的微笑唇,亲和力很强,他羞怯:“之之,我怕苦,你换一种方式,可能就……”
他话没说完,但一举一动格外扭捏,眼尾上挑,面带潮红,瞳仁却清纯之中带着小坏,仿佛是顽劣的孩子想要讨糖。
夏小荷站在一旁一头雾水:“小姐,什么意思?喝药还有其他方法?不都是用嘴喝的吗?”
当然有……
胡淼淼唇瓣都快被盯破皮了,她连最后虚与委蛇都维持不住了,漂亮的眸中隐着危险。
男人这种东西果然就是皮痒,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下.半身思考。
哪怕是失去记忆,也难逃色/胚本性。
一时之间,胡淼淼对他失去了兴致,面无表情把药碗递给夏小荷,恰巧,房外正好响起一阵嘈杂。
“阿冤,若是再耽搁,你这药可就喝不成了。”
她白皙晶莹的指尖轻晃动,药匙掉回盅里,药汁泛起淡淡的涟漪,好似有什么暗藏的东西被摊开……
不过一个捡来的男人,还曾对她有杀机,没直接取他性命都是她脑抽。
胡家那些人,她找个挡箭牌不过是想避免一些麻烦,如果这个男人更麻烦的话……
指尖一松,刚才还试图“抖机灵”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
“之之,你别生气,我喝。”
见他“乖乖”服下药,胡淼淼脸色稍缓:“这才对,你在这乖乖待在,我去去就回,伤口若是疼就喊人帮你上药。”
她微微站直了身体,“走,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尚未回京就如此不安生。”
夏小荷回神,连忙端过君泽琛喝完的盅具,不安跟着走了出去。
并没有看见,床上那虚弱的男人目光渐渐若有所思起来,他手抵在腹部一处,倏然弯下腰,喉结滚动方才饮入的液体,尽数吐入床下阶梯的盂中。
胸前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渗出丝丝血迹,他恍若未闻,径自下床走到桌边端起茶壶,稍微嗅了嗅,确认无问题后倒入盏中漱口,上挑的狐狸眼,移向门外,轻轻眯了眯,浅色的瞳仁里,全然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无害清纯……
“你怎么还在摆摊,最近多事之秋还是回家避难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躲到哪去?能活一天是一天,听说三皇子性情温和,他若……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和七殿下……”
“嘘,那位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短短几天,承启国的天变了。
承启国有两百年历史君家世世代代掌控在手里,然而没有真正地长久到永昌帝这一代明显出现了问题,上有帝王昏庸,下有朝臣污.贿,皇后一家独大破坏了帝王平衡之术,还有一些昧着良心的商贾压榨百姓外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尽显。
前些日子,整个京城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太子心术不正暗地里结党营私,培养私兵,试图逼宫造反,一向优柔寡断的三皇子挺身而出把他斩于乾坤殿,私兵被围剿,母族被刑部赤卫队擒获。
说到刑部,本身应该由尚书省管辖却因为一人成为承启国的一把利刃,但凡落到那人手里,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传言他的手段层出不穷,烹人喂狗,剥皮做灯,无恶不作,哪怕生得一副好面孔,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小姐,京城的官爷让停下马车检查。”夏小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轻晃的马车走在队伍里面接受盘查缓缓停下,男人收回了视线。
胡淼淼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顺手在把杯子放回去,对夏小荷开口:“好。”
皇宫混乱刚稳定下来,依照男主小心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偏差,胡淼淼理解,左右她又没敢亏心事,刚答应完鼻尖窜入一抹馥郁的梅香,男人不知何时凑近:“之之,这是女子的马车他要是进来检查未免太失礼了。”
胡淼淼动作一顿,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得对。”
君泽琛点头,他现在身份不明直觉告诉他,既然被追杀过就一定是有仇家,万一是乱臣贼子被官兵检查出来等于自己送上门找死,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下一秒,胡淼淼笑容一收:“不过,这不是有你吗?问题不大又不是我一个人对我做不了什么。”
君泽琛:“……”
短暂的几秒,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起,他急中生智,倏然窜了过去……
小桌花瓶中的梅花轻颤,一朵花瓣缓缓飘落,如若有什么在心头炸开,花香越发浓郁,胡淼淼猝不及防被压在软榻上,肌肉紧绷只要他再敢有其他举动就先下手为强,心里那抹怀疑更深。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身份特殊……
并且在男人做饭的时候捣乱,生火差点把他衣服烧着。
君泽琛踩灭袍子上的火星子,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他。
他后知后觉,当初他的狼尾巴不会就是这么点燃的吧?
他脸一黑,“胡淼淼,你给我离火远点。”
他就说,活了几百年,怎么烤个火都能烧到狼尾巴。
第 54 章 第 54 章
君泽琛不愿意做的事情,会很冷漠,对某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像当初他对小狐狸没有感情,不解风情,又冷又臭。
当他对小狐狸有感情之后,会绞尽脑汁,犹如当年带领狼族侵占狐族一样,和诡计多端的狐族拉扯至今。
他喜欢小狐狸,小狐狸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脱他的手掌心的。
一切都是算计得来的,亦如现在,他原本只是想要小狐狸唤他一声夫君,傻傻的小狐狸上当受骗不说,还主动送上门来给他数钱。
她不仅会在夜深人静时,趴在他怀里唤他夫君,还比往日黏狼了。
因为一些事情在琼山耽搁多日,京城那边的老太太虽然不待见这个孙女,却也不想她出事,多次派人前来问话催促他们早日回京。
只是休养一段时间,君泽琛的伤口虽然有所愈合,但依旧好的很慢,身体也看起来十分虚弱,提不起什么力气,请来的大夫也查不出究竟。
确认他死不了,外加那边催的烦,胡淼淼没继续在山庄待下去。
该面对的也得面对,她隐约倒是有几分期待呢。
一大清早,胡家的马车准备就绪,山间鸟雀轻啼,阳光盛满芳华,空气中夹杂草木香让人耳目一新,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香夫人坐在马车内,时不时让人去下车去看看。
或许胡淼淼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下手并不重,她额头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彼时却依旧带着抹额,一双眉毛不耐烦的蹙起:“你再去看看,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说好的今天回京城,怎地还没出来,让本夫人等这么久?”
男女有别,哪怕是母子,梁昌荣也没跟香夫人一个马车,表情却如出一辙,他掀开车窗的帘子,不经意看见庄子门口,脸色更难看几分。
这些时间,他经常去找胡淼淼,想确认那日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梁家虽说很富裕,但到底比不过胡家,母亲从小就跟他说,只要舅舅没儿子,将来他娶了胡家小姐胡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届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拿胡家的钱贿赂一下王孙公子,没准能捞个官当当。
可以说,在香夫人日益“熏陶”下,胡家和胡淼淼,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结果到最后鸭子突然摇身一变化身天鹅,呸他一口,骂他是癞蛤蟆,转身投入其他湖泊中,附赠一片青青草原。
这让他如何相信? 那就是当朝七殿下,只是听闻他这次身受重伤足不出户,恐怕命不久矣。
当然,他们可不敢乱说,毕竟那人的狗,还在四处搜罗呢。
人见人怕的赤卫队不知抽了什么风,经常板着脸出没好像在找人。
马车缓缓停下,城门口一个个排查,胡淼淼百般无聊地靠在软塌上,古代马车自然舒服不到哪去,好不容易有享受生活的条件,胡淼淼不愿亏待自己,车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
流苏车帷挂在两侧遮挡住窗外的阳光,如软的锦绸铺在身.下,桌案上摆放有瓜果点心,车内没点香,而是插了花,一阵风吹过,隐约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
而她对面,男人却显得拘谨,君泽琛坐在车子的角落,漂亮上挑的眼尾轻眨,视线时不时扫过她,犹如小羽毛轻飘飘扰她一下,不等她去捉又调皮的划走。
胡淼淼假装没看见,双目半阖,一手拿着轻罗小扇扇风,另一只手捏起桃酥,准备放入口中。
君泽琛眼眸微微睁大了几分,红唇几次张开,又默默闭上。
这女人也太能吃了,从琼山下来,她的嘴就没停过,中途还停过几次车去填补点心……
男子看向那平坦的小腹上,为什么还那么平?
身为男人,有一个男人共同的劣根,那就是自信,梁昌荣不相信那女人会真的嫌弃自己看上其他男人。
在花楼的时候,那些姑娘哪个不是吹捧他仪表堂堂,貌比潘安,雄/风不凡?
在今日之前,梁昌荣一直没见过那传说中的野男人,更是对其十分不屑,不过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罢了。
然而,当看见自己表妹和野男人出双入对的那一刻,他明明恢复的脑壳翁了一声。
清风浮动在林中,阳光斜下,为那二人镀上一层金边,女子倩影窈窕,笑靥盈盈,男子暗红衣袍,丰神昳丽,他们站在一起,无端让人刺目。
那个男人……
梁昌荣一个没忍住,在马车里大骂:“公狐狸精!”
他的敌意过于强烈,“公狐狸精”似有所感,狐狸眼一挑,就看见了他。
短短几日,记忆空白的君泽琛没有坐以待毙,打听到了现在的处境。
琼山,位于承启国京城南边,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他在陵川被胡家小姐所救,相处三年恋上了彼此,碍于胡父死后孝期未过,婚事也就耽搁下来。
如今正是三年已满,他们回京城操办婚事,结果不想那天晚上,遇见觊觎胡小姐的登徒子,庄子里的下人被收买,他们走投无路打伤登徒子逃入山中。
他的伤势,便是当初逃跑路程中,路滑滚落下去,被山石撞的导致失忆。
对此,君泽琛怀有种种疑点,潜意识认为,自己不至于那么废物,连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况且身上有刀伤,非山石留下的。
可是,本能的又觉得,他确实在逃避追杀。
君泽琛没有声张,一直伪装无害的模样,保持着现状,不管胡淼淼说得是真是假,他都坦然面对。
毕竟,骗他的人,他不会心慈手软,他倒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目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让开,都给本少爷让开。”
梁昌荣铆足了力气踹开院落门口拦住自己的下人们,相较于在陵川三年孤苦无依的胡淼淼,这些年梁昌荣有香夫人宠爱,他没少在胡家产业作威作福。
琼山是陵川回京城的必经之路,他们母子二人早做打算把桩子中的人拿捏个遍,不然怎能堂而皇之对胡家大小姐心怀不轨?
庄子内,只有胡淼淼院落是自己带来的下人,西院的下人只是象征意义的拦了拦,没一会,梁昌荣便顶着满头绢帛,站在门前一掀袍子就要踹门而入。
他倒要看看,那个贱女人藏了个什么狗男人。
咯吱……
房门被推开,一芊芊身影缓慢走出,淡蓝色绣花长裙,做工精美,贴服在曼妙的身躯上,如云的鸦青长发随意用一只簪子固定,珍珠流速轻轻摇晃,阳光下的女子面颊白净,杏粉的唇瓣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新月般的眼眸上挑,看起来无害清纯,黑白分明的瞳仁倒映着男子踹门踹一半僵硬在原地,略微滑稽的动作。
她轻笑:“表哥这是?伸展运动呢?”
梁昌荣总感觉今日的她和昨夜的不一样了,明明看起来还是那张很好欺负的脸,愣是让他消了气焰,还……怪好看的。
他好色的心神一荡,沉迷于美忘了来的目的,下意识点头:“啊对对对。”
等等,什么运动?震惊!皇上驾崩了!
皇上登基那会,内有朝中腐朽不堪 ,外有敌国虎视眈眈,拼搏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换来天下太平 ,身体却每况愈下,终究没熬过这年开春,皇后与皇上感情深厚,竟丢下公主和小皇子跟着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噩耗,让朝中人心惶惶,为胡栖国未来担忧……
即将登基的皇子才七岁,长公主又……
长公主殿内,跟随皇上多年的公公宣布遗诏:“奉天琛运,皇帝诏曰,朕自知时日无多……”
接旨的女子一身素色宫装,头上只用白色丝带挽起,素颜朝天也难挡那精致艳丽的容颜,只不过此时她黛眉紧皱,粉唇烦躁地抿着。
烦!吵!
胡淼跑龙套生涯结束打算回家睡懒觉,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有人小嘴叭叭滴嘚啵嘚!
她有些头疼,往旁边一瞅,顿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大殿金碧辉煌,周围跪着一群人压抑着抹眼泪,而自己正跪在地板上,前面一个身穿灰黑色,手拿黄纸……啊不对,圣旨的人正在宣布遗诏,皇上不忍耽误公主豆蔻年华,孝期以月代年,守孝满三个月后赐予长公主府邸等胡胡。
胡淼被皇上骚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便是连陌生环境都被她无视了,她只觉得这皇上有点虎。
除此之外,还觉得这遗言不正经。
古代除了皇上,哪有公主缩减守孝时间的?
莫不是……这是一部无厘头剧?
“长公主,接旨吧~”五六十岁的男人面无白须,声音尖细,有些刺耳,他双手捧着圣旨递过去安慰胡淼:“皇上走了,您……节哀。”
声音挺逼真,配音演员出身吗?
胡淼绷直背脊僵硬地抬手接过圣旨,拿了一下没拿动……
她:“???”
老太监凝视她半晌,幽幽道:“长公主殿下,奴才知道您孝顺,不过其他事情心里苦闷就要发泄出来,多想想开心的事情,万万别憋坏了身子骨儿……”
德福是皇上身边的老人,长公主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乖巧可爱,长大了却为了镇北王家的臭小子牵肠挂肚费尽了心思,越发不守礼法。
眼下皇上去了,各大宗亲虎视眈眈,谁还能照君这对儿姐弟俩?
还不要靠着镇北王吗?
只希望公主懂点事儿,莫要再缠着人家世子爷吃力不讨好到时候得罪了镇北王,更何况孝期若是再搞出幺蛾子,可没人护着……
这边德福满心惆怅,脸上表情越发严肃,白花花的眉毛皱得死紧,映入胡淼眼帘之中,让她顿悟。
哦,她懂了。
皇上驾崩了,别人都哭,她不哭,老太监不满意,话里话外暗示她懂点事,这么多人看着呢,得意思意思是吧?
这她在行,她是十八线演员,线虽有点长,但也是演员啊!
哭戏还不信手捏来?
这事儿简单,首先颤抖下“娇躯”表示无法接受,其次能哭出眼泪就哭,哭不出来用手遮住眼睛,然后哼哼唧唧就OK了。
导演经常夸她哭戏好,能把死人哭活,虽然不知道现在啥情况,反正表演就对了!
于是,正在哽咽的众人冷不丁听到惊天一嗓,他们耳朵一震,头脑一清,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见公主一袭白衣似雪,娇躯剧烈颤抖,好像得了什么急症,一手拽着德公公手中的圣旨,一手捂着嘴,精致的脸蛋难受得皱在一起,眼睛红彤彤努力挤着什么……
“天!”
“快,传太医!公主伤心过度隐疾突发了!”
一时之间,谁还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皇上刚驾崩,小皇子尚未登基才七岁,可不能再失去长姐。
胡淼眼睁睁看着圣旨从她指尖溜走,所有人兵荒马乱……
“我不是……”不是隐疾……
“公主快躺下!”不知谁说了一句,胡淼眼眸微垂,下意识抓紧白衣,又瞅一眼地板,有些踌躇……
这衣服料子挺贵吧,躺脏了要不要赔啊,不过剧情需要,作为敬业的演员,胡淼腿一蹬,手臂一挥舞,眼睛一闭,举手投足之间努力让自己美美哒,白衣飘飘,如同坠落的蝴蝶——成功躺尸!
把贵妃榻抬过来,正准备扶着公主起身躺下的宫婢们:“……不得了,公主晕了!”
那都不重要了,梁昌荣尴尬地收回腿,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她身后,美色在前到底没了方才的气焰,阴阳怪气道:“表妹,你看昨天晚上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下那么大雨你一个姑娘家往深山老林里跑,这得有多危险啊,你看看你把我打成这样,亏我担心你一晚上睡不好觉。”
胡淼淼见他脸色别扭,眼底淤青,头戴的绢帛上还渗着血迹,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由得似笑非笑:“表哥,三年未见,甚是想念,你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表妹这颗小鹿乱撞的心,一时没忍住也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怎的还当真了?”
头被开瓢能不当真?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梁昌荣才意思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喜欢的人,绝对不允许被他人觊觎。
马车上那位,就是她的登徒子表哥吧?
君泽琛不动声色挡到胡淼淼身前,眼尾轻挑,透着疑惑:“之之,他是谁?是不是不喜欢我?”
胡淼淼发现,这男人穿衣服看起来消瘦,可往前这么一挡,竟然比她高那么多,还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她在他身后侧了一下头,才看见他说的那位,表情不变轻描淡写道:“这个啊,我表哥,他喜不喜欢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好。”
又来了这种感觉,嘴上说喜欢感情却出奇的淡,仿佛那看得见,抓不住的水,轻易就能从指尖溜走,君泽琛心里闪过一抹不悦,表面却不显分毫,而是勾了勾唇角,懂事道:“之之真好。”
他们越走越近,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尽数落入梁昌荣耳中,他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一向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当场下车去把那对狗男女抓起来暴打。
旁边的小六见此,连忙道:“公子冷静,冷静,还是先回京城要紧,等到了胡家,可就不是小姐说的算了,有老夫人坐镇,那男狐狸精难不成还能上天?”
小六被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少爷,胡淼淼从小最怕老夫人,回去自然有办法让她收心,先把人娶回来再慢慢调.教。
届时是圆是扁还不是少爷说的算?
梁昌荣放下帘子,咬牙切齿:“早晚让那贱人好看。”
男妖冷笑:“没用的东西。”
胡淼淼没有吱声,甚至觉得往日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冷的,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梦醒了,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初任狐欺负的小可怜,身后只有冰冷的石头,和身前肆意妄为的狐妖。
见她和木头似的僵硬不动,白青谛眼底的邪光诡谲,“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倔?”
他蹲下来,捏住小狐狸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当初如果乖乖从了我,不闹出那么大动静,又怎会落得这副下场?你再猜,如果不是本君纵容你,你又怎么会在狐族的手下活到现在?”
第 55 章 第 55 章
“你胡说,我能活到现在,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胡淼淼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能活到现在,全靠自己命硬和捉妖师的保护。
她的所有不幸都是男妖害得,却冠冕堂皇地说是因为他才能从狐族手底下逃脱。
“是吗?不然你认为,为何狐族有很多手段让你当场毙命,却一次次放过你?”
白青谛自认为很残忍地拆穿现实。
他捏紧她小巧的下巴,抚摸着柔软的小绒毛,“醒醒吧,是我让狐族手下留情活捉你,而不是捕杀你,毕竟狐族那么多女妖,我唯独喜欢你这样的。”
他凝视小狐狸的蓝瞳,“没错,就是这样,这种眼神。”
机关算尽的眼神他看多了,唯独这样清纯的眼神,让他一眼就沦陷了。
君子弧有些心虚,却见君泽琛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然后亲自端起茶盏,给女人倒茶?
“!”我屮艸芔茻?
君子弧瞪大了眼睛,那个揍他千百遍的家伙,竟然有一天亲自伺候一个女人?
宫里的下人是摆设吗?
君泽琛当然没听到某人之前的话,不然现在君子弧会好端端坐在这里?
已经下去和阎王喝茶了好吗?
君泽琛只是感受到某人视线过于恶心,想要去敲打一下,谁知道对方还很识趣,他很满意。
接下来又用死亡淼视扫荡一波,确定没人再看他们后,才伸出手抢过宫婢正要倒茶的壶,亲自为胡淼淼满上,又试了试温度,见温度尚可递给胡淼淼。
“路上舟车劳顿,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他声音轻柔,听到宫婢耳中让她一惊,下意识看向传闻中的琛王妃,实在不明白,不过是从王府到皇宫而已,怎地好似从北疆边关回来似的?
不过,当她视线落在琛王妃身上又有些释然了。
琛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生病了,传言中琛王妃是个病美人,未出阁之前一直在府中静养,众多名门闺秀聚集,都不曾见过胡将军嫡女,可见有多么金贵。
有那么一瞬间,宫婢觉得,能让琛王妃出席,是多么大的牌面。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宫婢连忙打住,这是皇上的圣旨,她这么想可是大逆不道啊。
当时听说琛王妃要嫁给三王爷,大婚当日三王爷不顾颜面欺辱王妃,琛王抢亲,众所周知,琛王性格阴晴不定,行事张狂暴虐,原以为将军府病弱的嫡女根本就活不了几天,未曾想到对方竟不淼自降身份,给王妃倒茶。
琛王妃好福气~
还不等宫婢感叹完,就感觉寒冷彻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宫婢一惊,一低头就看见坐在席位上的琛王,正凉飕飕瞪着她。
“滚!”
一个字,宫婢想也没想就滚了。
至于端茶送水?
开玩笑,命都要没了好不?琛王既然那么爱伺候人,就让他去伺候吧。
君泽琛看着那慌张跑走的背影微微皱眉,有些烦躁。
原以为警告男人就好了,谁知道一回头,一个端茶的宫婢,竟然一直盯着他家王妃看。
真是……
显摆自家娶到美娇娘的心思歇菜,君泽琛在这一刻后悔了。
胡淼淼结果茶盏,一回头就看见琛王正脸色难看,眼珠子逮谁瞪谁,好像遇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她微微一愣,有些疑惑:“怎么了?”
今儿一早不会挺高兴的吗?
一直到现在二人都不曾分开,胡淼淼并没看见有谁惹怒他……
察觉到她疑惑的视线,君泽琛收琛了危险气息,柔和一笑:“没事,就突然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
进沙子了,想砍人的那种。
距离这席位很近的众人:“……”
呵忒~
还不舒服?
眼睛不舒服你瞪我们干·鸡·毛?
“皇上驾到~”
在场的名门千金也已经开的差不多了,正在众人满肚子腹诽之际,一道道尖细的嗓音,从殿外传来!
一声接着一声,那抹明黄色身影终于靠近,满殿莺莺燕燕行礼。
按理来说,这古代男女席位是分开的,至少其他人是这样的,可是胡淼淼却被君泽琛护在位置上,成为殿内唯一一个异类。
皇上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一下,像是没发现一般走到龙椅上俯视众人,话语无意外是永恒不变的开场白,官员们连胜符合。
突然皇上话锋一转:“说起来,琛皇弟成亲到现在,可算舍得让弟妹出来散散心了。”
这声弟妹叫的有点尴尬。
之前某人曾下过一道圣旨,胡淼淼眨眼就从儿媳妇变成了弟妹,这种微妙感十足。
可皇上好像不知什么尴尬一般,哪壶不开提哪壶,台下大臣们都提他尴尬。
更有人下意识去看君子华,其中更是有一部分人见过君子华为了来历不明的女人处置将军之女,虽没胆子明目张胆看戏,但目光已经在双方之间游移了。
胡淼淼蹙眉,现在她极其不愿意让人总扯出于君子华的关系。
更何况,明明是给三王爷选妃,谈她为何意?
纵使心中有顾虑,可胡淼淼依旧没说话,皇上问的是君泽琛,并非是她,若是这时候抢话,难免不符合规矩。
青鸾殿占地面积甚广,皇上坐在首位,左下边是皇子排序到臣子,右手边则坐着皇后,其次才是一众女眷。
每人跪坐在一张长形桌案后,君泽琛与胡淼淼在一桌,桌案下没人看见一只大手偷偷摸了过去。
胡淼淼一愣,长睫垂落去看那只极其不端庄的手,正把玩着她的手。
君泽琛一边玩,一边随口应付:“某人不珍淼,本王自当有眼识珠。”
胡淼淼轻咳一声,某人还真敢说。
这不明晃晃当着人家面说他儿子眼光不行鼠目寸光吗?
君泽琛动作一顿,众目睽睽之下,伸出另一只手给她递茶:“润润喉,你身体不好莫要着凉了。”
众人:“……”
说出来可能不信,这绝逼不是哪个在朝堂之中和他们斗智斗勇的小疯批!
女眷那边,不少女子把视线从三王爷那边转移到君泽琛身上,目光逐渐惊羡。
以往名门千金只知道琛王是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 ,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未曾想到,能够见到魔头温柔的一面……
身为王爷,为王妃斟茶,还出言维护,说起话来丝毫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反而很动听。
就好似王妃是他含在嘴里怕化的明珠似的。
这让不少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原来,琛王也会好女色,那他们岂不是有机会?
犯不着吊死在三王爷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三王爷虽然很优秀,可是作为未来储君,说他冷漠吧,他又有点优柔,说他人好相处吧,又给整天挎着大碧莲。
和琛王比起来,这种独宠我一人的张狂劲儿,简直太有征服·欲了吧……
不知不觉间,女人们已经忘记自己参加谁的选妃宴了。
在她们蠢蠢欲动之际,正巧皇后把话接过:“琛王身体正值壮年,琛王妃身体孱弱,如何能伺候周到,不如借着这次选妃宴,本宫帮你物色物色人选?回去纳个侧妃也是好的。”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姑娘沸腾了起来。
华贵妃母子二人脸色低沉如水,这皇后怎么回事?
前段日子琛王抢君子华新娘子还不够,这次还要来?
明明是君子华选妃宴,非要扯什么来琛王,这明摆着要给君子华难堪。
就算君子华本身不喜欢选妃宴,也忍不住皱了一下浓眉,眼底闪过一丝抑郁。
华贵妃暗自瞪向皇后,却见皇上正好看过来,脸色不怒自威,让她心下一惊,难道是皇上……
皇上到底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以子华的名义,这件事传出去岂不又要成为京城饭后笑柄?
众人心思百转,而故事的主角心中却慌得一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佳人。
胡淼淼眉眼低垂,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之色,仿佛周围人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事实上确实如此,虽然在王府中,琛王待她极好,可在胡淼淼心里,他们只是交易关系而已。
更不会越过界限半步,感情之事,她并不想掺和,琛王不过是需要一个冲喜的而已,她呢?
从开始到现在,琛王帮助她很多,她又怎会去阻拦,万一这其中有琛王命中注定之人呢?
胡淼淼的态度让君泽琛有些酸楚,她就一点都不在意他吗?
哪怕……一点点?
他眸子一冷,嘴角却勾起轻狂的笑,“好啊~”
众人:“?”
好什么?
“咯咯哒!”你慢点,鸡追不上了!
鸡大妖下山找捉妖师回来救狐,捉妖师似对山上的一切早有感应,丢下鸡精,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他的背影瞬移,一闪一闪的,鸡精铆足了劲也跟不上,扑腾着翅膀原地跺脚,把翅膀当螺旋桨用,掉了一地鸡毛也在所不惜,希望能早点回去帮小狐狸。
虽然平时狐祖宗总是恐吓鸡,但是鸡大妖知道,它能活到现在,全仰仗狐祖宗,她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她要是死了,那捉妖师哪会管鸡的死活。
君泽琛先鸡精一步,他所过之处,压迫得四周空气都扭曲了,天空炸起惊雷,似警告,又似威胁。
男人统统无视,准确地循着小狐狸的气息冲过去。
强大的神识遍布整座山,他看见了。
他看见他的小狐狸在委屈,毛毛炸成蒲公英,眼睛泪汪汪,两只爪子害怕地搓在一起,嘤嘤哭泣。
他大步上前,一脚踹开血肉模糊的男妖,将毛绒团子捧在手里,轻轻安抚。
“有没有哪里受伤?”
第 56 章 第 56 章
小狐狸平时软软糯糯的一小团,现在受到惊吓整个狐都蓬松好几圈,圆溜溜的眼睛看见君泽琛的一刹那瞬间变成了荷包蛋眼。
今时不同往日,她后面有人了。
她委屈得说不出来话,颤巍巍伸出小爪尖指着男妖的方向,喉间发出犹如困兽的哽咽声。
君泽琛见她有些应激,捏着她的肉垫,轻声细哄:“别怕,是我不好,我回来晚了。”
狼族和狐族未开战之时,他离开会让红溯魇守着她,如今狐族狼族开战,成婚让红溯魇抽空回来几日已经很紧迫,山上只有小狐狸和山鬼和鸡精。
山鬼整日迷恋凡间的话本几乎不回来,鸡精又是个小废物。
他以为胡淼淼的修为可以保护好她自己,却忘记了,当一个人心中充满恐惧,空有实力是无法战胜的。
他不断给小狐狸顺毛,给她顺气,生怕她吓出个好歹。
胡淼淼确实很久没吃饱饭了,在末世资源匮乏,能啃上面包,都是求之不得,古代做饭技术虽然抵不过末世前,但总有自己的特色。
夏小荷带着几名丫鬟浩浩荡荡端菜进来,热腾腾的饭菜,配上胡淼淼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儿,让夏小荷叹息。
自从老爷出事后,小姐寝食难安,过不上一天安稳日子。
昨夜担惊受怕,想必是饿坏了……吧?他们踌躇不前之际就见大小姐开口:“怎么,我们的阿冤敢做不敢当,刚才的勇气去哪了?”
车帘再次晃动,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众人一愣,只见男子一身暗红色长袍,身段高挑挺拔,容颜浑然天成的瑰丽却不显得轻佻,他眼里只有女子的身影,那张似神似妖的脸庞鼓了鼓,浅色瞳仁透着淡淡的羞意。
“之之,我敢刚才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哦!腿软?”胡淼淼状似不经意道:“男人,动不动就没站稳可不行,下次若是跌入其他姑娘怀里我可就吃醋了。”
男人顿时慌了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急得眼尾都红了,胡淼淼压下心头的疑虑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继而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口:“内人胆小,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犹如晴天霹雳,大小姐外面有人了?
后面马车下来的梁昌荣脸都绿了,活像被抢走夫人的怨夫,若不是有香夫人按着他早扑上去干架了,君泽琛也没想到胡淼淼会突然这么介绍自己心头一跳,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面上却十分配合胡淼淼的说辞。
他心思俨然不在众人身上,而是回忆着之前赤卫队掀开帘子检查的时候,他假装摔倒扑在胡淼淼身上,没让那人见到他的脸,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知是敌是友。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低头看自己的“未婚妻”挽着他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是她内人,好像对他刚才的心思并不知情。
他暗地里打量四周,静静跟着胡淼淼身后走入胡府大门。
胡府在京城算是有名的商贾,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其住宅面积也很广,也十分有讲究,青灰色的转石路四通八达,东为尊,西为辅,南接客,北观景。
而胡家大小姐回来,竟被引进了及接待客人的南庭,胡淼淼本身不在乎胡府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是既然别人有意升起怠慢之心,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站在南厅四扇暗红色的扇门前,她停顿了脚步,众人也纷纷望过去,香夫人胡海香阴阳怪气:“怎地,回趟家,连路都不认得了?”
胡淼淼没有理会,侧身勾住君泽琛的臂弯,对众人问道:“怎么没见文叔叔?”
众人听到这名字,不约而同脸色僵硬下来。
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按理来说管家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他们特意提及。
可见管家略微特殊。
他是胡海林的结拜兄弟,比他们那些庶出兄弟的还亲,胡海林活着的时候特别尊重他,对方身世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老夫人都礼让三分,胡府从未有人真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胡海林死去三年,胡府一滩散沙,全依仗文管家,可以说,胡府的大权尽数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然而,胡府的众人不会觉得他会忍受胡淼淼被欺负,因为从小到大这位叔叔最宠胡淼淼,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了她去,如果不是胡家产业太多,他腾不出手,也不会让某些人觊觎他的宝贝侄女。
所以,胡淼淼一提文管家,胡府众人脸色都僵硬起来。
香夫人暗自咬牙,等她儿子娶到这死丫头就一步步架空了文信诚,一个外姓有什么资格掌管胡家?
夏小荷目瞪口呆看着胡淼淼三两口嗦喽没的鸡腿 ,整个人都陷入微妙的情绪。
不至于不至于。《裔族》
胡淼淼队长杨天表面上是一条糙汉子,实际上却有一颗中二的心,生死大逃亡还能顺一本小说,同时安利给她。
她看的不多,只知道男主叫君什么玩意儿,睚眦必报阴险狡诈善于伪装。
承启国永良帝年间荒淫无度,听小人远忠臣,差点架空了朝堂。
男主当朝七殿下,作为主角,小时候自然有一波凄凄惨惨的经历。
母妃艳丽无双,荣宠一时,而后被陷害与人通奸,能活到现在全靠幕后的师父支撑。
然后就是一波狗血的报复老片段,大仇得报,不愿管烂摊子直接丢给关系较好的皇子,遇见神医女主……
说是女主,可实际上全程没有亲密戏码,仿佛作者不会写感情线,男主中毒,女主解毒,男主生病,女主治病,妥妥一工具人。
男主唯一一次帮女主的,大概就是帮女主灭了胡家。
按照原著,胡淼淼穿越过来的原主没有躲开算计,嫁给了凤凰男表哥。
凤凰男占满男人劣根,到处招惹是非,调戏到女主头上,被男主灭门,原主走投无路一把火烧了闺房,上吊自尽。
胡淼淼只看了个大概主线,就觉得十分无趣把书丢给扬天。
要是知道能穿越进来,她就应该全文背诵。
“小姐,香夫人来了。”她亲自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自留三分,剩下的全部交给他。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发生细微个改变,若有若无的梅香散落在鼻尖,不知不觉渗透,流淌在二人之间,君泽琛掌心有些发烫,在胡淼淼看不见的情况下,浅色瞳仁中荡起一抹涟漪,掩藏深处的,犹如妖冶的邪兽,恣睢邪肆。
原来,她喜欢这种。
胡淼淼随众人回到琼山的那座山庄别院,刚打理干净自己,某些人就迫不及待上门来了。
她搜刮了一下原主记忆,优哉游哉拉开椅子坐下:“夏雨荷,有吃的吗?”
夏小荷:“……小姐,奴婢叫夏小荷,不叫夏雨荷。”
她倒杯茶,送到胡淼淼身边。
“小姐,慢点吃,您放心,等回了京城,文管家是不会再让人欺负您的。”
可怜的小姐,竟然用暴饮暴食来掩饰内心的不安,胡家不至于落魄至此。
蠢蠢欲动抄起羊蹄的胡淼淼眼睛都不抬一下。
夏小荷说的文管家,原主记忆中,好像是和胡海林拜把子兄弟,原主还得叫一声叔叔,胡家那么一大堆摊子需要收拾,那人神出鬼没,经常不在胡府,很难维护她,不然原主也不会那么容易嫁给凤凰男。
靠人不如靠自己,原主死时说如果有人帮她,付出生命代价都可以,占用原主的身躯非她所愿,她会让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胡家的东西,谁都别想染指。
至于书中的剧情,胡淼淼解决掉骚扰女主的凤凰男,还有男主什么事儿?
“小姐,您带回来的男子,我们已经派人医治,您要不要去看看。”
胡淼淼动作一顿,她倒是忘了,还有一个掐她脖子的狗东西需要收拾。
不想还好,一想到此,她摸了摸脖子,总感觉连吞咽都会有一种疼痛。
影响到她吃饭了。
“等会,让我好好招待招待她。”
让她康康,附近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埋了他。
吃完饭的胡淼淼侧身打了个喷嚏,对面的男人立即道:“怎么?是不是要生病了?”
他抬手想要触碰胡淼淼的额头,却被她不经意躲开,“没事,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狐的喷嚏可准了,以前连打好几个喷嚏,一爬草丛发现那几只小破狐狸正在骂她是没人要的野狐狸。
她狐疑地瞥了一眼男人,不会是他在骂狐吧?
君泽琛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半晌,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你今天胃口似乎不大好。”
以前一口气恨不得吞半个锅,和饿死鬼投胎似的,今日只是吸溜两口米汤,有几次君泽琛还发现她在嚼空气,疑似假吃。
“没什么。”胡淼淼低头扒拉碗里的汤,垂落的睫毛遮住眼底所有情绪。
小狐狸今日刚受到惊吓,说想一个人静静,他竟然真的抛下小狐狸,转而回来陪伴她?
胡淼淼不语,视线落在碗里,瓷碗光亮的釉面倒映着她泛红的双眸,只有她,能看见自己狼狈的眼神。
第 57 章 第 57 章
胡淼淼变了。
她最近的胃口不好,吃饭的时候经常走神,白日里君泽琛在家,她出去找山鬼看话本也不愿意和他单独相处。
有时候还会在外面吃,君泽琛做好了饭,她说吃完了。
君泽琛不语,沉默的收拾东西,和往常一样,到点做饭,她不吃,他就都解决掉,晚上照例铺床。
有白色的或者蓝色的狐毛,他不动声色藏起来,只不过有一天他在床上发现两根黑色的狼毛后,伫立了许久,才捡起来毁掉。
等胡淼淼回来,他面色如常,“最近家里闹了老鼠,黑色的,你如果看见别害怕。”
狐怎么会害怕呢,大黑耗子就在狐狸的食谱上啊。
不过以前胡淼淼在狐族,连老鼠都成精了根本抓不到。
用过膳后,胡淼淼来到西边最不起眼的院落,这个季节,阳光不会太灼热,柔和之中透着凉意,刚下完雨,空气带有一些潮湿,绿荫上浸着晶莹,山庄平时用来给胡家人落脚,西院倒是很少有人来,难免有些朴素。
但对于捡来的人来说,有住的地方已经不错了。
答复已经处理好男人的伤口,他伤势严重,正处于昏迷之中,胡淼淼进来看见这一幕。
阳光隔着窗花,洋洋洒洒晕染在男人白皙的脸上,昏睡中的美人一头让人艳羡的长发铺在床上,他鸦羽浓密在双眸出留下淡淡的影子,鼻梁挺拔,唇薄而红,艳得不诡异,仿佛绽放的罂粟,引人入魂。
夏小荷痴痴道:“小姐,您这是哪找的男人,比表少爷强多了,是打算带回去当姑爷吗?”
胡淼淼不为所动:“打算剁碎当花肥。”“你不记得了?”
看见他的神色,胡淼淼了然,不愧是小说世界狗血无处不在,一块石头都能把人拍失忆,如果不是知道现在正是主角帮兄长争皇位的紧要关头,这颜值,这剧情,胡淼淼都快以为他是主角了。
不过……翌日一早,胡淼淼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她从醒来后,恍惚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大小姐,老夫人命你过去一趟。”
哦,昨天为了安抚某个闹小情绪的男狐狸精,把这事儿忘了
到底谁是大冤种。
胡淼淼瘫在床上缓了缓,对自己能睡得这么安稳有些惊奇。
多年的习性是骗不了人的,在随时有可能跳出丧尸的世界,她三年不曾睡过一次安稳觉,来到这个世界,也就第一天晚上身体到了极限才睡一晚上,之后在山庄的晚上,都是睡一两个时辰然后梦中惊醒。
昨夜,和当初一样的就是,都有一个男人。
胡淼淼若有所思,难不成那男人还有助眠功能?
胡淼淼落在那张惊乱的容颜上,饶有兴致坐到床边,笑得不怀好意:“不要着急,慢慢想,我们有多是时间。”
女子淡蓝色裙摆在床上铺开,五官小巧秀气,美目淼笑流转之间似盛有星光,布灵布灵地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被吸引,继而产生信任。
对方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恨不得在床上刨个洞钻进去,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羞恼,犹如醇厚的红酒一般醉人,慌忙地憋出一个字:“琛……”
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我就记得一个字……”
“冤?”胡淼淼双手一拍:“大冤种的冤吗?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冤吧。”
冤种本冤:“???”
某人凌乱的墨发上仿佛有一只呆毛支棱出一个问号,胡淼淼假装没看见,扭头吩咐:“夏雨……小荷你再把大夫找来,给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胡淼淼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还需要确认一下。
好在今儿一早请来的大夫还没走,他来诊治一番,视线落在病人的脑袋上,惋惜:“这位公子如此俊俏,那位歹徒怎能下死手,身上的刀伤休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重要的是后脑不知怎么伤的这么重,公子能有神智已经是奇迹,恢复记忆怕是……莫要强求啊。”
罪魁祸首淡定道:“小荷,送大夫回吧,然后去膳房给他熬药。”
大夫开了外敷内服的药方便离去了。
待众人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二人,胡淼淼回头,见床上的“大冤种”正裹着被子,一副“这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他本身长得就昳丽,偏偏现在看起来好像掉到狼窝的羔羊,乖兮兮的,任谁都忍不住怜惜。
可惜,胡淼淼只想多欺负他两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她不喜欢麻烦,胡家一堆烂摊子觊觎她的后院,小说里那剧情怎么说的?
一些小说里男主讨厌莺莺燕燕,在没爱上女主之前把女主当挡箭牌。
女主没做错什么就遭到这种待遇,那这个男人可是对她产生杀意,废物利用怎么了?
思及此处,胡淼淼顺手掏出一块手帕,嗷呜一口咬住,凄厉道:“可恶,到底是谁跟我胡府过不去,你可是我的冤冤未婚夫啊。”
简称怨夫。香夫人想起来了,当年她是胡家庶女,少时没少看老夫人脸色,而老夫人有一个特宠爱的侄女王梦瑶。
王家不如胡家有钱,可凭借着老夫人的关系,一个小门小户之女,时常住入胡家,过得比她这个胡府庶女还好。
胡家之人都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肥水不留外人田,自古以来表哥和表妹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胡海林竟然结识了一个满身书香气息的女人,并且不顾老夫人反对把她迎娶进门。
老夫人性格一向强势,儿子未能按照她的意愿 ,没少给新媳妇好脸色。
然而自古以来三妻四妾根深蒂固,就算承启国律令开放,依旧难以改变。
那位表妹并没有死心,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家丑不可外扬,香夫人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机会了解更多,只知道后来,这位表小姐被王家和胡家赶出家门,撵去了乡下庄子。
当年不知发生了什么,如今……
胡海香看着和王梦瑶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若有所思起来。
而王梦蝶当年就不是消停的人,寂静十多年,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本事依旧了得。
老夫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严肃黑沉,眉宇之间的褶皱越发明显。
偏巧,正在这时,她派出去的丫鬟冬竹,终于把人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门口的那道身影身上。
男人虎躯一震,妖冶至极的脸上全是震惊:“……未婚夫?”
“对!”胡淼淼凑过去,贴心地帮他盖好被子,一把按在床上,柔情蜜意:“你放心,虽然你失去了记忆,但过去那些悲伤,忘了就忘了吧,我是不会抛弃你的,我们可以重头再来,带你去看看星空看月亮,看看我的心。”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他睫毛轻眨,眼角泛着诡异的红,点头:“好。”
“好?”胡淼淼满肚子草稿噎了一下,暗道傻狍子真好骗,面上却十分忧愁:“你放心,虽然你不爱我了,但是我依旧爱你呀,你身上有伤我去看看药好没好,你先休息。”
她收回按住他的手,欣慰地离开。
看着走向门外,明媚而有伤的背影,男子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殷红的唇角似有似无地扯了扯。
他……叫君泽琛。
有些人,就算在陌生的环境下,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男人虽美,她也看呆过,但胡淼淼在末世三年,跟队友斩杀丧尸无数,经历过人性丑陋,也没见过谁身上流露出那种惊心的杀意。
他身份成谜,在胡家庄子附近,很可能是胡家的敌人。
她既然招惹了,就不会留下隐患。
夏小荷总感觉,小姐依旧站在那里,气势却截然不同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无端让人胆寒,她默默搓了搓手臂,往门口挪两步。
空气中杀气在蔓延,胡淼淼站在床边居高临下,视线从上到下打量,惋惜他的“美貌”几秒,打算把人拖走去超度。
一直微凉,触感细腻的手,攥住她伸过去皓腕,昏迷中的男子似乎感觉到杀意,此时依然睁开眼睛。
他处于虚弱中,狭长微掀的眼角泛着惑人的红晕,瞳孔茫然:“你做什么?”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胡淼淼惋惜:“你醒来得不巧了。”
对方眉宇蹙起:“你是谁?”
胡淼淼动作一顿,垂眸认真观察,发现这个男人褪去了昨夜的戾气,犹如被拔掉利爪的狐狸幼崽,茫然过后,流露出一丝警惕,迅速收回抓着她的手,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脚,墨发披散在身上,泛红的眸子透着湿意。
她略微试探:“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男子胸前的长发晃动,他妖艳的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与其样貌不符的清纯:“我…是……”
琛……
“等会,我算一下时间。”
她学着禽兽医的模样掐指一算。
山鬼刚来那会儿,不就是君泽琛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三个月吗?
“君泽琛那时候不在日落山吧?你在哪遇见的他?”
山鬼分出一小团雾气,指了指日落山更高、更远的山顶。
“在那里呀,他一直都在。”
第 58 章 第 58 章
在日落山上有很多山峰,最高最远的那个很明显,胡淼淼在半山腰就能看见。
这一年来,她去过只有在觅食的时候去过两次,没怎么注意上面可以隐藏什么。
她速度比以前快,变成小狐狸嗖嗖窜上去。
在上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滑,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抛光了,山鬼说:“当时我被红狼逮住,带到这里,君泽琛就在这里眺望。”
小狐狸探头探脑。
山峰上的风景很好,由这里往下看,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狐狸洞。
胡淼淼心里毛毛的,问山鬼:“君泽琛在这里待多久?”
山鬼表示,自己曾经多次被君泽琛抓过来讲故事,几乎是给胡淼淼讲过的,君泽琛都要听一遍,并且严加批评剧情不合理,疑似入戏太深,也不知带入谁了,脸色难看得和黑锅似的。
然而,她每次来这里,那匹黑狼都趴在那块石头上往下看。
神色专注。 小六猝不及防被点名,本能的虎躯一震,往他身后躲了躲,随即他一愣,不对啊,有大少爷,他怕谁?
难不成少爷还弄不了一个女流之辈?
于是,小六梗着脖子:“大小姐,小的是奴才,您惩罚小的也是理所应当,小的忍就是了,但你不能毁了自己的名声给少爷抹黑。”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气得夏小荷浑身发抖,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正要上前指着他们骂无耻,就见素白的手抵在她面前,夏小荷气愤:“小姐?”
胡淼淼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之间不见丝毫愤怒,身姿纤细却不怯懦,美眸顾盼之间流露出欣慰之色:“如此,倒也不用表哥操心,此事绝不会耽搁亲事,回去我就跟外祖母商讨,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安定下来。”
婚事?
愤愤然的梁昌荣表情停滞在脸上,哪怕早已把胡家视为囊中之物,在知道消息的这一刻也控制不住心中喜悦。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便听那边道:“届时,还要邀表哥来吃一杯喜酒呢。”
轻飘飘的话,瞬间把云端上的人,劈得连渣都不剩……
而院落中的话,也尽数落入屋内人耳中。
胡淼淼听了一会,毛绒绒下的皮肉红了一圈,脆生生骂了一句变态。
胡淼淼总把人记成大明湖畔的那位,摸摸鼻子:“抱歉,昨天晚上受到惊吓,有点糊涂。”
身为奴婢,自古以来都是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别说叫错名,直接改名都是正常的,小姐往常虽然性子柔弱,但主仆规矩还是有的,看来真的吓坏了,夏小荷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去灶房拿吃的。
等走到院落门口,看见那一行人,夏小荷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香夫人还等着见小姐呢。
她想退回去提醒,香夫人眼尖:“臭丫头,你家小姐呢?还不快出来迎接,难不成要我这个做姑母的等她?”
胡海香并不是嫡亲姑姑,老爷子嫡子就只有胡淼淼的父亲,不过她一向爱以姑姑自居,原主脾气懦弱,她拿捏得遂心应手。
昨天晚上那件事,夏小荷觉得蹊跷,可她一个丫鬟又不能和香夫人硬碰硬,只能低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昨天晚上受了惊吓,今儿尚未用膳,奴婢去给小姐拿膳食。”
“呵~”香夫人挥开她轻移莲步走进去,边走边道:“失踪一晚上,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当众出丑,做出那种下贱事儿胡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还有脸吃饭?今天母亲没在这,我这个做姑姑的,非要好好管教管教她。”
胡家的老家在陵川,胡淼淼一直守孝,三年间香夫人都没机会下手,她知道胡家的东西不少双眼睛盯着,决不能落到他人手里,好不容易等胡淼淼回京,她调换了庄园的人手,准备让儿子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饭没煮成,她儿子头破血流,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香夫人如何不气?
她带了一群下人,来势汹汹,夏小荷知道今日不能善了,这山庄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人,小姐性子柔弱,肯定又要吃亏,她忘了胡淼淼的吩咐,着急地跟在后面。
“香夫人,您不能进去,小姐……”
“哎呦~”
胡海香雄赳赳气昂昂推开门,结果眼前一黑,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头上的步摇花钗凌乱一团,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地捂着头。
一只淡色珠子掉落在地,上面隐隐沾染血迹……
“胡淼淼,你敢打我?”
胡淼淼收回二郎腿坐直身体,惊讶道: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哎呀,香菇?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昨天夜里闯入我房中的登徒子,你是不知道,我一晚上都担惊受怕睡不好觉,现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肝就受不了,您轻点喊,我害怕。”
跟着香夫人身后进来的众人:“……”所以,今天早上抱着个男人睡得正香的是哪位?还有您说害怕的时候,能有点表情吗?
香夫人火气上来了。
“胡淼淼,你越发没规矩了,是你不知羞耻和野男人私会,还敢说府上有登徒子?你还想不想嫁人了?就你这样的,将来给我儿子当妾,我儿子都不要。”
“好啊。”赤卫队吕洪原本是刑部侍郎之子,热衷于打打杀杀,刚籍贯就参了军,没少被他老子教训。
可惜,刚有点名气他老爹淼冤入狱,府上一百多口人统统被斩首,他在边关被押回去,原以为会在地府和家人团聚,未曾想是七皇子暗中保下他,还帮助他一家沉冤昭雪。
七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吕洪性子直最记恩情,是他们办事不力让殷老贼得逞害得殿下失去踪迹。
当日七殿下带人前去剿杀三皇子救兵,却不知为何任务成功了殿下他们那队人至今未归,赤卫队着急只能到处搜查殿下的下落。
吕洪本身长得人高马大,浸淫刑部多年凶神恶煞,他带了一队赤卫队往城门口一站吓得行人不敢吱声,轮到胡府马车见车上迟迟没动静,他眉宇之中全是烦躁抬手掀开车帘。
然而跟七殿下混了那么久有些东西没接触过,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老脸一红,在心里大骂不知羞耻,连忙放下帘子。
“走走走,别在这碍事。”
他手握住刀柄上青筋直跳,身后的众人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只觉得表情古怪,不过应该跟七殿下无关,他们没有在意去搜查下一个马车。
吕洪走了两步突然有蹙了蹙眉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上面那个的身影有点眼熟。
不对,那位才不会如此……放荡!在马车里办事!!!
不知羞耻!
吕洪骂骂咧咧往旁边一杵,虎视眈眈盯着其他来往的行人吓得众人远远绕开深怕惹恼了这位官爷。
没有人阻拦胡家的马车进了京城,一路驶至胡府,得知消息胡府的一些人早已等待在门口观望,只见马车停下来,迟迟没有动静。
胡海林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都已经成家了,此次全带着自己的子女赶回来,其心思不言而喻,胡淼淼那丫头从小就好拿捏,若是跟她打好关系,不愁捞不到胡家的好处。
可是三年未见脾气涨了不少还学会了端架子,有年纪小的姑娘不满道:“什么嘛,架子真大,祖母都不会让我等这么久。”
“闭嘴!”她母亲捅了她一下,示意别说话。
“什么?”
“香菇要有香菇的样子,不要学毒菇嘛。”胡淼淼拨弄了一下指尖的朱钗,又抠下来一颗珠子,放在手里把玩,笑眯眯道:“还是回去看看脑袋,不然我这手一抖啊~”
她刻意拉长音,银白色珠子在阳光下散发冷色,稍微一转,捏在拇指和中指指尖,仿佛下一秒就会弹出去。
这丫头怎么手劲儿那么大!
胡海香本能地捂住额头,觉得疼痛加剧,生怕她再拿东西丢自己,愤怒开口,“你好自为之,今天这事没完!”
胡海香何时受过这种苦?她忘记来时的目的愤怒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嚷嚷着让人找大夫。
夏小荷目瞪口呆:“小……小姐?”
胡淼淼惊讶:“你怎么还在这?我的饭呢?”
和对待香夫人的笑里藏刀不同,彼时的胡淼淼眼淼期待,专注得好像期待多年的情人似的,让夏小荷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好几年没吃饱饭了。
多迟到几秒,都是一种罪过。
“奴婢去拿。”
女人漫步走到她身前,凝视着袋子里的死狐狸,眼底是滔天恨意,“果然是狐族祸害,不仅害死了青谛,还私通狼族,招惹了一个怪物。”
胡淼淼扭头,发现自己竟然被困在一个袋子里,偷偷挣扎,妖力无法使出。
苏山灵身后的小妖警告:“别耍花招,这是束妖绳,再强大的妖,也别想从里面挣脱。”
小狐狸蓝眼珠一转,所以,可以用外面挣脱咯?
胡淼淼还要回家找夫君呢可没时间和这群讨厌的同族消耗时间,突然被绑架至此,她家夫君知道吗?
她有些急,君泽琛不会以为她讨厌他是狼族所以逃跑了吧?
第 59 章 第 59 章
“还乱看?等你的情郎救你吗?”
苏山灵用脚尖踹了踹狐狸,眉宇间毫不掩饰地高傲,“此次抓你这小畜生回来,倾尽了我狐族多少性命?你的情郎自身难保,哪还有能力救你?”
“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回到狐族,怎么和青丘交代,对吗,青丘姑娘?”
她眉眼一挑,对不远处的一个人说。
那是一个模样白净的女子,她微微一笑:“正是,小狐狸啊小狐狸,杀我青丘少君,你可知罪?”
胡淼淼在绳子里蜷缩成一小团毛绒绒,背脊被苏山灵踩着,感觉都要断了,她用尾巴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听他们的对话得知,女子是青丘的人。
在青丘,除了少君,就是少君的其他兄弟姊妹都被称之为公子和姑娘。
青丘老狐王子嗣不和,这位应该……
胡淼淼眸子一闪,心中已有定夺,镇定下来就不害怕了,她一扬脑袋,对着身上的脚腕就咬了一口。
苏山灵没想到这孽畜被束妖绳捆绑还不老实,养尊处优的有苏王女何时受过这种苦?
她吃痛一声,一脚将小狐狸踹远。
胡淼淼团得很圆润,叽里咕噜滚到青丘姑娘身边,她顾不得疼痛,一屁股就坐在了青丘姑娘的鞋子上。
脚上一暖,青丘的那位姑娘也就是白青羽低头,与她对视。
胡淼淼挪了挪狐臀,更靠近了一些,然后瘫在她脚上,不动了。
君泽琛却欣然接受了。
其实这也是他盼望的,王府里待了那么久,半点福利没捞到,在将军府,有将军他们看着,他可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淼儿竟然还给他擦嘴……
这是君泽琛做梦也没想到的。
二人就此在将军府住下,那么问题来了!
虽然他们得到圣旨是正规夫妻了,但他们还不曾有过什么亲密举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分床睡的。
如今身处将军府……
周氏给他们安排的是胡淼淼之前的房间,哪怕她不在府中,也依旧每天派人打扫,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彩衣得知小姐回来了,更是兴奋的又收拾了一遍,然后给他们倒上把热水烧好,倒入浴桶中,眼睛飞快瞟一眼:“小姐可需要奴婢服侍?”
之前其实都是彩衣跟着胡淼淼的,洗澡什么虽不说在旁边看着,但也在不远处听着动静,深怕她摔跤,磕到碰到。
现在有了王爷,彩衣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室内并不冷,胡淼淼把衣服放在一旁,尴尬地扫一眼坐在一旁的男人,最终还是让彩衣退下了。
一时间,秀气的闺房内,就剩下俩人,气氛竟然有一丝粘稠了起来。
胡淼淼站起来:“我……还是你先洗吧。”
君泽琛哪会和她抢位置,以她身子不好为由,把人推进了屏风后的浴桶旁,而他自己,十分自觉的退了出去。
“有什么事情不要逞强,记得叫我。”
另一边,被抛出去的小狐狸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直挺挺坠入狼群。
好在,她的束妖绳解开了,就算掉入狼群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动用妖力,她强得可怕。
小狐狸被摔个屁股蹲儿,浑身疼,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在狼群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二话不说动用……
咦?
妖力呢? 胡淼淼的额头控制不住沁出细密的汗珠,从两侧滴落……
孱弱的身体已经因为她的剧烈情绪,开始出现了不良反应,胸口阵阵发门,眼前片片眩晕,似乎一切的话语都快离她远去了……
不,不能晕,她既然头上有将军之女的名号,就要有胡家女的气概,不过是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女人,和一个皇家的薄情郎罢了,算得了什么?
怪只怪,她遇人不淑,她一定会挺过去……
嫁衣的颜色越发深沉,流淌的血液晕染开来,红了白玉铺垫而成的地板,大殿中血腥味越来越浓,胡淼淼黛眉紧蹙,额头和眼睑下混合着泪水与汗珠,苍白的脸布满了倔强。
君子华脸上露出厌恶:“你让本王错过她那么多年,还敢摆出这幅样子,真的恶心极了。”
他扯过侍卫腰间的长剑,冰冷的锋锐在空气中划过冷冽的弧度,剑锋依稀可见她此时的模样……
“这张脸,不必存在了。”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胡淼淼眼神淼聚成冰:“你别后悔,只要今天我不死,今后我必将报今日之仇!”
君子华毫不心软,抬剑要把那张脸剥下来,胡淼淼淼下意识闭上眼睛,心中充满恨意,恨自己识人不清,恨对方的薄情寡义,如果今日她不死,一定会让对方身败名裂,哪怕那个人是皇子……
然而,脸上的刺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马蹄伴随着破空之声,带着势不可挡的劲气,和重剑落地的声音,以及侍卫的惨叫声。
下一秒,身上的钳制不在,取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冷香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腰间被一只手轻柔的托起,夹棍也被人轻柔的取下,胡淼淼惊讶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一张宛如天神降临的脸庞……
几秒过后,妖力在龟速回归,一点点。
根本就不足矣支撑幻象,
狼群中的小狐狸和头顶上庞大的大狼们大眼瞪小眼。
四面八方皆是狼,唯有中间一点狐。
空气寂静得可怕,气氛也严肃至极,小狐的命有点紧。
美人在侧,伤口算什么?
区区几支箭,他又怎会躲不过?
君泽琛趴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胡淼淼,眼中带着期盼……
昏暗的光晕下,不知是不是胡淼淼的错觉,她在男人的脸上看见一抹脆弱……
“唉~”一声低叹在室内响起,胡淼淼妥协了。
要是以往,她自认为没什么和琛王谈的,本可以拒绝,可今日……
哪怕那种紧急情况下,胡淼淼仍旧注意到,那些人的攻击,是冲着她来的。
君泽琛被她牵连,替她受了伤,无论如何那声拒绝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终究是心软了。
胡淼淼美眸流转之间,在床脚处一顿,起身过去。
见她答应,君泽琛心中阴郁情绪一扫而空,正要说什么,就见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突然靠近他。
君泽琛呼吸一窒,稳居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油条,在这一瞬间,心跳声差点蹦出胸腔……
她……她怎么突然靠近,苦肉计奏效了?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攥紧了手掌,完全没有了平时琛王霸气的模样。
或者说,在胡淼淼面前,他就没出息过。
他要出息,上辈子就把人抢到手了,也不至于追到这辈子才下手,还怂成这幅模样。
“扑通扑通——”
正在男人猴挠心,想要去抓住什么之际,那只手与他擦肩而过,胡淼淼拿起被遗落在一旁的书,对他道:“你带来的书还在,既然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故事吧。”
君泽琛:“……”
啪叽——
有什么东西被无情的丢在地上,摔了个十八瓣……
他低下头,收回想要抓住人家的手默默抓住枕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胡淼淼奇怪的看他一眼,见男人正握着枕头,想来伤口很疼吧,当一个人疼痛的时候,转移注意力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她收回思绪,坐回床头,拿起了小册子随手翻一页给他读。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雪,琛王府主卧窗户已经被修好,除了君泽琛身上的伤,丝毫没有刺客留下的痕迹。
胡淼淼坐在床边,侧对着他,君泽琛抬头,就能看见那无暇的面容,女子皮肤白皙,气若幽兰,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不重,很迷人。
她声音轻而缓慢,娓娓道:“宋安婉名门千金,自由与青梅竹马的肖哥哥相伴,十六岁订婚,十七岁大婚当日……”
胡淼淼一顿,察觉到身后疑问的视线,抿了抿嘴角继续读:“大婚当日……被陌生人抢亲,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洞房花烛新郎令换他人……宋安婉惊慌失措中,男人撕开了她……”
剩下的不必多说,都知道是拉灯环节,脖子以下?不不不!应该是嘴以下都是黄色料理。
他们都不知修炼多少年了,体型犹如密不透风的墙,一只只凶神恶煞,胡淼淼一点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
她吞了吞口水,身上每一根毛毛都瑟瑟发抖,控制不住的恐惧,害怕地踩着尾巴,爪子更是紧张地合在一起,生硬地对众狼拜一拜。
“自己狐,能不吃吗?”
为首的狼冷笑:“狡猾的狐狸,别跟我们套近乎,你以为你是谁?今天我就是把你吃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胡淼淼绝望地解释:“我真是自己狐,我夫君是你们狼族。”
狼冷笑:“放屁,狼狐两族是天敌,哪只狼那么不像话会娶一只狐狸?你编借口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少废话,等弟兄们抓到剩下的那几只狐狸,就把你们一起扒皮献给我们的王。”
听说王最近成婚了,可惜他们这些虾兵蟹将镇守狐族,离不了岗位,无法参加狼王的婚礼,但是狼未到,得随份子钱讨好狼王。
狼王最讨厌狐狸,用狐族的皮做成狐裘献给未曾见面的夫人,说不定狼王心情好能赏赐点什么。
恶狼们上下打量,在心里轻叹一声,这只狐狸太小只能做毛领,颜色倒是挺特别,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喜欢。
第 60 章 第 60 章
胡淼淼刚出狐穴又进狼窝。
她并没有立即被狼族解决,而是被薅住命运的后脖颈抓走。
狼族把她安排在一排房间里,是传说中的监牢,狼族的血性让他们有仇当场就报,没有立即处置的很少,所以牢房,环境还很干净,只是光线稍微暗了一点。
胡淼淼小小的一只霸占整个房间,也算是住上单间儿了。
胡淼淼:“……”
真的够了。
她病被吓跑了大半。
胡淼淼没和某人瞎折腾,而是简单洗漱后安静躺在床上捋了捋思绪。
既然她救了琛王,那确实没救君子华,不过是阴差阳错找错人罢了,救君子华是那位水芸姑娘。
她心底茫然了。
这还要□□吗?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喜欢我很久?可我没见过你。”
“见过的!”君泽琛执拗道:“你曾经救过我,花朝节的一个巷子口,我受了伤,加上旧疾复发,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说什么?”
胡淼淼突然面带错愕,一手紧抓他衣摆,死死盯着:“花朝节?你是不是带着面具?”
怎么会……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之间便到了除夕的早晨,东方阳光挂起,胡淼淼没有像以往那般被炮竹吵醒,醒来后稍微有些奇怪。
以往过年是在将军府,这是第一次在其他地方过年,难道哪里不一样?
“琛王府过年不放炮竹吗?”
虽还没到晚上,但按照“开门爆竹”的习俗,吃饭之前要先放炮竹的
日子渐渐回暖,胡淼淼洗漱后打开窗户,稍微透透气。
“回王妃,王爷是怕吵到您,如今您醒了奴婢这就吩咐人放炮去。”
胡淼淼闻言有些好笑,果然把她当纸糊的了。
若冰说完就打算出门,正好遇见进屋的君泽琛,君泽琛对若冰吩咐道:“告诉他们开始吧。”
若冰退下后,不等胡淼淼说话,君泽琛直径坐在她身旁,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双耳。
“炮竹声很吵,你就看看得了。”
男人掌心温热,二人坐在一起,因为动作原因,彼此距离非常近,让胡淼淼耳朵不自觉发烫,直到外面出来隐约的爆声,她才回过神来,美眸不自觉看向对面男人身上。
君泽琛在胡淼淼面前,总是收琛气息,像是被抹平了棱角的石头,露出圆润光滑的一面,正如此时,他张狂的眉眼柔和,举手投足之间无不细心。
搁在胡淼淼心中的墙 ,在这一刻缓缓崩塌,甚至想着,就算对方是伪装又如何,就这样……伪装一辈子。
该多好?回宫后,胡淼淼火速筹备其他事宜,把今日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三个月最后期限,如同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便从指尖溜走,先皇在世时长公主府便已准备完毕,遵照先皇遗诏,长公主过了孝期,就可张罗着搬出宫住。
日期定在明日。
小皇上还小,朝堂上事务繁多,哪怕有镇北王帮衬,也忙得不可开交,冷不丁听说这件事,他立即抛去奏折,风风火火跑去公主殿。
胡淼淼正在指挥宫人帮忙收拾行李,乍一听皇上驾到,愣了几秒迎上去,尚且不等她做样子行礼,一个黄色身影,如同小炮弹扎进她怀中,力道之大,差点把她整个人掀翻,好在翠花眼疾手快在身后扶了她一把,稳住了二人身形。
翠花等人这才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哎呦~皇上~您可仔细龙体,万不可磕着碰着,如有受伤,奴才百年之后,有何脸面面见先皇。”
德福年纪大了,根本跑不过年纪轻轻的小家伙。
他扶着胸口喘气,用那尖细的嗓音哔哔叭叭半天,抬头一看,人家根本鸟都不鸟他。
今日胡淼淼没再穿白色,而是选择了一件艳红色宫装,明黄色扎在她怀中,不君形象的模样,真心有些显眼。
她感觉,自己的小蛮腰,要被勒断了,胡永斌看似小小的一只,这手劲儿竟然这么猛。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呢,成何体统!”
话最这么说,胡淼淼动作却十分轻柔的在他背脊上拍了拍,手下的孩子好似一只小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肌肉绷得死紧。
胡永斌脑袋在她怀中,稚嫩的声音之中,皆是怒气。
“皇姐说过不会抛下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皇宫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父皇母后走了,你也想着离开我!”
他嘶吼,愤怒,又无可奈何,父皇不君旧疾为国为民,不得已才离开,他身为唯一的皇子,理应谅解他,可是母后呢?
难道在母后心里,只有父皇?
在她自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姐弟,难道殉情,就是所谓的爱?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伤痛只会留给活着的人,胡永斌想,他除了被强加在身上的皇位,还有什么?
在民间,不过是个没有了父母的野孩子罢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这个比他出生早十多年的姐姐,他在外人面前,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父母离去,在年仅七岁的孩子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及他年幼的心灵。
比如……明明胡淼淼只是按照遗诏去属于自己的公主府而已,被他这么一搞……
哀伤或许只有小皇帝,从胡淼淼的视角,意思就是:老爹老妈死了,你咋也要嗝屁了,不许离开我,不然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胡淼淼:“……”
行吧,大概她和小皇帝不在一个脑回路上,谁让她不是他亲姐,虽然觉得孩子可怜,但……
没得共情。
她忧桑几秒,拽住他那死死扣住自己的龙爪子,叹了口气:“就这事儿?”
胡永斌:“???”
他抬头,眼角还隐约看见些许晶莹,他懵了。
什么叫就这事?
难道,在皇姐眼里,和他离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情绪终于忍不住崩了,和胡淼淼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红肿一瞬,眼泪正要流出来,胡淼淼眼疾手快,广袖一挥,把他捂进怀中,对翠花一干下人吩咐。
“愣着干什么,本宫有话要和皇上说。”
“是!”
众人低着头如获大赦,便是连德福心尖都提了起来,他绷着最后一根线,带着众人快速撤退。
皇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皇上更是一举一动象征着胡栖国,如果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可是大罪。
正厅内,随着众人退去,只剩下姐弟二人,以及一些尚未收拾好的行李。
怀中的人开始哽咽,很快胸襟便传来一阵潮意,红色广袖掀开,胡永斌哭成一团。
在朝堂中,面对咄咄逼人的百官他不曾哭,如今只因为皇姐的一句话,抛弃皇上的架子,发泄情绪。
“唉~”一声轻叹,胡淼淼把他抱到座位上,弯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你如今是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不知羞。”
胡永斌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他像幼崽一样哽咽一声,黑黝黝的圆眼弥漫着水雾。
“在皇姐心中,我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在现代中,胡淼淼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因为孩子们淘气,又爱哭爱闹,总担心磕到碰到,遇见了能有多远躲多远,如今……
这个便宜弟弟似乎过于粘人,却并不能引起她的反感,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谁能拒绝得了可怜又粘人的小正太呢?
她想,没人能拒绝这样男子的温柔攻势吧。
见女人看自己看的入迷,君泽琛心尖打鼓,掌心却不曾动一下,而是道:“怎么了?”
男人眼神飘忽一瞬,胡淼淼笑了笑:“没事儿。”
室外爆竹噼里啪啦作响,室内二人之间气氛稍微缓和。
吃饭后君泽琛让王府下人换班回去过节,要是往年,不用换班都爱哪哪去,可今年不同,今年他有媳妇了,万一再有刺客混进来他不敢冒险,王府应该留些人才是。
王府中的侍卫也没有怨言,守护琛王府本身就是他们职责所在,王爷给点时间见一见家人,已经很仁义了。
往年胡淼淼在将军府,思及在琛王府可能有所不习惯,君泽琛带着胡淼淼回门一趟。
胡将军从边关回来年前不曾离开,说起来,胡淼淼也很久没和父亲一起过年了,对君泽琛的决定,内心还是很感激的。
连带着,就连胡将军对君泽琛抢走闺女的敌意,也下降不少。
周氏随着胡淼淼去说了些体己话,而胡宁羽则凑到琛王身边,声称,想做他姐夫,必须得抗揍,要比划两招儿。
君泽琛在将军府可以压制自己性格,被这么一问,眉毛不自觉挑了一下:“你确定?”
别说,他这么一挑眉,那股张狂阴郁的气息就出来了,胡宁羽有一丢丢后悔,但一想到这是他姐夫,要是武功不厉害,怎么保护他姐?
于是小伙子脾气上来了,大过年就拿起了□□要干架。
胡将军则在一旁看戏,君泽琛的实力比他还厉害,可是作为他儿子,需因难而上,琛王武功锋利,没准小羽能学到一些功夫,也不错。
可淼,胡将军还是对自己儿子给予太大厚望了。
学东西?
笑死,根本没过两招,小伙子就趴地下了。
琛王怕伤到胡淼淼弟弟没敢拿武器,饶是如此,那小子也不抗揍。
“再来!”胡宁羽爬了起来,眉宇之间尽是坚毅。
君泽琛有些诧异,随即勾出一抹笑意,继续调/教小舅子。
与此同时,周氏正握着胡淼淼的手唠家常,期间自然少不得提起君泽琛,说到君泽琛,周氏不免有些感慨:“起初我以为君子华那孩子靠得住,如今看来……琛王待你不错,倒也算一段缘分。”
周氏有些踌躇:“你不会还想着他呢吧?”
琛王对胡淼淼的好,周氏身为过来人,当然能看出来几分,就怕自家女儿还惦记那薄情郎,以至于影响了与琛王之间的感情。
就算琛王对待淼儿有感情,可是没有任何男人容许妻子心中有其他男人。
周氏真怕有一天,胡淼淼刚见好的日子,因为中间横着的君子华破裂了。
胡淼淼摇头:“不想了。”
不过,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有些事不能这么算了,她自认为对君子华尽心尽力,可到男人嘴里,为什么成为了欺骗?
想要调查,还要从叶水芸身上。
“娘,三王爷那日,带来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子,可是和我有渊源?或者和我们家有亲戚?”
一般情况下,长相都是有血缘关系才会相似,可胡淼淼除了小叔一家,还真不记得有什么亲戚。
思来想去,问了出声。
周氏握着胡淼淼的手不自觉一紧,随即像是控制着某种情绪,笑道:“咱们家亲戚你都知道,怎么可能呢。”
母亲在隐瞒什么?
胡淼淼垂了下眼眸,没再刨根问底,话题很快就转了过去,一聊就聊了很久,看了看天色,胡淼淼不自觉想到了君泽琛。
对周氏道:“我想去看看。”
周氏了然,让人添了件衣服,通过下人打听,才知道自从来了将军府后,君泽琛他们就一直在练武场?
胡家世代为将,后院特地安排了练武场地,方便训练,可不知堂堂琛王,去那干什么。
出于好奇,胡淼淼跟着周氏去了练武场,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宛如游龙,身姿矫健,而另一个……
鼻青脸肿,被打趴在练武场之上,狼狈模样和另一个潇洒如鹰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胡淼淼:“……”
这……
看模样有点惨,如果不是衣服,她都认不出来是宁羽了。
她掩嘴轻咳一声,那边的两个身影倏然一顿,还不等胡淼淼说什么,君泽琛就把手背到身后,张嘴道:“我不是故意打他的。”
胡淼淼:“……”
堂堂琛王,竟然说出了这种……感觉很古怪的话,就像是一个犯错怕得到惩罚的孩子……莫名有些可爱?
她掩嘴轻咳:“你们这是?”
琛王怎么会知道这些?
剧烈的激动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咳嗽一声,可她顾不得那么多,满脑子都是花朝节,好像朦胧黑幕即将被掀开,真相即将浮现在她眼前。
君泽琛没想到她是这反应,抱住她稳住心绪,有些懊恼不小心让她吹了冷风。
不过,更惊喜的是,她竟然记得自己,原以为,改变他一生的转折,已被他人遗忘……
君子华记恨她占了叶水芸的位置,可她也是无辜的。
当年寻错人的是他,没认出来认错人的是她,都有错……
罢了,误会既然已解开,只希望以后不再有交集,日子还要过下去,往日不可追,君子华爱怎么记恨怎么记恨,爱怎么想怎么想,她现在是琛王妃。
至于那个女人,长相相似绝对和她有关联,就连母亲也有所隐瞒。
胡淼淼决定还是查查吧,不为报复,只为心中的不安,好似这件事情不查清楚,总会出事一样。
自从成亲之前出现了预知梦后,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胡淼淼思考了一个晚上,最后身体抗议下才微微睡了一小会儿。
这一睡,出事了。
冰冷,飘荡,船只……以及孩子。
一条河流飘荡着一个小船,船上无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孩子,无依无靠想要挣扎却被封印小小的身体之中,水流湍急之处,把船打翻,鼻腔灌满了水,寒冷刺骨……
窒息、害怕,彷徨……
要死了吗?
“淼儿?”
“闭嘴! 你们想害死本将吗?”狼三赶紧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强烈的威压由远及近,整座长廊的气氛都冷冽起来,所有狼族抵不过血脉的威压,全部匍匐在地,连被捆住的那只狼都被压得低下了头。
那妖速度极快,转瞬出现在众妖面前。
男人银黑色战甲覆盖在强健有力的身躯上,浑身难掩的爆发力,泼墨般的长发狂傲不羁地披散在身后垂至后腰,发梢微卷,更显狂野,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狼形面具,只露出锐利的眼睛、轮廓流畅的下颚和淡色的薄唇。
他就像是危险的猛兽,刚一落地无视自己的族群,精准地锁定了白蓝色的小猎物,目光深邃而肃穆。
他的气场太过骇然,胡淼淼一屁股坐在地上,狐眸瞪大,难以掩饰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