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她注意到,赵延穿的是黑色西装,猜他来华大是有正事要办,可能还被自己打断了,想了想,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抱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是事还没办完,可以先把我放在酒店。”
“已经结束了。”赵延说完,眉心微皱,补了一句:“你是我妻子,不用这么客气。”
江似月一愣,随即点点头。
车子驶入地下车场,一开车门,阴冷扑面而来,江似月鼻腔涌上一股酸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赵延关好车门,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她,“是不是发烧了?”
江似月喷嚏不断,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摇摇头。她身体很好,一般不会发烧,这会儿打喷嚏估计是冷热差,身体没反应过来。
电梯里,赵延按好楼层,回头发现江似月人岣嵝着,左手抓了几把空气。赵延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江似月抬头,杏眸中的惊诧只维持了一秒,她又别过头打喷嚏,隔着薄薄的西装面料,江似月本能地紧紧扣住他。
电梯在16层停下,江似月勉强缓过了神,五指微张,放开他的手。赵延瞳色微闪,长腿一迈,离开了电梯。
头昏脑涨地跟上去,赵延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又递给她新的浴巾,“你先去把澡洗了。”
江似月懵懵地点头,接过后走进浴室。
进浴室后,江似月发现右手的情况虽然比刚才好了不少,但没办法使劲,无比艰难地洗完了澡,出了一身热汗,连带着意识也清明了不少。
“咚咚。”
平缓的敲门声响起,江似月关了吹风机。
“睡衣挂门上了。”
“好。”
弄好一切之后,江似月朝客厅走去,茶几上放着外卖,看包装好像是药,把手转动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赵延从屋内走出来,“先量个体温,没发烧就只吃板蓝根。”
“好。”
“吃过药就睡吧。”
“行。”江似月觉得自己像无情的应答机器。
卫生间的门关上,江似月坐在地毯上,拆开几个外卖袋,看见跌打喷雾之后,动作迟疑了一秒,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洗手间。
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夹好温度计之后,江似月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一室一厅的构造,但非常大,严重怀疑是三居室改的。屋内装修简单,几乎没什么装饰物,放的最多的就是书。
江似月随手翻开茶几上的一本,蝌蚪一样的英文让她立马合上,老实玩手机。
孟竹青给她发了很多消息,电话也打了几个,江似月回拨过去。
孟竹青声音急切,“我和室友出去逛街了,没看到,你怎么了?”
“刚才想和你借点钱的,但现在不用了,你好好玩,我也准备睡了。”不想让她担心,江似月没说太具体。
孟竹青明显松了一口气,“行,晚安。”
“晚安。”江似月拿出温度计,确定没有发烧之后,给自己冲了杯板蓝根。
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困意上来,江似月实在睁不开眼,起身朝房间走,屋内的陈设和外面的风格一致,摆放最多的还是书,被单是灰色的,和赵延本人疏离的气质一致。
长长的哈欠过后,江似月在里侧躺下。
惶恐了很久的同睡一张床,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发生,江似月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想其他,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几乎沾床就睡。
赵延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恬淡的睡颜,关了灯,把房间门带上,赵延回到客厅打开电脑,接收学生们发来的文档。
*
没了烦人的室友和硌人的床板,这一觉睡得格外好,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还好今天是周日,没有组会也没有课,不然江似月又该崩溃一次。
身侧空无一人,微皱的床单显示昨夜这里确实有人睡过。
昨天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暖融融的阳光洒在江似月脸上,微微发热,右手依旧痛得厉害,江似月小心支撑起来,查看手机,早上十点过的时候,赵延发了一条消息。
【赵延:起了吗?今天好点了没有?】
睡了懒觉的江似月微微汗颜,艰难地单手打字回复。
【江似月:刚起。】
【江似月:不能用力,估计得要一段时间才彻底好。】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江似月给自己点了份外卖,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
财大经管实验室,赵延关掉电脑,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手机铃声响起,他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包离开实验室。
“妈,什么事?”
“似月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张颖直截了当地问。
赵延查看了一下,确实有两个周虹的未接电话,他在做实验,没听到。周虹估计着急,电话打到了张颖那里。
“嗯,在财大这边。”
张颖听到他的肯定回答,嘴角上扬,又问:“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听她家那边说,搞得很狼狈。”
“我还没问。”赵延路上碰到几个学生同他打招呼,他点头致意。
“那你回去问问。”张颖催了一下,“你既然选择结婚,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妻子。”
虽然当初结婚她的确威逼了赵延,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要真不想,怎么逼都没用。
“我心里有数。”赵延声音疲倦,昨天熬夜改论文,今天又早起跑数据,疲倦一阵阵袭来,“你等会儿让人送些日常要用的东西过来。”
这是要同居的意思了,张颖欢天喜地地应下:“行!”
赵延挂断电话,看着江似月头像旁头上冒出的小红点,点开之后转而走进旁边的商场。挑了一些顺眼的衣服,给了经理地址后,独自回家。
*
江似月艰难地拆开外卖,看着紧闭的外卖盖子,陷入沉思。在吃和不吃之间,饿的嗷嗷叫的胃替她作出了选择。
但大力也没能出奇迹,盖子都被她揭碎了,都没取下来。
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恍然出现门打开的声音,江似月回头,干巴巴地开口,“你回来了。”
“嗯。”赵延把东西放好,大步流星地来到江似月对面,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将盖子揭开,把那份粥推到她面前。
“谢谢。”江似月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客气。”赵延又替她拆开外卖餐具,把勺子递过去后,从随身地包里拿出ipad看论文。
江似月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会儿,赵延始终低着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想做什么?”
赵延冷不丁抬眸,视线对上的瞬间,江似月像是被烫到一般,赶紧低头看粥,“没、没事。”
“嗯。”赵延单手托着平板,“想让我做什么直接开口,不用客气。”
“好。”江似月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按江似月原本的计划,这个学期正式开学后,江似月和其他两个室友在外面合租。
除了李沙沙这个公主病之外,更重要的是张民安,他平时学术上对自己pua就算了,生活上,更是把自己当驴一样使唤,拿快递、泊车什么都有自己一份,甚至他小孩得肺炎,都得她们几个学生轮流看护。
活得像个新时代的奴隶,实在受不了。
虽然现在室友还没来,但昨天发生了那些的事,赵延这里像一个有魔力的窝,不管是理智还是情感上,她都不想挪动了。
无意识搅合着碗里的粥,江似月偷偷看赵延,他依然全神贯注地看平板。
“赵延,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
听见江似月的声音,赵延放下ipad,偏头。
“我想现在搬去山水居住。”江似月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
话没开口前,她仔细思考过,这样直接问有贪图房子的嫌疑,但她真没办法了,窝囊人办窝囊事儿,反正她家都挟恩图报了,再来一个“贪图房子”印象也无所谓。
赵延眼睫轻垂,似乎在思考,江似月的心也不上不下的。
他要是拒绝自己,也正常。
赵延关了ipad,“你不是怕甲醛?”
江似月一愣,随后想起之前那通接错的电话,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年轻,少活几年也没事。”
赵延歪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哼笑出声。
江似月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羞愤地低头。
“就在这儿吧。”赵延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一双黑眸静静注视着江似月。
“嗯?”
赵延重复,“就在这儿,和我一起住,你还年轻,更应该珍惜生命。”
他似乎说了句玩笑话,江似月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最后还是决定干巴巴地笑两声。
赵延收起了平板,随意翘起二郎腿,“我们是夫妻,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喝粥吧,等会儿冷透了。”
“嗯。”江似月心里长舒一口气,低头继续喝粥。
赵延:“你有什么委屈也尽管告诉我。”
江似月舀粥的动作一顿,用余光悄悄抬眸,赵延果然注视着自己。
赵延:“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我都有保护你的义务。”
江似月舀粥的动作一顿,片刻后眨了一下眼睛,“嗯,谢……我知道了。”
门铃响起,江似月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我去开。”
是来送生活用品的人,江似月侧身,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手心的手机震动。
【张阿姨:似月啊,赵延让我准备东西,我按自己的想法买了一些,你点一下,还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单论护肤品就装了一箱,略略扫了一眼,市面上的大牌都有。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要在这儿住。江似月抿唇,扫过屋内的赵延,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和张颖道了谢之后,江似月低头,看着这大包小包出神。
“先放着,等会儿我来弄。”赵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江似月乖乖站起来,刚走了没两步,门铃再次被摁响。过了一会儿,她领着人把一堆包装袋放在了沙发上。
这次是衣服。
“找一套换上,我带你去医院。”赵延把书丢到一边,从沙发上起身。
江似月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抓起几个包装袋往房间走。
每件衣服的包装都精巧细致,上面有些印了大牌logo,有些则什么都没有,但一摸料子就知其不菲。
江似月看着一堆衣服,觉得周虹之前说的话确实没错,她嫁过来,的确不会吃亏。
*
赵延站在客厅,看着屋内多出来的东西,纸箱大包小包的堆着,彩色包装袋和灰色沙发格格不入,但也不刺眼。
没过一会儿,江似月从房间里走出来,在赵延面前站定,轻声说:“赵延,你帮我拉下拉链。”
赵延高她近20厘米,再加上她声音又小,什么也没听清,微微俯身到她面前,看见她微红的脸颊,问:“什么?”
江似月见状有些窘,微微踮起脚凑上前,说:“你帮我拉一下拉链。”
“好。”赵延低头,替她拢好,轻轻把拉链提了上去,白色的毛毛领瞬间裹住她的下巴,衬得她肤白如雪,呼吸之间,有几缕毛毛慢悠悠地飘动。
江似月纠结了一会儿,提醒道:“有点扎。”
赵延捏住拉链,往下带了一点,随后看着她。
“好了。”江似月赶紧转身捞起自己的外套,迫不及待地说:“走吧。”
他的每一个举动、眼神,都太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