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混蛋
他的理智几乎就要被冲垮了。
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叫嚣：不可以。
不可以……
虞昭喝醉了,她没有意识。
要是她醒来之后想起，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他不能趁人之危。
谢昀深浑身僵硬，耳尖瞬间红透。他猛地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虞昭,你喝醉了,你别这样。”
“为什么？”虞昭摇摇晃晃地扯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眶逼问他,“你在梦里不是这样对我的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梦吗？在我们之前恋爱的时候，你说过的，你要亲我。你全都忘了？”
夜色越来越浓郁。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慌乱,“这样不对。”
可她像是没听见，反而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凑,逼近他，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声音黏糊糊的：“学长,你躲什么呀……”
谢昀深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颤抖而克制：“你冷静一点,出租车要到了，我们马上回去。”
他将目光落在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她似乎恼了，吼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冷淡的样子——你每次都让我冷静一点。我没办法冷静！”
她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角,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虞昭见他没再推开，胆子更大了些，微微仰头,又一次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带着点笨拙的试探。
谢昀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在叫嚣的理智在这一次彻底崩塌。他贪婪地感受到她唇上的柔软，她发丝的清香，那点“不对”的念头一点点被瓦解。
他的眼尾泛上红，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些，低头，用一个更深、更疯狂的吻，回应了她。
夜里，路灯的光晕晃了晃，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路边，暧昧旖旎。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疯狂，失去理智。
但他已经一切都顾不上了。
下一秒，虞昭彻底瘫软在他怀里，抓住了他的衣领，似乎失去了意识。
车来了。
谢昀深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抱着她直接上了车。女孩儿瘫软在他怀里，他低头看向她的睡颜，随之而来的是愧疚和后悔。
完了。
一切都完蛋了。
窗外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闪过，霓虹灯的光晕被夜色揉成一团模糊的影，他沉默着，将她的身子往外推了推，不再让虞昭睡在他怀里。
她不肯，依旧贪恋着抓着他衣领，口中还迷迷糊糊地抱怨：“你当初伤我好深。”
“我好怕你再这么做一次……”
“谢昀深，你这个大、混、蛋。”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如果骂我能让你解气点，”他低声道，“那就多骂两句吧。”
—
痛。
好痛。
虞昭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扶着脑袋从床上起身：“我怎么了？”
她迷茫地回顾四周。这是她的床位，上方还挂着粉红色的床帘，身边是一只毛绒泰迪熊。
刚刚不还在喝酒吗？怎么现在就在宿舍床上？
A大宿舍是上床下桌，林小晞坐在桌边，正一边吃外卖一边打游戏，抬头朝她翻了个白眼：“终于醒了？”
她问：“我睡了多久？”
“你从昨晚十二点睡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她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我把你扶上床的，费了老大劲。”
她按了按酸软的太阳穴，摇头：“我就记得我昨晚和他们在外面团建，然后喝了很多很多。谁送我回来的？”
林小晞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她皱眉：“你全都不记得？”
虞昭点头。
“昨晚我接到段骁的电话，”她欲言又止，道，“他说谢昀深在宿舍楼下，还抱着一个醉醺醺的你。我赶紧赶下去把你拖回来。”
虞昭沉默。
不是，谢昀深抱她回来的？
林小晞意犹未尽地道：“昭昭，你吃真好啊，他抱着你，你头歪在他胸口，那体型差，这cp感。”
虞昭正想辩解，林小晞的游戏开了。
游戏对面传来段骁的声音：“说话，开麦！”
林小晞不情不愿地打开麦克风：“催那么急催命啊？你这把要是再坑我，我打爆你的狗头！”
段骁拉长语调：“好久没被你打过了，想体验一把。来，想怎么打？”
林小晞：“呕呕呕！”
虞昭沉默了。她摸出身边的手机，解锁。
谢昀深的聊天框里没有任何消息。
她沉思了片刻，还是给他编辑了一条消息：“学长，昨晚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本应该秒回的。
却没有任何动静。
虞昭想，可能是放在一边没看手机。
但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回复。
她坐在宿舍里，照常复习，看书，吃饭。
偶尔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他有没有消息。
但到了晚上，还是没有。
她不禁怀疑，昨天喝醉，是不是对他做了不对的事情。
不会莫名其妙对他告白了吧？
她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慌张，点开和谢昀深的聊天框，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完了。
虽然她的确是无法接受前任这个身份，放不下心里这道坎，但——
她没想和他断掉一切联系啊！
晚上，虞昭没睡着。
她开始努力地回想，醉酒的时候到底做了些什么。
深夜打开某音，她刷到的第一条视频，居然是接吻教程。
虞昭赶紧滑走，还不忘把这等教程分享给好闺蜜“鲸鱼”。
接吻是什么感觉？她没体验过，但闺蜜身经百战。
她捎去评论：【闺蜜，这是我给你报的网课。】
但“鲸鱼”并没有上线，上午给她象征性地发了条小猫视频后，就没有了动静。
虞昭也觉得无趣，下一秒，“鲸鱼”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纯情性感寡妇：【怎么，不喜欢？】
鲸鱼：【怎么突然想学接吻？】
纯情性感寡妇：【没有！我属于恐惧和别人接吻，可能是没有男朋友的原因。】
鲸鱼兴致不高，把话题引到了小猫的身上，没聊几句就睡了。
虞昭有点失望。
谢昀深没理自己，闺蜜也兴致不高，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更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一周，他对自己都避如蛇蝎。
微信没有消息，部门因为没有太多工作，也切断了联系。
下课后走在路上，一轮落日在下沉，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夜幕织上橘黄的天空。
深秋的色彩往往是最漂亮的。在虞昭的世界里，一抹灿烂的橘黄闯进了茫茫的一片白色。
自“孤岛”后，她的心沉寂了很多天。
终于，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小涟漪，她却似乎毫无发觉。
晚上，她躺在床上，开始刷A大的校园频道和校园墙，就连每一个学生互助群和某音账号也不放过。
谢昀深在话剧社。
她想重新找到所有关于话剧社的信息。
终于，她在校园墙看见了话剧社的招新信息。
她简略地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话剧社接受零基础的新人，可以培训，也缺人。
而且还有一条特殊的信息，和她之前听到的别无二致——艺术节将要来临，社团将要在艺术节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演“朱丽叶”的女主角。
谢昀深既然说在话剧社排练，那他肯定也参与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
如果她能进话剧社，就有和他同台的机会。
她往最下扫了一眼，看见招新时间在这周六。
虞昭保存了招新图片，又刷了几条抖音，搜了一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解析，对各个人物都进行了回忆。
作为文传院的学生，她这本书并不陌生，很快就能上手。
里面的经典台词和剧情，她也细细琢磨了一遍。
看得实在是入迷，一直看到两点钟。她看到有一版电影最为出彩，正准备下载视频，却手误转发给了“鲸鱼”。
算了，她应该睡了，不会打扰到她。
虞昭熄灭手机屏幕，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用被子蒙住头。
如果她进话剧社，就有机会和谢昀深同台。
无论是哪个角色，她都要去试一试。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她要重新建立和谢昀深的联系。
—
对着台词琢磨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周六。
虞昭起了个大早，背着包就走。
林小晞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她大清早走，含糊不清地喃喃道：“这么早干什么去啊……”
虞昭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微凉的空气顺着晨光洒进来，不由得浑身畅快。
她走到没人的湖边，先是把台词自己过了一遍，又看话剧剪辑找找感觉。
悬在头顶的太阳慢慢地挪，直到快到招新的时间，她正式出发。
往京熙楼去的路上，她看见了路上有一朵绽放的小花，在微风里摇摇晃晃，心情颇好。
正抬头的时候，她动作骤然凝固了一瞬。
她看见了谢昀深。
他直接略过了她，装作没看见，绕路走去。
虞昭慢慢地直起身，鼓起勇气，然后一步步向他走去。
“学长。”她在他身后站定，唤住他。
谢昀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淡淡地问：“怎么了？”
虞昭看见他的指尖有点颤抖。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反问：“学长，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平静地回答：“没有。”
“真的？”
“真的。”
他心跳如擂鼓，闭上眼，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情绪。
也是，也好。
这一天总要到来的，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问题。
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笑了笑，偏了偏头：“那对我没有意见的学长，能不能回过头，理一理我？”
第22章 遛狗绳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谢昀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唇角往上弯了弯,低笑了一声：“好。”
他转过身来，轻轻说：“虞同学，我并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他微笑着反问：“你不也躲着我吗？”
虞昭：“……”
好吧,说不过他。
她低下头,半晌才小声憋出一句话：“那我不躲着你了。”
“好。”
空气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虞昭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很想问一问。
她顿了顿,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学长,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麻烦你把我带回去，谢谢你。”
谢昀深道：“不用谢。”
虞昭欲言又止。
她想问一句,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他这个样子，应该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了。
虞昭松了一口气。
很好。
谢昀深不再多言,向她伸出手：“包很重，我帮你提。”
虞昭：？
谢昀深漫不经心：“不是要去话剧社吗？一起去。”
虞昭的耳根骤然发烫,磕磕绊绊地说：“学学学长……”
“怎么了？”他若无其事地问。
虞昭乖乖地将沉甸甸的包递给他，低下头。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话剧社？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某些举动和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好像精准地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正巧卡在招新时间的前一分钟,虞昭和谢昀深推开301的门。
301是个挺大的教室,里面有个小舞台，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道具，很齐全。
话剧社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坐在椅子上闲聊。
一个熟悉的女声笑道：“今天就来了一个新人？”
“是个男生,刚刚试过了，勉强凑合，安排了别的角色。”
虞昭循着那女声看过去,居然是陈薇！
陈薇坐在一个男生身边，姿态亲昵。见二人来了，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谢昀深，把小学妹带过来了？”
虞昭踏着小碎步跟在谢昀深身后，上下打量着教室，活像条小尾巴。
她忙解释：“学姐，是我自己想来的。”
教室里有点暗，陈薇借着外面的阳光，看了一眼正蹙眉的虞昭。在半明半暗的角度，小姑娘眼眸清澈，肌肤冷白似雪，精致俏丽。她骤然一拍掌，惊呼：“谢昀深，你说像不像？”
谢昀深：“像。”
虞昭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茫然无措：“像什么？”
陈薇笑眯眯地回答：“朱丽叶。”
虞昭开始紧张，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女主角？”
整本书里，她最喜欢的人物就是朱丽叶。可饰演话剧的女主角，她想都不敢想。
陈薇不由分说，直接递给她剧本，“这段剧情，你先琢磨琢磨，一会儿就安排你对戏。”
虞昭深吸一口气，走到角落里去看台词。话剧是精简版，给的这一段台词不太多，她早就看过了，很快就能背下来。
是舞会剧情，台词有些许暧昧。
身后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其他人排练了多久，陈薇终于喊了她的名字：“虞昭！”
虞昭忙道：“来了！”
她拿着剧本，陈薇冲她笑了下：“和谢昀深对下台词，明天再试试动作。”
虞昭猝不及防，骤然睁大了眼：“他演什么？”
谢昀深慢悠悠地回答：“罗密欧。”
“啊？”
“有问题吗？”
虞昭的耳尖开始发红，心跳声越来越清楚，她磕磕绊绊地说：“没、没问题……”
谢昀深朝她抬了下下巴，示意开始。
得到允许，陈薇开始播放舞会的音乐。
在悠扬的抒情曲中，谢昀深一步步走向她，微微俯身，礼貌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随即，抬眼看她。
是邀请的动作。
窗外的绿色郁郁葱葱，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身后的阳光灿烂夺目。他的眼眸中只有她一个人，很认真。教室虽简陋，她却似乎置身于舞会的盛大场面。
他抬起的眼睛里似有笑意：“如果我这双俗手上的尘污，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这两片嘴唇，含羞的信徒，愿意用一吻来乞求你宥恕。”
少年眼眸中爱意热烈如阳光，这分明是剧本，他却演得像是真的。
虞昭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她看向他含笑的眉眼，神色又羞又惊，忍住躲闪的眼神，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她回了台词：“信徒，将你的手儿侮辱，这样才是最虔诚的礼敬；鞜樰證裡神明的手本容许信徒接触，掌心的密合远胜如亲吻。”
谢昀深的嗓音低低的：“神明，请容我把殊恩受领。”
下一秒，他俯下身去，虞昭想往后躲，想缩回手。
他……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手背上，少年对她低下头颅，就要落下一吻。
但，谢昀深只是在手背上方停留了一刻。假装在吻，实则并没有吻上去。
等谢昀深起身说完下一句台词，她的心跳声越演越烈，越来越清晰。虞昭大脑一片空白，开始失神，却是什么话都记不住了。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在众目睽睽之下，等她结结巴巴地说出台词，试戏戛然而止。
“停——”陈薇道，“可以了。”
虞昭缩回手，谢昀深也收回，神色恢复成淡淡的模样，仿佛刚刚在戏里的不是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已经烫得不像话。
刚刚和陈薇姿态亲昵的男生估计是社长，他从头到尾看完，皱了皱眉。
社长抱臂，摇了摇头：“台词功底太差，差点火候。她太容易紧张了，万一上场忘词怎么办？谢昀深的表现反而不错，第一次排练，居然能演得这么好。”
说完，他忍不住赞赏：“把罗密欧的深情演得淋漓尽致。”
虞昭低下头，心里莫名有点隐隐的失落。
社长的意思是，她争取不到这个角色？
陈薇摇头：“我倒是觉得，学妹的表情和反应很精彩。她也是第一次，表演总得有个过程。就算台词不行，但也可以教。你看，她对于少女的喜欢和羞赧就把控得非常不错，是非常难得的。”
社长陷入了沉思，虞昭的一颗心也被高悬起来。
陈薇摇了摇社长的手，撒娇道：“你就给她这一次机会嘛。”
周围一阵哄笑：“社长，你看你女朋友都撒娇了，还不给人家一次机会？”
“是啊，就算台词不好可以练，但情绪不到位练不了啊！”
“好不容易来个不错的学妹，你就忍心放走？”
社长无奈地笑了，对虞昭正色：“你多练练台词，千万不要紧张！”
虞昭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下一次，我要看见你的进步，”社长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相信你，你可以。”
她压不住唇角的弧度，去看谢昀深。
少年站在人群里冲她笑笑，抬了抬半边眉：“回去吗？”
虞昭顿了顿，还是缓缓地向他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有点不抵触他了。
甚至会因为他的躲避而难过，因为得到女主角的角色而开心，默许和他一起回去。
对于前任这个身份来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她允许了这一切发生-
二人心照不宣地离开排练室。
周六的A大很热闹。
不远处的篮球场传来喝彩声与笑闹声，操场上有人在唱流行音乐，旋律悠扬。深秋的天气凉凉的，好不容易才出了太阳。
温热的阳光洒在柏油路上，谢昀深没和她说话，只是暗暗地让脚步放慢一些。想让这段铺满阳光的路，再长一点。
虞昭也走得很慢，暗自瞥他侧脸两眼。
自从那一晚，谢昀深好像没有那样主动了。
她终于开口，主动问他：“学长，17栋男生宿舍离这里很远吗？”
“不远。”
“那顺路吗？”
“顺路。”
和段骁的说法不同，她知道他在说谎。
虞昭缓缓地低下头，温吞地道：“哦。”
谢昀深帮她提着重重的包，问她：“你里面都放了什么？”
虞昭以为谢昀深嫌她的包重，忙道：“学长，包很重吗？我来背吧。”
谢昀深气笑了：“我没有让你背包。”
虞昭闷闷地“哦”了一声，努力地回想，随即给出答案：“放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完整剧本和解析，还有一个平板，还有一本原著。”
谢昀深沉默。他道：“你背着不重吗？”
“……好像有点。但是没关系的！我平常上专业课，都背一大堆书。”
“下次去排练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谢昀深没听她的解释，语调漫不经心，“带了包，就给我。”
虞昭抿了抿唇，答应了：“好。”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想问一问他。
她紧张地扣手：“那个……学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
“那天晚上，我、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谢昀深偏了偏头，淡淡问：“你说哪一天晚上？”
“我喝醉了那天晚上……”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谢昀深努力地想了一会儿。
随后，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眯起眼睛：“你真不记得了？”
虞昭心上一紧张，想到了所有结果。
表白，发酒疯，骂他……
要不就是提及分手时那些难堪的事情。
她小声说：“学长，我真不记得了。”
他慢条斯理地道：“你说，你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
虞昭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的话，猛地抬起头，刚刚掏出来的小饼干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兔子，茫然无措：“啊？！”
那个难以启齿的梦！
她脸颊泛上薄红，赶紧问：“我当时说，我做了什么梦？”
“梦见我变成了一只小狗，”他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地道，“冲你汪汪叫。你把遛狗绳拴住我的脖子，还拍拍我的头，说小狗真乖。”
虞昭：“……”
第23章 很硬。
不是。
谁把她闺蜜教成这样了？
谁又把谢昀深调成这样了？
她真说过这种东西？！这不是她最近看的训.狗文学吗？
她狐疑地问：“真的？”
他面无表情地答：“嗯。”
她顿了顿,随后问：“那我有没有说出这个梦的细节？”
谢昀深：“有。”
虞昭有点惊悚，等待着他的描述。
谢昀深脸不红心不跳，平静道：“比如说,我变成的是一只金毛,因为朝你叫得太多不听话,你用狗链拴住了我,还牵着我去散步。”
“金毛不是性格很温顺吗？”她皱眉问,“那你在梦里怎么会一直对我叫？”
“金毛也会叫。”他说。
“……哦。”她这回有点相信了。
“就像这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垂下眼，嗓音淡淡,“汪。”
虞昭：“！！！”
她的小饼干直接掉在了地上，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眼前的人可是谢昀深。这人走在人群里都能叫人退避三舍,眼神淡漠，永远是一张冰山脸。平时别说讲笑话,就连多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施舍。
可刚才……她分明听见他对着自己，低低地叫了一声“汪”。
谢昀深似乎也愣了一下，耳根极快地泛起一层薄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别过脸去,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就是这样的高岭之花，居然有这样笨拙又无措的时候。
她突然有点想笑，拼命忍住了笑意。
她想起闺蜜的那句话。毛茸茸的小狗的确可爱，要是谢昀深就更可爱了。
把她送回楼下,他向她挥手告别，然后离开。
虞昭晚上回到宿舍，继续琢磨话剧。
打开视频软件准备续火花的时候,她看见“鲸鱼”回复了她。
“鲸鱼”：【你分享给我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纯情性感寡妇：【是啊，（整理领带）你闺蜜每天都看这种高雅的东西。】
“鲸鱼”：【你去看1968年版本的，96版也很养眼。】
很快，她发来了视频。
虞昭看了半分钟，发现的确不错。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总感觉谢昀深对我淡淡的，最近又开始不理我了。】
“鲸鱼”：【一律视为干了亏心事自卑不敢见你。】
纯情性感寡妇：【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卑？我坦白了，我想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鲸鱼”：【呦，重新喜欢上了？】
虞昭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耳尖发烫，赶紧解释：【没有！只是想训一训前任这条小狗。】
“鲸鱼”：【你为什么不训别人，偏要训他？这就是爱啊，你简直不要太爱。】
虞昭开始恼羞成怒。
纯情性感寡妇：【你闭嘴，小心我一巴掌抽你！】
“鲸鱼”：【真的吗？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虞昭觉得很不对劲。
她身边的人，包括闺蜜和谢昀深，都似乎被她同化了，说话一次比一次放飞自我。
事情变成这样，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鲸鱼”终于给了个实际的办法：【我给你一个办法。制造偶遇，然后趁机吃点豆腐，他一定喜欢身体接触。】
她激动地感谢：【爱你宝宝！】
她发完就关掉手机睡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对面才有动静。先是给小火人偷偷换了一套粉色套装，又发来一条消息。
“鲸鱼”：【我也爱你。】
谢昀深躲在屏幕后，来来回回看了很久，把那句【我们能不能绑个情侣标识】换成【我们能不能绑个闺蜜标识】。
最后，他一个个删除对话框里的字。
很快就要到话剧社排练的日子。
虞昭的台词还是差点火候，她周末起了个大早，背着包去学校花园里练话剧。
时间到了十一月底，一下子变了天，温度越来越冷。虞昭穿了件毛绒绒的外套，坐在学校花园的一块大石头上琢磨。
她艰难地背台词：“神明的手本容许信徒接触，掌心的密合远胜如亲吻。”
背到这里，她总想起那天上午，谢昀深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幕。
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谢昀深这段时间居然没再主动联系她，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止步于话剧社和部门。
仅此而已。
从那一天后，看似一切照常，实际上不对劲了。
谢昀深真的在故意躲着她。
虞昭心里涩涩的，台词卡了一下，怎么也背不下来。
“既然台词不到位，为什么不找个人对练？”
虞昭呼吸一滞，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谢昀深站在她身后，表情淡淡的。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围着她送他的围巾，下身是一件黑色牛仔裤，穿着一双长靴，显得小腿笔直。他踩过满地的落叶走过来，随手拿起她放在石头上的台词，道：“你试试这句的动作，不然排练的时候，动作和台词不一样。”
虞昭一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路过，”谢昀深问，“排练不叫我？”
虞昭低咳一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最近好像特别忙。我不好打扰你，何况你的台词已经滚瓜烂熟了。”
谢昀深气笑了：“我特别忙？你听段骁说的？”
她声音细如蚊呐：“不是，是你……看起来就很忙，或许也没空回我。”
谢昀深这次闭口不说话了，眼神躲闪。
半晌，他慢慢地说：“没有，我很乐意回复你。”
只是，我想让你主动找我。
虞昭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你在躲着我？”
——“你没有主动联系我。”
——“我不敢主动联系你，我害怕被又一次伤到。”
最后，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或许，她应该主动去找他。
下一秒，他突然道：“需要我的时候，你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一直都在。”
虞昭弯了弯唇，点了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个话题，将台词放下，示意她开始：“和我练练。”
虞昭还没反应过来，谢昀深已经开始了。
花园里一地金黄，四周是一片银杏树，秋风吹过，树叶簌簌落下，在半空旋转。
虞昭想象自己置身在一场盛大的舞会，看见谢昀深俯身，朝自己伸出手，抬起含笑的眼睛。
她的心跳越来越清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挺直脊背，露出修长的脖颈，姿态优雅。
练了那么久，她的动作已经和剧中的朱丽叶十分吻合了。
“眼神不对，”谢昀深立马纠错，“你要代入角色。”
“？”
代入角色？要把她当成朱丽叶？
她摸了摸后脑勺：“我琢磨了很久朱丽叶的人物形象，动作已经一模一样了呀……”
“不单纯指动作。你是朱丽叶，但是你要把我当成罗密欧，”谢昀深解释，“我没有在你的眼睛里看见回应，也没有任何情绪。你像一个单独的角色，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融入剧本。”
虞昭听得云里雾里：“没听懂，可不可以直白一点？”
谢昀深言简意赅：“把我当成你的心上人。”
虞昭的脸“唰”地红了一大片，她低下头去，脸颊开始发烫。
谢昀深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把罗密欧当成朱丽叶的心上人。”
越描越黑！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他又补充：“你别多想。我……”
虞昭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有多想。”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花园里只能听见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很安静。
秋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片刻，谢昀深轻声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他是不是想表达，自己其实对她没有这个意思？
前任不一定要复合，何况当时闹得这样僵。
虞昭感觉心里涩涩的，她不敢否认，只是说：“没有。”
听了她的一系列回应，谢昀深的神色也黯淡下来，垂下眼睛，有点失落。
虞昭说她没有多想。
那是不是，她其实对他没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虞昭的思绪乱乱的，想起闺蜜的那句“他喜欢肢体接触”，鬼使神差地鼓起勇气。
她豁出去了。
主动就是必杀技！
她现在就主动撞上去。
虞昭低头看着脚下层层叠叠的枯叶，脚下故意忽然一滑。随着一声惊呼，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她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她慌乱中抬手去抓，抓住了他的衣角，触及一片温热。
“小心。”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虞昭缓缓地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谢昀深一手稳稳托在她的腰后，她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碰到他的胸膛。
虞昭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整个人赖在他怀里，觉得豆腐吃够了，连忙挣扎着想站直，脚下却还踩着那片湿滑的落叶，又是一个趔趄，反而更紧地撞了上去。
现在，二人几乎是肌肤相贴，只隔着一层衣料。
很硬。
不愧是练得这么好的腹肌，她暗自想。
不过，硬的有点太离谱了，有点硌人。
“别动。谢昀深的手收得更稳了些，在她头顶低低地哼笑了声，“再动，我可不确定能不能站稳。”
虞昭瞬间僵住，只能维持着这个窘迫又暧昧的姿势，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伴随着她越来越密集的心跳。让她忽然觉得，这一跤摔得，太值了。
“鲸鱼”就是神啊！
她现在封闺蜜为军师、恋爱导师，人间丘比特，牵线小红娘。
二人默不作声地保持这个姿势，回避目光，继续各怀心事。
虞昭想，他可以多说几遍“心上人”。
谢昀深想，她可以多撞几次。
还是虞昭主动开了口。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料站好，轻轻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出乎意料，他偏头笑了下，“虞同学，你并没有吓到我。”
虞昭：“……”
她红了耳根，缓缓地道：“其实，你也没有吓到我。”
她又补充道：“就是腹肌有点硬。”
虞昭是第一次撞到腹肌，硬可能是正常的。
下一秒，谢昀深却瞳孔一缩，像是烫着了一般，赶紧缩回了手，退避三尺。
在她的目光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虞昭疑惑，腹肌硬怎么了这不代表他练得好吗
她沉默地看着他的脸。
谢昀深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从不红脸。
她移开目光，去看他的耳根。
他的耳尖红得吓人，她从没看见过他这幅样子，慌张中带着恼羞。
现在，阅遍解压快乐文的她终于恍惚意识到了一点。
硬的，好像不只是腹肌。
第24章 真相
虞昭沉默了。
她浑身僵硬,脸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语无伦次地说：“我……”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但是谢昀深为什么身体会有反应
她刷到过某音,男生被接触到,身体很容易有反应。
好尴尬。
二人相顾无言,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她先说了话：“没什么,我就是夸你腹肌练得好。”
怎么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他也麻木地开口：“……谢谢你。我下次再练结实点。”
她听到“结实点”三个字,像是被烫到一般，脸却红得更厉害了，活像熟透的樱桃。
虞昭平复了下心情,转移了话题：“你路过这里，是不是有事情要做？”
谢昀深：“要去图书馆,有几个数据要处理。”
他想，是想偶遇你。
他反问：“你怎么想到在小花园里练？”
虞昭：“因为这里很安静。”
她在段骁那里打听,谢昀深今天要经过小花园。
她想偶遇他。
二人各怀心事，心虚地避开彼此的目光。
虞昭回答完，也反问：“那你怎么还在和我排练？你不是要处理数据吗？你导师不会骂你吗？”
谢昀深淡淡道：“不会骂我。”
“那……那也对科研不负责任。”
谢昀深低笑了下：“这么着急赶我走？”
虞昭眨了眨眼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是她着急赶他走,是因为刚刚排练的事情。
谢昀深提醒：“图书馆四楼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全版解析。”
“？”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看一看。”
虞昭心里有点忐忑，在思考接下来的回复。
刚刚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她无法直视他了。
愣了半晌，她才缓缓说：“我有点饿,我想去吃蛋包饭，就先不去了。”
谢昀深垂下眼睛，掩盖住失落的情绪,淡淡道了声：“好。”
躲在树后的林小晞差点想出来一巴掌拍死她！
她心急如焚，虞昭这个木头到底听不听得懂谢昀深话里的意思？人家发出邀请了还拒绝！
会不会谈恋爱？不会她摁着虞昭谈！
林小晞蹲着腿酸，起身站了一会，神神叨叨地走来走去。
下一秒，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正准备骂骂咧咧，那人却一把摁住她的头，捂住她的嘴，强迫她躲在树后，低低地道：“闭嘴，要被发现了。”
熟悉的行为，熟悉的气息，林小晞化成灰都能认出他——段骁！
闷着难受，她咬了口他的手，激得段骁一松手，抽了一口凉气。
他压低声音骂：“林小晞！你是不是属狗？”
林小晞踹了他一脚，也压低声音骂：“没你像狗。你鬼鬼祟祟的出没在这里，想干什么？”
段骁被踹得生疼，却不忘怼道：“我不是看你在这吗？我还想问你呢，一个人躲在树后干什么？”
林小晞闭口不语。
“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没别的意思。”他硬邦邦地说。
林小晞不说话。
段骁急了：“谢昀深都撩上你舍友了，你就没半点反应？”
林小晞慢吞吞地说：“他俩有戏，你不觉得吗？”
段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给出答复：“确实有戏。”
林小晞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认为？”
“嗯。”段骁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们约法三章？”他倏然伸出小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当你虞昭的军师，我当谢昀深的军师。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行不行？”
两个军师？
林小晞毫不犹豫地勾上他的指尖。
“就这么说定了！”
下一刻，她看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虞昭？你快看虞昭！”
远处的虞昭不知道和谢昀深说了什么，让谢昀深转头就走。
她在原地等了几秒，终于一路小跑过去，喊住了他。
虞昭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抬头看挑眉的谢昀深。
随后她说：“学长，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谢昀深淡淡道：“不是说不去吗？”
“我、我想多琢磨两遍，刚刚没想好。”
“现在想好了？”
“想好了！”
谢昀深帮她拿包：“那走？”
虞昭踏着小碎步，跟紧他身后，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谢天谢地，这祖宗终于主动一回！”林小晞喜出望外，疯狂地摇着段骁的肩膀，激动道，“你懂不懂铁树开花的含金量啊！”
林小晞在盯着虞昭。
段骁在盯着林小晞。
许久，他叹出一口气，低声附和：“我懂。”-
A大有好几个图书馆。
而每一个图书馆，都是巨大的规模，藏书之量不可想象。
虞昭跟着谢昀深刷卡进去，把包放在椅子上，然后去书架上搜索书籍的位置。
谢昀深则把电脑放在她位置旁边，打开电脑看论文做数据。
二人心照不宣，很安静地各忙各的。
虞昭很习惯把某音当成百度搜。
打开软件，她搜索了一下比较出名的版本，定位到了自己喜欢的一本书，截图封皮。
正巧提示“鲸鱼”上线，她偷偷瞥了一眼认真看电脑的谢昀深，给闺蜜发来消息：【宝宝，你猜发生什么了？】
鲸鱼：【怎么了？】
她偷看一眼他，赶紧低下头避免被发现，框框打字：【你真是军师啊，我今天故意装脚滑倒他怀里，他扶着我，怀里好香，好想再来一次。我还不小心碰到他那个地方了，特尴尬。（害羞）】
鲸鱼：【下次再试试，撞他怀里，屡试不爽。】
虞昭有点不好意思，隐晦地打字：【要是还碰到怎么办？】
鲸鱼：【怕什么？扯着他领带，坐上他的腿亲上去，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虞昭被这言论吓得手机一抖，猛然抬起头，正巧对上谢昀深的眼睛。
他如同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挪开目光，低下头。
虞昭如同一个在偷窥良家少男的女流氓，也迅速切掉软件，打开图书馆，干正事。
对着书目检索费劲地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书架的位置。
她眯着眼睛，看向头顶上方书架最上面一层。
《罗密欧与朱丽叶解析》，看模样是一本很有历史年代的书。
她踮起脚准备拿，但书架太高，她个子有点矮，很吃力。
虞昭正拼命地垫脚，下一秒，有人替她拿下了这本书，递给她。
虞昭一怔，抬起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脸。
不是谢昀深，而是周言。
虞昭的笑容霎时间淡了下来。
上次的事情，让她弄清楚了他的心思。
周言对她有好感，不止一星半点。
周言笑了笑：“学妹，这本书我帮你拿下来。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你不会在意吧？”
虞昭很有分寸地接过书，轻轻摇头：“没关系，谢谢学长。那没其他问题的话，我先走啦？”
周言骤然道：“等等。”
虞昭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触，周言每次的举动都让她想拒绝。
她停下，并没有转身，淡淡地问：“学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图书馆禁止喧哗。”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毫无波澜。
周言的语气激动，忍不住道：“学妹，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这是学校位置最偏的图书馆，平常都没什么人来。我说两句又打扰到了谁？”
虞昭从没看见过周言这样失态的样子！
她定下心神，道：“周言，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一个温柔和蔼的学长，但我也只希望我们只做同学。”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谢昀深。”
她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虞昭终于开始费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喜欢谢昀深吗？
她说不出来。
虞昭摇头：“我喜欢谁，或不喜欢谁，似乎都与你没有关系。”
她看见周言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沉，如同被刺激了一般。
她心里一惊，心感不对劲，不想再过多理会他，抱着书赶紧走。
他好可怕！
周言脸色铁青，他上前一步，就要攥住她的手腕——
虞昭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躲，没想到这人居然来真的！
下一秒，他的手被狠狠地甩开，疼得他一缩，手腕上已经泛起了红印。
周言恼怒地抬头，想出言辩驳，但当他看见来人的时候，心底猛然一颤——
谢昀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身后的天骤然阴了，很快秋风四起，黑云压城，天色沉得可怕。疾风迅速地敲打着窗户，接连而来的是越来越大的雨丝。
他的压迫感不比窗外的天气差，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秒，他冷冷地道：“你打扰到我了。”
周言一怒，当即开始辩驳：“部长，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除了你，我还打扰到了谁？”
谢昀深的语气冷得发寒，“图书馆禁止喧哗，需不要我去喊管理员？”
周言脸色一变。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事事都要争个第一。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除了好强之外，还看不得别人比他好，抢走他的一切。
包括荣誉，包括部长的位置，包括自己有好感的女生。明明在谢昀深没来之前，他是部长的候选人；明明他摄影技术高超，却试试被他压一头。明明自己对虞昭有好感，他却偏偏过来横插一脚！
如果没有谢昀深，这些应该都是他的。
他的确在外人面前是好脾气，是温和儒雅的学长，是善解人意的副部长。
但人总会有藏不住的恶意，无法避免的邪念。
他压抑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谢昀深，一双眼睛就要发红，积累了许久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出。
虞昭看着他剧烈的反应，心生害怕，不敢动一步。
也没人告诉她，品学兼优的周言居然这么恨谢昀深啊？这架势，不得吃了他？
谢昀深面不改色，朝虞昭道：“过来。”
虞昭有点不敢挪步，生怕下一秒周言就要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我在这里，”他俯下身，嗓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哄她，“不用怕，过来。”
虞昭莫名地来了勇气，她加快步伐，跑到谢昀深身边。
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松了口气，躲在他身后。
“别理他。”虞昭小声说。
他轻声道：“好，那就不理他。”
“虞昭，”周言闭上眼，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些话，“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窗外雷声滚滚，她的书一下子掉在地上，失了声：“哪天晚上？”
周言苦笑一声，平静地道：“你喝醉的那天晚上，摇摇晃晃，撞进他怀里。我就在远处路灯下，亲眼看见你踮脚亲他。”
虞昭如遭雷击，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那一句“踮脚亲他”。
周言继续不忙不忙地补刀：“你以为谢昀深推开了你吗？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吗？他没有推开你，他任由你亲了上去，你们在拥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周言嘶哑的声音：
“你以为他是什么清高的人？他惦记你的身体，却不一定喜欢你。他有前任，甚至和前任还挂着游戏账号的情侣，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第25章 情侣标
虞昭皱了皱眉,谢昀深的表情也忽然沉了下去。
她上前一步，谢昀深挡住她，示意让她别说话。
他平静地坦白了事实：“是,亲她的是我,对她有私心的也是我,所有的过错在我,她也有选择离开我的权利。这件事过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没有解释,只把所有的责任往他身上揽。
虞昭停在原地，周言的瞳孔缩了缩：“你……”
窗外雨声肆虐，室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很安静。
她急着道：“周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谢昀深对她笑了笑,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这件事披露的越多，议论也就越多。
他希望所有的议论都能针对他一个人。虞昭的心思本来就比别人敏感,她会接受不了来自各方的恶意与编排。
本来她就不喜欢他，要是传出“摄影部两个人谈了”，反而让她处境尴尬,不如就地止损。
虞昭却没理他,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他念念不忘的网恋前女友是我——”
下一秒,她的嘴被谢昀深猛地捂住。
“唔唔唔！”虞昭憋得满脸通红，正想再解释，却被捂得更紧。
谢昀深却平静地站在一边，对周言说：“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请你不要再骚扰她。”
周言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谢昀深，我真没看错你。”
说完,他越过二人，直径离开。
虞昭急得满头大汗，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谢昀深没松手，她像是没解气，又咬了他手背一口。
她睁圆一双眼睛愤愤地看他，他无奈地笑了笑：“咬够了没？”
她别过脸，谢昀深缩回手，手上已经有了两个小牙印。他像是没感觉到疼，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他网恋这件事？”
“真相不应该被说出来吗？”她红着眼反驳，“你把所有责任都往身上揽，要是事情传出来，只会骂你。说你渣男，脚踏两条船，欺骗学妹无所不用其极……”
“虞昭，”他打断她，淡淡地说，“有些事情，不是说出真相就是合适的。如果不这么说，他们会说，摄影部学长和学妹已经恋爱了。”
“但你不喜欢我，我们是前任，我们并没有恋爱，这对你的影响不好。如果你今后想要一段全新的恋爱，你会陷入无限的指摘中。”
虞昭一愣。
他顿了顿，又道：“说我又能怎么样？我很容易在一段感情和舆论中全身而退，但你不一样，你会承受许多莫名其妙的恶意。你的情感经历更容易成为公共话题。我可能被冠以风流浪子，但你容易被冠以行为不检。”
她沉默了，随即缓缓地低下头，小声说：“但我觉得，勇敢无罪。”
“但勇敢，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
他笑了笑：“保护好自己，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
她晚上点了一份蛋包饭，一边吃，一边想谢昀深跟她说的话。
从周言的态度来看，他已经替她吸引大部分火力了。
她心里突然酸酸的，一边刷视频一边吃饭，试图转移注意力。
虞昭总心不在焉，反复思考这件事。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她仔细想来，身边的男性，甚至一些女性，总会对感情事件中的女方加以讨论。
离婚了猜测女方出轨；被骚扰猜测女方穿得太暴露、长得太好看；被欺骗了指责女方恋爱脑……重心放在“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不在于施暴者。
真相容易被扭曲，伤害容易被转移。或许谢昀深的担心太多余，但他的做法，是切切实实的保护。
她眼睛突然开始发烫，泪水一点点从眼眶中涌出来，大滴大滴地掉进饭里。
虞昭把头埋得更深，视频不知道重复放了多少次，而她只知道闷头吃饭。
林小晞在桌前一边打游戏一边骂：“段骁！你杵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啊！”
段骁：“求我我就过来帮你。”
林小晞咬牙：“我看你是欠揍！”
“大小姐又生气啦？这回想怎么打我？”
似乎听到虞昭啜泣的声音，她赶紧放下手机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怎么啦？怎么哭啦？”
虞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好矫情。
身后传来段骁的声音：“我杀完人回来了。”
“你人呢？！”
林小晞没理，帮她顺了顺头发：“是不是谢昀深又惹你不高兴了？你等着，我找他麻烦去！”
“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他很好。”
林小晞有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虞昭第一次站在人品的角度去评判他。
之前一直都是“他好帅”，“他好香”，“他腹肌好诱人”。
林小晞突然有点无措，只是静静地陪伴了她几分钟，觉得她可能需要独处，然后回去继续打游戏。
虞昭看见某音聊天框弹出几条消息。
是“鲸鱼”分享的一部情歌合集，她评价：【在学。】
第二条，是江南的中式婚礼婚纱照，附言：【宝宝，我想拍这个。】
第三条，是很有性张力的情侣日常。男生凑近吻女生脖子，女生贴墙往后躲，姿态亲昵。她评论：【好甜，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她失笑，回复：【你最近激素失调啦？】
鲸鱼：【嗯，有点。】
何止一星半点！
纯情性感寡妇：【其实，我最近也有点纠结。】
鲸鱼：【怎么？】
纯情性感寡妇：【我怀疑谢昀深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段感情。】
鲸鱼：【不用怀疑，你也喜欢他。】
纯情性感寡妇：【？】
鲸鱼：【原地在一起，谢谢。】
鲸鱼：【我磕你们两个。】
虞昭简直要疯了：【你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鲸鱼：【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虞昭简直想拉黑她。
下一秒，对面发来了一条申请：【“鲸鱼”申请与你绑定情侣关系。】
她发了个生气的表情包，回复：【能不能哄哄我？】
鲸鱼：【你好可爱，好喜欢你宝宝。】
虞昭满意了，点击了这个申请链接。
【“纯情性感寡妇”与“鲸鱼”已绑定情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