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先生,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不应该这样的,您……会怎么做?”符叙小声问。


    沈楼尘深吸了一口气, 将符叙抱的更紧:“为什么不应该?”


    虽然他不记得这个omega是怎么来的, 但以自己的性格, 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么一个omega,至于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想探究,只要这个oemga不会威胁到他的计划, 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是很糟糕。


    “好困。”符叙说。


    “睡吧。”


    符叙慢慢合眼, 第一次感觉到了放松,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慢一点, 再慢一点。


    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符叙变了很多,不再像最初那样, 总把自己缩在角落, 清晨沈楼尘去书房处理事务时,他会端着温好的牛奶过去, 轻轻放在书桌一角, 见男人抬眼看来, 便红着脸低下头, 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沈先生, 记得喝。”


    沈楼尘总会停下笔, 接过杯子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


    傍晚时分,符叙会坐在客厅地毯上,借着暖黄的灯光看书,沈楼尘从外面回来, 脱下外套递给陈管家,目光总会先落在他身上,有时符叙看得入神,没察觉有人靠近,直到头顶落下只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才惊得猛地抬头,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里,然后耳尖泛起红霞,讷讷地叫一声:“沈先生。”


    “在看什么?”沈楼尘在他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微哑。


    符叙划了两道题给沈楼尘看:“还有一些没学会。”


    沈楼尘嗯一声,揽住符叙给他写下写题思路。


    符叙开始敢主动做些小事,比如沈楼尘晚归时,他会提前把汤温在锅里;看到沈楼尘衬衫袖口松了,会鼓起勇气踮起脚,替他把纽扣系好。


    这样的沈先生,他好喜欢。


    沈楼尘没有拒绝,只是垂眸看着他,目光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转眼就到了开学前一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符叙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带着些许残留的体温,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刚想下床,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沈楼尘端着早餐走进来,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醒了?”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一碗清粥和两个白煮蛋,“陈管家做的。”


    符叙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被沈楼尘按住肩膀按回床上:“坐着吃。”


    他只好乖乖坐下,看着沈楼尘拿起勺子,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符叙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沈先生,明天……”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陈管家去开门,很快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符叙在吗?我来送点东西。”


    是顾忘言。


    符叙眼睛亮了亮,刚想下床,就被沈楼尘按住。“坐着别动。”沈楼尘放下勺子,替他擦了擦嘴角,“我去看看。”


    他起身走出卧室,客厅里顾忘言正拎着个精致的礼盒,看见沈楼尘出来,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听说我们小叙最近状态不错,特意来送份开学礼。”


    沈楼尘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平淡:“他在卧室。”


    顾忘言刚要往里走,门铃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林云舟,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行色匆匆,看到顾忘言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像是吞了块冰。


    “这不是顾医生吗?”林云舟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你追到这里做什么?”


    顾忘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胸膛起伏了几下后转身往符叙的卧室走,没有回头只是冷声开口:“婚礼会照常举行。”


    “我不会去的,你随便找个alpha都行,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林云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才冷哼一声,转头对沈楼尘说:“上次符叙各项指标我约了国外的朋友做了会诊,刚出结果,得跟你当面说。”


    —


    卧室里,符叙正坐在床边,看到顾忘言进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顾医生。”


    “慢点。”顾忘言把礼盒放在床头柜上,打量着他,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气色好多了,看来阿尘对你不错。”


    符叙红着脸摇摇头,手指卷着衣角:“沈先生对我很好。”


    顾忘言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打开礼盒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


    “明天就要开学了,用得上。”他把东西递过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状态好起来再送给你,就当作是送你的阶段性疗愈奖励。”


    符叙接过钢笔,指尖抚过上面的花纹,摸起来就价值不菲,不禁眼眶有点发热:“谢谢顾医生,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跟我客气什么。”顾忘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时注意到他眼底的忧虑,“怎么了?有心事?”


    符叙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在想,明天还能不能去学校。”


    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不确定:“沈先生之前答应过我,可是……他最近都没有提,会不会……会不会不记得了?”


    顾忘言觉得符叙担心这个也正常,尤其是符叙这样心思敏感的想的就是很多,他刚想安慰几句,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沈楼尘的声音,似乎是在接电话,语气听起来有些匆忙。


    没过多久,沈楼尘推门进来,林云舟跟在他身后。“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沈楼尘看着符叙,眉头微蹙,像是有点不放心。


    符叙连忙说:“沈先生快去忙吧,我没事的。”


    沈楼尘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林云舟紧随其后,经过顾忘言身边时,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客厅,符叙心里那点担忧像被风吹起的尘埃,又悄悄落了下来,他捏着钢笔,指尖微微泛白,也许……沈先生真的忘了。


    就在这时,走到门口的沈楼尘忽然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抬头,望向符叙的房间,林云舟催了句:“怎么了?那边等着呢。”


    沈楼尘没理他,迈开长腿,几步就冲回了卧室。


    符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按住后颈,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沈楼尘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等我回来。”他松开手,指腹擦过被吻得微红的唇瓣,眼底带着点笑意,转身大步离开。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符叙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唇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猛地抬头,看见顾忘言站在旁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咳……咳咳……”符叙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床单,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看来,”顾忘言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们的关系不仅仅是不错啊。”


    符叙的头埋得更低了,脸颊却烫得厉害,心里那点因为担心上学而泛起的酸涩,不知何时被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冲得一干二净。


    也许……沈先生没有忘。


    顾忘言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光,笑着摇了摇头,他走到窗边,看着沈楼尘的车驶出大门,林云舟坐在副驾驶上,似乎还在跟沈楼尘说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别担心上学的事。”顾忘言转过身,语气认真了些,“沈楼尘既然没提反对,就说明他记得,就算忘了,以他现在对你的样子,你开口提一句,他也一定会答应。”


    符叙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明天,就能去学校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糖,在舌尖慢慢融化,腻得他连呼吸都带着点甜味。


    顾忘言又陪他聊了会儿天,大多是关于学校的事情,叮嘱他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自己,符叙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


    又聊了几句,顾忘言抬手看了下手表然后拍了拍符叙的肩膀:“好好准备明天的东西,我先走了。”


    “我,送您。”


    送走顾忘言,偌大的房子又安静下来,符叙回到卧室,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课本是之前顾忘言帮忙找好的,他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里。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映得那些文具泛着柔和的光泽,符叙看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忽然想起刚才沈楼尘那个仓促又温柔的吻,脸颊又开始发烫。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沈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亲他呢?


    明明顾医生还在旁边。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来转去,符叙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也许,沈先生真的……有点喜欢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符叙自己按了下去。他不能这么想,沈先生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可能将他记错了,现在这样就像是一场梦,梦总有醒的一天,他不能再贪心。


    可心底那点小小的期待,却像藤蔓一样悄悄生长,缠住他的心脉,将他紧紧包裹。


    符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西斜的太阳,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等着沈楼尘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符叙眼睛一亮,连忙跑到楼梯口往下看。


    第27章


    沈楼尘的车停在玄大门外, 车身沾了些泥点,车窗半降着,能看见宗远从驾驶座下来, 脸色阴沉, 而后后座车门被推开, 林云舟先探出头率先下车,伸手想去扶里面的人,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开。


    沈楼尘自己走了下来。


    白衬衫皱得厉害,袖口沾着深色的渍迹, 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晚风卷着沈楼尘身上的气息涌进来,那股浓醇的红酒味道被搅得稀碎, 裹着好几股陌生Alpha的信息素。


    在那些杂乱的气息里,又掺着一缕极淡的、熟悉的味道,很熟悉, 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明明淡得几乎要散,却偏偏让他心口发闷, 简直像锋利的刺, 扎得他后颈的腺体发紧。


    “沈先生!”符叙忍不住喊出声, 刚要冲过去, 就见沈楼尘晃了一下。


    沈楼尘的眼神涣散, 平日里深邃如黑曜石的眸子蒙着层雾, 下颌线绷得紧,林云舟快步上前想扶,沈楼尘却偏了偏身,指尖在身侧攥成拳, 指节泛白。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十分抗拒林云舟的触碰。


    可话音刚落,沈楼尘的身体就不受控地往前倒,符叙没做他想,快步过去。


    男人的重量压下来时,他才发现沈楼尘身上很烫,是那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烫,烫得他指尖发麻。


    沈楼尘垂眸看着符叙,指尖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符叙疼得眼眶发红,却不敢吭声却。


    就在这时,沈楼尘的身体突然一软,彻底失去了支撑,符叙没力气接住他,两人一起往地上倒去,好在沈楼尘最后关头偏了偏身,让自己的背先着地,把符叙护在了怀里。


    “沈先生!沈先生!”符叙趴在他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符叙慌得伸手去探沈楼尘的鼻息,指尖碰到那温热的呼吸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沈楼尘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云舟的瞳孔骤然收缩,几步冲过去蹲下身,手指搭上沈楼尘的颈动脉。


    “心率太快,信息素紊乱,不能再听他的了。”林云舟的声音发紧,朝宗远道,“联系医院,准备转移。”


    沈楼尘的手准确地抓住了旁边符叙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得死紧。


    “阿尘,快松开。”林云舟想把他的手掰开,指尖刚碰到沈楼尘的指节,对方的力道就猛地加大,指节泛白,连眉峰都拧了起来,像是在抗拒。


    “不走。”沈楼尘费力地睁眼看向符叙,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家。”


    林云舟愣了一下,随即皱紧眉头:“沈楼尘,你现在需要治疗……”


    “我说我不走!”沈楼尘突然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蛮横,甚至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刚动了一下,就疼得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符叙站在旁边,看着沈楼尘这副模样,小声说:“林医生,要不……就让我照顾他吧?”


    林云舟喝宗远同时转头看他,眼神复杂。


    之前他总觉得符叙胆小怯懦,只会躲在沈楼尘身后,可此刻这个omega眼眶红红的,却没半分退缩,明明自己都可怜的紧,还敢站出来,倒让他们一些刮目相看了。


    宗远在旁边叹了口气:“林医生,他这样根本不撒手,强行分开只会刺激他,不如,教他基础的护理方法,先稳住情况,等部长情况好些再说。”


    林云舟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两人迅速帮忙将沈楼尘抬了进去,然后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消毒棉、纱布和药膏,语气严肃:“你听好,步骤不能错,首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注意避开结痂的地方,然后用碘伏消毒,最后涂药膏、缠纱布,力度要轻,不能勒太紧。”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给符叙看,指尖划过沈楼尘腰侧的伤口时,动作不自觉放轻了些:“他背上还有两处擦伤,衣服得换掉,换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伤口,还有,他要是发热,就用湿毛巾敷额头,每半小时量一次体温,如果有高热,立刻给我打电话。”


    符叙听得很认真,把步骤认真记下来,生怕漏了什么,林云舟讲完,又把应急的退烧药和止痛药还有抑制剂放在符叙手上:“这些药的剂量我写在纸上了,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宗远这时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进来,里面装着换洗衣物,营养品,还有些方便加热的饭菜,他把袋子递给符叙:“这些都是常用的,你要是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林云舟还是不太放心,攥着手腕焦虑地不知道做什么好。


    宗远又回头望了一眼,说:“林医生,我倒是觉得这个omega,挺坚强的。”


    第一次把这人带回来的时候,还只是脏兮兮的模样,随便一句话就能吓的他往后退缩,以为在沈家也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这样弱小的身躯,反倒让他酝酿出了与众不同的爆发力。


    房间内。


    符叙按照林云舟教的步骤,先给沈楼尘清洗伤口,符叙蹲在地毯上,指尖碰到沈楼尘腰侧的伤口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道伤口不算深,却很长,边缘还泛着红,像是刚被处理过,又因为动作太大裂开了些,渗着淡淡的血珠。


    符叙小心翼翼地用生理盐水沾湿棉片,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生怕弄疼沈楼尘,沈楼尘似乎清醒了些,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只是抓着符叙衣角的手松了松,换成了攥着他的手腕。


    “疼吗?”符叙小声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沈楼尘没回答,喉结动了动,呼吸依旧急促,符叙继续给他消毒,碘伏碰到伤口时,沈楼尘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指尖攥得更紧了,符叙连忙放慢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快好了,沈先生,再忍忍。”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符叙开始给沈楼尘换衣服,他拿起一件宽松的纯棉睡衣,小心翼翼地把沈楼尘的胳膊抬起来,慢慢套进袖子里,换衣服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沈楼尘背上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大概有手掌那么长,像是旧伤。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才碰到,就被沈楼尘抓住了手。


    “嗯……”沈楼尘的声音很哑,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里面蒙着层水汽,看不太清神色,“疼……”


    符叙连忙收回手,小声道歉:“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沈楼尘却没松开他的手,反而把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然后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抱进了怀里。


    符叙猝不及防,脸颊贴在沈楼尘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股混乱的气息里,渐渐透出的信息素味道。


    “你怎么这么瘦?”沈楼尘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含糊,却带着真切的担忧,“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符叙靠在他怀里,鼻尖酸酸的,小声说:“有……好好吃饭的。”他还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腰,“我,最近都,长肉了。”


    沈楼尘真的抬手摸了摸,指尖碰到符叙腰上的软肉时,嘴角似乎勾了勾,紧接着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不够,还是太瘦了。以后要给你买好多补品,让你再胖点。”


    符叙的眼睛眨了两下,小声说:“好。”


    沈楼尘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抱着他的手也松了些,过了一会儿,符叙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是沈楼尘的尾巴,那根黑白相间带着软毛的尾巴,轻轻缠在他的脚踝上,像在撒娇似的。


    “沈先生,您困了吗?”符叙小声问。


    沈楼尘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不许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您。”符叙说。


    沈楼尘这才放心似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符叙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符叙是被阳光晃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沈楼尘的怀里,对方的尾巴还缠在他的脚踝上,呼吸平稳,脸色也比昨晚好看了些。


    符叙小心翼翼地挪开沈楼尘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走到厨房,符叙把宗远送来的粥加热,又煮了两个白煮蛋,还温了杯牛奶,等一切准备好,他端着托盘走进卧室,沈楼尘刚好醒了。


    “沈先生,您醒了?”符叙走过去,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那杯温好的牛奶递给他,“您先喝点牛奶,其他的马上就好。”


    沈楼尘看着他递过来的牛奶,眼神突然变了。


    那眼神很冷,不是昨晚那种带着疲惫的冷,是那种他刚来时见过的沈先生那样,像冰一样的冷意,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带着点嫌恶,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符叙的手顿在半空中,心脏猛地往下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楼尘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他手腕生疼,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楼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尖刺,“我们……住在一起?”


    符叙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可远比不上心口那瞬间被揪紧的疼。


    “回答我。”沈楼尘的眼神更加幽深,他盯着符叙的脸,像在审视一个犯人,“你是不是一直住在我这里?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符叙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用力摇头,想解释,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沈楼尘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眼泪,手指猛地收紧,语气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恶心。”


    那两个字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符叙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撞进沈楼尘的眼睛里,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在意,只有近乎纯粹的冷漠和厌恶。


    是以前的沈先生。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我远点。”沈楼尘咬着牙,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仿佛要将符叙生生撕碎。


    手里的牛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温热的牛奶洒了一地,溅湿了符叙的拖鞋,符叙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沈楼尘的手背上,冰凉的。


    沈楼尘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他的手腕,看着符叙泪流满面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厌恶更重了:“滚出去。”


    符叙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他看着沈楼尘,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疼得发麻,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往里灌,冻得他连呼吸都疼。


    从未这样痛过,连符家人的鞭子和羞辱性的词汇落在他身上时,都没有沈先生一句“恶心”来的更痛。


    他早就做了心理准备的,这么多天夜里辗转反侧,他总在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沈先生会想来的,可这一天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无法反应。


    符叙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慢慢蹲下来,想去捡地上的杯子碎片,手指刚碰到碎片,就被尖锐的边缘划了一下,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沈楼尘看着他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样子,看着他手指上的血珠,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烦躁,可那烦躁很快就被厌恶压了下去。


    他怎么会和一个Omega睡在一张床上?


    “不用捡了,让管家来。”他冷声开口,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滚出去。”


    符叙捡碎片的动作猛地顿住,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冰凉,他低着头,不敢再看沈楼尘的眼睛,声音轻得像要消失:“对不起,沈先生,我这就走。”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心脏像被生生撕裂,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沈楼尘坐在床上,烦躁地揉着眉心,这里不是他的房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符叙的房间里,至于为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


    很难不怀疑是这个oemga故意的,就像三年前那样……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沈楼尘抬手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叙了一口冷气。


    “喂?”


    “部长,您身体怎么样了?那……今天刘总的局……您还去吗?”——


    作者有话说:美甲有点长,打键盘就经常会有错别字,有时间的时候会慢慢捉虫,感谢小天使的谅解~


    第28章


    刘总……


    沈楼尘指尖在床单上顿了顿, 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需要处理的事情,上次贫民区的修缮已经下来了文件,这次是专门的民生融资局。


    他和刘文耀周旋了大半个月, 就是为了借这次水利工程项目从对方手里套出一笔资金, 用来修缮那片贫民区, 这局要是不去,之前的铺垫就全白费了,况且对于一些贪官的钱,没必要手软。


    沈楼尘靠在床头, 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腰侧的纱布上, 那里还隐隐发烫,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是符叙一点一点缠好的。


    想到符叙, 沈楼尘眉峰又拧了拧,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可随即又被一股厌恶感覆盖。


    他怎么会让一个omega碰自己的伤口?


    总感觉这段时间的记忆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去。”沈楼尘的声音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犹豫, “告诉刘文耀,我会准时到。”


    秘书连忙应下, 又补充了一句:“那……需要让宗副官去接您吗?”


    “不用, 让他先去酒店等我。”沈楼尘顿了顿, 话锋一转,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对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秘书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不一样?好像没有,就是……最近您好像没那么常待在单位了?很多任务都是宗副官下达的。”


    沈楼尘的指尖微微收紧,看起来应该没影响到正常的工作进程, “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楼尘直接拨通了宗远的号码,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宗远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部长,您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还行。”沈楼尘靠在床头,“三点准时备车,还有,最近几天,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他隐约猜到,廖佳致给他注射的抑制剂绝对不仅仅是抑制剂这么简单,每一次他信息素紊乱过后都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记忆断档,很难不怀疑是廖佳致的手笔。


    电话那头的宗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部长,您最近……对夫人的态度变了很多,这半个月来,您不仅每天回别墅,还总让符叙先生待在您身边,包括昨天……回来的时候信息素紊乱,还抱着夫人不肯撒手,说要在家,不让我们送您去医院。”


    沈楼尘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抱着符叙不肯撒手?还说要在家?


    这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沈楼尘闭了闭眼,只有一点点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


    这些画面让他觉得陌生,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知道了。”沈楼尘的声音沙哑,挂了电话后,沈楼尘坐在床上愣了很久。


    他承认,对符叙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不像对其他omega那样只有厌恶,反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那又怎么样?他讨厌的是“爬床”的omega,讨厌别人用信息素或者示弱来博取他的关注,符叙就算和他结婚了,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沈楼尘起身下床,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衣柜里挂着很多西装,大多是深灰色和黑色的高定款,最终沈楼尘选了一件深炭灰色的西装,衣料垂坠感极好,领口处系着暗纹真丝领带,末端恰好落在腰侧的伤口上方,不会耽误行动。


    换好衣服,沈楼尘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客厅看了一眼。


    符叙正跪在地上擦着地板,已经亮到可以反光,符叙仍然一下一下地擦着。


    沈楼尘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烦躁,不是厌恶,更像是……


    不爽。


    鬼使神差地,沈楼尘走过去站在符叙面前:“起来。”


    符叙收回手,慌乱抬头,沈楼尘才看清符叙的模样。


    眼睛还是红的,像刚哭过,眼眶微微肿着,嘴唇因为早上咬得太用力,还留着淡淡的齿痕,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米白色的家居服,领口有些皱,衬得整个人脸色更苍白。


    “沈先生……”符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几分怯意,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楼尘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烦躁更甚:“今天跟我出去。”


    符叙愣住了,眼睛猛地睁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我……跟您出去?”


    明明刚刚沈先生还那样盛怒,让他滚出去。


    “不然呢?”沈楼尘别开眼,故意找了个借口,“你自己在家,饿死了更麻烦,况且这种局,都要带上自己的omega,我们已经结婚了,没必要遮掩。”


    他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带符叙去只是为了“不麻烦”和“不遮掩”。


    符叙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好,好的。”


    “让管家给你准备衣服,别穿你自己的。”沈楼尘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管家很快给符叙送来了一套衣服,米白色真丝衬衫,搭配浅灰色西裤,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陈管家还细心地给了他一条银色细链,坠着小小的月亮形吊坠,衬得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点血色,符叙的头发细软,被管家梳理得整齐,垂在耳侧,风吹过时微微晃动,带起丝丝沐浴露的香气。


    符叙换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刚到楼梯口,就看到沈楼尘靠在门口。


    男人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长身玉立,定制的手工西装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领口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手表,表盘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此刻微微低着头,手指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高挺的鼻梁下是性感的薄唇,侧脸的线条锋利又流畅,下颌线绷得很紧,有种禁欲的美感。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仿佛把周围的一切都衬得失色了。


    符叙站在楼梯上,看得有些出神。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和这样优秀的alpha结婚。


    沈楼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望了过来,四目相对,符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快步走过去:“沈先生,我好了。”


    “嗯。”沈楼尘把烟收起来,转身往外走,“走吧。”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光可鉴人,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沈楼尘先上了车,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符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进去,只是尽量离他远了些。


    “我很吓人吗?”沈楼尘拧眉问道。


    “不……不是。”符叙连忙摇头。


    “过来。”沈楼尘惜字如金。


    符叙慢慢蹭了一点。


    “啧。”


    听到沈楼尘不耐烦的声音,符叙咬咬嘴唇,又往那边挪了挪,沈楼尘盯着符叙挪到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位置时才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手中的材料。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符叙偷偷抬眼看了看沈楼尘,男人看资料很认真,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事情,从符叙的角度看过去沈楼尘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很薄,此刻抿着,带着几分疏离。


    符叙很快收回目光,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这是他第一次和沈先生一起出门,他不要拖沈先生的后腿就好。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


    沈楼尘先下了车,符叙跟随其后,只是没有看到下面还有台阶,脚下一空,直直向前倒去。


    “嗯……”沈楼尘眼疾手快抓住了符叙的手臂,只是alpha力道很大,痛的符叙忍不住轻哼出声。


    沈楼尘另一只手揽过符叙的腰,将人抱到台阶上,omega细瘦的腰刚长出一点肉肉,虽然还能摸出骨头的形状,但已经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omega细腻的皮肤,温热、柔软,像是刚出炉的白瓷。


    “麻烦。”沈楼尘薄唇轻启。


    “抱,抱歉,沈先生。”符叙尴尬地搓着衣角。


    “注意点,跟住我。”


    “好的,沈先生。”符叙然后连忙点头,跟着沈楼尘走进酒店。


    大堂里灯火通明,地面是纯白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倒映出头顶水晶灯的光晕,大堂两侧摆着几个巨大的青瓷花瓶,看起来像是古董。


    服务员领着他们往包房走,走廊两侧挂着一幅幅水墨山水画,笔触苍劲,旁边还摆着几盆绿植,叶片翠绿,生机勃勃,走了大概两分钟,服务员推开一扇雕花木门,躬身道:“沈部长,刘总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沈楼尘微微颔首,然后走了进去,符叙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这是一间纯中式风格的包房,面积很大,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直径两米的红木圆桌,桌面摆放的银质托盘旁边,是整齐码的青花瓷餐具,桌旁配着的是梨花木椅,椅背上雕着缠枝莲纹,扶手上包着深棕色皮革,看上去应该柔软舒适。


    墙壁上挂着两幅字画,一幅是黑白相间的山水画,占了一整面墙,另外一面墙上是一幅草书,符叙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只觉得气势磅礴。


    此刻房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穿着西装的alpha,看到沈楼尘进来,都纷纷站起身打招呼:“沈部长。”


    坐在主位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藏蓝色西装,肚子微微隆起,脸上带着笑容,正是刘文耀。


    见沈楼尘露面,刘文耀立马起身走过来,笑容谄媚:“沈部长,昨晚听说你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第29章


    “一点小问题罢了。”沈楼尘笑了笑, 语气里带着几分客套。


    刘总哈哈笑了两声,目光落在符叙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这位就是沈部长的omega吧?长得当真好看。”


    刘文耀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omega, 那皮肤是冷调的白, 像上好的羊脂玉, 衬得那唇瓣红得艳丽,唇角微扬,即使面无表情也像含着几分挑逗的邀请,鼻子小巧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 眼尾天然上扬,勾勒出极为昳丽的弧度, 睫毛长而密,垂下时便是一小片诱人的阴影,omega瞳孔的颜色很浅, omega似乎有些害怕, 看人时总像含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纯真又媚人。


    这样的omega, 真让人能凭空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沈楼尘的眼神沉了沉, 不动声色地把符叙往身后拉了拉。


    宗远动作迅速, 一个箭步站在刘文耀面前:“这位是沈夫人, 符叙。”


    刘文耀收回目光, 点了点头, 笑着做了“请”的姿势:“沈部长请。”


    只有十把椅子,房间里也只有十个alpha,符叙识趣地站在沈楼尘身后。


    此时一个beta服务生走了过来,软声说:“沈部长, 您不常来我们酒店,因为omega不方便和alpha在一桌,我们酒店专门配有专门的omega小包房,不如让沈夫人过去那边吧?”


    服务生解释的有理有据,实际大家都知道,omega不配和alpha同桌吃饭,之前就有过omega偷偷释放信息素导致aloha发狂的事件,加上如今的形势,能跟着沈先生出来就已经是殊荣了。


    沈楼尘不悦地抬眼,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有亲自出席过这种活动,听到这种话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他看了眼符叙:“你……”


    “沈先生,我可以的。”符叙连忙开口,声音很轻,“我去隔壁就好,不会影响您工作的。”


    他知道这种场合很重要,不能给沈楼尘添麻烦,而且刚才进来的时候,他看到好几个omega的目光都落在沈楼尘身上,带着几分痴迷,他不想让沈楼尘因为自己分心。


    沈楼尘点了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符叙点点头:“好的。”


    服务员领着符叙往隔壁的小包房走,走廊很短,很快就到了,服务员推开一扇木门,笑着说:“沈夫人您进去吧。”


    符叙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进去,就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怀好意。


    小包房比隔壁的大包房小了不少,与其说是包房,不如说是隔间,只能容纳几人坐下,和隔壁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里坐着几个omega,看到符叙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落在他身上。


    坐在最中间的omega穿着红色丝绒衬衫,领口开得极低,露出精致的锁骨,肌肤白皙,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口红是正红色,唇线清晰,眼神扫过来时,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另外几个omega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此刻都在看着符叙。


    符叙被他们看得有些紧张,攥紧了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垂着眼帘,轻声打着招呼:“你……你们好。”


    穿红色衬衫的omega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这位就是沈部长的伴侣吧?看着倒是清秀,就是……太素了点。这种场合,怎么也该穿件像样的衣服吧?你这也太普通了,看来沈部长并不喜欢你嘛。”


    符叙的脸瞬间红了,他攥紧了衣角,小声说:“这是管家给我准备的……”


    “管家准备的?”另一个omega放下茶杯,眼神落在符叙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早上沈楼尘抓出来的红痕,虽然淡了些,却还是能看清,“沈部长对你倒是‘上心’啊,这痕迹是怎么来的?该不会是不听话,被沈部长教训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刻意,让另外几个omega都笑了起来。


    穿白色T恤的omega更是直接开口:“我听说你一直是符家当狗养着的?沈部长怎么会选你啊,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你看你的手,还有茧子呢,该不会一直都在做保姆吧?”


    符叙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的手上确实有茧子,还有反复受伤留下的疤痕,以前在符家的时候,他要做很多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时间长了,手上就磨出了茧子。


    眼眶又开始发热,眼泪在里面打转,可符叙还是强忍着没掉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哭,要是哭了,只会让她们更看不起自己,还会给沈楼尘添麻烦。


    “我……我没有用手段。”符叙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还是坚持着说,“我和沈先生是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又怎么样?”穿红色衬衫的omega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符叙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沈部长现在不过是新鲜感,等新鲜感过了,你还是会被抛弃的,我劝你识相点,早点离开沈部长,免得最后难看。”


    当时他就是想爬上沈楼尘的床,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却没想到沈楼尘毫不留情地就将他从二楼扔了下去,后腰处落落伤,不然以他的家世,怎么可能嫁给刘文耀那个丑陋的alpha?他可是何家唯一的s级omega,他应该有更好的alpha来配才对。


    符叙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抬起头,看着那个omega,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我,不会离开,沈先生的。”


    就算沈先生对他不好,就算沈先生厌恶他,他也不想离开,这段时间沈先生对他的好,虽然可能是因为失忆,可那些温暖是真实的。


    沈先生会抱着他睡觉,会担心他没吃饭,会让他照顾自己的伤口,这些温暖,就像一直你在水中的人,忽然被人捞了起来,哪怕只是举手之劳,却拯救他于水火,让他舍不得放弃。


    那个omega没想到他会这么倔强,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推符叙:“你还敢顶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服务员的声音传了进来:“各位先生,需要加点茶水吗?”


    omega动作一顿,然后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衬衫,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冷笑着说:“算你运气好。”


    符叙松了口气,连忙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不再看他们,只能攥紧了手里的手机,沈楼尘的电话号码就在拨号键上,他只要轻轻一按,就能听到沈楼尘的声音,可他还是忍住了。


    不能让沈先生担心,更不想让沈先生觉得自己没用。


    隔壁的大包房里,沈楼尘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门口,耳边是刘文耀和其他人的谈笑,说的都是工程和贫民区修缮的事情,可他满脑子都是符叙刚才怯怯的样子。


    他知道那些大家出来的omega的性子,大多眼高于顶,尤其是对着出身不好的omega,更是没什么好脸色,符叙那么胆小,肯定会被欺负,他指尖摩挲着杯沿,心里的烦躁越来越甚。


    “沈部长,在想什么呢?”刘文耀注意到他的走神,笑着问,“是不是担心沈夫人?”


    沈楼尘回过神,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客套的笑容:“没什么。”


    刘文耀哈哈笑了两声,道:“放心吧,隔壁的omega都是些知书达理的,不会欺负沈夫人的。”


    沈楼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注意力重新工作上。


    “上次的投资报价,刘总心里有底了?”沈楼尘轻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好给您呢,沈部长请过目。”刘文耀笑的灿烂,如果能拿到这次安明水利项目的管理权,那他在这片儿基本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今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成功。


    —


    何星瑜见符叙垂着头不吭声,像是没听见自己的话,方才被打断的火气瞬间翻涌上来,上前一步,手指狠狠捏住符叙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语气淬着冰:“我问你话呢,聋了?”


    符叙被捏得疼,刚想开口解释,但何星瑜没给任何反应时间,一巴掌狠狠扇了过来,符叙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力道太大让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手里还攥着的茶杯脱手而出,“哐当”砸在地上,白瓷碎片混着茶水溅了一地。


    隔壁大包房里,沈楼尘指尖的茶杯猛地一顿,那声清脆的碎裂声格外清晰,猛然飘来的信息素味道带着慌乱和委屈,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没等刘文耀说完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刘文耀在后面捡起文件夹,来不及问,沈楼尘就已经大步冲出门,脚步快得带起风。


    推开小包房木门的瞬间,就看见符叙捂着脸站在碎片旁,眼尾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而何星瑜还维持着扬手的姿态,脸上带着嚣张的笑意。


    沈楼尘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几步跨过去,一把将符叙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垂眸看向符叙泛红的脸颊,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转而抬眼看向何星瑜,语气冰冷刺骨:“你动的手?”


    何星瑜脸上的笑意僵住,看着沈楼尘眼底的寒意,莫名地慌了神——


    作者有话说:每次定时都不太好用,下次我定九点半,我就不信了!


    第30章


    沈楼尘的声音像淬毒的匕首, 一字一句剜在何星瑜心上,让他嚣张的气焰瞬间冻成了冰碴。


    何星瑜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躲闪着不敢碰沈楼尘的目光, 嘴上却还硬撑:“沈、沈部长, 是他先顶撞我……”


    “顶撞?你在骗小孩子吗?”沈楼尘嗤笑一声, 指腹轻轻蹭过符叙泛红的脸颊,“他要是敢顶撞人,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挨巴掌。”


    说着,沈楼尘转过身, 将符叙从身后拉到身前, 双手扶着符叙的肩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符叙的眼眶还红着, 睫毛上沾着未掉的泪珠,下巴被捏出的红印还清晰可见,手里攥着沈楼尘的衣角,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轻轻颤抖。


    沈楼尘的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回去。”


    符叙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错愕:“沈先生, 我……我不敢……”


    他长这么大, 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在符家连反驳都不敢, 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更何况何星瑜是何家的S级omega,家世显赫,他要是真打了,会不会给沈楼尘惹更大的麻烦?


    “你不用怕。”沈楼尘按住他的肩膀, 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不在意我沈家,那何家也没必要留着。”


    旁边的几个omega早就吓得缩到了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文耀也赶了过来,看到这阵仗,额角直冒冷汗,连忙上前打圆场:“沈部长,误会,都是误会!星瑜他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头一定好好管教他……”


    这几个omega在搞什么?!先不说沈楼尘手里掌握了多少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单凭保障部一把手的权利,随便给他们找点事都够喝一壶的。


    有句话说得好,做糖不一定甜,但做醋一定酸,想扶持一个企业可能要砸很多的心血,但对沈楼尘来讲想搞垮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平日里他们仗着弟弟监察组的身份还能横着走,但惹了沈家他们还有的活?


    “误会?”沈楼尘没看刘文耀,目光依旧锁在符叙身上,指腹轻轻擦去符叙眼角的泪珠,“抬手。”


    符叙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看着沈楼尘眼底的认真,又看了看何星瑜那张又惊又怒的脸,心里的委屈和怯懦在沈楼尘的撑腰下,慢慢攒出了一点勇气,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还带着薄汗,颤抖着抬起来。


    “对,就这样。”沈楼尘的声音森冷,“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符叙闭上眼,猛地抬手,巴掌带着风声落在何星瑜的脸上。


    力道不算重,却足够清脆,“啪”的一声在狭小的包间里格外响亮。


    何星瑜蒙了,他捂着脸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出身卑贱的omega打了,刚想发作,就对上沈楼尘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刘文耀心道不好,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又给了何星瑜一个耳光,何星瑜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符叙打完就立刻收回手,紧紧攥着沈楼尘的衣角,头垂得更低了。


    他居然真的打了人。


    沈楼尘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刘文耀身上,语气冷得吓人:“刘总,我记得我刚才说过,这是我的伴侣,你带的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你这个Alpha,就是这么当的?”


    刘文耀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沈部长,是我管教无方!您看我也教训他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呵——”沈楼尘状似不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安明区项目的合作,我要的是能把控局面的投资商,连自己的伴侣都管不住,让组织怎么相信你?这次的水利工程至关重要,要是以后项目上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话戳中了刘文耀的软肋,安明区项目是块肥肉,他要是因为这点事丢了合作,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他咬了咬牙,立刻说:“沈部长放心!我现在就让助理拟补充协议,追加两成投资!而且我保证,以后只要有沈夫人在的场合,绝对不会再有人敢对他不敬!”


    沈楼尘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刘文耀连忙拉着还在发懵的何星瑜往外走,何星瑜走的时候,怨毒地看了符叙一眼,却被刘文耀狠狠掐了一把,只能不甘心地跟着走了,其他几个omega也连忙起身,低着头忙不迭地给符叙道歉,生怕再惹沈楼尘不快。


    包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还残留着符叙慌乱的信息素味道。


    沈楼尘转身看向符叙,却发现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皱了皱眉:“怎么不跟上?”


    符叙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沈先生,我……我也要去吗?”


    他以为自己顶多是在这里等沈楼尘结束,没想到沈楼尘会带他一起回去,毕竟之前服务生说过,omega不配和alpha同桌吃饭,刚才那些omega也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然呢?”沈楼尘语气急促,感觉有些不耐烦,符叙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主间,里面的alpha们都还坐着,看到沈楼尘牵着符叙进来,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omega怎么被带回来了?接触到沈楼尘的目光,又害怕地低下头假装继续谈事情。


    刘文耀已经让人清理了地上的碎片,看到沈楼尘进来,立刻笑着起身:“沈部长,您回来了!快坐快坐!”


    沈楼尘没说话,看向旁边的服务生,语气平淡:“再搬一把椅子过来,放在我旁边。”


    服务生也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连忙应着,快步去搬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沈楼尘身边,还特意擦了擦椅面。


    沈楼尘拉着符叙坐下,然后才看向众人,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客套:“让各位久等了,接下来敲定一下各部分负责人。”


    符叙坐在椅子上,浑身都不自在。


    他从来没和这么多alpha坐在一起过,周围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让他多了几分不自在,符叙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香气扑鼻,有清蒸鱼,红烧肉,还有几道精致的他没见过的菜,符叙的肚子早就饿了,早上只吃了一点面包,可是他不敢动筷子,这种场合,无论怎么做都怕被嘲笑。


    沈楼尘一边和刘文耀谈着项目的细节,一边用余光注意着符叙。


    此刻符叙正盯着桌上的清蒸鱼,眼神里满是渴望,却始终没动筷子,沈楼尘不动声色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鱼肉,仔细挑去鱼刺,然后放在符叙的碗里,低声说:“吃。”


    符叙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楼尘,对方正在和刘文耀说话,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随手而已,符叙连忙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先生”,然后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


    鱼肉很嫩,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符叙的眼睛亮了亮,吃得更认真了。


    旁边的助理看在眼里,悄悄给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会意,连忙把桌上的菜往符叙那边挪了挪,方便他夹菜。


    谈了一会儿,服务生端上来一盘果盘,放在桌子中间,果盘里有鲜红的荔枝,紫色的葡萄,还有一排切好整齐码住的瓜果,看起来格外诱人。


    符叙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荔枝吸引了。


    他从来没吃过荔枝,只在书上看到过图片,鲜红的外壳,看起来就很好吃。


    他的眼神太过明显,沈楼尘想不注意都难。


    沈楼尘看了一眼果盘,对旁边的助理耳语了两句。


    助理连忙应着,快步去了后厨,没过多久,就端着一盘新鲜的荔枝过来,放在符叙面前。


    符叙的眼睛更亮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剥荔枝壳,怕自己剥不好会出丑,看了好半天都没动手。


    终于,符叙趁着大家都没看他,捏起一颗直接咬紧嘴里,苦涩的外皮包裹着汁水流进口中,干涩中透着酸味儿,而且还咬不动。


    好难吃啊,可明明闻起来是甜甜的啊?


    符叙叼着半颗荔枝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沈楼尘余光瞟了一眼符叙,谈话间手上动作没停,拿起一颗荔枝,指尖捏住荔枝顶端的小尖,轻轻一捏,壳就裂开了一道缝,然后顺着裂缝把壳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再把裹在果肉上的白膜撕掉,头轻轻一侧,将荔枝递到符叙嘴边:“张嘴。”


    符叙愣了一下,脸颊瞬间红了,周围还有这么多alpha看着,沈楼尘居然亲自给他剥荔枝,还要喂他,这让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忍不住果肉的味道,还是微微张开嘴,咬了下去。


    甜美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清香,比他捡过的糖都要甜,符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谢谢沈先生。”


    沈楼尘看着他的样子,眼底的冷意又淡了几分。他又拿起一颗荔枝:“不能多吃。”


    他记得这个omega来沈家没两天就发了好几次烧,吃个粥都能吐出来的主儿,身体也没多好,到时候再吃上火了,怪麻烦的。


    “好的,沈先生。”


    旁边的几个alpha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


    之前有人给沈楼尘送过omega,无一例外都被扔了出来,从未听说谁入了沈家的眼,大家都在猜测会是身份多高贵的omega才能和沈家联姻,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胆小懦弱的,听这个姓……似乎在帝都也名不见经传。


    哦不,前阵子有个新闻倒是很火,符家有个omega有着疗愈能力,后来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走丢的大儿子,想来就是眼前这个了。


    明明是个替死鬼,沈楼尘居然会这么上心?真让人匪夷所思。


    之前谁不知道沈部长是出了名的冷硬,对谁都没好脸色,现在居然会纡尊降贵亲自给omega剥荔枝,真是开了眼了。


    沈楼尘一边听着刘文耀的汇报,一边时不时地给符叙剥一颗荔枝,或者夹一筷子菜,符叙的碟子里很快就堆满了食物,他小口小口地吃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用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


    只是……荔枝有核,符叙咬到了硬核,依旧是苦苦的味道,要不……咽下去吧?


    一旁的沈楼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单手捏住了符叙的脸颊,制止了符叙要咽下去的动作。


    “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冷脸洗内裤的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