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偷窥人家了?”
梵洛诩的声音在装潢奢华,独属于他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正坐在一张黑檀木桌前,批阅完文件后,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块拼图碎片摆了起来。
听到那个Omega的名字时,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专注地摆弄手中的拼图。
阳光透过透过落地窗,在他的红发上镀上一层浅金。
那双独特的紫罗兰色眼眸在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
“她身上一点信息素都没有,更何况,她之前买了个Omega,我观察了一整晚,她们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
谢云祁慵懒地陷在对面的沙发里,双长腿随意交叠。
他穿着一件丝质黑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坐在这里闲散得像在自己家。
见梵洛诩又在低头折腾拼图,他不耐烦地坐直身体,拍了拍光洁的桌面。
他一向讨厌说话时对方分心做别的事。
当然,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也不敢这么做。
梵洛诩幸亏是他朋友。
否则,这张价值不菲的黑檀木桌早就被掀了。
谢云祁伸手拨弄了一下梵洛诩桌上那堆拼图观察了下,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覆着一层晶莹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令谢云祁诧异的是,梵洛诩已经拼好的那一部分,赫然是他小姑的脸。
梵洛诩的小姑……不是被他弄死了吗?
作为从小被爹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疙瘩,谢云祁自是不理解需要去争抢才能担当继承人的生活的,他嫌弃地移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细腻的纹路。
“一晚上?”梵洛诩从他手中取回那块拼图,轻轻按进相应位置:“你终究还是变态了。”
他拿起下一块拼图,沉吟片刻。
阳光在他细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也许她们根本不在房间里做呢。”
“不,那个Omega一直在睡觉。”谢云祁没骨头似的用手撑着脸,靠在桌边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就算他不睡,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睡。”
“看来沈述言的墙角没那么好挖。”梵洛诩一眼看出了他的目的。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谢云祁被戳穿不满地扣着桌面。
梵洛诩眯起眼笑,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表面一向温柔无害,像一杯恰到好处的温水,不会烫着也不会凉着。
但谢云祁很清楚,这人其实心眼极多。
他至今记得梵洛诩当初进入自家TL.D集团时的情景。
明明是个少爷,却偏偏要从最底层的保险推销员做起。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坚持不了一个月,谁知他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做得风生水起。
不到半年,梵洛诩就凭借惊人的业绩一路升到了销售主管的位置。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竟然把TL.D当时半死不活的保险业务重新做了起来,让这个几乎要被集团放弃的板块重新焕发生机。
在那之后,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高层的一致认可,成为了名正言顺的集团继承人。
真可怕。
虽然自己也不是温柔那一挂的,但谢云祁有时也会觉得,和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做朋友,简直像是在与虎谋皮。
还是今黎那种呆瓜好玩。
"你做这个干什么?放家里不嫌晦气?"他指了指桌上这些拼图,不明白梵洛诩耗这么大精力只为膈应人到底图什么。
"我父亲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让他见见死去的情人和孩子。"
顺便提醒提醒他,她们是怎么死的。
当然,这句话梵洛诩没有说出口。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紫色的眸子里漾开一片温和的笑意,干净又无辜。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梵洛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出个结果。
身为一个Beta,他对Omega和Alpha素来没什么兴趣,却偏偏对那些几乎不显第一性征的人会多留意几分。
不过,beta圈子里的人都好这一口。
这点梵洛诩不打算告诉谢云祁。
再者,这一类人,尤其适合用来做共生体实验。
不过几分钟,梵洛诩已经大致推测出今黎生活在沈家的原因。
“所以。”梵洛诩轻轻放下手中的拼图,抬眼看向谢云祁,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是看过了,摸过了,还是进入过了?”
“……”
谢云祁顿时捂住胸口,一副被冒犯的样子:“你可别毁我清白,这话出了门就不准再说了,我将来可是要娶一个S级Omega做老婆的人。”
“你要是真没那份心思,最近怎么会句句不离她?”梵洛诩不紧不慢地反问:“更何况,她离开沈家的事,你还是从我这看到的简历才反应过来的,看来她并不会主动向你交代行踪。”
“跟你这人说话真没意思,”谢云祁站起身,故作轻松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我找黎黎去了。”
“拼图不给我了?”梵洛诩挑眉。
“等黎黎顺利转正再说吧。”谢云祁捏着一小片拼图举起来晃了晃,笑得狡黠。
他太了解梵洛诩那完美主义的强迫症性子。
少这么一块,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
“你设的那个业绩标准太高了。”
谢云祁走到门口,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半真半假:“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万一她真被吓跑了,一气之下又躲回沈家那可怎么办?”
梵洛诩紫色眼眸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我不信你是那么没眼光的人,沈家那样的条件她都能放弃,区区一个绩效指标又算得了什么?”
谢云祁低笑了声,走出梵洛诩的办公室后,他在落地窗前的走廊里,情绪不太好。
若不是梵洛诩提醒他,他也没注意,自己这几次和好友见面,都在聊今黎。
而今黎则早早地就来到了工位。
发够了牢骚,在开始一天的工作前,她又驻足在了办公室入口处的荣誉墙前。
那面镶着黑胡桃木边的荣誉墙上,刻着梵洛诩第一天实习生,第二个月主管,第三个月ceo的光荣事迹。
在他之后,竟无人能复刻此战绩,梵洛诩在基层上班时也从不否认自己姓梵的原因,细思极恐,想到这里今黎手都开始发抖。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紫硝素推出后还能让人对买保险感兴趣,盘活这个业务的梵洛诩,当然还是厉害的。
正当今黎出神时,口袋里传来震动。
她掏出那台老式翻盖手机,掀盖接听的瞬间,谢云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裹着一层沙沙的电音:
“我亲爱的,过得好吗?”
自从离开沈家后,今黎就换上了这台旧手机。
它的金属外壳已经有些掉漆,按键也被磨得发亮,但用起来却意外地顺手。
“一直开不了单太丢人了,我都成办公室之耻了。不过还好我还在新人保护期,暂时还没人嘲笑我。”
今黎找了个安静的楼梯口,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和谢云祁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对方带着笑意的嗓音:“真乐观啊,一点怨气都没有。”
“当然啦,我是个美女。”今黎靠着斑驳的墙面,指尖无意识地
划着墙缝:“美女从小到大感受的都是世界的善意,怎么会有怨气呢?”
她语气轻快地进行自我剖析。
“不对吧,沈家再大说到底也就是个大点的院子,你的世界又能见过几个人。”谢云祁的声线依旧悦耳,但平日常有的那份慵懒调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今黎从未听过的,带着些许不爽的语调。
“你今天怎么小嘴像淬了毒似的。”今黎终于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可能心情不太好。
“因为我正在为你下半生发愁。”谢云祁还很应景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故作沉重的无奈。
"那、你和我结婚吧。"
今黎随口提议。
“”
电话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谢云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站在顶层走廊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外景,却感觉一切声音都在瞬间远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像擂鼓般剧烈地撞击着胸腔。
今黎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是在开玩笑?还是她那种独特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安慰方式?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烫,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一时失语。
好在今黎很快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顺便给了他一记重击。
“嘻嘻,这样等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分你一半家产,你就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担忧我的下半生啦。”
""
谢云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和今黎说话也很费人,即使AA之间开个玩笑也没什么,但她脑子里想法的跳跃程度,简直比从十二区到中心区的距离还要大。
但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被她惊到了。
“黎黎,不管是推销你自己,还是你的产品,都要将周围能利用的资源发挥到极致。”
谢云祁提醒着今黎,让她好好思考,自己该如何完成业绩。
今黎靠在墙边,指尖在老旧手机的通讯录里滑动。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最终还是拨通了西里尔的号码。
可她也实在是没招了,她的钱包也已经捉襟见肘。
中心区的物价高得令人咋舌,最后她只能请西里尔兄弟俩坐在街边的小摊旁,每人点了一份最便宜的冰淇淋。
塑料桌椅略显局促,但总算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西里尔的脸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见到今黎时态度明显不像从前那样热情。
他看着哥哥细心地为今黎擦去嘴角冰淇淋留下的奶油,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没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omega之光。”西里尔语气带着讽刺:“也只是那种只敢找小三麻烦,不敢找自家alpha的类型啊。”
“他也找我麻烦了。”今黎小声辩解。
“还有我。”瑞森举起了手,语气温和却坚定。
今黎抱歉地望着他。
哈哈哈她们三个的友谊真是坚不可摧。
“……”
“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今黎开门见山地准备和西里尔商量。
“不帮。”他立刻别过脸去。
“西里尔!”瑞森不赞同地看了弟弟一眼。
“那哥哥你帮她就好了。”西里尔赌气似地咬了口冰淇淋。
瑞森转向今黎,语气温和:“今黎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今黎犹豫了一下。
西里尔是网红,如果能帮她宣传一下自然是最好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祈祷流量来,流量从四面八方来。
她发在新推上的广告至今无人问津,就像石沉大海。
即使她明白需要给客户足够的时间考虑,可有些人,一考虑,就是一辈子。
对方最多在她的半推半就下同意加上联系方式,而当她报出价格的那一刻,客户立刻就变了,他们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数字,再也看不到其他。
今黎正小口吃着冰淇淋,忽然被冰得指尖一哆嗦。
这些天来一直隐隐作痛的脑袋骤然加剧,仿佛有根钢针从太阳穴狠狠刺入,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啪嗒——"
她手中的冰淇淋应声坠落,在水泥地上溅开一团黏腻的乳白色。
她整个人无力地向前倒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塑料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西里尔被她整不会了。
"喂,我这不就考虑一下吗,你这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见到今黎迟迟没有抬起头来,才伸手推了推她。
"今黎小姐!"
在兄弟俩交叠的惊呼声中,今黎艰难地抬起头回应,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这才发现四周的人群正惊恐地后退,摊贩的老板娘甚至吓得打翻了饮料瓶。
她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
看清后瞳孔骤然收缩。
多年未曾出现的,那些狰狞如蛛网般发黑凸起的血管印记,正沿着她的手臂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苏醒的诅咒,在苍白的皮肤下疯狂扩张。
“瑞森…我…”她声音哽咽,下意识想向瑞森靠近,却在迈出脚步前猛地停住。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
她最害怕被人看见自己这副难看的模样。
眼下皮肤下蔓延着狰狞的脉络,如同被什么侵蚀般可怕。
望着西里尔和瑞森惊愕的神情,今黎再也忍受不住,转身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离开沈家后,她也住不起云顶璇宫了。
而她的父母,一直是希望她能和沈述言稳定发展的,若是知道她跑了,肯定要念叨许久,所以她也没有回家。
而是中心区找了个廉价旅馆。
她跌跌撞撞地从小巷深处钻进去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蜷缩在被子里不肯露面。
瑞森在门外敲了许久,今黎始终不愿开门,尽管便宜的酒店隔音和治安都很差,他也没有强行破门。
“今黎小姐,让我帮您看看是怎么回事,可以吗?”瑞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温和却难掩焦急。
“不、不用……我一会儿就好了。”今黎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此时西里尔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哥,刚才有人通知了治安官,他们肯定会来抓她的。”
听到这句话,今黎吓得整个人一颤,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我们先去处理一下
现场,我会调查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您先待在房间里好吗?”瑞森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
“……”
瑞森担忧地贴近门板,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我去找殿下,你去稳住治安官。”他低声对西里尔说。
“……”
见弟弟拧着脖子不接话,瑞森有些着急:“西里尔,她之前对你也很好,别在这个时候赌气。”
“哥你真偏心,她还没给我道歉呢。”
“之后再说。”
“我不去。”
瑞森看了眼门,眼里的担忧快要藏不住,他只好换了个方法:“我本来还想给你五个亿,让你还给今黎小姐的。”
“不是,哥你哪来的钱?”西里尔这才转过头来,一脸惊讶。
“殿下赏的。”
“……”
“去吗?去了就给你。”
“哦。”
“砰——”兄弟俩对话时,门突然从里面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声音不大,像是枕头落地的闷响。
他们齐齐望过去。
西里尔抿了抿嘴,终于妥协。
“等我们。”瑞森轻轻扶住门说了声,随即拉着西里尔匆匆离开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
今黎外形异变的照片已经在中心区小范围传开,被路人拍下的画面也开始在网上流传。
许多人恐慌地议论着中心区为何会出现如此明显的“感染者”。
这件事甚至被路过的TL.D同事撞见,消息很快被发到了公司内部群里。
当晚,消息才传到梵洛诩耳中。
他直接将这条信息转发给了谢云祁,附上了今黎所在的酒店地址。
【这应该是共生体实验的副作用。你是S级Alpha,做你想做的就可以帮她恢复。】
梵洛诩说话向来直截了当。
【?】
【什么叫‘我想做的’?说了不要污蔑我清白。】
谢云祁依旧不肯承认,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却还是让司机绕着这家破旧酒店来回兜了四圈。
最终,他还是放心不下今黎,干脆利落地从窗户跃入了她的房间。
谁叫她不给他开门的。
他很体贴的自己爬窗而不是踹门,还帮她免了一笔赔偿费。
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身上还穿着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昂贵的皮鞋踩在劣质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然而床上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却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谢云祁在床边驻足,低头凝视着那团蜷缩的身影。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打在床上,显得这团轻微颤抖的身影尤为可怜。
谢云祁看着她伴随着啜泣的声音抖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黎黎。”
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
几次温柔的呼唤都石沉大海后,他终于失去耐心,伸手探进被窝,轻轻一拽便将人带了出来。
今黎猝不及防地跪坐在床上,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掌心。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丝质吊带和短裤,露出的肌肤上蜿蜒着青黑色的脉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凌乱的发丝间,哭红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满脸怨愤地望着他。
谢云祁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手臂上诡异的纹路,眸光暗了暗。
西装革履穿着的他此刻单膝跪在床沿,将今黎困在身前,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畔。
“黎黎这样的大美女,怎么突然怨气这么大呢?”
谢云祁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今黎像是被这句话刺痛般猛地挣扎起来,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倒在床榻上。
她此刻心情极差,根本无心与他玩这种暧昧游戏。
“你再靠近一下。”今黎眼中泛起血色,毫不留情地露出异变的尖牙:“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炖汤喝。”
“……好凶啊。”谢云祁低笑一声,非但没有退开,反而俯身靠近她脆弱的脖颈。
他轻柔地撩开她颈间散落的发丝,在那片尚且完好的肌肤上流连片刻,突然低头重重咬了下去。
谢云祁单手就将今黎挣扎的双手牢牢扣在头顶,随着他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力道渐渐加深,今黎的抵抗从激烈的扭动逐渐转为无力的推拒,最终化作细微的颤抖。
"呜…"
今黎烦闷无比,不理解谢云祁这时候A同癖好爆发是什么意思。
玩弄她吗?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又泛起酸涩。
“好了好了,别哭了。”谢云祁松开钳制,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痕,将她的手腕举到她眼前:“你看。”
“……”
今黎本不想理他,可当她眼神借着月光看清自己的胳膊时,眼睛微微睁大,她小臂上那些狰狞的青黑色纹路,竟然真的在渐渐消退。
今黎推开他坐起身,发现腿上的痕迹却依然清晰。
她的视线在谢云祁和自己身上徘徊。
“为什么?”
“不知道。”
谢云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她抓皱的西装袖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如果你想让它全部消失的话,今晚就得乖乖听我的。”
“……”
“能做到吗?”他俯身靠近,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就今晚。”
今黎咬紧下唇,最终低声应道。
“好。”——
作者有话说:完辣
全是变tai
第92章
“但是我想先洗个澡。”
今黎向来不喜欢在黏腻的状态下做这些事,刚才蜷缩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此刻更不愿以这般狼狈的模样与谢云祁亲近。
她微微蹙眉,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将头靠在墙上环着自己的肩膀,语气可怜兮兮的。
“这么一会儿……能忍住吧?”她靠在墙角,伸出光洁的脚轻轻碰了碰谢云祁的小腿,带着几分试探。
“没事,我不嫌弃你。”谢云祁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想贴近她。
却被今黎抬手抵着嘴唇拦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窜下了床,跑进了浴室。
今黎认为自己倒算不上保守。
她自幼在沈家长大,早已看清沈述言如何将沈毅对他的控制欲,悄无声息地转嫁到自己身上的。
因而只要不触及底线,她倒也愿意顺着沈述言的意思哄哄他。
甚至是上床。
在遇到瑞森之前,她已经认为,家里没有什么地方她和沈述言没有玩过了。
也没什么玩法两人没试过了。
沈述言作为一个omega独特的爱好全由她一人接受了。
同时,瑞森兄弟缺钱时,若她手头宽裕,也不吝于接济。
瑞森贴近她时,她也会先思考自己今天想玩什么,再让瑞森照着做。
她从不追问旁人靠近的缘由,也从不挽留任何人的离去。
及时行乐才是她一个没有真正的归属的人该有的人生态度。
可一旦发生了关系,对方总会黏腻一阵子。
而她最近,实在不愿谢云祁这般缠着她。
哎。
果然应了网上那句话。
有些Alpha,就爱找另一个Alpha寻求刺激。
或许对谢云祁而言,沈述言的Alpha,格外令人兴奋吧。
洗完澡后,她走到洗手台前,掬起冷水冲了冲脸。
水珠顺着她近日消瘦下来的脸颊滑落,映着镜中那一张苍白的脸。
她垂眸思索,要不要今晚就和谢云祁玩些不一样的?
不过,会不会把他吓到?
她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目光凝在下颌处几道尚未消退的深色痕迹上。
明明自从回沈家后,她就没再注射过任何药物,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反应?
难道这一切将伴随她终生?
从瑞森和西里尔惊愕的反应来看,他们兄弟俩对此也同样陌生。
为什么?
只有这她才会这样?
“洗这么久你是后悔了吗”在她思考时,一双手忽然从她衣摆下方探了进来,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微湿的腰际。
谢云祁不知何时跟进了浴室,无声无息地贴近她身后。
他昂贵的西装布料摩挲着她腿间的肌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却又迅速被彼此的体温熨烫。
今黎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当谢云祁的手覆上她胸前时,她睫毛轻颤着闭上眼,咬住下唇,配合地溢出一声轻哼。
谢云祁低笑着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这副样子,搞得很像我在强迫你。”
“……听起来倒挺刺激。”今黎松开紧绷的手,放任自己向后靠进他怀里。
谢云祁的力气着实不小。
与总是克制着力道的瑞森不同,他的触碰带着近
乎霸道的占有欲,惹得今黎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黎黎的皮肤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谢云祁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让今黎简直想回头踹他。
“想全脱了还是穿一部分?”他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她腰间的边缘,低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今黎轻笑一声,侧过脸斜睨他:“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也是,这种时候你最好装作不认识我,一边哭一边惊恐地喊‘啊不要’。”
他模仿的时候笑得眯起了眼睛,浴室的光线落在他高挺的眉骨上,投下一段深邃的阴影。
配上那副神情,倒真有几分逼真,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什么恶俗戏码。
“好吧,啊不——嗯?”
就当今黎刚酝酿好情绪,准备配合他那点古怪癖好时,余光看见一道小小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雾气朦胧的镜子。
它头顶两根细小的触须还在轻轻晃动,显得格外突兀。
今黎刚进入状态的表演戛然而止。
谢云祁的视线也跟着她一同转向那不速之客。
“……”
他们双双沉默了。
谢云祁原本轻揉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引得今黎吃痛地闷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前拽了出来。
她扶着谢云祁的手往后靠着。
她比谢云祁矮上不少,方才被他整个抱起来,光着的脚只能踩在他那双定制的皮鞋上。
她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某处炽热的压迫,正抵在她腿间,存在感极强。
而此刻,谢云祁的动作却彻底停滞。
他盯着镜面上那个缓慢移动的小黑影,咬着牙问今黎。
“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这是一种谢云祁家中,绝不可能出现的生物。
“什么?蟑螂吗?你没见过?”
今黎不以为意地蹭了蹭他,语气轻松地安慰道:“没事,我前几天耳朵里还爬进去一只呢。”
“……”
谢云祁猛地甩开今黎的手,将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扛起,径直走出浴室,毫不温柔地扔在了床上。
“换剧本了?”今黎攥着被角抬眼望他,呼吸还有些不稳。
“我决定了,”谢云祁声音低沉而坚决,目光灼灼:“我的第一次绝不能在这种地方。”
“你好扫兴啊!”她忍不住嗔怪,身体早已被撩拨得泛起薄红。
处.男就是矫情啊!
今黎的衣服尚且完好地穿在身上,但那层薄薄的吊带早已遮掩不住胸前被他撩拨挺立的痕迹。
“我再也不和你好了。”她郁闷地向后倒去,侧身把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小心蟑螂爬进你鼻孔里。”谢云祁始终停在离床半米远的地方,看着她在被窝里闹脾气。
今黎悄悄从被缝中偷瞄了他几眼。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撑起身来。
她用纤细的手指勾住细细的肩带,缓缓将上衣褪下,任由衣料松散地挂在臂弯,露出光滑的肩头和优美的背部曲线。
她俯身趴倒在廉价酒店粗糙的被套上,身体曲线在暧昧的光线下展露无遗。
“真不过来了”
她轻声问道,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颤音,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挑衅。
“”
“不过来我就自己玩了。”她半跪起身,手指刚刚触及裤腰,身上突然一沉。
谢云祁终于压了上来,将她翻转过来。
温热的唇立刻覆上她裸露的肌肤,带着不满的啃咬一路向下,顺着紧绷的马甲线蜿蜒而去,留下湿热的痕迹。
“你宝贵的第一次不是不愿意让蟑螂当观众吗?”今黎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谢云祁的发丝在她肌肤上轻轻扫过,带来一阵阵痒意,让她忍不住想讲些破坏气氛的笑话。
“黎黎你这么热情,我当然还是先哄哄你啰。”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在今黎耳边响起。
“所以?”今黎用胳膊撑起身,一脸天真地望着他,眼神里却藏着狡黠。
谢云祁和她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彼此的渴望。
他用手拨开今黎粘在颈间的发丝,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
“还有其他的。”他的声音里带着诱惑。
“嗯?”今黎皱了皱眉,她本想嘲笑谢云祁大好年纪是不是要不行了,为什么前摇能这么长。
直到谢云祁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今黎失力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胸口微微起伏。
他的指骨还抵在她的膝窝。
整个房间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谢云祁唇舌游走的声音。
“你别…”她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谢云祁又亲了她那一下。
这一下让她彻底模糊了双眼,
她被刺激得卸了力气,深深陷进被子里。
最后谢云祁压在她身上,两人试了许多玩法,除了没到最后一步,谢云祁的手,和她的腿,都忙活了大半夜。
她们在彼此身上摸索着快乐的极限。
或许是因为嫌弃环境,谢云祁只脱了外套,始终不肯盖被子,直到后半夜仍毫无睡意。
他将昏昏欲睡的今黎圈在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腰,不让她就这么睡过去。
“你的贤者时间还没结束吗?”今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手肘向后轻轻撞了撞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声音黏糊糊的。
“这种时候适合交心,别睡了,起来聊天。”他低头轻咬她泛红的耳尖,语气比先前温柔许多,还带着些缱绻。
今黎已经习惯了应付这种少爷性子的人,她打起精神倾听着他说话。
“我们下次一定要好好选个地方。”谢云祁仍心有余悸,声音闷在她颈间。
今黎的手向后探去,在某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明明还很精神啊,你看起来也没真的被吓到。”
“……可能因为我是绝世猛A吧。”他低笑,竟拿网络上对他的评价开起玩笑来。
“你可以提提要求,”今黎放软声音,意外地体贴:“你想要什么样的地方?”
“够干净,够刺激。”
谢云祁没多加思考,听起来对这家酒店怨气不小。
“嗯,我们去沈述言的床上怎么样?”
趁他不在家的时候。
今黎试探着问。
这听起来就让谢云祁很感兴趣吧。
“啧。”他惩罚性地掐了一下她的腰:“还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那就不够刺激了。”今黎轻笑,尾音撩人。
“你这个色鬼,”谢云祁突然翻身半压住她,声音沉了下来,“说,你和沈述言做过没有?”
“你猜呢?”她也不躲,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他能忍住不对你下手?”
谢云祁半信半疑。
“他不敢。”今黎没有与他对视。
“我看是你没成功吧?他都抛弃你了。”
“是我抛弃了他。”今黎忽然起身反压住谢云祁,整个人贴进他怀里,仰起脸。
月光映在她那双灰瞳里,漾开一片清澈又朦胧的光。
“但昨晚那个……很棒。”她声音轻了下来,像分享秘密一般羞涩地告诉谢云祁:“那个我也是第一次。”
沈述言从前没那样对待过她,她也不知道原来还可以那样,自然也从没对瑞森提过类似的要求。
倒是有一次,沈述言哑着声问她可不可以帮他弄。
被她拒绝了而已。
“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再找你。”在谢云祁离开之前,今黎轻声向他承诺。
她满意地照着镜子,皮肤上已经看不出一点黑色印记了。
谢云祁闻言抬起她的下巴,落下了一个几乎带着侵占意味的吻:“你身边所有能利用的资源,你都可以用——包括我。”
“听起来,你像是马上就要让你所有下属都来给我冲业绩了。”今黎开着玩笑试探他的口风。
“那代价可是很高的。”谢云祁轻
笑,指尖摩挲过她唇角。
“好吧。”今黎垂下眼帘。
就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
而她昨天意外引发的骚动,很快被谢云祁动用人脉压了下去,兵院出面后消息封锁得悄无声息。
她独自抱膝坐在凌乱的床上,手中仍攥着谢云祁留下的外套。
他说,进了这种酒店的衣服他不会再要,除非今黎亲手给他洗干净。
不是就不要吧,卖掉也行。
今黎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外套上的纽扣,直到目光落在内衬那行精致的定制姓名缩写上。
看来卖不了了。
她最终还是一扬手,将外套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然而当她回到公司后,才偶然得知,谢云祁后来竟特意派人去酒店寻回了那件外套。
据说那天他在公司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下属们反复搜寻了一遍又一遍。
他甚至亲自打来电话,不经意地问她:“有没有捡到我的什么东西?”
今黎握着电话,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没有呀,怎么了?”
谢云祁嘘寒问暖了几句后,就匆忙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忙音响起后。
今黎才缓缓从口袋中取出那枚在酒店地板上捡到的拼图。
碎片在她指尖泛着微光,仿佛藏着未尽的秘密。
这些天,今黎的业绩总算没有再挂零。
瑞森和西里尔迟迟没有回来。
她发消息告诉兄弟俩,自己睡一觉之后已经好了,叫他们不必担心。
瑞森却语气凝重地回复,说查到了一些线索,等确认清楚就回来找她。
这段时间的工作让她逐渐摸出些门道:推销保险产品,与其滔滔不绝地介绍条款,不如透露一些“内部消息”更容易赢得客户的信任。
为此,今黎特意仔细研究了TL.D这些年重启的保险业务。
她发现,梵洛诩刚成年就向集团高层提出重构保险概念,将传统险种转化为“生存保障险”。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条款是:若投保人感染丧尸病毒,公司可提供“紫硝素优先领取”或向家属支付高额补偿金。
这位少爷还亲自下场拍广告,靠着那张脸到处刷屏。
那句“政府靠不住,TL.D来守护”的标语,简直比丧尸病毒传播得还快。
当然,要是没有谢云祁这个未来兵院司长在背后撑腰,这些广告怕是刚贴出来就被清理了。
最让民众心动的是TL.D接受以物易保,武器、药品、燃料都能抵保费,甚至允许你签个“未来赚了钱再付”的协议。
这不就是贷款吗?
今黎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行行仔细翻阅,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
配合兵院雷厉风行的消杀政策,让帝国公民都害怕被感染而购买了TLD的产品。
梵洛诩果然很快就在集团站稳了脚跟。
但看着看着,今黎忍不住撇了撇嘴,梵洛诩从一开始就是以继承人的身份在基层走个过场罢了,这微服私访简直像是演给全世界看的。
唉。
谢云祁不也是这样一步步打出了名声?
每个人都在为帝国黎明法的更新造势背书,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合奏。
那沈述言这些年,又在做什么呢?
今黎关掉显示器,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她还是没想通,自己前几年怎么会错过关于沈述言的那么多消息。
指尖划过屏幕,过去的聊天记录像被掀开的旧相册,一页页展现在眼前:
【少爷,门口的小猫jpg.】
【这朵云好像你呀】
【中午吃什么了呀,侍女姐姐又做了南瓜,你没和她们说我不喜欢嘛】
【老公老公,下课了吗?】
【为什么不理我啊】
【翻了翻收件箱,没有你的消息,心里空空的】
【一个小时没联系你了,不难看出我是个矜持稳重沉默寡言的alpha吧】
【想你】
诸如此类的消息,夹杂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冷笑话,铺满了屏幕。
而沈述言通常只回一句:
【有事吗?】
那时的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乐此不疲地发着。
而这些消息就在她十八岁前的两年里,彻底消失了。她这边一片空白,反而是沈述言开始主动发来:
【我也想你】
【其实你已经两年没给我发了】
两年…?
今黎努力回想,那些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每一天都像复制粘贴。
训练、吃饭、睡觉、等沈述言。
如今她离开家快半个月了,沈述言却悄无声息。
他们两个在彼此身上耗费的时光都不算短,她本以为离开沈述言会脱一层皮,结果却风平浪静。
平静得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好在有西里尔的推波助澜,她的工作渐渐顺利。
谢云祁安排的线上课程,她也坚持在上。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在她开始对接一些大客户。
随着十二区逐渐被回收,帝国医疗巨头——加蓝接手了安全区扩张业务,急需为旗下医护人员投保。
今黎被组长带去见南家大小姐南冉。
她嘘寒问暖了一个月,甚至跑去加蓝兼职,打听到南冉似乎暗恋谢云祁,还试着牵线。
结果惹恼了谢云祁。
不过他倒是理解了她的“敬业”,约着她在酒店“沟通”了一整晚才放过她。
只是娇贵的大少爷嫌弃酒店不够慎重,两人也只是花样多了些仍未进行最后一步。
就在今黎和南冉约好餐厅签单的那天。
南冉毁约了。
今黎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菜单的边缘。
这家高级餐厅的氛围确实与那些廉价饭馆天差地别,连空气中都飘着金钱的味道。
她不是没被客户放过鸽子,但这一单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只要签约成功,她就能提前转正,真正在TL.D站稳脚跟。
她轻叹一声,开始整理桌上摊开的文件,随后索性拿起本该招待南冉的昂贵餐食,自己享用起来。
正当她切下一块恰到好处的牛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对面落座。
今黎没等来南冉,却等到了沈述言。
他自然地端起今黎为南冉准备的红酒,优雅地抿了一口,眉头微蹙:“最近在外面就吃这些?”
“这顿花了我半个月工资。”今黎头也不抬,专注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
沈述言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杯沿,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痕迹:“那又怎样?我一句话,她就不敢来了。”
他倾身向前,胳膊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笑得一脸开心:
“是不是还是觉得家里更好?”——
作者有话说:发现回忆篇得多写几章了qaq
话说我之前实习时候摸鱼
突然刷到了对面爱健身的男同事的抖音
我勒个去超绝擦边男
打开第一条标题就是“有没有小姐姐要收养小野猫”
救……
第93章
“是的,自从离开四院后,我不愿再与任何非四院人说话。”
今黎避开他灼热的注视,半真半假地顺着他的话往
下说。
“……”
沈述言忽然倾身,一只手越过餐桌,抓住了她拿着叉子的手腕。
他指尖温度滚烫,力道极大,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听起来像玩笑,”他目光紧锁着她,“可人的真心话,往往都藏在玩笑里。”
“你说得对。”
今黎很少同他争执,事实上,她也极少和他开玩笑。
因为他太容易当真。
只是这些日子,她周旋于客户之间,早已习惯了用半真半假的调侃应对一切,甚至偶尔会惊觉自己染上几分圆滑的油腻。
加上最近和谢云祁相处得多,那种松弛的氛围让她几乎忘了…
沈述言从来都是一个认真到固执的人。
“那晚上一起吃饭?”他问。
工作之后,今黎的作息早就紊乱不堪,按时吃饭更是一种奢侈。
她瞥了一眼窗外灼目的阳光,轻声提醒:“眼下这顿就是。”
明明她手里还握着餐具,沈述言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的手绕过桌子,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过来,径直揽进自己怀里。
餐具掉了一地,打出哐当的响声。
“那现在就不准吃了。”
“……”
他好像也被她传染了,说话腻腻的。
今黎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无奈地靠在他肩上,从手边推过一只小巧的盒子,指尖灵巧地取出一粒什么,含进嘴里。
……不过,也许不是被她传染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让她坐在他腿上。
“在吃什么?”他低声问,呼吸近在耳畔。
“口香爆爆珠。”今黎语气含含糊糊。
“嗯?”
“因为感觉……”她抬起眼,嘴唇轻轻擦过他的下颌:“你快要亲我了。”
沈述言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却并没有吻下去。
“看来几天不见,我已经不够了解你了。”见自己的猜测出了偏差,今黎撅起嘴,指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他衣领上的第一颗纽扣,感受着其下脉搏的跳动。
“回家再说。”沈述言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带着一种近乎掌控的温柔,缓慢地摩挲着。
“谁的家?”
今黎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语气却变得清亮直接,“你的?还是你父亲的家?”
独自生活的这几日,她已无法想象再回到秩序森严的沈家。
某种失控的冲动在心底滋生,她开始无法自控地,试图激怒沈述言。
仿佛一场危险的实验。
她一边承受着脑海中的尖锐疼痛,一边竟从中品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尤其当看见沈述言眼眸里,因她的话语而骤然划过一丝清晰的裂痕,那转瞬即逝的受伤,成了她此刻唯一想欣赏的风景。
她们在彼此身上都投入了巨大的沉默成本。
今黎身为会对omega产生占有欲的alpha,自然不甘心她不愿这段模糊不清、连定义都显得奢侈的关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入时间的暗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等她离开了,沈述言也许会有其他的alpha。
她喜欢沈述言,所以她就算离开也要狠狠刺痛他。
这些年里被他掌控,无处可逃的日日夜夜,早已在她心底悄然豢养出一头扭曲的怪兽。
它饥渴地觊觎着,渴望反客为主,也让他尝一尝被她操控并搅乱所有从容的滋味。
“……”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直白,沈述言面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是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探入今黎外套口袋,仿佛在寻找什么。
“原来如此。”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夹着一个小物件举到两人之间。
那是她旧手机上曾被没收的魔方挂坠,谢云祁硬给她挂上的那个。
“不想回家,是因为觉得我还没有真正掌权,是吗?”
那个工艺复杂的切割挂坠在他修长的指间轻轻晃动,折射出的细碎光斑晃过今黎的眼睛。
自从被他强行换掉后,她其实一直暗自担心该如何向谢云祁解释。
虽然她换了手机设备,但谢云祁几次瞥见她新挂坠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冰冷的质询,“是偷偷和谢云祁交上朋友了?毕竟他一成年他父亲就将兵院交给他了。”
挂坠在沈述言指尖危险地摇晃。
“如果当初是谢家的人把你从感染的十二区里捞出来,你是不是也会像跟着我一样跟着他,也会喊他老公?”
沈述言这个人,越是动怒,表面上就越是平静。
汹涌的情绪被他死死压进心底,反而淬炼出一种近乎可怕的温和。
今黎抿紧嘴唇,选择了沉默。
那不好说。
沈述言似是厌倦了,随手将挂坠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除了工作上学?长大了吗?”他的头近一步,手臂的力量加重,勒得今黎微微蹙眉。
“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吗?”
今黎吃痛,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嘴唇贴近他的耳廓,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像是在反抗,又像是某种暧昧的试探。
这些年,谢云祁的家族与TL.D合作,将保险单与安全区资格、物资配给、医疗优先级捆绑销售,在帝国非内区营造出购买感染险的必要氛围。
这也间接导致了今黎实习初期业绩惨淡。
因为内区无需这些,外区有购买力的人群近乎饱和。
她只是没赶上风口。
但她隐约察觉到了更深的不对劲。
财阀通过保险精准掌控人口数据与流动,最大的安全区几乎集中在九区,一旦城区沦陷,控制权将落入兵院和财阀之手。
这对沈述言所在的司院极为不利。
连她都看出来的东西,沈述言不可能不知。
她跟着着急了都,沈述言却还不采取行动。
他似乎毫不在意司院的地位,这些年只顾着四处网罗医疗院的天才毕业生,不知在暗中谋划什么。
沈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我最喜欢的一直是你。”今黎试图缓和气氛。
“可你接受了他的东西。”沈述言的指尖划过她的下颌,语气莫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和他,像瑞森一样发展出别的关系?”
“那你要怎么办?”
今黎忍不住反驳,“和你回去之后,我还能出来吗?我的入学手续是他办的,他说得对,跟在你身边,你总喜欢把一切安排好,我根本没有独自应对任何事情的能力。”
“你向他告状了?”
“没有。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不需要告状就一清二楚。”
“那你和我在一起就好,”沈述言语气放缓,像是安慰:“我不会把你当傻子。”
“……”
今黎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起身,却被他更用力地禁锢。
“你猜得没错,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你呢?到现在还无法反抗你的父亲。”今黎被勒得快喘不过气,她语速加快:“倒不如说,你越表现出不乐意,你父亲为了彰显权威,只会看管得越严。在你摆脱他之前,我也可以考虑在中心区另找一个靠山。”
“原来我只是你留在中心区的跳板?”沈述言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那你之前还说想要孩子,”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还以为你真的考虑过我们的未来,结果你还是想一出是一出。”
沈述言猛地松开了手,不悦地推开她。
她腿脚发麻,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或者。”她稳住呼吸,声音低了下去,“你和我一起离开。”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仿佛凝固。
“舍不得,是吧?”
今黎扯出一个苦笑:“你想真正摆脱他,不如试着离他远点,毕竟,你当初挑中等级最低的我,似乎也没有激怒他。”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沈述言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他坐着的位置餐厅的离落地窗有些远,整张脸埋在昏暗里,这让站起来后的今黎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啊,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
“我们趁现在,断个干净吧。”
她本没打算这么早离开,只是现在她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即便暂时离开沈家也并非不可接受。
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沈述言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至于那些她想探寻的真相,往后总有时机继续追查。
可此刻,
她必须清晰地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否则,他只会一如既往地认为,就算将她困在家中,她也终会顺从。
她的脾气落在他眼里,总是与撒娇无异。
“那不行。”沈述言跟着站起身,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离开我,你会死的。”
他的笑意里透着一股今黎从未见过的寒意,缓慢逼近。
“还有,”他伸出手,探进她外套口袋,拿出她那部旧手机。
那条他送的挂坠依然挂在上面。
玻璃球体内,一个半个小指节大的黑色小点悬浮在粘稠液体中,它的表面有些许凸起,随着沈述言的动作缓缓晃动。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
今黎一直只将那挂坠看作一个丑陋的装饰,甚至曾被办公室的组长调侃过她的审美。
然而沈述言却以一种近乎伤感的温柔,将它轻轻托起,递到她眼前,低语道:“我真高兴你每天都戴着它。”
“这种玻璃球里一般不都是放星星亮片什么的吗……”今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可话才出口,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脊背。
她胃里隐隐翻涌,某种直觉在无声叫嚣。
“我就说你的审美……”
“你怎么能嫌弃它呢。”沈述言轻声打断。
他注视她的目光深沉得几乎要将人吞没,那其中还翻涌着今黎读不懂的过于浓稠的情绪。
“知道吗?那天你说,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真的很伤心。”
他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玻璃球紧握于掌心。
“但既然你知道了,你也该明白了,我们之间,本就不可能有孩子。”
……什么?
为什么?
今黎怔住了。
她指的他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关于他作为一个Omega那些难以启齿的癖好。
不能有孩子……
难道是因为他不愿意给她生?
她没有问出口,只是屏息等待着他说下去。
“可我还是试了试。”
沈述言垂眸凝视着那枚玻璃球,指尖极轻地抚过,眼神温柔得近乎恐怖:“我们的孩子。”
沈述言这样形容它。
“它果然没能活下来,但我把它留下来了,做成标本,永远的。”
一阵剧烈的恶心猛地冲上今黎的喉咙,她几乎站不稳。
“你这是什么表情?”
见今黎神色微妙,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高兴,沈述言不解地捏着玻璃球自己打量了一会儿后,伸手将它递给今黎。
“摸摸它吧,它很可怜。”
今黎没有接。
“你不是说喜欢吗?你说想要的,我都为你做到了。”
沈述言逼近一步,猛地将她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两人之间近得呼吸交错,令她无处可逃。
他把那颗玻璃球强硬地塞进她手心,逼她触摸那令人战栗的纪念品。
“可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他冰凉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回忆着今黎当初的承诺:“你说过你离开我,什么都做不好。”
“可现在没有我,你却过得这么开心?”
今黎指尖捏着那枚冰凉的玻璃球,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血液直冲头顶,震得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你什么时候怀的孕?”她快找不到自己的语调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话音未落,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猛地罩住了她。
……不对不对。
他们之间,不是正常的alpha和omega的那种模式。
她虽然是alpha,但很显然没法让别人怀孕了。
“没有人怀孕,我自有我的办法。”
沈述言注视着她骤然失血的脸色,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与自己对视。:
“还有,无法怀孕的那个人——是你。”
……
“哦哦。”
她仍旧没能理解,所以只能干巴巴地笑一声。
外面的世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果然还是见识少了出门少了……
“是不是觉得莫名其妙?”
沈述言温柔地望着她。
“嗯。”
今黎本不想理他,但真的不理的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算了,他能明白就好。
“我也觉得。”他声音轻了下来,指尖却微微用力:“你也越来越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了。”?
“外面的人总教你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
他略一停顿,语气忽然沉静得可怕:
“所以,虽然三年还没到,但我想,你这些不该有的记忆,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空气中忽然漫开一股甜腻得令人昏沉的香气,今黎的意识如同浸入温水,逐渐模糊涣散,最终无力地陷入昏睡。
朦胧之间,耳边依稀传来沈述言越发低缓的嗓音,如同催眠般抚过她的听觉:
“这些年来,我试了许多方法……找了很久,才弄明白他当初是如何将你复活了的。”
他声音里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继续说着:
“而且,我在他的技术之上,发现了更深的可能。”
冰凉的指尖轻抚过今黎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是不是很厉害?如果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甚至可以让你不再做Alpha了。”——
作者有话说:因为身边的朋友也在看
所以之前问过她们猜不猜得到玻璃球里面是什么
好友之一恶魔低语:
是不是黎以前两次身体残留的部分被沈留下来做成了标本
我:虽然猜错了但你已经掌握了小沈人设的精髓
第94章
不做Alpha?
今黎第一个表示强烈反对。
首先,光是“一个Omega只能匹配一个Alpha”这条规定,就足以让人窒息。
如果她真是Omega,恐怕早就因为太过离经叛道而被直接开除O籍。
更何况,沈家的技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打一针就能把Alpha变成Omega?这简直荒谬。
她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如同被梦魇死死压住,每一次试图抬起眼皮都耗尽了她全部的意志。
身体像是沉在无尽深海之中,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感官却异常清晰。
那股熟悉又危险的浓烈香气,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缠绵而霸道地裹住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将她牢牢困在原地。
……是沈述言的信息素?
通常只有在他难以自控的发情期,这股仿佛带着钩子的靡丽甜香才会挣脱束缚,变得如此具有侵略性。
可他的发情期,从来与寻常Omega截然不同。
他不会满脸潮红地拽着她的衣角,软声哀求她别走。
她曾观察过,沈述言在情热翻涌,理智崩断时,总是死死攥紧她遗落的衬衫,将滚烫的脸深深埋入衣料之间,贪婪地磨蹭辗转。
那失控的模样,分明更像……
某些Alpha沉沦于易感期的疯狂行为。
她也有过那种时候。
她的易感期来得很早,在十二区的时候,买不起抑制剂,常常被江筝直接丢进冰冷的水里泡上一整天。
那时候被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抽走体力,她只能靠发抖去压制那种撕扯般的渴望。
到了沈家之后,就全是沈述言在给她弄,他会用自己穿过的外套将她仔细裹紧,让她沉溺在独属于他的气息里。
可沈述言在那种时候,力气总是比她大得多。
今黎极其厌恶那种连拼力气都输给他的无力感,所以每次他一激动起来,她便本能地四处乱躲。
到最后,反而闹得两人都兴致全无。
沈述言只能抱着她的衣服,自己克制着一点点慢慢熬过去。
就如同
此刻。
她浑身都已经无力,气息凌乱,沈述言的手却不规矩地探入她的衣服,掌心紧贴在她小腹处。
“你要强迫我吗?”她勉强半睁着眼,声音发颤。
“是。”
“听起来很刺激。”
“嗯。”他俯下身,呼吸灼热:“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不愿意的时候,我反而更有感觉。”
“只有你更有感觉。”她艰难地笑了一下,试图撑起身,却被他牢牢摁在原地。
“你还没和我说清楚。”她哑声逼问,“你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以前都得装成omega,才能和你做。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在易感期的时候陪我。”沈述言漂亮的脸蛋逆着光,落在阴影处。
只是他似乎给两人都洗了澡。
他头上未干的水滴落在今黎腹部,他抬手随意将额前的发丝撩了上去:“你最近总让我心烦,所以我把头发又剪短了。”
“……看出来了。”
今黎的脑子一瞬间空白。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不是omega?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沈述言却偏偏伸手,指尖粗暴又耐心地撬开她紧咬的牙齿,硬生生闯了进去拨动她的舌头。
“别这样咬自己。”他的声音带着忍耐。
今黎不但没有松口,反而狠狠地咬着沈述言的手指。
血的味道迅速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灼热的腥甜,血液与沈述言指尖的温度混合在口腔里。
他没收回手。
今黎也没有松了力气。
3S级omega……
不,他说过,他不是。
那么这,就是3S级alpha的鲜血?
她牙尖一点点加重力道,直到沈述言的眉心因疼痛皱起。
她忽然很想开口问他一句:是不是很疼啊?
疼就对了。
可比起此刻的纠缠,她更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
沈述言或许也需要和她一样,走到外面去,真正做一份工作。
沈毅给了他3S级的基因,给了他身份,也给了他一副近乎完美的皮囊。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馈赠,而是一座无形的囚笼。
美貌与血统是镀金的铁栏,身份是被书写好的剧本,他在其中生长,却失去了最质朴的体验。
人就应该在风雨中摸索,在泥泞里挣扎,在真实里犯错。
他和她一样,都被困在温室里,看似被精心庇护,却从未真正接触过外界的锋利与粗粝。
所以他和她说,我们都不正常,所以更加依赖彼此。
而一个人若不曾亲手触碰过真实,就无法真正明白自由与生存的意义。
所以,她并不想只和他互相取暖。
今黎蜷在角落,又一次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她仰起脸,用那种曾经屡试不爽的目光无声地祈求着他的心软。
然后趁他出其不意时……
沈述言却早已看穿她的表演。
他一把攥住她的衣领,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别这幅样子,你现在可以问我一些问题,因为你马上就会不记得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Omega?”今黎神色恢复了正常,正经了起来。
“因为我想标记你。”他答得毫不犹豫。
“你从什么时候起是Alpha的?”
“出生起就是。”
“还是回到第一个问题,你、究竟要怎么做?”
“你之前身体变黑,是因为碱紫病毒,你早就知道,自己不算彻底的人类了,是吧?”
“嗯……”
“但你的体质特殊,每隔几年就会崩坏一次。”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我只能想办法,维持住你这具□□。”
“所以……你也可以不高兴了,就提前销毁我。”今黎抓住了关键的点,她指尖落在自己腿边,有意无意地抓着自己。
“嗯。”他应得轻描淡写。
沈述言忽然笑了起来,一向温柔的双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温度。
“你还说我不懂喜欢,你自己不也一样?”今黎闷闷地指责他。
“是啊,我们这一次都没有处理好,很多问题都没有解决,这些都是情感破裂的导火索。”他伸手将她拉起,两人跪坐在床上。
他靠近她,将下巴轻轻垫在她的肩头,两人亲密的拥抱在一起,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不如忘掉所有不愉快的经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追求我。”
“遇到问题不应该抹去,而是及时纠正。”今黎抬手抚摸着沈述言的后脑勺:“你看看你,跟你爸爸相处时间太长就不正常了。”
解决问题这么极端。
她不愿意失去记忆,又从一无所知开始。
她望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沈家守卫森严,逃出去没那么容易。
沈述言鲜血的味道还残留在她唇齿之间,她望着他白皙的后颈,指尖隐隐发烫。
再次抬起手指时,尖锐的指甲已经抵在了沈述言的后颈上,那里没有腺体,已经不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了,但也足够造成伤害。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察觉到了她露出的攻击性,沈述言捏紧她的手腕,两人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半搂着缠绕在一起:“谈恋爱时候不专一,还消失这么多天,现在你的手机是不是我也不能看了。”
“宝贝,谈恋爱不是两个人要天天黏在一起的,一周见一次就行了。”今黎试着和他交谈。
她办公室的同事就这样,都是工作更重要。
“你以前工作时候也不理我啊。”小时候也不见沈述言这么粘人。
“因为把你带在身边我可能没法好好工作了,这是我的解释,你的呢?”沈述言嘴上不饶人。
“没法好好工作是你自己的问题。”
话音未落,两人手上的较劲却未曾停止。
推拉之间,今黎猛地发力,反而将沈述言压倒在身下。
她学着他以往的样子用手紧扣住他的脖颈,指尖深深陷进他的皮肤,冷声道:
“我的身体素质似乎快要超过你了。”她俯身逼近,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你们怎么敢的?竟把这样的力量赋予我。”
“你不知道……”沈述言却忽然低笑,眼尾泛起薄红,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扩张,像是陷入某种偏执的回忆:“每隔一段漫长的时间,我就不得不面对你的消失,你总以为一直是你在等待,可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是我在看不见的尽头等你。”
“……”
见今黎一时语塞,他像是得了什么奖励般轻轻笑起来:“遇到问题未必非要‘好好沟通’,毕竟每个人所见的角度本就不同。对我来说,改变别人往往比改变自己容易得多。”他握住今黎抵在他颈间的手,任由她的指甲更深地陷入皮肉:
“就连你的记忆,也是如此。”
他微微仰头,语气近乎诱哄:“你觉得什么样的故事更浪漫?比如十岁那年,在十二区是我救了你,而你对我一见钟情这个剧本,你喜欢吗?”
“不好!”
直到这一刻,今黎才骤然意识到,沈述言确实能够篡改她的记忆。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淬着冷意,“如果你执意扭曲我的过去,那么连我们此刻拥有的回忆,我都会觉得全是
虚假的。”
她望进他的眼睛,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然后,感到恶心。”
……
今黎将话语变为武器,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刃,狠狠刺向眼前的人。
她看见沈述言眼中骤然碎裂的光,心中却涌不起丝毫快意。
下一秒,剧烈的头痛猛袭击着她,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钉自后脑勺狠狠凿入。
她再也顾不得沈述言,踉跄着冲进房间的洗手间,“砰”地一声甩上门。
外面立刻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沈述言的呼喊。
但她已无暇理会,整个人无力地伏在冰冷的洗漱台上,指甲死死抠着大理石边缘,指节泛白。
那疼痛越来越尖锐,几乎要撕裂她的颅骨。
在几乎失去意识的边缘,一个疯狂的念头骤然闪现。
她颤抖地抬起手,将锋利的指甲狠狠刺向自己后颈上方那片柔软的颅底。
剧痛迎来时,她脑海中一点点浮现出和沈述言的过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没由来的喜欢着沈述言。
他的一颦一笑总是被迫塞入自己的脑海,不容得她去肖想别人一点。
十几岁时,沈述言不愿公开她,她那时候时候是有难过的,头痛剧烈下咬着牙和沈述言商量着希望第二天就能公开两人的关系…
然后呢…
然后…
今黎咬紧牙关,最终,指尖碰到了一小截冰冷异样的硬物。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用力。
一根细如牛毛、却泛着金属冷光的针,被她从自己的脑内生生拔了出来。
她喘着气举着这根针。
它乍一看和普通的针没有什么不一样。
门被沈述言踹开,房内的光晃得今黎眯起眼睛。
沈述言踏过地上尚未凝固的血迹,一步步走近。
今黎迅速将那根染血的针藏入掌心,借着转身的姿势掩饰过去。
她强忍着头颅内残余的剧痛和眩晕,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那双眼睛里有关切,有焦躁,却没有诧异和审视。
他并不知道这根针的存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浴室和满手是血的今黎,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冷硬地开口
“九区出现大规模反抗活动,需要你立刻前去处理。”
“知道了。”沈述言不满地别过头。
“你昨天就收到了消息,为什么不赶紧去解决。”
“……”
他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沉迷于这种恋爱游戏。”
今黎始终没说话,沈述言跟着沈毅走后,几名医疗院的人想检查她的伤口。
她悄悄地捏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将胳膊抓出几个洞露给她们:“这里。”
沈述言不知道,那就意味着那根针是沈毅放进去的。
被他知道自己拔出来了肯定又会放回去。
如果说拔出那根针后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她似乎,再也闻不到沈述言身上那股独特而缠人的香气了。
医疗院的人为她包扎时,终是没忍住低声八卦:“怎么会和少爷闹得这么厉害?”
“性生活不和谐。”
一瞬间,整个病房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多问一句。
隔了许久,一名年轻的护士才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打圆场:“哦…没事没事,说不定就是七年之痒了哈哈哈,毕竟苯多胺的分泌时长……本来也就那么久。”
苯多胺?
那难道不是Omega体内特有的信息素激素吗?那种能诱使Alpha沉沦、无法自拔爱上他们的物质……
今黎沉默地向工作人员道了谢,随后拉过被子蒙住头,低声说自己累了。
另一边,沈毅并未离开。他注视着面色不虞的沈述言,忽然开口:
“谈恋爱,开心吗?”
“……”
“你若继续这样玩物丧志,我不介意提前为你注射‘解药’。”
“玩物丧志?”沈述言声音骤冷,显然极为不满父亲这样形容今黎。
他正要反驳,沈毅却突然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是一种近乎违和的温和:“不知不觉,你已经比我还要高了,很多事都可以交给你了。”
“我为你铺的这条路,是最顺的,给你准备的,也都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沈述言拍开他。
“她是不是咬过你?”
沈述言蓦然一顿。
“爱情的滋味,体验过就行了,不必那么认真。”沈毅的声音低缓:“她会永远爱你,但你不必一直爱她。”
他说着,取出一支幽蓝色的针剂。
“这才是你真正的成年礼。也是今黎真正的‘能力’。”沈毅很满意沈述言在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她之前也咬过谢云祁,那孩子如今怕是也和你一样,对她爱得死去活来吧。”
沈毅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沈述言所有自以为是的甜蜜和悸动。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聪明如他自然听懂了沈毅的意思。
小时候莫名对今黎一见钟情的男同学,突然和他宣战甚至在学校打他说要抢今黎的谢云祁…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本想质疑,却知道沈毅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那些汹涌到令他不安的占有欲、那些不受控的悸动与迷恋……
原来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那是一种被精心设计,注射进他血液里的程序。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怒与冰凉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仿佛要远离这个令人作呕的真相。
他本以为,只有今黎会不一样,她是他亲自选出来的,等级低下的外区孩子,她的背景和沈毅毫无关系,她的等级放在中心区什么也干不了,她的身份还是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
结果…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所有激烈的情感,竟然都源于一场冰冷的算计。
他以为的特殊,他感受到的致命吸引,原来只是别人设定好的反应。
愤怒开始燃烧,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不是对今黎,而是对眼前这个赋予他一切、又轻易剥夺一切的父亲。
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耻辱感几乎将他撕裂。
如果一定要谈恋爱,沈毅却还要做他这场爱情的造物主。
沈述言没有去思考自己对今黎其他的想法,那些过往的回忆每想起一分,就感到羞辱一分。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根幽蓝色的针剂刺入自己的胳膊:
“这一切,是不是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他指的自己注射解药。
“真聪明。”沈毅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愉悦的得意:“但你这么骄傲,总不会愿意连自己的感情都被人操控吧?”
沈述言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针管中最后一滴液体消失在自己皮肤之下。
“今黎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沈述言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也不用再费心让她回来。”
说完,他猛地将空针管掷在地上。
玻璃管在脚边碎裂开来,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像某种决绝的宣告。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两人相继离开之后,另一只穿着宽松拖鞋的脚,轻轻踩过那些闪着寒光的玻璃碎片。
沈述言与沈毅这场发生在庭院深处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分毫不差地实时投射进了今黎昏暗的房间里。
她靠在床头,唇边溢出的鲜血被她用手背随意擦去,留下了一道触目的红痕。
她静静看着光影中那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沉寂。
即便不清楚为什么他们的对话会被以这种方式呈现在自己眼前。
但或许,这也是她尚未知晓的能力的一部分。
只是使用的时候,鼻子、口中,甚至眼睛里,都会渗出血来。
幸好,并不怎么疼。
她俯身捡起那支碎裂的针管,小心地收进口袋,管内还残留着几滴幽蓝色的液体,或许能查出这究竟是什么。
无力地靠回床边,她望着空荡的房间出神。
原来沈述言和她,谁都没能真正逃出这场局。
沈毅说,她会永远爱沈述言。
哈哈……
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指尖隔着衣料触到口袋中那根冰冷的针管,今黎唇边的血仍在不断渗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沈述言正在气头上,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死去,他恐怕真的不会让她回来了。
该怎么办?
她无意识地咬住手指,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手机早已被没收,她奔到窗边,望着楼下层层守卫,心底一片冰凉。
还能联系到谁呢?
她咬过沈述言,沈述言就爱上了她;她咬了沈述言,就能看见他的投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骤然涌现。
她猛地掏出那根沾着药液的针,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眼球。
鲜血涌出的瞬间,她嘶声喊出一个名字:
“瑞森!”
“瑞森!”
她一遍遍重复着召唤,眼球在撕裂与愈合间反复轮回。
沈述言投影出现前她身体的情况她都一一重现,那时候因为□□的崩坏,她身上一直在流血。
所以她现在也要试试是不是这个原因。
直到一双手凭空出现,紧紧握住了她疯狂的动作。
“瑞森!”
再睁开眼时,瑞森果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但他身后的背景却不是她的房间,而是装饰豪华的皇室大殿。
他难得穿着正式礼服,似乎正在很重要场合。
他的嘴巴张了张,今黎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将针尖刺入耳中。
“今黎小姐?”
瑞森悦耳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瑞森!”今黎激动地想要拥抱他,却发现自己的触碰难以完全穿透这诡异的投影。
她将指尖也扎了个小洞。
只可惜伤口愈合得太快,两人只能飞快触碰一下就会被弹开。
她干脆用指甲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几乎不疼,就是有些血腥,且看起来很震撼,卖惨专用。
“听得见吗?”她焦急地比划着手势。
“嗯。”瑞森迅速扫视四周,悄悄退到角落与她对话。
“好神奇!”
“我也有类似的能力,共生体只要接触过对方的血液,就能建立共感。”瑞森捏着她的手,心疼得帮她擦了擦,始终没有放开。
“你上次和我说过。”
在训练场的那个吻里,他们咬破了彼此的嘴唇。
那时瑞森以为即将分离,特意留下了这个印记。
“今黎小姐真厉害,竟然能直接投影。”
“先不说这些……我和沈述言分手了。”
“恭喜你分手啊。”
“啊?”
“不,我是说……真替您难过。”瑞森语气遗憾,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今黎沉默地环顾四周,最后从口袋里摸出那颗玻璃球。
她和沈述言死去的,还未发育的孩子。
“你伸手一下。”她朝瑞森勾勾手。
瑞森手心朝上,乖乖照做。
她将玻璃球轻轻放在他掌心。
“哇,真的可以传送呢。”
瑞森捏住那颗小球,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你妹妹。”今黎扣住她的手。
“嗯…为什么不是弟弟呢?”
“也可以是。”
“好哦。”瑞森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今黎,最终选择配合她这看似荒唐的游戏。
“那今黎小姐,这个给您。”瑞森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今黎打开,只见那枚红宝石被精心镶嵌在一枚戒指上,熠熠生辉。
“这是?”
“殿下让我转交给您的。”
“他拍下来了,我记得。”今黎一直很困惑,云亦辰为什么要买下这颗宝石。
“不过是我把它做成戒指的哦。”瑞森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求表扬的得意。
“你这是?”
“哄你开心。”
今黎捧着戒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她记得,她也曾经咬过瑞森。
“你家殿下怎么回事,老偷偷看我,是不是暗恋我啊?让他自己来找我。”
“嗯?”瑞森眨了眨眼:“这些都要我传达吗?”
“下次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您什么时候认识殿下的?”
“谢谢。”
今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感觉到眼睛在逐渐愈合,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消散,但耳中的鲜血仍未止住。
在彻底断开连接前,她听见瑞森最后的话:
“今黎小姐,只有第二性别为女性的共生体才会出现身体不稳定的状况。但好处是,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能够让您复生。”
复生?
用什么复生呢?
投影消失后,今黎失力倒在了床上。
不能让沈述言就这么放弃她…
自十二区沦陷以来,恐慌如瘟疫般蔓延至邻近区域。
十一区与十区房价崩盘,经济陷入萧条,街道上随处可见废弃的商铺与流浪的人群。
而九区,虽地处边缘,却因未曾遭受大规模感染,逐渐成为人们眼中“最后的安全绿洲”。
大量外区难民涌入购房定居,却引发原住民的强烈不满。
他们的资源被挤占,文化被冲击,仇恨在暗处滋生。
更复杂的是,许多外区移民曾购买过TLD集团推出的“安全区优先救助险”。
这本是一种商业保险,却在动荡中逐渐异化为财阀操纵人口流向,夺取资源的工具。
司院一贯反对TLD与兵院将保险化为政策武器化的行为,正因如此,沈述言被派遣至九区处理这场一触即发的暴动。
而此刻,他独自立于九区混乱的街道中央。
传言有极端分子在医疗枪中注入了碱紫病毒,扬言要“让九区变成下一个十二区”。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迎面而来的并非暴乱的居民或感染的丧尸。
而是一群明显处于发情期的Omega。
他们眼神迷离,气息甜腻而危险,正从四面八方向他靠近。沈述言来得匆忙,根本没有准备抑制剂。
高处,TLD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内,谢云祁与梵洛诩正并肩立于落地窗前。
他们脚下,无数架无人机正将镜头对准沈述言,将画面实时传遍帝国每一个角落。
谢云祁自从与今黎接触后,便确信沈述言绝非Omega;而梵洛诩则因司院屡次阻挠其业务,对沈述言早已积怨已久。
若能当众粉碎他“Omega之光”的形象,便等于彻底击溃司院的公信力。
两人端着酒杯,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等待着沈述言在发情Omega的包围中彻底失控。
全帝国的光屏都在直播这一幕。
人们屏息凝神,看着他们最耀眼的“Omega代表”能否控制住局面。
只有沈述言自己知道,他正站在悬崖边缘。
空气中甜腻的气息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即将暴走的信息素。
尤其是在刚刚与今黎那般纠缠之后……
想到今黎,他呼吸一乱,防线又溃散一分。
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感染者出现了。
而且是一名A级以上的变异体
按照常规,作为现场唯一的S级以上,沈述言只需要释放出足够强的信息素便能压制对方,为后续控制争取时间。
因为和沈毅有一些不快,所以他偷偷扔了沈毅让他注射的药物,此刻一旦他在这里释放信息素,他的真实性别必将暴露无遗。
他抬头望向空中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又看向脚下惊慌逃窜的人群。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决心已定。
他得先稳住九区,那是他的责任。
然而,就在他落入人群的前一刻,一股温和而强大的信息素突然笼罩而下。
那气息甜腻得像某种熟悉的食物,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放吧。”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他:“就说是我放的信息素。”
今黎的气息紧紧包裹而来。
她扶着沈述言颤抖
的手,稳稳举起他手中的枪,声音冷静:“宝贝,先杀了那个等级最高的。”
在她的支撑下,沈述言迅速冷静下来,接连处理掉几个最危险的目标。
今黎的眼睛已被不祥的墨色彻底覆盖,鲜血如同泪痕般从她眼角不断滑落,她鼻下也淌着刺目的红。
她浑身颤抖,却仍固执地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无助地摸索。
沈述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拽紧,他回头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住她,却在迈出脚步前硬生生止住。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下颌线绷得极紧。
今黎此刻眼睛被糊住,几乎看不见了。
她只能努力摸索着他的手,而他始终不搭理她,所以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抓住他的手指。
她将一件冰凉的东西套进他的无名指。
那是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不要让我忘记你。”她声音嘶哑,几乎耗尽最后力气。
不要让她失忆。
“等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得我表达欲爆棚一下把过去篇写完了
本来和舍友约好了明后天看阅兵
早起在大马路上看大坦克的计划被出现在操场上舍友最熟悉的第三者打乱了
哈哈哈哈
第95章
在AO恋爱中,爱情的萌生并不总是需要按部就班地经历那些所谓必须的步骤。
当一个alpha被omega体内随信息素散发的苯多胺所吸引时,比起爱,往往先一步踏入了欲望的领域。
今黎一直在想,她这样一个alpha,是不是身体里被注入了过量的苯多胺,才会让每一个被她标记过的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感情。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每一个omega不都应该能轻易做到同样的事吗?
她的意识漂浮在粘稠的液体中,恍惚而不定。
这些年散碎的往事一片一片在她脑海中拼凑起来,可即便拼成了形,裂痕依旧清晰可见。
只要看到那些缝隙,她就难以相信任何一段记忆的真实。
今黎曾经那么想留在中心区,那么害怕得罪沈述言。
事实上,即便在她离开沈家的时候,她也清楚地知道:光靠她自己,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爬不到唐文木那个位置。
她无人可诉说心中真实所想。
就连家里的侍女姐姐听了,大概也只会觉得不可思议地捂着嘴说:怎么会有人,竟想要逃离我们少爷身边?
她和沈述言的关系,就像是一对错位的瓶盖,即便用力拧紧,也只有操作的人能感受到其中的生涩,而她再怎么努力,盖子也始终没有真正合上。
她来中心区,不是为了当谁的宠物。
留在沈家当然是必要的。
和沈述言谈恋爱不好吗?
当然好。
可如果不能掌握主导权,她宁愿暂时不要。
不过她所指的,并不是床上的主导权。
将戒指送给沈述言之后,他果然如她所料,并非真的那样冷漠无情。
两人在同一张床上躺了那么久,躺也躺出了几分情意。
沈述言处理完九区的事务,便匆匆赶回家中找她。
而她也如同当年那般,□□濒临崩坏,陷入长久的沉睡,无法醒来。
在今黎模糊的感知中,她看不清他究竟做了什么。
那时的感受与现在并无二致,粘稠的液体将她包裹,她像是被封存在了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
她不知道自己是身体的哪一部分被囚禁于这玻璃瓶中,只觉得意识漂浮,感官涣散。
沈述言将她轻轻捧起,递向一个高挑的人影。
她就像一颗被封存在玻璃罐中的糖果,被他交付出去。
“她身体完好的部分……只剩下这些了。”沈述言的声音带着犹豫:“目前只有教会有这种药,先不要把她放去白骨博物馆,麻烦你亲自照顾她。”
见沈述言迟迟没有松手,对方的手指在玻璃罐上微微一顿,轻声提议:“舍不得的话,你可以带回去自己照看。”
“……不必了。”沉默片刻,沈述言终究收回手:“司璃,还是你来看护吧。”
名叫司璃的人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最初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蚂蚁的躯壳,她每天都只能看见司璃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高大得像一座模糊的塔。
她贴着玻璃壁,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
他会长什么样子?
帅不帅嘞?
这里也见不到别人,她就想看看帅哥。
日复一日,司璃的身影渐渐不再那么庞大。
她被移入一只新的玻璃瓶,周围仍是那片熟悉的粘稠液体。
那时的她几乎没有成型的意识,更谈不上记忆,不知过了多久,沈述言终于忍不住,派人送来一本书,嘱咐司璃读给她听。
书的内容无非是关于情与爱,牵绊与执念啊之类的。
司璃读得缓慢,时而停顿,偶尔轻咳一声,磕磕绊绊的,像是被那些直白而缠绵的语句堵住了呼吸。
而那些话语,如细雨,一点一点渗入她混沌的感知之中,逐渐覆盖,甚至重塑了她残存的记忆。
那时她的记忆变成了,沈述言曾在十二区救过她后两人就不曾再见面。
而她本人一直对“白月光”念念不忘。
这一点印象,在她无声无觉的漫长时光里,反复浮现,成为她对过去的唯一线索。
直到某一天,她终于从玻璃罐中爬了出来。
她完好的身体沾满了透明的液体,湿漉漉地泛着微光,如同初生的婴孩般脆弱而赤.裸。
她踉跄着从玻璃罐中爬出,浑身滑腻得使不上力,一个不稳便跌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黏液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她每一点移动都显得艰难而笨拙。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推门而入。
是司璃。
今黎勉强用手撑起身子,抬头望去,却看见一张写满风霜的脸。
……
司璃怎么会长成这样!
今黎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沈述言将她丢给老头子照顾万般不满,突然就有了力气,下意识爬起身就往外逃。
然而脚步才迈出去几步,肩头便被人狠狠扣住。
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等着她的沈述言力道极大地将她整个人拽回怀里用衣服包裹住了她。
那一瞬间,就如同她曾经瞥见过的一幕一样,他不容拒绝地抓着她,把她带回了家,逼迫着她陷入那场疯狂的交合。
两人气息缠绕,空气微妙到极点,哪怕没有言语,心底的拉扯和对抗却更加清晰。
今黎试着和他沟通,可沈述言的回应却始终是冷淡又咄咄逼人的。
他明明说想她,却又在她最无力时步步紧逼,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甚至到她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醒来时,仍旧发现他还在继续。
愤怒与屈辱让她直截了当地指责他。
她不是没说过,并且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不能这样。
可两人话锋一转,便开始翻旧账,争吵声此起彼伏。
好在这场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沈毅传唤沈述言去工作,才让他暂时离开。
房间重归安静,今黎拖着疲惫的身体摸索到自己原来的房间。
拉开抽屉,她看到里面静静放着的手机。
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手心里带来些许安心感,她却忍不住盯着挂在上头的坠饰发呆。
暗红色的枫叶在光下微微摇曳。
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般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
下一瞬间,房间里的灯光骤然一暗,像是有无形的手将空气层层剥开。
四周的墙壁缓缓扭曲,木制的纹理仿佛化成一道道涌动的暗影。
就在她几乎要捂住耳朵时,眼前凭空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身影逐渐清晰,最后凝固成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投影中的她站在同样的房间里,神情平静却透着疲惫。
“我尝试过无数次给自己留暗示,如果你能看到我,就说明我终于成功了。”
投影缓缓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一丝释然。
“现在的你,很可能已经丢失了过去的记忆,但必须做几件事。”
“第一:追求沈述言。”
“第二:把头里的针拔掉。”
“第三,这一次,要追得人尽皆知。要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今黎。”
今黎怔住,喃喃问道:“为什么?”
投影微微一笑,眼底掠过一抹讽刺的清醒。
“只有这样,帝国的公民才会真正认识‘我’。不管他们喜恶与否,只要今黎的存在彻底公开,他就再也没办法把‘我’关在家里了。”
她叹了口气,神情飘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完整的记忆。”
“不过我知道,他正在寻找某些东西,其中一个……在小殿下的身上。”
投影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决绝:“不管将来如何,记住,引导‘我’去接近殿下。只要见到他,‘我’就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
今黎心头一颤,耳边仿佛响起自己亲口的回应。
“好。”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她“穿越”来时所谓原主的记忆一般。
九区那次她的出现,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关于沈述言是不是有了alpha的猜测议论不休。
虽然那时没人能看清今黎的模样,但这足以提醒帝国的公民。
“omega之光”也是要有人来匹配的。
从那之后
,她便更加嚣张,明目张胆地追到沈述言工作的地方,死缠烂打,嘘寒问暖。
明知道得不到一句正经的回应,她仍乐此不疲。
白天在沈述言那边扑空,晚上她就跑到酒吧载酒寻欢,像是要用喧嚣把心里的落差冲刷干净。
也是在那里,她再次遇见了白倾予。
第四次醒来,她便想起了自己曾撩到一半,没能得手的omega,心口一直痒得厉害。
趁着几句玩笑与哄骗,她终于把白倾予拐去了酒店。
白倾予明显有些不情愿,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眼神凶巴巴:“我要是和你睡了,你这辈子敢找其他的omega,就死定了。”
“嗯嗯。”今黎笑嘻嘻应着,醉意氤氲,话里半真半假。
白天在沈述言那里受的冷落、尴尬与难过,她都用酒精压下去。
可回想起来,又酸又涩。
网上的人嘲讽她,说alpha都是这样,演深情演到最后,把自己也演进去了。
她不知道沈述言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确实被这份执着和落空搅得开始关注沈述言。
只是在他的人生轨迹中,看不到她过去的痕迹。
两人以前到底熟不熟啊。
连在家人带她去教堂做礼拜时,她都忍不住在圣母像前问:“我的这段恋情,会有结果吗?”
母亲脸色难看得要命,只能提前把她拉回家。
那时候的今黎没有任何“正常alpha”的经验。
所以当她搂住白倾予,把他摁在墙上亲吻后,下一步该怎么做,她竟全然不懂。
“你怎么回事,你……”白倾予低声抱怨。
他和沈述言不同,他喜欢穿得漂亮张扬,所以很轻易就能解开今黎繁琐的皮扣。
“你这里是为什么。”摸到今黎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惊讶。
房间没开灯,只有月光浅浅铺洒。
他的手指冰冷,贴上她的皮肤时,凉得她睫毛轻轻一颤。
犹豫片刻,她终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白倾予明明是个omega,却比她高出很多,今黎踮起脚舔过他的腺体,把他彻底引进了发.情期。
那是第一次,有omega在她眼前这样失控,白倾予几乎站不稳,她也只能颤颤巍巍地扶着他。
两人抱在一起,狼狈又亲密,像两只试探着取暖的小动物。
最终是今黎先倒在了床上。
她解开自己的扣子,眼尾泛着红,朝他勾了勾唇:“我们来点不一样的。”
“能有多不一样?”白倾予气息凌乱。
“其他alpha都不会让你做的事……试试?”
白倾予快忍不住了。
他让她临时标记自己后,才低声喘着气褪去她的衣物。和真正的omega上床,让今黎也觉得还不错。
只是白倾予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处在上位时,即使气势凌人,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感觉。
“你技术好差。”白倾予在她耳边咬牙。
今黎扣着衣领,斜眼盯着他被她咬得泛红的腺体,若有所思:“没事,以后再练练。”
“我再试试看。”白倾予哑着嗓子问。
“不是刚说不好吗?”
“……好像回味了一下,又觉得还行。”
“……”
今黎想了想,还是又躺了下去。
夜色缓慢流转,他们折腾到很晚。
第二天清早,白倾予先一步离开了。
今黎退房时,前台的人正讨论着上一个退房的的人,却也内涵到了今黎。
“omega先走,就是嫌你不行。”
她心里一梗,不服气,却又偏偏上了心。
于是那段时间,她总是三番五次去约白倾予。
明明是心口的空缺在作祟,可她自己都不愿承认。
比起沈述言冷漠的眼神,仿佛将她推开的态度,白倾予的张扬和凶巴巴,反而更让人觉得真实。
他们之间的暧昧升温得很快,像是在半明半昧间悄悄燃烧。
她穿越后缺失的那半年,就被这份乱七八糟的缠绵一点点填满。
直到沈述言出现,一把将一切撕裂。
白倾予和他闹过一场,声势浩大,闹得四院皆知。
而她只能狼狈地退回家里,佯装冷静,想继续寻找线索,或者先去找小殿下。
可无论如何,她都再也没能见到那个“过去的自己”。
沈述言却不依不饶。
他日日找她的麻烦,逼她在社交平台上发新推,公开艾特他,写下保证。
她新推置顶还是:“以后绝不和除了宝贝以外的其他alpha、omega说话。”
只不过宝贝是谁哇。
沈述言明明表面冷漠至极,却又像暗处的猎手一样,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时的今黎,早已忘了他们过去的种种。
沈述言硬塞进她脑中的剧本,就像什么“年少惊鸿一瞥、救命恩人般的白月光omega”。
随后天降青梅,再见钟情。
她单方面的。
他就喜欢看她追他。
她只能跟着演。
可她演得实在太差,被沈述言抓住后丢给了钟瑜。
钟瑜在尝试着给她灌输记忆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她提前崩坏。
而回想这一切时,她仍然不明白。
那段穿越的记忆,到底是从何而来。
今黎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像在慢条斯理地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科学家做过实验,把几只雄性狒狒介绍给雌性狒狒,若雄性狒狒第一眼看见的是雌性的生.殖器,之后只出现了五次射.精,可若它们先对上雌性的眼睛,再看生.殖器,次数却激增到二十一。”
今黎皱了皱眉,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谢司长,你想说什么?”
另一道声音克制而不耐,带着压抑的火气。
谢云祁语气毫不在意:“意思很简单啊,情.欲得靠眼神先点燃。主教大人,你蹲在这儿偷看黎黎洗澡,她眼睛睁都没睁,你却还看得津津有味,连狒狒都不如。”
他顿了顿,带点打趣的暧昧:“当然,我也没真夸你有二十一次的本事。”
今黎:……
她眼睛还未睁开,没用的知识就好像先钻进脑子里了——
作者有话说:笑死啊,怎么很多人在关注请假条?
上一章的标题还怪巧的嘞(挠头
舍友男友的饭搭子是他们专业的学姐,也是另一位当事人,舍友很给面子的以还书为借口把她叫了过来想观察一下两人相处的氛围,等人走了才开始发飙
看她和男友在操场上甩双方送的礼物差点笑喷
渣男在我看来就意思意思一下的求原谅还真让舍友纠结起来了
一晚上没睡和她一起复盘了一下此男做过让她最感动的事是:在考试前熬夜给她做了几本巴掌大的小抄
这让她当时像个忍者一样背着一堆小卷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去考试了
后来全班翻阅这些小卷轴时惊呼不断,众人只感叹此男真是好男人呐…这是眼里真有活
结果小抄原来是学姐流传下来的
因为是渣男主动的,这让舍友非常失望,他后面还信誓旦旦地说接近学姐都是为了给舍友做小抄啊
毕竟他和舍友专业不同……
看来细活还是得女人做SOS
等等
马原不是所有专业都要学的吗…啊哈哈……………
(舍友顶着肿泡眼和我早起站在路边
我:啊啊啊看飞机!(激动指指jpg.
舍友:祖国是越来越强大了啊,一想到他也生在这么好的地方就浑身不舒服,有没有阴招让他换去日本国籍啊……
第96章
“……您可真是博学多才。”
今黎脑海中,谢云祁方才那番话与旧时记忆仍在激烈冲撞。
她抬眼望向司璃。
他依旧穿得一丝不苟,神圣庄严的神袍衬得他愈发凛然不可侵,灯光流淌在他顺滑的
长发上,仿佛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与记忆中那个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的伪装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哎,若是当初司璃就以这般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怎会惊慌失措地逃开?
她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要甩开这些纷杂念头,随即从水中站起身。
水珠沿着她的肌肤滚落,她望向琉璃窗外深沉的夜色,目光渐渐聚焦,思绪也从遥远的回忆中缓缓抽离。
见她起身,谢云祁与司璃几乎同时向她伸出手。
“主教大人这一身神袍动作不太方便吧?”谢云祁不着痕迹地格开了司璃的手,转而轻巧地托住今黎的腋下,稍一用力便将她带离水面。
今黎顺势将手搭在他腕间,借力踏上了池边。
另一边,司璃伸出的手还未收回,宽大的长袖倏地跌入水中,荡开一片潋滟波纹。
今黎顺着那湿透的衣袖抬眼,正正撞入他深邃的金色眼眸之中。
“我刚刚梦到你了。”今黎坐在岸边被谢云祁半搂着,她拧着自己的头发朝司璃笑了笑。
听见此话,司璃神色不自然地收回手,别过头蹙眉眨了眨眼。
他薄唇轻启,欲言又止,见谢云祁揶揄地看向自己又不愿显得局促。
只好配合着今黎问了问:“具体是什么呢?”
“没梦到我吗?”
谢云祁横插一脚打断。
“也梦到了啊。”今黎弯曲着膝盖,将胳膊搭在上面撑着脸。
“过去这半年里……你们有谁见过我吗?”
即便到了现在,她第一件想做的事,仍是确认脑海中那些画面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曾经深信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对所谓“原主”的记忆漠不关心。
可当发现那段狼狈不堪的过去竟都属于她自己后,笑容就逐渐开始消失了。
尤其是在沈述言面前,她似乎从来没占过什么上风。
……想想就很不爽。
她歪过头,望向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看吧,她就一直觉得离谱。
长成她这个样子,怎么在原来单位打工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星探来挖她?
果然,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哈哈!
她的表情逐渐从得意转向猖狂,几乎要对着水面笑出声来。
谢云祁看着她那几乎扭曲的自我欣赏,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别照了别照了,知道你今天也光彩照人。”
“我没见过你,”只有司璃在认真思考今黎的问题,他想了想后补充:“但我知道你,你很有名。”
“我可见过哦。”另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不过不是这半年内,黎黎那时候还假装不认识我呢。”
“你亲了我一下转身就跑,说什么‘AA授受不亲’。”
……哦对。
今黎当时还以为,是原主跟谢云祁上演了什么“情敌变情人”的戏码。
可现在问题来了:那段所谓穿越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这个世界里,为她植入那样一段人生?
一个没有Alpha、Beta、Omega之分,没有信息素与等级束缚的……
平凡世界。
也没有丧尸。
她思来想去,觉得做女人,终究不如做Alpha来得自在。
若不是这可恨的等级制度,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能成为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不对。
是多么快乐的Alpha。
她回过身撩起谢云祁的额前的发丝,眼神深情款款:“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还没转正。”
掐指一算,她现在不仅失去了应届生身份,还到这个年纪都没有正经工作。
完蛋啦…
她望着谢云祁疯狂暗示。
谢云祁像是没接收到她的意思,以为她纯粹在抛媚眼也回了个暧昧的眼神。
今黎:……
而司璃并不知道当年今黎被送来教会之前的事,他只从沈述言口中得知,今黎记忆力不太好:“你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是吗?”
“你知道我失忆了?”
今黎惊愕,随后了然。
沈述言那个可恶的,玩A装O忽悠所有人的变态,不知道把她装在什么诡异的液体里,就那样递到了司璃手中。
司璃接到时,她那副模样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可即便如此,司璃的心理素质也实在强悍,竟将她留在身边,一放就是好一阵子。
此刻,司璃看着谢云祁也在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含糊地吐出几个字:“你…你的……”
思索着眼下不方便,他只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行了行了,你先走吧,我和黎黎还要办事。”谢云祁脱下风衣,轻轻裹在今黎身上,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始赶人。
“办什么事?”司璃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谢云祁那副架势,面露不解。
尽管他知道今黎和某些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可据他这几天的观察,谢云祁显然还没到那个程度。
不,甚至应该说,谢云祁和今黎的进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如。
啧。
司璃下意识地在心里比较起来,随即又嗤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我想,你的第一次……总不会希望是在这种地方吧?”今黎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调侃,她早已习惯谢云祁那点矜持的讲究。
她在TL.D实习那会儿,谢云祁时常要约她晚上出去玩。
酒吧他嫌不正式,家里嫌不刺激,云顶璇宫又嫌没创意。
那时候的今黎,和他度过了许多个夜晚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第一次?”司璃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谢云祁。
这人和今黎认识这么久……居然还没睡到吗?
一丝冷笑不自觉浮上司璃的嘴角。
他肯定不知道,今黎还和云亦辰有过一段。
而这件事,他知道。
此时此刻,他恐怕是最清楚今黎究竟玩得多开的人。
这一点上,谢云祁在他面前就不占优势。
面对司璃突如其来的嗤笑,谢云祁只当他是嫉妒,并没往心里去,转而低声对今黎说:“我觉得你房间就挺好。”
今黎却偏开头,声音有些发虚:“……我现在有
点不舒服。”
她这般敷衍的回答,自然没能打动谢云祁。说到底,怪就怪她当初到处乱撩。
这种向来众星捧月的大少爷,撩了又不肯给个结果,谁都能猜到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谢云祁的脸,唇角一弯,在他唇上点了点:“我得去好好想想,想一个我们都能满意的地方。”
“嗯…”见今黎神色确实不佳,谢云祁并未过多纠缠,却执意要送她回房。
一路走过,他还刻意经过了几个尚未收工的神甫面前,抱着今黎穿过夜色。
离开浴池之前,今黎蜷在谢云祁怀中,悄悄向司璃递了一个眼神。
“来找我。”
她用口型无声地说。
夜深时,司璃推门走进她的房间,看见她穿了一身淡黄色的睡衣,正跪坐在那只她偷偷藏在房中的感染者身旁。
她的头发已经生得极长,如流泉般垂落腿侧,被渗入的月光染成朦胧的灰色。
那一瞬间,在司璃眼中,她比任何画像上的圣女都要显得神圣和纯洁。
如果不是自己早已看清,她与大多数Alpha并无二致。
肤浅、贪欢、又不愿认真。
如果不是了解到这点,他可能就真的被蛊惑了。
“和你相处,就像在看一场恐怖电影。”司璃低声开口,缓步走近,蹲在了今黎身旁。
“为什么呢?”今黎喃喃地问,微微仰起脸望向他,月光流淌在她眼底,让她的瞳孔像一层薄而易碎的琉璃。
“一部分的我感到刺激惊惧,心跳加速;另一部分却始终清醒,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被安排好的剧本,连情绪都早已写定了结局。”
司璃的声音几不可闻,他话题一转:“他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第三者。”
他指的是方才那个抱着今黎神情张扬的谢云祁。
那人临走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将今黎圈在怀中洋洋得意。
那又怎么样,他也不过是又一个后来者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哪里算小三,”今黎轻轻笑了一下,“充其量是小四。”
“……”
一阵沉默之后,司璃终于低声问:“那我呢?”
“你终于愿意承认了?”今黎听到这句话意外地挑眉。
“承认什么?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你。”司璃语气急促起来,像急于挣脱什么看不见的绳索:“不过是因为被你咬过,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向你……我又不在乎这种事情,有什么反抗的必要吗?”
他说得越来越激动,却在今黎忽然凑近的瞬间倏然失声。
在今黎的逼近下,他颓然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住身体,指尖微微发颤。
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快,可目光却像被什么拽住似的,始终舍不得从今黎脸上移开半分。
“还有你总是这样故意靠近我。”他声音压抑,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你故意的,故意想引导我去做那个第三者。”
故意让他在她身边的身份变得难堪。
又想到什么后,司璃猛地抬起头,眼中情绪翻涌,终于咬牙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告诉我,你现在的男朋友到底是云亦辰,还是沈述言?”
“不管是谁,你现在认,或许还能排上第三,”今黎语气轻飘,却字字清晰:“再晚,可就连号都拿不到了。”
“……”
“是不是很刺激?”她声音压得更低,目光往下一瞟,示意那具仍在沉睡中的感染者,“比杀人更有让你接受不了?”
“我喂过他自己血,”今黎伸手撩起司璃落在胸前的发丝:“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一场仪式,将司璃的头发放在唇边轻吻:
“而你,还是会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主教身份。”
“可如果你继续靠近我。”她声线压低,眼中流转着捉摸不定的光,“不止会喜欢我,还会变成第三者……甚至第四者。”
她忽然微微一笑,那笑意在月色中漾开,危险无比。
“这么一想。”她轻轻吐字,仿佛在品尝某种禁忌的滋味:“真是爽。”
司璃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他冷着声音反击:“我又不能结婚,而且我就算不属于教会,也不可能喜欢一个Alpha,尤其是你这种级别的。”
他语气刻意轻蔑,仿佛这样就能划清界限。
“谁说要和你结婚?”今黎嗤笑一声,懒散地靠回床边,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坐得毫无形象,却自带一股说不出的挑衅。
让司璃想掐死她。
“……”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今黎尴尬了起来。
这种氛围让人好想点烟…
她从床边起身,伸手在枕头下摸索片刻,终于抽出云亦辰那支营养剂。
她重新坐回原来的姿势,低头吸了一口,随后仰面缓缓吐出一缕烟雾。
司璃见状眉头微蹙,刚想开口让她注意些,却忽然嗅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气,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悄然咽下。
雾气缭绕中,今黎侧过脸看向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沈述言当初把我交给你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
“只剩下一根手指了。”司璃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没有认为有哪里奇怪。
“哇哦……”今黎轻轻叹出声,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真是没想到。
“那你呢。”
她忽然伸手扣住司璃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脸直视自己。
“有偷偷加过什么别的东西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重新调整了些回忆篇的细节
黎黎第二次醒来时是唯一最爱小沈的时刻呐(指指点点
第97章
“怎么突然这么问?”
司璃向来不擅长掩饰,除了那副外貌以外,他几乎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东西。
教会里的人际关系单纯,旁人大多不敢对他质疑。
正因如此,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立刻被今黎捕捉到了。
“那你好好的,怎么又炸毛了?”她揪着司璃脸颊的手指,临松开前还顺手揉了他一把。
将他脸颊揉得通红。
果然是没受过风吹日晒的脸,真是细腻得过分。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阴晴不定呢?”今黎坐回床边,一手撑着床,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忽然,她猛地一拍大腿。
“哦!我懂了。你是看到谢云祁,吃醋了吧?”
自从知道自己并非“穿越者”而是原住民后,她整个人反倒放开了许多。
首先,她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就没有上级;
没有上级,就不怕掉身份地位;
其次,她很难杀。
毕竟哪怕只剩下一根手指,她也能死而复生。
这么看她已经无敌了,难怪总是腥风血雨。
“我吃什么醋,我是怕你忙不过来。”
司璃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头整理袖口,避开今黎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黎非要跟着他的视线挪过去,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什么?”
“在我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前男友可不止一个,让我想想。”今黎托着腮,眼睛向上瞟,像是真的在认真回忆:“其中有一个,好像也是共生体呢。”
也不知道瑞森和弟弟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她眼神恍惚了一瞬,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应该,还活着吧?
“看来你是全都想起来了。”司璃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是你做的吗?”今黎猛地拽住司璃的袖口,将他拉近自己,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我为什么会突然恢复记忆?”
“……”
“我就说那洗澡水有问题吧!你还不承认!”她想起之前司璃坚持说那是为了治疗她的腿伤,现在想来处处透着可疑。
“来,悄悄告诉我,”她凑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声音渐渐软了下来:“你是和沈述言一伙的,还是另有计划?”
“我只是觉得你被蒙在鼓里太可怜了。我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司璃的手轻抚过她的发丝,从她的后脑勺抚摸而下:“你想起了和沈述言的过往,是吗?那现在后悔和云亦辰发生关系了吗?”
“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今黎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你以为我是因为忘了沈述言,才以为自己是单身和云亦辰在一起的?”
她似乎在嘲笑司璃的单纯。
“真会开玩笑。”
“后悔啊,后悔那时候没先把他给睡了,嘿嘿。”
听了她的回答,司璃瞪了她一眼:“那你确实没救了,我以为你回忆起所有后至少会有一丝对伴侣不忠的愧疚。”
“你又知道了?”
今黎的声调突然升高:“我和沈述言的关系很难一两句解释清楚。我们十五岁的时候,是他自己否认说我们不是情侣,而后来又逼着我问为什么不认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想起沈述言,她情绪就上来了:“凭什么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再说你为什么要用教会的那一套来限制我啊,我是alpha呢?”
“你这些和那些控制欲很强的alpha有什么区别?你千万别沾上这些坏习惯哦,不然我就不喜欢了。”
她滔滔不绝地和
司璃痛斥沈述言的过分。
“……”
“我就随口一说,没那个意思。”司璃是第一次见今黎情绪如此激动,很快态度就软了下来,不再咄咄逼人。
“主教大人,为什么今晚心情不好?”今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
“你就有,你前一段时间明明不是这个态度的。”今黎不依不饶地追问,大有不问出缘由不罢休的架势。
司璃叹了口气,终于低声问道:“你会和谢云祁上床吗?”
“什么样才叫上床?我们以前倒是经常躺一张床上哦。”今黎歪着头,故意说得暧昧不清。
那就是没有?
司璃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他犹豫片刻,眼神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没有移开。
他声音突然变得更轻:“我答应过帮你调查你的过去,你想知道的事现在差不多也有了头绪。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
“和我…”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
“什么?”今黎凑得更近了些。
“反正就是,我能不能排在谢云祁之前。”司璃说完这句话时,整张脸已经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哦,好啊。”
今黎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双手轻轻抓住衣角,作势就要向上撩起,布料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
“你要轻点哦,虽然我身上不会留下痕迹,但我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云亦辰都离开这么久了。
“不过……你没经验吧?要不要先去做个预习再来啊?”
“我…我没说现在!”司璃的耳根瞬间红透,慌忙避开视线。
“那不好说。”今黎笑得更加张扬,故意凑近他耳边,“说不定氛围到了,我明天就和谢云祁上床了哦。”
她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着戏谑的光:“错过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见司璃比她预想中还要紧张无措,今黎的指尖轻轻探去,强硬地挤进他撑在地面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告诉我,”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目光认真起来:“那个药水,到底是什么?”
司璃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有些事,在他看来告诉今黎也无妨。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首先,能被选为共生体的人……大部分都是Beta。”
beta?
今黎摇了摇头:“从没听过这种说法,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共生体的?”
司璃的目光微微躲闪:“真的要我说吗?”
今黎的眼皮轻轻一跳,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额…说吧。”
“从看到云亦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艰难:“一般的Alpha……是不会愿意被那样的,更何况小殿下应该也不会对正常的alpha有感觉。”
女王陛下看小儿子看得紧,在那样的教育下看见alpha情动时的身体只会犯恶心吧。
其实从沈述言很久以前,将今黎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对她的身份存怀疑态度。
万一那只是沈述言想救她的借口呢?
但当看到她和云亦辰在一起时,才得以确定。
确定今黎就是体质最特殊的那一类人。
“哦……怎么说。”
今黎顿时语塞,只能用舌尖悄悄抵了抵上颚,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一股无声的局促。
“因为Beta的身体素质终究不如Alpha和Omega。在你被选中的那个时代,可能Beta已经退出实验了。”司璃打算从源头解释,手指回握住了今黎。
见状今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看来是把他哄好了。
她忽然就想起了早早退出计划的应蕊初就是beta。
“但Alpha和Omega的第一性别特征过于强烈,他们的信息素……会在实验中造成严重干扰。”司璃观察了今黎没有过多变化的表情继续回忆:“帝国中有一群人,她们……只有第二性别。”
“这群人天生不容易被碱紫病毒感染,而且能轻易吸收高等级人类的信息素……从而提升自己。”
听着司璃的解释,今黎微微睁大了眼睛,唇瓣无意识地轻启,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讶异。
随后,那抹惊讶迅速化为醒悟,她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彩,唇角随之扬起。
“哦,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此刻像是窥见了某种历史荒诞的真相,高兴得不行。
“说白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在掂量其背后的重量。
适合做共生体的不就是最原始的男人和女人嘛。
“真有意思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沉寂多年的深潭,掀起过去的涟漪。
“哪有意思?”司璃问道。
“我小时候在沈述言家里上过很久的历史课。”
今黎的目光投向天花板,她靠在床边把脑袋枕在床上:“最早的时候,人类为了筛选所谓‘优质基因’,疯狂地推崇分化后的Alpha和Omega。那时候,‘第一性别’这个概念甚至还不存在……男人和女人,就这样在进化的狂潮里被轻易定义为‘落后’,渐渐淘汰。”
结合司璃说的话,她声音里带着玩味:“看来命运最讽刺的莫过于此了,偏偏是这些被抛弃的普通人,他们的基因中反而藏着抵抗碱紫病毒的关键。”
说完后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司璃,那眼神深处是罕见的严肃与探寻:“主教大人,你说……这像不像是人类被神明降下的一场惩罚?我们越是拼命追逐完美,就离真正的生存答案越远。”
说完她眼睛笑得弯弯的,等着司璃的反应。
“不许你这么说!”
司璃的声音陡然抬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神明赐予人类的,一定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神真的存在,”
今黎并未退缩,反而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犀利:“祂与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物种啊,你会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留给路边的蚂蚁吗?不会,祂若真有最好的,也只会留给自己。”
司璃被说得哑口无言,那双金色的眼瞳在她脸上流转许久,仿佛想从她戏谑的表情里找出丝毫破绽。
最终,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别开视线,不再与她争辩。
“算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倦意:“你又没有信仰,和你说不通。”
“又生气啦?”今黎非但没有退开,反而侧身贴近他,语调轻扬,“那还睡不睡呢?”
“今天没兴致了。”
司璃闷声答道。
“那你这可怎么办呢?”今黎轻笑一声,忽然翻身跨坐到他身上逗他。
被她发现了。
司璃浑身一僵。
“难怪谢云祁那么说你。”今黎捂嘴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挑衅的光。
谢云祁曾经评价司璃这人啊,表面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可闷骚得很。
谢云祁明明没见过他几次,却早已一眼看穿了他的本质。
“聊这么无聊的话题……居
然还能有感觉啊?”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稍稍用力。
司璃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继续动作,耳根却已经红得彻底。
“不是聊天时候才有的。”他低声辩解,声音有些沙哑。
“哦——”今黎拉长了声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就是聊狒狒□□时候就开始的了?”
“说什么‘要先看眼睛而不是生殖器才有感觉’这种话……我其实根本没认真听。”司璃本想解释,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对,只好先闭嘴。
今黎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他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腰。
心跳如擂鼓般狂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要来了吗?
他原本以为,在她离开之前,自己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刻。
“我想通了,”他声音低哑,仿佛在说服自己,“反正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都只是你的情人之一罢了。”
“哦?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定位了?”今黎扶住他的手。
腰间渐渐感受到他的温度。
“我只是神明的教徒,不是神明本身。”司璃闭上眼,像是忏悔,又像是纵容:“我抵抗不了你这种来历不明的能力……所以今晚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对我犯下的错。”
“好吧好吧。”今黎指尖划过他的下巴,语气像在安慰一个耍赖的孩子:“算我宠你一回,都推到我头上就行。”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室内,将两道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白边。
从进门起就无人想起开灯,仿佛黑暗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谋,早已为此刻预谋已久。
“我是不是对你很好?”今黎的气息拂过司璃的耳畔。
“嗯。”他低哑的回应几乎淹没在彼此的呼吸间。
“那你也要对我好。”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
“嗯。”
“过了今晚,你也会成为我重要的人。”她深深看进他的眼底:“我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你是认真的?”他抬起眼,目光中交织着期待与不敢确信的微光。
这对于没有注射进解药的司璃来说,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所以你也要告诉我剩下所有的事,好不好?”今黎的声音带着诱惑的暖意,即使恢复了记忆,她也还有许多疑问。
那些事,从沈述言口里撬出来,几乎不可能。
但沈述言愿意把那时候的自己交给司璃看管,那他手里一定有更有用的信息。
“嗯…”司璃闭上眼,答应了今黎,沉入更深的纠缠之中。
“你真的答应啦?所有的秘密哦。”她稍稍退开些许,在微弱的光线下捕捉他的眼神。
“好,”他终于彻底放下防线:“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太好了,”她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欢愉:“那说定了,主教大人,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好。”
司璃的神情始终带着几分慌张,呼吸微乱,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应下了今黎提出的一系列霸王条款。
今黎是个有耐心的老师,即便司璃早已情动难抑,她却依然从容不迫地引导着他。
看着她神情的游刃有余,司璃竟还真的有一瞬间懊悔应该多做些功课再来,今黎不像他,她在内心可能会暗自比较。
把自己和云亦辰比…
但那又怎样,他不信云亦辰就没有新手时期,今黎在教会也许还要留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之后也……
今黎见他走神,重重拍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掌从自己衣襟里拽了出来。
却意外地发现,因为刚才那一下带着惩罚意味的拍打,让他莫名激动了起来。
噗。
她忍不住笑出声,捏着他的手腕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你可能有些特殊的爱好。”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手指力道加大了些摩挲着司璃的皮肤。
“什么叫特殊爱好?”
司璃的声音不自在。
“比如说……”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你喜欢在亲密的时候被人欺负?”
“我不喜欢!”
司璃斩钉截铁地否认,耳根却不受控制的发红。
“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
今黎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眼眸倏然亮起,宛如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她微微前倾,发梢垂落间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衣领揪着他。
“去床上吧,我带你玩点更好玩的。”——
作者有话说:这章都是在聊天呢哪有问题啊一直锁
第98章
“我的记忆太混乱了,而且你猜猜,我之前刚醒的时候,还看到过什么?”今黎将司璃拉上床,为了缓解他的紧张,她将窗帘都拉上,只留下了一条细缝让月亮透过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眼睛的光。
她指的是刚以为自己重生穿越来时候的那段原主记忆。
现在想来,那段记忆大都不真实。
“不知道。”司璃一手撑着床,另一手扶着今黎,思绪乱飞。
“我的记忆中,有一些我和其他omega在一起的事,可我天生就不能对omega做那种事。”
她将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呼吸温热地交融,低声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司璃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他享受着与她气息交织的时刻,声音低沉而清晰:“有人用虚假的记忆欺骗你,甚至借此重塑了你对世界的认知。”
“那我该怎么分辨?”今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放松身体,全然倚进他怀里,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颌,最终停留在喉结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催促司璃能给予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璃呼吸骤然加重,但仍稳住声线回答,没有丝毫敷衍:“跟着你所看到的走下去。”
“如果走错了呢?”今黎没有停下动作,指尖解开了他的领口,唇瓣贴着他锁骨的线条细细啃咬,在那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只要最终能到达你要的结局,错的路,也会变成对的路。”司璃话音未落,就被今黎逼得向后跌去。
他终究是毫无经验,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偏过头急促地喘着气,喉结不安地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边的窗帘。
司璃闭了闭眼,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今黎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发烫的耳际,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也是。就像我脑中那么多虚假的记忆,可最终,都通向了现在这个时刻。”她将严肃的话题拉了回来,指尖往下,从后方搂住司璃细长的脖颈,嘴顺着他的锁骨往下。
司璃仰着头,琉璃般的金色在眼中晃动。
他知道她想说的远不止这些,强撑着继续问她:“你想做的事是什么?我能知道吗?”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选择留在沈述言身边的。”
恢复全部记忆之后,今黎才发现,身边竟再没有能让她真正安心信任的人。
地位越高,能力越强的s级人类,越能帮她恢复容貌,也越让她不得不依附。
可她却无法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些在精英教育下长大的人,似乎永远把结果放在第一位。
就连“爱”上她,也不过是某种既定目标的终点。
沈毅需要她拥有这份能力,便直接赋予了她。
可她和他们,说到底,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爱。
真是可悲。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爱呢?
为什么就连“爱人”这样的事,也要依赖药物,依靠数据,非要得到一个百分之百的理论结果,才肯放下心来去承认。
这种直接赋予的结果令本身依然愿意去爱,仍然保有爱人能力的人,感到无比无力。
这种能力就像一个小偷,悄无声息地偷走了她年少时真切拥有过的一段感情。
而如今,那段过往已被全盘否定,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我并不后悔,我依然必须离开十二区。”
她停顿一下,仰头看着轻微颤抖的司璃,却没有心软,而是往下继续解开他的衣服,咬住他最柔软的地方。
听到司璃吃痛的声音才满意松开了些。
正是真切地经历过十二区那种破碎而艰难的生活,她才更不愿留在那里。
因此在恢复记忆,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之后,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
渴望自己真正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当初她抓住沈述言的袖子恳求他带自己离开时,就已经把所有最坏的结局都想了一遍。
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她当时的身份,被沈
家带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绝不可能是去享福的。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她终究还是赌了一把。
赌在那片看似开阔又流光溢彩的中心区里,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撕裂衣衫的狂风,还是猝然绽放的花束。
所以不管遭遇什么,她都没有真正怪过沈述言。
而感情的事,本就难以说清对错。
在十几岁,在被她咬过的情况下,沈述言依旧坚持着否认她们的关系。所以其实沈述言很厉害,他早就拥有抵抗沈毅的能力了。
“不说这些了……先做正事吧。”司璃故作轻松,催着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的今黎。
“主教大人,你怎么会认为做.爱才是正事啊?”闻言今黎有些哭笑不得。
“有很多事情,一时难以说清。但我感觉,我们内心深处真正的愿望,或许是一致的。”司璃低头用那双炽热的金色眼瞳深深注视着她。
他摸着她的后脑勺鼓励着她继续。
“比如?”今黎眨眨眼。
“希望人类世界重回正轨。”
司璃的声音如沉钟乍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在寂静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
今黎故作惊讶:“真伟大,你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你总喜欢将话语藏在玩笑里。”司璃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一直留下那个孩子。如果只为研究你的能力,你本可以拿他直接做实验,而不是因为怕伤害他,迟迟没有动手。”
他嘴角微扬,笑意浅淡。
今黎微微怔住,神色复杂地和他对望了许久。
她心中有个声音又在告诉她,要不要试着去相信一回?
可另一个警惕的声音却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司璃夸得心情极好:“在你眼中,我居然这么高尚呢?”
“因为我观察你已经很久了。”
“那我真是荣幸呢。”
“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才允许你这样,下不为例了。”他看着今黎毛茸茸的头顶,语气无耐。
“你明明爽得不行。”她像个孩子趴在他身上:“以前都是别人这么对我,他们没有一个温柔的。alpha都是坏蛋,一个比一个爱欺负人,只有你好,你最宠我,喜欢你。”
听到她这番话,司璃完全高兴不起来:“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提其他人吗?”
“嘿嘿,躺下来吧主教大人。”
今黎这一晚都在折腾司璃,一扫恢复记忆后的沉闷,显得兴致勃勃。
她动作粗暴得近乎过分,司璃就像最初被她咬的那晚一样,眼睛泛红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神让今黎不禁有些遗憾。
自己到底不像其他Alpha。
不然的话,哈哈。
睡前,司璃揉着身上深深浅浅的牙印,语气幽幽地开口:“你和别人……不是这样的吧?”
“我们又没到最后一步,谁咬谁谁摸谁怎么了吗?”她翻身撑在司璃上方,理直气壮地说:“我以后又不是不让你做完,你先让我玩一下怎么了?”
司璃沉默了下去。
“等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眨着一双大眼睛,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夸奖:“而且我打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很有感觉啊,那副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她回味无穷。
“睡了,别想了。”司璃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转身背对着她。
“生气啦?那你还留在我这儿?”今黎凑近了些,扒着他的肩想看他表情,却被他躲开,执意不肯回头。
她的夜视力依旧极好,好到此时此刻,只清晰地看见司璃通红的耳尖。
“不行吗?”司璃把被子拉高,蒙住头,懒得理她。
“晚安。”今黎笑了笑,终于躺回枕头上,不再逗他。
“晚安……”他闷闷地回应。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寂静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撕裂。
"黎黎,出来陪我吃早饭。"
门外的人显然缺乏耐心,第三声敲门未落,门板便发出一声呻吟,被一脚踹开。
慌忙穿衣服的两人顿时僵在原地,与门外的谢云祁形成尴尬的对视。
晨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真是下流。"谢云祁的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尾调。
"你对我们黎黎做了什么啊?"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今黎和司璃之间,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今天穿得花里胡哨。
是那身今黎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皮夹克的放大版,肩部装饰着银色的铆钉,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他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丝绸衬衫,整个人像是刚从某个摇滚演唱会现场赶来。
"很怀念吧?"察觉到今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谢云祁故意晃了晃外套的衣角:"我记得我们每一次见面的细节,包括你第一次见到我这身打扮时眼里的惊艳。"
今黎:……
她什么时候惊艳了。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委屈:"你们这是在孤立我吗?"
说着他突然向后倒去,整个人陷进今黎的床铺,扯过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夸张地皱起眉头:"完了,被子里全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好恶心"
他投向司璃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司璃早已整理好衣着,神袍下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面无表情地回敬谢云祁一个带着挑衅的眼神指了指地板上沉睡的感染者:"昨晚来给这孩子做检查,耗费了不少精力,所以就在这留下了。"
"这合适吗?而且检查个人就能累成这样?"谢云祁抬了抬头看向那昏迷的孩子后又倒下去,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被角:"这么虚弱的话,下次我可得提议换个更称职的主教了。"
今黎注意到司璃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只好圆场:“谢司长。”
她跟着倒下去,拍了拍他:“你这人怎么思想这么那个啊,两个alpha躺在一起你想什么呢。”
“哼。”谢云祁再被子里翻了个身不看她。
“你不能自己有点A同倾向,就觉得全世界都是A同呀。这样让主教大人多尴尬,乖一点。”今黎用一种“我们才是一伙”的亲昵语气哄着谢云祁,还故意朝司璃瞥去一眼,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
谢云祁撇撇嘴,扯住今黎的衣角轻轻掀开,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确认没有留下什么扎眼的痕迹才松开手,语气任性又理所当然:“那你今晚睡我那儿,你房间太小了。”
“今晚不行,我们得去见圣女。”司璃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去,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她。”谢云祁向来随心所欲,教会规矩在他眼中形同虚设,整个帝国能让谢家让步的,恐怕也只有司院的沈家。
圣女的名号,压不住他。
但司璃并非全然出于私心。
今黎想知道的秘密,如今只有圣女弦月才能解答。
“行行行,我觉得没问题,主教大人,您怎么看?”今黎一边整理衣服,一
边轻巧地把问题抛给司璃,自己却转身就往门外溜:
“你们要吃早饭是吧?我去给你们拿!”
话音未落,她已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棘手场面丢给了司璃。
“哟,就剩我们两个了。”
谢云祁慢悠悠地坐起身,顺手捋了捋微乱的头发。
他常是一蓝一金的异色瞳,此刻却变成了一蓝一灰,透着说不出的诡谲。
“我一直在想,”司璃率先打破沉默:“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教会。”
“嗯?”谢云祁唇角勾起一抹笑:“看样子,我们尊贵的主教大人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你喜欢今黎吗?”司璃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从小就认识黎黎,她曾经不告而别,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谢云祁没有直接回答,却径自陷入回忆:“在九区重逢时,本来想好好吓她一跳……结果还是舍不得。呵,我们小时候的事你都不知道吧?不信可以去问沈述言。”
司璃沉默地听着,一个字也未打断。
“那你呢?你也喜欢上黎黎了?”
谢云祁忽然转回视线,声音压低,带上一丝冷意,“不过,我劝你把这份喜欢好好收着。成为主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他坐直时身上皮夹克上的银链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他的目光扫过司璃神袍袖口繁复的银线刺绣,那象征着圣洁与束缚的纹路。
司璃当然明白。
意味着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属于教会,他的欲望必须焚毁在祭坛前。
意味着他连闻到她信息素时心跳加速的资格都没有。
意味着终其一生,他只能做圣女的刀与刃去处理某些事,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无人知晓,在他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早已悄然滋生出隐秘的欲念。
那些不可告人的念头,如同白骨博物馆的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根尖梢都清晰地指向今黎。
谢云祁缓缓向前倾身,他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弦月。”
他刻意停顿,满意地看到司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找了黎黎很多年吧?”
司璃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眯起双眼,下颌线条绷紧,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无声地催促着下一句话。
谢云祁欣赏着对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刻。
半晌,他才他像是终于玩腻了捉弄猎物的游戏,缓缓吐出最终判决: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杀了她么?司璃主教。”
第99章
司璃十分清楚谢云祁的暗示,他移开视线,在今黎的床沿沉默地坐了很久。
空气中仍隐约浮动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
多年来,教会一直周旋于以司院为首的温和派和谢家兵院为代表的极端保守派之间,如行走钢丝,艰难维持着平衡。
但对司璃,以及对他所侍奉的圣女而言,最重要的使命从未改变。
那就是:
让帝国恢复秩序,令世界重归安宁。
听起来很伟大,可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样难。
确认了今黎的确特殊后,司璃就看出了她正是那个最合适的切入口。
正如外界对沈述言和今黎情感的评价一样,司璃曾经也难以断定他对待今黎的真实态度。
后来他才看清,今黎对沈述言来说的确是特殊的。
共生体自诞生之初,就在四院与教会内部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一方面,将所有“锚点”集中于一人之身,意味着她将成为所属家族最强大的武器;但另一方面,共生体不仅能够操控被感染的丧尸,其血液也对其他丧尸具有极其强大的影响力。
因此,出现了一种声音:培养出世界上最强大的共生体。
等她拥有操控所有的丧尸能力后,将其处决。
这样丧尸就全部消失了。
有人认为,这是彻底终结丧尸灾难最高效的方式。
而教会内部,一直不乏这类观点的支持者。
圣女曾对司璃说过:“牺牲一人而拯救全世界,这当然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如此一来,教会便无需大规模动用杀戮的手段。
而作为S级主教的司璃,其职责之一正是协助圣女,寻找到那个最合适的容器。
很多年前,当沈述言还常来教会时,司璃曾向他提及这个计划,当时的沈述言反应激烈,坚决反对。
可后来某一天,他却毫无征兆地改变了态度。
也许那时候沈述言能找到的可以修复今黎那具残破身躯的药物,只存在于教会之中。
他以“愿意将今黎交由教会处置”为条件,换取司璃先行救治她。
可当司璃看见沈述言凝视她时难以掩饰的紧张,以及紧紧护着她离开的模样,司璃才骤然醒悟。
自己或许从头到尾,都受骗了。
起初他愿意接手今黎正是有着那样的想法,可他见过今黎真正活着的模样。
她哭泣时颤动的眼睫,笑起来弯起的嘴角,耍无赖时微微扬起的下巴。
想到那个话题司璃脑中的今黎的一切如同一帧帧的电影画面晃过大脑。
即便使命在身,司璃也无法亲手扼杀这样一个真切活过的人。
这也许是沈述言故意将今黎送到他身边的意图。
他利用他的心软。
他知道他迟早会救助今黎。
所以当圣女问起“是否找到那孩子”时,
他选择了撒谎。
如今的今黎尚且年轻,甚至才刚离开沈家,真正看见这世界没几年。
何必急于将她推上所谓拯救世界的祭坛,用一句冠冕堂皇的理由,剥夺她刚刚开始的生命?
他还“喜欢”着今黎。
如果四院和教会下了决定,圣女最后一定会让他去处决今黎。
而让他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他…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司璃的声音很平静:“我会和她一起死。”
“这么深情?”谢云祁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讽刺。
“你们又认识了几天。”
说完他还下意识朝门口瞥了一眼,“说得这么真切,还以为她回来了,你特意说给她听的。”
司璃明知谢云祁是在故意揶揄,却仍忍不住跟着望向门口:“不,她过去的记忆里应该没有这一段相关的内容。否则以她的性子,早就发脾气了。”
想到今黎那张牙舞爪,像只被惹恼的小猫般的模样,司璃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他原本急切地想用白骨博物馆中用来储存历代共生体所用的药水,来帮今黎恢复记忆。
他是真心希望,由她自己做出选择。
可她却仿佛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还有。”司璃忽然再度开口,嘴角仍带着那抹未散的笑意,看向谢云祁警惕的表情,语气甚至染上几分得意。
“我们昨晚睡了。”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对方几乎裂开的神情,轻笑着作势要去解开领口:“不信?要看看吗?”
“你……”谢云祁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司璃竟会不顾教会的戒律至此。
“你想说出去的话,
就说吧。”司璃敛起玩笑的神色,声音里透出一种诡异的欢愉。
“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司璃语气轻松。
如果顺利的话。
哈哈。
他故意模仿今黎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欠揍的得意表情,成功让谢云祁咬紧了后槽牙。
谢云祁用舌尖抵住腺牙,强压住因怒意几乎失控的信息素。
他在心里默念:
没事,没事。
反正他也没那么喜欢今黎。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声音却有些飘:
“哦,那便宜你了,还玩上殉情了。”
接着又心不在焉地嘟囔了一句:
“我又不像你,有魅力的Alpha当然女朋友多得很。”
“哦?是吗,你谈恋爱啦?”今黎双手端着一个摆满早餐的托盘,正用身子抵着门框。
她歪着头,声音含糊却充满好奇:
“什么时候的事?帮我一下呗。”
她摇摇晃晃地端着三份早餐,谢云祁抢先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他低头凑近她颈侧,轻轻嗅了嗅,眉头顿时蹙起:“你身上全是陌生Alpha的味道。”
今黎却浑不在意,反而眼睛一亮。
她是真心替他高兴:“可以啊你!”
四院这群公子哥终于有正常谈恋爱了。
她下意识想用手肘轻轻戳一下谢云祁恭喜他。
只可惜双手正牢牢端着沉甸甸的托盘。
那托盘上整齐地摆着三个瓷盘,每个盘子里都躺着一个刚刚做好的三明治,金黄的面包片间隐约露出嫩黄的煎蛋和翠绿的生菜。
这让她根本腾不出半点空隙。
“但你怎么谈恋爱了还来找我?”
她眼中顿时闪烁起八卦的光芒,那双月光灰色的眼眸狡黠地一转,随即漾开明媚的笑意,唇角弯起一个灿烂的弧度。
不愧是绝世猛A呢。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谢云祁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又涩又胀。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愤愤:
“我没谈,都是他陷害我。黎黎你怎么这样断章取义,差点误解我。”
说完猛地抬手,委屈地指向一旁看戏的司璃。
司璃抢先一步伸手扶住今黎的腰,稳稳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声音低沉而温柔:“小心些。”
他这个看似体贴却充满占有欲的动作,瞬间点燃了空气中本就紧绷的引线。
谢云祁猛地将两人推开,高大的身形强硬地从她们之间穿过。
他的几缕碎发在额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遮住了异色的眼眸,但今黎还是不经意间撞见他好像翻了个白眼。
“好幼稚啊。”谢云祁甩下这几个字,迈开长腿就要朝外走。
“不吃啦?”今黎望着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有些失落地从司璃接过的托盘中拿起一块三明治,小声嘟囔:“亏我还特地给你们煎了鸡蛋……”
难得下一次厨。
不吃白不吃。
谢云祁听闻,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犹豫着退回一步,线条分明的侧脸依旧绷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斜着瞥向今黎,带着几分怀疑:“自己做的?该不会我是顺带的那个吧?”
这算什么?
被他撞破事后温存的尴尬场面,还要被迫共进早餐?
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抬手用指尖蹭了蹭额角的碎发,试图驱散那点不自在。
司璃本就没打算与谢云祁一起吃。
听到今黎的话,他径直将托盘举至与视线齐平的高度,微微偏头,目光专注地投向三明治的夹层,仔细审视着那片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
“不是,”今黎抬起头,眼神干净而直接,“是特意为你做的,惊喜吗。”
“……”
谢云祁一时语塞,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嘶…”
他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卷着额前那一缕倔强的发丝,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复杂的沉默。
谢云祁一手从司璃托着的盘中取过一份装着三明治的盘子,另一手忽然捏住今黎的脸颊,将她柔软的嘴唇挤成一个圆润嘟起的形状。
他俯身凑近,在那被她捏起的唇上迅速而响亮地亲了一下。
“你怎么变得这么贤惠了?”他低笑,指尖仍未松开,目光却像是浸满了回忆:“以前早上起床我要你帮我洗衣服,你可是直接给我扔了的。”
他故意将早上起床几个字咬得又缓又重,随后抬起眼,挑衅地瞥向司璃,话却仍是对今黎说的:
“我有个朋友要来,得去接他。晚点你要去见圣女的话,记得叫上我。”
“那我呢?”谢云祁离开后,司璃仍立在今黎身后,声音幽幽地飘来:“难道我才是顺带的那一个?”
“你们怎么轮流问一模一样的问题……”今黎见他像根木头似的僵在原地,索性不管他,自顾自坐到床边吃起了三明治。
“你怎么能在床上吃东西!”司璃皱起眉,快步走过去想拉她起来。
“那你倒是看看,我这儿还有别的地方能坐吗?”
今黎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这里狭窄得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张旧木桌,连多摆一把椅子的余地都没有。
该不会当初沈述言为了折腾她,故意让她住这么破的地方吧。
她甚至时不时还得把那个感染者小孩塞进床底才能空出点地方……
见司璃仍固执地不肯碰床沿,今黎叹了口气,将早餐放在桌上,认命地从床底拖出一把积灰的折叠椅,费力地展开后用卫生纸擦了擦摆在桌边。
“这下总行了吧?”
司璃这才勉强坐下,拿起三明治。
安静吃了片刻,他忽然抬起头,声音很轻:
“如果拯救这个世界的代价,是让你死去。你……会怎么想?”
今黎正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认真思考要不要再加点盐,听到这话猛地一愣:
“啊……”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
自己好像连高中都没读过。
没做过高中生还要接下拯救世界的重任吗?
好看得起她。
“这事,有点深奥。”
她没太懂司璃的意思。
但她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作为共生体的特殊身份。
某种模糊的预感悄然浮现,她似乎隐隐触到了司璃话语中未尽的深意。
“先吃完再说吧。”她低下头。
吃着今黎做的早餐,谢云祁正站在教堂厚重的大门旁,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门外。
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他们从白骨博物馆归来之时。
那时今黎浑身是伤,眼神却清亮,而司璃始终站在她身侧。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态度就已明显偏向司璃,对自己却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排斥。
因为他的信息素太具有侵略性?
她也像他家中那些低垂着头,不敢靠近的仆人一样,因这气息而畏惧退缩?
可今黎的等级那样低,照理说根本闻不到多少味道,更不该被强烈到刺激才对。
谢云祁正出神时,一阵急促的轮胎摩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豪华轿车猛地刹在他面前,带起的尘土扑面而来。
他被呛得咳了两声,下意识用胳膊护住还没吃完的早餐,皱着眉看向眼前这夸张的阵仗。
不止一辆,整整一列相同款式的轿车无声地排开,身着统一制服的侍从迅速下车,动作利落地在积灰的地面上铺开一道深红色长绒地毯。
紧接着,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踏了上来,那鞋面光洁得几乎能照出人影。
一位身着长风衣的红发男子优雅地迈出车门。
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谢云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怎么,这副表情?”红发男子轻笑着几步走近,风衣下摆在尘土中微微扬起:“你从前不也很享受这样出场么?”
谢云祁瞥了来人一眼,继续嚼着嘴里的食物,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谢司长。”两侧的侍从齐齐躬身,声音整齐划一。
谢云祁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下:“我在这一直很低调,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梵洛诩却低笑一声,紫眸中掠过一丝玩味:“我看你不是刻意低调,而是在意中人面前没占上风,正暗自神伤呢?”
“梵洛诩。”谢云祁声音沉了几分。
“话何必说得这么直接。”
“哦?这么说是承认了?”梵洛诩唇角的笑意愈深,紫眸中流转着戏谑的光:“该不会到现在还是那个今黎吧?”
“你怎么还记着她?”谢云祁终于吃完最后一口,语气不耐。
他心底回忆了下。
梵洛诩和今黎,几乎没有交集。
旁边一名颇有眼力的侍从立即上前,恭敬地为他拭净手指。
梵
洛诩不答,只优雅地抬手掀开风衣领口,从颈间缓缓拉出一条细链。
链子上悬挂着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拼图吊坠,边缘镶满细碎的钻石。
他低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吻那枚拼图,再抬眼时,那双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染上几分扭曲的狂热。
“我当然忘不了。”——
作者有话说:很多事情都慢慢揭露啦
故事也接近尾声了
第100章
谢云祁凝视着好友近乎扭曲的神情,眉毛皱成一片,立体的眉骨在眼下投上一道阴影。
“你们很熟吗?”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梵洛诩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弯成一道优雅的弧线:“你小时候决定和我一起扳倒沈家的时候,不是说过‘我的就是你的’吗?”
TL.D——这个以梵家为主导的兵院金库,为他们成功拿下了曾经始终不愿配合的加蓝科技。
毕竟,自沈述言出生之后,原本独占鳌头的谢家便日渐失势。
帝国的Omega与alpha之间的关系随着丧尸入侵后日渐恶化。
沈家凭借这名“顶级Omega”所带来的基因优势与政治光环,不断扩张势力版图,开始打破帝国长久以来由Alpha主导的权力结构。
沈家也从中逐渐蚕食谢家在过去几十年中建立的根基。
就在兵院老司长早早抽身,将这副烂摊子抛给谢云祁的那一刻,是梵洛诩向他伸出手。
那只手背后,是梵家隐秘的野心,也是一个真正同盟的开始。
而谢云祁也曾暗中出手,替梵洛诩掩盖了那些他为了整治自己小姑而惹出的麻烦。
多年来,两人之间的革命友谊愈发坚不可摧。
梵洛诩原本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打算在复仇计划的收官之际送给自己的父亲。
若不是破坏了这个精心布置的完美计划的人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谢云祁,他恐怕真的会要了对方的命。
任何其他礼物都无法与他原本准备的那份相提并论。
尤其是那块拼图,那个本该完美收尾的象征。
当他们将沈述言困在九区时,有两个目的:一是验证沈述言是否真的是omega。
众所周知,沈家走向巅峰的最后一步,就是生下了这个顶级omega儿子。
但谢云祁在见到今黎后,却不认为一个omega会需要这样的伴侣。
另一方面,如果无法验证,梵洛诩本就打算在九区这场暴乱中,直接除掉沈述言。
沈家这个宝贝儿子一直在阻挠TL.D将购买保险的客户优先接入安全区并使用紫硝素的计划。
梵洛诩策划的将梵家送入四院高层的规划中最大的阻碍就是沈述言。
趁沈述言羽翼未丰之时下手,是最理智的谋划。
谢云祁既未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
他只明确表示自己好奇沈述言是否真的是omega,其他的一概不论。
梵洛诩可以自行其是,但他不会插手。
“我帮你追她,怎么样?”两人并肩沿着彩窗投下的光影向教堂深处走去,梵洛诩忽然提议道,声音在空旷的教堂回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谢云祁脚步未停,侧头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你别像那种整天担心别人觊觎自家宝贝Alpha的敏感Omega一样好不好。”梵洛诩轻笑一声,朝身后随意挥了挥手,几名紧随的侍从无声退下。
近期教会管制严格,出入登记名额极其有限。梵洛诩直到听说今黎入住于此,才明白谢云祁为何执意要来。
“这一点也不像你了。”梵洛诩注视着眉头紧锁的谢云祁,语气略带调侃。
“你从小到大,最感兴趣的不就是黎黎这种不A不O的人吗?我还不了解你?”谢云祁直接戳穿了他。
“呵,那又怎样,有我帮你,等真到你得手的那一天,你做大我做小?”梵洛诩耸耸肩,半真半假地笑道:“不过说真的,若我们三人联手,未来的联盟只会更加庞大。”
“你觉得她会沈述言为敌吗?”谢云祁淡淡说道。
他们的思绪共同飘回几年前那个关键时刻。
那时候他们的计划几乎成功,沈述言被困九区,面对他们精心准备的Omega几乎难以招架。
要么以铁腕镇压这场暴动,用鲜血重新书写秩序;
要么就当众揭开他最深层的秘密,向整个世界证明,他究竟是不是一个Omega。
所以,无论他选择动手,还是释放3S级信息素威压,都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僵局。
而就在那时,今黎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
她如神谕降临般从身后搂住沈述言。
即使那时候,她本身的状态并不好。
她的身体被狰狞凸起的血管与蔓延的黑色纹路彻底覆盖,面容也已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然而,凡是曾经认识她的人,依旧能从那残存的轮廓中辨出她的身份。
见到她这副样子的那一刻,谢云祁犹豫了。
梵洛诩当即下令启动预备方案,他将准备好的武器对准沈述言,准备为这个经验不足的omega小少爷制造一场意外。
他正要将早已布置好的无人机摄像头撤离时。
却在摄像头里对上了今黎的眼神。
那一双月光灰的眼眸先是掠过一丝茫然的雾气,随后又重新凝起坚定的光。
或许是在TLD实习的她认出了自家公司研发的这款无人机。
在替沈述言化解危机之后,她非但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转身直面镜头,突然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她一手仍从身后环着沈述言的脖子,另一只手却顽皮地拉下自己的右眼睑。
随后。
她无声地吐出舌尖。
就在她的舌面上,正稳稳贴着那块谢云祁从公司一路找到酒店的拼图。
这就像一场早有预谋的嘲讽。
她舌尖轻抵着那块拼图,眼神却笔直地透过监控照进梵洛诩的眼底。
那一瞬间她不像解围的援手,反倒像踏火而来的共犯在向梵洛诩宣战。
当她缓缓收回舌尖时,还不忘轻眨一下右眼。
梵洛诩没有恼怒。
相反,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深沉而诡谲的笑意。
今黎整张脸庞已被暗色吞噬,唯独剩下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如同深渊中唯一不灭的星光。
就在这片近乎非人的扭曲与侵蚀之中,梵洛诩竟从那破碎的面容间,品出了一丝邪异而脆弱的美感。
他抬起左手,猛地扣住自己的脸颊,像是要强行压下那几乎失控的笑意。
可指缝之间,依旧能窥见他唇角抑制不住扬起的弧度。
真是……
太令人兴奋了。
只是当时谢云祁心不在焉了许久。
没注意到身旁的梵洛诩眼底涌起的暗潮。
后来梵洛诩才得知,谢云祁在寻找拼图时发现,今黎扔了他的衣服。
她扔了衣服,却独独从口袋里拿走了那块拼图。
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像那样合适的时机对付沈述言了。
回忆至此,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都过去这么久了,那块拼图黎黎怕是早就弄丢了吧,我可再没见她带在身边。”谢云祁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我的衣服她说扔就扔,难道偏偏从我口袋里拿走的拼图,她就能留到现在?”
“那不一样。”梵洛诩淡淡接话:“当初你在公司翻找得那么声势浩大,今黎若是恰巧察觉很可能就自己留着了,也许她本就是个心思敏锐的人。”
“黎黎没那么多心眼。”谢云祁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维护。
“是么?”梵洛诩轻笑一声,目光略带深意:“或许你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她。能在沈家待了这么久还不崩溃,她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有能耐。”
话音未落,两
人刚踏出教堂大门,迎面正撞见今黎。
光影洒落间,三人视线骤然交汇,空气仿佛在这一刻悄然凝滞。
“嗨,老婆。”
梵洛诩在看到今黎的瞬间便抬起手,唇角漾开一抹笑意,那双独特的紫眸也弯成温柔的弧度。
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让今黎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
谢云祁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今黎则彻底陷入无语。
这人怎么回事?也太冒昧了吧。
她迅速在脑中回溯了一遍。
在TL.D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根本没资格见到梵洛诩这个级别的人物,更别提什么咬过他这种离奇的事。
这人真的好奇怪!
“您……”她下意识开口,差点把“没事吧”几个字脱口而出。
办公室恋情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复杂地望向谢云祁:“你都教你朋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毕竟怎么看,梵洛诩都更像是个正经人。
“我今天是不是水逆?”谢云祁故作虚弱地扶了扶额:“怎么谁都能把锅往我头上扣,好受伤。”
梵洛诩却仿佛浑然不觉,径直朝今黎伸出手,笑容优雅依旧:“好兄弟的老婆,四舍五入,不也算我的吗?”
他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紧接着道:“对了,既然说到这,今黎小姐,那块拼图,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谢云祁:“……”
今黎:“……”
等等,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今黎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捋了捋发丝,目光游移。
只是……
那个小玩意儿,她……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好像…放在家里了,也可能……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她言语间明显有些慌乱。
当初她也是看到谢云祁翻找得那么急切,才意识到这东西并不简单。
本来还想着或许能借它找个合适的时机,换点筹码或者谈点条件。
可现在那东西居然是从梵洛诩手里来的!?
她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不自觉地龇了龇牙,连退几步。
“这样吧,我、我现在就去找找看!”
她边说边转身小跑着往回赶,还不忘回头朝谢云祁挥了挥手:“反正你也在这儿住了几天了,先替我招待一下客人哈,我很快回来!”
***
司璃刚结束晨间祈祷会的安排,正独自坐在主殿的长椅上静静翻阅书卷。
柔和的光线透过彩窗洒落,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静谧的光晕。
就在这时,今黎双手捂着脑袋,手指紧压太阳穴,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
“主教大人!完了完了……”她几乎是扑到司璃面前,声音都带着颤:“喜欢我这件事,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司璃缓缓抬起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我的能力已经能够通过空气传播了哈哈,刚刚有个人,一见面就喊我老婆!”今黎语气夸张,仿佛在汇报某个城区沦陷一样。
“随意称呼他人‘老婆’只能说明对方缺乏礼貌,并不代表喜欢。”司璃平静地回答,目光仍未离开书页。
“这样啊…哈哈哈。”今黎干笑几声,明显没被说服。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可我仔细回想了好久,我跟他根本不熟,也绝对没咬过他!他还找借口跟我搭话,说什么让我归还一个几年前就不小心弄丢的小东西……”
“或许他只是真的在找那样东西。”司璃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司璃终于合上书,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他喜欢你。”
今黎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司璃的衣袖晃了晃,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语气却佯装严肃:
“你又有新情敌啦,真的不慌吗?”
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司璃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今黎却突然停下话音,凑近了些,微微蹙起眉嘀咕:“可我确实没咬过他啊……等等,你这是在看什么?”
司璃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将手中的书封转向她。
今黎眯起眼睛,对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恍惚了一瞬。
她向来有些晕字,总要愣上几秒才能辨认清楚。
直到那几个标题逐渐在她视野中清晰:
《紫硝素研发史》。
她目光轻轻一转,悄无声息地和司璃对视一眼,随后自然地坐在了他身旁。
“如果只有依靠特殊能力才能让人产生爱。”司璃声音轻柔却清晰:“那这世上的其他情侣,难道都是假的了吗?”
他注视今黎有些迷茫的眼睛,继续说道:“不是所有喜欢你的人,都是受能力的影响。你需要做的,是好好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想一想。”
司璃轻轻将书合起,细致地折叠好放在膝上,抬眼望向今黎,唇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通过空气传播?”他垂下眼眸,耐心地回答今黎:“也许你是想形容……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