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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蛇蛇超厉害！


    乌兰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不过是落后了队伍一小会儿，就被那个大家伙给抓了过来，要不是他的爪子被蟒咬伤,现在肯定逃跑了。


    原来大人们口中的蟒是真实存在的，乌兰一想起蟒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爪子时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发抖,用被水沾湿的翅膀护住身体，再次发出一声鸣叫。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求救声……


    他缩回脖子，低头看向不远处属于环蛇的尸体——这里以前的确是蛇的地盘，但现在看来,从今以后这里就是那只蟒的地盘了。


    它几乎干掉了这里所有的蛇，原住民成为了它的食物或是消遣，乌兰忐忑想着，自己不会也得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吧？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的树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乌兰吓了一跳，赶忙转头朝树上看去,他原以为会是观南，毕竟他之前也有听见过观南用蛇尾走路的声音，和这个声音很像。


    但当他看清楚树上纯黑色的环蛇后，立刻作出了防备的姿态——不是观南,是食物。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成为对方食物的可能性更大。


    他受了伤,无法行动，而对方又比一般的环蛇要大一些，看起来很有精神。


    黑色环蛇吐着信子，蛇身顺着树干滑了下来,落地后变成了一个赤裸上身的环蛇亚人，阴沉道：“一只落难的殷鸟。”


    乌兰保持着殷鸟原型的模样，警惕地朝他发出威胁的声音，对方并没有把他的紧张和提防放在眼里，上前来踢了踢他：“你见过那只蟒了？”


    乌兰后退两步，不打算搭理他，偏偏这时似曾相识的动静再次在两人身边响起，乌兰还以为是他的环蛇同伴，但对方似乎也很惊慌，倏地变回环蛇躲回了树上，一动不动。


    他都害怕……难不成是另一个大家伙？


    乌兰不安地看向声音来源，下一秒观南的脑袋就从树林之中探了出来：“……乌兰！”


    “观南！”乌兰喜出望外地变回了亚人，一瘸一拐地小步往他那边艰难挪动着脚步，“快走，这里还有别的危险，那只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把手给我！”观南用蛇尾将他接住，第一次被蛇尾这么卷起来，乌兰有些紧张，但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或是水中和环蛇尸骨混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心中一紧，抱着观南的尾巴不敢松手。


    幸好这样并不影响观南的行动，他将乌兰带到树上后，检查了一下他脚上的伤口：“还好，那个家伙还想留着你，他没有咬得很用力……”


    “已经够疼了。”乌兰小声道：“不过你那句还想留着我是什么意思？”


    “他还不饿。”观南想起那只大蜥蜴浑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力气的架势，果断道，“他现在还不饿，所以留着你，等到饿了的时候再吃活食。”


    乌兰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快走快走……”


    “等等。”之前纯黑的环蛇突然现出了身影，观南一惊，下意识把乌兰护在了身后：“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找蟒报仇。”黑色环蛇除了皮肤，头发和瞳色都是纯黑，长年不见天日的习惯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水中泡了很久，脸色惨白，观南差点把他认成了鬼，“你为什么要来救殷鸟？”


    “他是我的兄弟。”观南坚定地不让出任何一步，“我们很快就走，不打扰你报仇。”


    “你不想杀了它吗？它咬伤了你兄弟的腿。”黑色环蛇阴森森道，“我可以帮你。”


    “你说反了吧？”观南嗤笑一声，“是你需要我的帮助吧？”


    “……同为环蛇一族，我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观南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等我回来找你，我很快回来。”


    “观南？”乌兰不解地低声道：“为什么帮他？我们都不认得他。”


    观南将他背在身上，爬到了另一棵树上，朝森林边缘移动过去：“我们必须把那只大蜥蜴……不，把那只蟒干掉。”


    它已经灭了一片森林的环蛇，不能让它再这么放肆下去，否则总有一天，它会为了寻找一口吃的，离开森林，前往殷鸟或是刺虎的领地，那些幼崽会是第一批被它盯上的猎物。


    小蛇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听了观南的解释，乌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那我也……”


    “你出去，我进来就是为了把你带出去。”观南打断了他的话，这时两人也已经回到了之前观南逃离大蜥蜴的地方，观南看了看四周，这里留下了很多打斗的痕迹，但幸好没有血迹，朱诺没有受伤就好。


    不过他到底去哪里了？


    观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乌兰送了出去，提奥正在原地等待着，看见乌兰还活着，重重松了口气，将他从观南背上接了过来，观南还没来得及问提奥，朱诺去了哪里，提奥也没赶得及告诉观南，就听天空之上一声呵斥。


    ——“错了！是这边！”


    朱诺的声音！


    观南惊喜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一只年纪不大的殷鸟正载着朱诺在天空短暂地停留，朱诺调整着手中的弓，但因为这只殷鸟还不习惯这样的战斗方式，生怕把族长摔下去，总是顾前顾后，终于惹得朱诺忍无可忍训斥了他。


    “那个不会是弗莱吧？”乌兰瞪大了眼睛，“他上次把我摔下来了！”


    “可怜的小鸟，”提奥感慨道，“他迎来了最有用的一课，希望他不会把族长惹生气。”


    “朱诺！”观南朝天上的朱诺挥挥手，“我现在要去干掉蟒！掩护我！”


    他的喊声不仅让提奥等人大惊失色，也让朱诺一愣。


    前者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胆子想要把蟒干掉，后者则是没想到他把乌兰救出来之后竟然还会有别的计划。


    但朱诺没有拒绝，而是低头和殷鸟说了几句话，拍拍他的翅膀：“飞稳点。”


    “新兵蛋子”弗莱紧张兮兮点点头，终于在族长的威压下冷静了下来——朱诺本来能自己飞的，但如果想用弓箭武器对蟒造成伤害，单打独斗是没办法的，而这样一人一鸟的组合战斗正好时最完美的，不仅能随时偷袭蟒，还能避开一切伤害。


    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弗莱自己了。


    弗莱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一边欲哭无泪地警告着自己可千万别把族长给摔了。


    朱诺松了口气，看向下方的提奥已经将乌兰往领地的方向带去，剩下的斗士们也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随时准备应对突袭——这是一场围剿。


    围剿一个打破了荒原平衡的家伙。


    小蛇确定朱诺没问题之后，又冲回了森林中，这一次他没有任何顾虑，利用有力的尾巴将自己扔到这棵树，又甩到另一棵树上，几次跳跃下来，他又回到了那只黑色环蛇面前。


    “你居然真的在这里等着。”观南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他在外面浪费了一点时间，黑色环蛇说不定会等不及就离开。


    小蛇没想到他还真的等在这里，甚至没怎么动过。


    “你答应要帮我的。”黑色环蛇这会儿倒是不纠结谁帮谁的问题了，蹙眉道：“要怎么做？”


    “保护好你自己，最后一击留给你。”观南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刚抬起手就想起来这家伙不是殷鸟，是自己的同族——小蛇有些尴尬，怎么比起同类，现在的他更习惯殷鸟的生活方式？


    观南看看身边，阴暗潮湿的水中森林，暗无天日的环境，以及面前阴冷的同族。


    嗯。


    他还是更喜欢晒太阳。


    黑色环蛇看他伸出手又缩回去，脸上还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不解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观南回过神来，将蛇尾放了出来，黑色环蛇刚才就已经见过他用蛇尾卷着那只殷鸟上树，这会儿又看见他的蛇尾，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蛇？”


    “啊？我吗？”观南甩甩尾巴尖儿，故意在水面上弄出动静来，吸引蟒的注意力，刚才在外面时，朱诺好像丢失了目标，他得帮朱诺把蟒这个目标找回来才行，“有人说我是混血蛇。”


    “和龙族的混血吗？”黑色环蛇蹙眉道。


    观南一愣：“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至少我不会用这种样子。”黑色环蛇指指他的尾巴，“我只听说过龙族能保持这种状态。”


    “别纠结我爹妈是谁了，先想办法帮你报仇吧。”观南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我也要把那个家伙干掉。”


    “就凭我们两个吗？”黑色环蛇犹豫道，“我的毒牙咬不破他的鳞片……”


    “那不是鳞片，那叫盔甲。”观南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不用咬破。”


    他说着低头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尖牙刺破手指，滴出几滴血，血珠落在两人面前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水的泥土顿时变了颜色，黑色环蛇只觉得他接触到水面的脚有些发麻，赶忙变回原型爬到了树上。


    观南一回头就看见这只小小的环蛇不满地瞪着自己，乐了：“放心吧，这就是我的武器。”


    他控制着毒素，这里的水体只会被影响一段时间，也只会让人感觉到浑身发麻。


    他要趁朱诺射伤大蜥蜴之后，用毒素麻痹它，再把它交给这只黑色环蛇。


    “跟我来吧。”观南朝他伸出手，黑色环蛇不是很适应地用尾巴勾上他的手指，小蛇心中还挺新奇，难道每次他缠上朱诺手指的时候，朱诺也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观南蛇尾攀上大树，悄无声息地寻找着大蜥蜴的身影。


    ……


    蟒——也就是大蜥蜴，此时心情非常不美妙，它发现自己抓回来的食物不见了。


    在观南离开这里后没多久，它就回来看了一眼，一眼就让它气得不行。


    它用尾巴将周围的树抽倒了几棵，发泄着不满，很快它弄出来的声音就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小蛇在森林中找了一圈，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个大家伙虽然力气大，盔甲厚实，但是脑子好像不太好用。


    它闹出来的动静完全暴露了它的位置，而被它弄倒下的树正好给空中的朱诺提供了开阔的视野，观南已经想到了它的盔甲会非常坚硬，但朱诺一箭射过来甚至都没能在它的盔甲上留下任何痕迹！


    朱诺啧了一声，在弗莱背上蹲了下来，他摸摸弗莱的脖颈，低声道：“靠近一些。”


    弗莱飞得低了一些，朱诺再次挽弓搭箭，这一次他瞄准了蟒脖子和肩膀连接处的盔甲空隙——总能找到破绽的。


    观南听见第二声破风声时，从树上跳下去的同时将咬破的手指伸进水中，淡淡的血色蔓延开来，大蜥蜴这时也已经发觉了两个方向的敌人，它选择了距离自己更近的观南，张开嘴朝他扑了过去！


    小蛇起身轻盈躲开了这一下，当朱诺的箭矢射进它的盔甲夹缝中，大蜥蜴抬起头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时，观南手往前一伸，将黑色环蛇抛了出去。


    黑色环蛇：“？？？”


    “咬它！”观南下了命令，黑色环蛇紧张时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张嘴一口咬在了大蜥蜴的嘴边，将毒素注/射进去，随后就被大蜥蜴甩了出去，不过在他即将落进水里时，小蛇的蛇尾将他接住，与此同时，想要再次发动攻击的大蜥蜴突然浑身一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水中的毒素和伤口上的毒液让它行动逐渐变得缓慢，凸出眼周的大眼珠子转动也变得迟钝，终于在观南的注视下一个侧身倒在了水里。


    但它依然活着，只是暂时动不了而已。


    “好了，上吧。”观南甩甩蛇尾，将黑色环蛇甩了出去，黑色环蛇落地化为亚人，接过观南扔过来的骨刀匕首，狠狠将匕首扎进了大蜥蜴的眼睛里！


    血花四溅。


    做完这一切后，他安静了一会儿，仿佛终于完成了一直以来的目标，肩膀松懈下来：“……谢了。”


    观南接住他丢回来的匕首在水中洗洗，拖着大蜥蜴还在抽搐的尸体，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黑色环蛇静静地目送他离开，什么也没说，最后什么也没带上，就这么离开了森林。


    殊不知他头顶的天空之上，朱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观南！”提奥几乎是去了就回，回来时刚好赶上观南将蟒拖了出来，一点儿也不轻的大家伙被扔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观南发出一声又一声欢呼，提奥也不例外，他狠狠地拍着观南的肩膀：“你又做了一件大事，大英雄！”


    “朱诺呢？”观南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他还没下来吗？”


    “我在这里。”朱诺从弗莱的背上滑下来，将弓箭交给了身边的斗士，脸色复杂地朝着观南走来，还没等他问什么，小蛇就扑了上来：“朱诺，你好厉害！居然能从那么高的地方射中它唯一的弱点！”


    朱诺满心想要质问他的情绪就这么被他几句话给说没了，他无奈地伸手抱抱小蛇：“累不累？”


    “累死我了。”观南点点头，“走走走，先回去看看乌兰怎么样了。”


    临走前朱诺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森林，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前方，小蛇累到不想自己走路，干脆变回环蛇缠上他的手腕，搭个顺风车。


    朱诺轻笑一声，抬手将小蛇放在唇边亲亲。


    观南：“……”


    如果他现在会脸红，已经被脸红的热度烤熟了。


    朱诺……真带劲！


    不管是狩猎还是打架，围剿还是亲蛇，都带劲！


    ……


    热闹又混乱的一天结束没多久，朱诺确定小蛇已经贴着蛋睡着，放轻脚步出了门。


    朱诺不想问观南那些可有可无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多想，所以他打算自己去问个清楚。


    那个黑色环蛇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晚的森林，一如既往地寂静，从前还会有蛇类在夜间出没，这里是许多幼崽的噩梦，但现在那些蛇基本上都已经成为了蟒的腹中餐，而蟒也在今天被他们联手干掉。


    这里就更安静了。


    但朱诺知道自己不会走空，果不其然，他才踏进森林没几步，面前就被丢了一块石头，环蛇亚人的声音威胁着他：“别再靠近。”


    “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寂，你该离开了。”朱诺轻声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环蛇亚人犹豫着走了出来：“你是白天的那只殷鸟。”


    “你还记得我，很好。”朱诺手中倏地出现一把骨刀匕首，和观南手中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毕竟都是他亲手做的。


    用小蛇的话来说，算是情侣款。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朱诺迈动步子，缓缓朝他靠近，此时他已经不再控制自身的威慑力，黑色环蛇年纪不大，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松警惕出现在殷鸟面前——这可是环蛇的天敌！


    朱诺握紧了匕首：“等我问完，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想问什么？”黑色环蛇咬牙道，他已经在寻找逃跑的时机，就听朱诺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色环蛇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从名字问起：“赛斯。”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伴侣的？”朱诺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纠结又难以言说的感觉，他想要质问观南，为什么会认识另一只环蛇，随即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未免也太怀疑小蛇，万一让他伤心怎么办？


    可他也的确亲眼看见了这两个人默契无间的配合……


    在这一瞬间，他清楚知道了这份心情的名字——他想要独占观南。


    但朱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回避的，他是观南的伴侣，观南也是他的伴侣，殷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观南本来就是他的。


    朱诺深吸一口气，等待着赛斯的回答。


    赛斯已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以为这个家伙大半夜的过来是想要吃了他，殷鸟吃蛇，天经地义，但他今天已经见到了太多奇怪的事——不问原因就答应帮他的环蛇，在天敌殷鸟簇拥下被称为大英雄的环蛇，现在又来了个和环蛇成为伴侣的殷鸟……


    赛斯觉得，如果不是这些人疯了，那大概是他大仇得报高兴疯了。


    “我今天才认识他……不，我根本不认识他，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赛斯选择坦白，“他帮我报了仇，我打算明天早上就离开的，但现在遇到了你……你会吃了我吗？”


    “我不吃蛇。”朱诺脸上的严肃化开了些，“你打算去哪里？”


    “你真不吃我？问两个问题就完事了？”赛斯有些不敢相信，连带着惨白的脸色在情绪起伏的情况下也没那么吓人了，“你放我走？”


    竟然有不吃蛇的殷鸟！


    “如果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往北方走。”


    “北方……那可是龙的地盘！”


    “到了那里，找到一个叫希珀斯的龙族，告诉他是朱诺让你去的，他会安排你留下来。”朱诺沉声道，“东方有吃蛇的殷鸟，西面有吃蛇的隼，南面的人鱼也喜欢你们这种可口的小点心……除了北面的龙不吃蛇，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就不说谢谢了。”赛斯警惕地后退几步，“我现在要走了，你不会追上来吧？”


    朱诺没说话，只是脚步轻盈地转身化身为殷鸟，腾空飞向回家的方向。


    只不过朱诺没想到小蛇会在小屋门口等着他。


    “朱诺！”观南早就看见了巨大的殷鸟，朝他挥挥手，下一刻就被朱诺拥进怀里，耳边是朱诺担心的问候：“冷不冷？”


    “不冷，这不是你回来了吗？”观南躲进他的翅膀底下，笑着问道，“你去找那只环蛇了吧？”


    “你怎么知道？”


    “朱诺吃醋了啊？”观南在他的羽毛上亲亲，笑道，“那个时候我看见你的表情了。”


    “吃醋？”


    “就是你出门之前的那种心情啊。”观南低声道，“你一直忍着没问我，生气了吗？”


    “没有。”朱诺拥着他推开了小屋的门，房门关上之前，他轻声道：“刚才吃醋来着，现在不吃醋了。”


    他的小蛇，一如既往值得信赖。


    就像小蛇信赖他那样。


    夜色中，第一场春雨已经过去，春天终于再次笼罩了这片荒原——


    作者有话说：更新！


    《众人的内心戏》


    赛斯：这世界终于疯了，天敌和食物成伴侣了[无奈][无奈]


    提奥：卧槽族长那个脸色，看起来要杀人了[裂开][裂开]


    弗莱：我是个小废物，一定要努力练习，不让族长掉下去[爆哭][爆哭]


    蛇蛇：嘿嘿朱诺吃醋了哎，好带劲[点赞][点赞]


    朱诺：今天也学到了新的知识[点赞][点赞]


    只是一个好学生朱诺而已[好的][好的]


    蛇蛇：那要来玩师生play吗[害羞][害羞]


    朱诺：也不是不行……


    蛇蛇：果然带劲[点赞][点赞]


    ps：赛斯会在龙族那本作为副cp出场[点赞][点赞]


    问就是我想写环蛇受揣龙蛋[害羞][害羞]


    你们想看不[狗头][狗头]


    第42章 蛇与鸟同行！


    “观南在外面做什么？”


    提奥刚从高台上和腿伤恢复了一些的乌兰换了班,他帮着乌兰从高台上爬下去，余光瞥见了观南正背对着领地在饲养圈边上鼓捣着什么。


    “他好像在刨坑。”乌兰之前偷偷去看过两次，但他也不是很理解观南的行为,“我不明白。”


    提奥看着他落在了地上，才放心地从高台上看向观南，果然是在刨坑,但他每挖了一个坑，就会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去一些，再把土盖上。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观南不知道提奥和乌兰正在研究他，他正忙着趁春雨的季节还没过去,自己开辟了一小块田地，种一些东西下去——他存了一些寒蓝果的种子，昨天晚上简单催芽后，正好今天种下去。


    在这之前他还种了一些果子的核,但不清楚能不能发芽,多少也算是一种尝试。


    小蛇有一些种地的经验，从前跟着母亲回老家时,跟着乡下的外婆住过一阵子，也帮忙下过地——但这里不是肥沃安宁的田地，他也只能试着在这片充满生机也不缺猎食者的荒原上一步步试着撒下种子，收获果实或是失望。


    “……好嘞。”观南将最后一颗种子用薄土盖上,拿过小罐子浇了点水上去,这才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谁知道身边站着个人，小蛇吓了一跳：“谁……朱诺啊！”


    “在做什么？”朱诺脸上带着些笑意，他刚和族民们从河边回来，巨鹿回归荒原,路过时需要经过河流，幸好河道没有被踩乱或是阻断，而随着上流雪水融化，小河也更有生机了。


    “我种点东西吃。”观南指指地上，“说不定等我们回来，就已经结果了。”


    “哪有那么快？”朱诺带着他往回走去，“这次我打算把蛋也带上。”


    “快破壳了吧？”


    “嗯，蛋壳越来越薄了。”朱诺想起小篮子里蛇蛋的蛋壳已经变成了更透明的状态，伸手戳戳都感觉会不小心戳破，两人都不敢再动它，只能等着里面的小家伙自己钻出来。


    而最近蛇蛋里面的那团也逐渐变得清晰，有时候小蛇盯着蛋看，甚至能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


    “族长，后面有信使飞过来了！”提奥忽然在高台上朝他们喊道，朱诺转身一看，果然有个信使正抖擞着翅膀，走上前来。


    观南没怎么见过信使，但朱诺已经对他很眼熟了，提奥也认得他，上次送鳞粉和包裹过来的也是同一个信使。


    小蛇好奇地打量着他纯白的衣裳和羽毛，猜测他可能是鸽子亚人，但这么问不太礼貌，他干脆站在朱诺身边等着。


    “殷鸟一族的朱诺，我为你带来了四方集会的消息。”信使看见朱诺今天在领地，松了口气。


    朱诺一愣：“今年真的是我？”


    他之前只是和观南说着玩的，但信使会来通知他，就说明他是这次东面荒原的代表。


    “是的，请你于七天内抵达四方集会的地方。”信使点点头，“这一次参加四方集会的南方代表依然是人鱼一族的亚修斯，北面也还是大祭司。”


    “西面呢？”观南插嘴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也还是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


    信使看了他一眼：“西面的代表是一位名叫白藏的领主。”


    “领主？”观南一愣，“领主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统治了西面吗？”朱诺沉吟道，“我会准时抵达的，祝你平安。”


    “也祝你平安。”信使与他点点头，转身飞向来时的方向，果然和观南猜得一样，是一只小鸽子。


    “族长，你是这次的代表吗？”提奥等人都围了上来，“你的父亲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真不愧是族长！”


    众人纷纷向朱诺送上赞美，小蛇心里也美滋滋的，就在这时那只鸽子亚人信使又飞了回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观南是谁？”


    “叫我？”观南疑惑回头，信使不好意思地招招手：“刚才忘记了，这一次西方的领主白藏想要殷鸟一族的朱诺带着这位观南一起前去参加四方集会。”


    观南心想你不让我去的话，朱诺也会带着他一起去的。


    “谢谢。”朱诺再次与信使道谢，确定他不会再折返后，转头就对上了观南的笑脸。


    小蛇欢悦道：“那我去把蛋带上。”


    要和朱诺一起出门了！


    不久之后。


    “这是两枚蛋，放在这里就行，我给小篮子加了藤条，可以绑在朱诺的翅膀上。”尼加将改造过的小篮子放在了观南面前，“这些是吃的，还有你的食物。”


    “比起上次去交易会，这次准备的食物少了好多啊。”观南拿过装食物的藤编筐子一看，“这些够吃吗？”


    “你一路上不停地吃都够。”尼加笑道，“四方集会的地方比交易会的海边要近很多，就在四个方向的中央。”


    “是为了防止某一方的代表因为走了比其他人更远的路不高兴发起战争吗？”


    “那倒不是，”尼加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两份备用的草药留给了他们，“只是为了牵制四方的代表，让他们没法吞并另一方而已。”


    观南一愣，吞并另一方？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龙族试图吞并人鱼一族，但他们并不适应海边的生活，所以最后放弃了，但是人鱼和龙族的关系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彻底破裂了。”尼加解释道，“你要小心亚修斯，他对龙族有很大的意见。”


    “那这和我也没关系吧？我为什么要小心他？”观南挠挠头，不解道，“我只有一半是龙。”


    “你忘了？”尼加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休息：“你现在和他喜欢的朱诺在一起了，还生了蛋，他会对你没意见吗？”


    观南：“……”


    原来如此。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他。”


    尼加才刚推开门，就对上了朱诺。


    听见朱诺的话，尼加满脸没眼看的表情，从他身边走过：“不用担心领地，早去早回。”


    “会的。”朱诺点点头，目送尼加回了自己的小屋，他才来到观南身边坐下，看着他腿边整整齐齐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真的就只有我和你一起去吗？”小蛇还是有些担心，“不会出问题吧？”


    “其他的代表也只能来一个或者两个人。”朱诺将殷鸟蛋捧起来摸摸，“放心吧，我很能打。”


    “我也很能打，我会保护朱诺。”观南往他身边坐坐，“朱诺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的。”


    “我当然相信你会保护我。”朱诺将蛋放在他腿上，笑道，“从我们第一面开始，你就在保护我了……怎么不说话？”


    “朱诺还记得那个时候啊……”观南脸上有些尴尬，“那个时候我都没有衣服穿。”


    他还以为荒原都是野人，不用穿衣服，再加上他经常是用环蛇的模样行动，也忘了要穿衣服。


    “没事，我记得很清楚。”朱诺调侃地朝他那里看了一眼，“每一处都……”


    观南羞耻地用唇封住了他还没说完的话，殷鸟蛋缓缓从他腿上滑了下去，被小蛇一手托住放在安全的地方，很快这只手就来到了朱诺的脑后，托着他放平在了地上。


    “……就这样开始，可以吗？”观南珍重地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亲，“想要你。”


    “快要出发了，不能做到最后。”朱诺并没有完全拒绝他，指尖抓抓他的脑袋，低声道，“你要快一点。”


    “那……那这样吧。”观南小声道，“腿给我用一下。”


    ……


    从领地到四方集会的地方，用飞的只需要一天一夜，朱诺的飞行并没有因为小蛇的乱来而受到影响——在那之后，看着朱诺被磨红的腿肉，小蛇在觉得“有点带劲”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给他按捏了很久，早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小蛇变回环蛇盘在篮子里的殷鸟蛋上，身边的另一个篮子里装着的是软乎乎的蛇蛋，两个篮子挂在朱诺的翅膀底下，一点儿也不会拉慢他的速度。


    这次朱诺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观南看着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越过树林后的一大片草原，眼睛都亮了——虽然这里不如到海边那样路途遥远，但这还是观南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绿色。


    荒原上的色调大多还是以黄绿色为主，不算多的森林也都有着自己的颜色，这样的纯绿色，让小蛇很是好奇。


    中途两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最主要还是关注一下两枚蛋的状态，巨大的殷鸟低头用鸟喙碰碰小蛇，被观南在鸟喙上亲了好几下，朱诺才将他挑到一边，啄了啄蛋壳。


    都还没有要破壳的趋势。


    两人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后再次上路，路上下了点小雨，殷鸟的羽毛疏水性很好，小蛇看着朱诺身上滴滴答答落下雨水，伸出尾巴戳戳，也还是干燥的。


    朱诺飞行途中低头看了他一眼，调整了一下姿势，小蛇就贴到了他柔软又蓬松的身前羽毛上。


    观南：“……”


    带劲。


    两人是在一天多之后的傍晚时分抵达目的地的，这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水边草地，一条小溪蜿蜒而下，形成了半包围的趋势，围住了这片草地，而在草地之上，四座小屋正两两相依立着。


    观南探头朝下看去，这些小屋比海边交易会临时的住所要高大不少，但还比不上殷鸟领地的小屋——为了能让殷鸟形态的族民也能随时进入小屋，殷鸟领地上的小屋个头都不小，相应的，门也不小。


    这里的小屋只能算是普通。


    小屋前面还有一些大石头做成的简易桌椅板凳，别的就没有多余的摆设。


    “看来我们是第一个到这里的。”朱诺缓缓落地，将翅膀上的两个小篮子放在柔软草地上后，化身为亚人将小蛇接到了手上——以防万一，观南暂时还不能变成亚人。


    朱诺拎起装着蛋的两个小篮子，走向了最左边的小屋，推开房门时低声对手中的观南道：“这是属于东方代表的小屋，从前父亲也住过这里。”


    住过？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观南用尾巴攀在朱诺的手腕上朝屋里看去，这里有很简单的摆设，床，桌子，地上的兽皮毯子看起来像是刚换过的，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下来吧。”朱诺将手垂下，环蛇变成了人形，从他手中接过小篮子放在桌上：“我以为我们只是来这边见他们一面。”


    “信使说的七天，是把路上的时间和要在这里住的时间一起算进去的。”朱诺来到床边刚坐下，小蛇也跟了过来，在他肩膀上按按捏捏：“累吗？”


    “你捏错地方了。”朱诺知道他把肩膀当成翅膀了，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隔了一层衣服的肩胛骨处，“这里有些累。”


    “那我给你捏捏。”观南放轻动作给他放松着背部紧绷的肌肉，朱诺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方便他捏捏，小蛇本来不想乱想的，可他一低头就看见了朱诺后颈上属于自己的牙印，观南俯身啄啄那处，小声问道：“我咬你的时候，疼不疼？”


    “下次咬回来就好了。”朱诺才刚说完，观南就又亲了两下，弄得他后颈痒痒的，“牙痒痒了？”


    “没有。”在观南蜕皮刚结束的那段时间观南曾经有过一段“口欲期”，时常想找点什么东西咬两口，连带着朱诺身上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咬痕，但都控制着力度，咬得不重，朱诺也就随他去了。


    观南从后面将他抱住：“就是想亲你。”


    “你……等一下。”朱诺温柔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外面有声音，应该是另外的代表到了。”


    观南只好松开他，看着他起身，自己也整理好发饰准备出去见见代表们，他还没从床上下来就被朱诺扣住了后颈，托着他抬头——是朱诺在他唇边咬了一口。


    有些刺痛，毕竟殷鸟也是牙尖嘴利，但更多的是满足，并非只有他对朱诺有占有的渴望，朱诺也对他有这种想法。


    想要在爱人身上留下痕迹。


    属于自己的烙印。


    “有点红。”朱诺低头在他留下的齿痕上舔舔，“疼吗？”


    “不疼。”观南笑着与他相扶着站起来，“我喜欢你这样。”


    朱诺唇角勾了勾，垂下手就被他握住，被观南带得他也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的身体接触，与他手拉着手出了小屋，刚出来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熟人。


    “朱诺……还有观南，”亚修斯看见朱诺先是一喜，再看见他身后跟出来的观南后脸色又淡定下来，“我已经从信使那里知道今年是你们过来了。”


    “亚修斯，好久不见。”朱诺与他点头示意，“你们的少主找回来了吗？”


    “还没有。”亚修斯摇摇头，苦闷道，“交易会之后，不用经历冬天的海边森林迎来了旱季，我们离开水就会不舒服，连带着寻找少主也困难了很多。”


    他看向朱诺：“也许我该借助你的力量，殷鸟能看见很远的地方，比起我们人鱼，你们还会飞行……朱诺，你愿意帮我吗？”


    观南从提奥那里了解过，四方集会不仅仅是为了四方的和平而存在，也是各方首领代表“做交易”的好时机。


    看来亚修斯是有备而来，他早就听信使说了东方的代表会是殷鸟，而殷鸟族中唯一会来的就是朱诺这个族长，不过他没想到朱诺会把观南带在身边就是了。


    他提出的请求合情合理，朱诺没有理由拒绝：“当然，我会派出族中的精锐帮你寻找人鱼一族的少主。”


    “作为交换，人鱼一族会用最珍贵的宝石作为谢礼，”亚修斯见可以商量，眼睛一亮，“怎么样？”


    对人鱼来说最珍贵的宝石……


    “人鱼的眼泪吗？”朱诺沉吟道，“可以。”


    殷鸟喜欢这些亮闪闪的宝石，除了狩猎生存和繁衍后代，他们平时就喜欢装饰自己。


    观南也有些好奇——据说人鱼的眼泪落下就是珍珠，那珍珠会是均匀大小还是眼泪落下是什么样，就是什么形状呢？


    亚修斯听了他的问题，再看观南求知欲爆棚的眼神，总觉得这家伙下一句话会是“亚修斯你给我哭一个看看呗”，亚修斯清了清嗓子，从身上织绡的小口袋里抓出两颗小东西来：“这些就当作是我的承诺。”


    朱诺伸手接了过来，他翻过手心，安静躺在掌心的是两颗大小相同，偏透明质地，在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珍珠宝石。


    它们有着贝类的光泽，但又有着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完美形状。


    朱诺不是很在意地将珍珠递给了观南，小蛇拿起一颗，没见过世面似的对着阳光照着看，亚修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咬牙道：“放心吧，是真的。”


    他们人鱼最喜欢收集宝石，也不可能容许自己收藏假货，不过也的确有些“另辟蹊径”的织娘或是狐狸亚人会伪造宝石，但那也骗不过人鱼。


    “我只是觉得很好看，谢谢你，亚修斯。”小蛇很有礼貌，收到了感谢的亚修斯心中的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脸色僵硬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这次你们带了什么过来？”


    “只带了还没破壳的孩子们。”朱诺诚实道，“你想要看看他们吗？”


    亚修斯：“……”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叫！


    即便如此，毕竟暗恋了朱诺那么久，亚修斯也只好答应下来，当他看见两枚蛋其中一枚是蛇蛋时，虽然已经从信使那里得知了朱诺和一个环蛇亚人生蛋的事，亲眼看见还是另一回事。


    “这个小家伙还有几天就会破壳了。”亚修斯叹了口气，摸摸蛇蛋软乎乎的蛋壳，轻声道，“我能感觉到他的焦急。”


    “你也来得这么早的话，我们就要在这里一起生活五天了。”朱诺抬眸看了一眼亚修斯，后者点点头：“我是为了能在路上多花点时间寻找少主，没想到你也这么早。”


    “白藏想要见观南。”朱诺并没有选择隐瞒亚修斯，毕竟他们要在这里一起待这么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避不开的，还不如直言。


    观南正对着殷鸟蛋戳戳摸摸，闻言看向亚修斯：“你见过白藏吗？”


    “见过一次。”亚修斯脸色沉重起来，“他是个厉害的家伙，才来到西面没多久，就靠着拳头把他们全都打服了。”


    观南一愣，又问道：“我听见信使告诉朱诺，白藏已经是一个领主……领主是什么意思？”


    “名义上的意思。”朱诺为他解释道，“我是殷鸟的族长，亚修斯是人鱼的代表，我们都不是领主——只有让西面的所有族群都向他低头的，才能称为领主。”


    观南点点头，也对这个同为天外之人的白藏更期待了——说不定他是现代的某个大佬。


    从他们抵达这里开始算起，已经是四方集会的第二天，当天晚上并没有别的人到，朱诺吃了一些自己带来的烤肉，亚修斯并不是很饿，不过他也有随身携带人鱼的食物，那是一种泡在水里的海菜，看亚修斯面无表情地吃饭，观南猜测海菜大概不怎么好吃。


    提奥说过，人鱼可是肉食派，让亚修斯吃素就像让观南吃肉差不多。


    亚修斯坐在桌边正准备咽下最后一口海菜，就见观南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明显属于蝶族的彩绘小罐子——蝶族在人鱼的生活范围内，他很清楚这是什么——紧接着，观南拿起一根钩翁草放进去蘸蘸，带着蝶族的鳞粉放进了嘴里。


    亚修斯：“……”


    这是在做什么？示威吗！


    亚修斯突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满脸如临大敌，小蛇不解道：“怎么了吗？我不能在这里吃饭吗？”


    小蛇身后正在整理床铺的朱诺疑惑探头看向这边，亚修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可以，请尽情享用，不用管我。”


    绝对不能在暗恋对象面前丢脸。


    哪怕朱诺已经成家。


    这是亚修斯最后的坚持！


    他怎么可能害怕一条环蛇！


    观南又拿起一个寒蓝果，放在嘴边咔嗤咬下一口，汁/水四溅。


    亚修斯：“……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


    蛇蛇：这个亚修斯奇怪的嘞，我不过是吃个饭[害羞][害羞]


    亚修斯：示威吗？是示威吧！这根本就是示威啊！能吃毒草了不起吗！[爆哭][爆哭]


    朱诺：蛇在乖乖吃饭啊，挺好[点赞][点赞]


    西方和北面的两位要下一章才能到了[好的][好的]


    第43章 蛇交到朋友！


    忙活了将近两天的观南搂着朱诺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也许是四方集会的传统在这个世界是神圣的，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甚至连飞鸟的叫声都没有。


    小蛇睁开眼睛后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殷鸟领地的小屋,而是在距离家里有一天一夜路途的草原小屋里，胳膊有些麻的观南垂眸一看，正好看见朱诺还没醒。


    舍不得惊醒他的小蛇就这么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胳膊,随着天气暖和起来，朱诺也不再需要每夜都把翅膀放出来取暖，光是他身上的热度就够两人安睡到天亮了。


    两人不同色度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小蛇对他耳边的碎发来了兴趣,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挑起那些碎发，为他理到耳后——熟睡中的朱诺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他的长相不像亲兄弟查查儿那样具有侵略性和威慑力，但平时在领地下达命令时,总是一脸带着些严肃的冷淡,只有在看见观南或是幼崽们时，面上的表情才会软化下来。


    朱诺被耳边冰冰凉凉的指尖弄得痒痒,终于在观南得寸进尺捏着他的耳垂玩的时候醒了过来，还没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就被覆身而上的观南压着亲了个结实。


    “……朱诺嘴唇好软。”深深一吻结束，观南死皮赖脸趴在他身上不肯动弹,朱诺抬手拍拍他的后腰：“外面有人。”


    “我听见了,应该是亚修斯吧,他一大早就出去捕猎了。”观南想起亚修斯昨天吃的海菜，就知道他今天肯定不会再吃了。


    那条小溪里也是有鱼的，虽然比不上海中的海鱼美味，对人鱼而言,也算是一道过得去的菜肴了。


    “不是亚修斯。”朱诺鼻翼翕动，嗅嗅，声音不再迷迷糊糊：“应该是另外的代表到了，起来吧。”


    “再让我抱一下。”观南两手环着他的腰，翻了个身，将他放在了自己身上，朱诺怕不小心压坏了他，两手撑在他耳边，垂眸看向耍赖皮的小蛇：“在撒娇？”


    观南心想随你怎么说，撒娇也不是不行——因为他发现从下往上看朱诺，好像有点刺激。


    朱诺也是很有气场的，挺带劲。


    “等一下他们推门进来了。”朱诺提醒道，往下看了一眼：“你没穿衣服。”


    小蛇：“……”


    裸奔的阴影涌上心头，观南咳嗽两声，搂着朱诺坐了起来：“起床起床。”


    说巧不巧，外头还真的传来了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那人的脚步声很轻，也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故意的，在他们门前停了一会儿，就在观南以为他已经离开时，他忽然抬手敲了敲门。


    观南一愣，居然没有直接推门进来？！


    他很快就明白了门外的人是谁——除了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白藏，还能有谁！


    “别太激动。”朱诺看他把衣服穿反了，失笑道：“就算是白藏，也要在这里住四五天，你急什么？”


    在朱诺的帮助下，心中怀揣着“老乡见老乡”的想法，小蛇终于穿好了衣服，但等到一切都整理好了，他又不急了。


    “朱诺和我一起出去。”观南坐在床边，互帮互助替他穿好衣服，朱诺还想看一眼两枚蛋今天有没有什么动静，看他眼中的兴奋，配合得挺起胸膛，好让他给自己套上衣服：“你们以前认识吗？”


    朱诺已经从龙族了解到了天外之人的事儿，观南也不再隐瞒着他：“不认识，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今天应该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朱诺要陪着我。”


    他有点“近乡情怯”，也不知道那个白藏来自于哪个城市，会不会说起现代的事……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算白藏突然告诉他有回去的方法，小蛇也不会想要回去了。


    他忽然上前抱住了朱诺：“朱诺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我会永远相信你。”朱诺能感觉出来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直到我死之前，我都会相信你。”


    “别死啊。”观南不满地松开了他，“不许说这个。”


    “那也还有好多年呢。”朱诺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终于有时间看向小篮子，幸好两枚蛋都乖巧待着，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走吧，我带你出去。”


    观南深吸一口气，跟在朱诺身后，看着他推开小屋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色，他果然还是不太适应满目的草原，还是花花绿绿的荒原好看。


    两个男人正一个坐着，一个站在桌边，等待着他们，朱诺看了一眼那两人，低声对观南道：“站着的那人是一个阿穆尔隼亚人，是西面甚至整个东西线上最凶猛的空中猎食者。”


    观南曾经听说过阿穆尔隼这种动物，属于小型猛禽的一种，看向那人时，的确看见了一双比起殷鸟还要锐利的眸子，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幸好，这种隼猎食性强但大多数时间都只吃虫子，应该不会吃蛇。


    “一只……强大的殷鸟。”坐着的男人打量着朱诺，给出了强大的评价，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朱诺身上多加停留，而是看向他身后比起殷鸟高出半个头的观南，“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吗？”


    “你是说那五分之一的衣服？”观南话音刚落，最右边的小屋房门被人推开，刚吃完早饭的亚修斯走了出来，看见这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调整好表情走了过来：“西方的领主白藏，我们又见面了。”


    “人鱼一族的亚修斯，我记得你。”白藏起身伸出手，“让我们来握个手吧。”


    亚修斯不太适应这样的问好方式，但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白藏忽然转头看向观南：“看见这一幕，你应该感觉很亲切吧？”


    “人鱼不喜欢和伴侣以及敌人之外的人肢体接触，”已经学到不少的小蛇挑了挑眉，“亚修斯要去洗手了。”


    正准备转身去小溪边洗手的亚修斯脚步一顿，但没有多说什么——还是洗手重要。


    “你比我想象中要能说会道。”白藏坐了回去，同时邀请他坐下，对他身边那只阿穆尔隼道：“一路上辛苦了，去屋顶上休息一下吧。”


    “好的，义父。”阿穆尔隼垂下眸子，转身化为一只身形小巧的隼飞上了观南和朱诺隔壁的小屋房顶，如同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朱诺看了他一眼，也变回殷鸟飞上自己的屋顶，比起阿穆尔隼，殷鸟可比他大了几十倍。


    观南：“……”


    这是要做什么？


    朱诺旁若无人地借着难得的好阳光，开始梳理羽毛，仿佛他飞上来只是为了晒太阳，并没有想要和这个小家伙比比大小，给观南涨涨威风的意思。


    “有意思。”白藏看着观南犹豫坐下，开口问道：“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秋季中旬吧，你呢？”观南秉持着信息交换的公平守则，反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成为了一个领主，真厉害。”


    “我比你早一些，夏末。”白藏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道：“告诉我，我死之后，你们还在坚持和丧尸斗争吗？”


    观南：“……丧尸？！”


    白藏不会是从电影里穿过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惊讶？”白藏不理解道，“难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蛇挺直了背，斟酌着问道：“你……你死的那年，是几几年？”


    “星元2509年。”白藏蹙眉道，“你呢？”


    “200X年。”观南小心翼翼道：“那个世界没有丧尸，一切都是和平的，也从来没有存在过星元2509年这种年份，你说的丧尸我也只在电影里见过……我想，我们应该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


    “是吗？”白藏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淡淡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与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你是在这里复活的吗？”观南见他放松下来，“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那只殷鸟是我的伴侣。”


    “是吗？”白藏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寻找了这么久的观南，竟然并不清楚他死之后的情况，他花了点时间调整心情，勾了勾唇角：“我听说了你的事。”


    “我的事？”观南一愣，“从东面传到西面去了吗？”


    “你杀的那群掠夺者，是被我从西面赶出去的。”白藏一手放在桌上，指尖有规律地点在石头桌面上，“我当时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三个方向，这么多的族群，只觉得把他们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赶走就行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已经都解决了。”观南不想再提起查查儿，转移了话题，“听说龙族也有一个天外之人。”


    “龙族还没到。”白藏获取的信息明显不如观南多，但他也了解这里基本的情况，“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位老乡了。”


    “不过他也不一定会来。”观南挠挠头，“对了，那件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白藏肯定是想要用现代化的衣服告诉他，他们两人是同类，但小蛇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件衣服会被剪成那样。


    白藏用拳头抵在嘴边，尴尬道：“是我的养子，我来到这里之后，捡到了他，也抚养了他……那件衣服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穿在身上的，后来用来给他做窝，等到我想用的时候……”


    “他就死活不肯给了？”观南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那剪完的衣服还能穿吗？”


    白藏摇摇头，瞥了一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小隼：“他每天晚上都要用那件衣服哄着才会入睡。”


    “那这样吧。”观南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引来了身后房顶上一大一小两只鸟儿的注意，但有朱诺守着，观南并不担心那只隼会冲上来，再说了，他本身也没打算做什么，“我把那些衣服碎片带来了，我们也已经见面了，衣服就还给你吧。”


    他说着转身回到小屋里，拿出了一个白藏很眼熟的包裹，拆开之后还没等他将里面的衣服碎片拿出来，眼前就已经一闪而过一道黑影，等小蛇低头再看时，衣服已经不见了。


    他惊愕看向白藏，后者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他身后的屋顶上，那只阿穆尔隼正低头把衣服碎片往他的翅膀底下藏。


    “速度好快。”观南羡慕道，阿穆尔隼听见了他的话，微微仰起头，似乎很享受他人的羡慕。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朱诺，飞下屋顶，用脑袋顶开小屋的门，长脖子伸进去，将两个小篮子叼了出来——可不能光让小蛇羡慕别人。


    朱诺没有告诉观南，他早就闻到了阿穆尔隼身上有白藏的气味，这两个人估计关系不简单，不过看他们的相处模式，白藏应该还没有答应那只小隼。


    他的动作不仅引起了白藏和观南的关注，也勾起了屋顶上那只小隼的好奇心，当他低头看见篮子里的两枚蛋时，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他化身为亚人从屋顶上滑了下来，意料之外乖巧地蹲在殷鸟面前，惊奇道：“你们的孩子吗？”


    殷鸟发出低低的一声鸣叫，也不知道朱诺说了些什么，小隼几乎是两眼放光，猛地转头看向白藏。


    “他为什么看你？”观南压低声音问道，“有点吓人了，他应该不吃蛇的吧？”


    “放心吧，你有毒，他不傻，他只是有点……”白藏的话还没说完，小隼就冲到了他面前：“义父，我也想要。”


    观南正想说“挺好啊孩子长大了给他找个对象吧”，就听小隼道：“我给你生几个。”


    小蛇：“……”


    他是不是听错了？


    “别说胡话。”白藏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扶额头疼道：“观南，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们有孩子了？”


    “来不及，四方集会时间这么紧，我又找不到信使。”观南诚实道，白藏叹了口气：“我会让我的信使定期来你这里转转的。”


    “你有自己的信使？”观南边说边看见那只小隼被拒绝了也不恼火，回到朱诺身边，仔细地看着那两枚蛋，眼中满是向往。


    观南看看小隼，又看看为难的白藏——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


    白藏点点头：“我有几个信使。”


    小蛇坐了回去，与白藏一起看着朱诺和小隼用鸟叫声交谈，两人谁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段难得安宁的时间。


    没有争斗，不用狩猎，在这几天里也不必为了生存寻找食物。


    四方最强大的族群们聚在一起，为了和平而举行集会，他们的出现就是和平的象征。


    “也不知道龙族什么时候到。”观南忽然道，“四方集会有什么活动流程吗？”


    他很少会用现代化的话语和朱诺交流，所以他也比较珍惜和白藏相处的时间。


    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老乡啊！


    “龙族大概会在傍晚到，他们不喜欢在这么热的时候出来。”白藏回答了他的疑问，“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四方集会，所以还是问问那只人鱼吧。”


    “白藏，”观南没忘记这个问题，“你有想过要回去吗？”


    “没想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藏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再残酷，也比人类的末日要好得多，至少这里还有希望。”


    观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盯着那只小隼看。


    “我叫云鸷。”小隼在卸下防备之后，又看见观南和白藏一见如故，连带着对观南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义父想见你很久了。”


    “可惜，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观南坐在朱诺爪子上，殷鸟似乎还没晒够太阳，一直保持着原型，将两个小篮子放在羽毛下，顺便用羽毛把观南盖住了一半。


    小蛇只好从他的羽毛之间探出脸看向云鸷，但云鸷正忙着看鸟蛋和蛇蛋，神情专注，观南也不好打扰他，直到亚修斯回来打破了这片宁静：“谁要去打猎？”


    人鱼，殷鸟和隼的合作如果被展示出来，都能拍成一部电影了。


    观南脑海中还在不停回放朱诺与云鸷合作从天空落下解决了一只红毛野猪的画面，虽然亚修斯在陆地上不怎么方便发挥他鱼尾的威力，也从远程帮两人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力，才能让他们一击毙命。


    “义父，给。”云鸷将篝火上一块烤得嫩嫩的肉排递给白藏，待白藏接过去之后，他给朱诺和观南也递了一块：“吃吧。”


    朱诺将观南的那一份也拿在了自己手上，小蛇自觉从身后拿出自己的食物来，放在火上一撩：“也算是一起吃饭了。”


    亚修斯脸色一僵，但比起昨天晚上已经好多了，至少这次他从头坐到尾，没有离开篝火边。


    云鸷虽然已经听说了他吃素，但没想到他吃的是带毒的素食，全程都时不时看他一眼，但没有忘记吃肉。


    “很纯真的一个孩子。”这是朱诺对云鸷的评价，观南也很认同——挺好挺好，大家都不是很难相处，这也许就是四方集会的意义，各方首领聚在一起，离开时每个人都收获满满，平安而归的首领们最能让族民们相信，和平是存在的。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观南看着还剩一半的猪肉，伸手戳戳皮肉之上的肥膘，还没戳第二下就被朱诺拉着去洗手了——对于没有办法变成亚人的野猪，鼠兔等猎食目标来说，他们的生活仍然水深火热。


    这就是荒原的生存法则。


    ……


    龙族的确如白藏所说那般，在傍晚橘红色的夕阳退去之前才到来。


    这是观南第一次见到龙，他还以为会是古代传说故事中的龙，没想到会是国外古代传说故事中的龙——巨大的双翼没有羽毛，落下时带起草地的阵阵颤动，仿佛地震一般。


    这是一只浑身银白色，但有着诡异金色纹路流淌其上的龙，他巨大的龙头扫视了一圈这些提前抵达的代表们，金色的龙眼中满是威严，随着众人眼前一花，巨龙变成了一个皮肤偏黑，高大俊美的男人。


    那些金色纹路依然留在他的皮肤上。


    “……一条环蛇。”他开口时声音低淳，“你身上有龙的味道。”


    观南还没说话，就见他走上前来，用掌心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好烫。


    观南总算理解白藏为什么说龙族不喜欢在白天出没了，有太阳的时候，他们会很热吧。


    “这是在做什么？”观南看向身边的朱诺，却发现朱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危险，小蛇也想起来朱诺有一位关系不错的龙族朋友，他还记得那是一位大祭司。


    果不其然，朱诺低声道：“希珀斯，够了。”


    “是我的失礼。”男人收回了手，惊奇地看着观南，“我只是很好奇，环蛇是如何和龙族诞下这么完美的子嗣的。”


    完美？


    观南还没来得及问，男人身后就响起一声不满的抱怨：“希珀斯，你完全不关心我是吗？明明我也能帮你解决繁衍问题！”


    观南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个人过来。


    希珀斯并不想搭理他，只是朝白藏点点头：“西方的领主白藏，我为你带来了你想要的。”


    白藏：“……我只是说我想见他一面，不是要你把他送给我。”


    希珀斯当没听见他的话，勾着朱诺的肩膀往一边走去，亚修斯也跟了上去，看起来他们有不少话想要说。


    于是原地就留下了肩膀上站着小隼云鸷的白藏，莫名其妙被拐走了伴侣的观南，以及正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不知名男人。


    “他就是龙族的天外之人？”观南看见朱诺朝他笑了笑，心中平静下来——他们各自都有要做的事，而他要做的，就是和眼前这家伙打声招呼。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男人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寻求着帮助，观南上前将他拉了起来，等到男人站起来，小蛇才发现他和自己差不多高，而这么一比，白藏就矮了一些，不过小蛇本身就已经长得过高，所以白藏也算不上矮。


    白藏倒是不在意身高这种事，一抬手将小隼接在手中，轻轻放飞了他，小隼飞落在屋顶上，一如既往地盯着白藏看。


    “你们俩已经认识了？”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尘，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桌边，“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


    “还有其他人吗？”观南看了一眼白藏，后者不动声色坐了下来，小蛇也坐在了他身边，“我们没听说南边有天外之人。”


    “按理说是一定有的。”男人举起一根手指，沾着草地上的露水在桌上画了个圈，“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已经出现了你我他，南边肯定也有一个，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在这种巧合的情况下，就要用概率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你说话听起来像我大学老师。”观南小声道，男人还真点了点头：“我之前是个考古学教授，的确有去大学里任教，说不定你有上过我的课……”


    “没听过。”观南诚实摇摇头，非常不给他面子，白藏没有说话，他已经从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龙族的天外之人，也和观南一样，来自和他不一样的世界。


    男人也不恼火，伸出手：“我叫封诀。”


    小蛇和白藏都和他打了招呼，封诀看了一眼正和朱诺等人聊天的希珀斯，眼中流露出些许渴望，转过头来时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你们是第一次见他吧？我听龙族其他人说，大祭司平时不轻易离开北方。”


    “那这次为什么亲自过来了？”观南问道，封诀笑道：“为了看守我，不让我跑了。”


    “你是囚犯？”白藏皱起眉头问道。


    “差不多吧。”封诀点点头，坦然承认了白藏的猜测，“毕竟我的观念和他们有着太多的冲突，希珀斯怕我乱来，也怕我被别的龙一口吃了，这算是一种保护吧。”


    “原来如此。”观南又问道，“他刚才为什么摸我额头？龙的体温好烫。”


    封诀闻言也迅速摸了一下观南的额头，小蛇咬牙切齿差点往他手上咬一口，幸好他躲得快，封诀乐呵呵道：“你体温太低，当然觉得他烫。”


    “你怎么笑得出来？”白藏问道，“不是被关傻了吧？”


    “人会被关傻吗？”观南看向白藏，“你见过？”


    “当然见过，曾经有个手下试图把我推进丧尸群，我活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关起来。”白藏笑着道，“不杀他是因为他的家人恳求我放过他，把他关起来也是为了对她的家人负责，以免他再惹我生气，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杀了他那么简单了。”


    观南听得一愣一愣的，封诀听得一脸懵：“你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白藏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把时间留给了观南和封诀，他刚起身，那只阿穆尔隼就飞到了他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小屋里。


    他们住在观南隔壁的房间里，开关门的声音让朱诺等人抬头看过来。


    “时间不早了。”希珀斯上前抱了抱朱诺，威胁意味满满地看了一眼封诀，紧接着观南就见封诀乐颠颠跟了过去。


    北方龙族的代表们，住在亚修斯的隔壁。


    “那我也先回去了。”亚修斯和两人点头示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草原上顿时只剩下了观南和朱诺。


    “过来。”朱诺朝他伸出手，观南上前握住他的指尖，狐疑低头闻闻：“我的气味被盖住了。”


    “那就去洗个澡。”朱诺本想带着他回小屋的脚步一停，拉着小蛇转了个身，却不是往小溪的方向去，“这边有个水池。”


    “亚修斯没有进去过吧？”观南想起了亚修斯的鱼尾，“他应该不会掉鳞片吧？”


    朱诺咳嗽了两声：“这句话不要让亚修斯听见。”


    那只多愁善感的人鱼说不定会掉眼泪。


    小蛇不以为然，在朱诺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所说的那片水池边，这是一个小水塘，大概是底下有通道和小溪连通，这里的水也在流动着。


    小蛇虽然不怕热，但是也忙活了一整天，看见能洗澡的地方，脱了衣服就跳了下去，他才刚抬手把长发扎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朱诺也在脱衣服。


    白天的好天气给夜晚也带来了好月光，在月辉的照耀下，朱诺的身体仿佛发着光，小蛇看呆了，邀请着他：“朱诺快来！”


    “嘘。”朱诺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小声点。”


    他可不想让两人的共浴时光动静太大引来别人。


    朱诺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才刚靠近水边就被观南的蛇尾卷住了腰，拽进了水里！


    哗啦啦的水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惊动了想要安稳享受两人时光的朱诺。


    殷鸟的族长正想让他安静点，就被观南搂过来亲亲又摸摸，朱诺无奈地摸摸身前的脑袋：“这么急？”


    “谁让朱诺这么好看？”观南在他心口那点上啄啄，预料之中听见了朱诺压低的闷哼声。


    观南：“……”


    好像更带劲了。


    “动静轻一点。”朱诺没有拒绝他蛇尾缠上来求/欢一样的动作，安抚摸上他的后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上去咬了一口观南的肩膀。


    小蛇一惊：“朱诺？”


    “不是想要我咬回来吗？”朱诺眼中盛着的不仅有星河，还有满满的笑意，“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观南低头亲吻落在他的唇边，笑着道，“我的尾巴可以撑着你……站着？”


    “随你。”朱诺闭上眼睛，叮嘱道，“声音轻点。”


    “没事，他们听不见。”


    ……


    “昨天晚上动静好大。”


    第二天早上，白藏一起来就坐在门口等着调侃观南，小蛇一听他的话就愣住了：“……可是我已经控制自己了。”


    “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白藏煞有介事点点头，“不过你先和那位说去吧。”


    他指指另一边，观南刚看过去就对上了亚修斯一言难尽的脸。


    观南清了清嗓子，果断绕开了亚修斯，正好封诀正在希珀斯身边吃着早饭——他也是典型的肉食派，正双手捧着半块烤肉大快朵颐，看见观南过来，将另一个半块推到他面前：“来吃点？”


    “我吃这个。”观南拿出了自己的小包袱，将里面有些干了的毒草展示给封诀看，后者脸色一变，默默拿着烤肉坐到了他的对面：“你不介意吧？我怕被毒死。”


    “没事。”观南乐了，“珍惜生命是好事。”


    “的确。”封诀咬下一块烤肉，对他的话非常赞同，“你不知道我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


    他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将自己的过去说给观南听，但观南听到一半就被希珀斯吸引了注意力：“封诀，那个大祭司在做什么？”


    封诀头也不回道：“制定规则。”


    “规则？”


    “你还不知道吧？”封诀吃东西飞快，三两下解决掉最后一块肉，又将剩下的半块拿在了手上，却不急着吃：“你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信使会知道今年的四方集会都应该有哪些人来？”


    观南一愣，他还真没想过，在荒原上，朱诺今年的表现的确是最突出的，硬要说突出之人的话，实际上应该是观南，但他属于朱诺的族群，所以就算邀请他，也是朱诺带着他来，小蛇也就没有多想。


    “希珀斯收到了朱诺的信，没想到吧？他们之间竟然有互通的文字，我正在研究这个……话说回重点上，希珀斯知道东面也有你这个天外之人，而白藏又成为了西面的领主，作为唯二的天外之人，你们俩一定会互相联络，我没说错吧？”封诀看向观南，后者点点头：“白藏联络了我。”


    “与其让你们私底下见面，不如由他来促成会面。”封诀看了一眼希珀斯的背影，“正好今年你们的表现都很好，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四方集会的成员……也怪不得你不会多想，毕竟这一切都太自然了。”


    “为什么他要……”


    “龙族的野心。”封诀挑了挑眉，咬下了一大块肉，一边腮帮子鼓了起来含糊不清道，“不要太相信我们。”


    “不要把我和你说成一伙的。”希珀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怼了封诀一句，封诀丝毫不在意，继续吃肉。


    希珀斯看向观南，放缓了声音：“有时间吗？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我……”


    “观南！”朱诺的呼唤声恰到好处打断了希珀斯的话，几人都看向左边第一间小屋，朱诺难得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蛇蛋破壳了！”


    希珀斯一惊，他还不知道朱诺已经和观南有了蛋，就听朱诺道：“但是蛋壳里面没有东西，快找找！”


    “别急别急。”观南冲上去握住他的手，“我们这就去找。”


    云鸷也想要帮忙，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他也和观南成了朋友，他正要起飞去看看周围，就见房顶边缘一条黑色的东西正在艰难往上爬。


    小隼歪了歪脑袋，这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更新！


    捉虫交给你们了，我要噶了[摊手][摊手]


    蛇蛇：交到了朋友，吃到了朱诺，蛇蛋也破壳了！今天的蛇是人生赢家[点赞][点赞]


    亚修斯：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摊手][摊手]


    白藏：逗小孩真好玩[墨镜][墨镜]


    小隼：想和义父生蛋[害羞][害羞]


    白藏：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裂开][裂开]


    我们小狼和少主要等到下次四方集会啦[害羞][害羞]


    第44章 蛇超会耍帅！


    云鸷的一声鸣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等到众人来到小屋底下，他才伸出爪爪指向正在不停往上爬的小东西——在这里在这里！


    观南忙上前两手托着将小家伙接到了手上，这是一条比观南的原型还要小上一半的环蛇,也并不是云鸷看见的黑色，他整体的颜色更像是深紫色，被观南接下来之后也不恼,只是一直撑起尾巴昂着头，试图爬上房顶。


    朱诺看见完好无损的环蛇幼崽，长长松了口气，从观南手中将小家伙接过来,背生双翼带着他飞上了屋顶。


    小家伙满意了，他盘上朱诺的手指，一路爬上他的肩膀，又来到他的头发上,最后选择了一个看起来亮晶晶的贝壳发饰,将自己挂在发饰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在干什么……”小蛇仰着脑袋看呆了，“会不会被晒成蛇干？”


    白藏没忍住笑：“幼崽出生之后身上会有点黏液吧,估计这个小家伙是想要把黏液晒干。”


    “我们一会儿就下去。”朱诺看不见环蛇幼崽在这里头上是什么样，但他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重量，找到破壳之后乱跑的小家伙之后，他的心也放了下来,“很快。”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的父亲临死之前也没教过他该怎么照顾一只环蛇……这可是殷鸟的食物。


    但现在现场唯二的两条环蛇,一个是他的伴侣，一个是他的幼崽，他得负起责任来才行。


    希珀斯看得两眼放光，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去问问朱诺是怎么做的，但他又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神色落寞回了自己的小屋。


    观南注意到这一点后，看向在一边看热闹的封诀：“大祭司他怎么了？”


    “他啊，”封诀抱着手臂走上前来，站在了观南和白藏中间，低声道，“龙族没有多少纯血了，他一直想要把纯血传承下去，但是纯血的龙族实在是太难繁衍……每当他看见幼崽诞生，总要来上这么一遍。”


    “纯血？”白藏来了兴趣，他摸摸下巴，“让他把你也变成龙不就好了？”


    观南：“……这是能说的吗？”


    封诀闻言眼睛一亮，使劲拍了拍白藏的肩膀：“还得是你啊！”


    小蛇看看跟在希珀斯身后走进小屋的封诀，再看看满眼都是恶趣味的白藏，总觉得封诀被坑了。


    他挠挠头，也跟着爬上了屋顶，但在这之前，他顺便把殷鸟蛋也抱在了怀里。


    看见他爬上来，朱诺紧张不已：“小心蛋。”


    “放心吧。”观南坐在他身边，将殷鸟蛋放在腿上，与他一起沐浴在微暖阳光下，“一起晒晒。”


    他说着微微向后仰去，看向挂在朱诺头发上的小家伙，这条深紫色的环蛇幼崽还没有观南的手指粗，如果不是他稚嫩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观南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看见观南朝自己看过来，他仿佛能从冰冷缓慢的血液中感受到与他之间的紧密联络，张开蛇嘴，打了个哈欠。


    观南看乐了：“我打哈欠也这样吗？”


    “你很少用蛇的模样打哈欠。”朱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尽心尽责地带着幼崽晒太阳，腿上突然多了些重量，身边的深红发色男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正小心翼翼爬上朱诺胳膊的黄紫色小蛇。


    观南晃晃蛇尾巴，似乎在告诉朱诺“快看我”，随即也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能够活动一下筋骨让他很满意，小黑豆眼期待地看向朱诺，期盼着他说点什么。


    朱诺看着他嘴里的毒牙在阳光下闪着光，又随着他合上嘴的动作消失不见，伸出手指在他的蛇吻上点点：“用你教我的话来说……”


    小蛇有种不好的预感。


    “挺可爱的。”朱诺勾了勾唇角，凑上去在小蛇头上亲了一下，还站在屋顶下看热闹的白藏沉思道：“观南，你平时亲吻你的伴侣时，会专门把毒牙藏起来吗？”


    观南：“……”


    云鸷终于忍不住变回亚人把好奇的义父拉走了，亚修斯不太喜欢早晨的阳光，早就在他们找到幼崽之后就跑到小溪里泡着了。


    这里又只留下了观南和朱诺两人。


    还有一条刚破壳不久的环蛇幼崽。


    小蛇觉得环蛇如果会脸红的话，自己现在肯定变成了一条红通通的小蛇，他爬到了朱诺耳边，伸出蛇头去看小家伙，惊奇地发现同样是在环蛇形态下的父子俩，观南完全能把幼崽用尾巴卷着甩一甩。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尾巴就先于他的判断力先给出了行动力——观南用尾巴尖儿将小家伙卷起来，等到他晕乎乎离开朱诺的头发之后，一睁开眼睛就是父亲黄紫色的蛇鳞。


    小小蛇的黑豆眼骨碌碌一转，发现自己腾空了。


    他吓得赶紧和观南缠在了一起，朱诺已经发现了捣乱的观南，将他从肩膀上拎了下来，无奈道：“别闹。”


    观南变回亚人与他紧贴着坐好，将手指上紧紧盘着的小家伙放在了朱诺怀里，深紫色的小家伙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原本想要和朱诺贴贴，但在看见还未破壳的殷鸟蛋之后，果断选择了殷鸟蛋。


    还没手指粗的小小蛇，一长条趴在乳白色，手掌大小的的殷鸟蛋，就像是殷鸟蛋裂开了一条缝。


    “你还得习惯一下呢。”观南伸手戳戳软乎乎的小家伙，被他的尾巴卷住了指尖，力道也是软软的，根本没什么力气，“以后朱诺还要带着你飞上天空呢。”


    “我为他准备了一个名字。”朱诺握住了观南的手指，翻过手与他十指相扣。


    观南将目光从幼崽身上移向朱诺，盯着他的侧脸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从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因为还不知道我将来的孩子会是雄性还是雌性。”朱诺笑着道，“或者用你的话来说，我不知道会是男是女……你觉得伊恩这个名字怎么样？”


    观南还没来得及回答朱诺，就听见朱诺身体右侧的小屋房门被啪的一声打开，封诀跌跌撞撞走了出来，朝他们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封诀，你没事吧！”观南看他像是被人踹出来的，他的屋里就只有希珀斯那条龙，被龙踹一脚会不会受重伤啊？


    “等我一下。”封诀左看右看，最后借着两个小屋之间的墙壁爬了上来，坐在了他们不远处，“伊恩是个好名字，苏格兰盖尔语衍生出来的名字，别这么看着我，我好歹也是个考古学家，总之这名字不错，恩赐，信仰，希望……朱诺对吧？你为什么想要给他起这个名字？”


    朱诺并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看向观南，小蛇开玩笑似的朝封诀竖起小中指：“闭嘴吧……朱诺，这个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伊恩是我小时候的名字，是我姆妈给我起的，但是后来大祭司为我改了名字。”朱诺低声道，“但我不想用这个名字困住他。”


    “放心吧。”观南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亲，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起了小情话，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封诀。


    封诀看看他们俩，觉得羡慕又感觉眼睛疼，也不打扰他们，自觉顺着房顶滑了下去。


    小家伙的名字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可朱诺只准备了这么一个名字，对于还没诞生的殷鸟蛋，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把殷鸟名字的决定权交给观南：“你来起。”


    “我来？”观南正从他手中接过伊恩小蛇和殷鸟蛋，朱诺不用他担心，轻轻一跳就飞了下来，两人并肩往自己的小屋走去，“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他话音未落，远处的森林中突然冒起了一阵黑烟，缓慢又不容忽略地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观南一惊：“着火了吗？”


    朱诺已经迅速敲响了每个人的门：“西面有路过的掠夺者，有人点燃了求助的黑火！”


    观南没想到别的地方也会有掠夺者，他赶忙将熟睡的伊恩放进小篮子里，又把殷鸟蛋也放好，转身来到石桌边搬起一个石凳，将房门抵住，一回头就看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小蛇不解道：“怎么了？”


    白藏忍俊不禁道：“昨天我和封诀试图用搬石凳来比拼力气。”


    希珀斯从他们身边路过，因为有白藏在，他不好说教封诀，只留下了一句“幼稚”，封诀倒是毫不在意，但他也没有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我没有什么战斗力，我留下来看家，白藏你呢？”


    “我有战斗力。”白藏在养子钦佩的目光中走上前，“看方向是从西面，我的地盘边缘燃起的黑火，我理应帮助你们教训一下这群在四方集会期间嚣张行事的家伙。”


    观南变成小蛇爬上朱诺的肩头，随着殷鸟的鸣叫响起，众人用各自的方式朝着西面赶去。


    亚修斯不会飞行，朱诺带了他一程，实际上一群掠夺者也许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但众人都知道，这正是四方集会的意义所在——它代表着四方的团结。


    团结的前提是和平。


    四个方向的领袖们互相合作，同时也互相牵制，今年多出了这么多杰出的英雄们，就算是身为规则制定者的龙族，也不得不收敛锋芒，选择与他们协同作战。


    ……


    西面森林的最边缘是一群蝶族族民的生活区域，他们在这里负责与其他蝶族进行花蜜的交易，也是“商业”的纽带之一。


    像这样的纽带并不算少，光是观南就知道熊狮会和织娘单独交易，人鱼也会和龙族交换宝石，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作为纽带的他们往往也面临着更大的危险和威胁——路过的猎食者或是不那么经常路过的掠夺者会把他们当成首要目标。


    小蛇藏在朱诺的羽毛之间朝下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处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火焰也是黑色的。


    怪不得会冒出那样浓烈的黑烟。


    白藏是最先抵达的，那只小隼不知道力气有多大，居然能抓着白藏飞这么快，朱诺紧随其后，亚修斯先跳了下去，一把抓住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掠夺者，朝着他的侧脸狠狠一拳打下去！


    观南落地之后化为亚人，发现这群掠夺者和他见过的刺虎掠夺者，查查儿那群人不一样，至少查查儿还知道伪装自己，这群家伙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狂妄不怕事的表情，就连被亚修斯打倒的掠夺者也很快吐出嘴里的血沫，爬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不过在他碰到亚修斯之前，观南一尾巴就把他抽得飞起，直接撞断了一棵树，只能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哀嚎。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观南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你们是什么人！”掠夺者的首领是一只瞎了一只眼睛，类似狐狸的动物，他从狐狸变成亚人，恶狠狠威胁道，“我们没有招惹你们，只是想拿点吃的！”


    “这不叫拿，这是抢。”观南看见他们身后有一群躲在灌木丛中瑟瑟发抖的蝶族族民，而他们之中最强壮的都是已经被折断了翅膀，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于蝶族来说，除了伴侣，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美丽的翅膀，一旦翅膀折断或是受伤，他们宁愿选择了断生命也不愿意带着残缺的翅膀度过下半生。


    蝶族族民之中还有幼崽，观南蹙眉，转头看了一眼朱诺，朱诺已经在撸袖子了。


    很好。


    小蛇再看看另一边的白藏，他倒是一手叉腰，悠闲站着——因为他的养子正忙着对一个掠夺者挥拳如风，拳拳到肉。


    “我们也是为了生存，不是吗？”掠夺者的首领咧开了嘴，笑得肆意，“我们只不过选择了一种更自由的方式！”


    观南在心里暗道，疯子。


    “往后退。”朱诺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那个掠夺者首领一看见这一幕，顿时在心中将观南划分到了被保护者的范围中，至于他刚才打飞了自己的同伙？


    首领觉得那纯属碰巧。


    于是众多掠夺者将目光都投向了观南，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半人半蛇的蛇族亚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殷鸟会保护自己的食物……


    难不成是护食？


    首领觉得这个猜想很合理，他决定把那条环蛇抢过来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毕竟普通的环蛇都是细细长长一小条，吃起来根本不够塞牙缝，这么大一条环蛇……等等，那条环蛇呢？


    首领脸色严肃起来，四处张望着，在他心中，能有那样粗壮尾巴的环蛇原型也应该不同一般地大，但他找了两圈也没看见任何人，更别说蛇了。


    等他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和同伙们已经被“包围”了起来——那些亚人们四散站在他们的前后左右，不管选择从什么方向作为突破口，都会被拦下来。


    可他们迟迟没有动手。


    白藏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天空，并不好奇那只名叫希珀斯的龙去了哪里，倒不如说他很清楚希珀斯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现。


    因为他也有和希珀斯一样的想法，他相信亚修斯也在观察着自己，包括朱诺——他们想要看看，将要与他们合作一年的各方首领们，都有着怎样的本事。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天真但能打的斗士，白藏转回头，但没有发现任何环蛇的踪迹。


    朱诺瞥了他一眼，并不担心白藏看出他和观南的配合无间，倒不如说他本可以悄无声息地让小蛇“消失”，但他偏偏就是要说出声让他们都知道这家伙做了什么。


    看似保护的动作，实际上却是为了替观南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为他的行动打掩护。


    他要让白藏和亚修斯都知道，观南有多厉害。


    此时此刻的小蛇正躲在朱诺头顶的树上，他游刃有余地看了一眼朱诺红发上被伊恩弄歪的贝壳发饰，才抬起蛇头看向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的掠夺者首领。


    现在才发觉有问题已经晚了。


    小蛇在心中说完了这句一听就很帅气的话，用蛇尾勾住小树枝，从另一边绕过经过时可能会发出声音的树叶，打算从外围进攻，刚出去就对上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希珀斯。


    他肤色较深，站在阴影里还有点看不清楚到底是谁，要不是他皮肤上流淌着的金色纹路让观南印象深刻，就算是观南也要被吓一跳。


    他对着希珀斯吐了吐信子，希珀斯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并没有动作，依然站在阴影中注视着他。


    这下观南也看出来他想做什么了，虽然他对希珀斯暂时不打算参战的行为不太满意，但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还没到那么信任对方的份上。


    他不来插手的话，小蛇也能更放得开，前提是希珀斯别这么“津津有味”地，用研究自己的眼神盯着他看。


    小蛇绕过他，从他身边的树上撑起尾巴，将自己发射到了另一棵树上，他的动作带起了一阵风声，但一条小蛇又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掠夺者们正紧绷着精神面对着面前这群不知来历的家伙们，根本分不出心来关注若有若无的一阵风。


    这里可是四个方向最开阔的绿色平原，有风太正常了。


    “云鸷，回来。”白藏没有错过那阵风声，抬起胳膊对小隼喊了一声，云鸷立刻如同迅风一般飞回了他的胳膊上，稳稳站着。


    他下手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意思，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掠夺者手下留情，掠夺者首领看见他的兄弟们一死一伤，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嘶吼着朝离他最近的朱诺扑了过去！


    他的爪子就是他的武器，他本想要在朱诺的翅膀上来上这么一下，但朱诺侧身躲开，让他扑了个空，还害得他被朱诺后方的亚修斯给一脚踢回了原位。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


    “你们来自哪里？”亚修斯沉声问道，“不认得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认得你们！”掠夺者首领捂着被亚修斯踢到的肚子直不起腰，咬牙切齿道，“我们到过那么多地方，根本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来找茬的！”


    “这是我见过话最多的掠夺者，被你们干掉的查查儿一伙人都没这么多嘴。”白藏笑着调侃道，朱诺嘴角一抽，首先展开了攻势。


    算起来这还是朱诺在观南面前第一次展示近战，小蛇正从树上往下爬，眼前就飞过来一个被朱诺一拳打飞又被翅膀呼了一巴掌的掠夺者。


    掠夺者被他打得七荤八素，总觉得眼前有黄紫色的东西晃来晃去，但随着胳膊上一阵刺痛，他很快没了动静。


    最开始被观南打飞的那个掠夺者也迎来了同样的宿命，但与他的同伙不同的是，他在临死前看清楚了观南的模样，他张大嘴想要告诉首领，他们最应该警惕的对手并不在面前，而在身后，可他的血液逐渐迟滞冰冷，只能在死前含糊不清道：“你……卑鄙无……耻……”


    小蛇朝已经没了呼吸的掠夺者晃晃尾巴，礼貌地接受了他的“赞美”——他又不是圣母，他只是一条小蛇。


    作为蛇，不把卑鄙上演到极致，怎么能叫蛇？


    至于无耻？观南就当掠夺者在夸他了。


    他游走在地面草丛中，有的草垛已经被掠夺者踩扁，他只好绕过这些可能会暴露他行踪的草丛，他知道希珀斯就在暗处看着他，但观南真的没法给他什么“研究数据”。


    他是半龙，并非纯血。


    观南朝着希珀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这才有了动静，但这个时候掠夺者也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当然，死占大多数。


    因为小蛇真的很迅速。


    希珀斯似乎很有名，据朱诺的说法，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他一出现，还在苦苦挣扎反抗的掠夺者首领也不甘地放弃了抵抗：“希珀斯……”


    “你们已经肆意妄为到忘记了这是什么日子。”朱诺为希珀斯让出了地方，看着他走上前去，指尖点在掠夺者额头上，“四方集会期间，禁止一切争斗。”


    他还没用力，面前浑身颤抖的掠夺者首领却两眼一翻，自己倒了下去。


    希珀斯一愣，白藏和小隼一起伸长脖子看热闹，亚修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已经转身准备回去休息。


    一条黄紫色的环蛇从已经死透的掠夺者首领身后探出圆溜溜蛇头来——任务完成了！


    朱诺松了口气，上前去将他捧了起来，往胸前衣服里一塞，隔断了希珀斯打量的目光，对他来自龙族的挚友道：“现在该做什么？”


    ……


    “几乎全都有咬伤。”


    白藏抓住了试图提前离开躲活的亚修斯，拉着他一起将掠夺者们的尸体搬运到空地上，准备挖个坑，再点个火，一把烧了也算干净——在这里，处理尸体不当的话很容易引起瘟疫。


    四方集会中的任何一个代表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在他们面前发生。


    “观南速度很快。”亚修斯点点头，将最后一个掠夺者扔进坑里，正要任劳任怨入捡柴火，一转头就看见一只小隼和一条环蛇一人一边，围着一堆刚捡来的干树枝或者干木头。


    就连平时面无表情的阿穆尔隼都被观南带得开始向义父邀功，期待着夸夸。


    白藏：“……做得很好。”


    怎么感觉养子和观南玩多了，变得有点傻？


    小蛇也替小隼高兴，与他碰碰尾巴，转身去找朱诺了。


    朱诺正和希珀斯一起治疗那位受伤的蝶族斗士——是的，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没死。


    “我只是……没有力气，也没有脸面爬起来面对这一切。”蝶族亚人低着头低声道，“我的翅膀……是不是没有办法复原了？”


    “想死？”希珀斯冷声道。


    朱诺知道他在面对陌生人时态度不会很好，拍拍蝶族亚人的手臂，安抚道：“你还有家人和族民们要保护。”


    “……我知道了。”蝶族亚人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声音哽咽道，“如果不是你们看见了我们点起的黑火，我们可能都会死，谢谢你们。”


    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加停留，蝶族斗士的家人们会带着他返回领地，在临走前他们留下了几罐花蜜，当作是谢礼。


    小蛇趴在朱诺身前的衣服领口上，静静看着这一切，目送蝶族一行人朝着西南方向前进，最后消失不见。


    观南在心中轻声道，一路平安。


    在这么多掠夺者来袭的情况下，他们能做到只有一个人受伤，已经很不错了，如果碰上当初的查查儿，就算观南等人来得再快，也只会看见一地的尸体。


    希珀斯瞥了一眼观南，小蛇从朱诺衣服里跳下去，化为亚人，开门见山对希珀斯道：“我没法帮到你。”


    “我知道。”希珀斯的回答让小蛇有些意外，“我能感觉到你身体里属于龙族的一半在回应我……”


    朱诺低声对观南道：“他的意思是他觉得你很亲切。”


    别说观南了，朱诺都觉得希珀斯说话奇奇怪怪，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封诀的厚脸皮给逼疯了。


    “将来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北方做客。”希珀斯对观南发出了诚挚的邀请，观南想了想北方的环境——冰天雪地。


    “会被冻冬眠的。”观南赶紧摆摆手，朱诺一听他这话想起一件事来，压低声音对希珀斯道：“你有遇到一个叫赛斯的环蛇亚人吗？”


    “有。”希珀斯点点头，“他被关起来了。”


    “……啊？”朱诺难得发懵，看得小蛇很是稀奇，直盯着他看：“赛斯是谁啊？”


    “你帮他报了仇。”朱诺一句话就让观南想起了那条纯黑环蛇，听见朱诺将一切道出之后，小蛇也惊呆了：“他不会被冻死了吧？”


    “那倒不会。”希珀斯蹙眉道，“他是朱诺送来的客人，我们会好好招待他。”


    “那关起来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为了保护他。”希珀斯勾了勾唇角，“你们也不想听说他成了某条龙嘴里的小点心吧？”


    观南：“……”


    “烧完了，回去吗？”白藏带着亚修斯和云鸷走了过来，“火也灭了，我可不想看见这么美丽的草原被烧成灰烬。”


    “快点回去吧，我感觉我的鱼尾要被烤干了。”亚修斯郁闷道，“你们自己就能解决……早知道就待在小溪里不来了。”


    “回去吧。”朱诺嗯了一声，化身为殷鸟，朝众人看了一眼，白藏摆摆手：“我就不搭顺风鸟了，我和云鸷走回去，就当是散散步。”


    小隼配合地发出一声鸣叫。


    观南点点头，爬上了朱诺的背，朝亚修斯伸出手：“上来吧。”


    亚修斯累坏了，也不推脱，借着他的手爬了上来：“朱诺，你不累吧？”


    殷鸟抖抖羽毛，腾空而起，在他身后，一头巨龙紧随其后。


    是这么多次四方集会中也难得一见的奇景。


    ……


    众人回到小屋边时，封诀正坐在观南门前的石凳上昏昏欲睡，被希珀斯一巴掌拍醒，拎了回去。


    封诀在门关上之前不忘给观南汇报：“一切都没问题，放心！”


    “他没事吧？”观南挠挠头，“希珀斯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我看他挺享受的。”白藏说是散步，实际上也算是小跑，没一会儿就赶了上来，正好听见观南关心封诀，插嘴道，“看他一脸美滋滋的。”


    观南心想好像的确如此，也就没有把封诀的安危放在心上，毕竟希珀斯总不能真的杀了封诀这个天外之人。


    “今天我们要用池塘。”白藏叫住了正要回屋的观南，“你不介意吧？”


    朱诺被这个问题问得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观南知道白藏又在调侃自己，被他调笑几次之后，观南的厚脸皮也练出来了：“当然不介意。”


    亚修斯从一回来就直奔小溪，并且表示今天晚上谁也别来打扰他，他要睡在水里。


    观南正好落得清静。


    回到小屋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一下伊恩的情况，当朱诺掀开盖在小篮子上的小毯子时，两人就看见伊恩翻着肚皮，躺在殷鸟蛋上睡得又香又沉。


    观南伸手戳戳他的肚皮，立刻被伊恩卷住了手指，小蛇乐了：“朱诺，他比之前有力气！”


    “是吗？我来试试。”朱诺与他指尖相抵，也摸摸伊恩的肚皮，深紫色的小家伙在睡梦中只觉得烦人，迅速缠上了朱诺的手指，还不忘用尾巴拍拍他——我要睡觉！


    “我说得没错吧？”观南凑在他身边，盯着朱诺偏白手指上深色的伊恩，低头亲了一口朱诺的指尖，顺便也亲到了伊恩。


    反复被打扰的伊恩终于受不了，抬头看了一眼两人，松开尾巴从朱诺手上滑下去，重新趴回了殷鸟蛋上。


    “哇，我们被嫌弃了。”观南笑得靠在了朱诺身上，朱诺不想坐在地上，拉着他起来正要躺床上歇歇，就被观南托着腰一抬，趴在了小蛇身上。


    观南手指挑起熊狮毛毯子，丢到了小篮子上，正好盖住了重新睡过去的伊恩和殷鸟蛋，已经看出来他想做什么的朱诺抬手脱了自己的上衣，在观南期冀的眼神中，把衣服盖在了他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的小蛇：“……”


    这是要做什么？


    “好好躺着，别动。”朱诺一手撑在他的身前，从他的动作中观南也能猜出来他在做什么。


    朱诺把衣服脱光了。


    观南呼吸一顿：“我想看。”


    “等会儿。”朱诺按住衣服以免被他扯下来，小声道，“这是一个奖励。”


    “奖励？”观南喃喃道，“因为什么？”


    “因为今天的你也是个英雄。”朱诺低头在他鼻尖啄了啄，“所以值得奖励。”


    “真的不能看吗？”


    “等待会迎来更好的惊喜，”朱诺在他身前戳戳，小蛇屏住了呼吸，按住了他的手，听他在耳边道：“你可以期待一下。”


    破壳第一天的伊恩忙着补充体力，在睡梦中使劲长大，完全没听见任何动静。


    而这在午后得到了奖赏的小蛇在朱诺的引导下，也见到了“真正的惊喜”。


    白藏沐浴之后回来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就看见观南正两眼放空地盯着天上，白藏抬头看看天空，啥也没有。


    他用脚尖踢踢观南：“被榨干了吗？”


    白藏随口的一句调侃，小蛇竟然红了脸，虽然他麦色的皮肤很难看出来脸红，但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来他在害羞。


    白藏：“……”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作为四方集会中唯一的情侣，他应该对这两个人的黏糊程度有所预料的，但他还是没想到会这么黏糊。


    他在观南身边坐下，与他一起看向澄净天空，忽然问道：“你有想过回去吗？”


    “我吗？”


    白藏点点头：“我问过封诀了，他说在这里被希珀斯弄死也比回去加班加死要好得多。”


    小蛇伸长腿，舒展着身体：“最开始想过，后来遇到朱诺之后就没有想过了。”


    “……我觉得南面也有一个天外之人。”白藏叹了口气，“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吗？”


    “还行，总比丧尸遍地要好得多。”白藏沉声道，“你呢？”


    小蛇伸了个懒腰：“我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幸福。”


    因为朱诺真是非常带劲！——


    作者有话说：更新！


    捉虫交给你们[裂开][裂开]


    蛇蛇：被朱诺……榨干了……（并没有）（只是在细细回味）[害羞][害羞]


    朱诺：休息中，勿扰[摊手][摊手]


    路过偷听到墙角的小隼：义父，我也想和你生蛋[可怜][可怜]


    白藏：这个不行这个不行[摊手][摊手]


    （白藏依然坚持着他没用的道德底线[点赞][点赞]


    对的，没错，没用的[好的][好的]


    第45章 蛇回到了家！


    除去掠夺者的突发事件之外,整个四方集会期间简直是和平到不能再和平。


    观南和云鸷成了不错的朋友，亚修斯也从朱诺已经有伴侣和孩子这件事中走出来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他依然可以和朱诺面不改色交谈，也能坦然面对每天在不同屋顶上晒太阳的伊恩小蛇,但他每次看见观南和朱诺待在一起，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嫉妒。


    “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他会趁着大半夜去你房间里把那只殷鸟偷走直接回南边的大海呢。”白藏似乎犯了烟瘾,嘴里总是叼着些什么，每次都会被云鸷发现然后迅速从他嘴里拿出来。


    他依然不放弃调侃观南，他和另外几个首领只有表面上的对付，还做不到和他们真正交心,但这样的局面就是四方集会想要的效果。


    表面上的和平，也是互相之间的牵制。


    希珀斯注意到了观南和白藏走得近，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朱诺才是东面荒原的话事人,只要朱诺和白藏关系不会好到联手吞并另外两片大陆的程度，他就不会出手阻止。


    实际上他也有些烦心事——封诀太好动了,根本管不住。


    小蛇正在思考白藏的话有几分会被亚修斯付诸实践的可能性，并且打算晚上起来看看亚修斯有没有在密谋些什么，眼前就多了一道身影。


    “观南，白藏,我有好东西要给你们。”封诀将手中的两片大叶子分别递给了他们,“这是我打算在龙族领地实施的计划,你们也可以试试。”


    “这是什么？”观南看着叶子上明显是用骨刀匕首划出来的字迹，虽然有些难以辨认，但依稀能从几个简单的字眼里看出来，这是一份田地规划书。


    “你打算带着龙族种地？”白藏吐出了嘴里的草叶,仔细看了两眼：“不适合我。”


    “可以试试。”封诀依然不放弃，“当然，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也不是要让你们吃素，但是蔬菜和水果能稍微减缓猎食者和猎物之间的关系。”


    “你是想要让猎食者和猎物握手言和吗？”白藏蹙眉道，“这是白日做梦。”


    “听我说完啊。”封诀坐在了他们俩中间，希珀斯正好在到处找他这个“囚犯”，看见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虽然眼中有些提防，但并没有上前来把封诀拎回去。


    封诀反而坐不住了：“我说得快一点，你们听仔细点——你们不想给猎物多一点时间再多繁衍，多长胖点吗？这个世界的猎食者太多了，需要给猎物留出这样的时间。”


    “我以为你是天使。”观南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你是地主。”


    “随你怎么想，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封诀严肃道，“猎食者捕猎越快，将来能捕到的猎物就越少……这很残酷，我知道我们为了生存下去，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猎物的状态的，但你们没有发现今年的鼠兔少了很多吗？”


    “我以为他们迁徙了。”白藏道，“你比我们来到这里早很多吧？”


    “你去年就来了吗？”观南也抓住了重点，“我以为我们是差不多时间到这里的。”


    “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希珀斯总是这么说。”封诀站了起来，小步小步倒退着往希珀斯的小屋走去，正色道：“总之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种点菜吃吧，配着肉吃也行……对了，我会在临走前把种子分给你们。”


    他推开门前不忘指指那两片叶子，示意他们一定要放在心上。


    观南和白藏对视一眼，小蛇珍重地将那片叶子收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办？要按照他说的做吗？”


    “白给的种子，”白藏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再说了，我也很久没有吃过绿色蔬菜了，正好给云鸷找点事情干。”


    “义父叫我？”云鸷正好狩猎回来，他已经在外面吃饱了，树林中的小虫子就够他饱餐一顿。


    白藏摆摆手，他也不在意，转头钻进了观南的小屋里，没一会儿就听见朱诺与他小声交谈的声音响起。


    “观南，我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关系好一点没事。”白藏站了起来，低声道，“我看得出来希珀斯心思很重，你要注意，不要和封诀走得太近。”


    “他成天都在希珀斯的监视之下，我想和他走近点也找不到机会吧。”观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各位，我要先走了。”亚修斯突然出现，他行色匆匆，随时准备离开，但眼中有着惊喜，“我得到了来自海边信使的消息，我的族民们好像已经找到少主的踪迹了！”


    “这是个好消息，亚修斯。”朱诺闻言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观南身边，“我听说今年除了海边，其他地方都迎来了旱季？”


    “希珀斯告诉你的？”亚修斯问完又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谁说的吧，总之我现在要赶紧回去参与搜寻了。”


    “一路平安。”观南关心道，“你一个人没事吧？”


    亚修斯抿了抿唇，突然上前来给了观南一个拥抱，分开时就看见白藏正用骨刀匕首对着自己。


    “我看见你们是这样问好的，”亚修斯小心翼翼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白藏尴尬地咳嗽两声，将匕首还给了来到自己身边的小隼：“我以为你对朱诺爱而不得要把观南干掉呢。”


    亚修斯：“……”


    他还没有恼羞成怒到那个份上。


    虽然场面气氛有些尴尬，但亚修斯对观南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们要注意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


    好不容易送走了亚修斯，观南挠挠头：“应该没人会来袭击我们吧？”


    “再怎么说，他好歹关心了你一句。”白藏揽着养子的肩膀回去睡午觉，头也不回道，“为晚饭狩猎之前再叫我。”


    观南点点头，也要和朱诺回去休息时，就看见希珀斯正看着他们俩，他想起了白藏的话语和希珀斯对待封诀的态度，心中警惕起来，拉着朱诺的手回屋关上了房门。


    伊恩正围着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殷鸟蛋转着圈圈游走，看见观南回来，专门停下来凑过来从他衣服的口袋里叼出来了一根晒干的钩翁草，美滋滋地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绕着殷鸟蛋转圈玩。


    “不会打结吧？”观南看得有些担心，朱诺在他身边床上坐下：“希珀斯对我们没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这个？”观南闻言也坐到了他边上，自然而然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时不时捏捏他的指腹——每当小蛇思考时，总会找点什么东西捏捏。


    如果朱诺不在他身边，小蛇就会把自己的尾巴放出来捏捏。


    “希珀斯是看着我长大的。”朱诺被他捏得有些痒痒，干脆反过来捏捏他的手，低头专注道，“白藏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要小瞧殷鸟的耳朵。”


    “我知道你听见了。”观南笑着低头在他颈子上亲了一口，“就算你没听见，我也会一句一句都告诉你的。”


    “观南，”朱诺叫了他的名字，“你可以有自己的秘密。”


    “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小蛇拉着他躺下，侧过脸看向他的唇，“希珀斯多大了？”


    “不知道，我父亲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朱诺蹙眉道，“他应该已经……几百岁了。”


    观南刷的坐了起来：“啊？”


    “龙族可以活很久。”朱诺看着他呆呆的，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好稀奇的，他活得越久，离开他的人就越多。”


    “不说他了不说他了。”观南躺了回去，“我们俩在一块怎么老说别人？这可不行。”


    “那你想说点什么？”朱诺侧躺着，撑起一只手看向他，观南的手立刻爬到了他的腰上：“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个你去问希珀斯的话，他会说的比我更清楚。”朱诺道，下一刻就被观南在腰上挠挠，他一把按住观南的手：“别乱动，痒——好了好了，我知道不要提别人的名字。”


    观南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听他在脑袋上方将殷鸟的童年娓娓道来：“我小时候……除了跟着父亲打猎，就是跟在查查儿身后，你知道吗？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大哥。”


    小蛇听着朱诺从他与查查儿第一次独自打猎结果把刺虎尸体当成蟒，吓得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结果被父亲罚站，说到他对于查查儿的离开有多么不解，又说到听到父亲的死讯时，他没有急着伤心掉眼泪，而是很快当起了新族长，接过了他从未有过的重担。


    “其实那一次去找索卡商量水边领地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去别的领地。”朱诺顿了顿，“我是说，在没有父亲陪同的情况下……如果你没有出现，可能我的族群已经被索卡灭了。”


    “我没睡着。”观南知道朱诺在盯着自己看，轻声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我的英雄。”朱诺低头亲在他头发上，低声道：“也是殷鸟们的英雄。”


    小蛇意气扬扬道：“我知道。”


    伊恩终于转圈转晕了，他爬到殷鸟蛋上，晕头转向地看着两个父亲，似乎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最后头重尾巴轻地从殷鸟蛋上滑了下去，被一只温暖的手接住，捧起来放在了观南脸上。


    伊恩趴在父亲脸上，小黑豆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好奇地伸出尾巴去拨弄着。


    观南无奈将他用手指挑起来，伊恩害怕地卷住了他的手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转头就是一口咬在观南指头上。


    咬破了。


    观南：“……”


    伊恩尝到观南血液中独属于毒素的苦涩，先是浑身一僵，随后迟疑地用蛇信子又舔了一口。


    还挺香。


    “等会儿把我吸干了。”观南翻身坐起来，将自己的口粮拿出来一小份放在伊恩面前，小蛇顿时两眼放光，埋头吃得专心，瞬间忘记了观南的手指。


    “你手被他咬破了？”朱诺也跟着坐起来，捧着观南的手看，观南低头舔舔自己的手指：“没事，止住血了，再说了，他那么嫩的小牙，也咬不死我。”


    他说着捏起伊恩的脑袋，伊恩被他捏得张开了嘴，果然有几颗稚嫩的毒牙已经长了出来。


    小蛇笑道：“好小的牙。”


    伊恩还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从他手中钻出去，继续吃饭。


    干饭最重要！


    伊恩是一条非常自律的小蛇，吃完饭之后看也不看正在你侬我侬的两位父亲，试图从门缝中钻出去晒太阳。


    “你要去哪里？”观南发现了蛇蛇祟祟的伊恩，在他从门缝中挤出去之前将他拎了起来，“现在外面太阳这么大，你也不怕晒成蛇干？”


    伊恩的尾巴打在他手指上——要晒太阳！


    “我带他去吧。”朱诺下了床，从观南手中接过伊恩，就要把他放进身前衣服里，观南眉头一抽，迅速拉着朱诺的手制止了他：“这里是我的地盘。”


    小蛇握着朱诺的手将伊恩放在了自己肩膀上，一本正经道：“不许和我抢地盘，走，爹带你晒太阳去。”


    朱诺想要提醒观南，也许是伊恩有殷鸟的血统才会喜欢晒太阳，观南晒太阳晒得太久，真的有可能会变成蛇干。


    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只是跟上了两父子的脚步，来到房顶后，将变回环蛇的观南塞进身前衣服里，观南满足地在朱诺的胸肌上晃晃尾巴，尾巴尖还描着朱诺心口一点划了一圈——我的！


    朱诺：“……”


    伊恩爬到了朱诺头顶上，摊开肚皮睡得香甜，在阳光下，他深紫色的鳞片闪闪发光。


    ……


    第二天一早，白藏就敲响了隔壁观南的小屋房门，但里面没有人来开门，他正想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刚要推门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身后就传来小蛇的声音。


    “白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观南一路小跑上前来，将手中粗略编织的一个藤条小筐子交给了白藏：“是云鸷的食物，你们路上带着吃吧。”


    “你们一大早就去抓虫子了？”白藏惊讶道，观南点点头，指指身后正跟上来的朱诺，“我们还去抓了鱼，吃点烤鱼再出发吧？”


    “我记得你不吃肉……”


    “所以我们还带了这个回来！”小蛇又拿出一捆用草叶扎好的钩翁草以及两三串连着枝条的寒蓝果，“只要用环蛇形态来吃，几颗就吃饱了！”


    白藏默默后退一步：“谢谢你给云鸷抓的虫子。”至于毒草毒果什么的还是拿远一点吧。


    观南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将自己的食物放进了空出来的小篮子里——他原本还想将蛋壳保留下来，做成一个纪念品，但蛇蛋破壳之后，整个蛋壳都破破碎碎，软乎乎的，完全没法拼回去，观南也只好作罢。


    伊恩破壳之后，就只需要一个小篮子用来装还没破壳的殷鸟蛋，剩下的小篮子就到了观南手中，被他当成了临时的移动小窝。


    今天之后，四方集会就会结束，他们该回到各自的领地上去，也许下次见面会是在来年的交易会上，又或许会重逢在明年的四方集会上。


    回去的路上，观南需要一个容器来装自己的伊恩，他可不想走到半路发现伊恩不见，低头一看，深紫色的小蛇正迎风而吹，扑向大地……


    观南晃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一出门就撞上了云鸷。


    小隼也刚从外面回来，两个好友想到了一块去，他也给观南带来了食物：“不是很多……我害怕毒草，够你吃吧？”


    “谢谢你，云鸷。”观南知道他不擅长交际，道谢之后就接了过来，也没有过多的寒暄，白藏看他们关系不错，笑道：“这样吧，我会让我的信使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你们领地去一次，你们俩有什么想要带给对方的，就交给信使，怎么样？”


    朱诺也正好追了上来，他的耳朵上有一条深紫色的线——小蛇正趴在朱诺耳廓上，充当一个不会动的耳饰，并且觉得自己扮演得非常好，绝对不会有破绽。


    白藏看见那双小黑豆眼，瞥了一眼观南：“你不会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吧？”


    观南：“咳咳。”这个就不要多问了吧？


    “殷鸟一族的朱诺，我们今天就此别过。”白藏上前和朱诺握了握手，笑道：“期待再会——当然，我是期待见到观南。”


    “西方的领主白藏，愿你一路平安。”朱诺点点头，他知道这些天外之人之间肯定有所联系，但他从来不会过问，知道得多了对他而言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变得患得患失。


    他们目送白藏和云鸷离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时希珀斯也来到了他们面前，朝朱诺递出一包用兽皮包裹着的东西：“带着这个。”


    “这是什么？”小蛇凑过来好奇问道，朱诺耳朵上的伊恩也和父亲一样探头探脑——他闻到这个包裹里面有股很熟悉的味道，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北方的毒物。”希珀斯解释道，“可以增强你的毒性。”


    “这个好。”观南看向朱诺，“我能收下吗？”


    “嗯。”朱诺点点头，看着小蛇接过包裹，和伊恩一起看着里面的毒虫或是毒草，他并没有和希珀斯多说什么，两人只是默契地点点头：“明年的四方集会，也会像今年一样顺利的。”


    “那我就带着封诀先离开了。”希珀斯化身为巨龙，将封诀抓在爪子之间，封诀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他这么抓着飞，离开前还不忘朝观南挥挥手：“再会！好友！”


    观南正要和他也挥挥手告别，就见封诀低头亲在了巨龙的爪子上，随后被希珀斯抓着在空中狠狠晃了晃。


    小蛇：“……”


    希望明年还能见到完好无损的封诀。


    没人吃烤鱼，小蛇干脆把鱼放了回去。


    “来吧，观南。”朱诺化身为殷鸟，朝他垂下翅膀，等到观南将两个小篮子挂在他的翅膀底下，变成环蛇卷着伊恩一起钻进其中一个小篮子里，羽毛尾端殷红的殷鸟发出一声鸣叫，巨翼腾空而起，飞向了东方。


    那是家的方向。


    伊恩在朱诺起飞之前都还处于兴奋之中，可等到飞上了天空，伊恩就钻进了观南尾巴底下，一动不动——他有点恐高！


    观南看见他这副样子，非常不负责任地张开嘴无声地发出一声嘲笑，才将伊恩用尾巴尖塞进自己肚皮底下。


    蛇没有眼睑，眼部只有一层透明的膜保护着眼球，所以在伊恩能够化为亚人之前，恐怕每次飞上天空，他都要躲在父亲的肚皮底下了。


    观南用尾巴尖儿安抚地拍拍他的小尾巴，看向前方殷鸟修长但毛绒绒的脖颈，脑袋探出小篮子，朝后面看去，那四座小屋依然坐立在草原上，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集会的到来。


    小蛇心中有些释怀，也有些惆怅，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白藏以及封诀说，也不方便说，希望明年他们依然会来见他。


    至于明年东方来的代表还是不是殷鸟，小蛇才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他这个天外之人在，希珀斯就得给他面子。


    再说了，朱诺是个完美的领袖！


    小蛇满足地和伊恩盘在一起，等待着朱诺将他们叫醒。


    ……


    “好小。”


    “这么细一条，感觉一个不小心就踩扁了……”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这就是族长的孩子吗？”


    “还有一颗蛋没破壳呢，那一定是一只小殷鸟。”


    “嘘嘘嘘，小心吵醒了他们……”


    耳边有许多熟悉的声音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小蛇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胡子拉碴的殷鸟亚人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黄紫色的小蛇默默从小篮子里爬出来，化为亚人，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提奥！你怎么变成大胡子了！”


    “哈哈哈哈我专门留的！怎么样！”提奥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就听观南道：“大胡子会扎到嘉莉嫩嫩的小脸蛋吧？”


    提奥：“……”


    他忘了这回事！


    提奥推开身后的族民们，拿起自己的匕首，到河边对着水面修剪他满脸的大胡子去了，观南这才注意到有很多殷鸟族民都聚集在他面前。


    具体来说，是聚集在小篮子前。


    观南这会儿才觉出迷茫来：“我到家啦？”


    “是啊，观南。”卡莉的手臂已经拆了木板，看起来和从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她笑着对观南道：“现在已经是夕阳了，你们到达领地没多久，饿了吗？”


    “我……我有干粮。”观南回头看向身后的小篮子，看见他与朱诺睡觉的稻草窝，小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殷鸟的领地上。


    两个小篮子，一个里面趴着熟睡的伊恩，另一个里面是观南的毒草干粮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殷鸟蛋。


    确定这两个小家伙没事之后，观南才想起来：“朱诺去哪里了？”


    “在那里呢。”卡莉让族民们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指向篝火边，“朱诺饿坏啦，尼加正在给他烤新鲜的鼠兔肉吃。”


    朱诺也没想到他醒过来这么快，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和他对上了视线，尼加又递上去一条烤鼠兔腿：“族长别看了，他又跑不了，填饱肚子再说。”


    “朱诺！”观南跑到篝火边，看见朱诺手边已经有不少骨头，“我们花了多久回来？”


    “一天。”朱诺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才道，“我想快点回来，所以就……”


    “好了好了你先吃肉。”观南在他对面坐下，找到了干净的水，给他递了一碗过去：“你怎么不叫醒我？”


    朱诺将手中的烤肉都吃完，又接过尼加刚烤好的鼠兔腿肉，这会儿不急着吃了：“我想让你们快点回来，夜里有风，上一次你都躲进我的羽毛里取暖了。”


    观南有些不好意思，他都不记得这些事了，只记得这几天夜里朱诺从来没有让他冷着，小蛇也拿起一块鲜肉放在火上熟练烤起来，尼加识相地起身离开：“那我去一趟熊狮领地，告诉莱萨和安雅，你们已经回来了。”


    “早点回来。”观南叮嘱道，“最近领地里没出什么事吧？”


    尼加看了一眼朱诺，后者咬下一块烤肉，点点头——观南越过族长询问这些事，是通过朱诺允许的。


    “一切都很好——除了唐宁说过几次，她在刺虎的领地边缘看见了一些陌生的身影，但我们去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就连脚印都没有。”尼加耸耸肩膀，“明天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观南点点头：“我明天早点去。”


    “那我也……”


    朱诺话还没说完，观南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睡觉。”


    朱诺：“……我才是族长。”


    “我是族长伴侣！”小蛇挺胸抬头道，“你是族长的话，就更应该休息好才行，不然怎么保护你的族民们？”


    提奥终于刮完了胡子，回来时正好看见嘉莉和幼崽们手拉手排成一串从外面回来，嘉莉看见了观南和朱诺，兴奋地跑了过来：“观南哥哥！族长哥哥！”


    结果她才跑到一半，就被提奥在半路截胡，刚刮完的胡子硬硬的，嘉莉使劲推着老爹的下巴，不肯给他亲一口：“扎手！”


    提奥只得放弃，眼睁睁看着女儿扑进了观南怀里：“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什么？她是你的女儿。”观南哭笑不得道，“你的胡子还要过两天才会好，别把嘉莉的手扎破了。”


    朱诺赞同地点点头，提奥只好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其他的族民也都在向朱诺问好之后去做自己的事了，就连嘉莉都被姆妈抱走，反而是乌兰从高台上飞了下来，加入了他们：“族长，提奥有话想要和你说。”


    朱诺正好从观南手中接过最后一块烤肉，他飞了一天，体力耗尽，用食物和水面来补充是最好的。听见一张大大咧咧的乌兰这样小心说话，朱诺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事？”


    “和唐宁有关。”提奥摸摸自己的胡子茬，压低声音道，“刚才大家都在，尼加不方便说……唐宁看见的不是黑影，也不是掠夺者，她好像看见了龙。”


    “但是北方的龙怎么会来到这里？”乌兰咬牙道，“四方集会有发生什么吗？今年龙族来的人是……”


    “大祭司希珀斯。”观南替朱诺回答道，“龙族不能来这里吗？”


    “不是不能来。”提奥摇摇头，“四方集会期间禁止一切争斗，那些龙也没有和刺虎发生争执或者打斗，但他们专门在大祭司离开领地的时间里来到东方的荒原上……”


    “有猫腻。”观南听懂了他的意思，看众人都迷惑看向自己，观南赶紧改成了他们能听懂的话语：“我是说这不正常。”


    “连观南都这么说了……”乌兰担忧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观南，把希珀斯临走前给你的包裹拿过来。”朱诺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观南道，“我只要包东西的那块兽皮。”


    小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玩意儿，但还是迅速起身去小篮子里拿了过来：“上面什么也没写……”


    朱诺接过兽皮放在火上一烤，上面的一层皮毛顿时被火燎烧干净，露出藏在里面的文字来。


    小蛇瞪大了眼睛：“看不懂。”


    “这是龙族专用的文字。”朱诺一个一个字看过去，“希珀斯教过我，让我看看他说了些什么……”


    众人静静等待着朱诺，就见朱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连肉也不吃了，起身就要出门去：“那些龙背叛了希珀斯！”


    “等等，朱诺！”观南起身一把拉住他，“你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和你一起解决这件事！”


    “是啊族长，你坐下来慢慢说。”提奥也挡住了朱诺的去路，他担心朱诺会不小心冲动行事。


    “那些龙和希珀斯这个纯血派不一样，希珀斯希望能够提纯龙族的血统，但龙族很难和同族共同孕育子嗣，所以这么多年来，龙族一直待在北方。”朱诺解释道，“但这次希珀斯和白藏对观南的关注引起了这些背叛者的注意。”


    “我？”观南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希珀斯在信上说了什么？”


    “那些背叛者坚信混血能让龙族一族延续下去，所以他们来到了概率最大的东方……”


    朱诺话音未落，小蛇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觉得这里有我这个混血龙在，他们也能在这里找到为他们延续血脉的族群？”


    而现在，那些龙盯上了唐宁和她的刺虎群？！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朱诺握紧了拳头，“希珀斯希望我们能杀了那些龙。”


    “龙是可以被杀死的吗？”乌兰年纪和观南差不多大，他对于这些荒原之外的事了解并不如观南多，问道，“我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死。”


    “永远不会死的话，希珀斯就不会这么头疼子嗣问题了。”这下小蛇也头疼了，“朱诺，我们要怎么干掉他们？”


    “三天后，龙族的信使会送来能够杀死龙的武器。”朱诺沉声道，“这三天里，我们不能让那些背叛者对荒原上的任何一个族群动手。”


    “好。”提奥和乌兰都答应了下来，他们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观南，默默起身离开，将篝火边的时间留给了这对伴侣。


    “观南，不要多想。”朱诺看他神情有些落寞，起身来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捏捏：“在四方集会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


    “我们是不是被希珀斯算计了？”观南郁闷道，“白藏和我说过，让我小心他。”


    “这不是希珀斯的错。”朱诺叹了口气，“龙族的问题就是整个大陆的问题，现在作为大祭司的他，就像是刚当族长的我。”


    观南抿紧了唇，握上了朱诺的手：“朱诺，我们一起干掉那群背叛者。”


    在被众人忽略的小屋角落里，伊恩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小黑豆眼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回到了陆地上。


    但周围没有父亲的身影，不管是蛇父亲还是殷鸟父亲，都不在。


    伊恩爬上小篮子的把手，一低头看见了乖巧无比的殷鸟蛋，来了兴趣——既然父亲们都不在，那就陪还没破壳的殷鸟弟弟再睡一会！


    至于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问就是伊恩小蛇独特的直觉！


    伊恩爬到了殷鸟蛋上，正想像从前那样摊开肚皮睡，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总感觉……蛋壳……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伊恩一愣，深紫色的小蛇崽笔直地翻了个身，试图不动声色从殷鸟蛋上滑下去，结果正好滑进了殷鸟蛋上那条缝里！


    伊恩：“……”


    救命！父亲救命！


    要被弟弟吃掉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


    蛇蛇：和朱诺一起对抗敌人！蘸豆！爽！[点赞][点赞]


    朱诺：小蛇要和我一起作战，真好啊[抱抱][抱抱]


    殷鸟蛋：悄无声息破壳中[好的][好的]


    伊恩：爸爸！爸！！我要被弟弟吃掉了！！[裂开][裂开]救我啊！


    另一边的人鱼少主，正被小狼驮着往海边前进[好的][好的]


    亚修斯：就是你小子绑架我们少主？！等等，这些蛋是怎么回事……[裂开][裂开]


    白藏/小狼/封诀另外三个天外之人的预收在专栏呢，文章末尾也有，欢迎收藏一起来看孵蛋蛋[害羞][害羞]


    第46章 蛇单杀龙族！


    殷鸟蛋里黑漆漆的。


    伊恩一动也不敢动,他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暖呼呼但又湿漉漉的毛绒垫子上，肚皮底下的家伙正在缓慢地一呼一吸，时不时用鸟喙啄啄蛋壳。


    一点也不急,但伊恩比较急。


    深紫色的小蛇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才刚出生几天，也没有办法变成亚人,只能等待着两个父亲发现他不见，还得准确无误找到他在这里才行。


    幸好蛋壳外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伊恩一动不敢动，小黑豆眼朝头顶那条缝看去——他不是没有试过用尾巴缠着蛋壳裂隙爬出去,主要是蛋壳里面太滑了，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来的一定要是父亲，来的一定要是父亲……


    伊恩期待地等待着观南或是朱诺发现殷鸟蛋的不同，从而解救自己。


    来的人是观南,但他并没有看小篮子,而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出了门,伊恩听见他和什么人在说话。


    “我的箭袋里还有一些用来狩猎鼠兔的箭矢，你先拿着用。”观南将自己的箭袋递给乌兰，“今天晚上的狩猎我就不参加了。”


    “你们刚回来，好好休息。”乌兰关心道,就听观南道：“我和朱诺晚上要去见一下莱萨。”


    “这样啊。”乌兰挠挠头,将箭袋背在了肩膀上,“那你们早点回来。”


    两人互相拍拍对方的肩膀，这才分开，正好朱诺也吃完了烤肉，站在小屋阶梯下看着乌兰离开后,才走上台阶：“不饿吗？”


    “我还在生气呢。”小蛇一手叉腰道，“那群背叛者未免也太会挑时间了，我们要是晚回来一两天，可能刺虎就要遭殃了。”


    现在唐宁带领的刺虎群学会了如何和别的种群相处，也尝到了合作狩猎的好处，自然不会轻易惹是生非，又有安雅这个刺虎亚人作为熊狮和刺虎之间的联系，荒原可是和平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在四方集会刚结束的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会想要趁机做坏事。


    “进去吃点东西吧。”朱诺捏捏他的肩膀，“然后我们就去找莱萨商量该怎么办。”


    “嗯。”观南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推开了小屋的房门，正打算告诉朱诺，他要带上伊恩一起去熊狮领地，给莱萨看看他的崽崽，低头就看见原本盛着伊恩的小篮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观南：“……朱诺朱诺朱诺！”出大事！


    “伊恩！”朱诺也是一愣，下意识就要起身出门去看看幼崽们嘴里有没有多出一条小蛇，就在他手扶着观南肩膀准备站起来时，他看见殷鸟蛋上裂开了一条缝，“观南，蛋壳破了！”


    观南焦急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话又被拉了回来，他与朱诺一起蹲在装着殷鸟蛋的小篮子前，果然看见了殷鸟蛋上非常明显的一条缝，因为刚才两人的心思都在消失不见的伊恩身上，这会儿才注意到殷鸟蛋的变化。


    小蛇一边想着伊恩，一边关注着殷鸟蛋，正在一心两用，忽然伸出手指在那条裂缝上比划了一下粗细：“……朱诺，你说伊恩会不会爬到这里面去了？”


    朱诺：“……”


    伊恩看起来挺聪明的，应该……


    应该不会吧？


    就在这时，殷鸟蛋里面响起鸟喙啄蛋壳的动静，两人都知道这是小家伙要出来了的意思，忙聚精会神看着，只见那条裂缝里，伸出来一条……深紫色的蛇尾？


    “伊恩！”观南一愣，赶紧伸手勾住小蛇崽的尾巴，伊恩也非常给力，死死卷住父亲的手指，终于脱离了蛋壳的束缚，不过这时他身上也已经湿漉漉的了，浑身都是殷鸟蛋里的黏/液。


    朱诺将伊恩从观南手中接过来，放在掌心捧着，看小蛇扭扭捏捏从他指缝中趴下去，到小篮子里的稻草堆中滚了一圈，身上好歹干净了一些。


    “我去拿水来。”朱诺将蠢蠢欲动想要爬出来的伊恩用手指按回去，迅速起身去拿了一些温水来，用一个小碗盛着，放在了观南手边，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观南看殷鸟蛋迟迟没有第二次动静，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是没力气了？”


    “再等等。”朱诺也很忐忑，但他话音刚落，裂缝中就伸出来一只嫩黄的小爪子。


    小爪子懒洋洋地展开舒展着，连带着裂缝周围的蛋壳也都碎裂开来，落了小篮子里一圈，这时候两人也终于能看清楚里面小殷鸟的模样了。


    刚破壳的小殷鸟身上的羽毛都黏在一起，羽毛的颜色也都是白色，还看不出来殷鸟的红色尾羽，好不容易自己爬出来，趴在半个蛋壳上一动也不想动。


    “我来。”朱诺撸起袖子，将小家伙捧了出来，放进了盛着温水的小碗里，深紫色的小蛇看见小殷鸟身上的羽毛经过清洗之后变得干净不少，也忍不住爬出了小篮子，将自己在来不及阻止的观南目光中扔进了小碗里。


    朱诺无奈，只好给这条爱干净的小蛇也洗白白，才让观南伸出手指把他带走，小蛇崽离开水碗后就缠着观南给自己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小蛇只好一边给伊恩小心翼翼擦鳞片，一边和朱诺商量道：“我觉得两个崽够了，我们一人带一个，刚刚好。”


    “嫌累了？”朱诺忍俊不禁道，“放心吧，他们的幼年期过去也是很快的，到那个时候就不用我们照顾了。”


    “洗好了吗？”观南刚给小蛇崽清理干净，伊恩非常不客气地爬到了观南肩膀上，将自己挂在他的衣服领口，与父亲一起看着他给弟弟洗澡。


    朱诺点点头，拿过一边的衣服将小殷鸟包裹起来，手法轻柔地擦干净羽毛上的水，才将炸了毛的小殷鸟放在了观南腿上，起身去将这碗水倒掉之后，回来就看见观南正在和小殷鸟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朱诺还以为小家伙们出了什么问题，凑过来紧张问道，“没事吧？”


    “好小啊。”观南伸手戳戳一团炸毛的小鸟，“毛毛也不够柔软……”


    观南说着还看了一眼朱诺：“你的毛毛就软。”


    “等到明天就好了。”朱诺以前清理过很多小殷鸟，嘉莉都有他帮忙协助破壳，听见观南这么说，他笑道：“明天就会好看很多了。”


    “真的吗？”观南将小殷鸟捧起来给小蛇崽看，小蛇崽还没忘记刚才掉进殷鸟蛋里的事儿，朝着小殷鸟吐了吐信子，结果被观南捏住，吓了他一跳。


    已经看透一切的观南松开手，看着不服气的伊恩：“你自己掉进去的吧？怎么还嫌弃弟弟呢？”


    伊恩不满地在观南衣服上磨着小毒牙——他们明明是同时诞生的，只是破壳时间不一样，怎么他就要当哥哥！


    小殷鸟张开鸟喙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趁伊恩想要偷袭自己时，一张嘴叼住了他的尾巴。


    伊恩：“……！”


    真的要被吃掉了！


    观南正要伸手去救小蛇崽，就见小殷鸟抬起一只爪爪，低头将哥哥塞进了自己并不算毛绒绒的肚皮下面。


    伊恩扭动着身体想要钻出来，忽然觉得这样还挺暖和，于是小蛇崽心虚地钻进了弟弟的羽毛里，不动了。


    今天就在这里睡了！


    “走吧。”朱诺拉起观南的手，“我们去一趟莱萨那里，快去快回。”


    “那不行，我要带着他们俩。”观南两手一抄，将伊恩和小殷鸟都捧了起来，放进了干净的小篮子里，拎在手上，“现在可以走了！”


    朱诺也不太放心两个小家伙自己在家，就由着他去了，幸好就算破壳而出，一大一小两条环蛇加上一只小殷鸟，几乎没有重量。


    很快，趁着夜色还未完全笼罩荒原大地，朱诺带着观南落在了熊狮的领地上，碰巧的是，尼加正和莱萨在不远处说着什么。


    “族长！”尼加早就看见了朱诺飞过来，但还是和莱萨说完之后才跑过来，“你们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朱诺！好久不见！”莱萨上前来给了朱诺一个拥抱，严格来说，是熊抱，看见朱诺脸上同样久别重逢但有些为难的表情，观南赶紧往后退两步：“我就不用……”


    “观南！”莱萨一只手就将观南抱得严严实实，“你手上拎着什么呢？不会是给我们带的礼物吧？”


    “这可不是礼物，这是我的孩子们。”观南将小篮子举起来给她看，“专门带过来给你看的。”


    莱萨先看见了小殷鸟，她见过不少殷鸟幼崽，对这种小家伙很熟悉，但她花了点时间才看见小殷鸟超级无敌小的翅膀底下还有一条深紫色的小蛇。


    “春天正好是破壳迎来新生的好季节。”莱萨看得稀奇，但不敢伸手去摸，她的手劲太大，可不想弄伤了小家伙们，“和我来吧，我也有事想要和你们商量。”


    “安雅最近怎么样？”观南发现两个小家伙都不害怕熊狮，跟上莱萨的脚步，问道，“我从提奥那里听说了唐宁的事。”


    “那提奥一定没告诉你，那些最近才出现的龙族盯上的不是刺虎，而是殷鸟吧？”莱萨头也不回道，“昨天有一只受伤的母殷鸟被我的族民带了回来，你们来看看认不认识。”


    跟着莱萨来到一处山洞口后，观南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是你？”


    观南万万没想到，这只殷鸟会是之前查查儿那群掠夺者之中的被掠夺者，也就是被迪克和卓尔欺负，小蛇杀了他们之后，以为这个她会自己离开好好生活的那位女性殷鸟亚人。


    “你认识她？”朱诺站在山洞口，山洞里面点着篝火，能看清楚那只母殷鸟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那些龙族对她下手很重，而且是奔着要命的地方去的。


    但龙族不吃殷鸟，否则莱萨根本不会有机会救她。


    “她……她是之前被查查儿从原本的族群掠夺过去的殷鸟，”观南解释道，“我知道她还活着，但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我……我是已经离开了，我是在东北交界处被他们抓到的。”女性殷鸟亚人瑟缩着坐在稻草窝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尼加处理过，但看起来依然很惨烈，“他们想要和我生孩子，但我不肯……我怎么可能怀得上龙族的孩子！”


    “那些龙族用她来威胁我。”莱萨抱着手臂站在朱诺身边，尼加打算和朱诺他们一起回去，所以也留了下来，闻言插嘴道：“那些伤是龙爪留下的，我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伤口。”


    “为什么是殷鸟？”观南喃喃道，“是因为我和朱诺有了孩子吗？”


    “观南！”朱诺见他又把这些事往自己身上揽，蹙眉高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小蛇拎着小篮子坐在女性殷鸟亚人身边，但在她看清楚篮子里是什么之前，观南迅速起身把小篮子交给了朱诺，这才又坐了回去——不管处于什么立场，是否要帮助她，观南暂时都不能太相信她。


    “你叫什么名字？”观南问道，“你还记得我吧？”


    “记得，你杀了迪克。”女性殷鸟亚人点点头，“我叫艾琳。”


    “那些龙族平时都讨论些什么，你能告诉我吗？”观南一想起那些龙族背叛者对殷鸟不怀好意，就气得牙根痒痒，但艾琳明显受惊过度，他还得放缓语气才能从她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你相信我吧？”


    “我……”艾琳看向门口的莱萨，又看看她身边同样强大的两只殷鸟亚人，点点头，“我相信你。”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仿佛又想起了那些痛苦的殴打，咬牙道：“他们说，很少有外族能为龙族延续后代，就算是半龙的子嗣，也代表着他们有机会能够扳倒那位龙族的大祭司。”


    “叛变啊。”莱萨叹了口气，“没想到北方的叛变会影响到我们。”


    “他们已经来了，我们也只能做好准备，一定要让他们的阴谋断送在荒原上。”朱诺盯着观南的侧脸，沉声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希珀斯，为了希珀斯为我们带来的几百年安稳日子，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族群不会受到那些背叛者的侮辱和伤害。”


    “他们还说，”艾琳想起了什么，握紧了双手，颤抖着道，“殷鸟是最值得□□的种群，所以他们才会从殷鸟下手……”


    果然是因为自己啊。


    小蛇抹了把脸，长出一口气，扯出笑容道：“你好好休息，熊狮们会照顾你。”


    “放心吧艾琳，我和殷鸟们是好朋友……”莱萨代替了观南的位置，安慰起艾琳来，小蛇则来到了朱诺身边，低头看看篮子里已经安静睡去的两个小家伙，低声道：“咱们一起干掉那些龙。”


    朱诺嗯了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捏捏他的胳膊，再向下与他十指相扣：“会的。”


    他之前还在担心观南会把这些错误全都归结在自己身上，看来是他担忧过度，一时之间忘记了观南是一条有担当的小蛇。


    “观南，我一直在等着你们。”安雅在熊狮领地边缘等着他们，看见他们过来，小跑过来道：“刺虎会是你们可靠的同伴。”


    “唐宁决定的吗？”观南勾了勾唇角，“她没有受伤吧？”


    “我决定的。”安雅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实际上唐宁一直在恳求我接替她成为刺虎新的首领，我却总想着只要照顾好我的两个孩子就够了……直到龙族的闯入，唐宁她不够坚定，我想是时候加入你们了。”


    “安雅，谢谢你。”观南点点头，就听安雅又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所爱的人。”朱诺轻笑一声，忽然转了话题，替观南问出了心中想问的问题：“你觉得艾琳可信吗？”


    “原来那只殷鸟叫艾琳吗？”安雅想了想才道，“她也许被伤害到说胡话，但她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可信的，我想我们可以相信她。”


    “等到这一切结束，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小蛇道。


    安雅看了一眼朱诺，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让她加入朱诺的族群。”


    “太危险了。”观南摇摇头，“我不能做冒险的事。”


    “今天的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四方集会上发生了什么吗？”


    朱诺将小篮子递给她看，安雅一看见那两个小家伙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交给我吧，到时候我会将艾琳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我们该回去了。”朱诺听见不远处传来夜鹰的叫声，已经到了它们捕猎的夜晚，“明天我们就开始计划。”


    观南作出了决定，他征求意见看向朱诺，得到朱诺的应允后才道：“地点就定在河边吧。”


    ……


    春季的到来虽然没能让荒原的每一处都变成绿色，但一夜之间多出来的，随处可见的鼠兔洞，以及草地上被成群野猪踩塌下的痕迹，还有巨大无比，属于巨鹿的脚印，都在宣告着荒原又进入了全盛时期。


    忙活了一晚上的夜鹰终于饱餐一顿，耷拉着疲惫的眼皮，飞到一棵被大多数枝叶挡住清晨阳光的树上，准备美美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惊动了夜鹰，它猛地睁开在白天并不是很明亮的眼睛，看向声音来源，随即便被那几个大家伙吓得扇动翅膀赶紧逃离了这片纷乱的树林。


    那是四五个身后拖着龙尾的龙族亚人，口哨就是他们威胁的警告。


    最近的荒原一点儿也不太平，先是这群本该在北方的冰天雪地待着的龙族突然出现在了东方的荒原上，紧接着各个族群都传来了有亚人失踪的消息。


    动物或是亚人们对这群家伙了解得少之又少，所有人都选择了打不过就躲，躲不过就离开的方法。


    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在四方集会上处理掉的，但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族群对四方集会的四方代表有意见——据说两天前，在荒原东面的一条中型河流边，聚集了很多个族群的首领，刺虎，熊狮，殷鸟，甚至是非常少见，几乎从来不见人的蛇族首领也出现在了那里。


    没人知道他们在商量或是密谋着什么，但从那天之后，失踪的消息不再传出，但也没有别的动作。


    最了解事情经过的飞鸟们对此闭口不谈，就连鱼儿们都沉在水底不敢吭声——它们也看见了那些路过河边的龙族。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在荒原上做了什么。


    而处于河流不远处的殷鸟领地，却没有这么安静，所有族民们手上都有活等着干，就连幼崽们都拿起了匕首，为大人们准备着箭矢要用的木头树枝。


    他们没有沉默，反而是互相聊着天，偶尔还能听见欢快的调笑声，可他们手中制作武器的动作从来没有停下，堆在脚边的箭矢也越来越多。


    嘉莉端来了几个盛满水的小碗，摇摇晃晃穿梭在亚人之间，为口渴的大人们送上甘美的水，路过朱诺的小屋门前时，嘉莉抬起头看向房顶上叠在一起晒太阳也不老实的两个小家伙：“小鸟！”


    小殷鸟浑身软乎乎的，都快被太阳晒化了，在他背上的羽毛之间，一条深紫色的小蛇脑袋放在他头顶，两兄弟仿佛合为一体，一动不动，但只有他们俩知道，伊恩的蛇尾巴正试图把小殷鸟的尾巴编成麻花——他们还帮不上忙，待在这里不乱跑就已经是在帮忙了。


    听见嘉莉的声音，小殷鸟睁开一只眼睛往下看看，朝她挥挥翅膀，虽然他肉乎乎的小翅膀毛还没长齐，但这并不影响他当一只慵懒又懂礼貌的小鸟。


    嘉莉蹦蹦跳跳跑开了，而屋顶下头终于发现孩子们又不见了的观南轻车熟路爬上房顶，看见这两个对阳光依恋无比的小家伙就头疼：“伊恩，你不怕把自己晒成干吗？”


    伊恩闻言朝他翻开肚皮，吐了吐信子——我才不怕太阳！


    小殷鸟还没有名字，他根本不想动，晒太阳舒服得很，只朝着父亲晃晃羽毛逐渐长长的尾巴，当作是打招呼。


    “观南，小心点。”朱诺也找了过来，仰头看向他们父子三个，“你昨天差点掉下来！”


    “那都是因为伊恩洗完澡乱跑，我踩到水才差点滑下去的。”观南才不惯着这两个小家伙，一手一个握住，跳下了屋顶，稳稳当当落在了土地上，一抬头就看见朱诺正把伸出的双手收回去，“朱诺是想要接住我们三个吗？”


    朱诺挑了挑眉：“我可以做到。”


    “那要么试试？算了算了，我怕压断你的胳膊……”


    “上去试试。”朱诺指指屋顶。


    小蛇看他难得和自己较劲，也就配合他一把，重新爬上房顶，来到边缘往下看去：“真没问题吗？”


    “放心吧。”朱诺张开手作出准备接的动作，小蛇心想大不了他跳下去的时候就把尾巴变出来，正好往地上一撑，还能替朱诺减轻一点压力，想好了之后小蛇抱着两个小家伙，轻轻往下一跃，还没等他变出尾巴，就已经被朱诺接到了怀里。


    而朱诺面色如常，抱着他掂掂：“怎么样？”


    “朱诺你真厉害。”观南凑上去快速亲了他一口，路过的卡莉和女性殷鸟朋友们捂着嘴笑着走了过去，小蛇被朱诺也放了下来，不好意思挠挠头：“下次你往下跳，我来接你。”


    “要亲，”朱诺托着他的下巴凑上来认真亲了一口，“就好好亲。”


    亲完之后的殷鸟族长从小蛇手中拿走两个崽崽，转身去给他们做吃的了，留下小蛇在原地细细回味。


    朱诺真是带劲。


    “观南，过来帮我一把。”提奥从不远处的小屋里探出脑袋，“乌兰出去打猎了，弓弦太难拉。”


    观南嘴里应着“来了来了”，回头看向朱诺，正好朱诺也回头看他，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蛇朝朱诺抛了个飞吻，跑进提奥所在的小屋里，才发现这里是尼加的家。


    “我在做伤药。”尼加手中将几个草团子捏扁用叶子隔开，“以防万一。”


    观南上前替提奥拉着弓弦，弓弦是很难得到的材料，上一次在交易会上他们用不少武器才从人鱼那里换到了几根。


    “尼加，我教给你的方法怎么样？好用吗？”观南抽空问道。


    尼加想了想：“你是说把草药带回来种在你挖的洞里？”


    “那是田地，等到解决龙族的事，我就要开始种菜了。”在四方集会散会之前，封诀给了他和白藏一人一小包种子，他打算拿出一些种着试试看。


    在他实施之前，他先把田地“借”给了尼加，让他试着将草药连根拔起带回来进行栽种，以达成长久发展，而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冒着危险出远门去采摘草药。


    尼加最开始觉得他是异想天开，但当他试探着带了两株草药回来，在观南的指导下种下去之后，离开土地本该很快死去的草药在浇过水之后竟然又活了过来。


    “它们长得很好，我下次会多带一些回来。”尼加笑道，“也许你该多借给我一点坑……不，田地。”


    “当然，我会单独为你开辟一片土地。”观南在提奥的提醒下将弓弦拉到了将要固定的弓上，很快，在提奥的打磨和固定之后，他们得到了一把崭新的弓。


    提奥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非要拉着观南出去试试看：“走吧，说不定还能打一头野猪回来！”


    “我去和朱诺说一声。”小蛇指指门外，“最近特殊时期，我们出门之前最好都和族民们说一声自己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了。”尼加点点头，提奥摸摸已经变得逐渐光滑也不会再被嘉莉嫌弃的下巴，看着观南跑去找朱诺，对尼加道：“尼加，有没有想过也找个伴侣？”


    “饶了我吧，提奥。”尼加苦笑道，“看多了朱诺和观南，我可能找不到能像他们那样相处的伴侣……”


    “眼光不要那么高嘛。”提奥意味深长道，“你自己喜欢就好了，比如说，你有没有想要和谁生蛋……唉唉，把你的匕首放下！别往我身上扔啊！”


    尼加刚“解决”了八卦的提奥，观南也跑了回来，他从提奥手中接过弓，晃晃手上新的箭袋：“朱诺给我做的，好看吧？走走走！”


    ……


    “观南，不错嘛！”提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不愿意出门的尼加也拉了出来，看见观南从树上射中了一只鼠兔，提奥也为他鼓掌叫好，“准头不错！”


    尼加赞赏地点点头，正要上前去把鼠兔捡起来，正用蛇尾盘在树上的观南余光瞥见了猎场远处一抹白色跌跌撞撞朝他们跑了过来。


    小蛇立刻高声喊道：“尼加！回来！”


    尼加立刻转身往回跑，提奥也察觉到不对劲，拿过身后自己的弓箭，挽弓搭箭，瞄准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可当他看清楚对方后，和观南异口同声道：“是信使！”


    “提奥，和我一起去救他！”观南伸手一指尼加，后者自觉道：“我就在这里，你们快点。”


    提奥收起弓箭，化身为殷鸟，观南蛇尾盘上他的爪子，被他带着朝前飞去。


    信使也已经看见了他们，他身上属于信使通用的白色衣服有些染血，明显受了伤：“是龙！”


    随着他声音落下，身后猎场边缘的树林中就追出来了两个龙族亚人，他们的尾巴顶端有些尖钩，比小蛇的尾巴厉害多了。


    要看着已经到了跟前，观南伸出手试图把信使抓到自己手上，就见其中一个龙族亚人冲上来，就要用尾巴去打信使！


    龙族的尾巴坚硬又有力，而信使为了快速飞行送信，身体轻盈，加上从来不会有人对信使动手，就连掠夺者都会为了避嫌不招惹信使——这一下如果真的打在信使身上，他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估计永远也飞不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观南在提奥惊慌的鸣叫声中松开了蛇尾，借力将自己抛了出去！


    硬碰硬，他肯定打不过龙族，但观南是谁？


    他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蛇！


    他一尾巴甩过去，但不是朝着龙的尾巴，而是直接糊住了他的脸，短暂失去视力的龙族亚人大发雷霆，伸手试图把这条不知死活的蛇族亚人扒拉下来，却摸到了一手黏液。


    他的手仿佛碰到了最炽热的火焰，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想要吼叫，但偏偏观南的尾巴缠住了他的脸，嘴巴还正好被堵住，他想叫都叫不出声。


    提奥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但没忘把同样惊呆的信使用爪子扒拉过来，抓着往后退到了安全范围。


    另一个龙族亚人被眼前的场面惊得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跑去帮忙好，还是转身就跑地好，就在这时，他终于听见了同伴的惨叫声。


    凄厉恐惧，仿佛正在经历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


    用尾巴分泌毒液，是观南吃了希珀斯送的毒物之后才学会的，小蛇对自身的控制能力惊人得强大，所以平时和孩子们玩耍或是想要向朱诺求/欢时，尾巴从来不会伤害他们。


    但现在是在战场上，面对的敌人还是想要把他的伴侣，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们抓去做生育实验的背叛者们，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那个龙族亚人终于发觉事态失控，逃离了战场，观南没有选择去追，万一对方人更多就麻烦了。


    他是能打，但不是莽撞没脑子。


    观南松开了被他缠着的龙族亚人，这人脸朝下倒在了地上，不用想都知道他已经不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没事吧？”观南回头看向信使，信使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事，一时的震惊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只是皮外伤，对了，我从北方为你带来了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柄的包裹，观南接过来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用龙骨雕刻而成的长剑。


    “这就是能杀死龙族的武器？”观南蹙眉道，“看来我不用这把剑也能做到。”


    他虽然这么说着，也还是收下了包裹，对信使道：“到殷鸟的领地去吧，我们的游医会帮你治伤。”


    信使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法离开荒原了，观南的强大就代表着殷鸟一族的族长朱诺和他的族群也很强大，和他们待在一起直到事情解决再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提奥看向观南的尾巴，上面的黏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还是心有余悸：“毒不到我吧？”


    “放心。”观南怕他担心，干脆变成环蛇，这下提奥放心了不少，让信使坐在背上，回头叫上尼加，两只殷鸟带着一条小蛇一位信使，以及一只倒霉的鼠兔，朝着领地飞去。


    小蛇回头看去，龙族亚人的尸体已经引来了嗷嗷待哺的掠肉蜂们，可它们都不敢吃这顿大餐——这具尸体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观南收回视线，抬头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澄净天空——


    作者有话说：更新！


    蛇蛇：敢惦记我的家人们，干掉你！[好的][好的]


    朱诺/伊恩/小鸟：晒太阳中，一起被晒化掉[点赞][点赞]


    倒霉的龙族：家人们，今天出门遇见开挂的了[裂开][裂开]


    ps：看过我以前的古代人外种田系列文的都知道，我喜欢让每本的孩子们串门谈恋爱，嘿嘿不过现在只有小殷鸟的决定下来了，伊恩还得等等[害羞][害羞]


    第47章 蛇蛇超幸福！


    听提奥说了在猎场发生的事之后,朱诺又带着人去搜寻了一遍，但剩下的那些龙族亚人似乎逃跑得无影无踪。


    “会不会是被观南吓到，不敢再来了？”提奥想起观南毒死一个龙族亚人的场面就头皮发麻,倒不是害怕观南，只是觉着观南成长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不久之前，他还要靠潜伏才能偷袭掠夺者。


    现在就已经能强行突破敌人,直接动手了。


    “应该是躲起来了。”观南头顶趴着一只小殷鸟，果然和朱诺说的一样，等到身上的毛毛洗过澡晒干之后，小殷鸟就蓬松了不少,几乎是一个毛绒团子，不过这会儿小殷鸟的背上羽毛塌下去一长条，正是伊恩趴在他背上留下的一条坑痕。


    提奥的目光被观南头顶的两个小家伙吸引，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觉得他们还会再出现？”


    “他们劫掠了信使,肯定知道信使带来了这个。”朱诺从身后拿出观南交给他的龙骨长剑,“他们还不打算离开，但因为害怕这个东西,肯定会躲起来一段时间。”


    小蛇赞同嗯了一声，其实他更想点头，但这样很有可能把头顶的两个小家伙给甩下去，所以他只好一动不动：“要找人保护好信使,他们说不定还会对信使下手。”


    毕竟那些龙族看起来是想要带着自己的功劳再回到北方的领地,好争夺希珀斯的地位,所以他们绝对不会留下一个知晓东方发生了什么的信使。


    “我会让人给信使准备住的地方。”提奥点点头，提着自己的弓箭去安排这些事了，等他离开，朱诺也还是在沉思着什么,就连小蛇把两个小家伙放在他手上，他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是观南提醒了他一句，朱诺才回过神来：“我在想，那些龙族会躲在哪里。”


    “可能会逃去白藏统领的西面或者海边的南面？”观南捏着细细长长的伊恩，深紫色小蛇软趴趴的，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观南笑着将他放回小殷鸟身上，就听朱诺道：“不可能，希珀斯不会让他们有四处逃跑的机会，白藏和亚修斯一定也收到了希珀斯的信。”


    那群背叛者，只可能躲在荒原的某个地洞山洞里，又或者藏进了更深处，但他们除了东方，不可能去西面或是南面冒险，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也不会回到北方的领地去找不爽快。


    “如果他们回领地，希珀斯会在他们踏进领地之前就杀了他们。”朱诺将小殷鸟背上的羽毛理好，小殷鸟亲昵地在他手指上啄啄，朱诺嘴角微微上扬，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掷地有声：“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离开。”


    后面的几天里，殷鸟和刺虎分开在荒原上找了几天，但都没有发现新的，属于龙族的踪迹，他们仿佛在荒原上蒸发了。


    最新的痕迹就是猎场之上被观南弄死的那只龙族，他的血肉被掠肉蜂吞噬殆尽，但掠肉蜂也没能活下来，显然这位龙族亚人的肉里已经掺进了小蛇的毒素，掠肉蜂无一例外都被毒死了。


    “也算是活该，它们值得这样的下场。”安雅已经接替唐宁成为了刺虎的首领，唐宁则又变成了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跟班，但她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听见首领说话，从那些掠肉蜂的尸体边站了起来：“已经四天没发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不能放松警惕。”小蛇从另一边回来，“我在刺虎领地边缘也找了一圈，没有动静。”


    “也许他们跑去了荒原的边界。”唐宁猜测道，安雅闻言蹙眉道：“那就有够他们受的了。”


    “边界有什么？”观南还没去过这个地方，问道。


    安雅摇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荒原很丰饶，但总有些族群无法和我们好好相处，这也正常。”


    那些怪人们就聚集到了边界，自顾自生活，倒也活得自由自在。


    “就是有点吓人。”唐宁抿着唇道，“他们才不会分你能不能变成亚人，只要能吃，他们就吃。”


    观南恍然大悟：“没有人管他们吗？”


    “那也是生存的一种方式。”朱诺收起翅膀落在了观南身后，一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两下：“该回去吃饭了。”


    “我……我再找找吧。”观南一想到还有这么一群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就放不下心。


    朱诺点点头：“那我陪你。”


    安雅带着唐宁准备回去，她还有两只幼崽要照顾，临走前叮嘱两人道：“天黑之后不要再出门，小心他们会从暗处冒出来。”


    两人应下之后，朝着猎场边缘走去，小蛇原本的计划是再扩大一些范围，但朱诺也跟着自己一起的话，他正打算速战速决，就听朱诺道：“观南，我已经告诉了你好几次，这不是你的错。”


    “我……”观南停下了脚步，郁闷道，“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大家都看出来了。”朱诺拉着他的手来到猎场一边的小水塘边大石头上坐下，两人一起注视着水面之上的蓝色天空逐渐染上火红的夕阳，朱诺低声道：“就连乌兰都来问过我两次，希望我能劝说你放松一些。”


    小蛇一手撑着脸，低声道：“我也不是说怪罪自己，我就是觉得……希珀斯怎么就不能管住他的族民，哎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大祭司，不是族长。”


    朱诺告诉过他，龙族的族长似乎是希珀斯的长辈，他现在做事偶尔也是要看族长脸色的。


    就像认识观南之前的朱诺。


    而现在朱诺已经脱离了那样为难的局面，作为朋友和合作伙伴，他也想要为了将来和自己，帮一把希珀斯。


    “观南，你很好。”朱诺将他两只手都握在手中，两人的手差不多大，但肤色差过于明显，小蛇平时跑来跑去得多，晒黑了不少，而朱诺总有羽毛遮着阳光，就算天天晒太阳，也不至于晒黑。


    他的话让小蛇叹了口气，观南低声道：“我真想把他们揪出来全都干掉，但我并不想杀更多的人……我只是想保护伊恩和小鸟，保护大家，保护朱诺。”


    “我也是。”朱诺与他额头相抵，压低声音道，“我会站在你身边，一次又一次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够不够？”


    观南被他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弄得有些脸红，却厚着脸皮凑上去贴贴他的侧脸：“我的脸热吗？”


    “有一点。”朱诺看他情绪恢复过来，笑道，“回去吃饭？”


    “嗯。”观南垂下眸子，与他短暂地亲亲，十指相扣不愿意松开，直到夕阳将他们也笼罩。


    ……


    “长大了好多。”观南戳戳小殷鸟的胸前羽毛，手指陷了进去，小殷鸟懒洋洋趴着不乐意动，任由伊恩把他的尾巴当成玩具拍着玩。


    距离龙族的背叛者失去踪迹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中，荒原上的族群们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人在领地边上巡逻，这不会让他们心中生出疑虑，他们知道，这也是为了幼崽和领地的安全。


    小蛇和安雅以及莱萨保持着每三天见一次面，交流信息的频率，但始终没发现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期间朱诺甚至托别的信使为希珀斯带去了书信，得到的消息自然和观南猜测的一样，那些背叛者们也没有回到北方。


    “观南，我今天就回去了。”之前受伤的信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实际上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两个用来装东西的小袋子，还有一些小果子食物——他和需要吃毒草毒果的观南不同，树林中随处可见的野果都可以作为他的食物。


    听见他的话，观南趴在屋顶上往下看去，身边巨大的殷鸟伸出爪子勾着他的衣服，以防他滑下去，而小殷鸟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羽毛，挥动还是和之前一样小的翅膀，勉强飞了起来，没两步就落了下去——吃多了。


    伊恩追着他的尾巴，专注地试图把他尾巴编成花。


    被朱诺抓着衣服的观南肆意放松着身体，两手自然下垂：“我送你吧。”


    “不用了，熊狮一族的莱萨说是会送我到东北交界处，我会自己离开的。”信使朝他挥挥手，“你们的游医会送我去熊狮领地。”


    看他已经被安排好了，小蛇也不挽留他，与他挥挥手当做告别，看着他与尼加一同起飞，朝着莱萨的领地飞去，观南松了口气，身后朱诺将他抓了上去，安稳放好。


    小蛇看看身边一个又睡过去的小殷鸟，一个还在使劲折腾弟弟的伊恩，再看看另一边体型庞大，在太阳下被晒得羽毛蓬松，就像是一块发面大面包的朱诺，果断朝着朱诺扑了过去，整个人都陷进朱诺毛绒绒的羽毛之中。


    朱诺被他吓了一跳，赶忙用翅膀把他盖住，殷鸟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声鸣叫，小蛇嘿嘿笑道：“今天我不用出去巡逻，有什么计划吗？”


    殷鸟低下头在他脸上啄啄，化为了亚人，朱诺将他一把搂住：“有。”


    “是什么？”观南期待道。


    “等白藏的信使过来。”朱诺站了起来，一手把观南拎起来，一手将两个小家伙抓起来，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把路过的卡莉吓了一跳：“族长！”


    “对不住啊，卡莉。”观南乐呵呵摆摆手，“嘉莉的捕猎练习得怎么样了？”


    “她很好，就是有点贪玩……哦，我是来找观南的。”卡莉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观南，“信使刚来过，他带来了这两块木头。”


    “木头？”观南不解地接过来，朱诺也松手将他放在了地上，将不老实的伊恩抓起来放在肩膀上，一手托着暖呼呼的小殷鸟：“是哪里来的信使？”


    “西面。”卡莉回答道，“我还要去把做武器的木头晒干。”


    朱诺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就看见观南两眼放光盯着自己，朱诺一愣：“白藏说了什么？”


    他前两天和观南一起给白藏写了一封“信”，当然是用天外之人的文字，朱诺看不懂，但观南告诉他，写信给白藏是想要问问那些龙族背叛者是否有流窜到西方的领地去。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陆地或是海洋都太过广阔，想要在这么多地方寻找几个龙族亚人，难度非常大。


    看观南这表情，似乎也不像是白藏发现了那群背叛者，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朱诺，你猜白藏说了什么？”观南笑道，这白藏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之前用树叶加上炭水写信风险太大，不仅要面临树叶有可能会被撕碎的问题，炭水留下的痕迹也容易被风雨打湿，但如果用骨刀匕首在木头上刻字，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甚至不用担心会被人窥见信的内容，因为不管是谁拿到了这两块木板，都会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上面的字。


    这可是简体中文！


    “他说了什么？”朱诺犹豫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向我寻求帮助。”观南拉着他来到自家小屋门前坐下，将白藏的话语概括给他听，“还记得云鸷总是痴迷盯着白藏看吗？”


    四方集会上，朱诺和观南不止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朱诺也曾经问过观南，小蛇却表示不好插手，没想到白藏会专门在回信中说这件事。


    朱诺轻轻点头，肩膀上和手中的小殷鸟也跟着他点点头，就听观南道：“云鸷说喜欢他，给他担心坏了。”


    “为什么？”朱诺蹙眉道，“喜欢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担心？”


    “寿命问题。”观南粗略扫视着木板上剩下的内容，顺便回答着朱诺的问题，“白藏不是环蛇，也不是殷鸟，他只能活几十年。”


    “但云鸷能活很久。”朱诺明白了。


    “对，他如果接受了云鸷的告白，等他死去，那只小鸟会很伤心吧。”观南收起了木板，“后面没说什么重要的事，西方没有出现龙族的踪迹……朱诺，你在想什么呢？”


    “白藏没必要担心。”朱诺沉声道，“我可以帮他。”


    “怎么帮他？”观南一愣，“寿命……还能帮？”


    “当然能，希珀斯告诉我，他已经帮封诀解决了寿命问题。”朱诺的话让小蛇大惊失色，他刷的站了起来：“封诀还活着吗？”


    什么叫“解决了寿命问题”？！


    不会是直接帮封诀提前了结了吧？


    “我可以替他向希珀斯要一些龙血。”朱诺抬头看向他，“如果是背叛者的血也行，但白藏估计不会接受。”


    “龙血还有这个作用？”观南放下心来，原来朱诺说的解决问题是这么一个解决方法，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朱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给我喂了你的血？”


    他记得从那之后自己就能无障碍和朱诺交流了，那时候他以为殷鸟的血只有这个作用，直到今天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知道了龙血的作用，他心中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又总是抓不住重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得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躲开他的目光：“我的血虽然不如龙族，但作用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观南脑海中的思绪更加清晰了些，但他依然想要听朱诺亲口告诉他。


    “那个时候你救了我，我急着和你说话，没问过你的意见就给你强行喂了我的血。”殷鸟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道，“但从那以后，我们的生命就是共享的了……”


    “共享？”观南眨巴眨巴眼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朱诺，我愿意！”


    共享生命什么的，简直就是求婚啊！


    “原来你对我一见钟情吗？”小蛇感觉到他肢体一瞬间的僵硬，乐了，“我也是。”


    朱诺想要捂住自己的脸，结果另一只手上还捧着小殷鸟，幸好小家伙很是懂事，张开短小但毛绒绒的翅膀，盖住了父亲的侧脸。


    被鸟毛糊了一脸的朱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仿佛同时被触碰到了一个开关，观南也被朱诺的笑声传染，朱诺还笑得矜持些，小蛇直接敞开怀笑得刚把信使送到莱萨手中后加急飞回来的尼加都看迷惑了。


    “朱诺，等一下。”观南好不容易止住笑，起身站在他面前，两手捧着他的脸，依然抑制不住嘴边的笑容，凑上去吻在了他弯弯唇角。


    朱诺一愣，手中的小殷鸟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而趴在朱诺肩膀上的小蛇伊恩则被观南的长发完全盖住，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观南和朱诺两人知道，这个吻有着简单的开端，却注定不会轻易结束。


    尼加看呆了，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匆匆赶来的提奥也看呆了。


    等到那两人终于舍得分开一会时，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提奥就眼睁睁看着朱诺也伸出手托着观南的下颌亲了上去。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看？”卡莉路过把这两只没眼力见实际上完全是惊呆了的公殷鸟拉走，“还看？！”


    尼加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卡莉手中逃脱，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自己的小屋走去，而提奥再挨了伴侣两个巴掌之后也回过神来，小声对卡莉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族长那个样子。”


    简直就像是热恋期的殷鸟小伙子。


    卡莉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笨鸟伴侣：“他本来也是热恋期的殷鸟小伙子。”


    提奥：“……”


    对哦。


    在卡莉的唠叨中，提奥又回头看了一眼如胶似漆的两人，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朱诺本来也没有多大年纪，只不过他当了族长后就开始学着成熟，杀了木长老之后又学会了谋算，了结亲兄弟查查儿后他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族长。


    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他本身的年纪，他也只是一只离开父亲羽翼下没几年的青年殷鸟。


    在族民们面前和伴侣作出那样亲密的行为举止，也许是朱诺从来没有想过的。


    是观南让朱诺体会到了原本属于这个年纪的热情和爱意。


    提奥吸了吸鼻子，感慨道：“观南真是个好人！”


    “好了好了，”朱诺被亲得整个人都变成了粉色的，伸手推开小蛇，“等到晚上再说。”


    “嗯？为什么要等到晚上？”观南蹲在他面前，笑道，“我只想要说声爱你，这个不用等到晚上吧？”


    “……的确不用等到晚上。”朱诺盯着他的眸子，勾了勾唇角，“需要我回答你吗？”


    “就算朱诺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最爱我了。”观南自信道，“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


    “我也爱你。”朱诺打断了他的话，凑上来在他耳边亲了一口，低语几句，才起身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小屋，不忘给观南留一条门缝。


    仿佛邀请一般。


    但小蛇满脑子都是朱诺刚才在他耳边留下的两句话——什么叫“晚上想听我说多少遍都可以”？什么叫“可以让你随心所欲”？


    “观南！去打猎吗！”乌兰飞了过来，正好落在小屋房顶上，热情发出了邀请，“走吧走吧！”


    “观南，去吧。”朱诺推开门探出头道，“记得带一些你和伊恩的食物回来。”


    观南深吸一口气，冲上去捧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一口，这才对乌兰道：“走吧走吧。”


    乌兰：“……”


    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吗？


    好大一声亲亲的声音！


    在乌兰载着观南离开后，回到小屋的朱诺正准备冷静一下，就发现小屋里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他看见原本待在小殷鸟身边的伊恩小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眨巴着大眼睛，迷茫抱着自己的又软又肉乎乎蛇尾巴的亚人小孩。


    一个蛇族亚人孩子。


    “伊恩？”朱诺叫了一声小蛇崽的名字，果然看见蛇族亚人小孩眼睛一亮：“啊！”


    化为亚人的小伊恩乐得把殷鸟弟弟抱在了怀里，小殷鸟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自己只是被抱了起来，闭上眼睛继续睡。


    真是非常淡定。


    ……


    等到观南回来时，他不仅是和乌兰一起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大家伙。


    莱萨的出现吓到了殷鸟的幼崽们，但惊吓过后更多的就是好奇，嘉莉和其他的幼崽们围着莱萨，有胆大的伸手去摸她手上的肌肉：“哇！”


    熊狮向来喜欢幼崽，莱萨干脆变回了原型，如同小山那样高大的原身把孩子们都看呆了。


    嘉莉第一个凑上去，伸手要抱，卡莉有些担心：“嘉莉，小心点。”


    观南笑着将嘉莉抱起来，放在了熊狮的臂弯，熊狮身上软软的绒毛仿佛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安睡小窝，嘉莉炫耀似的看向小伙伴们。


    莱萨正陪他们玩得开心，听见声音的朱诺也抱着个孩子走了出来，他没想到莱萨会来殷鸟的领地，虽然大家都知道熊狮，刺虎，和殷鸟一起结成了同盟，斗士们也有和他们一起出去狩猎过几次，但领地毕竟是自己的家，他们的家人都在这里，面对着可能会暴露自身弱点的危机，始终有人提防着。


    “朱诺，你……”观南正想让朱诺过来看看莱萨和孩子们玩得多好，就看见了他怀里拖着胖乎乎蛇尾巴的小孩，“等等，这不会是伊恩吧！”


    “小心点。”朱诺小心翼翼将伊恩交给观南，后者已经抱习惯了殷鸟幼崽们，对于怎么抱孩子也有了一番心得领会，只是小蛇滑溜溜的，身上也只套了一件幼崽的小衣服，抱起来有点滑溜。


    观南看着小蛇崽脸上还未褪去的蛇鳞，以及那条不算长的蛇尾，乐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蛇使劲推着他的脸，发出啊啊的抗议声——不要突然亲上来啊！


    但他反抗的力气太小，又被观南亲了两口，还没等他开始生气，就被放到了一个温暖过头也舒服过头的怀抱里。


    伊恩僵硬抬头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身形高大的熊狮，小嘴一撇，在哭之前就被莱萨抱着还给了朱诺。


    小蛇崽收放自如，抱着朱诺的胳膊怯生生看向熊狮莱萨。


    “这个小家伙还挺聪明。”莱萨变回了亚人，对朱诺笑道，“看来你们家的小殷鸟的确是弟弟了？”


    “蛋是同时诞生的，只不过破壳时间不一样。”观南摸摸下巴，“大概是双胞胎吧。”


    “莱萨，你怎么会来这里？”朱诺熟练地拍拍小蛇崽的胳膊，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帮你们送点东西回来。”莱萨指指身后的乌兰，后者正在揉捏自己的翅膀，见族长看向自己，他赶忙直起腰，让出了身后地上的一大头野猪。


    这是一头公野猪，两根獠牙已经被掰断，运输途中也不担心会划伤人。


    “我送信使到东北交界处回来刚好遇到他们在对付这个大块头，乌兰都快被它挑飞了。”莱萨看见乌兰被她说得脸红，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就帮了他们一把，观南拜托我把这个送回来，答应分我一半。”


    “这头野猪太大，我们吃两天也吃不完。”观南想得很周到，这里又没有冰箱冷柜，也不是冬天，如果是冬天还能多保存一阵子，现在这个天气肉太多吃不完就放坏了，还不如分出去，莱萨也出了很多力气，“正好我们可以帮忙把肉处理好，你们觉得呢？”


    “我去拿刀。”


    “那我去拿装肉的叶子。”


    族民们听完了他的话，也对莱萨这座小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纷纷做起分割野猪肉的准备。几个殷鸟亚人调侃着乌兰太年轻，连一头野猪都对付不了，乌兰很快忘记了不好意思，和他们打闹在一起。


    “莱萨，是不是有什么事？”朱诺等到族民们散开，上前来问道，“发生什么……”


    “朱诺，我真的只是路过。”莱萨道，“真的只是碰巧遇上了观南他们，你放心，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马上告诉你。”


    朱诺点点头：“留下来一起吃点烤肉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莱萨左右看看，找到了篝火，“我也不闲着，帮你们把篝火点起来吧。”


    “朱诺，”观南来到朱诺身边，小声道，“你是不是以为莱萨在路上会遇到袭击？”


    “有点担心。”朱诺没有隐瞒，小蛇崽的尾巴在他小腹上甩来甩去，眼睛紧紧盯着莱萨手下冒出来的火焰，看得眼睛都亮了，朱诺低声道，“最近那些龙族没有任何动作，我有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们每天都有人在巡逻换班，不要让自己这么累。”观南本想拍拍他的胳膊当做安慰，结果一手摸上去摸到了小蛇崽冰冰凉凉的尾巴，伊恩本想抽回尾巴，结果尾巴尖“口是心非”地缠上了观南的手指。


    朱诺轻笑着将伊恩交给了观南：“伊恩长得很快，但小鸟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他的名字。”


    他们说好了的，朱诺为伊恩起名，小鸟就交给观南来命名。


    “好，不过我现在先去帮忙吧。”“起名废物”观南挠挠头，拿出了自己的骨刀匕首，小蛇刷的一下将匕首卷在了尾巴上，幸好他卷的是刀柄，否则这会儿肯定已经划伤了新生的尾巴。


    两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迅速，几乎是瞬间，朱诺从观南怀里接过伊恩，观南则把匕首扔到了一边。


    伊恩不满地甩着尾巴，想要把匕首拿回来，小蛇无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后退着跑远一边让朱诺在这里等他一下，跑到一半折返回来将匕首捡起来转身跑走，过了一会儿，就在伊恩打了个哈欠，想要去睡觉时，就看见父亲拿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小匕首走了回来。


    “这个给伊恩。”观南把木头小匕首交给迫不及待的伊恩时握紧了手，不立刻给他，而是叮嘱道：“不许用这个打弟弟。”


    伊恩点点头，终于把小匕首拿到了手上，珍惜地抱在怀里，看了又看。


    朱诺眼中有着惊奇：“你怎么想到的？”


    “总不能让他把自己划伤，等他能玩好木头的武器，也可以教他怎么用真的武器了。”小蛇对未来很有规划，举起手指数着：“我还能给他做很多不一样的玩具，木头弓，木头箭，木头小刀……还有盾牌！”


    朱诺笑而不语，听着他说，小蛇崽也听得认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直到乌兰嚷嚷着吃饭了，众人才围坐在篝火边，因为今天多了一个莱萨，篝火边上显得有些挤，但大家都挺高兴。


    “没事吗？”朱诺手中拿着一块刚烤好的野猪后腿肉，身边落下一道身影，是把小蛇崽送回去睡觉，顺便检查小殷鸟怎么样的观南回来了。


    观南点点头：“小鸟天天睡，真的没问题吗？”


    “能睡就能长大个子。”卡莉笑着道，“我是和提奥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都跟着姆妈出去打猎了，他还在家里睡。”


    提奥拍着大腿道：“所以我才有这样强壮的身体！”


    “熊狮也有这个说法。”莱萨拿着一大块肉，咬下一口，“能睡的熊狮崽子，将来一定会像小山一样强大，总是睡不着的崽子，他的姆妈就要担心了。”


    “就是这个道理。”提奥赞同道，“族长的那只小鸟啊，将来也一定和我一样，是个大块头！”


    观南看看他扎实的肌肉，再想想软糯香甜的小殷鸟，婉拒道：“他能好好长大就够了。”


    朱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吃肉说笑，原本只打算吃顿午饭，结果气氛太好，加上这段时间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又有人拿出了交易会上换来的蜜酒，喝酒又吃肉，这场聚会直到快傍晚才结束。


    莱萨扛起属于她的半条野猪肉，转身对朱诺道：“明天是我们会面的日子，记得来我的领地。”


    “我不会忘记的。”朱诺送走了莱萨，回来时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蜜酒的小蛇正坐在快要熄灭的篝火边迷茫看着天空。


    朱诺也不急，坐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向天边浓烈的晚霞，不知道过了多久，朱诺意有所指道：“要去洗个澡吗？”


    面对伴侣的邀请，小蛇精神一振：“要的。”


    完全不知道父亲借着洗澡名头去约会的小蛇崽伊恩正在和弟弟炫耀自己的木头小匕首，小殷鸟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半眯着眼睛非常捧场地从头看到尾。


    借着月光无声温存之后，观南非要把朱诺背回去，哪怕朱诺坚称他完全能自己走回去。


    “你就让我背一次吧。”观南蹲在他面前，“我想背你。”


    在这样好的月辉下，背着伴侣走在回家的路上，多浪漫啊。


    朱诺只好答应下来，趴在了他坚实后背上，小蛇轻轻松松就背起了朱诺：“走喽！”


    月亮撒下的光辉将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观南忽然开口道：“朱诺朱诺，我想好小鸟的名字了。”


    朱诺侧过脸与他耳尖相贴，正安静盯着他长而浓黑的睫毛看：“嗯？”


    “晴夜！”观南抬头看向晴朗夜空下的满天星河，“好听不？”


    “好听。”朱诺闭上了眼睛，“你起的都好听。”


    “嘿嘿，朱诺你睡吧，到家我叫你。”小蛇背着心爱的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心情好极了，“睡吧睡吧，我的朱诺……”——


    作者有话说：更新！


    伊恩：爸爸！给我做的！小玩具！[点赞][点赞]


    晴夜：终于有名字了呢，继续睡吧[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蛇蛇：背着朱诺回家喽！[害羞][害羞]


    朱诺：（睡着了）[抱抱][抱抱]


    嗯对的没错，我们蛇蛇夹的崽崽们长大也是攻[害羞][害羞]目前确认下来的是，晴夜将来会和白藏家的其中一个孩子在一起[点赞][点赞]


    伊恩，嗯伊恩还没确定[害羞][害羞]


    大概率不会和龙族的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和某个刺虎小伙子[好的][好的]


    第48章 蛇蛇超生气！


    小蛇在离开领地前往四方集会之前种下的种子,有一部分发了芽，在观南的悉心照顾下，长势很不错,但为了不让幼崽们不小心闯进他的苗圃，误食毒草闯下大祸，观南还是狠心将这些毒草都挖了出来,准备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不会觉得很可惜吗？”乌兰不敢碰这些，蹲在边上道，“好不容易长这么大。”


    “在野外的话，它们可以长得更好,而且我打算重整一下这里，把之前白藏……就是西方的领主给我的种子撒下去。”观南用藤条将毒草绑好，起身道，“我会给你们种出很好吃的菜。”


    “我不吃菜哎。”乌兰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拎着藤条的另一边,与他一起往外面走去，“我就没见过殷鸟吃菜的。”


    “放心吧,我绝对会让你心甘情愿吃下去的。”观南对此很有信心，抬头看向取代了饲养圈的两座高台瞭望塔——这段日子下来，为了能持续更大范围地观察龙族的踪迹，这里特意被改成了高台,而因为巡逻行动而扩大捕猎范围的族群也不用再自己饲养食物,每隔几天就会有新鲜的肉吃。


    乌兰和高台上的伙伴挥挥手打了声招呼,抬步离开了殷鸟的领地范围，和观南一起往约定好的河边走去：“族长应该在河边等着你了吧？”


    “嗯，今天是和刺虎，熊狮会面的日子。”观南道,“等我们把这些种下去，种在野树林里，就去找他们。”


    两人还没到河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不就已经听见水流声了吗？”


    “南边的旱季……”观南一愣，将手中的毒草捆丢下，和乌兰一起跑了过去，河水果然少了很多，露出河床浅滩，只有手臂宽的水流还在汩汩流淌，怪不得他们没听见水流声。


    朱诺和莱萨以及安雅正等在这里，小蛇盯着河水走上前去：“是旱季的原因吗？”


    “也许。”朱诺也不是很肯定，“还要去更上游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俩都在这里，伊恩和那只小鸟谁来看护？”安雅问道，得知伊恩会陪着弟弟玩之后，安雅松了口气，“那就好。”


    “唐宁没跟着你一起来？”观南注意到她身边难得没有跟着唐宁，多嘴问了一句。


    安雅蹲在了河边，用仅有的一只手鞠起一捧河水，看着河水从掌心流下去：“她最近怀了刺虎崽子，需要休息，不会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这算是一件好事。”莱萨点点头，“谁和我一起去上游看看？虽然熊狮用不到这条河，但我们的水源也变小了很多，说不定会是同一个原因。”


    观南一听这话，看向安雅：“你们的水源呢？”


    “一样。”安雅站了起来，“我们的河流几乎断流了。”


    “三条河有交汇处吗？”观南抓住了重点，问道。


    朱诺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刺虎的水源是从边界引来的，殷鸟和熊狮的水源是从上游的一处大河引下来的。”


    小蛇有了些头绪：“那我去看看……”


    “别急，顺着河流往上走，来回也得一天呢。”朱诺把急匆匆要走的小蛇拉了回来，“准备好食物和武器，我陪你一起去。”


    “还是我来吧。”莱萨道，“你们总要留下一个人负责看孩子吧？”


    “提奥和卡莉可以帮我……”


    “他们需要的是父亲，不是邻居。”莱萨摆摆手，她在观南和朱诺之间看了一眼，对观南道：“这样吧，今天我和朱诺一起去上游看看，如果我们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换你和安雅去，怎么样？”


    “我没意见。”安雅点点头，抉择的一句话又要轮到观南来说，小蛇看向朱诺：“我也想去。”


    “领地需要你。”朱诺朝他伸出手，等到观南不情不愿将手放上来后，他才继续道，“而且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也能来救我。”


    “别乱说话。”观南看他乱立flag，赶紧捂住他的嘴，看见朱诺眼中的笑意后才放下手，“那好吧，你一定要没事，就算发现了什么也要回来告诉我再做决定。”


    “我不是幼崽了。”朱诺无奈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也会照顾好朱诺的。”莱萨一手叉腰，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安雅身上的阳光，“不要小瞧熊狮啊观南。”


    “乌兰在后面做什么？”朱诺余光瞥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疑惑道。


    观南这才想起来他把乌兰落下了，朱诺得知他是来做什么的之后，帮着他一起将连根的毒草种在了树林里，安雅在一边看得心惊胆颤——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观南的食物。


    “小心点，别划到手了。”莱萨也看得一头是汗，“虽然我知道观南喜欢自给自足，但毒草什么的，森林里随处可见，就没必要自己种了吧……”


    “这叫可持续性发展。”观南将最后一株毒草种下去，拍拍土，这才把朱诺扶起来，“回去吧，还要给你们准备路上的食物。”


    ……


    伊恩脑袋上顶着弟弟晴夜，蛇尾盘成一圈，将自己撑起来趴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观南将烤肉用干净的大叶子包裹起来，再用细藤条扎好。


    肉香味让伊恩很好奇，但他试过吃肉，实在是咽不下去，还是父亲带回来的果子好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馋。


    “要不要再试一次？说不定这次能吃下去。”观南切下一小块肉在伊恩面前晃晃，小蛇还没张嘴去接，头顶白色小鸟影子一闪，烤肉已经进了小殷鸟的肚子。


    小殷鸟晴夜难得主动挥挥翅膀——再来一块！


    “朱诺早上已经喂你吃了很多。”观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也还是又切下一块肉递给了小殷鸟，伊恩则努力抬起头去闻肉的香味，看见这一幕的小蛇忽然灵光一现，对伊恩道：“等爸爸一下嗷！”


    他说着转身从盛毒草的小篮子里拿起两根钩翁草，来到正在制作午餐的篝火边，从烤肉底下接了一点肉汁，手指晃动着钩翁草，让肉汁尽量覆盖草叶，这才带着毒草回到了小屋门口。


    伊恩早就扒着门框探头往外瞅，看见观南手中的毒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变化，可当观南将钩翁草递到他嘴边，伊恩眼睛一亮——烤肉味的毒草！


    他含住其中一根，小嘴迅速动着，很快吃完了这根带着肉香味的钩翁草。


    “好吃吧？”小蛇笑道，正要给他第二根，晴夜又试图抢食吃，观南赶紧躲开他的鸟喙：“这个你不能吃！”


    晴夜眨巴眨巴眼睛，挥动短短的小翅膀，来到了放毒草的小篮子边，伸出爪爪抓住一根，低头咔擦咬了一口。


    观南：“……朱诺！”


    “发生什么了？”朱诺听见他的呼唤声赶紧找了过来，就见观南抱着只剩半根的钩翁草和小篮子，一脸震惊指着晴夜：“他吃毒草！”


    不会死吧！


    朱诺也是一惊，和观南一起掰开他的鸟喙检查了一番：“已经咽下去了。”


    “我带他去河边，给他灌点水！看看能不能吐出来……”观南放下小篮子抱起晴夜就要往外冲，之前和朱诺一起赶过来的尼加拦住了他：“等等，观南。”


    “鸟命关天！”小蛇实在是慌了，晴夜怎么什么都吃！


    “我是让你把他给我看看。”尼加将小殷鸟接到了手上，沉甸甸的手感让他表情一僵，随即再次掰开晴夜的鸟喙看了一眼，竟然松了口气：“混血的原因让他也能承受毒草的毒性，不用担心。”


    观南：“……那伊恩为什么不能吃肉？”


    伊恩也用大眼睛盯着尼加，后者笑着将他的弟弟还给了他：“再长大点吧，他现在还咽不下去烤肉。”


    伊恩一听自己还有吃肉的机会，欢快地抱着差点挂掉的弟弟转了个圈，兴奋地回了小屋。


    朱诺也放下了心：“吓死我了。”


    “是啊，吓死蛇了。”观南头疼道，就见尼加有些欲言又止，“尼加，你还有话要说？”


    尼加指指着正被伊恩抛来抛去的晴夜：“给他少吃点。”


    想了想又补充道：“小心长成熊狮崽子。”


    可大一只，主要是抱不动。


    观南哭笑不得地送走了他，提奥等人也听见之前的声音赶了过来，听说发生了什么之后，都有着忍俊不禁。


    “能吃东西是好事！”提奥依然期待着晴夜将来能长成一个大块头，“我会教他怎么狩猎！”


    “那是族长和观南要关心的事。”卡莉无奈道，她将手中的两个箭袋递给了朱诺：“族长，涂黑的这一袋是淬毒的箭矢，另一袋是没有毒的。”


    见朱诺看过来，观南指指自己：“我的毒液。”


    他专门用尾巴分泌了一些毒液交给负责武器整备的卡莉，让她准备一些有毒的武器。


    “以防万一，如果你们遇上了龙族，打不过的话就给他们下毒。”观南握紧拳头道，“自己不许受伤。”


    “好。”朱诺与他简单地拥抱之后，莱萨也已经到了领地外，等待着与朱诺会和之后就出发，“等我回来。”


    提奥将伊恩抱起来，好让他能看着观南将朱诺送到莱萨身边，伊恩看着朱诺父亲背上巨大的弓，朝他挥挥手。


    朱诺也抬起手与他挥挥，小蛇到底没忍住，拉着他回来亲了一口才放他走：“一路小心。”


    “记得来救我。”朱诺笑着和他道别，观南对他的调侃无可奈何，目送莱萨和朱诺的声音消失在通往水边领地的森林之中，这才回来将伊恩从提奥手中接了过来。


    “父亲……去做什么？”伊恩已经会说很多话，但还说不流畅。


    “父亲保护大家。”观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次伊恩没有嫌弃他，而是亲了回来，他将弟弟抱在怀里：“我也要……保护！”


    “在你长大之前，先来帮我种地吧。”观南将他放在了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往领地之外的田地走去，为了让小蛇崽的尾巴行走在地上时不会被磨破，平时走的路上都铺上了松软的沙子——这还是观南专门用晒干树叶后打磨出来的枝叶脉络做成的网过滤出来的，这么多沙子花了他整整两天时间。


    不过效果很好，那就值得。


    他带着两个幼崽来到了田地边，教他们如何松土，挖坑，再将种子撒下去。


    伊恩并不是很有耐心，从他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一会儿挖坑，一会儿又用尾巴刨土玩，倒是晴夜很认真。


    只不过几圈下来，专心撒种子又刨土埋上的雪白小殷鸟就变成了一只小灰球。


    他回头看见自己的翅膀变成了土灰色，疑惑地歪着脑袋去看观南——我怎么变色了？


    伊恩看见弟弟变成了一只小土包子，哈哈笑着捧起一把土撒在了他头顶。


    “伊恩，好了好了。”观南赶紧把小灰球解救出来，拎着抖抖土，也还是不能让晴夜变干净，“看来得去洗澡了。”


    伊恩一听要洗澡，转头就要跑，结果被观南抓着尾巴倒着拎了起来。


    天地颠倒的伊恩不满地挣扎着：“不洗澡！”


    “这句话说得挺流利。”观南忽略了他的话语内容，只夸赞了他的流利程度，带着挣扎无果变成一长条环蛇试图逃跑结果又被抓回来的伊恩去了最近新挖的小池塘边，将两个小家伙丢了进去。


    “呸呸！”伊恩吐出嘴里的水，趴在了池塘边，尾巴迅速在水底甩来甩去，简直就是螺旋桨小蛇，他正想继续向父亲表达不满，就看见弟弟漂了上来。


    殷鸟的羽毛疏水性很好，但晴夜只是一只小殷鸟，羽毛还不算多，被水一泡就扁了下去。


    观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戳戳晴夜的小肚子：“哇，晴夜你是实心的！”


    晴夜翻了个身，小爪子刨着水，努力将自己洗干净，完全不打算听父亲都在说什么。


    什么实心的……


    完全听不懂！


    洗完澡就去吃烤肉！


    晴夜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低头在水中洗洗，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就发现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抬起头，看见了父亲眼中湿漉漉的自己——不是小殷鸟，而是一个小娃娃。


    晴夜疑惑地低头拍拍水，溅了自己一脸水。


    晴夜：“……”


    观南也没想到朱诺会错过晴夜的重要时刻，赶紧把小家伙抱了出来：“冷不冷？”


    伊恩瞪大了眼睛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弟弟：“为什么比我高？”


    “是吗？”观南将伊恩也抱了出来，伊恩还差试图用尾巴作弊，但他的尾巴并不算长，撑起来居然也比不过晴夜。


    小蛇崽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一头钻回了水里。


    弟弟！怎么这么高！


    ……


    “这是嘉莉之前的衣服。”提奥听说小殷鸟也能变成亚人了，赶紧送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过来，“应该能到穿得下吧？”


    伊恩看着穿上小短裤和套衫的弟弟，不满地甩着尾巴：“嘉莉……不穿裙子吗？”


    “还要再长大点才会穿裙子。”提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裙子太长的话，狩猎时容易摔倒。”


    伊恩点点头，继续撇着嘴看弟弟。


    还以为能看见晴夜穿裙子呢。


    真是可惜。


    穿好衣服的晴夜哒哒哒跑过来，将小蛇崽抱进了怀里，带着他一起爬进小窝里，丛窝边摸出观南做给伊恩的木头小匕首：“啊啊。”


    ——别不高兴了，来玩这个。


    伊恩甩尾巴的动作小了些，他接过木头小匕首，想了想，将小匕首送给了晴夜。


    两个小崽子把观南看得心中开了花：“一个不够玩，我再去给你们做几个。”


    提奥将门关上，抬手朝高台上的乌兰招招手，指指小屋，示意他多注意这边，也跟上了观南的脚步：“伊恩是不是不高兴？”


    “他只是想看晴夜穿裙子。”小蛇忍笑道，“他看不惯晴夜比他高。”


    “原来是这样……”提奥愣了愣，也笑了起来，“晴夜是块当族长的好料子。”


    “你觉得他可以接替朱诺？”观南找到了自己之前没用完的木头，拿出骨刀匕首开始衡量要怎么给小家伙们做玩具。


    提奥坐在了他对面的一块木桩上，领地种这种大木桩并不少见，一般都是拿来为篝火添火用的。


    “朱诺太累了。”提奥道，“他的父亲没能训练他直到他做上族长，很多事情都是朱诺自己摸索出来的，他吃了太多亏……你知道的，先是刺虎索卡，又是他的兄长查查儿，但晴夜不用吃这些亏。”


    “我会教好他的。”观南手上的动作不停，但也没忘记回应提奥的话，“提奥，你是看着朱诺长大的吗？”


    “差不多吧。”提奥坐直了身子，“你看嘉莉这么小，不会以为我也很年轻吧？”


    观南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眼：“大叔。”


    “实际上都快是个老爷爷了。”提奥被他夸年轻，乐呵得不行，“我是在朱诺当上族长之后才有了嘉莉，原本我是想要帮助他直到他成熟为止的。”


    但是朱诺告诉他——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绝对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观南认真听着提奥诉说过去的故事，那是他不怎么了解的朱诺，遇见他之前的朱诺。


    “我可是看着朱诺破壳的！”提奥拍着胸膛道，仿佛能够见证那一幕是多么令他骄傲自豪的事，“说起来，观南你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吧？”


    蛇类在生蛋之后就会离开，顶多给蛇蛋上铺点树叶，一般都不会抚养孩子，有的蛇族会同意让幼崽留在身边，但大部分的蛇族都支持“从蛋开始自强自立”。


    观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想了想，将母亲代入这个世界，将他的过去挑一些说给了提奥听。


    “你的父母都是好人。”提奥感慨道，“他们会以你为荣，伊恩和晴夜也是。”


    “朱诺也是。”观南补充道，“我也要让朱诺以我为荣。”


    “他会的。”提奥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这会儿观南手边也已经多出来一堆初具雏形的小玩意儿，有小刀，小弓，还有各种边角被削圆润的方块或是不规则块，提奥还没开口，就听观南道：“拿一些去给嘉莉玩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提奥又坐了回去，本来只想拿两个小方块，结果走的时候被观南塞了一怀。


    提奥啧啧道：“观南你怎么想到做这些的？”


    “他们现在还不能拿真的武器，不然会弄伤自己的。”观南也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起身抖抖木屑，顺便将木屑也收集离开，扔进了篝火中，骤然而起的火焰照亮了他的侧脸，“总要从小就开始熟悉怎么握住匕首。”


    他做的不仅仅是玩具，也是训练的道具，他的孩子们并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危机四伏的荒原之上，在学会怎么玩积木之前，他们要先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观南带着小木头玩具们回到了小屋，推开门却没听见什么声音，探头进去一看，原来小蛇崽和小殷鸟都已经玩累睡着了。


    晴夜个子大一些，他一如既往地将哥哥抱在了怀里，背后一对短短的小翅膀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伊恩则埋头捂着脸睡得香甜，蛇尾放松地舒展着，只有尾巴尖儿缠上了弟弟的脚踝。


    “这不是关系很好吗？”观南低声笑着坐在了他们身边，将小玩具铺在他们的窝边，拿过熊狮毛毯子盖在了他们身上。


    晴夜觉得有点热，掀开了毯子，观南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小毯子盖在了他的肚脐眼上：“不许再踢被子了。”


    也不知道晴夜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果然不再动弹了。


    “等到朱诺回来，他一定会很惊喜。”观南轻抚着两个小家伙毛绒绒的松软发丝，悄声道，“今天晚上朱诺就会回来了。”


    他要等到朱诺回来才会放心。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


    “族长是午饭之前出发的，现在都过了半夜了。”乌兰坐在高台上，对高台顶上的殷鸟道：“提奥，我们不该去找族长了吗？”


    殷鸟模样的提奥盯着远方的地平线，并没有搭理乌兰，就在这时，他目光所及之处终于有了点动静。


    高台之上，殷鸟的鸣叫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族民们，当他们冲出小屋，以为会迎接满载而归的族长时，结果迎面而来的是手臂负伤的熊狮莱萨。


    “莱萨！”


    “是熊狮的族长！”


    “我们的族长呢？”


    殷鸟们都察觉到事情不对，纷纷回家安顿好妻儿子女，又带上了自己的武器聚集到了领地前——弓箭，矛枪，甚至是用藤条固定的手锤。


    他们全副武装，随时准备着上阵帮忙，莱萨看见这阵仗一愣，苦笑着来到观南面前：“我和朱诺走散了。”


    “他没法飞起来吗？”观南焦急问道，“只要他还能飞，你一抬头就能看见。”


    “这也是我担心的。”莱萨摇摇头，“我没有看见任何殷鸟飞起来。”


    据她所说，她和朱诺一路顺着河流向上，一路上都很平安，他们甚至还打了两只鼠兔，打算带回来吃。


    “一个上午，我们就来到了河流和江水汇集的地方，那里被人用大石头堵死了，所以河水才流不下来，我们说好在这里把石头挪开就回去。”莱萨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尼加也匆匆赶来，为她处理着手上的划伤，问起伤是怎么来的时候，莱萨叹了口气道：“我搬石头的时候摔了一跤，手在石头上划了一下，那个时候朱诺正在休息，但我一转头他就不见了……观南，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


    “朱诺很强大，你也很强大。”观南长出一口气，坐在莱萨身边的木桩子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才能思考问题，思考该去哪里找朱诺，“他只是不见了，我会找到他的。”


    “观南，让我们一起。”提奥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人多才能尽快找到他。”


    “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沿路找他，才会到现在才回来。”莱萨又道，“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不，莱萨。”观南站了起来，接过提奥递过来的弓箭，“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在我出去找朱诺的时候，帮我照顾伊恩和晴夜。”


    “没问题。”莱萨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即皱眉道：“河流是被人堵起来的，你们要小心，那些人是想要我们渴死才这么做的。”


    “来吧，莱萨。”尼加本想把她扶起来，但熊狮对他来说体型过大，莱萨起身的动作都差点把他带倒。尼加正要让她和自己去找伊恩和晴夜，就听她震地一般的声音道：“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她朝观南伸出手，她的手掌比小蛇大了不少，观南在她掌心一拍，勉强勾起唇角：“我得和小崽子们告个别。”


    在众人的簇拥下，荒原的英雄，同时也是朱诺伴侣的观南抱起两个小家伙，安静地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又将他们放回了莱萨怀中，他朝莱萨挥挥手，转身带着殷鸟的斗士们朝着河流尽头的方向行去。


    黑夜很快笼罩了他们的身影，不知是谁化身为殷鸟，飞上夜空，为队伍指明方向，殷鸟的鸣叫声惊动了刚来到殷鸟领地前的刺虎安雅，正好尼加正在目送观南等人离开，与她碰上了面：“安雅，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很久，观南是个很周到的家伙，如果朱诺和莱萨回来，他一定会让人来和我说一声，告诉我晚上不用过来了。”安雅道，“出事了是吗？”


    尼加点点头，将朱诺失踪的事告诉了她，安雅指指里面：“我不进去，能帮我把莱萨叫过来吗？”


    “熊狮的领地也出事了吗？”


    “不，我想要向她借几只熊狮的斗士。”安雅咬牙道，“在我们的河流上游，我发现了龙族的足迹，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搞鬼，没有熊狮的帮助，刺虎打不过他们。”


    安雅回头看向已经无法看见人影的远方：“我想要帮观南，帮他就是在帮刺虎，帮熊狮，也是在帮殷鸟。”


    “安雅！”还没等尼加进去叫人，莱萨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刚看着伊恩睡下，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最爱睡觉的小殷鸟晴夜今天晚上怎么也不肯睡，她只好抱着晴夜来到了安雅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围栏，“你可以叫上佩西她们，你我之间合作过几次，你可以相信她们。”


    “谢了，莱萨。”安雅转身化为刺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尼加看着安宁漆黑的天空：“今天晚上我是睡不着了，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越快越好。”莱萨的手臂隐隐作痛，“我有句话没告诉观南。”


    “什么？”


    “朱诺他好像很清楚今天会发生什么。”莱萨低声道，“希望不会出事。”


    希望朱诺没有遇上龙族。


    另一边，观南也和莱萨想到了一块去：“朱诺尽管出门之前，告诉我记得去救他，我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殷鸟的夜视能力也不错，但他们和夜晚出没的种群有些过节，晚上一般不会出门，这会儿行走在黑夜中也不会放慢脚步。


    “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多想的。”提奥知道他在想什么，“朱诺如果有任何计划，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觉得他已经告诉我了。”小蛇懊恼道，“你看，他都已经预测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让我去救他？”


    “朱诺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做那个能让他以你为荣的观南。”提奥提醒道，“你忘了吗？这是白天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观南握紧了拳头：“我没忘。”


    他抬头看向前方，加快了脚步，众人也跟了上去，身边的河流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流水速度，因为被堵住一天，突然放水的水流冲上岸边，观南踩到的沙石都带着水。


    就在这时，众人身边的树林里突然响起来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观南高声道：“是刺虎和熊狮！”


    他已经闻到了两者身上的气味。


    果然，最先从森林中探出头来的是安雅，她身后跟着几只刺虎，竟然还有两三只拿着大锤的熊狮。


    “安雅，你怎么来了？”小蛇又惊又喜道，“你已经和莱萨见过面了？”


    “嗯，我来加入你们。”安雅勾了勾唇角，“毕竟朋友失踪，我们都想要把他找回来。”


    她将刺虎领地发现龙族足迹的事告诉了观南，小蛇一边前进一边狐疑道：“他们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留下脚印？”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现在刺虎和熊狮领地中都是全面戒备。”安雅道，“也许是想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们在刺虎领地留下痕迹，就是想要告诉刺虎，他们来了。”


    “但这是个陷阱。”观南点点头，“你们如果中了这个陷阱，就不会来帮我了。”


    “当然，所以真的是他们抓了朱诺？”安雅回头看了一眼三个种群聚集在一起的精英斗士们，“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来了这么多人。”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伤害朱诺。”


    “还用你说？”安雅碰了碰他的肩膀，与观南一起带领着队伍，朝着月光投下的方向前进。


    朱诺的确是被龙族的背叛者抓了。


    只不过他是故意的——莱萨太过耿直，心中藏不住事情，如果告诉了她，一定会引起龙族的怀疑，让他们蹑手蹑脚不敢动手。


    就算是龙族，对上熊狮也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的，熊狮的大爪子拍在他们脸上的时候，可不会和他们讲道理。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不过这群狂妄自我的龙族背叛者并没有绑住他的腿脚，似乎是料定他跑不掉，只是用绑手的绳子把他拴在了树上。


    朱诺也没想跑。


    他背靠在树上，淡淡看着他们捕猎吃肉，低声交谈着要怎么把自己带回北方的领地去，又要怎么用他要挟希珀斯——说实话，朱诺很好奇，他们凭什么觉得希珀斯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希珀斯是这片大地的规则制定者，也是龙族的大祭司，而朱诺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替代的殷鸟族长，难道就因为自己和半龙半蛇的观南生了蛋，就给了他们信心？


    朱诺和观南的特殊情况居然会被他们归结于殷鸟都能为龙族诞下后裔。


    “……简直不可理喻。”朱诺实在没忍住喃喃道，其中一个扎着满头小辫子的龙族背叛者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许说话。”


    朱诺乖乖闭上了嘴，现在已经是深夜，可他们始终留着两个人守夜，看来自己对他们而言真的很重要。


    然而龙族背叛者们不知道，在朱诺心中，他们对朱诺也很重要——朱诺已经看小蛇患得患失挺久了，他不想再让观南活在那样的气氛下，所以“牺牲”一下自己，当个诱饵，为观南“定位”了龙族背叛者们的位置。


    他相信他的小蛇能明白他的用意，就像他现在如此相信，观南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一样，他可以现在就干掉这些背叛者，但不让小蛇自己动手，他可能永远解不开那道心结。


    “喂，把这个吃掉。”满头小辫子的龙族背叛者拿着一块烤肉来到他面前蹲下，将肉举到他面前，威胁道：“别想耍花招！不吃饭的话我们怎么把你活着带回去……”


    他的话还没落地，朱诺就探头过来咬了一口烤肉，虽然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但勉强可以饱腹，朱诺不嫌弃。


    他在等待着观南的过程中，还要补充体力呢，不吃肉怎么行？


    小辫子有些愣住，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朱诺已经往后仰去：“吃饱了。”


    “……哼。”小辫子冷哼一声，将他吃过的肉扔进了火堆里，油脂丰富的鼠兔肉被火焰烤得滋滋作响，朱诺听着这声音，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看见他“睡着”的龙族背叛者们又开始用龙族专用的语言说起话来，他们以为这个属于东方的殷鸟不懂龙族的语言，便说得肆无忌惮的，却不知道朱诺早就从希珀斯那里学到了大概。


    他们在讨论把朱诺带回去之前要不要用他威胁殷鸟族群再多交出一些适育期的殷鸟来。


    “喂。”朱诺忍无可忍，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能不能安静一点？”


    回应他的是一个龙族背叛者捡起石头丢向他，要不是朱诺躲得快，脸上肯定会被砸出青紫。


    石头砸在他脑后的树干上，那龙族亚人用劲太大，石头崩得四分五裂。


    “你小心一点！”小辫子站起来推了他一把，“打死了他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知道了知道了！”扔石头的龙族背叛者不耐烦地推开他坐回了火堆前，“要不是希珀斯死活找不到延续血脉的方法，我们也不用跑到这么热的地方来抓一只殷鸟！”


    “就算是殷鸟，也没法生下纯血龙。”小辫子唉声叹气道，“只能等他们将来再想办法……”


    “那也比现在就死光要好得多。”


    龙族背叛者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没人注意到朱诺指尖捡到刚才崩裂的石片，一点点划开了藤蔓绳子……


    ……


    “等一下，看见火光了吗？”


    观南拦下了安雅，众人都停下了脚步，个头大的熊狮还蹲了下去，以防被敌人先发现——她们虽然身形庞大，但也明白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


    “在我们的东南方向。”安雅辨认清楚后对身后的殷鸟道：“有谁体型小一点吗？飞过去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我来。”乌兰将弓箭挂在了手臂上，这样变成殷鸟时，弓箭就搭在翅膀上，就算被打下去，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反客为主。


    他是殷鸟斗士之中最年轻的一个，没有多少和亚人之间的搏斗经验，但他身形轻盈，总是充当先锋。


    乌兰变成了殷鸟，和朱诺或是提奥比起来，他的确小了一圈。


    “乌兰，小心。”观南走过来摸摸他的翅膀，“我们要一起回去。”


    乌兰摇头晃脑地用翅膀将他盖住，这才展翅起飞，留下一脸懵的小蛇回头看向提奥：“他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不就几个龙族背叛者吗？赶紧干掉他们回家睡觉。”提奥乐了，“放心吧，这小子虽然少根筋，但还是很靠得住的。”


    安雅也变成了刺虎，带着她的刺虎斗士们潜入了森林，准备埋伏偷袭。


    熊狮们则继续沿着河流前进，观南带着剩下的殷鸟斗士们跟在熊狮身后，提奥挽弓搭箭，随时准备瞄准龙族亚人的眼睛给他们来个惊喜。


    夜色掩去了他们的身影，却盖不住这么明显的脚步声，龙族背叛者们很快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小辫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朱诺抓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朱诺被他的肩膀顶得差点吐出来，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河流的方向，还没有看见观南，只好作出依然被束缚着双手的假状。


    小辫子两三脚踩灭了火堆，对同伴们道：“走，离开这里！”


    “不和他们打吗？”


    “那天我都看见了，那只半龙几乎把查尔给融化了！他是个强者，也是个怪物！”小辫子低声吼道，“不想死的话就快走！”


    同伴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但他们还没跑出去多远，就遇上了一伙刺虎。


    还是很眼熟的刺虎。


    安雅紧盯着这群在她的领地上搞破坏的家伙，朝他们露出了獠牙：“嗬——”


    “一只刺虎！米罗，你居然害怕刺虎吗！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她！”龙族背叛者嚷嚷着道，“你不打算出力气的话就让到一边，我来！”


    “别冲动……”小辫子米罗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同伴朝刺虎扑了上去，但那只母刺虎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往后一跃，再次藏进了黑暗之中，就在这时，另一只刺虎扑向了那只龙族亚人的后背，嗷呜一口从他肩膀上咬下来一块肉！


    龙族背叛者发出了疼痛又愤怒的吼叫，他捂着肩膀回头想要捏死那只刺虎，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除了地上属于他的那块肉。


    他狂怒之下化为了巨龙，一头浑身漆黑但有着白色爪子的龙忽然出现在森林中，早就瑟瑟发抖的动物们四散奔逃，而森林之外的观南则是立刻锁定了龙族背叛者所在的位置：“我们走！”


    他非常，非常想要自己一个人冲进去，但他明白身后还有同伴们在支撑着他，前方有朱诺在等着他，然而在他迈进森林的第一步时，提奥就拦住了他：“你按你的方法来。”


    “什么？”观南怔住。


    “你不是很擅长隐匿偷袭吗？”熊狮佩西从他身边走过，乐呵呵道，“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半龙的环蛇，我们会为你打掩护。”另一只熊狮也对他道。


    众人头顶乌兰盘旋着为他们领路，观南深吸一口气，化为环蛇爬上了树枝，提奥看见他的原型愣了愣，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长大了不少？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提奥的感觉不是错觉，小蛇也发现自己长长了不少，当然，直径也增加了。


    他有段时间没有变成这样过，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等他看见朱诺头朝下被龙族背叛者扛着往后撤时，什么不适应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小蛇的小黑豆眼在夜色中隐隐散发着亮光，他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朝着朱诺所在的地方靠近过去。


    “尼尔你这个没脑子的！”小辫子米罗朝那只黑龙怒吼道，“你坏了我的事！”


    黑龙尼尔被他骂了也是火冒三丈，朝着他抬起爪子就要踩下来，与此同时，看见安雅就知道观南也在附近的朱诺不打算再耗下去，他用力一挣，挣脱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相连接的藤条，朝着米罗的后背狠狠肘击，被打中后心的米罗也没有松开他：“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他说着就要伸手将朱诺拽下来往地上砸，朱诺正好借势一条腿环上他的脖颈，想要借此绞断他的脖子，但米罗立刻让脖颈长满了坚硬的龙鳞，朱诺几乎是做无用功。


    米罗抓住了他的脚踝，正要用力掰断他的骨头，让他尝点苦头，好乖乖不乱动，忽然觉得后颈冰凉。


    米罗心中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一条黄紫色的环蛇从天而降，有力的蛇尾缠上他的肩颈，让他窒息的同时，獠牙刺破龙鳞形成的盾牌，将毒液注入了他滚烫的血管中。


    米罗手上的劲顿时松了，朱诺落地时迅速调整姿势，没有摔着自己，他抬头看向轰然向后倒下的米罗，还没来得及和观南说上一句话，就看见一只大手朝小蛇伸了过去！


    另一个龙族背叛者还没碰到小蛇，突然就被打趴在地，直到他倒下去，朱诺和观南才看见一只壮实的熊狮站在他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个大锤头。


    “佩西！”朱诺认得这只熊狮，除了莱萨，最能打的就是她了。


    “朱诺，你没事就好，你的伴侣一路上都快担心坏了。”佩西不忘调侃朱诺，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奔向另一边，帮刺虎打飞了龙族背叛者扔过来的石头。


    “朱诺！”观南化为半人半蛇，上前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晴夜能变成亚人了！”


    “真的吗！”朱诺配合他的语气惊喜道，“我没事，观南，我真没事，不用担心。”


    “下次这种话要提前说。”小蛇委屈地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使劲亲了他一口，在他们身后，是提奥射中了被佩西打趴下还没死透的龙族背叛者的眼睛，龙族亚人哀嚎着倒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乌兰！”观南抬头朝天空叫道，一只殷鸟飞了下来，叼住朱诺的衣服，将他甩上了自己的背脊，带着他飞向天空！


    乌兰朝朱诺晃晃肩膀上的弓箭，朱诺了然地拿到弓，用上了被涂黑的那袋箭矢，瞄准了森林中一个正朝着安雅扑过去的龙族背叛者！


    小蛇冲上去补刀，余光数了一下，除了那只还在四处作乱的黑色巨龙尼尔，另外还有三个活着的龙族亚人，而自己人的包围圈正在缩小，这说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小蛇抽出骨刀匕首，尾巴一甩，将一个龙族背叛者拍倒在地，龙族亚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尾巴第二下抽晕了过去。


    所以说不要惹生气的蛇。


    喏，这就是惹蛇生气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更新！


    因为想把这段写出来，所以多写了一点，明天还是一万字[害羞][害羞]


    蛇蛇：对被子盖住肚脐眼的执着[好的][好的]


    朱诺：给龙族背叛者下套，我是这个[点赞][点赞]


    龙族背叛者：我们被做局了[愤怒][愤怒]


    第49章 蛇是交际王！


    河流上游的战斗动静惊得周围的动物跑得一干二净,就连夜鹰都只敢站在远远的树顶，瑟缩成一团，看向远处正在咆哮着毁灭一切的黑色巨龙。


    荒原上最大的动物巨鹿体型已经算得上是遮天蔽日,黑龙的体型虽然不如巨鹿大，但他有着坚硬的鳞片和锋利的爪子，就算是巨鹿站在他面前,也会被他一爪子划在肚皮上，肠子流一地。


    殷鸟，刺虎和熊狮忙活了半天，终于解决了那些还没失控的龙族亚人,可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同时也是最难处理的家伙。


    被称作尼尔的这条巨龙已经见证了同伴们的惨死，他的愤怒化作怒吼响彻了整片荒原——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这里，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能够让族群延续下去,他们自认为自己做的就是对的，至少比那个只会“寻找方法”的希珀斯要有用多了。


    可尼尔没想到曾经称霸陆地和天空的他们,居然会被这么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给灭掉。


    他的爪子拍在土地上，抓起一捧泥土，撒在了正要围攻过来的熊狮脸上，被影响了视线的熊狮们只能缓下脚步清理脸上的沙土,等她们睁开眼睛时,那条巨龙已经飞上了天空！


    “朱诺——！！”观南抬头看向趴在乌兰背上的男人,不过那条巨龙的目标是地上森林中的熊狮和刺虎们，他还没时间关注天空中的飞鸟。


    “散开！”安雅对佩西喊道，随后转身带着同伴们朝河边跑去，佩西也带着熊狮们弯腰抱住膝盖,骨碌碌滚到了另一边，正好躲开了巨龙的尖爪！


    龙爪拍在地上，几乎掀翻了这块地皮，树木轰然倒下，砸在了尼尔身上，他也毫不在乎，甚至抓起大树扔向熊狮。


    佩西躲避不及，幸好提奥飞过来抓了她一把，熊狮滚到了沼泽地的边缘，眼睛一亮：“殷鸟，帮我把他引过来！”


    提奥也发现了这片沼泽地，他们不怎么到上游来，但也知道沼泽地边没有动物居住，毕竟一旦踏入沼泽地，腿脚就很难再行动。


    “能困得住他吗？”提奥踟蹰道。


    “有总比没有好。”熊狮挥舞着手中的锤头，举过头顶朝着尼尔嘲讽道：“看过来！你这个没有脑子的大家伙！”


    尼尔本来正在寻找那个半龙半蛇的家伙，既然他抓不到满天飞的殷鸟，就把不会飞的那家伙抓回去，就在这时，熊狮的呼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长这么大个子还没有熊狮灵活的大脑袋！你的脖子能转过来吗！”佩西挑衅得来了劲头，提奥赶紧往边上躲，免得被她一个不注意，一锤头砸进沼泽地。


    “吼——！！”尼尔正在气头上，对于这样的讽刺自然是忍受不了一点，飞起来冲向了佩西，后者吓了一跳，但还是等到他快靠近，才抓着提奥一起往河边狂奔。


    提奥被她拎着甩来甩去，含糊不清道：“我从来不知道……熊狮能跑这么快！”


    “我可是我们领地跑得最快的！”佩西哈哈大笑道，她抽空回头看向沼泽地，却发现尼尔并没有上当，他甚至没有多看沼泽地一眼，而是直截了当朝着佩西和提奥追了过来，“他追过来了！”


    夜空之上的朱诺拍拍乌兰的羽毛，乌兰立刻调转了方向，他和飞行不熟练的弗莱不一样，乌兰和朱诺配合过很多次，朱诺甚至不用说话，他就知道朱诺要去哪里。


    加速的飞鸟冲向了巨龙的身后，朱诺单膝跪在乌兰背上，手中带毒的弓箭瞄准了尼尔脖颈后并不怎么坚硬的一块鳞片，随着他的手指轻轻松开，箭矢射出的瞬间，发出了悦耳的铮鸣声，可箭矢甚至没能在黑龙的鳞片上留下任何痕迹！


    尼尔甚至没注意到有一支箭射中了自己，又猛地弹开。


    “啧。”朱诺起身吹了声口哨，在场的殷鸟们纷纷起飞，用弓箭瞄准了尼尔的眼睛，熊狮们抬起头看向天空，准备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但乌兰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发出一声鸣叫，朱诺一愣，高声道：“收箭！”


    不止乌兰，朱诺和所有殷鸟都看见了他们的目标之上有着什么——尼尔的龙角边，一条紫黄色的尾巴卷着龙尾，半蛇半人的观南正倒挂在巨龙头顶，两手紧紧抓着他的鳞片边缘，嘴中叼着龙骨长剑。


    乌兰吓坏了，刚才他们如果把箭矢射了出去，很有可能误伤观南！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怪不得乌兰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观南喊完朱诺的名字之后，就不再发出声音。


    朱诺紧紧盯着巨龙头顶的小蛇，手中紧握着弓，随时准备支援他。


    佩西和提奥逃到了河边，熊狮一点儿也不犹豫，将提奥往天上一扔，自己则直接跳进了河水里。


    尼尔的目光顿时被变成殷鸟的提奥吸引，伸出尾巴朝他挥打过去！


    眼看着那条有力到能一下子把自己打成两截的尾巴就要碰到自己，提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把翅膀挥动到冒出火星来，就在这时，他的羽毛感觉到了夜风中的微妙变化——尼尔不知道为什么，把尾巴收了回去。


    提奥堪堪在半空中停住，正好另一只殷鸟飞过来将他接住，提奥干脆借势变成亚人跃上同伴的后背，抬头看去，也看见了那条伺机而动的环蛇。


    提奥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尼尔收回尾巴肯定已经发现了观南的存在——没错，尼尔的确发现了。


    在他挥动尾巴试图将那只殷鸟击落时，他的眼球骨碌碌一转，倏地和那条他一直在找的环蛇对上了视线。


    观南的脑袋还不如巨龙的一只眼睛大，可当尼尔看清楚他嘴中叼着的龙骨长剑时，狭长的瞳孔一缩，猛地收回尾巴朝着自己的脑袋打了过去！


    自损八百也没事，总比死了好！


    他们之前劫掠了一个从北方领地而来的信使，只知道希珀斯托信使送了一件东西给东方荒原之上的殷鸟族群。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从信使手中拿到那件东西，就被环蛇截胡，不仅没能搞清楚希珀斯送了什么过来，还害得同伴也被观南杀死一个。


    到现在他才终于清楚，希珀斯居然把他从不离手的龙骨长剑借给了环蛇！


    尾巴啪的一声打在巨龙脑袋上，所有人都以为观南会被尾巴拍扁，短暂的安静之后，尼尔突然暴动起来，他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嘶吼，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两腿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似乎是担心自己倒下后会被其他人一拥而上围攻，他竟然变成了亚人，转身试图逃跑！


    观南反客为主，尾巴缠住了他的腿脚，将他拽到在地，却不急着拿起龙骨长剑，而是伸手将他翻了过来：“感觉到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怪物！”尼尔的手被观南强行扯下来，露出了他已经被烧到融化的眼球，光是看着，提奥都觉得疼。


    熊狮佩西从河里爬了出来，同伴们上前来帮她一起拧干身上的毛毛，她盯着观南的背影，看见他终于拿起了那柄龙骨长剑，在尼尔绝望不甘的吼声中，将龙骨长剑高高举起刺进了他的胸膛！


    尼尔还算完好的另一只眼睛中最后留下的画面，是观南撑着龙骨长剑从他身上站起来，拔出长剑甩干净上面的龙血，结果溅了自己一脸。


    佩西松了口气，坐在了河边：“终于结束了。”


    一支箭从天而降，落在了观南腿边的土地上，箭矢顶端还绑着一朵小花。


    小蛇抬起头看向天空，朱诺从乌兰背上一跃而下，身上双翼缓冲之后，站在了他身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没事吧？”观南长出一口气，将龙族的珍宝龙骨长剑往地上一丢，赶忙拉着朱诺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只有手腕上有些破皮，并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下次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也是可以帮你保守秘密的。”


    “好，我答应……”


    “算了，朱诺也是可以有秘密的。”观南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闷气道，“也不用全都告诉我。”


    “我会都告诉你的。”朱诺手抚上他的背脊，“我在你面前不需要秘密。”


    “这就结束了？”提奥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落地之后上前来踢踢已经没了动静的尼尔，“都结束了吗？”


    他们警惕巡逻了几个月，每天提心吊胆，生怕龙族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就这么结束了？


    小蛇扶着朱诺的肩膀抬起头，看向河流对岸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挠挠脸上快要干透的龙血：“现在回去的话，是不是刚好能赶上吃饭？”


    安雅刚回来就听到这句话，笑道：“介意我们蹭顿饭吗？”


    “一起吧，莱萨昨天带来的野猪肉还没吃完，正好当成是庆祝了。”朱诺点点头，看向身后一片杂乱的森林，和遍地的龙族背叛者尸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把这里收拾好。”


    众人都没有异议，他们可不想等着这些亚人的尸体腐烂之后淌进河水里，污染了水源。


    熊狮们负责挖坑，在天亮之前挖好了一个能够装下所有尸体的坑洞，殷鸟和刺虎们合作着将尸体搬起来扔了进去，与此同时，几只殷鸟捡来了一大堆干树枝——就算把尸体埋起来也会被食腐动物刨出来，它们可不会吃完饭再把尸体埋回去。


    一把火烧了是最好的方法。


    河边的泥土带着水，就算尸体都烧干净，也不会连累到森林，只会渐渐熄灭。


    “族长来点火……”提奥手中拿着炭石回来，正准备让朱诺来点火，找了两圈也没看见朱诺的身影，还是安雅好心提醒他：“他们到森林深处的水塘边去了。”


    “是担心在河里洗澡会弄脏水吗？”提奥摸摸下巴，似乎觉得这个猜想很合理，“那就由我们来点火吧，早点烧完早点回去吃饭。”


    “是啊，我都饿坏了。”乌兰和佩西蹲在一起，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我回去之后要吃六块肉！”


    安雅看着他们没有多想，原本想要给他们解释，想想又觉着算了吧——这样也能让观南和朱诺不受影响。


    别人可能没注意到，她可是看见了观南的尾巴焦躁缠着朱诺的小腿，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最后还是朱诺把观南带去找水塘的。


    洗澡？


    可不止洗澡这么简单。


    观南脸上被溅上的龙血可不容小觑，虽然不如环蛇的毒素那样要人命，但龙血带来的“负面效果”……


    估计朱诺得好好安抚一下他家的小蛇了。


    安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简单收拾过，但看起来还是很惨烈的森林，目光投向森林深处，什么也没看见。


    刺虎的首领用独臂接过提奥递过来的火把，与他和佩西一起将火把高举过头顶，在一起碰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仪式代表着他们共同作战解决了敌人。


    三个火把被丢进了坑里，火焰点燃了铺好的干树枝和干草堆，没一会儿熊熊火焰腾空而起。


    地平线上升起了新的太阳，随着阳光洒满大地，火焰也逐渐小了下去，直到火焰熄灭，提奥丢给乌兰一根木头：“把坑盖上吧。”


    “好嘞。”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水深火热”，幸好观南知道朱诺也累了一晚上，并没有过多折腾他，等到龙血的效果消退下去，就把朱诺抱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


    “我背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路。”朱诺低声道，“没必要……”


    “我想。”小蛇认真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渍，“那让我牵着手总行吧？”


    “那还是背着吧。”朱诺无奈道，“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只是有一点点龙血溅到我脸上才会这样。”小蛇将朱诺扶了起来，“朱诺帮我拿着衣服。”


    “……你不穿衣服？”朱诺一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背起来，朝河流边走去，朱诺手中拿着他的衣服懵了，“你身上……”


    他在观南身上也留下了很多痕迹！


    他手撑在观南肩膀上，看见观南背上有不少属于他的抓痕。


    殷鸟默默趴回了观南背上，将这些痕迹都用身体盖住，结果目光往下一扫，发现观南的脖颈和锁骨上也有自己留下的红痕。


    “这是朱诺爱我留下的证据，我要去炫耀一下。”眼看着已经远远看见了正在等着他们的同伴和朋友们，小蛇轻笑道，“不过我给朱诺留下的就不给他们看啦。”


    朱诺：“……”


    炫耀就不用了吧？


    朱诺不太想看族民们的表情，干脆闭上眼睛装睡，结果还真睡了过去——毕竟精神紧绷了一晚上，又差点看见观南被龙尾巴拍扁，要不是小蛇及时在尼尔眼睛咬了一口，朱诺估计自己会吓到直接跳下去。


    提奥等人看见赤着上身，毫不害羞展示一身痕迹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的观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的英雄，有任性和炫耀的资本。


    小蛇满足地背着爱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莱萨带回来的那半头野猪根本不够大伙儿吃的，路上安雅又带着刺虎去打了两头路过的小野猪带回殷鸟领地，才勉强填饱了众人的肚子。


    伊恩和晴夜一觉醒来就看见了两个父亲，从来没有和父亲们分开这么久的小蛇崽和小殷鸟几乎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们身边，尤其是伊恩，难得这么黏人，虽然他还不能吃肉，也还是一边闻着肉味咽口水，一边趴在观南的膝盖上，等待观南给自己准备食物，晴夜则变回了小殷鸟，蹲在观南腿边，也不怕被人踩扁，因为朱诺会不停将烤肉撕成肉条递给他吃。


    真是非常幸福。


    且能吃。


    “伊恩，张嘴。”观南将裹满了肉汁的毒草卷成一小块，塞进了伊恩嘴里，小蛇崽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非常满足。


    莱萨在看见他们安全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帮忙烤肉，不过尼加看见她胳膊上伤口的药膏都被火焰烤化了，愣是叫来几只殷鸟把她给拽走处理伤口去了。


    刺虎们吃得最快，安雅也没有多停留：“我还要赶回领地去处理水源的问题，我们过两天再见……我都忘了，我们已经没有隔几天就见一面的必要了。”


    “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安雅。”朱诺将小殷鸟拎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对安雅道，“只要你我始终保持友善。”


    “我很乐意和殷鸟做朋友。”安雅挑了挑眉，化身为刺虎，带着她的刺虎斗士们离开了这里，而之前被她借来的熊狮斗士们会跟着族长莱萨一起回去。


    篝火边依然坐着不少人，当然，熊狮一个人就顶好几个亚人，不过这并不影响篝火边的热闹非凡。


    观南和朱诺不知何时离开了篝火边，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前，晴夜吃得有点撑，正翻出肚皮让父亲给他揉揉，不过伊恩显然对此很有兴趣，接替了朱诺的手指，变成小环蛇爬上弟弟毛绒绒的肚皮，原地爬来爬去。


    晴夜努力低头看向捣乱的哥哥，一点也不想动，干脆任由他去了。


    朱诺回来的路上趴在观南背上睡了一会儿，这时吃饱喝足后竟然也没有什么睡意，他看着两个小家伙打闹，本想等待着观南先开口说些什么，毕竟小蛇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朱诺也已经准备好了夸赞他的话语——因为小蛇真的非常值得表扬！


    说不定还可以用自己的胸肌安慰一下他，每次亲近时，小蛇总是对他的胸肌爱不释手……朱诺正这么想着，就觉得肩膀一沉，朱诺心想来了。


    结果他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观南开口，朱诺疑惑低头一看，观南竟然睡着了。


    “啾——”晴夜被哥哥弄得有些不耐烦，试图用小翅膀把他扒拉下去，正准备啾啾两声以示抗议，就被朱诺捏住了小鸟喙。


    晴夜：“……？”


    他抬头看向父亲，小蛇崽似乎觉得被捏捏嘴很好玩，用蛇信子舔舔朱诺的手指——我也要！


    朱诺不想让他们俩吵醒累坏了的小蛇，只好配合地伸出手指捏捏小蛇崽的信子，伊恩这下满意了，等到晴夜翻过身，他也不闹了，就这么趴在弟弟身边的羽毛下头，静静看着篝火边亚人们互相递酒，大口吃肉。


    安静下来后，观南相对于平时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诉说着他的疲累，朱诺歪头侧脸贴上观南的侧脸，正巧尼加端着蜜酒路过，就被朱诺抓了苦力。


    “帮我照顾一下伊恩和晴夜。”朱诺分两次托起小家伙们交给了尼加，让他在门口等自己一下，不忘叮嘱道：“不许给他们喝酒。”


    尼加这才发现两个小家伙都眼巴巴盯着他的酒杯，赶紧仰头一饮而尽，表示已经没有了，被自己喝完了。


    伊恩气鼓鼓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虽然连皮都没咬破，也把尼加吓得够呛。


    朱诺微微起身托着观南的后脑将他放平，一手从他胳膊底下穿过，另一只手从他膝弯穿过，竟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睡梦中的小蛇梦见自己被朱诺抓着在天上飞，心想这梦不错，也没有多加在意，就连被放回窝里，眼睛都没睁开过一下。


    “给我吧。”朱诺又来到门外，从尼加手中接回了两个小家伙，将他们安放在了观南的身边，晴夜用小翅膀盖住观南的手背，小蛇崽爬上观南的手臂，在他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缝隙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只是小黑豆眼睛湿漉漉盯着朱诺看。


    “他可真够厉害的。”尼加靠在小屋门口，看向正在观南身边躺下的朱诺，“看来我们会迎来最安静的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我们的两个大英雄。”


    朱诺侧躺盯着熟睡的小蛇看，听见尼加将门关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伴随着向提奥讨蜜酒喝的谈话声，朱诺带着终于卸下肩上重担的舒畅，在观南身边闭上了眼睛。


    屋外莱萨带着熊狮们悄悄离开，族民们一如往常那般收拾着篝火边的杂物，灭掉篝火，将疲惫的斗士们送回小窝，祝愿他们能够好好休息。


    这是荒原上，最普通，也是最特别的一天。


    各个族群都很安静地忙活着自己的事儿，也在为了生存继续狩猎奋斗，加固领地，负责巡逻的亚人们直到交接班碰面才发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巡逻。


    他们已经干掉了龙族的背叛者，没有巡逻的必要，但他们似乎心有灵犀，互相点头后继续巡逻下去。


    高台上的人们打着哈欠，看向一望无际色彩缤纷的荒原，眯起眼睛享受起午后的微风。


    一滴雨落了下来，随后便是千万滴。


    荒原的春天已经过去，丰饶的夏季悄然到来……


    那天观南一觉从早上睡到傍晚，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蛇尾缠上了朱诺的腰，都缠出些蛇鳞的痕迹来了，朱诺也没有醒过来，可见有多累。


    而在两人身边，不知何时变成亚人的伊恩头顶蹲着一只睡得正香的小殷鸟，伊恩蛇尾软乎乎搭在观南腿边，睡得四仰八叉。


    屋外雨点声滴滴答答，观南眨巴眨巴眼睛，躺下继续睡——反正也没事干，不如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小蛇说睡就睡，顺便把朱诺勾过来抱紧，只是这次他记着放松了蛇尾，才没有在朱诺身上留下更多蛇鳞的印记。


    朱诺是在天黑时醒过来的，他被夜间逐渐变热的天气弄得身上有些出汗，轻手轻脚推开观南的尾巴后，确定这三个家伙身上没有汗水，才拿了换洗的衣服出门去趁着下雨洗个澡。


    于是那天，所有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的族民都看见了族长裸露在外的腰上一圈小蛇的痕迹。


    ……


    夏季的到来，带来的不仅仅是干热的天气和头顶越加强烈的阳光，也有加速生长的丛林草木，以及随处可见的猎物——鼠兔，野猪，甚至是快要比膝盖高的山鸡。


    因为不愁吃喝，春夏交替的这段时间里，荒原几乎没有爆发比较大的冲突，除了一群从南边的边界迁徙过来的殷鸟驻扎在了刺虎和熊狮领地不远处的平原上。


    在他们到来的第一天，朱诺就远远地警告了他们，在得到允许之前，禁止踏入自己的领地半步。


    对方的首领是个年轻人，实际上整个族群都是年轻人，每个亚人的脸上都有着对未来的向往以及对朱诺的畏惧，再听到朱诺的话后，对方的首领立刻表示他们会乖乖的，绝对不会招惹任何人。


    “我们只是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那位首领小心翼翼道，“我会保证我们的领地也不会占据平原太多地方的。”


    朱诺坐在提奥的背上，冷冷道：“随你。”


    偷懒躲在朱诺衣领上的小蛇抬头看向冷脸的朱诺，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冷脸的朱诺也好带劲。


    “等等，请等等！”看见朱诺要走，那位首领追上来几步，高声问道，“我想知道，哪里是共用猎场！相信我，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观南，你不是说要去摘掉毒草吗？”朱诺低头看了一眼小蛇，“我在莱萨那里等你。”


    说完朱诺招招手，边上一只动作之间还能看出生疏的殷鸟飞了过来，听族长道：“弗莱，你和观南一起。”


    已经能勉强参与战斗的弗莱知道这是族长给自己的又一个测试任务，他天赋不怎么样，但训练很认真，最近那些幼崽们也需要训练了，弗莱就自告奋勇，当了这些小家伙们的领队，训练他们的同时，也是在训练自己。


    不过那些训练都是在领地范围内进行，在外面，他还是那个不怎么熟练的新兵蛋子。


    弗莱发出鸣叫当作应允，从提奥身边飞过，接住了观南，看着那只殷鸟背上突然出现一个半人半蛇的亚人，对方所有人都愣了愣，随即赶忙去抓自己的武器。


    小蛇看见他们的武器都是一些木棍或是削尖的木条子，对他们的来历有些好奇，等到和朱诺短暂告别后，他拍拍弗莱的羽毛，让他带着自己落到了草地上：“你们从哪里来？”


    “你……哦哦，我们从东南交界处的边界来。”那位首领结结巴巴道，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蛇尾看，“你……你是什么亚人？”


    “半龙。”观南开始习惯用这个称呼伪装自己，同时也是武装自己——这是希珀斯教他的。


    在处理好龙族背叛者之后，他挑了个时间，和朱诺学习着如何使用荒原上共用的语言文字，亲自给希珀斯写了一封信，将这件事概括了一遍，告诉了那位龙族的大祭司。


    信使将信带走的第十五天，观南拿到了来自北方的回信。


    信中开头希珀斯就对他的字迹给出了“不如你用蛇尾在地上划出来的痕迹”，小蛇嘴角一抽，再往下看去时，希珀斯礼貌地向他们问好，并教给了观南几个能够保护自己和殷鸟族群的小方法，其中就包括这一条——据说，这是他别扭的，对他们帮忙的回礼，不过小蛇原本以为他会把自己送回去的龙骨长剑也送回来，当作回礼。


    但希珀斯没有，小蛇有些失望。


    “那可是龙族好几代传下来的。”朱诺如此解释道。


    小蛇对此补充道：“懂了，传家宝。”


    不过希珀斯能把传家宝借给自己用，也算是好朋友之间才有的情谊了。


    “半龙？！”那位首领年轻的脸上根本藏不住惊愕的神情，但他也很快调整过来，“对不住，我们……我们在边界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们为什么不待在边界？”观南问道，对方的脸色一僵，不好意思道：“我们的父母和祖辈都在边界生存，但我们……我们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


    在他的解释中，观南了解到边界几乎都是亚人吃亚人，生存环境极其恶劣，而他们并不认同父母的生存方式，是从边界被赶出来的。


    “我要怎么相信你们？”观南一手叉腰，蛇尾巴尖儿犹豫地晃晃，弗莱看了一眼观南，心中无比羡慕他的自信，如果自己也能做到他这样就好了——不久之前，观南在领地里待得无聊，天天下雨也不能出去串门，朱诺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任务”。


    ——“有毛的亚人都不喜欢在雨天出门弄湿羽毛，你如果憋不住，可以出去转转，说不定可以在雨天遇见不一样的人。”


    朱诺是这么说的。


    小蛇也问过，那他如果遇到敌人怎么办，如果有人欺负他怎么办？


    朱诺脸色复杂地告诉他“荒原上估计没人敢欺负你”，但也还是对小蛇承诺“打不过就回来找我”。


    对此，小蛇表示朱诺真是靠谱的男人！


    那一次出门，还真让观南遇上了些平时遇不到的——他碰见了一只途经河流路过此地的人鱼信使，从他那里用羽毛换到了一块漂亮的宝石，这块宝石他还在偷偷打磨中，也没确定要做成什么。


    不过肯定是个惊喜。


    几次单独出门，观南竟然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当然，前提是看见他的身份特殊，不敢招惹他，也有一部分亚人是听说了他的英雄事迹，本身就认得他。


    不知不觉中，观南的交流能力也与日俱进，朱诺逐渐习惯了将与人打交道这种事交给他来做。


    “我没法用话语让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给我们时间，”那位首领道，“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


    “在证明给我看之前，你得先让刺虎和熊狮相信你们。”小蛇摊开手，“你们距离他们更近，他们肯定比我更先注意到你们。”


    “那个，我叫欧都。”那位首领又道，“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不是啊，你们不是问共用猎场在哪里吗？”弗莱变成了殷鸟，放低翅膀等待着观南爬上来，小蛇指指身后，“走不走？”


    “你愿意帮助我们？”欧都惊喜道，“我，我这就来！”


    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甚至是一个人跟来的，观南带着他在共用猎场猎到了一头野猪和两头小野猪，他和弗莱不方便带很多猎物，就把大的让给了欧都。


    欧都感激道：“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好……”


    他说着居然哭了出来，观南和弗莱都是一愣，打个猎而已，哭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打猎，”欧都吸着鼻子道，“我带着同伴们离开边界之前，根本没想到能带着他们走这么远，结果我们不仅活到了现在，还遇到了你们这些好心人。”


    “别太和我们套近乎。”观南蹙眉道，“在我们的首领邀请你们之前，你们还是一步都不许踏进我们的领地。”


    “我知道我知道。”欧都连连点头，弗莱本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把野猪运回去，但观南抓了一把他的羽毛，弗莱无声带着他朝回家的方向飞去。


    观南趴在弗莱背上，头疼道：“我有点分不清他们是真没有经验傻得可怜，还是另存心思准备对我们下手。”


    弗莱没有发出叫声，只是在回去之前绕了点路，专门从那群新来的殷鸟上方“路过”。


    一人一蛇在看见那些殷鸟新人们还保持着他们离开之前的位置，忐忑坐着或是站着不敢有大动作时，观南在心中确定了一件事——这群家伙，是真的一丁点儿经验都没有啊。


    回到领地时，朱诺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人，观南一回来就扑了上去：“太阳这么大，不是和你说了别出来晒吗？”


    朱诺微微推开他，露出怀里两个被挡住太阳不是很高兴的小家伙，伊恩朝父亲吐了吐信子，控诉着他扑上来差点把自己和弟弟压扁的行为。


    “怎么样？”朱诺被他揽着肩膀往回走去，两个已经会走路的小家伙从朱诺怀里跳了下去，主要还是伊恩尾巴蛇行拉着不愿意动弹的晴夜往前走，他们和嘉莉一起，都要去找弗莱接受基础训练。


    伊恩就已经能把小匕首用得虎虎生威了！


    当然，是用尾巴。


    晴夜更喜欢弓箭，总是抱着一把巨大的弓安安静静听弗莱说话。


    确认弗莱会照顾他们之后，观南沉吟道：“他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们是从边界来的……朱诺你觉得他们还带着那种习惯吗？”


    “有过例子，就不能轻易相信他们。”朱诺斩钉截铁道，“前几天佩西在狩猎时差点就被边界出逃的亚人咬下一口肉。”


    “幸好她把那个亚人打死了。”观南想起这件事也还是心有余悸，“那些边界出逃者，简直不分轻重，居然敢攻击熊狮。”


    “边界里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荒原只有那么几个。”朱诺蹙眉道，“白藏说他会处理这件事？”


    “信使捎来的信上是这么说的。”观南点点头，“希望他一切顺利。”


    “嗯。”朱诺给他一起路过了储存食物的小屋门前，夏天天气太热，这里没法储存肉，改成了尼加用来晾晒草药的地方。


    “族长，观南回来啦？”尼加正好在挑选草药，“外面怎么样？”


    “来了一群没见过的殷鸟，看着有点傻。”观南毫不留情评价道，“你在做什么？”


    “朱诺，你没和他说吗？”尼加闻言一愣，看向朱诺，后者微微摇头，小蛇不解道：“朱诺有事要和我说吗？”


    “我们回去再说。”朱诺拉着他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小蛇正想追问，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路上已经把那颗宝石打磨好甚至串上了自己编的绳子，从衣服专门加上的口袋里将小挂坠拿了出来：“朱诺，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正好两人来到了小屋门前台阶上，朱诺被观南拉着坐下，看见观南手中的红色宝石，殷鸟一愣：“你什么时候弄的？”


    “哼哼，秘密。”观南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的一只脚放在了自己腿上，认真将他被他用花汁染成红色的绳子连带着圆润的宝石一起系在了他的脚踝上方，“我一直在想要给你系在哪里，后来发现这个地方最适合了……不过朱诺这么完美，系在哪里都好看。”


    “谢谢你的礼物，观南。”朱诺勾了勾唇角，“我也有个惊喜要给你。”


    “我已经准备好了。”观南起身坐在他身边，“如果是很大的惊喜，晚上可以喝一杯蜜酒当作庆祝吗？”


    “可以给你喝三杯。”朱诺眼中带着狡黠笑道，小蛇一愣，打起精神来：“那一定是很大的惊喜。”


    “手给我。”朱诺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两人已经有两天没有亲近过，观南还记着他柔/韧的腹部肌肉，但今天摸起来……有点软？


    小蛇先是迷惑，随后是茫然和震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殷鸟怀孕是很快的。”朱诺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亲，“说好了下一次怀孕要告诉你的，我遵守了我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更新！


    下一章时间跳跃可能会有点大[害羞][害羞]


    再一章或者两章就正文完结[好的][好的]


    然后就是番外[点赞][点赞]


    蛇蛇：我！是交际花！我还和朱诺！有了二胎！[害羞][害羞]


    朱诺：殷鸟向来遵守承诺[点赞][点赞]不过总觉得这次揣的蛋有点奇怪[吃瓜][吃瓜]


    欧都：那位好心的半龙亚人，简直比我的父母还要像我的父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爆哭][爆哭]


    蛇蛇：[问号][问号][问号]


    第50章 蛇交新朋友！


    “真的吗！”观南惊喜道,起身坐在他身边，低头将侧脸贴上他的小腹，果然感觉到腹肌变软了些,“还有多久会生？”


    “十几天吧。”朱诺抚上他深红色的长发，“上一次没能来得及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经验。”


    他根本就没想到会怀孕这么快,直到快生的前几天才有点感觉，这一次有了经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


    “上一次也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朱诺笑道，“这次也是惊喜。”


    “很辛苦吧？”观南直起身子,眼巴巴盯着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摩？”


    “这也是我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原因之一，你会太关注我。”朱诺掀开自己的衣服,拉着观南的手贴了上来,“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伴侣，我也是你的伴侣,殷鸟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一样。”观南理直气壮道，“我关心你是理所当然的！”


    “是吗？那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朱诺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看见眼前的小蛇耳朵逐渐变红,朱诺忍不住调侃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了？”


    “还不是因为朱诺你大白天就邀请我做坏事……”小蛇低声嘟囔着,但身体比嘴巴要诚实很多,拉着朱诺起身往小屋里走去，“正好伊恩和晴夜都有弗莱看着训练，我也有一下午的时间，朱诺想做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是你想做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吧？”朱诺拆穿了他的小心思,小蛇麦色的脸上有些红色，推开小屋的门拉着他走了进去，在房门被关上之前，朱诺低声道：“我下午也没事做。”


    观南：“……”


    那就更好了。


    观南不知道孕期的殷鸟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他今天知道了孕期的朱诺是什么样的。


    什么叫热情似火，什么叫隐忍深情，什么叫宠溺伴侣，什么叫躺平任由小蛇任意妄为……


    观南再次推开小屋的门时，天边的夕阳都已经消失不见，小蛇咂吧咂吧嘴，低头看看手臂上来自于朱诺的吻痕——这就叫！


    “观南，我把伊恩和晴夜送回来了。”弗莱正好在将每只幼崽送回家，观南赶紧走下台阶将两个小家伙接了过来：“弗莱，谢了。”


    “族长醒着吗？”弗莱还不打算走，脸上有些为难，指指身后，“领地不远处，那个叫欧都的殷鸟亚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这边看，提奥看起来快忍不住要对他射一箭了。”


    “欧都？”观南蹙眉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幼崽们的训练结束不久，他就出现了。”弗莱抿了抿唇，“站着也不动，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观南对弗莱道，抱着不停打哈欠的小家伙们回到了小屋里。


    朱诺正趴在窝里睡觉，后背上一连串观南留下的咬痕，小蛇收着劲也没法控制自己在他身上留下这些痕迹，不过朱诺看起来很满足，就算面前被放下了伊恩和晴夜，也只是身后把他们扒拉过来，圈在了胳膊之间。


    “有事？”朱诺看观南还不打算出去，睁开一只眼睛道，“我听见了弗莱的声音，你们不是要去见见那个殷鸟亚人吗？”


    “你都听见了？”观南挠挠头，“你觉得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观南，我相信你的判断。”朱诺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但是我现在……真的得睡了……”


    他觉得自己能一觉睡到明天中午。


    观南赶紧退出了小屋，不再打扰被自己折腾太久的朱诺，弗莱还等在他身后，小蛇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染上黑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对弗莱道：“走，我们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提奥在门口守着，果然和弗莱说的一样，他正撑着弓箭，随时打算给欧都来上一箭，看见两人过来，提奥不情不愿收起了弓箭：“那家伙就是新来的殷鸟？”


    “新来的殷鸟族群首领。”观南点点头，“你在这里继续瞄准他，我和弗莱去会会他。”


    “放心吧。”提奥挥了挥胳膊，“我的准头，在这片荒原上，只排在族长后面。”


    观南爬上变成殷鸟的弗莱后背，弗莱带着他飞向了那位不速之客，欧都看见观南出现，脸上竟然有些难以抑制的高兴，等到观南从弗莱背上滑下来站定，更是冲过来兴奋道：“恩人，你来了！”


    恩人？


    小蛇皱起了眉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恩人？


    “哦，我忘记说了。”欧都握紧了拳头，“还记得今天你带我打的那头野猪吗？我的族群中有一个亚人快饿死了，是野猪肉救了他的命，而这一切功劳和恩情都来自于你……”


    “停停停，”观南头疼道，“我不过是给你指了个路，没必要这么套近乎，这套对我没用。”


    “我没有想要和你套近乎，”欧都使劲摇头摆手，态度真诚到弗莱都快相信他了，“我只是想要来说一声谢谢。”


    “就为了一声谢谢，你跑到这里，不怕被我们的斗士一箭射穿脑袋吗？也不怕路上的猎食者把你当猎物给吃了吗？”


    “你们都是好人，我相信你们不会对我怎么样。”欧都两眼放光道，“虽然已经说过了谢谢，但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恩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观南点点头，在他期待满满的目光中沉声道，“回到你的族群去，安安稳稳建立你们的领地，不要闹事，就可以留在这里。”


    “好！”欧都活力满满道，“还有吗？”


    “别再叫我恩人，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观南抱着手臂道，“你最好改改你的腔调，不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躲在地洞里的鼠兔。”


    “谢谢，谢谢你的指导！”


    观南：“……我没有在指导你，我在威胁你。”


    欧都愣了愣：“是在威胁吗？”


    “现在离开我们的领地，否则就会像这样……”观南猝不及防一抬手，远处正瞄准着这边的提奥恰好松开了手指，箭头带着毒素的箭矢从欧都脸侧飞过去，划断了他的额前发，插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欧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向那支箭矢，只见树上竟然蔓延开了一片腐蚀出来的小洞！


    等他回过神去看观南时，他已经骑上弗莱的后背，回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回到了他自己的领地上。


    “他走了吗？”观南跳下弗莱的背，弗莱化为亚人，朝那边看了一眼：“已经走了。”


    “肯定是被我们吓到了。”提奥拍着胸膛道，“他如果再敢出现，我一定会射穿他的小脑袋！”


    “弗莱，你觉得欧都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蛇总觉得自己也不能对欧都有偏见，说不定他真是那样纯真的人，为了说声谢谢就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就算被提奥威胁也不离开。


    “我还不能相信他。”弗莱摇摇头，“他们毕竟是从边界来的人。”


    “是啊！”提奥赞同道，“我虽然没去过边界，但遇见过误闯过边界的亚人，他们说永远都不想再回忆那里发生的一切，边界简直就是噩梦的聚集地。”


    “从边界出来的人，多少都做过不可挽回的事。”弗莱补充道，“如果欧都他们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活着来到这里？”


    “想不到弗莱你还能说这么长一段话啊。”观南惊奇道，弗莱听他这么一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想要保护大家。”


    “你当然可以。”小蛇给出了肯定的安慰，“的确，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他们，先观察一下他们吧。”


    小蛇确定领地没有别的异常后，看着已经把巡逻当成例行公务的乌兰爬上了瞭望塔，这才回到了小屋，刚进屋就感觉有东西爬上了自己的小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觉睡醒快要饿扁了的小蛇崽。


    伊恩咬着观南的裤腿，将自己挂在了他衣服上——父亲！要饿死了！


    训练之后还不给饭吃，是要饿死蛇吗！


    “我把你们俩给忘了。”观南赶忙把两个小家伙抱起来，小蛇还算有点力气，没什么动静的晴夜却是已经扁成了一滩。


    简直就是一块鸟饼。


    观南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朱诺，他依然趴着睡得眼睛都不睁一下，看来是累坏了，小家伙们也很贴心，饿到这样也没有打扰朱诺。


    观南低头在他们俩头顶分别亲了一口：“真乖，我这就带你们去吃饭。”


    小蛇崽已经无力反抗，小殷鸟缓缓鼓起来一点点，很快又扁了下去。


    真是非常饿！


    不过等到篝火燃起，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被食物给喂得有了些活力，晴夜一口接着一口吃肉，他已经能吃下比较大块的烤肉了，个头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伊恩也能吃肉条了，只不过吃得很慢，观南起身去给他们拿水喝时，小蛇崽余光似乎瞥见领地之外的黑夜之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歪了歪脑袋，还没等他想清楚那是什么，观南就端着两个盛满水的小碗回到了他们身边：“来喝来喝。”


    晴夜很好喂，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低头继续专心吃肉。


    伊恩不喜欢喝水，愣是被观南哄着才喝了半碗，他吐了吐舌头，再看向领地之外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蛇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第二天早上带着弟弟去找弗莱时，又看见了那抹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放下了什么东西，转身离开了。


    伊恩发出一声疑惑的嗯，拉着弗莱不由分说往那边走去，直到弗莱看见了草地上用树叶包裹着的几只处理好的鼠兔。


    ……


    “欧都！”


    观南从殷鸟背上跳下去，落在了这片新建起来的领地之上，有殷鸟站起来，却没有人敢上前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直到观南将一捆被干净树叶包裹着的鼠兔肉扔在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欧都怀里，欧都一愣，不解道：“你不愿意收下吗？”


    “我们不是朋友。”观南警告道，“不许再接近我的领地，听见没有？”


    “我只是想要感谢你们……”


    “你已经来说过谢谢了，那就足够了。”观南咬牙道，“再让我看见你不经允许出现在我们的领地附近，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什么意思？”欧都从来没有听过“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咽了口唾沫，“能告诉我吗？”


    “他的意思是，再让我看见你踏入我们的领地，”另一只殷鸟背上忽然有一道好听的声音道，“他就会咬断你的脖子。”


    朱诺从提奥背上直起身子，看向这位年轻又陌生的首领：“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在我们习惯你们的存在之前，最好乖一点。”


    “就是这么回事。”观南一手叉腰道，“欧都，我希望你是个好人。”


    欧都愣愣地看着那位坐在殷鸟背上的红发首领伸出手将观南拉了上去，也眼睁睁看见观南从亚人变成了那人肩膀上的一条环蛇，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恩人”原来不是殷鸟。


    “首领，我们……我们是不是不该留在这里？”等到这些人离开后，有人上前来问欧都。


    欧都低下头：“我们听话一点就好了，毕竟我们也无处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被警告过的欧都一行人的确很乖，他没有再来领地附近，也没有惹出别的事，只有狩猎回来的族民们偶尔提起过，今天又在森林边缘看见了他们。


    “看起来像是在砍树盖房子。”族民们这么说道。


    “不用多想。”朱诺手中利落地将一只鼠兔剥皮，串起来放在火焰上炙烤，“他应该是个识相的家伙。”


    “我没多想。”观南从他手下接过另一只鼠兔，帮忙处理起来，“今天要不要试试我昨天说过的方法？”


    “你是说你的菜？”朱诺犹豫道，“我和乌兰一样，都不喜欢吃菜。”


    “试一下嘛。”观南把处理好的鼠兔肉交给朱诺，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去摘一点回来，正好弗莱和小家伙们还没回来，我先弄一点给你试试，保证好吃！”


    “好吧。”朱诺难以拒绝他的热情，点头应了下来，“我试试看。”


    观南笑着在他头顶亲了一口，跳过篝火朝着领地之外的小菜地跑去，远远就看见了郁郁葱葱的一片菜地，大多都是绿叶青菜，也不知道封诀为什么会在穿过来之前往背包里塞这些东西，总之观南还是很感谢他送来的种子的，虽然不是毒草，但也能让小蛇再尝尝故乡的味道。


    他摘下了两颗青菜，准备到水塘边去清洗一下，等一下用来裹着切好的烤肉喂给朱诺生吃，这些青菜完全没有受过污染，也不知道是不是荒原的土壤丰饶过了头，而这里的虫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从撒下种子，到发芽，再到收获，叶片不仅又大又绿，漂亮得很，居然连一个虫洞都没有。


    简直完美。


    小蛇悠哉悠哉往水塘边走去，就见不远处一只刺虎冲了过来，她只有一条前腿，正是安雅。


    “安雅，你怎么来了！”观南有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上次见到她，还是安雅过来借他们的游医去照顾即将生产的唐宁，“唐宁怎么样了？”


    “唐宁很好——观南，出事了。”安雅化为亚人，并没有过多理会他的关心，开口就道，“昨天我和你们领地的弗莱说好，可以让刺虎崽子们和殷鸟幼崽们一起训练，但是伊恩不见了。”


    “不见了？”观南一愣，将手上的青菜丢在了脚边，“什么叫不见了？”


    原来弗莱得到了朱诺的应允，有时候会带着幼崽们去刺虎的领地，在共用猎场上模拟狩猎，刺虎的孩子们也会加入，同时刺虎也能教会殷鸟幼崽们一些有用的技巧，一举两得，还有刺虎亚人能帮弗莱一起看孩子，


    加上每天幼崽们回来时，朱诺都会清点一遍人数，也就从来没有出过事。


    “今天是我和弗莱一起负责训练孩子们，我的幼崽芬妮和伊恩关系还不错，他们俩组队作狩猎训练。”安雅虽然焦急，但说话条理清晰，也不怕观南听不懂，“芬妮的武器丢的远了一点，伊恩去捡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共用猎场是吧？我要过去看看，安雅，能拜托你帮我回去告诉朱诺一声吗？”观南深吸一口气，哪里还管得上青菜，转身就往猎场方向跑。


    安雅根本来不及回应他，小蛇就已经冲出去很长一段距离——每天的野外活动时间增加之后，小蛇的运动量也上升了，现在他的跑步速度几乎能和刺虎媲美。


    安雅只好转身朝着殷鸟的领地跑去，正好遇上出来寻找迟迟不归的小蛇的朱诺：“朱诺，听我说……”


    ……


    共用猎场上，弗莱正带着剩下的孩子们等待着观南的到来，让观南有些意外的是，莱萨也在这里。


    “我碰巧路过，佩西和我发现了一头受伤的野猪，我们解决了它，正准备带回去，就发现弗莱等在这里。”莱萨解释道，“我让佩西先回去了，我想你们可能会需要我。”


    “谢谢你，莱萨。”观南拍拍她的胳膊，走向弗莱，“晴夜呢？”


    听见他声音的晴夜从弗莱身后探出头来，他保持着亚人形态，手腕上有观南为他和伊恩亲手制作的小手串，而此时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串。


    “是哥哥的。”晴夜把伊恩的手串交给父亲，“他不见了。”


    观南将他抱起来：“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弗莱，告诉我，他是在哪里不见的？”


    弗莱将他带到了猎场的边上，这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并不算高但几乎看不见内部的树木们挤在一起，平时只有野猪会钻进去，从这里逃过猎食者们的追击，穿过丛林，前往它们的沼泽地。


    “没有伊恩留下的痕迹。”观南在地上找了一圈，不仅没有看见幼崽的脚印，甚至也没看见伊恩的蛇尾痕迹，小蛇抬头看向树顶，莱萨在一边猜测道：“会不会是贪玩，跑上树就迷路了？”


    “有可能，但是树上也没有痕迹。”观南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串小野猪留下的蹄印，朝着丛林中延伸而去，最后消失在丛林之中，再也看不清，“我进去看看。”


    观南变回了环蛇，钻进了丛林里，这里又黑又冷，到处都有野猪躲避猎食者时横冲直撞留下的各种惨状，倒地的树干，又或是不小心将自己撞死在树上，留下的满地残骸。


    他找了一圈，除了那串脚印，并没有发现别的，正好这时候朱诺也赶到了：“找到没有？”


    “伊恩他可能是被仓皇逃跑的小野猪给带走了。”观南大胆猜测道，“我得到丛林另一边去看看才知道。”


    “我和你一起去。”朱诺冷静下来，先让弗莱把幼崽们都带回去，跟他一起赶过来的安雅将晴夜从弗莱怀里抱了下来：“晴夜留下，我和莱萨带着他在这里等着，如果伊恩自己回来，看见弟弟在这里，他能不那么害怕。”


    “安雅姨姨，我在这里等哥哥。”晴夜非常懂事，莱萨看安雅一只手抱得困难，从她手上把小家伙接了过来：“晴夜怕不怕？”


    “不怕，莱萨姨姨。”晴夜看向丛林，静静等待着哥哥回来。


    朱诺安排好了幼崽们，上前拉着晴夜的小手叮嘱道：“父亲马上就回来，乖乖和姨姨们待在一起，听见没有？”


    晴夜点点头，看着观南骑上化为殷鸟的朱诺后背，看着巨型殷鸟飞上天空，横跨丛林上方，朝着他没去过的地方飞去。


    “朱诺，朱诺你慢一点！”观南抚摸着朱诺的羽毛，迎风被吹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肚子里还揣着颗蛋呢！”


    朱诺闻言放慢了速度，锐利的眸子看向下方的荒原，寻找着任何和深紫色相似的物体，可惜的是，他们找了两圈下来，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事，伊恩个头太小了，他有可能变回了小蛇，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他。”观南托着朱诺的后颈，安慰道，“我们只要耐心找，就一定能找到他。”


    “他太小了。”朱诺蹙眉道，“不是说他的年纪，是说他的体型。”


    伊恩的亚人形态已经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高，但原型却一直没怎么长大，根本追不上弟弟晴夜长个子的速度，晴夜都已经变成一个球了，伊恩还是手指粗细。


    “能找到的，我向你保证。”观南与他额头相抵，“以前遇到什么事都是朱诺安慰我，现在也轮到我来安慰朱诺了啊。”


    “呵，”朱诺被他逗笑，也放松了不少，“走吧，我们继续去找。”


    “这就对了……”


    “那个，你们是不是在找一条紫色的环蛇？”两人身边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询问，观南立刻将朱诺护在身后，握住了腰间别着的骨刀匕首：“……欧都。”


    “我没有恶意，相信我。”许久不见的欧都手中还拎着几只鼠兔，见观南要拔刀，赶紧把鼠兔扔在了脚边，“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在找一条环蛇？”


    “你看见他了？”朱诺拍拍观南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沉声对欧都问道，“你见过他没有？”


    “我看见了一下。”欧都紧张道，“我们不敢到共用猎场来捕猎，害怕会打扰到你们，所以一直在周围打鼠兔吃，太阳还在我的肩膀上时，我在我身后的池塘对岸看见过他，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是什么意思？”观南瞥了一眼欧都身上阳光的落点，他说之前太阳还在他的肩膀上时，他看见了伊恩，现在太阳在他的额头边，说明至少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说清楚。”


    “他被一只野猪顶着往前跑了。”欧都坦白道，“那是一只很小的野猪，我以为野猪也开始吃蛇了，所以多看了两眼……”


    “观南，我们走。”朱诺从他身边走过，“前面就是沼泽地，现在去找应该还能赶得及。”


    “我可以……我可以给你们带路！”欧都结结巴巴道，“我知道路，可以帮你们更快……更快找到那条蛇……”


    “你的要求呢？”观南站在朱诺身边回头看向他，“作为带路的要求，是什么？”


    “要求？”欧都搞清楚他在说什么之后，赶忙摆摆手，“我怎么会提要求，那可是你们的孩子……我的父母发现我离开这么久，都没有来找过我，如果有人需要我帮忙，我是什么要求都不敢提的……”


    “那就好好想想。”观南吹了一声口哨，远处的丛林上方飞来了两只强壮的殷鸟，正是提奥和匆匆赶来的尼加，他们一行人朝着沼泽地的方向走去，小蛇回头对欧都道：“不是要带路吗？快点跟上来。”


    “来……来了！”


    ……


    伊恩很慌。


    他茫然地从几片树叶之中探出蛇脑袋，小黑豆眼睛骨碌碌转着，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他只知道这里是一片对自己来说一望无际的树林，树叶也是自己没见过的模样，更别提脚下那些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泥池子了。


    感觉掉下去的话就会永远都爬不出来。


    伊恩收紧了尾巴，整条蛇都贴着树枝一动不敢动——他感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蛇族成熟的速度非常快，他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但也已经懂了很多事，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也知道该怎么求救，但他都已经往下面扔了不少小树枝，依然没有人发现自己。


    果然跑太远了吧？


    自己不过是在训练，结果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看见猎场上有这么多殷鸟和刺虎，慌不择路逃跑的小野猪给顶到了猪鼻子上，小蛇当时吓坏了，只好紧紧缠着野猪的獠牙，生怕被甩下去，等到野猪停下来时，他立刻找一棵树爬了上去，结果就这么迷路了。


    伊恩左右看看，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找地方离开这里，可他分不清方向，要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那就和父亲们，和弟弟越离越远了。


    小蛇崽郁闷地趴在了树枝上，尾巴尖一抬一抬的缓解着心情，忽然听见一阵疾跑声，他赶紧躲进树叶底下，巴掌大的树叶都能藏下好几个伊恩了，下面的大家伙们根本发现不了自己。


    这是一群野猪，有大有小，看起来像是一家子，它们欢快地跳进泥水池子里，用脏臭的污泥裹满全身，好掩盖自己的气味，也为身上惹人烦的小虫子带来了灭顶之灾。


    小蛇动都没动，尾巴也被高高溅起的泥水沾上一滴，小蛇使劲甩甩尾巴，差点引起一只野猪的怀疑，赶紧缩回去，顶着尾巴上的泥点子，把自己当成一根树枝。


    那只野猪很快放弃了观察，努力让污泥涂遍身上每一个角落。


    小蛇崽深吸一口气，身体鼓了起来。


    小蛇崽吐出一口气，身体瘪了下去。


    伊恩就这么打发着时间，等待着这群野猪离开，幸好它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很快就带着一身的泥水滴滴答答离开了树林。


    树林又安静了下来。


    伊恩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先眯一会，顺便等着别人来找自己，弗莱肯定会告诉父亲，父亲又会带着人来寻找他。


    人多力量大，找到小蛇崽肯定很简单。


    就在他拉长身子放松一下时，树林里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伊恩！”


    “伊恩！你在哪里！”


    “伊恩快出来吧！”


    但小蛇崽并不激动，他不认得这些声音，就连住在殷鸟领地最边缘的托尔叔叔一家他都能叫出名字来，他也认得唐宁姨姨刚出生的幼崽是怎么嗷嗷叫的，但他绝对不记得自己有听过这些人的声音。


    伊恩记得观南教过自己，不管在哪里都要学会隐藏自己。


    小蛇崽缩回树叶底下，把自己当成不存在，小黑豆眼也看见了逐渐走近的那些人——居然是他没见过的殷鸟。


    看起来人数不多，一共六七个，都很年轻，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干掉这些家伙。


    但他也在天真地期待着，也许这些人是父亲找来的援兵。


    “欧都应该没有指错方向吧？为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


    “应该没有错，这里刚有野猪离开……”


    “野猪又不是环蛇……伊恩！你在哪里！”


    伊恩安静地观察着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让他们发现自己，这时那个被他们叫做欧都的殷鸟亚人走了出来：“找到了吗？”


    “没有，这里没有环蛇的气味。”


    “我们要么再找一遍？”


    “我也来帮忙。”欧都点点头，“他的父亲们也快过来了。”


    “欧都，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他们根本不欢迎我们。”


    “玛姬，我们也从来没有欢迎过别人。”欧都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离开边界，又找到了一个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地方，我不想离开这里，再回到边界去。”


    “他们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我不需要他们把我放在眼里。”欧都打断了玛姬的话，“我只想住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也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


    “好吧，我说不过你。”玛姬挠挠头，“不过我也不想回到边界去。”


    “那就让我们继续找伊恩。”欧都转头看向树顶，“伊恩，你听见的话就快出来吧，你的父亲都急坏了！”


    父亲急坏了吗？


    小蛇崽吐了吐信子，正好这时观南也找了过来：“欧都，有动静吗！”


    “对不起，观南。”欧都从别人对恩人的称呼中知道了观南的名字，“我还没看见他……小心！”


    他看见观南身后一条深紫色的小蛇探出了脑袋，但他身体下趴着的树枝因为用力过度被折断，而那只小蛇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正满心欢喜地朝着观南扑过去。


    如果任由他掉下来，一定会落进泥水池子里！


    欧都并不怎么熟练地放出身后双翼，朝着观南扑了过去！


    然后非常利索地扑进了泥水池子里。


    还什么都没有接住。


    “伊恩，伊恩有没有受伤！”他顾不得自己怎么样，赶紧抬头去看树顶，观南一脸复杂地朝他举起手上乖巧又害怕卷着自己手指不放的小蛇：“在这里。”


    欧都松了口气，翻过身躺在了泥水池子里：“那就好。”


    “欧都，你受伤了！”玛姬和他的族民们上前来把他拉了出来，欧都的肩膀有一道被水底石头划破的伤口，他正想说不碍事，就听观南道：“去洗一把。”


    “我会的，我会……”


    “然后到我的领地来。”观南对着他点点头，“我们的游医会为你处理伤口。”


    “这……这是一个邀请吗？”欧都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道，“这是邀请吧？”


    观南没理会他，先带着伊恩回到了朱诺身边，伊恩看见弟弟，赶紧从观南手指上松开尾巴，爬上了弟弟的头顶——可算是活着回来了！


    简直不容易！


    “朱诺，”观南将树林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朱诺，“我觉得他们是好人。”


    “那他们就是好人。”朱诺亲了一口失而复还的小蛇崽，对观南道：“好人值得成为朋友，这是你说过的，对吧？”


    ……


    “好了，基本上没问题了。”


    尼加收起自己的工具，看着眼前一动也不敢动的欧都，拍拍他的肩膀：“放松点，我只是在给你处理伤口。”


    “我没有办法放松。”欧都诚实道，“我从来没有……没有见过这么多幼崽。”


    尼加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屋门口，果然看见了一堆殷鸟幼崽们一个叠一个，正趴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首领。


    伊恩告诉他们，这只殷鸟为了救他，甚至愿意和野猪一起洗澡。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小蛇崽误解了的欧都迎来了另一个问题——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领地的族长。


    “你叫欧都，我是朱诺。”朱诺朝他伸出手，“握手。”


    “啊？哦……哦！”欧都生疏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很快松开，“我是欧都。”


    “你救了我的孩子们，我特意来向你道谢。”如果没有欧都路过看见伊恩被野猪带走，或者他看见了这一幕，却没有勇气来提醒他们，可能到现在他们都还在到处寻找小蛇崽，“欧都，除了道谢，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尽管问，我一定……”


    “你是想要继续统领自己的领地和族群，还是愿意加入我的族群？”朱诺按照观南教给他的话问道，“你们缺少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和经验，尼加告诉我，你们族群中至少有三个亚人随时会饿死，你们猎到的鼠兔，根本吃不饱肚子吧？”


    欧都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红着脸道：“其实……其实除了那一天观南带着我打到了一头野猪以后，我们就没吃饱过了……”


    “这么说，你选择加入我们，对吗？”朱诺站了起来，确定欧都点头之后，红色长发的男人勾了勾唇角：“你们恐怕得和我们的幼崽们一起训练一段时间。”


    “啊？”


    “他们都能自己抓住鼠兔，喂饱自己的肚子。”朱诺笑道，“相信我，弗莱会是个很好的教学者。”


    直到朱诺离开，才反应过来他和他的同伴们加入了一个大族群的欧都抬头看向门外，幼崽们都已经散去，只有一个眼睛黑漆漆的小家伙站在门边盯着他看，而他的下半身是一条深紫色的蛇尾。


    “你是……伊恩吗？”欧都起身来到他身边，但因为身高差太大，他只好跪着和小蛇崽对视，“没有受伤吧？”


    伊恩打量着他，在将欧都盯得浑身发毛之后，他的蛇尾巴尖儿卷上了欧都的手指。


    随着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属于荒原的夏天，才真正开始……——


    作者有话说：更新！


    30w字左右就会完结了[害羞][害羞]


    蛇蛇：总觉得欧都有点傻，算了不影响到孩子们就行，多双筷子的事[好的][好的]


    伊恩：这家伙救我哎，看上了[点赞][点赞]


    欧都：谁？我吗？


    嗯对的没错我们超级无敌年下攻伊恩看上了欧都[好的][好的]


    明天开始就是番外啦，会接着主线写下去[害羞][害羞]


    会有二胎蛋蛋，还有蛇蛇和鸟的第二次四方集会（重点），还有两个小家伙的cp[害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