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受不了，我也想你。
过安检后,虞菡背
着小书包慢悠悠地沿着指引找去头等舱休息室。
览东机场太大了，足足走了二十分钟后，她才倒在休息室里的沙发喘气。
一得空她就马上拿出手机给秦译发消息。
Yuerhan：“我到机场啦。”
他秒回了。
Qiny：“好。下雨了你要注意点,不觉得冷也要穿厚点,你是察觉不到冷的。”
Yuerhan:“好。”她听话得不行,“朋友给了我一个外套,我穿着呢。”
秦译就是怕她觉得不冷就脱了，这个病很折磨人心，不止折腾她自己。
Yuerhan:“你现在在哪里啊？”
Qiny:“在家。”
Yuerhan：“噢~”他在家，那刚刚的人，肯定不是他啦，他现在还在机场呢,说要给姐姐接机。
她又发消息过去：“那你,这会儿,有没有空呀。”
Qiny：“嗯？”
Yuerhan：“我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
秦译愣住。
电话……
能不能听出来他的声音？
而且……
他环视一圈，机场有点嘈杂，她一听也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虞菡等了会儿,他回复：“你等下，我去外面走走，家里有人。”
她开心道：“好。”
秦译跟着机场指引找到楼上一个旅客夜间休息区，那边一排按摩椅上躺满了人,都在休息，很安静。
他走到尽头的窗边，远离了人群，再找个地方坐下。
Qiny：“我给你打？”
已读，过后她没回复,然后过了三秒，他手机屏幕弹出来了一个166开头的号码，归属地为览市。
过了今天，这个号码就打不通了，飞机落地她就会换成新加坡号码。
他也有那个号，但是……就不如现在这样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秦译点了接通。
…
虞菡在休息室角落，她缩在白色沙发深处，抱着自己的小书包静静等待电话那头的反应。
有点紧张……这跟见面，好像也没区别。
她忍不住弯下腰，半趴在了扶手上，为了缓解紧张而将目光放到墙上玻璃，静静看着镜面反射出来的自己书包上的挂件。
电话拨出去三秒，“噔”的一声——接通。
虞菡手指摁住沙发，呼吸屏住。
里里外外都安静，她没说话，他……也没有。
大概有三秒的寂静，而后还是对面先出声的，虞菡是个纸老虎，不敢说话。
“虞菡？”
讲电话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是有区别的，带着一抹明显的喑哑电流感。
这份醒目的滋滋电流声里，似乎含带着少年嗓音独特的清透，似一泓泉水划过岩石，潺潺的凉意流淌过她耳中……好陌生，又好像也很熟悉。
虞菡回想刚刚分开的那个人，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一丝丝的相似，但好像更冰凉一些，不是冷，而是电流带出来的没有感情的凉意，可他的声音又明明是带着感情的，不凉。
所以她无法准确分辨这两道声音具体是不是相像，而且比起去分辨，她更沉溺在这通新鲜的电话中了，想不了其他，呼吸都忘记频率了。
“菡菡？”不知为何没声音，秦译再喊了声。
“我，是我，我在。”这一记熟悉到无法言喻的“菡菡”让虞菡顷刻间回神，马上脱口而出，应了。
轮到秦译沉默了。因为，是第一次没有隐瞒没有掩藏地用真实身份跟她联系，第一次……
心头莫名在加速跳动，手指也不知不觉收紧。
电话里边是她那边广播的登机提醒，飞往泰国的，马来西亚的，印尼的，暂时还没有新加坡的航班。
“你……嗯，”虞菡也词穷，吞吞吐吐地问，“你明天，就不上课了吧？”
“嗯，对。”秦译也回过神来了，说，“对不起，没有见到你。”
虞菡眼眶猝然一酸，险些滚下泪珠。
不是因为对不起，而是觉得好梦幻，这个电话，这个声音，不真实感无比强烈。
他们……打电话了。
隔着电话好像那个人真的在眼前一样，触手可及，不是再隔着网络只能用文字假装彼此已经度过陌生人的阶段，很是熟稔。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神奇，她举着手机，安安静静的但是脑海里自动闪动着一年多前的一个画面，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抱着她去医院，行走中因为她的骤然睁眼，他深邃的眉骨撞入她糊满血而朦朦胧胧的眸中，那下面是一双明亮、而有些惊喜般炙热眼神的眼。
她没看清他是什么眼睛就因为双眼被血打湿而产生酸涩被迫闭上，没看清他具体的五官，只是依稀记得很好看。
这番记忆也在后来从那些见过他的人口中得到了无数次权威的论证。
“菡菡？你在，做什么？”
虞菡心口突突跳，再次回神。
“我，没事，没见到没什么，是我那个……闯祸了，我给你找麻烦了。”虞菡努力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他们又不是真的陌生人，只是第一次这样“亲口”说话而已。
“你真的没事吗？你们那个老师好凶哦。”她还是很担心。
那记让她恍惚的声音再次穿透听筒：“是，人特别凶，但我没事，就是没见到你，还让你白挨了一顿骂，我要是早出去就没事了。”秦译这辈子没这么后悔过。
“不是的，没关系。”虞菡下意识说，“你要是早出来，咱俩在校园里被抓了，不就真完蛋了吗，我跟你们几个同学在一块的后果还没那么严重，要是跟你在一块，妈呀。”
他低笑。
这阵笑声清晰真实得虞菡蓦然害羞，不由埋下脸藏在了扶手中，很是脸红。
“菡菡。”他喊她。
“嗯嗯嗯。”她紧张地回复，也不知自己为何紧张。
“下次放假，什么时候？”
“要六月份了。”
“到时候，到别的地方玩。”他声音莫名比刚刚还要哑一下，宛若午夜电台在讲故事的男主播，带着抒情带着蛊惑，“我那会儿还没放假，见不了你。对不起。”
虞菡：“嗯嗯我、我知道，我不回了，回来我也不找你了。不要说对不起。”
“不要回，你回来一定会找我的。”
“……”虞菡蓦地脸颊燥热起来，把脸埋在了扶手上。
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这么害羞，之前在ins上聊天，说到这样略带“暧昧”的话题她根本从容得跟谈论天气似的，但此刻他亲口吞吐的声音在耳廓徘徊，深入肺腑，她莫名感觉两人此刻近在咫尺，面对着面。
“嗯？不要回来，放假去其他地方玩，当然前提要跟你家人一起，不要一个人出门。”
“可是，可是假期完全错过吗？”她有点不甘心。
“对，你六月放假，七月上学了，国内七月开始暑假。”
“……”虞菡差点哭了出来，所以完完全全一天都没有交合，全错过了嘛。
她的安静传输出的悲伤情绪很浓烈，秦译能完全感受到，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
“吃饭了吗？”
“还没。”
“去吃个饭吧，别饿着等飞机餐。”
他不说虞菡都没感觉到，一说感觉空气中好像飘着一股泡面的香味，她肚子也叽里咕噜地叫着。
已经七点了，她中午十二点吃的，下午滴水不沾，真是饿哭了。
“你，你有事了吗？你吃了吗？”她反问他。
“我吃好了。”秦译随口说。
虞菡：“那我不吃。”
“为什么？”
“我吃饭，你要挂了。”
“……”
虞菡发现说了什么，蓦地很害羞。
然而手机里这时却传来他的反问：“为什么挂，你把手机放在边上就好了，吃饭也不影响说话。”
“……”虞菡羞涩地鼓了鼓腮帮子，然后就默默起身，拿着手机去寻找晚餐。
细碎轻巧的脚步声在听筒里钻入秦译的耳朵。
他转过身，在一张椅子坐下，背靠着玻璃，闭上眼睛。
…
“您要泡面吗？”一道男声传入电话。
“嗯嗯。”虞菡的声音。
“我帮您泡吧。”大概是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
“好。谢谢。”
秦译蓦地插嘴进他们二人的交谈：“到外面找餐厅吃点正经的，怎么吃泡面？”
虞菡说：“我懒得出去了，我走过来好累哦。”
“……”秦译叹息，没法子照顾到人的难受真是，像暴风雨席卷在一个没有任何雨具的人身上。
工作人员问她：“要什么口味的？有红烧，菌汤，香菜……”
“香菜。”
刚好虞菡举着手机问他：“你吃香菜吗？”
秦译困惑：“…怎么了？”
虞菡：“了解一下网友的喜好。”
“……”网友？这小祖宗在外人面前说是网恋对象，暗恋对象，坚定不移地喜欢绝不移情别恋。
搁正主面前划的界限犹如马六甲海峡的宽度。
秦译含笑反问：“那你爱吃什么，让我登记一下，免得哪天有需要请客。”
虞菡一下就笑了，看着工作人员给她的香菜拆开，接水，她站在一侧讲电话。
“我不挑食，我除了要动手的海鲜不怎么吃，其他都吃。”
动手的东西不吃？小公主不爱剥虾。
虞菡：“我爱吃香菜泡面，葱姜蒜都吃，我非常好伺候的。”
秦译轻笑：“那确实好养活。”
虞菡问他：“那你爱吃什么？”
电话那边的某人沉吟几许，悠悠道：“你爱吃的，我都不爱吃。”
“……”虞菡惊讶，“那，那我们，没办法一起吃饭了呜呜呜。”
一起吃饭？那是什么年月的事呢，秦译根本不敢想。
不过他还是很自然地接话：“为什么没办法吃，你吃你的。”
“可是别人不吃，就不能上这些菜。”
“为什么不能，谁这么霸道。我们菡菡爱吃的，就是整个桌上摆满了香菜、葱，我也觉得很养眼。”
虞菡甜笑，她差点开心得原地转圈。
扭头就看到工作人员把她的香菜泡面拿去饮水机接水，末了把泡好的泡面给她拿到坐位去。
“谢谢，麻烦你啦。”她跟对方道谢。
“不客气，您慢用。”
人走了，虞菡愉快地继续讲电话，“那我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你还回来，你又骗我，菡菡。”
“……”虞菡嘿嘿笑了，“我知道我不该回来的，但是下次我坚定地找个你有空的时间，好不好？你只要没空我绝对不去找你了。”
“我有空的时候你没空，懂吗？”
“呜。那我的签名照拿不了啦。”她试图拿事实说话。
秦译撕碎现实：“地址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她痛苦道：“不给。”
“上次从意大利回来，你跟我拿地址要把表寄回给我，我可是毫不犹豫就给了。”秦译声讨她。
虞菡反应也是快：“你给的是你学校的地址啊，哼，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家里的住址。”
秦译笑了：“那你慷慨，你给我？”
“……”
“不慷慨就给我学校的地址，我不嫌弃。”
“……”虞菡沉默不语。
“不给就吃你的香菜泡面去。”
“……”
虞菡瞄了眼那面，“它还没软呢，不能吃。你，你……”
“嗯？”
“明天干什么？”
“明天？”秦译想了想，“玩。”
“……”她恨恨地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玻璃被雨珠糊满了，已经看不清里面自己的倒影。
秦译问她：“你呢？”
“想你。”
“……”
电话安静得好像世界末日。
虞菡这边其实有点声音，别人的交谈声，广播声。秦译那边，他特意找的休息区，所以只有他安静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虞菡默默转移话题说她的泡面好香。
她拿了个有线耳机戴耳朵上，手机放下，然后掀开泡面盖子。
绿油油的香菜漂浮在上面，还有红辣辣的油，她拿叉子拌了拌，开始吃了一小口试探软硬度。
“那你非要走，我可以见你的……今天。”耳边忽然钻入少年一句低沉的嗓音，“大傻瓜。”
他在回应她那句“想你”。
音色也不似早前的清泉或凉意了，此刻低沉如千年寒冰，充满无奈。
虞菡知道他愧疚。她咬着面，一边害羞于她转移话题了他还把话题拉回来，正儿八经，一边不知如何回话。
她的沉默其实就写着答案，她不想见，真的不想给自己留下下一场见面的隐患。
“没关系等我毕业我就一定找你，我两年就毕业啦，比你快的。”她给自己和他都找了个释怀的理由。
秦译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低头看着地上隐隐绰绰的影子，无奈叹息。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菡菡。”
因为这句“我的菡菡”，虞菡美滋滋连吃了三口泡面，然后就乐极生悲，被辣椒呛到。
细细碎碎的咳嗽声传到电话那边去，少年拧起了眉峰，“去接点水喝。”
虞菡马上就摘下耳机起身了。
饮水机没有白开水，都是可乐咖啡柠檬，虞菡去置物架拿了一瓶矿泉水，可是拧了下，她眉头一下子锁起。
“呜。”
小声音传过去，秦译问：“怎么了？”
可是她的手机连接着耳机，她人走了听不见。
虞菡又试着用衣服盖住矿泉水瓶盖，用力拧。
“哎，咳……”手心都发麻发红了，还是开不了，咳嗽更严重了。
抬头想要找工作人员，但发现离柜台很远，附近没有工作人员了。
虞菡又环视一圈，看到后面一个沙发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就走过去。
“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水吗？”
男生正要吃面呢，闻言抬头。
“哦。”他马上放下面，伸手接过去。
“谢谢。”虞菡眉开眼笑，她继续边说边扭头掩住唇咳嗽。
对面轻松一拧，递给她。
虞菡感动极了：“谢谢你，太谢谢啦。”
“不客气的。”男生浅笑，目送她回到前面的位置坐下。
虞菡几口灌下半瓶水，坐下重新戴上耳机，舒了大口气说：“这个面差点把我送走。”
秦译也松了口气：“喝到水了。”
“嗯嗯嗯，开不了，它好紧，找了个哥哥帮我开。”
“那不说话了。”
“为什么？”她拿起叉子，边吃边着急地问。
“说话容易呛到。”
“没事没事，不会的。”
电话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虞菡自己在吃面的细微小声音。
几口后，虞菡发现里面没声音，问：“你，你还在吗？”
“嗯。吃饭。”
“我在吃。”
“我吃。”
“？？啊？”她抬头，对着桌上的手机茫然道，“你不是，吃好了吗？”
“还没。”
“……”虞菡深呼吸，“你骗我啊刚刚？”
“嗯。”
“……”
少年低笑，“我半小时后再打给你好不好？”
“你，你还会给我打吗？”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想让他快点去吃，但是又对这通电话很是恋恋不舍。
“一定，等你上飞机的时候再挂，我陪你。”
“好好好，那你快去吃吧。”
“嗯。”
电话挂断，秦译原地没动，其实他不饿，没想吃饭。
不过坐了两分钟，他又起来，不然老在这看着时间倒计时，半小时就显得很漫长，过不去。
不吃一会儿姐姐一问，保准揍他。
他慢条斯理走出休息区。
餐厅集中在一块儿，越过了两家店，看到一家面馆，想到小公主在吃泡面，他停留两秒，就拐了进去。
“您要什么，这是菜单。”柜台前的服务员热情地给他介绍，指着其中一碗药膳牛肉面，“这个很好吃，特色。”
秦译看着碗里的一堆香菜，“我，不吃香菜。”
“可以换成葱。”
“……”
一看他沉默了，服务员心思玲珑地笑说：“不放也很好吃的，我们家是药膳面，本身味道就很好。或者这几个也很好吃。”她指了附近的几种。
“就第一个吧，别放东西。”懒得看，秦译掏出手机扫了钱。
转头找了个位置坐，闭目养神。
忽然手机弹出微信提示音，第一秒以为是虞菡，第二秒想起她没有他的微信。
秦译漫不经心地低头。
韩轴发来的，问他：“哥你怎么没在家啊。”后面发了个大猩猩蹲在地上无聊拔草的表情包。
秦译随意摁了两下键盘：“在机场，接我姐。”
韩轴的电话随之进来。
秦译点了接通，手机放耳边。
韩轴同学惊奇的声音传来：“卧槽，你真去接金唯姐啊，她真回来啊？？下午班主任说你请假有事，你不是为了陪新加坡小公主去玩吗？”
秦译：“是也不是。”
韩轴：“我去，你留了一手呢。好吧，那我们打台球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译：“很晚，别等了。”
“几点啊？”
“八点。回家得九点。”
“八点的飞机，你现在就去？”韩轴痛苦道，“你不能打两局再去吗？”
“我送虞菡来机场。”
“我靠什么？”他吃惊，“虞菡，那新加坡小公主回去了？你去送她？”
“嗯。”
“你居然去送人。”
“我送怎么了？我女朋友我不送谁送？”秦译不理解，反问。
“嘿嘿嘿，没有没有，你送你送，是该你送，那你玩吧，夜生活愉快。”
秦译掐了电话，倒在座椅里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桌子上有人在看他。
他瞥去。
是个女孩子，一边吃面一边瞄他。发现他已经察觉后，大大方方一笑，又低头吃饭。
秦译收回目光。
看着宿舍群消息激增的微信几秒，他点入个人中心，把自己的二维码保存下来，末了上ins去发给Yuerhan那个账号。
Yuerhan：“嗯？？”
Qiny：“加微信。”
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说：“不想加QAQ。”
Qiny：“？？？？被盗号了？”
Yuerhan：“呜呜今天要是加你微信了，那个老师只要拿我手机一看就能确定那个账号的本人是你，然后你就完了。”
秦译蹙眉，没想到她在想这个。
Yuerhan：“所以，不加好了，免得下次你手机要是被发现，挽救不了。我们就在ins说话，反正这里也可以说，你只要把这个软件隐藏好一点不要轻易被发现就好了，就少一点风险。”
秦译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当初在意大利分开后，因为她想要归还他落在医院的手表，还有他垫付的医疗费，还因为那两个伤害她的华人拒不承认与赔偿，案件进展停滞，她所有的希望落在了他身上，需要他帮忙，所以她不得已上网发寻人启事找他。
联系上了，她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加微信，在ins无法给他转账。
等到事情处理好了，他把微信删了。
后来在吉隆坡她也想加，知道加了微信他才不会和她断联，其他软件没用。但他拒绝了，不想频繁联系导致她总是惦记着回国。
这会儿难得他脑子一热，她却居然反过来拒绝了。
小公主被迫藏起了欲望。
ins肯定没有微信方便，他不会时时刻刻在线，微信每时每刻他都能看到最新消息。
但是秦译没有去说出任何游说她加微信的理由，一个都没。
他也只能把欲望藏起来。
不远处那桌的女孩子吃完面，拉起行李箱朝这一桌子走来。
秦译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拿着手机在无聊转圈，在想小公主。
对方站停在他面前后，扬起一抹微笑，“哈喽，我能加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秦译静静地看着对方，再慢条斯理地摇头。
他转圈的手机都没停下，那惬意姿态搭上那张脸，让女孩子挪不动脚步，“为什么呀？不方便吗？”
“嗯。”
“你有，女朋友？”
“嗯。”
她眼底的光退了下去，“哦，那打扰了。”
拉上行李箱，人不再大大方方的，而是快速地转身走了。
远处看完这一切的店员，终于从台面上拿起餐盘把面送来。
上面洒了一把香菜。
秦译睨了对方一眼。
她迷茫了两秒才想起来，惊恐地说：“哦，抱歉，忘记您不要香菜了。”她为难道，“我帮您把香菜弄掉可以吗？重做一碗需要一点时间，或者您等一会儿，我让厨师重新做。”
秦译犹豫两秒，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不早了，重做太久了到时候打不了电话给他的菡菡，她要登机了。
所以，最后看了眼那绿油油的香菜，他说：“算了，不用了。”他拆开一次性筷子。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店员去拿了个小碗过来，跟他说可以把香菜挑出来。
那香菜切得很碎，夹不干净，剩下的一点秦译拿筷子给拨弄到一侧，喝了口汤。
但其实香菜这种味道特别浓烈的东西，放在一边味道都会很冲，别说放在热汤里。
这汤完全被浸入味了。
秦译喝了半口，又试着把那一勺子全喝完。
…
那边，没有在聊天的虞菡同学美滋滋地把一整碗香菜泡面吃光光，末了觉得实在好吃，不由得低头瞅了瞅那个牌子，打算回家买点当宵夜。
最后她发消息给秦译：“这个香菜泡面太好吃了！！我都没吃过这个牌子的。”
虽然正被香菜牛肉面荼毒，但秦译依然温柔回复：“喜欢就好。”
Yuerhan：“你晚上吃什么？你家里怎么吃这么晚呀。”
Qiny：“吃面。”
Yuerhan：“哇，也吃面吗。”
Qiny：“嗯，也吃面，牛肉面。”
Yuerhan：“嘿嘿嘿那真巧。那应该很好吃。”
秦译违心说：“还不错。”
其实吃到最后确实也习惯了，意识到习惯，他就开始畅想什么时候能和他的小公主一起吃。
饭后回去，倒在椅子里休息的同一秒就拨出那个166的号码。
他没说他吃好了，忽然打来，虞菡很惊讶，一下就开心地接通，声音夹着满满的甜蜜：“你吃好啦。”
秦译来不及说是，就听到她又说话了，但不是在对他说。
[“嗯我是飞新加坡。”
“我也是，但我现在要起飞了，你还没吗？”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秦译困惑，谁在和她说话。
她的声音是远离手机的，很明显是在跟旁人交流。
“对，我是八点那趟。”
男生的声音更远几分，语气略显惋惜：“那没法一起了，我以为是一起的呢。”无奈地笑声，“你有微信吗？你是华人吧？”
“我是……嗯，微信，有，怎么啦？”她茫然地问对方。
对方说：“我加你个微信吧？我经常飞这一趟，感觉下次还能偶遇。”
“哦……”虞菡干笑，不明所以，拿下手机点了个微信的二维码出来，“你扫一下，然后等我打完电话再通过可以吗？我现在在打电话。”
“好好好，不急不急，你忙。”男孩子扫完点了添加，末了就挥挥手，“那我走了，你一个人自己小心啊。”
“哦好，谢谢。拜拜。”]
“菡菡。”秦译喊人。
“哎我来了我来了。”她回神，接电话，“你吃好了？这么快？”
“嗯，好了。你和谁说话？”
“是刚刚那个给我开矿泉水的哥哥。”
秦译眯起眼。
虞菡抱着手机缩在沙发里惬意地聊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加我微信，说可能会偶遇，他经常飞这个航线，但是我后面估计不会经常飞了，很难偶遇的。”
秦译语调非常淡：“就算偶遇呢，又如何。”
“对哎，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我下次还找他帮我开矿泉水吗？下次我不喝这个牌子了，哼，那么难开。”
“……”秦译被这反应萌得嘴角上扬，一会儿才回神，提醒，“他希望你找。”
“希望我找什么？找他开矿泉水？”
“嗯。”
“他那么闲吗？干嘛好端端地希望这个。”她匪夷所思。
“……”秦译轻咳一下，想了想，再次提醒，“给你开个水，能和你说话。”
“干嘛跟我说话呢，又不认识。”她哼着小调调说，“整个览市我只认识一个姓秦的异性。”
“……”他忽略那个姓金的，说，“偶遇多了不就认识了。”
“也没那么巧的事的，你知道吗，览东机场每天飞新加坡很多航班的，而且我不是每次都来这个休息室，别的航司就去别的休息室，这里我第一次来，下次我还可能是去闵桥机场飞呢，览市不止一个机场。”
“……”解释得这么认真，真是带不动，秦译忍了三秒，没忍住直言，“他想跟你搭讪。”
“哈？”
“……”
电话里外都沉默了。
半晌，秦译建议：“你别通过他微信。”
“啊？”
“……”
虞菡犹犹豫豫说：“这、不太好吧，他帮我拧瓶盖呢，他人很好呢。”
“是个男的都会给女孩子拧瓶盖，这都不叫个事，怎么的拧一下要以身相许啊？”
“……”虞菡蓦地脸红，“我，我那个，我加了不说话就好了，他应该没什么意思的，没事没事。”
“有没有我清楚，闲着没事男的不会加女孩子。甚至女孩子闲着没事也不会加男的。这都不是性别的问题，人性如此。”
“……”虞菡鼓起腮帮子，“呜呜怎么这么深奥。”
秦译现身说教：“刚刚有人加我。”
“什么？？？”虞菡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说什么？”
秦译轻咳一下，低声解释：“我没给。”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加你？”
“嗯。”
“你不是在家吃饭吗？”
“在外面。”
“原来你在外面吃饭。那别人加你干嘛？”
“你说呢？”
“我不知道呜呜呜。”
“ok那挂了。”
“……”虞菡羞涩地捂住脸，“不要嘛这是我的错吗是你加人了。”
“我没加。”他平静地陈诉，语气含笑为自己辩解。
虞菡：“所以你是因为有人要加你微信，你才想起来要加我的。”
秦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不是，是因为我舍友找我，我想起来咱俩没微信，就想加你，被拒绝了，别人才来找我的。”
“真的？”
“我不值得信？”
虞菡咬咬唇，不自然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加别人，补偿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秦译失笑，笑了会儿，说：“你想加就加，不想加就不加，反正当初是我删的，我愿意承担这个受伤的后果。”
“……”她捂住脸。
秦译把话题拉回去：“说正经的啊，你那个，你要加就加吧。”
“……”虞菡一下困惑了，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你不要我啦！移情别恋！”
秦译顿了顿，难得深深咳了几道，后婉转道：“不是这意思。你加了要是说什么不对劲的话，截图我看。”
“……”虞菡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她觉得不会的，觉得自己要是这么想会有点自恋。
所以她也默默学着他转移话题，“等我回了新加坡，还能跟你打电话吗？”
秦译哑然，几秒后，抱歉地说：“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学校了。”
“啊这么快啊，周日就要回去啊。”她瞪大眼睛。
秦译：“也可以周一，但是……就没办法带手机去学校了，周一进校只能直接去教室。今天被抓了所以最近不太好带手机去教室。”
“对对对，不带保险。”
只是，不带就连聊天都聊不了了。
虞菡痛苦地鼓起腮帮子，“那你带去宿舍了，我们日常就可以聊天了是吗？只是不能打电话。”
“嗯，对。晚上自习下课很晚，可能你那会儿已经休息了。”
虞菡倒是没那么早睡，她是夜猫子，但是她怕影响他休息。
她难受得很，哼哼唧唧地说她不应该出国的，末了又说她不应该生病的，都怪她这个病。
“不许胡说，这是天生的，只要不影响你日常生活就已经很好了。”秦译安抚她，“我晚上下课给你发消息，嗯？别生气了，乖。”
“算了。”虞菡呢喃，“晚上你下课那么晚了，聊天你怎么休息啊，我同学说览中压力很大的。”
“我不大。”
“……”她失笑，“哦哦哦，我忘记你是年级第一，你好厉害哦。”
“我们菡菡也厉害，当初也是考进览中的。”
她笑容灿烂。
秦译：“如果你不早睡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虞菡心痒痒：“你在宿舍能打吗？就没人知道啦？”
秦译：“一般没事，打的多了，不缺我一个。”
“……”她叹着气说，“不方便就算啦，周末吧，像今天周六的晚上，是不是就可以了。”
“没事，可以打。再说打过一次了，后面不打的话……”
她弱弱地，有些害羞地问：“怎么了？”
“受不了。”
虞菡一下哑了，哑巴了，一头栽在自己的小书包上。
还没缓和好，要登机了。
秦译听到了电话里的广播声在提醒飞往新加坡樟宜机场的航班在十分钟后已经准备登机，让旅客尽快赶往登机口。
虞菡没注意到，只听到电话中突兀传来一句：“我也想你。”
“什么？”
“见不到的日子，比如明天、往后的每一天…”
虞菡屏住呼吸。
秦译：“我也想你，菡菡。不会移情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