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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阿史那一路骑在马上奔波,想到自己的粮草,气的都想吐血。


    谢湛这个卑鄙小人,没了粮草,他这仗还打个屁!没个三五年都缓不过元气。


    回营帐路上,他越想越气,势死要将谢湛的路堵死。


    阿史那没叫大军走大路,反而兵分几条小路,他就不信一条路都撞不上谢湛那厮,今夜任他长了双翅膀也是难逃。


    “大汗,前头隐隐有火把。”


    谢湛亦是抬了抬手,他下马伏在地上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忽而肃容道:“往山头上埋伏。”


    待阿史那兴奋骑马奔来,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朝四处黑漆漆的山头上望了望,仰头大笑:“谢湛小儿,你也有今天。怎么?你何时竟成了胆小鬼,见都不敢与本汗见一面吗?”


    除去刮的呼呼的北风,周遭鸦雀无声。


    阿史那气的磨牙,冷嘲道:“谢湛啊谢湛,你与那永徽帝合起伙来对付本汗,殊不知你真正的仇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你们那道貌岸然的皇帝。”


    永徽帝想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没门!他是如何都不会叫中原人好过的,事已至此,阿史那也没有替那老皇帝继续隐瞒的必要。


    他继续道:“你以为你父亲是如何败给我兄长的?若非皇帝从中作梗,军中出了叛徒,你父亲又怎会轻而易举上当?真真是可惜了一代大将……”


    阿史那话还未尽,“嗖”得一道冷箭直直穿过他的肩头。


    “你再说一遍,我父是如何阵亡的?”谢湛的脸在暮色中忽暗忽明,眸色阴鸷,如同厉鬼。


    阿史那疼的大叫,从马背上跌落,左右忙将他扶起。


    他扯着嘴,呸道:“你说呢?事到如今,你还想自欺欺人吗?”


    阿史那发泄般将数年前的事一一道出,谢湛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眼尾猩红,双眸干涩,已隐约失了神智。


    谢湛对父亲的死虽早有猜测,如今却被阿史那大喇喇道出,亲耳听到实情,叫他久久回不过神。


    阿史那得意间,他趁谢湛不察,忍痛射出一箭,以报方才一箭之仇。


    左右急声高呼:“将军。”


    众士兵都来不及挥剑阻拦,眼睁睁瞧着那箭头穿过谢湛的胸膛。


    “噗嗤”一声,谢湛恍然大梦初醒,他强撑着身子,眼都不眨的将那支锋利的箭头拔出。


    “唰唰唰……”


    万箭齐发,两军交战,场面登时乱做一团,打打杀杀的声音响彻云霄。


    有士兵朝后看去,忙道:“将军,您受伤了,先行回城,我们给您断后。”


    谢湛将喉中的腥甜咽下去,他忍声道:“不必。老将军的仇,本将亲自来报。”


    永徽帝乃罪魁祸首,只再三挑起战事的突阙人亦是罪该万死!


    阿史那提剑而去,冷笑道:“你已中了本汗一箭,竟还妄想报仇?自寻死路。”


    “是吗?大汗亦中了本将一箭。”谢湛迎上去,提醒他道。


    素日两人在阅兵时比武,阿史那便不是谢湛的对手,如今两人惧有伤在身,几个回合下来,谢湛已一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阿史那眼睛瞪的似铜铃大,他头颅落地那瞬,谢湛亦被他刺伤跌落下马。


    “大汗!”阿史那的副将回头,撕心裂肺喊道。


    他目眦欲裂,一字一句怒吼:“突厥的勇士们,给我狠狠的杀,给大汗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突厥兵人数众多,就在定北军束手无策之际,远处马蹄声翻腾,中郎将道:“将军,末将来迟。”


    战局瞬间扭转。


    他急声与云笙道:“云娘子快带将军走,此处自有我们。”


    云笙道声好,她骑马寻至谢湛身影,伸出一只手。


    两人来不及多说,谢湛翻到马背上,云笙扯扯缰绳,狠夹马腹。


    阿史那副将红着眼挥手:“放箭,给本将追。”


    冷风刮过云笙的脸,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片刻的功夫都不敢停歇。


    蓦地肩头一沉,她回眸看去,谢湛面色惨白,他仿佛失了意识,伏在她肩上。


    云笙心焦,边跑马边唤道:“谢湛,谢湛你醒醒,不能睡。”


    昏天黑地间,前头已是悬崖峭壁,再无路可走,突厥兵还在紧追不放。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要跳下去博得一线生机吗?


    可谢湛受伤颇重,跳下去后他可还能撑得住?


    “阿笙,跳下去,信我。”


    耳畔忽地响起谢湛虚弱的声音。


    云笙咬咬唇,她尚在踌躇,马儿的后蹄中了一箭。她一闭眼,扯着谢湛跃身而下。


    两人顺着陡坡滚落,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丝毫察觉,云笙睁开眸子才知她被谢湛紧紧抱在怀里,男人垫在她身下。


    “谢湛,你醒醒。”月辉洒在谢湛身上,他静静躺在那,任云笙如何摇晃唤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云笙慌了,指尖都在发颤。


    她跌跌撞撞去探他的鼻息,长长呼出口气。


    云笙咬牙撕碎她的衣裙,就着月光死死按住谢湛出血的伤口,熟练的给他包扎。


    她累出一身汗,瞧着周遭安静的山林,生怕有野狼出没,硬生生将昏迷不醒的谢湛搭在自己肩上,扯着他寻了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里太过黑暗,只有洞口隐约有月光照进来,云笙将谢湛扶到墙壁上靠着,她将干草拾着堆起来,取出火镰快速刮擦,“咔咔”几声脆响,几点火星迸发,干草迅速燃起,洞里亮如白昼。


    云笙凑过去,瞧见谢湛的唇失了血色,干裂苍白,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只天寒地冻的,暖春尚未回温,也不知能否寻到水源?


    不论如何,她总得试试。


    云笙抿唇,欲扭头转身,手腕忽地被人握住。


    “阿笙,别走。”


    “别走。”


    谢湛昏昏沉沉间,喃喃自语。


    “我不走,只是出去给你寻些水。”云笙面色复杂,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料昏迷中的谢湛力气仍旧比他大上许多。


    她本还在生气谢湛将她打晕的事,可瞧见他这副从未有过的虚弱模样,还能生出什么气来?


    云笙低低叹息一声,她又何尝不知谢湛是因着担忧她?


    “别走阿笙,莫要生我的气。”谢湛抬着厚重的眼皮,漆黑的眸缓缓睁开,紧锁着云笙。


    “你……你醒了?”云笙睁大眼,面上一片欣喜。


    说实话,荒郊野外的,外头又黑漆漆一片,若说不怕是假话。


    她不得不承认,谢湛醒过来,她安心不少。


    谢湛顾不得自身伤口,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把将云笙紧紧拥在怀里。


    云笙吓得魂都飞了,急声道:“你的伤……”


    “别动,叫我好好抱抱。”谢湛不甚在意,他埋在云笙脖颈处,重重吸了口气。


    “你……”云笙身子僵住,她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却听谢湛嘲道:“我父亲戎马一生,忠君爱国,最终却死在他忠心耿耿的君主手上,何其可笑?”


    “老将军战死,当真与永徽帝有关?”云笙艰难问出声。


    谢湛拼凑着忆起往事:“永徽帝弑兄造反,定是恐父亲从北庭赶回长安坏他好事,这才将主意打在突厥人身上,将父亲拖住。”


    他只怨恨自己,被蒙蔽多年。


    杀父之仇,云笙不知如何宽慰。她抬了抬手,须臾轻轻拍着谢湛的后背。


    谢湛埋首而下,他拉过云笙的手,哑声道:“阿笙,待北庭事了,你可愿嫁我?”


    待北庭事了,你可愿嫁我?


    云笙怔怔的,谢湛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她却迟迟回不过神。


    “嫁给你?”她低低喃道,似在自言自语。


    “是,你可情愿?”谢湛一颗心高高悬起,死死盯着云笙,不肯错过她面上丝毫神色。


    他面容沉静,掌心已然沁出一层冷汗。


    云笙忽而扯扯唇角,莞尔一笑:“昔日侯爷纳我为妾,从来都是强逼硬迫,不曾问过我一点意愿。如今你说娶我,竟知道来问我情不情愿?”


    谢湛的心狠狠揪起,他嘴唇嗫嚅:“从前……从前万般种种,皆是我的过错。”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他一直将云笙视为只能攀附他而活的柔弱藤蔓,殊不知她是在野外都能向阳而生的花。他从前试图将云笙调教成彻底合他意的心思,更是错得离谱。


    谢湛仰面,有脾性,真正性子的云笙,才更叫他爱得发疯。


    云笙心窝一颤,她嘴唇抖了抖,似是难以置信。


    素来都高高在上的谢湛,竟会有主动认错的一天?


    “侯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叫我原谅吗?就想将过去对我造成的伤害随意抹去吗?”


    云笙死死咬住唇瓣,倔强的不肯叫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她每质问他一句,心头的委屈便多一分。


    谢湛凭何那般对她?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随意任他摆弄的物件儿。


    云笙嘲道:“难道就因着我身份低微,侯爷便能对我肆意折辱吗?就因着我私下避孕,侯爷便能狠心将我折腾一夜,百般折磨,甚至还用链子将我锁起来,我倒想问问侯爷一句,我在你心里头,到底是个暖床的还是只给你生孩子的工具?后来……后来你为了逼迫我低头,便带我去画舫宴,侯爷那时是何意?是想将我送给那个太子的风流小舅子吗?”


    她大气都没喘,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如同洪水般爆发,今日干脆说个明白,云笙的确委屈的很。只以前的她,连发泄委屈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像现下这般去高声质问。


    云笙每多说一句,谢湛的脸色便惨白一分,他无法辩驳。


    只听到最后,谢湛红着眼,嗓音沙哑:“阿笙你误会了,我带你去画舫宴,从未有过旁的意思。”


    他喉咙发涩:“谁若敢碰你一丝一毫,我定将他挫骨扬灰。”